[遊戲異界] 夢起武俠世界 作者:悲秋寒蜩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7-30 19:15: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289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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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男,河北 - 保定
【內容簡介】:莊周夢蝶,是耶?非耶?
                         他,芸芸眾生中庸庸碌碌的一介凡夫,
                         卻莫名地穿越到一個接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武俠世界。
                         在這些充斥著刀光劍影與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他將徹底擺脫平庸的命運,
                         在腦海中不時響起的神秘聲音的啟示下,一步步踏上人生的巔峰。
【作者其他作品】:《神州翔燕記》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4-12-5 11: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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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17
第一卷 夢起射雕 第一章 重陽門徒

  
劍傲江湖誰敵手?山登絕頂我為尊!

    終南山,重陽宮。

    伴著“嗤”的一聲輕響,一柄冷森森三尺長劍筆直刺出。持劍的是一個長髯及胸、眼神頗為凌厲的中年道人。他這一劍去勢極快,劍鋒所指,卻是對面一個二十歲上下、相貌平凡的青年。

    那青年手中也是一口精鋼長劍,眼見那道人一劍刺向自己胸口,便將手中長劍一翻,轉手刺向道人執劍右手手腕的“神門穴”。這一劍的變化固是極為精妙,更厲害的還是迅捷無倫的速度。那疾刺的長劍幾乎失去形體,化作一道掠過虛空的銀白電芒。

    道人臉色微變,這“神門穴”位於手掌後銳骨之端,若被劍尖刺中,整隻手會立刻使不出半分力道,當場便要棄劍敗北。他口中發出一聲清叱,身形驀地騰空躍起,長劍下指如蒼鷹搏兔,刺擊青年頭頂的“百會穴”。

    青年長劍上撩,劍尖所指之處,居然仍是道人右腕的“神門穴”。

    道人面色再變,收劍沉身,雙​​足沾地時將身一矮,長劍平推切割青年腰肋。

    青年旋身出劍,卻是依舊刺道人的“神門穴”。

    道人再次撤劍變招再攻,那青年亦舉劍還擊,出奇的是他每一劍的招式各不相同,卻無一例外的刺擊對手的“神門穴”。

    “大師哥,小師弟用的是哪一門劍法,怎麼小弟從未見過?”在這片專門闢來用以演武的空場東面擺著一排椅子,六個道裝中年人坐在椅上。左邊末端坐著的一個紫面道人看著場中比劍的二人,先是嘖嘖稱奇,旋又扭頭問中央坐著的一個頭梳三髻的蒼髯道人。

    蒼髯道士搖頭道:“慚愧,愚兄也不識得小師弟的劍法。”

    紫面道人又問左邊末端坐著的一個中年道姑:“孫師妹,小師弟平日和你最是親近,你總該識得他所用的劍法罷?”

    那道姑見其餘幾個道士都頭來疑惑的目光,便微笑道:“大家不識得這套劍法卻也並不出奇,因為這劍法是小師弟自己研創的。一年前,小師弟說起欲創一路專刺'神門穴',只卸人兵刃卻不傷人性命的劍法。這一年來他採擷我全真派劍法精華,又苦心孤詣地推演變化,終於創出這總共十三招劍法,命名為'神門十三劍'!”

    “好一個'神門十三劍'!”道姑身邊坐著的一個白面短髯的道人鼓掌喝彩道,“難怪當年師傅會將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師弟收為關門弟子,原來是他老人家法眼如電,早看出小師弟實為不世出的絕代英才。哈,我看丘師哥這次怕是要糟糕了!”

    座中的六位道人及場中比劍的二人都是全真教開派祖師王重陽真人的弟子,那紫面道人為廣寧子郝大通,蒼髯道人為全真教當代掌教丹陽子馬鈺,道姑為清淨散人孫不二,白面短髯道人為玉陽子王處一,同座的另兩人分別為長真子譚處端和長生子劉處玄。至於場中比劍的二人,那道人為長春子丘處機,與座中六人合稱“全真七子”,那青年卻是重陽真人晚年所收的關門弟子,名喚孟尋真,今年剛及弱冠。

    全真教號為當今武學正宗,重陽真人傳下門規,每年除夕的前三日,門下弟子要大較武功,以考查這一年來個人的武功進境。

    全真教以重陽真人為開山祖師,全真七子及孟尋真為第二代弟子,七子門徒如趙志敬、尹志平、李志常等為第三代。大較之時,照例只有第三代弟子下場較武論藝,再由馬鈺等長輩點評優劣,以定甲乙。

    豈知此次大較將近尾聲之時,七子中最是嗜好武學又最是灑脫豪爽的長春子丘處機提出小師弟藝業已成,即將下山行道,自己這作師哥的要試一試他手底的功夫如何,於是便有了這一場比鬥。

    丘處機本以為小師弟天資雖佳,究竟功力尚淺,自己憑著數十年修為當可在百十招外將他擊敗,以此告誡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令其在行走江湖之時多加一份警惕戒懼之心。卻不料這小子自創的這一路劍法精妙無比也就罷了,劍上蘊含的內力竟隱隱地也可與自己分庭抗禮。

    “這小子,不是已將'先天功'的第一層功夫練成了罷?”感受到孟尋真劍上傳來絲絲縷縷柔和綿延又醇正渾厚的精純真氣,丘處機心中不可思議地忖道。

    兩人鬥至酣出,被孟尋真的“神門十三劍”迫得束手束腳,每一劍都是剛出一半便被逼回,憋足了一肚子火氣的丘處機驀地發出一聲厲喝,長劍陡地中宮直進。這一式劍法為全真劍法中的殺手絕招,有個名目喚作“直搗黃龍”。

    重陽真人早年因憤恨金兵入侵,毀我田廬,殺我百姓,曾大舉義旗,與金兵對敵,占城奪地,在中原建下了轟轟烈烈的一番事業,後來終以金兵勢盛,義師連戰連敗,將士傷亡殆盡,這才憤而出家。這一式劍法取名為“直搗黃龍”,其中便寄託了重陽真人殺敵報國的畢生夙願。

    孟尋真見丘處機這一劍疾若閃電,勢若奔雷,實為凝聚了其數十年修為的全力一擊,已非任何精巧招式可以化解,便也張唇發出一聲厲喝,同樣是一劍刺出,竟是一式一模一樣的“直搗黃龍”。

    有個成語叫做“針鋒相對”,但又有何人見過兩根細針的針尖相對互刺在一處?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兩柄長劍的劍尖在虛空正面交擊,先發出“蓬”的一聲悶響,隨後又是“叮叮噹當”的一陣清脆鳴聲。

    旁觀的眾人都吃了一驚,定睛看時,卻見場中兩人的手中都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精鋼鍛造的三尺劍身都已寸寸斷裂,一片片散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

    “哈哈哈……”丘處機和孟尋真相視大笑。

    丘處機一面笑一面指著孟尋真道:“好小子,不聲不響地,竟已將'先天功'練到了第一層大圓滿的境界!”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二十年前,重陽真人在第一次華山論劍中力挫群雄,奪得“天下第一高手”的殊榮與武學寶典《九陰真經》。重陽真人在攜弟子王處一歸還終南山的途中,偶見一個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嬰兒。生就一副俠義禀性與慈悲心腸的重陽真人自然不忍心看著這小小嬰兒凍餓而死或填了野獸之腹,便將這孩子救了起來。他本意是尋一個良善人家將孩子託付了,但是在因見這孩子體弱,以自身真氣為其疏理經脈時,他驚喜地發現這孩子禀賦特異,在母腹中得來的一口先天之氣凝而不散,正是繼承自己平生絕學“先天功”的不二人選。

    “先天功”作為全真教鎮教神功,威力固是強大無比,相應的對修習者的要求也是苛刻到了極點。所謂“先天功”,顧名思義,一入門修煉的便是最為精純玄奧的先天真氣。而符合這個入門要求的只有兩類人:一是剛出娘胎,一口先天之氣尚未被後天濁氣同化的嬰兒;一是自身修為已臻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然而前者尚渾渾噩噩不解人事,自然不懂什麼調息運氣、搬運週天。後者能晉入先天之境,自身修習的功法必定極為不俗,而且已形成自己的修行習慣,再專修先天功只會事倍功半。

    而重陽真人自己能練成先天功,便是因為他天賦異禀,先天之氣強大而凝聚,一直到二十餘歲開始修習先天功時仍未消散。

    這時重陽真人自然不肯再將這孩子送人,而是將其帶回重陽宮,當眾宣布收其為關門弟子。因這孩子身世不明,只在他襁褓的一角看到一個用紅線繡成的“孟”字,重陽真人便為孩子取名為“尋真”,意在希望這孩子將來能尋到武道真諦,成就一代宗師。

    在孟尋真拜入全真教的第二年,重陽真人不幸仙逝。此後,孟尋真便歸全真七子中唯一的女性孫不二撫養,到五歲時由馬鈺代師傳藝,開始修習“先天功”。說也奇怪,當時年僅五歲孟尋真全然沒有尋常孩子貪玩、懶惰等習性,每天都以近乎嚴苛的自律性認真完成各種功課,完全不用馬鈺等人的監督。如此一來,孟尋真的藝業自是突飛猛進,才有了今日已弱冠之齡戰平全真七子中武功最強的丘處機的戰績。

    在丘處機喝破孟尋真如今修為境界之後,其餘六子驚喜之餘也大感欣慰,皆道師尊在天之靈庇佑,使全真教後繼有人。小師弟如此成器,看來重現重陽祖師在時的全真教全盛之日不遠。

    面對一眾師兄師姐的讚許,孟尋真心中苦笑,他本是另一個世界裡芸芸眾生中庸庸碌碌的一個平凡之人,不知如何便來到這個亦夢亦真的奇異世界。而前世素來慵懶又極少恆心的他,之所以能在今世堅持十五年如一日地苦練武功不輟,皆是因為當初在被王重陽正式收歸門下的一刻,他的腦海中莫名響起了一個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夢蝶'系統啟動,選手獲得角色'孟尋真'並觸發系統任務。選手必須在第二次華山論劍中奪取'天下第一'榮譽。成功後選手將獲取系統獎勵;任務失敗,抹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18
第二章 初涉江湖
  

    大較結束後,馬鈺將孟尋真單獨喚入房中,微笑道:“這次丘師弟卻是全靠小師弟你的周全,才沒在眾師弟妹和諸弟子麵前失了顏面。”

    孟尋真搖頭笑道:“早知瞞不過大師兄。”

    馬鈺秉性沖和淡泊,心境空明澄澈,眼力見識遠勝同儕,又佔了旁觀者清的便利,看出了孟尋真在與丘處機比劍時留了情面。

    原來兩人最後硬拼了一記後,表面看來兩柄長劍同時碎裂,似是平分秋色之局。其實孟尋真的長劍只有前段的三分之一碎裂,在內力修為上已勝過丘處機一籌。但他不欲折損師兄顏面,便又暗運內力將餘下的一段劍身震碎。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他行事又極為隱秘,除了馬鈺之外,餘者皆未發現他動了手腳。

    馬鈺見孟尋真面色淡然,絲毫不以此事為意,讚許的點一點頭,旋又嘆道:“難得你小小年紀,便明白了道家抑己從人的至理。反觀丘師弟,雖為修道練性之人,卻偏愛與人賭強爭勝,大違道家清淨無為的道理,不是出家人所當為。”

    孟尋真心中一動,已猜到馬鈺言中所指,問道:“大師兄說的可是丘師哥與江南七怪的十八年之約?”

