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夢起武俠世界 作者:悲秋寒蜩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7-30 19:15: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289097
隨風飄 發表於 2014-8-23 14:35
第五十章 中原在握




李神通等人退入尚書府后,見敵人只是派大批士卒將這座說是為了伏擊寇徐二人而騰空的尚書府圍得水泄不通,卻并不發動攻擊,都略略送了一口氣,羅士信等受了箭傷之人趕緊趁著這機會拔箭裹傷。

“想不到寇仲這素來標榜誠信仁義的家伙亦早就包藏禍心!”龐玉恨恨地罵了一句,隨即又有些困惑地道“據我所知,郎奉和宋蒙秋這兩個小人向來嫉恨寇仲,寇仲又如何將拉攏過去?”

“恐怕不是拉攏而是脅迫,”素來沉默寡言的尉遲敬德一語中的,“方才我看兩人的神色,似乎是對寇仲頗為畏懼。應該是有什么把柄短處落于人手,不得不聽命行事。”

“應該是這樣了。”李神通點頭表示同意,而后環視眾人道,“如今大家深陷重圍,唯有同心協力共度難關。這里畢竟是王世充的地頭,寇仲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收服所有的人。以世民才智,相信很快便會發現事情不對,定會讓王世充發兵來救援。”

“恐怕不會有救兵了。”退入尚書府后一直皺眉沉思的長孫無忌突然開口,臉色難看至極,“只看寇仲大敗李密的手段,便知他才智絕不在秦王之下。今日他既敢發難,又豈會不考慮到王世充那邊?你們是否想到,在這段時間,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一個人……”

“孟尋真!”龐玉和尉遲敬德身軀巨震,同時失聲喝出這個震動天下的名字。

“篤!篤!篤!”

清晰的敲門聲突兀的想起。

眾人一驚,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彼此交換一下眼色,李神通喝問道:“是誰?”

“是我,李靖!”熟悉的聲音從尚書府的大門外傳了進來,語氣充滿了蕭索頹廢的意味。

聽到這聲音,眾人未感到半分喜悅。反而是像在心上墜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猛地向下沉去。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個尺多寬的縫隙,李靖雄壯的身軀側著閃了進來。

“李兄,秦王何在?”心頭籠罩著濃重的不祥之感,長孫無忌艱澀無比地問出了這句話。

李靖嘆息一聲,頹然道:“不久前,孟尋真闖入皇城。秦王……已經被他當場擊殺,王世充則被其生擒,此刻整個洛陽已落入寇仲手中!”

盡管已經猜到些什么。但是這消息真真切切地傳入耳中是,眾人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他們實在不能接受,那個勇武超人的秦王、那個雄才大略的秦王,竟如此輕易地喪身在一個江湖人物的劍下。

“秦王遇難,李靖你為何安然無恙?又為何能通過重圍來到這里?”羅士信忽地雙目充血,向著李靖質問道。

“難道士信以為李某是變節茍活的小人?”李靖苦笑道,“我和紅拂在皇宮內被孟尋真所擒。李某之所以能出現在這里,還是厚顏向寇仲討了一個人情,來向諸位報個信。”

長孫無忌淡然問道:“未知李兄今后有何打算?”

李靖沉默半晌。苦澀地一笑道:“以寇仲的為人,應該不會難為我們夫婦,但我們也不會厚顏反為他效力。我和紅拂商量過,將出海投奔她的義兄。此后不會再理中原之事。也不會再舞刀弄槍,以后平平淡淡地了此殘生罷了。”

“如此也好,

”長孫無忌英俊的臉上忽地現出誠摯地微笑,拱手道。“那小弟便在此預祝李兄一帆風順了。”

李靖看著他臉上的微笑,忽地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張了張嘴。卻終究未曾再說什么。拱手向眾人深深一揖,轉身走向門口,原本挺拔如槍的身軀變得傴僂了起來,似乎瞬間衰老了許多。

“無忌,能不能……”龐玉望著李靖的背影,雙目中閃過一絲寒芒,低聲向長孫無忌道。

眾人先是呆了一呆,隨即猜到他話中未盡之意,竟是要將李靖擒為人質,看寇仲是否會顧念與他的交情而放眾人一馬。

“此事休提!”長孫無忌尚未回答,李神通已斷然擺手否決,“李靖對我李家仁至義盡,此次又是特意來向我們報信。我們豈可行此不義之舉?”

龐玉臉上一紅,垂首道:“是龐玉糊涂了。”

李神通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道:“大丈夫有死而已。何況咱們這么多人同赴地府,也不怕黃泉路上寂寞!”

眾人一起拱手喝道:“愿隨王爺死戰!”