    馬鈺點頭道:“那江南七俠只為一言之諾,便​​遠赴大漠苦寒之地,十數年不歸故里,更因​​此折損了一個五俠張阿生,如此崇諾重信,實在可親可敬。我多次勸說丘師弟主動認輸,與七俠一笑泯恩仇,大家從此便是好朋友。怎奈丘師弟執意不肯,還說什麼他與七俠十餘年來肝膽相照,雖未明言,彼此卻已默契於心,互將對方視作生死之交。但朋友歸朋友,賭約卻不可不履行。這不僅是信守諾言,更是對朋友的尊重。若是主動認輸,只會是對江南七俠的侮辱。”

    孟尋真笑道:“丘師哥說的也不無道理。而且我猜度他的心思,多半還是盼著那郭家的後人比武獲勝。到時丘師哥爽快服輸,令江南七俠名揚天下,以酬其十八年辛苦之功。”

    “丘師弟便有此心,只怕也難以實現。”馬鈺苦笑道,“不久前志平奉丘師弟之命赴大漠給江南七俠送信,我仔細問過他,那郭家少年資質略嫌……咳,略嫌尋常,七俠教授弟子又不甚得法,恐怕不是丘師弟教授的楊家後人對手。小師弟你即將下山行道,為兄想請你走一趟大漠,代我做一件事。”

    孟尋真的面色有些怪異,問道:“大師兄之意是……”

    馬鈺道:“你尋到那郭家少年後,可將我全真教內功心法酌情傳授。待他有了內功根基,再學他幾位師傅的武藝自然事半功倍。只是此事卻要瞞過江南七俠。他們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漢,絕不肯在賭賽中偷佔便宜。”

    “大師兄差遣,小弟自當從命。”孟尋真略一沉吟,確實想去見一見那個身為這個世界主角的傻小子,便點頭答應,接下了這個本屬於馬鈺的任務。

    大較之後便是除夕,孟尋真在山上又過了半月,過完新年和元宵後,便準備下山了。他正自己房裡收拾行裝,剛將幾件平日換洗的衣服放入包裹,卻見清淨散人孫不二捧著一個青布包裹推門進來。

    “孫師姐。”孟尋真打個招呼。

    孫不二看看桌上孟尋真收拾了一半的包袱,搖頭道:“小師弟,這些舊衣服就不用帶了。這兩天我已為你趕製出兩身新衣,又準備了五十兩銀子,都放在這個包裹裡。出門在外,萬事都不如家中方便。衣食住行,師弟你都要多加留意。”

    孟尋真今世由孫不二撫養成人,兩人名義上是師姐弟的班輩,論情分卻與母子無異。如今孟尋真要下山遠行,孫不二自然要代他操一份心。

    看著孫不二雙目中隱隱現出血絲,孟尋真知道她定是為了給自己縫製衣服而連熬了幾晚。他接過包裹打開,見裡面整整齊齊疊放著兩襲青色布袍,針腳細密勻稱,清晰地顯示出縫製之人耗費的精力心血。此情此景,使孟尋真忽地想起唐代詩人孟郊那首膾炙人口的《遊子吟》:“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謝謝孫師姐!”孟尋真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湧到喉頭,說出來的卻只是這簡簡單單一句微帶哽咽的話語。

    “傻孩子!一家人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麼?”孫不二輕輕一笑,踮著腳抬手摸摸孟尋真的頭頂,隨即將背上背著的一口古樸斑斕的長劍摘下來也放到孟尋真手裡,“你的劍在與丘師哥比鬥時已經毀了,此次下山便將我這口劍帶去防身罷。”

    “清霜劍!”孟尋真吃了一驚。他手握劍柄,將長劍抽出鞘外少許,見那劍清冷如一泓秋水,隔著數尺便覺一股寒氣撲面。

    孫不二在全真七子中武功最弱,故此王重陽臨終時將全真教這柄鎮教神兵傳給了她,希望以此利器彌補其武功之不足。孫不二自得此劍後,素來將其珍逾性命,輕易不再人前展示。

    孟尋真熟知孫不二性情,知她既將寶劍送出,便絕無收回之理。當即將長劍還鞘雙手高舉,向著孫不二躬身行了一禮,肅然道:“請孫師姐放心,小弟定然不會令此劍蒙羞!”

    第二天一早,孟尋真與全真七子告別後,背了長劍行囊下山而去。他取道北上,一路免不了飢餐渴飲,曉行夜宿,這一天來到太原府地界。這太原自靖康之禍時被宋欽宗下詔割讓給金國,數十年來飽受異族荼毒,直弄得民生凋敝,好不淒涼。進了太原城之後,孟尋真看看日近正午,感到腹中飢餓,便在街邊尋了一個小酒店用飯。他入店就坐,隨便點了一壺酒和幾道菜餚,不緊不慢地吃喝起來。

    “真是作孽,花朵一般的姑娘便生生被糟蹋害了!”

    臨座傳來的一聲嘆息引起了孟尋真的注意。他側目看去,見臨座坐的是兩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

    卻聽其中一人憤然道:“那殺千刀的採花賊簡直沒有半點人性,不僅毀人清白,還要殺人虐屍!算上劉員外家的小姐,前後已經有六個姑娘遭了毒手,其中年紀最小的王家小姐才十三歲。聽人說那王小姐的屍體被凌虐得不成人形,連腸子都被抽出來纏在頸上。她父母見到女兒屍體的慘像後,當場便暈厥了過去。”

    孟尋真聽到此處時,不由自主地從心底騰起的一股怒氣填塞胸口。他前生活到了三十來歲,曾經的少年意氣早被那個物慾橫流、人情冷漠的世界消磨殆盡。因此,今世的他雖修成一身武功,卻從沒想過要扮演正義使者的角色,到處去行俠仗義。但即使是一個普通人,心中也會有自己的底線。在這一刻,孟尋真便覺得那個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採花賊的所作所為,已遠遠超出了自己所能容忍的底線。

    用完酒飯,孟尋真沒有繼續趕路,而是在附近尋了一家客棧住下來。整個下午,他在客房中調息運氣,養精蓄銳。到傍晚時分,孟尋真用過晚飯,又在房間裡打了一套拳法舒展開筋骨。看看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他帶好長劍,悄悄打開窗戶,縱身躍出。人在空中,向後翻了一個筋斗,落足在屋頂之上。他站在屋頂辨認一下方向,將身法展開,穿房越脊向著日間看定的一座高樓急掠而去。

    今夜正是十五月圓之夜,站在這座高有三層的樓舍頂端,大半個月光籠罩下的太原城都收入眼底。孟尋真在樓定上聚攏眼神,運足耳力,凝神觀察四周的情況。

    空中那輪圓月漸漸偏移,孟尋真聽到下方傳來四更的梆子聲。就在他以為今夜將不會有什麼收穫之時,左側遠處的屋頂上忽地有一道身影一掠而過。孟尋真精神一振,雙臂一張身如蒼鷹從樓頂上撲下,奔著在那道身影急追了過去。

    前面那人的輕功造詣甚是不俗,孟尋真不欲被對方發現,便保持距離遠遠的墜在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在城內各種建築的頂上飛掠一陣,孟尋真看到那身影翻過一堵高牆,潛進了一處規模甚是宏大的宅院。他加快身法略到牆邊,先攀著牆頭向裡觀看,見那身影直奔後院,摸進了一幢建構精巧別緻、顯然是供女眷居住的小樓。孟尋真見到二樓的一個房間忽地透出隱隱燈火,便躡足來到樓下,飛身躍上樓頂,用了一個“倒捲珠簾”的功夫,足尖勾住飛簷,身軀倒掛,從一扇窗子的縫隙中向內望去。

    在房中站著一個身披紅袍、相貌甚是醜惡的番僧。番僧的腳邊倒著兩個丫鬟裝束的女孩,看她們的腦袋都呈怪異的角度歪在一邊,顯然已備人以重手法這段了頸骨。一個容貌清秀少女蜷縮在牆邊的一張繡榻上,面色蒼白,身子瑟瑟做抖。

    孟尋真大怒,他未料到自己只是晚到一步,這番僧便傷了兩條人命。又見番僧雙目中充斥著灼灼的慾焰,醜惡的臉上滿是淫笑,大步走到床邊,伸出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去撕扯床上的女子胸口的衣服,他再不遲疑,揮出一掌將窗戶擊得粉碎,身隨掌進撲入房中,背後的清霜劍鏗然出鞘,化作一道凜冽的青芒射向番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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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開始打怪揀寶,大家是否猜到即將爆出的寶物是什麼?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10-22 10:40 編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0
第三章 龍象神功
  

    雖然孟尋真並未天真到在出手前先喊一聲“淫賊受死”之類的正義宣言,而是一聲未吭便直接下了殺手,但那番僧不僅功力精湛,更兼機警狡猾無比,窗扇一破,他便劈手抓住床上那少女胸口的衣服,一把將她整個人揪過來當在朝著窗戶的方向。

    “好狡猾的傢伙!”孟尋真見自己刺向番僧肋下的一劍立時變成刺向那少女的後心,心中怒罵一句,雙目中寒芒一閃,執劍的右手輕輕一顫,一股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貫入劍身。內力到處,手中這柄百煉精鋼打造的神兵忽地如一條柔軟的絲帶般曲折,堪堪沾到少女背心衣服的劍尖向左一偏滑向一邊,從少女手臂與右肋間的縫隙穿了過去,而後又向右一折,刺入番僧抓著少女的右臂。這一招卻是孟尋真根據前生的記憶,結合今世所學全真派武學自創的另一門劍法“繞指柔劍”。

    那番僧從未想到到世間竟有如此詭奇精妙的劍法,猝起不意之下,右手小臂被鋒利的清霜劍刺了個對穿。他手臂劇痛,不由自主地便鬆手放開了那少女。

    孟尋真長劍橫擺,使個巧勁用劍脊將脫離番僧魔掌的少女推出丈許,而後長劍震顫幻出十餘朵碗口大小的劍花,向著番僧的面門和胸腹等處罩去。

    那番僧後退一步,避過孟尋真劍光,左手從袖中摸出一柄長約二尺的金剛杵,口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揮杵惡狠狠地向孟尋真砸下,喝道:“你這小賊竟敢偷襲佛爺,看佛爺送你歸西!”

    那柄分量看來極重的金剛杵由上而下擊來,竟將前方的空氣壓爆,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輕微爆鳴,顯示出所蘊含的力道大的出奇。

    孟尋真吃了一驚,不敢與對手硬拼,足踏七星步法,劍走輕靈招式,身形在這斗室之內游走不定,瞻之在前,忽之在後,劍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地攻向番僧。

    那番僧武功走的純是剛猛一路,金剛杵橫揮直擊大開大合,杵上的力道渾厚無比,舞動之時裹挾著隱隱風雷之聲,杵頭帶起的強勁風力遠達數尺,房間內的家具物事只要被杵風略略掃過,立時便被震得粉碎。也幸虧那少女已被孟尋真遠遠送開,此刻縮在牆角不敢動彈,這才免遭了池魚之殃。

    兩人都存了必殺之心,各施平生絕技狠斗。樓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整所宅院,只聽到四面八方嘈雜錯亂的人聲犬吠由遠而近,不多時已來到樓下。

    此時那番僧漸漸地有些支吾不住。本來他的功力與孟尋真只在伯仲之間,原是難以在一時半刻間分出勝負。只是孟尋真一上來便刺傷了他的右臂,他雖及時用內力封穴止血,卻已不能運勁使力。單憑一隻左手,卻是擋不住孟尋真狂風暴雨般使得越來越急的劍法。

    孟尋真見番僧勢窮力拙,目中殺機湧動。待對手揮杵擊來時,他將清霜劍斜斜揮出,待沾到金剛杵時,手腕翻轉,帶動長劍貼著杵身繞了三個圈子,將杵上蘊含的力道盡都化去,而後向左側一沾一帶,那金剛杵立時不再聽從主人的使喚,被引得偏向一旁。

    “糟糕!”番僧心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眼中便見一道青芒一掠而過,頓覺喉頭一涼,登時便已斃命。

    孟尋真用以鼎定勝局這一式劍法名為“三環套月”,是他至今尚未研創完整的“太極劍”中的一式絕招。這二十年來,曾經在腦海中響起的神秘聲音再未出現過,這使孟尋真懷疑那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覺。但感受著自己此刻所在的無比真實的世界,那一句冷冰冰的“任務失敗,抹殺!”便顯得分外清晰且不容置疑。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懷著對死亡的恐懼,孟尋真想盡一切辦法提升自己的實力。而現實卻令他頗為無奈,全真教的內功心法的確不愧“玄門正宗”的盛譽,他所修習的“先天功”更是博大精深、幽微難測。孟尋真預計這門神功的玄奧之處絕不在“九陰​​”“九陽”兩大絕學之下,甚或尤有過之。

    然而與之既不相稱的是,​​全真教的拳劍掌法雖不能說平庸,也絕對稱不上絕頂。依照孟尋真的猜測,當年他師傅重陽真人能在華山絕頂力挫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絕高手,只怕純是倚仗已達到第三層境界的先天功以力壓人。但重陽真人當時已五十多歲,孟尋真可沒有信心到二十五歲參加第二次華山論劍時將“先天功”修煉到與師傅當年相當的境界。

    既然不能走師傅以力勝巧的路子,孟尋真便開始在武功招式上動起心思,“神門十三劍”和“繞指柔劍法”都是他這十多年研究的成果,而這“太極劍”則因他修為未到,雖知曉“神在劍先,綿綿不絕”的劍意訣竅,卻始終無法融會貫通。到現在為止,他也只能照搬太極劍中的精妙招式,無法達到傳說中“忘盡劍招,以意御劍,千變萬化,無窮無盡”的神妙境界。

    擊殺對手後,孟尋真收劍歸鞘,緩緩調勻氣息,待得損耗甚鉅的內力稍稍恢復,又聽到門外樓梯口已傳來急驟紛亂的足聲,他不願與人朝相,便抓起那番僧的屍體,從窗口飛掠而出,幾下起落出了這所宅院。

    孟尋真身形如風,徑直從北面出了太原城。來到一處荒野無人的所在,隨手將番僧的屍體拋在地上。想起方才抓著他時發覺他後腰處藏有方方正正似是書籍的一樣東西,便俯下身來探手摸索一陣,從番僧的腰帶下抽出一個油布包裹。藉著皎潔的月光打開看時,裡面是一部厚約寸許的羊皮書籍,封皮上題著的卻是一行梵文。

    全真教雖屬道家,教義卻是提倡儒、道、釋三教合一,將道德經、般若心經和孝經奉為信徒必讀經典。在重陽宮裡,不乏為精研佛經而兼習梵文之人。孟尋真知道《九陰真經》中最深奧的一篇總綱是以梵文音譯書寫,便早行未雨綢繆之計,下了一番功夫學會了梵文。

    當書籍封皮上的梵文映入眼中時,孟尋真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這一行梵文譯成漢語,赫然竟是《龍象般若功》!

    “這番僧是什麼身份,怎的身上竟藏有這部密宗至高無上的護法神功?”孟尋真手捧秘籍,百思不得其解。

    他翻開秘籍,藉著月光粗略翻閱一遍。闔上書後,口中發出一聲幽幽長嘆。這門功法的神妙之處不下於他所練的“先天功”,卻與他的心性路數不符。即使勉強修習,也難有什麼成就。他有些想必失望地將秘籍收入懷中,轉身剛行了幾步,腦中突發奇想:“這門全憑水磨工夫修行的功法與郭靖那傻小子倒正是絕配。若他練了此功,日後再跟洪七公學了'降龍十八掌',將兩大至剛絕學匯於一身,想必成就會更加驚人。”

    剛想到此處,孟尋真忽地罵了自己一句“糊塗”,忖道:“五年後的華山論劍關係到我的性命,若將'龍象般若功'傳給那傻小子,豈不是憑空給自己造出一個強勁的對手。為萬全起見,此去大漠不僅不能將此功傳他,連原先預備傳授的全真心法也要打個折扣,以限制住那小子的發展。”

    孟尋真的心中忽地又是一動:“那神秘聲音給我的任務是在第二次華山論劍時奪取天下第一高手的榮譽,卻並未限定我使用什麼手段。若是充分利用好自己'先知'的優勢,再輔以周密策劃,大有可能在第二次華山論劍之前,將四絕、周伯通、裘千仞乃至郭靖等人除掉。如此一來,那天下第一高手的榮譽豈非便是囊中之物?”想到得意處,孟尋真口中發出“哈”的一聲輕笑。那笑聲中竟充滿了殘忍、奸詐與陰毒的意味。

    這笑聲將孟尋真自己都下了一跳,同時也將他從墮落深淵的懸崖邊拉了回來。他激靈靈打個冷戰,驀地清醒過來,身上已滲出了一層冷汗。

    “我怎會生出如此可怕的想法。”孟尋真用衣袖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心中尤有餘悸。他想起自己前世觀《射雕》,還對不擇手段謀求“天下第一”名頭的歐陽峰、裘千仞之流極盡憤慨和鄙視,而自己剛剛幾乎便要變得和他們一樣甚至更甚,不由大感慚愧。

    仰望無盡蒼穹中虛懸的那一輪皎然無塵的明月,孟尋真只覺蒙蔽心頭的塵垢一掃而空,心神大暢,念頭通達,精純的先天真氣自動流轉全身,比往日多了一分活潑與靈動。他遙指明月默默立誓道:“五年之後,我孟尋真必當堂堂正正地劍伏群雄,摘取那'天下第一'的殊榮!”

    ********************

    下一章便正式進入《射雕》劇情,主角將第一次綻放穿越者光環,改變原著中角色的命運。大家不妨猜一猜會是誰……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1
第四章 義助雙雕
  

    在茫茫大漠之中有一座壁立千仞的高峻懸崖。懸崖的頂端住有一對白雕,生得體型奇巨,比之尋常的成年大雕尚大出倍許,實是罕見的異種。雕羽白色本已稀有,而雕身如此龐大,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漠中的蒙古族裡縱是年老之人,也說從所未見,都道那是一對“神鳥”,以至於有些愚魯婦人竟向之頂禮膜拜。

    這一日,這對神駿白雕的威嚴受到了嚴峻的挑戰。不知何故,足有二十餘頭兇猛黑雕在一頭體型特大不遜白雕的黑雕率領下,在懸崖上方的虛空與兩隻白雕亂戰起來。雙方爪喙齊施,只戰得毛羽紛飛,血灑長空,情形極是慘烈。

    “白雕快啄!”

    在懸崖的下面,有一對蒙古人裝束的少年男女仰頭觀戰,不時高聲呼喝為白雕助威。兩人都是十五六歲年紀,那少年身高膀寬,面相樸實忠厚,女孩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長眉大眼,甚是秀麗。他們看到白雕與敵人眾寡懸殊,臉上都現出擔心的神色。

    女孩道:“郭靖,那些壞黑雕太多了,白雕能打勝嗎?”

    少年向空中猛揮一下拳頭,大聲道:“華箏不用擔心,白雕那麼厲害,一定能勝!”

    那對白雕的確厲害無比,雖遭十倍於己的敵人圍攻,卻是奮力廝殺毫不畏懼。只見那隻體型稍大的雄性白雕猛地鼓翅加速一下撲擊,有一頭黑雕閃避不及,頭頂上正中鋼喙一啄,頭骨碎裂當即斃命,從半空中翻落下來。餘下的群雕吃這一嚇後四散逃開,但在那頭大黑雕的約束下,隨即又飛回來圍攻白雕。

    過了一陣,附近草原上的蒙古男女都趕來觀戰,懸崖下圍聚了足有六七百人,紛紛指點議論。又過片刻,懸崖周圍這一片領土的主人、蒙古大草原上新近崛起的一方霸主鐵木真,也帶了兩個兒子窩闊台和拖雷及幾員心腹大將驅馬馳來,在懸崖下仰頭觀戰,看得很有興味。

    雙方酣斗良久,黑雕又死了兩頭,兩頭白雕身上也傷痕累累,白羽上染滿了鮮血。那頭大黑雕忽然高叫幾聲,率著十多頭黑雕轉身逃去,沒入雲中,只留下四頭黑雕兀自苦鬥。崖下眾人見白雕獲勝,都歡呼起來。過了一會,又有三頭黑雕也掉頭急向東方飛逃,那頭雄白雕不捨,隨後趕去,片刻間都已飛得影踪不見。只剩下一頭黑雕,高低逃竄,被餘下那頭雌白雕逼得狼狽不堪。眼見那黑雕難逃性命,忽然空中怪聲急唳,十多頭黑雕從雲中猛撲下來,齊向雌白雕啄去。

    觀戰的鐵木真立有所悟,大聲喝彩道:“好兵法!”

    雌白雕落單,不敵十多頭黑雕的圍攻,雖然又奮力啄死了一頭黑雕,終於身受重傷,無力地向懸崖的頂端墜下。眾黑雕緊隨其後撲了下來,一副趕盡殺絕的樣子。

    平日常在懸崖下游玩,不時拋擲牛羊肉餵養白雕,已對之已生感情的郭靖、華箏與拖雷三個少年都十分著急,華箏甚至哭了出來,連聲向鐵木真央求道: “爹爹,快射黑雕。”

    鐵木真的王者心腸堅如鐵石,又豈會以區區一隻禽鳥的性命為意?他此刻所想的,只是黑雕出奇制勝的道理。

    “黑雕打了勝仗,這是很高明的用兵之道,你們要……咦,那是誰?”鐵木真正藉此事教導窩闊台與拖雷,忽地驚咦一聲,雙目緊緊盯著懸崖的方向。

    眾人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個青衣人,正向著懸崖腳下飛奔。這青衣人的腳步快逾奔馬,剎那間已到了崖底。他將雙臂一張,身形如一隻飛鶴沖天而起,一縱足有三丈左右。在上升之勢停止,身體將向下落之際,青衣人向著懸崖一撲,手足並用,輕捷猶勝猿猴,竟迅疾無比地在這懸崖上爬將上去。懸崖高達數十丈,有些地方直如牆壁一般陡峭,但那青衣人只要用手足在稍有凹凸處一借力,立即便可竄上去。甚至在光溜溜的大片石面之上,他也能如壁虎般遊了上去。

    崖下的眾人都看得心驚肉跳,皆想這人萬一有個失足,跌下來豈不是立時便成了肉泥?但見那青衣人的身形越來越小,似乎已鑽入了雲霧之中。華箏掩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問身邊的郭靖道:“那人怎樣了?”

    郭靖仰著頭答道:“快爬到頂了……好啦,好啦!”

    華箏放下雙手,正好看到那青衣人飛身而起,一雙寬大的衣袖在高空的勁風中烈烈舞動,如一隻大鳥般輕飄飄落在懸崖之頂。

    那青衣人的身法奇快無比,飛奔、攀崖,前後用的不過是短短幾下呼吸的時間。到他站到崖頂時,那白雕才堪堪由空中落下。青衣人伸出雙臂,極其輕柔地將重傷的白雕接住,輕輕置於腳邊。白雕頗具靈性,似是感受到青衣人的善意,未曾掙扎啄咬。

    十餘頭黑雕凶狠無比地撲了下來,鐵爪鋼喙不分好歹地攻擊青衣人和他腳邊的白雕。

    “小心!”蒙古人都深知草原上雕類的兇殘,一起出聲驚呼。

    那青衣人的身周忽地爆開一團燦爛無比的電芒,撲到他身前的群雕齊齊發出淒厲長鳴,七八頭黑雕同時在空中屍首兩分,伴著紛飛的血雨落了下來。只有那頭大黑雕與另兩頭黑雕因落在後面而倖免於難,它們倉皇地看了一眼手橫長劍凝立崖頂的青衣人,掉頭便向遠處逃去。

    “好手段!“鐵木真遠遠地看出那青衣人是漢人裝束,心中起了爭勝之念,在馬上彎硬弓,搭鐵箭,嗖的一聲,飛箭如電,貫入一頭逃跑的黑雕體內。在眾人的一片喝彩聲中,他向四周環顧一遭,舉弓指著最後兩隻黑雕大喝道,“我們蒙古的好漢也不能落於人後,誰能射中黑雕,我有重賞! ”

    窩闊台、拖雷及鐵木真麾下諸將聞言都彎弓相射,但那兩隻已被嚇破膽的黑雕拼命振翅高飛,已出了這些人弓箭的射程。他們射出的箭矢未能觸及雕身便勁力衰竭掉了下來。

    諸將中唯一未曾出手的神箭手哲別有意要徒弟郭靖一顯身手。他將自己那張特製的二百斤強弓交在郭靖手裡,低聲道:“跪下,射項頸。”

    郭靖接過弓箭,右膝跪地,左手穩穩托住鐵弓,更無絲毫顫動,右手運勁張弓。他跟江南六怪練了十年武藝,上乘武功雖然未窺堂奧,但雙臂之勁,眼力之準,卻已非比尋常。他凝神注視空中雙雕,待到兩頭黑雕身影重疊的瞬間,左臂微挪,瞄準了下方黑雕項頸,右手五指鬆開,正是:弓彎有若滿月,箭去恰如流星。那支鐵箭從下面黑雕的頸部對穿而過,餘勢未衰,又帶著這隻黑雕的屍體射進了上方那頭大黑雕的腹內。一箭貫著雙雕,自空急墮。

    眾人齊聲喝彩,華箏眼珠一轉,對郭靖悄聲道:“把雙雕獻給我爹爹。”

    郭靖依言捧起雙雕,奔到鐵木真馬前,一膝半跪,高舉過頂。

    鐵木真哈哈一笑,命親兵收起雙雕,隨即從腰間解下一口短刀,遞給郭靖,道:“當初的傻小子不知不覺已長成彎弓射雕的好漢,我把這柄金刀賞給你,你以後用它替我殺敵!”