尚書府外,寇仲、徐子陵正在和剛剛趕來的孟尋真說話。聽到府內李唐眾人隱含死志的喝聲,寇仲和徐子陵的臉上都顯出黯然之色。

“心軟了?”孟尋真淡然笑道,“你們既然生在這個亂世,就一定不要忘了鋒寒兄那句至理名言,誰狠誰才能活下去!”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寇仲咬著牙齒狠狠點頭,轉身對早已進入角色、正力圖在新主面前有所表現的郎奉和宋蒙秋下令道,“開始強攻,所有頑抗者,一律格殺!”

“喏!”郎奉和宋蒙秋肅然領命,轉身剛要出發,卻被孟尋真招手喚住。

孟尋真走到一臉患得患失神情的兩人身前,雙手食指齊出,閃電般在兩人身上各點了七指,收手后道:“你們的禁制已解,以后該怎么做,自己要想清楚!”

隨著修為日漸精深,當初他以冰蠶煉制的“冰魄靈蠱”效用越來越低,倒是借用“冰魄靈蠱”所創的“冰魄玄陰針”被他幾經推演改進后,居然變成了一門與“生死符”異曲同工的奇門秘技。郎奉和宋蒙秋正是被他用這門秘技控制,才會老老實實地做了一回內應。

聽孟尋真一說,郎奉和宋蒙秋忙嘗試運氣,發覺經脈暖洋洋得甚是舒泰,那一縷細如發絲,卻難纏如附骨之蛆,發作時又令人生死兩難的寒氣果然已經消失,不由均是大喜過望。

如今大局已定,兩人也徹底息了旁的心思,已決定死心塌地地跟著看來前途較王世充光明十倍,人品更好了百倍的寇仲。在謝過孟尋真后,他們干勁十足地去整頓人馬。

徐子陵笑著對寇仲道:“有大小姐出面,再加上師道兄親自充當說客,相信瓦崗軍的各路頭領們很快便會做出明智的抉擇。到時,你寇仲便一躍而成為獨霸中原、實力最強的諸侯,對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嗎?”

寇仲卻是一臉的苦惱,嘆息道:“現在老子最想做的便是弄錢。沒有錢,這一片差點被多次大戰禍害成廢墟的爛攤子三五年內回復不了元氣,那便什么打算都是空想。”

“如果只是錢的話,”孟尋真悠然接口道,“便由我來解決好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4 20:47
第五十一章 師徒西行


     中原大地的風雲變幻,直有令人目不暇給之勢。瓦崗軍方才潰敗,王世充受正出使洛陽的秦王李世民挑唆,迫不及待地玩起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把戲,意圖伏殺曾救他性命,又在大戰中立下不世之功的寇仲。

    如此背恩忘義的作為,即使王世充的心腹郎奉和宋蒙秋也看不過眼。內心幾經掙扎後,這兩位深明大義的將軍終於決定棄暗投明,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助寇仲生擒王玄應,誅殺了以李神通為首的一眾助紂為虐、甘為王氏父子幫兇的李唐高手。

    與此同時,日前重傷潛修的孟尋真傷愈出關,孤身仗劍闖入皇城,探囊取物般斬殺李世民,生擒王世充。

    這一場動亂平息之後,以郎奉和宋蒙秋為首的洛陽文武官員一致拜請寇仲來接受王世充勢力。但寇仲不負一直​​以來的仁義之名,不僅態度堅決地拒絕了眾人所請,反而力主請出已遭王世充廢黜幽禁的楊侗,擁立他恢復帝位。

    楊侗復位後,對寇仲這大恩人投桃報李,加封其為漢王,官拜太尉,並且這太尉之職並非虛弦,而是實實在在地司掌天下兵馬。

    洛陽消息傳出後,王世充手下威望最盛的兩員大將楊公卿和張鎮周同時宣稱易幟反正歸附正統。雖然王氏一族中的一小撮冥頑不靈者還意圖反攻洛陽,但在大勢之下都如不自量力伸臂擋車的可憐螳螂,只掀起一朵微不可察的小小浪花便被寇仲強勢掃滅。

    在平息內亂後。寇仲便開始致力於招撫瓦崗軍殘餘勢力。此事進展順利異常,除了因為負責招撫事宜的是翟讓之女翟嬌與出身名門、外交手段高明的宋師道外。還因為他們手中掌握這一件大殺器——李密的人頭!原來當日孟尋真傷癒後先往偃師走了一趟,在瓦崗軍兵敗後截住率少量親衛逃亡的李密,親手將其格殺……