    一旁的眾人嘖嘖稱賞,好生艷羨,連窩闊台和拖雷都有些眼熱。原來這柄短刀鐵木真佩帶多年,曾用以殺敵無數,素來珍愛無比。鐵木真生平最愛的是良將勇士,見郭靖一箭力貫雙雕,心中本就歡喜。而且郭靖這一箭足以與崖頂青衣人的一劍媲美,算是保全了蒙古人的顏面。若非如此,他絕不肯以寶刀相賜。

    郭靖謝了賞,接過短刀。這口刀他也時時見到鐵木真佩在腰間,這時拿在手中細看,見刀鞘是黃金所鑄,刀柄盡頭處鑄了一個黃金的虎頭,猙獰生威。

    “那人要做什麼?”一直看著崖頂的拖雷驚呼一聲。

    眾人抬頭望去,原來那青衣人擊殺黑雕後,便蹲在白雕身邊,不知在幹什麼。此刻,他用一隻右手將白雕托起,舉步走到崖邊。

    “他……他不是要跳下來罷?”華箏顫聲道。

    一語未畢,那青衣人當真從崖頂一躍而下。

    “呀!”崖下觀者無不失聲驚呼。

    卻見那青衣人貼著崖壁如電墜落,每下落數丈,便用左手在崖壁上輕輕一按,洩去下墜的巨力。如此反復三次,青衣人落到距崖頂十餘丈的一個洞口。他左手攀住洞口邊緣,右手托著那白雕往洞中送去。

    洞中傳出幾聲“啾啾”鳴叫,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出來,卻是兩隻幼雕。

    華箏抓住郭靖的手臂叫道:“郭靖快看,白雕竟生了兩隻小雕,咱們怎的都不知道?”

    那青衣人安置好白雕,仍用前法下降,眨眼間便到了崖地。鐵木真想若能將這等奇人異士招入自己帳下,定然可以派上大用,便吩咐身邊的拖雷去將那人請來。但不等拖雷上前,卻見青衣人邁步便走,這次雖然沒有急奔,但他每一步跨出時,足下都暗中發力,帶動整個身體前掠,每一步都是兩三丈的距離,猶如縮地成寸般,轉瞬間便轉過懸崖不見了踪影。

    鐵木真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掉轉馬匹回了營地,餘者跟隨在後,只有郭靖和華箏留了下了。

    郭靖見眾人去盡,將那柄短刀拔出鞘來,只覺寒氣逼人,刃鋒上隱隱有血光之印,知道這口刀已不知殺過多少人了。刀鋒雖短,但刀身厚重,甚是威猛。男孩子沒有不喜歡刀劍之類的,見此刀果非凡品,郭靖心中也甚是歡喜。

    倒是一旁的華箏情緒不高,嘟著小嘴不知在生什麼氣。

    郭靖把玩了一會,將金刀還鞘穿入腰帶之中,拔出長劍,又練起越女劍法來,練了半天,那一招“枝擊白猿”仍是練不成,不是躍得太低,便是來不及挽足平花。他心裡一躁,沉不住氣,反而越來越糟,只練得滿頭大汗。

    “唉……”身後忽地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郭靖和一旁的坐在草地上看他練劍的華箏都吃了一驚,扭頭看去,見身後不知多了一人。

    “是你!”郭靖和華箏從那人身上的衣服認出他正是方才那救了白雕的人。此時離得近了,兩人才看清他的形貌,只見他年約二十,身軀挺拔,外罩青袍,背負長劍,面容雖然平凡,卻自有一股卓然軒昂的氣質。

    郭靖看這人似是幾位師傅說過的武林中人,便依照師傅們教的禮節口吻,抱拳問道:“弟子江南七俠門下郭靖,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果然是你!”青衣人如見到什麼稀罕事物,上上下下打量郭靖一番後,才拱手還禮,含笑道,“我叫孟尋真。郭靖,你可是讓我找得好苦呢! ”

    ********************

    既要寫出原著情節,又不想給人抄襲的印象,數易其稿,寫得好艱難。

    另,因主角而改變命運的是白雕一家,有人猜到嗎?呵呵……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3
第五章 白雕託子
  

    孟尋真進入大漠後,因為語言不通,很是費了些功夫,才輾轉尋到鐵木真的部落。剛到此處,恰好趕上群雕大戰的一幕。他想起在原著中前後兩代白雕都是一雕身死,另一雕撞崖自盡為伴侶殉情,心中不由嗟嘆,低聲念誦起元好問的那首《雁丘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既然孟尋真趕上了此事,絕不能坐視這有如詛咒般的悲劇仍發生在白雕一家的身上,於是出手救下了身受重傷的雌雕,然後等到閒人散盡,才過來與郭靖相見。

    郭靖聽了孟尋真的話,愕然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孟尋真很悠然的盤膝坐在地上,又招手叫郭靖來坐到自己對面。華箏也移到郭靖的身邊重新坐了下來。孟尋真笑道:“我聽人說有個叫做郭靖的孩子,心底最是善良,只是由於學不好武功,很是為此苦惱,所以我來找他,想教他一個好辦法學好武功。”

    郭靖這老實孩子信以為真,一骨碌撲翻在地,向著孟尋真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孟尋真嚇了一跳,左袖一拂,發出一股柔和的勁力托住郭靖,讓他拜不下去,笑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郭靖看孟尋真笑容和藹,雖是初見,心中卻不覺生出一種親近之感,似乎不論什麼心事都可以向他傾吐。他忽地垂下淚來,哽咽道:“我……我很蠢的,功夫老是學不會,惹得六位恩師生氣。今天七師傅教我練劍,我練來練去總是不成,七師傅氣得哭了,我心裡面難過得很。你若能幫我學好武功,我,我……”

    看著眼前的郭靖,孟尋真心神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前世讀書時代的自己。那時的他每日只埋首於書堆題海,再苦再累都從沒想過放棄,所為的不就是含辛茹苦撫養自己的父母能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嗎?他伸出手用力拍拍郭靖寬厚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心中卻做了一個決定。

    空中忽地傳來一聲隱隱透出焦慮之意雕鳴,三人仰頭看時,見是那一頭雄性白雕疾飛而回。它追逐黑雕到這時方才回來,想是被誘引到了極遠之處。此時洞中受傷的雌雕及兩隻小雕也以鳴聲應和。聽到愛侶及孩兒的鳴聲,那雄雕似乎放下心來,發出一聲歡愉的鳴叫,斂翅飛回洞中,與身受重傷不能動彈的雌雕挨頭摩頸,似在安慰愛侶。

    “郭靖,你幫我問問這位大哥,那受傷的雕兒不會有事罷?”華箏扯扯郭靖,有些擔心地道。

    郭靖將華箏的話翻譯給孟尋真。孟尋真笑道:“你們放心,在崖頂時我已經給那白雕的傷口敷了上好的金瘡藥,想來絕無大礙。”

    郭靖很是高興地告訴了華箏,兩人都是喜笑顏開。

    過了片刻,那隻雄雕忽地用雙爪將一對小雕輕輕抓住,展翅飛出洞來,落在三人身前不遠處,將小雕放在地上。兩隻小雕羽翼未豐,尚不能飛翔,落地後跌跌撞撞地邁了幾步,卻又被雄雕伸爪抓了回來。

    華箏奇道:“它要做什麼?”孟尋真和郭靖也不明所以。

    那雄雕先後抓起兩隻小雕送到孟尋真面前。兩隻小雕似乎認出眼前這人是救了媽媽的恩人,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很是頑皮地用已具雛形的鉤喙啄扯孟尋真的衣角。

    孟尋真有點猜到雄雕的意思,試探著問道:“你要將兩個孩兒送給我?”

    白雕通靈,竟似聽懂了孟尋真的話。它輕鳴一聲,又將頭點了一點,隨即低下頭來在兩隻小雕的身上蹭了幾下,滿是不捨之意。過了一會兒,它猛地轉身鼓翅,頭也不回的飛回懸崖上的山洞。

    兩隻小雕望著山洞啾啾直叫,似乎在提醒父親帶自己一起回家。但那雄雕恍若未聞,鑽入山洞後再也不曾出來。

    “我知道啦!”一旁的華箏忽地拍著手叫道,“這白雕定是因為要照顧受傷的伴侶,再沒有精力撫養孩兒,所以才將兩隻小雕託付給孟大哥撫養呢!”

    “定是這樣了,還是華箏你聰明!”郭靖聽了深以為然,便將華箏的話翻譯給孟尋真聽。

    華箏見郭靖這犟牛般的傻小子難得地奉承了自己一句,喜得眉開眼笑。

    孟尋真也覺華箏說的有理,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了。”便從懷中取出一塊肉乾,用手指撕成細條餵兩隻小雕。郭靖和華箏少年心性,也從取出肉乾來湊過來餵小雕。

    兩隻小雕畢竟年幼,見到食物便忘了一切,爭搶著上來啄食。它們的胃口著實不小,不一會兒便將三塊肉乾吃得乾乾淨淨。

    孟尋真見郭靖和華箏看著兩隻小雕的目光中滿是艷羨,不由微感歉意——如果沒有自己出現,這一對小雕應該是歸了他們。他心中道:“雖是搶了原本屬於你們的緣分,但白雕既將孩兒託付給了我,我便要忠人之事,好生撫養牠們長大。只好對不住你們了。”

    三人逗弄了一會兒小雕,忽聽到身後有人喝道:“靖兒,你在幹什麼?”

    “大師傅!”郭靖一聽這聲音,立時滿臉敬畏緊張之色地跳了起來。

    孟尋真功力深湛,早聽到有人到來,而且個個身負武功。他心中已猜到來人身份,此時回頭望去,見身後不遠處站著六人,五男一女,為首的是一個五十餘歲年紀、手拄一根粗大鐵杖的瞎子,再聽郭靖叫了一聲“大師傅”,便確定來的必是江南六怪無疑。

    原來六怪正聚在一起為如何教導郭靖發愁,忽地聽到帳篷外一個剛剛由懸崖這便回去的人說起今日見聞,知道有一個武功高得出奇的漢人來了大漠。又見郭靖遲遲不歸,只恐自己的傻徒弟為奸人所騙,便一起帶好兵刃找了來。

    “全真教俗家弟子孟尋真,見過江南七俠。”孟尋真起身向江南六怪拱手施禮。他知道江南七怪義氣深重,老五張阿生雖已身故,其餘六怪在平日言談中總還是將他計算在內。因此,他才稱呼六怪“七俠”而非“六俠”。

    雖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卻令六怪對他的第一印像極佳,除了脾氣乖戾的柯鎮惡仍板著一張老臉,微微點頭便算打過招呼,其餘五人都含笑抱拳還禮。

    “原來孟少俠是全真門下高弟。”“妙手書生”朱聰道,“敢問少俠與長春真人如何稱呼?”

    孟尋真答道:“在下是重陽真人晚年所收的關門弟子,長春真人正是在下師兄。”

    六怪都未料到孟尋真年紀輕輕,輩份卻如此之高,心中都是微微一驚。

    柯鎮惡忽地冷哼一聲道:“數月前丘道長遣高足來送信,順便還試了試劣徒的武藝。卻不知孟少俠此次前來,又將有何指教?”

    孟尋真擺手道:“柯大俠不要誤會,在下此行與丘師哥並無關係。此來大漠,一則為見識一下這域外的風土人情,以開拓眼界,增長見識;二則卻是聽聞江南七俠為一言之諾而遠赴絕漠,十餘年無怨無悔,英風俠骨,令人欽服,因此特來拜候,聊表敬仰之情。”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對於江南七怪,他確實十分佩服,作為郭靖的啟蒙師傅,或許他們只在武功方面給郭靖奠定了較為堅實的基礎,遠不及馬鈺、洪七公或周伯通對郭靖的提攜教導。但正是他們七人,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讓郭靖深刻無比地認識到什麼是俠,什麼是義。若沒有七怪的言傳身教,縱使郭靖仍練成一身絕世武功,也最多成為一個與五絕相當的武林高手,而不會成為那令世人敬仰的“郭大俠”。不過他說出這番略顯肉麻的話,主要還是為了和六怪打好關係,為下來的事情做好鋪墊。

    果然,崇尚俠義的六怪雖絲毫不將權勢、財富、美色等放在心上,卻終於未能勘破一個“名”字。聽到與丘處機同輩的孟尋真如此敬重自己,心懷大暢,極是欣慰,自覺在這大漠風沙中苦熬的十餘年光陰終究不是虛妄。

    孟尋真見此時連柯鎮惡冷峻的臉上都現出一絲笑意,暗笑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此言誠不欺我!”他拍了拍身邊郭靖的肩頭道:“在下此來大漠,未見七俠之面,先見了七俠的高足。我看郭兄弟性格堅毅不拔,品行溫良惇厚,日後必成大器。說起諸位與丘師哥的賭約,在下倒是很看好七俠呢!”

    若非從孟尋真的話語及望著郭靖的眼中辨出了毫不做偽的讚賞,六怪幾乎要將這句話當作嘲諷。朱聰乾咳一聲,臉上略有些不自在地拱手道:“孟少俠謬讚!”

    孟尋真卻分外較真,正色道:“朱二俠莫要以為在下說的是客套話。老子《道德經》道'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郭兄弟貌似魯鈍,實則如一塊藏於石胎中的無瑕美玉。翌日褪去凡胎,定會大放異彩。這一點,在下卻是敢用自己這一對招子來打賭的!”

    郭靖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從小到大,師傅、朋友甚至是母親都將他看作一個傻孩子,從沒有一個人給過自己如此高的評價。

    孟尋真見火候差不多了,向六怪拱手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諸位能夠允准。”

    柯鎮惡道:“孟少俠儘管直言,只要我江南七怪力所能及,絕無不應。”

    孟尋真一指郭靖道:“在下與郭兄弟一見投緣,慾和他結成異姓兄弟!”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5
第六章 大智若愚
  

    “我孟尋真(郭靖),今結為異姓兄弟。日後當禍福相持,生死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違此誓,天人共棄!”

    對於孟尋真欲與郭靖結拜的提議,江南六怪先是一愣,隨即都是大喜。他們雖是耿直豪爽之人,卻不是不通世故,想到自己這傻徒弟日後少不得行走江湖,若是有這麼一位義兄照拂,自是大佔便宜。

    當下孟尋真和郭靖撮土為爐,插草為香,在六怪的見證下拜了八拜。兩人敘過年庚,孟尋真在過年後已算二十一歲,郭靖剛十六歲。

    郭靖滿心歡喜地叫了一聲“大哥”,在孟尋真面前納頭便拜。

    孟尋真伸雙手將郭靖攙起,從袖中取出一部羊皮所製的古舊書籍,笑道:“二弟,愚兄身無長物,便將此書送給你當作見面禮了。”

    “謝謝大哥!”郭靖也不管這是什麼書,反正只要是義兄所賜,他便絕無不喜之理。等接過書來一看,封皮上書有一行彎彎曲曲的古怪文字,雖然他跟著二師傅讀了​​幾天書,這些字卻是半個也不識得。他撓撓頭皮問道:“大哥,這書上寫的是什麼?兄弟卻是一個字都不認識。”

    孟尋真微笑道:“這是梵文,寫的是'龍象般若功'。這門功夫厲害無比,二弟你先將秘笈收好,稍後我便將它傳授給你。”

    郭靖“哦”了一聲,將秘笈收入懷中。他高興的是義兄送禮物給自己,至於這“龍象般若功”厲害與否,卻並不如何在意。他這十年來為練武吃盡了苦頭,因此哪怕是神功秘技當前,也實在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一旁的六怪卻都變了臉色,柯鎮惡將手中鐵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頓,發出“蓬”的一聲沉悶巨響,怒喝道:“孟尋真,你這是何意?莫非是以為我江南七怪的武功都是旁門左道,比不得你全真教玄門正宗?”

    “你們那點功夫,還真是比不過咱們全真教!”孟尋真暗自腹誹,面上卻是含笑道:“諸位莫要多心,這門'龍象般若功'並非全真教功法,而是在下不久前途經太原,誅殺了一個作惡的淫邪番僧後,偶然在他身上發現的。而且在下剛剛想到,這門功法卻似專為二弟這等心思質樸之人所創,因此才臨時起意將秘笈相贈。”

    聽了孟尋真的解釋,六怪的臉色才緩和下來。韓小瑩有些好奇地問道:“請問孟少俠,這門'龍象般若功'有何特異之處?你為何說它是專為靖兒而創?”

    “韓女俠有所不知,”孟尋真答道,“這'龍象般若功'歷來為密宗護法神功,其剛猛浩大天下屈指可數。號稱每練成一層功法,便可增添一龍一象之力。雖是誇張之詞,但其威力也可略見一斑。此神功分一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傳授,一二年中即能練成。第二層比第一層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後,越難進展。待到第五層以後,欲再練深一層,往往便須三十年以上苦功。”

    “鬧市俠隱”全金發是商人出身,精於算計。他略略屈指一算,咋舌道:“如此算來,若要將這一十三層神功全部練成,怕不是要花上千來年時光?”

    孟尋真笑道:“這功夫循序漸進,本來絕無不能練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歲高齡,幾可確定最終必臻第十三層境界。只是人壽有限,藏邊密宗一門高僧奇士歷代輩出,但這一十三層“龍象般若功”卻從未有一人練到十層以上。那修習之人欲在天年終了之前練到第七層、第八層,便非得躁進不可。這一來,便往往陷入了欲速不達的大危境。百多年前,藏邊曾有一位高僧練到了第九層後繼續勇猛精進,待練到第十層時,心魔驟起,無法自制,終於狂舞七日七夜,自絕脈而死。”

    六怪聽得心驚肉跳,韓小瑩擔心地道:“既是如此,靖兒修習這門功法豈非極為危險?”

    孟尋真搖頭笑道:“韓女俠過慮了。先不說二弟能否將'龍象般若功'練到第七層以上。便是他真練成了,你以為他可會做出那等貪功冒進之事?”

    六怪恍然。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以郭靖的老實禀性,在修習此功時定然只會循序漸進,絕不會生出急功近利的心思。若是杜絕了走火入魔的危險,這門不苛求禀賦悟性而只需按部就班修習的功法,確是最適合郭靖不過。

    他們都不是蠢人,到此時心中已經明白孟尋真費了這麼大的心思,既是為了成全郭靖,也是為了成全他們江南七怪。偏偏人家考慮得還如此周全,面子裡子都給足了他們。江南七怪自然不會不識好歹,心裡對孟尋真這個年輕人都生出十足的好感,暗暗嘆息道當年的丘處機若是有他師弟一半的氣度,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許多事情。

    看看天色已晚,郭靖邀孟尋真到自己家中去住。孟尋真知道自己今日救白雕時展露的身手太過驚人,若被鐵木真知道自己下落,定要來招攬拉攏。而且以他那等梟雄心性,秉信的是非友即敵。到時不免要平添許多麻煩。因此,他婉言謝絕了郭靖的邀請,還特別要他叮囑華箏,不要將見到自己的事情告訴他人。隨後又告訴郭靖白天依舊認真隨師傅們學武,每天晚上戌時到這懸崖下來見自己。至於六怪這些老江湖,自然無需他贅言。

    第二天晚上,郭靖準時到來。孟尋真沿用了原著中馬鈺的方法教授郭靖輕功。他帶著郭靖一起向那懸崖的頂上攀去,一面攀登,一面教導郭靖如何運勁使力。等到郭靖力氣耗盡無以為繼,孟尋真才用手抓著將他帶上去。

    到了崖頂稍事修習,孟尋真便開始為郭靖講解“龍象般若功”的第一層心法。要說郭靖的頭腦確是不大靈光,區區二百餘字的一段口訣,他竟用足了一個時辰才弄個似通非通。好在孟尋真早有心理準備,並不因此而著急或生氣,只是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為郭靖講解心法。又過了半個時辰,郭靖終於將第一層心法徹底記牢弄懂。孟尋真長長地噓了口氣,吩咐郭靖開始依法修習。

    郭靖在一塊巨石上盤膝坐好,依照法訣所述,摒棄雜念,無人無我,只短短幾下呼吸的時間,竟已進入入定的狀態。

    一旁的孟尋真看得眼睛差點凸了出來。這修習內功的第一道門檻便是澄靜心境,當初他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才勉強做到,而且每次持續的時間都不長。直到一年之後,他才能做到控制自如,隨時隨地切換到入定狀態。而郭靖這心思單純傻小子卻是全然沒有感應到這道門檻的存在,簡直如吃飯睡覺一般,自然而然便做到了心無雜念。這當真要令世上那些滿腦子想法、一肚皮算計,諸般念頭揮之不去、驅之不盡的所謂“聰明人”羨慕嫉妒恨到以頭撞牆。

    郭靖平生這第一次入定居然有近兩個時辰。等他張開眼睛時,臉上現出歡喜的神色道:“大哥,你教的功夫真好玩,比六位師傅教的有趣多了!”隨即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對師傅們未免不敬,嚇得吐了下舌頭,顯出些少年人的天真。

    孟尋真滿懷著期待問道:“二弟,你在修煉時可有什麼感覺?”

    郭靖樂呵呵地道:“開始什麼感覺也沒有,心中只是空蕩盪、靜悄悄地有些無趣。後來不知怎麼的,從丹田生出一縷比頭髮絲還細的熱氣,沿著那口訣中所說的穴道和經脈游來游去,身體麻麻癢癢得很是舒服。那熱氣每遊走一遍,都會長大一丁點,我也沒記住它一共轉了幾遍,只知道它現在已經有絲線般粗細了。”

    孟尋真聽得嘴巴不住張大,他太清楚郭靖所說的情形代表著什麼了,那分明的氣感萌生並初步鞏固的徵象。他練氣十五年,也算是此道的行家里手,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在第一次修煉內功時產生氣感。

    “大哥,是不是我練得出了差錯?”郭靖見孟尋真愣愣地半晌無言,有些擔心又有些沮喪地道,“我早說過自己蠢得很,師傅們教功夫總是要教幾十遍我才能學會。有時學會了,卻記不住;有時記倒是記住了,偏偏又不會使。大哥你不要著急,我慢慢練,多練幾遍後一定能練好!”

    “傻兄弟,你練得不是不好,而是好得簡直過分。”孟尋真哭笑不得,搖頭嘆息道,“你知不知道,當初哥哥我開始修習內功,用了將近一個月的工夫才達到你如今的境界。便是如此,已被授我武功的大師兄譽為天才。兄弟,以後多給自己一點信心,你絕不是什麼蠢才,而是更勝天才的妖孽!”

    郭靖自然不知道“妖孽”是什麼意思,卻聽出了義兄是在誇獎自己。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撓著頭一陣憨笑。

    自此,郭靖每夜都來給孟尋真學武。這門“龍象般若功”與他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修習起來進境奇快。不過半年的光景,他竟已練成了第一層功夫,第二層也略有小成。有了內力的根基,再去練習其他的功夫自然事半功倍,六怪在白天傳授郭靖武功時,發現這傻小子似乎突然開了竅,本來勁力使不到的地方,如今一伸手便自然而然用上巧勁;本來拼了命也來不及做的招式,忽然便做得又快又準。他們自然知道這都是孟尋真的功勞,心中在欣喜之餘又有些慚愧——相比之下,自己六人這十餘年來,卻是有些誤人子弟之嫌。

    這天夜裡,郭靖照例來懸崖上練功。半年下來,他不知不覺間已將孟尋真借攀岩之時傳授的“金雁功”練成,不再需要孟尋真提攜,獨力便攀到了崖頂。上崖後,他見孟尋真手中提著兩個大皮袋含笑而立。

    “大哥!”郭靖呼喚一聲走上前來。

    孟尋真揚了揚手中的皮袋,笑道:“二弟,今天咱們不練功了。哥哥弄來兩袋好酒,咱們兄弟兩個暢飲一番!”

    郭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現出黯然之色,問道:“大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怎麼知道?”孟尋真呆了一呆。

    郭靖道:“近一個月大哥你將'龍象般若功'後面的心法一股腦地將給我聽,又要我先不求理解,只牢牢記在心裡,待日後慢慢體會,我便隱隱感覺到大哥有了離開的意思。今夜大哥突然要和我喝酒,看來我的預感未錯。”

    “好兄弟!人人都當你傻,其實你心裡自有見地。”孟尋真大笑,見郭靖眼圈泛紅,他將​​手中的一個皮袋砸了過去,笑罵道,“大好男兒,少弄這些哭哭啼啼的樣兒。你我今日雖然暫別,日後自有相見之期。來,一起乾了這袋酒,哥哥先一步到江湖上等你!”說罷將手中皮袋向郭靖揚了一下,拔開軟木塞子,雙手托著皮袋微微傾斜,一股烈酒如一道飛瀑從袋口傾瀉而下,直入孟尋真張開的口中。

    郭靖受義兄的豪爽灑脫之氣感染,他一句話也不說,學著孟尋真的樣子舉袋狂飲。

    只聽汩汩之聲不絕,兩人竟都是一口氣將各自皮袋中的六七斤烈酒喝個涓滴不剩。信手將空了的皮袋拋掉,兩人相視哈哈大笑。只是剛笑了一半,郭靖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孟尋真看看轉眼間便醉得人事不省的郭靖,搖頭輕笑,低聲道了一句:“別了,兄弟!”