    在寇仲大展拳腳整合兩大勢力之時,孟尋真已經踏上了西去長安的道路,身邊還帶了兩個小跟班,卻是當初他在襄陽遇到的陰小紀和關海。

    當日孟尋真因看到關海的身形骸骨純然是一個用劍的好胚子,於是臨時起意將他收為弟子。只是當時要去救援竟陵,他匆匆地將《九陽真經》的第一卷功夫傳下。囑咐關海勤加練習後便遣人將他和陰小紀等幾個女孩一起送回飛馬牧場。在後來的這些日子裡,孟尋真也是沒一刻閒暇,差點便將這便宜徒弟忘掉。直到洛陽之事告一段落,才忽地想起還有一個徒弟在飛馬牧場對自己望眼欲穿,於是派出雙雕帶了一封信前往牧場,準備將關海帶在身邊好生調理一番。

    等雙雕回來,帶著的卻是兩個人。原來陰小紀聽說孟尋真要去長安。拿出大姐頭的威風逼迫關海將她一起帶來。

    孟尋真對陰小紀的心事洞若觀火,心想此去順便幫她了解舊怨也不算麻煩,便在提出一切行動聽從自己指揮的要求後,準她跟隨自己。

    此次西行,孟尋真用魯妙子精製的面具換了一個身份。他知道魯妙子有用仿照真實存在的人物製作面具的“惡習”,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原著中為徐子陵帶來不少麻煩的“嶽山”和“弓辰春”。為免重蹈徐子陵覆轍。孟尋真手中的幾張面具都是在牧場時要魯妙子按照他的描述新近製作。他此刻戴上面具化身為一個清癯雋爽的中年男子,再配上一襲青色儒衫和一支玉簫,倒與老朋友黃藥師足有七八分相似。

    三人一路向西而行,孟尋真閒來無事,在途中指點徒弟武功。在分別的這段時間。關海已將《九陽真經》第一卷的功夫練成。孟尋真心中欣慰,傳下後續功法後。開始指點關海用劍之法。這小傢伙在劍道上的天賦果然稱得上驚才絕艷,如飢似渴地吸收著孟尋真傳授的各種精妙劍術,進境堪稱神速。

    陰小紀在一旁見了,也纏著孟尋真要學功夫。本來她與當初的寇仲和徐子陵一樣,也錯過了學武的黃金時段,但孟尋真手中有一方擁有回天之力的和氏璧。在用和氏璧蘊含的異能為陰小紀擴充經脈後,孟尋真傳下了《九陰真經》上卷中的一些練氣之法及下卷中的數門武技。陰小紀聰明伶俐,又因身負大仇而肯下苦功,竟也在短短的時間裡小有成就。

    這一天三人走到一處荒山,天色已晚,前後又沒有村鎮,他們便在山中露宿。用乾糧清水草草地填飽肚子後,孟尋真便在火堆便為陰小紀和關海講解武功。

    正當兩個小傢伙聽得入神之時,孟尋真忽地收到與他心意相通的雙雕傳來警報,當即住了口,起身帶著陰小紀和關海趕往雙雕指示的方向。

    往山下走了一段路程,便聽到一陣喊殺和兵刃交擊之聲。三人展開輕功循聲而去,穿過一小片樹林,便看到一群人正打著火把殺得血肉橫飛。

    廝殺之人敵我分明,​​外圍的三四十人渾身黑衣、黑巾罩面,望之不似善類,揮舞著刀槍劍戟狠打狠殺。內圈的是二十來個身著灰色勁裝的大漢,看去似是保鏢護院之類。此刻地上已到了十來具屍體,多數卻是灰衣人一方。雖是敵眾我寡,那些灰衣人卻是毫不畏縮退避,護定了核心的一輛馬車拼力死戰。

    孟尋真銳目如電,看到中間那輛馬車的車簾已經挑了起來,在車中端坐著一個妙齡女子。此女眉如彎月,眼似秋水,著一身淡黃色衣衫,身段玲瓏飽滿,美艷異常。

    三人看了一陣,陰小紀悄悄捅了關海後背一下,向他使了一個個眼色。關海會意,問孟尋真道:“師傅,我們似乎遇到了盜匪作案,要不要過去幫忙?”