    ******************

    下一章,主角將開金手指提高實力,大家猜一猜會是哪個情節?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7
第七章 幽谷神雕
  

    襄陽城憑山之峻,據江之險,北通汝路,西帶秦蜀,南遮湖廣,東瞰吳越,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時值七月,孟尋真踏著皎潔的月光漫步於襄陽郊野。但見四周樹木叢生,百草豐茂。草木深處,不時傳來聲聲蟲鳴蟬唱,又有不知什麼小獸從草叢灌木中穿行的窸窸窣窣之聲。走了一陣,空中忽地傳來兩聲嘹亮激越的雕鳴。孟尋真面上露出喜色,抬頭看時,兩隻翼展約有五尺的神駿白雕從空中飛下,並排落在他的身前。

    這便是孟尋真在大漠收養的那兩隻幼雕,因為本身便是罕見異​​種,兼之孟尋真突發奇想地時常以自身修煉的先天真氣為兩雕梳理身體,致使它們的體型在這短短的半年裡吹起般猛長,如今站在地上已經到了尋常成年人的腰間。孟尋真很是喜愛這兩個小傢伙,分別為它們取了名字,雄雕叫做“銀魂”,雌雕喚作“玉魄”。

    孟尋真輕輕撫摸雙雕的脊背,照例將兩縷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分別輸入它們體內。得了這股真氣,兩隻雕都是搖頭晃腦一副舒適沉醉的模樣。孟尋真搖頭失笑,伸出手指在它們的頭上分別彈了一下,斥道:“別只顧著享受,我讓你們辦得事情如何了?”

    雙雕撒嬌似地啾啾鳴叫幾聲,伸出頭來在孟尋真身上不住挨擦。直到孟尋真苦笑著拿了兩塊肉乾餵給它們,才心滿意足一起展翅飛起,在空中盤旋三匝,折向西北飛去。孟尋真大喜,展開輕功在地上緊緊跟隨。

    緊跟著天上的雙雕奔行一陣,孟尋真耳邊驀地傳來一聲雕鳴。這鳴聲微帶嘶啞,與自己那雙雕的鳴聲迥然不同,卻別有一番蒼涼豪壯的韻味蘊含在內,且其聲之洪亮高亢遠非尚顯稚嫩的雙雕可與比擬。

    “終於找到了!”孟尋真心中甚喜,急忙循聲奔去,漸行漸低,走進啦一個極為荒僻的山谷。他聽得那雕鳴聲已在身前不遠處,便放輕了腳步,來到一叢灌木後藏好身形,偷眼向前望去,卻見谷中的一片空地上昂然屹立著一頭體型奇鉅的大雕。此雕比孟尋真還要高出整個頭,一身黃黑色羽毛疏疏落落,頭頂生著個血紅色的大肉瘤,鉤喙彎曲,兩翼甚短,一雙牢牢扎在地面上的雙腿及鐵爪卻是極為粗壯雄健。若說孟尋真的一對白雕是清爽俊逸,則這只猛一看樣貌奇醜的巨雕便是古拙雄奇,別具一番威武氣度。

    此刻這巨雕正向著前方的一片草叢鳴叫不休,叫聲中隱隱地透著一股昂揚的挑戰之意。不多時,只聽到那一片草叢中簌簌聲響。在月光之下,只看到一條足有手臂粗細、​​色彩斑斕的大蛇蜿蜒遊出,在巨雕身前兩丈外盤成蛇陣,噝噝地吐著蛇信,三角形的蛇頭忽左忽右地吞吐閃爍。

    孟尋真心中一凜,他知道凡是蛇蟲之屬,色彩愈是艷麗,毒性便越是厲害,這五條大蛇雖不知是什麼品種,卻顯然是劇毒之物。

    一雕一蛇遙遙對峙一陣,那巨雕似乎有些走神似地將頭向著一側扭了一扭。那大蛇見到機會,猛地將身一彈,如一支離弦的勁箭般向巨雕的頸項射去。卻見那巨雕扭向一側的頭猛地轉回,彎曲如鉤的利喙精準迅捷地啄出,正中那大蛇的頭頂。

    “好手段!”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見到這隻巨雕竟還懂得誘敵之計,孟尋真不由得脫口喝了一聲彩。

    那巨雕聽到人聲,立時拋掉剛剛銜起的早已死透的大蛇,轉頭望向孟尋真藏身之處,神態間頗有戒備之意。

    孟尋真長身立起,遠遠地向著巨雕拱手道:“雕兄,在下並無惡意,還請你不要多心。”

    那巨雕通靈,似是感受到孟尋真的友善,戒備的姿態稍稍放鬆。

    便在此時,孟尋真臉色忽地一變,驚呼一聲:“小心!”反手拔出背後的清霜劍振臂擲出。長劍化作一道青芒從巨雕身邊掠過,刺透一條悄無聲息地潛至巨雕身後的斑斕大蛇的頭顱,將它釘在了地上。原來此處的毒蛇是雌雄一對,巨雕只擊殺了其中的一條,而另一條十分狡猾,一直潛伏在草叢中隱忍不出。直到見巨雕因防備孟尋真而忽略了身後,才悄然潛出來預備從背後偷襲。

    巨雕看到地上的蛇屍,知道是眼前之人幫了自己。它上前用嘴叼住清霜劍的劍柄將它拔了出來,轉身送到孟尋真面前。等孟尋真接過寶劍,它向著孟尋真點了三下頭,又輕輕鳴叫三聲。

    孟尋真知道它是在向自己表達謝意,便伸手輕撫巨雕背脊,笑道:“雕兄,方才不過是舉手之勞,無須多禮。”

    巨雕低鳴數聲,先轉身去將地上的兩條大蛇三口兩口吞嚥下肚,而後過來咬住孟尋真的衣角扯了幾扯,隨機放開,大踏步便行。

    孟尋真已猜到巨雕要帶自己去哪裡,叫道:“雕兄等等,我還帶著兩個小朋友!”說罷仰頭髮出一聲長嘯,一直在空中盤旋的雙雕斂翅落了下來。

    這兩個小傢伙似是對前面這位祖宗級數的老前輩有幾分畏懼,口中發出幾聲略顯不安的啾啾低鳴。巨雕看到兩個“晚輩後生”,卻似乎頗為高興,它先站在遠處仔細打量雙雕一陣,而後湊上來展開翅膀在雙雕的頭上輕輕拍了一拍,神態甚是親熱。

    巨雕轉身再行,孟尋真招呼雙雕在天上跟隨,便隨著往山林深處行去。巨雕雙翼短小不能飛行,雙腿卻是矯捷異常,在山石草叢之中行走疾逾奔馬,孟尋真要施展輕身功夫才可跟上。巨雕愈行愈低,直走入一個深谷之中。又行了良久,來到一個大山洞前。

    “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雖未進洞,孟尋真彷彿已見到了刻畫在洞內石壁之上、已隨著歲月流逝而被塵封苔蔽的三行字跡。

    “劍魔”獨孤求敗,自始至終從未正面出場,卻造就了楊過和令狐衝這兩個各在一個時代獨領風騷的隔代傳人。這個來歷成謎的絕代高手,便是孟尋真此行的目標。現下他的武功正陷入一個瓶頸,若只憑自己苦修,短時間內難有突破,此來襄陽尋找神鵰,便是希望藉助這位前輩的遺澤來突破瓶頸。

    神鵰又扯扯孟尋真衣角,大步行入洞內,孟尋真緊隨其後。兩隻白雕似對這黑漆漆的山洞不感興趣,落下來後站在一塊山岩上等候。

    這山洞不深,行不到三丈,便已到盡頭。孟尋真遊目四顧,見洞內除一張石桌、一張石凳之外,便是在角落堆著一堆亂石,形似墳墓。他忖道:“想必這便是獨孤求敗的埋骨之處了。嘿,縱橫江湖如何?天下無敵又怎樣?只要你跳不出這方世界,到頭來還不是化作一堆白骨,與草木同朽!”

    一直以來,孟尋真所有努力的動力都來自那神秘聲音給他的生存壓力。在這一刻,除了求得生存,他心中悄然萌生出一點模模糊糊的念頭。

    在石堆前跪下來拜了四拜,向這位前輩高手表達了心中的敬仰之意後,孟尋真點燃在路邊順手做好的一支火把,揮袖發出一股柔和勁力,拂去洞壁上的塵埃和青苔,現出下面的三行字跡。他見這些字筆劃甚細,入石卻是極深,似是以鋒利之極的神兵利器刻畫而成。

    孟尋真忽地想起張三豐創“倚天屠龍功”的掌故,暗忖這位絕世劍客的遺書中不知是否有什麼名堂,便凝神定睛,細細觀看揣摩。

    這一看果然看出奧妙。這些字初看時只覺其峭拔崢嶸,隱隱地蘊藏著一股凌厲無匹的劍意。孟尋真情不自禁地用手指照著這些字體比劃。漸漸地那一個個字在他的眼中分散肢解,變成點、橫、撇、捺等筆劃,而每一個筆劃中,竟都隱藏著精奧無比的運劍法門。

    一時間,孟尋真沉醉在這些神妙萬方的劍道至理之中難以自拔,手指如痴如狂的在虛空越劃越快,指尖透出絲絲凌厲勁力,嗤嗤作響。

    那神鵰應是見慣了當年的獨孤求敗痴迷於劍道的情形,絲毫不以孟尋真的癲狂表現為怪,只靜靜地在一旁瞧著。

    不知過了多久,孟尋真忽地發出一聲長笑,反手拔出背上長劍。他左手執劍,右手食指和中指捏成劍訣,雙手成環,緩緩抬起,正是太極劍法中的“起手式”。

    隨後,三環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左攔掃、右攔掃……五十四式太極劍一招一式緩緩使開。較之往日,劍法中多了一分說不出的靈動與流暢,似乎整套劍法一下子獲得了生命,在孟尋真的手中“活”了過來。

    由大宗師張三豐開創的太極拳劍流傳極廣,即使在孟尋真前世生活的時代都多有人練習,只是已淪為健身或表演的功夫。這幾年孟尋真一直力圖依據前世記憶自行研創出這套劍法,卻一直只得其形而未得神髓。獨孤求敗的遺書中隱藏的雖只是運劍使力的根本法門而非劍招,卻如同一把鑰匙為他打開了一座寶庫的大門,使他窺到太極劍法真正的精奧所在。

    孟尋真的劍法使到了第五十三式“指南針”後,雙手同時畫圓,復成收尾的第五十四式“持劍歸元”。一遍劍法使完,孟尋真卻不停手,揮劍再舞。說也奇怪,他這一次所使得使的劍法與方才的全然不同,但出劍時那種圓轉綿延之意,又分明是太極劍法無疑。如此連使十七招後,孟尋真的劍法微微一滯,第十八招又成了剛剛用過的一式“宿鳥投林”。

    第二遍劍法使完後,孟尋真收劍歸鞘,輕輕嘆息一聲,自語道:“我終究是修為不足,尚無法跳出劍招拘囿,臻到以意御劍之境。”

    正在感嘆,耳畔忽地傳來一陣“咔咔”的輕微響聲。孟尋真愕然抬頭,立時叫了一聲“苦也!”原來他在舞劍時,不知不覺將內力灌注於劍上,劍氣勁風所到之處,山洞四周的石壁盡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此刻洞壁上的岩石正在崩解碎裂,細碎的石屑撲簌簌地掉落,獨孤求敗的遺書亦隨之不復存在。

    未料到自己無意之間竟毀掉了獨孤求敗的故居,孟尋真心中連呼“罪過”,他不知神鵰是否會因此而責怪自己,正想向它賠罪,眼光掠過洞壁,身軀忽地一下巨震,登時僵立在原地。

    原來洞壁毀壞之後,裡面竟又現出一層顯然是人工鑿刻出來的平整石壁,在內層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文字及人形圖案。石洞正面的石壁正中則刻著八個大字——獨孤九劍,留贈有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8
第八章 菩斯曲蛇
  

    在獨孤求敗的故居發現“獨孤九劍”的劍訣圖譜,這絕對是遠遠超出孟尋真期望的收穫。他仔細觀看洞壁上的口訣和圖形,果然尋到了“總訣式”、“破刀式”、“破劍式”、“破槍式”、“破鞭式”、“破索式”、 “破掌式”、“破箭式”、“破氣式”這九個耳熟能詳的招式名稱。在圖文最後,又有一行小字:

    “後輩小子能由吾遺書悟劍破壁,當可傳融匯吾畢生武學精要之九劍絕學。惟須牢記:雖學吾九劍,卻不可囿於成法,當得招而後忘招。若有一日青出於藍,吾心快甚!”

    讀了這段文字,孟尋真才明白獨孤求敗設此機關隱藏劍訣的苦心。他在獨孤求敗埋骨的石堆前再次跪倒,鄭重立誓道:“弟子孟尋真,今日有幸得傳前輩神技,誓當窮極劍道至境,以慰前輩殷殷之望!”

    一旁的神鵰似已知道故友生平絕學有了傳承,很是歡快的連聲長鳴。

    自此,孟尋真便在獨孤求敗的故居住了下來,每日只心無旁鶩地精研獨孤九劍秘要。獨孤九劍雖號稱九劍,卻是一代劍道宗師畢生心血的精華所在,博大精深,幾無涯際。饒是孟尋真根基既深,見識又遠勝當世之人,修習起來也頗耗時日。轉眼一月時光,他雖將洞壁上鐫刻的九劍要訣圖譜記在心中,但說到能領會運用的,卻不過三四成而已。

    這一天孟尋真正在洞外的一片空地上演練劍法,忽見神鵰從山谷外大步走進,兩隻白雕亦隨之從空中滑翔落地。在它們的爪下,各抓著一頭半大不小的山豬。

    這些天孟尋真只顧專心練劍,神鵰卻似不欲故友專美於前,要親自調教兩個“傳人”出來。因此它每天都帶著兩個小傢伙出去,到附近的山林中去禍害那些蛇蟲走獸。在實戰中將領悟了獨孤求敗劍法又融合了自己動物本能的撲擊獵物之法傳授給雙雕。如此一來孟尋真倒是有了口福,三隻雕每天都會帶一些新鮮的野味回來。

    孟尋真將一路劍法使完,自覺頗有進境,心下甚喜。他斂招收劍後便要去將白雕獵回的兩頭山豬洗剝收拾了,那神鵰忽地上前來用鉤喙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後大步向谷外走去。孟尋真與神鵰相處月餘,一明白這個動作是要自己跟著它走,便招呼了兩隻白雕隨後跟上。

    神鵰出谷後折向東北方走去,約摸行出七八里路程,前方又出現一個隱秘的山谷。卻見神鵰昂然屹立於谷口,向著谷內發出一陣飽含戰意的冷厲長鳴。天上的兩隻白雕亦跟著湊趣,一唱一和地鳴叫不止。

    孟尋真正納悶這三個傢伙在幹什麼,鼻中忽地嗅到一股濃重的腥臭氣息。隨即便見谷口叢生的雜草灌木一陣搖晃,四條足有手臂粗細、​​遍體金鱗、頭生肉角、毒牙參差的怪蛇竄了出來。

    “菩斯曲蛇!”孟尋真立時由這些怪蛇的怪異形狀認出它們的種類,說起來他此次前來襄陽的目的之一便是尋找這種世上幾乎絕蹟的怪蛇。

    看到四條菩斯曲蛇出來,神鵰伸出翅膀拍了拍孟尋真的肩頭,隨即指了指左側的兩條蛇。

    孟尋真會意,笑道:“雕兄可是要試一試小弟的功夫,與我比一比誰先擊殺這蛇?”

    神鵰低鳴一聲,徑自大踏步地走向右側的兩蛇。四條蛇見神鵰逼近,立時盤成蛇陣相對,矯首怒姿,蛇信吞吐,嘶嘶有聲。

    孟尋真笑道:“雕兄既有此雅興,小弟自當奉陪。”說罷,舉步上前,發出一股氣勢逼向左側兩蛇。動物的感覺最是敏銳,那兩蛇感應到孟尋真的氣勢,立時將蛇頭轉向了他。

    一人一雕,不約而同的採取了“後發製人”的戰略,在離四條蛇約三丈之處靜靜站定蓄勢待發。

    那四條菩斯曲蛇雖是異種,靈智終究不及已經快要成精的神鵰,更不及孟尋真這號稱萬物之靈長的人類。他們與對手對峙一陣,便已按捺不住野獸的兇性,齊齊地將強勁有力的蛇尾在地上一彈,遍布金鱗的身軀化作四道金光,奇快無比的射向神鵰與孟尋真。

    射向神鵰的兩蛇一上一下:一條騰空飛起,滿口形如倒鉤的森森利齒囓向神鵰頂上的血色肉瘤;另一條極是陰險地貼地飛掠,修長柔韌的身軀如一條軟索纏向神鵰雙腿。

    那神鵰卻是不慌不忙。它向將身軀向上一縱輕輕躍起二尺左右,先避開纏絞雙腿之蛇。隨即雙爪同時抓出,一爪抓住那蛇的頸部,一爪抓住那蛇的腰身。同時在空中時扭頸探喙,當真是快、準、狠、穩兼具,深諳劍道至理,正啄中蛇頭後三寸處脊椎骨上。此處卻是蛇身最致命也是最脆弱的要害,神鵰這一啄雖是用力不大,卻也足以將這一節脊椎骨啄斷。骨節一斷,那蛇立時便失去所有行動能力,如一條死肉般從空中摔落下來。此時神鵰也抓著下面那蛇落了下來,它雙爪落地之後立時向左右一分,“咔”的一聲,那蛇堅韌無比身軀竟被它以無匹神力生生扯作兩段!

    攻擊孟尋真的兩蛇卻是並排撲向他的面門,兩蛇之間相距不過一尺。

    孟尋真雙目微闔,眼皮的縫隙間透出一抹精光牢牢罩定兩蛇。等兩條蛇射到近前,他雙目猛地張開,背後長劍化作一道青芒揮出,在空中畫了一道優美的弧形。等到兩蛇頭飛、屍墜之時,那長劍已回到匣中。這一個多月來他精研獨孤九劍,不僅領悟了許多精妙劍招,更使本身的劍道修為精進數籌。方才他反手拔劍、揮劍斬蛇、收劍回鞘,整式劍法便如一個完美的圓形。劍法中蘊含的“無始無終,綿綿不盡”之意,已經頗得太極劍法神髓。

    電光石火之間,一人一雕幾乎不分先後地解決了各自的對手。神鵰咕咕的大叫幾聲,叫聲中滿是酣暢淋漓的快意,孟尋真亦隨之仰天長笑,笑聲在山林間迴盪,歷久不息,聲振林木。

    神鵰斂聲之後,低頭分別向著四條蛇屍的腹部連啄幾下,熟練地剖出四顆深紫色的蛇膽。它先毫不客氣地仰頭吞下一顆,而後將剩下的三顆分別銜到孟尋真和兩隻白雕的面前。

    銀魂和玉魄這兩個小傢伙在見到蛇膽時早就垂涎欲滴,但它們殺蛇時未曾出力,事後自然不好意思上來分贓。此刻見神鵰慷慨地將蛇膽分給自己,都高興地連聲鳴叫,迫不及待地將蛇膽吞了下去。

    這菩斯曲蛇的蛇膽是一宗異寶,常人或鳥獸服食之後,能夠凝練筋骨,增長力氣;習武之人食之,則兼有拓展經脈、增長內力的妙用。然而舉凡天材地寶皆不可隨意服用,神鵰是多年來已食慣此物,身體早產生抗性,食後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但銀魂和玉魄不知好歹地將蛇膽一口吞下,立時便有了樂子。只見它們剛剛吞下蛇膽,立時便如喝醉了老酒般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緊跟著便都一頭栽倒在地上。

    孟尋真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查看,才發現它們只是暈了過去,這才放下心來。他可不敢在這應當是菩斯曲蛇家門口的危險之地服用蛇膽,當下便將自己分到的蛇膽收入囊中,俯身將兩隻冒失的小傢伙抱了起來,和神鵰一起返回了獨孤求敗隱居的山谷。

    回來之後,孟尋真拜託神鵰為自己護法兼看顧兩隻白雕,便進了洞內準備服食蛇膽。微微皺著眉頭將滿是腥臭氣味的蛇膽送到口邊,輕輕一咬,膽囊破了一個小口,裡面又腥又苦的膽汁灌了滿口,好不容易才吞嚥下肚。過了片刻,便覺一股熱流從丹田湧出,他急忙靜​​坐調息,以先天功的心法引導著熱流在經脈中運轉,頓覺順暢無比,平日許多內息不易走到的關脈穴道竟都暢通無阻。功行九個週天,熱流回歸丹田,融入他十餘年辛苦修成的先天真氣之內難分彼此。自然而然的,他的內力亦隨之增長了一層。

    從這一天開始,孟尋真每隔五日便與三雕到那山谷獵殺菩斯曲蛇,剖取蛇膽分食。起初出戰的只是孟尋真和神鵰。漸漸地銀魂和玉魄雙雕隨著不斷吞食蛇膽而身軀猛漲,氣力日增,雖還難與神鵰這老前輩相比,卻也有了生裂虎豹的神力。自覺實力大增後,驕傲的雙雕似乎不願意再過這種“吃白食”的日子,主動加入了捕蛇的行列。

    三個月下來,孟尋真前前後後共有二三十枚蛇膽入腹,每一顆蛇膽都使他體內的真氣深厚幾分。量的積累終於帶來質的變化,幾天前便有了預感而在洞中閉關的孟尋真忽覺丹田中已比往日雄厚了三倍有餘的真氣一陣躁動,向下直衝入任脈最下方的“會陰穴”。

    如龐大的真氣一下湧入,孟尋真頓覺“會陰穴”被漲得劇痛。那一刻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像一個充滿蒸汽又被堵住排氣孔的高壓鍋一般,“蓬”的一聲爆開。他知道這是一道至關緊要的關口,一旦越過,便如魚躍龍門一飛沖天,當即咬緊牙關默默承受。

    突然之間,“會陰穴”與相隔不過數寸、位於督脈之始的“長強穴”之間豁然貫通。蓄勢已久的浩蕩真氣如決堤的洪水般狂湧而去,流過“長強穴”後沿督脈一路向上,經腰俞、腰陽關、命門、懸樞、脊中、中樞、筋縮、至陽、靈臺、神道、身柱、陶道、大椎、啞門、風府、腦戶、強間、後頂,直達位於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連線交叉點、穴居巔峰的“百會”。

    “百會穴”一通,孟尋真頓覺頭頂彷彿開了一扇窗戶,一絲無以名狀的清靈之氣從外界注入,與他本身​​的先天真氣融為一體。得了這一絲游離於天地之間的神秘能量後,孟尋真體內的先天真氣立時變得分外活潑,宛如擁有了生命與靈性。

    真氣在“百會穴”略做盤桓後轉而向下,經前頂、囟會、上星、神庭、素髎、水溝、兌端,終抵督脈末端、位於上齒齦與唇系帶連接處的“齦交穴”。此處為任督二脈交會之處,再往下便是任脈之末的“承漿穴”。

    與貫通“會陰”、“長強”兩穴的艱難凶險不同,已具靈性的先天真氣如山間清溪流瀉,自然而然地便由於“齦交”注入“承漿”,不見半點凝滯。

    經過“承漿穴”後,真氣沿任脈下行,經廉泉、天突、璇璣、華蓋、紫宮、玉堂、膻中、中庭、鳩尾、巨闕、上脘、中脘、建裡、下脘、水分、神闕、陰交、氣海、石門、關元、中極、曲骨,最終重歸會陰。

    真氣穿過會陰,繼續在任督二脈中流轉,越行越快,頃刻之間連行三十六週天,完成一次所謂“大周天搬運”。

    盤膝靜坐的孟尋真忽覺眼前大放光明,四肢百骸之內處處是氣,情不自禁地張口發出一聲長嘯。這嘯聲直如龍吟滄海,虎嘯雲山,遠遠地傳送出去,將山中林木的葉片,震得瑟瑟做抖。各種蛇蟲鳥獸驚惶不已,東奔西竄,亂做一團。

    孟尋真長身而起,信步走到洞外。雖不再打坐調息,但體內的真氣仍自行在經脈中運轉,雖然速度稍慢,卻是無一刻停息。

    這便是“先天功”進入第二層的好處之一。要知修習真氣內力實為逆天之事,練功之時的氣血運轉與平日絕不相同。天下各門各派,在修習內功時或以靜功,或以動功,都有自己的不傳之秘。但無論你用什麼方法,總還需吃飯睡覺拉屎撒尿,絕無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保持練功狀態。相比之下,“先天功”在進入第二層後真氣便會自動運行,等於無時無刻不在修煉內力,便是睡夢中也不例外,其效率該是何等的駭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7-30 19:29
第九章 神劍紫薇
  

    見到孟尋真功成出關,神鵰及銀魂、玉魄兩雕都極為欣喜,圍著他歡快地鳴叫不休。

    孟尋真在洞外的空地上拿樁站定,右肩微微一聳,一股內力導入斜背於背後的連鞘長劍。深藏鞘中的清霜劍吃這股內力一激,倉啷一聲自動跳出,在空中翻轉一周,下墜時劍柄恰好落入孟尋真張開的右掌中——這種對體內真氣精確到不可思議的控制力,便是“先天功”進入第二層後的另一樁好處。

    長劍入手,孟尋真左手捏個劍訣,身隨指移,劍隨身走,施展開一套劍法。這只是全真教中供剛入門的弟子練習之用的基礎劍法,招式甚是粗淺。然而此刻由孟尋真使出來,竟化腐朽為神奇地使每一式原本簡易尋常的劍法生出無窮妙用。

    在一旁觀看孟尋真練劍的神鵰忽地發出一聲長鳴,右翅一張,挾著一股凌厲無比的勁風,向著孟尋真的頭頂擊下。

    驟遭突襲時,孟尋真本能地挺劍反刺。長劍剛剛刺出,見到是神鵰,收劍後退,笑道:“雕兄可是要親自出手來稱一稱小弟的斤兩?也罷,小弟便折枝代劍,與你比上一場!”說罷收劍歸鞘,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粗如手指的枯枝,截取了三尺左右的一段握於右手,擺了一個全真劍法的起手式“劍指中原”,門戶嚴謹,法度森嚴。

    不料那神鵰見到孟尋真以枯枝代劍,立時收攏了雙翅,轉過頭去不再理他,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孟尋真失笑道:“雕兄可是怪小弟輕視了你?也是,論起年紀輩分,你足可以在小弟面前稱爺作祖,小弟又有什麼資格讓你?好,小弟便用真劍與你過招。小心了!”話音未落,清霜劍陡然出鞘,筆直刺向神鵰胸口。

    雖遭突襲,神鵰卻似毫不慌亂,鉤喙奇快無比地一啄,正中清霜劍側面。一股無匹大力將孟尋真震得手臂一麻,長劍被盪地偏向一邊。神鵰右翼一張,乘虛而入撲擊孟尋真胸口。

    孟尋真左掌運勁平推,與神鵰揮來的鐵翼撞在一起,發出“蓬”的一聲大響。他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臂湧來,登時立足不穩地連退數步。

    “敢情雕兄這些日子在我面前從未顯露出全力!”孟尋真心頭閃過這個震驚的念頭。隨即便想到自己不過食用了二十多顆菩斯曲蛇的蛇膽,武功便已精進如斯。而神鵰在此之前,已不知吞食了多少類似菩斯曲蛇的奇蟲異獸。雖然它不懂修行真氣內力,但只是**力量的增長,便也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若衡量實力,這神鵰只怕較之當世最頂尖的幾個高手也差不了多少。可笑自己方才還想折枝代劍與它過招,委實是不自量力。

    有了這個認識,孟尋真再出手時便不留絲毫餘力,清霜劍劍氣暴漲刺向神鵰。那神鵰雙翼忽展忽縮,鐵喙鋼爪奇快如電,絲毫不落下風。

    一人一雕劇鬥良久,孟尋真只覺近來對於劍法的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體悟一點一滴地自心頭淌過,切切實實地變成真正屬於自己、可以自如運用的東西。雖還達不到信手揮灑的“無招”境界,但平生所學劍法卻可以針對神鵰的攻擊隨意採擷組合,完全擺脫了套路的桎梏。那種痛快淋漓的感覺,實是美妙無比。

    戰至酣處,孟尋真忽地用出一式深藏不露準備作為殺手鐧的“繞指柔劍”,清霜劍一下扭曲,從一個絕無可能的角度刺向神鵰後頸。

    只可惜他與這只通靈神鵰相處的時間長了,潛意識裡早將它當成一個與自己一樣的人類,卻忘了禽鳥的身體結構與人類不同——雕類的眼睛很大,眼部肌肉幾乎沒有多少活動的空間,因此它們的眼睛無法轉來轉去,視野較為狹窄。為了彌補這一缺憾,雕類都長了許多頸骨,這使它們的頸部可以靈活地轉動,最大可以轉動270度,即四分之三個圓!

    只見神鵰將頸項向後一轉,鉤喙一記點啄,輕輕鬆松便化解了孟尋真這招隱忍多時的殺招。

    孟尋真收劍退後,拱手笑道:“雕兄,小弟已是黔驢技窮,今日向你認輸了。且等小弟苦練幾日,再來向你請教!”

    神鵰卻似由孟尋真這一式劍法想到什麼,愣怔了一陣,忽地上前來扯孟尋真衣角,示意他跟自己走。

    孟尋真心知有異,便背了劍跟在後面,銀魂和玉魄則飛上天跟隨。

    一人三雕來到一片較為平緩地帶,整片空地上寸草不生,只在中央處生長了一棵樹。這樹不算高,卻是極其粗壯繁茂,樹幹粗可五人合抱,樹冠如一柄巨大無比的圓蓋遮蔽住方圓二十餘丈的地面。

    神鵰遙望著那棵巨樹咕咕大叫,似在向敵人挑戰。只聽那樹冠上“嘩”的一聲,枝葉一陣搖晃,一條足有碗口粗細、通體漆黑的巨蟒垂下半截身軀。此蟒頭部呈猙獰的三角形,竟是一條罕見的毒蟒。

    這條毒蟒與神鵰似是老相識,露面後不由分說便將大口一張,一股淡淡的粉紅色霧氣迎面噴來。

    見毒蟒現身後,神鵰忽地退後幾步,將身側的孟尋真讓了出來。他心知這看似美麗的霧氣必有奇毒,張口噴出一口真氣,將那霧氣吹得倒捲飛回。那霧氣沾在樹冠上,便見到那一片樹葉迅速枯萎變黃,隨即片片飄落凋零。

    見這霧氣毒性如此之烈,孟尋真心中大為驚駭。他緩緩拔出背後長劍,扭頭對神鵰笑道:“原來雕兄是想要小弟出手解決這條大長蟲!”說罷提劍緩緩向前邁步。

    那毒蟒素為山林中一霸,除了神鵰之外再未逢過對手。此刻見孟尋真步步逼近,似是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大為惱怒地將身一彈,兩丈多長的身軀凌空撲來,張開大口便咬。

    孟尋真側身避過,揮劍向毒蟒當腰斬下。他這一劍已用上先天功第二層的功力,再加上清霜劍並非凡品,自信便是一塊巨石也當應劍而斷。豈知長劍落處,卻發出“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竟被震得反彈起來。

    在孟尋真一呆的時候,毒蟒猛地轉頭,張口又是一口毒霧噴來。孟尋真正在驚愕,一個不慎,鼻中吸入一絲甜香霧氣,立時便覺頭暈目眩。他大駭之下忙提一口先天真氣,裹住這地毒霧噴出,同時將撲到面前的毒霧吹散。

    那毒蟒將身軀一盤向孟尋真纏絞過來,同時張口囓向孟尋真的頸項。

    孟尋真縱身躍起,避開毒蟒的纏絞,同時在空中一劍刺出,將毒蟒的一隻眼睛刺瞎。

    毒蟒失目後狂性大發,粗壯的尾巴如一條巨大的鋼鞭向孟尋真抽擊。

    孟尋真縱身閃過,揮劍不信邪地又斬向毒蟒,這一次用上了十二成的功力,卻還是“當”的,而且手上一輕,清霜劍竟只剩下半截。他驚奇萬分,注目觀看,見毒蟒腰身處兩處傷口鮮血淋漓,顯然其鱗甲絕無刀槍不入的效果。忽地毒蟒一處較深的傷口中閃過一抹瑩瑩紫光,孟尋真心中一動,想到了一段故事。

    毒蟒連遭重創,看來已生出畏縮之意,轉身飛快向棲身的那顆大樹爬去。

    孟尋真抖手將斷劍射出,穿透毒蟒的尾部將它釘在地上。在毒蟒扭動著身軀拼命掙扎時,他縱身躍到近前,避過瘋狂亂咬的蟒口,一掌擊在毒蟒的頭頂。一股暗勁透過鱗甲頭骨直入大腦,將毒蟒的腦漿震成一塌糊塗。

    那毒蟒身軀身長,大腦已毀,身軀仍扭曲滾動,又過了片刻,才全身僵硬而死。

    孟尋真要驗證一下自己先前的猜想是否正確,他拔出釘著毒蟒尾巴的斷劍,將毒蟒腰部的皮肉刮去一層,陡然間一片如煙如霧的紫氣大盛,透骨生寒。此時他終於確定自己的猜想不錯,大喜之下揮劍連削,將這一段的毒蟒皮肉盡都刮去,但見紫氣蒸蔚之下,毒蟒體內現出一柄三尺長劍。他伸出斷劍在那長劍的劍柄下輕輕一挑,那劍嗤的一聲飛出,插入那株大樹的樹幹,直沒至柄。孟尋真這一挑並未運勁,但長劍插入樹幹,猶如碰到豆腐一般,實為他生平從未見過的利器神兵。

    “果然是它!”孟尋真折了兩根枯枝夾住沾滿淋漓毒蟒血液的長劍之柄,向外輕輕一抽便毫不費力地拔了出來。想起來時路邊有一條清溪,便先將兩截清霜劍裝回劍鞘,然後轉身向著溪流的方向走去,三隻雕都在他身後跟隨。

    到了溪邊,他用枯枝夾著長劍浸入水中沖洗,好半晌後才提出水面,伸手抓住劍柄細瞧,果然在劍柄上看到兩個用金絲盤成的篆文“紫薇” 。又將長劍輕輕一抖,劍身登時上下顫動,發出一陣“嗡嗡”聲響,顯示出劍身十分柔軟。

    “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谷。”孟尋真心中默念這段文字,猜測當年獨孤求敗將此劍棄之深谷之後,不知怎的被那條毒蟒吞入腹中,又因此劍質地柔軟,才能藏於毒蟒腹內,隨蟒身扭曲而不傷其內臟。他用這柄紫薇軟劍使了幾招“繞指柔劍”,但覺得心應手,較之尋常長劍多了一分如意靈動。回身對神鵰笑道:“雕兄,原來你是看了我的'繞指柔劍',特意這柄軟劍相賜!”

    得了“紫薇軟劍”後,孟尋真又在山谷中住了兩月,前後已有半年光景,又覺得近來劍術進境緩慢,短時間內應是難再突破,孟尋真萌生離去之念。他問了神鵰心意,知它仍要留下來陪伴故友獨孤求敗,只得和它依依惜別。

    出了山谷,孟尋真算算如今已到年底,只怕趕不及會重陽宮過年,不由微感遺憾。

    身旁的銀魂和玉魄啾啾鳴叫幾聲,似在催促孟尋真上路。兩隻白雕在這半年裡生長極快,如今站在地上已略略高過孟尋真,由於常年被孟尋真以先天真氣調理身體,又吞食不少菩斯曲蛇蛇膽,它們力量的增長更是驚人,便是數百斤重的大型猛獸也能毫不費力地抓在爪下展翅高飛。

    孟尋真看著雙雕,忽地想到原著中郭靖、黃蓉乘雕飛行逃離鐵掌峰的情節,自己若依樣而行,憑著雙雕飛行之速,豈不是數日便可回到終南山?念頭一起,再也按捺不住,他喚過體型稍大的雄雕銀魂,伏在它的背上,雙手摟住雕頸,口中喝道:“銀魂,飛起來!”

    銀魂張開一雙巨大的羽翼,用力鼓盪幾下,霎時間凌空而起,竟是平穩異常。玉魄也隨之飛起,它似乎對背著一個人飛行的銀魂甚感興趣,繞著它連飛數匝。

    孟尋真指了指北方,喝道:“銀魂,一直往那邊飛!”

    銀魂長鳴一聲,展翼向北方飛去,玉魄緊隨其後,霎時間便成了萬里碧空中的兩個小小白點。

    ********************

    “紫薇軟劍”之事載於舊版《神鵰》,新版《神鵰》已被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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