    “剛學了點皮毛便迫不及待地顯本事麽?”孟尋真看著他們兩個笑道,“也罷,練功夫確實不能一味閉門造車,拿這些人來練練手倒也無妨。你們兩個一起過去幫忙,彼此相互照應。另外記得如非必要的話,暫且不要傷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7 10:02
第五十二章 賭壇風雲


    聽到孟尋真准許他們出手,陰小紀和關海都大為興奮,各自取出兵器,施展輕功掠向亂戰的人群。

    “都住手!”關海在動手前先斷喝了一聲。孟尋真對這徒弟很是用心,甚至將那用千年冰蠶煉製的“冰魄靈蠱”轉移到他的體內。關海修習的是至陽至剛的《九陽真經》,受靈蠱寒氣刺激,他體內的九陽真氣時時刻刻都在自行運轉,進境數倍於旁人。他這一喝不自覺地用上了已有小成的九陽真氣,略顯尖細的童聲化作一根根無形利針刺中場內眾人的耳鼓。

    在眾人耳內嗡嗡作響之際,關海驟然加速,身化輕煙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但見他手中那柄青鋼劍的光華明滅閃爍,便聽到一連串的“哎呀!叮噹!”之聲。那些黑衣人一個個都是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閃,便感覺手腕“神門穴”一麻,手中的兵器便再也拿捏不住,脫手掉落在地上。

    “好小子!”孟尋真在後方為兩個小傢伙掠陣,看徒弟將自己傳授的“神門十三劍”使得如此嫻熟,不禁手捻頷下粘上去的三綹墨髯,微笑著輕贊一聲。

    陰小紀出手稍慢了一步,她並未上前近戰,而是隔著三丈左右的距離,圍繞著混戰的人群遊走不定,手臂揮舞間,一條纖細的透明軟索靈蛇般從袖底飛出,無聲無息地攻向著那些黑衣人。她用的是《九陰真經》下卷所載的“毒龍鞭法”,不僅招數靈動,千變萬化,更詭異地是攻擊之時不帶一絲風聲勁氣。配上孟尋真送給她的這條雪蠶絲絞製而成的透明柔絲索,在夜色的掩飾下簡直無形無相。眾人往往只看到她在數丈外手臂一揮,身邊便有一人栽倒在地,卻是被她擊中了穴道——本來以陰小紀的功力還未到如此境界,但孟尋真在柔絲索的末端縛上了一枚銅錢。便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她功力不足的問題。

    眼見得事情不妙,黑衣人中有一個唿哨一聲,喝了一句黑話:“點子扎手,扯呼!”

    其餘的黑衣人聞言一哄而散,臨去之前,卻不約而同地對身邊被制出的同伴下了毒手。

    關海和陰小紀驟然看到如此變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全都愣在當場。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那些黑衣人已逃得無影無踪。兩人手足無措,轉過頭來眼巴巴地望向孟尋真。

    孟尋真搖頭失笑。上前伸出手指在他們額頭分別輕輕彈了一記,笑道:“我早對你們說過,行走江湖,只武功高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學會隨機應變。現在你們明白了罷? ”

    陰小紀和關海一邊捂著腦門,一邊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在孟尋真教導兩個小傢伙時,那馬車上的女子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他面不改色地穿過地上那十幾具死狀各異的屍體,對著三人款款拜謝,聲音嬌柔如鶯囀黃鸝:“諸位仗義援手。奴家胡小仙在此謝過!”

    “胡小仙?”聽到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孟尋真很有些意外,同時想到這倒不失為一個機會。當下用了個欲擒故縱的手段,擺一擺手。淡淡地道:“我等不過是適逢其會,這位姑娘不必多禮。”

    說罷,領著陰小紀和關海轉身便走,似乎不願與對方有什麼糾葛。

    胡小仙偷眼打量孟尋真。見面前的男子雖已年過不惑,卻仍是一派名士風流的儒雅氣度,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更透出洞徹世態人心的深邃與智慧。她年紀不大。卻是久歷江湖,閱人無數,再看到方才大發神威的兩個少男少女都乖乖地站在他的身後,心中便知定是遇上高人,忙追上幾步恭敬地道:“先生慢走,奴家尚有一不情之請。”

    孟尋真停步回頭,臉上仍是一副不冷不熱的神色:“既是不情之請,那便不用說了。”

    胡小仙見他冷面相向,心下反而更為急切,再次追上前幾步問道:“先生可是要前往長安?”

    孟尋真轉回身來道:“這條路本就是通往長安的,胡小姐此言何意?”

    見對方終於肯和自己說話,胡小仙稍稍鬆了一口氣,陪笑道:“奴家這一行人也是要去長安的,不知是否有幸與先生結伴而行?”

    孟尋真搖頭笑道:“你這小丫頭不安好心,空口白話,便想讓我們師徒做你的保鏢?”

    胡小仙不明對方心意,小心地應對道:“先生這等高人,奴家不敢以黃白俗物相污,但這一路之上衣食住行之類的雜務,奴家卻可以略盡綿薄。”

    “你這丫頭倒會說話,”孟尋真笑道,“先將你與那些黑衣人的恩怨交代清楚,我再考慮是否答應你的請求。不過千萬不要拿什麼盜匪劫財劫色之類的藉口來糊弄我,看他們臨去前的決絕手段,分明都是被人蓄養的死士。”

    胡小仙略一沉吟,答道:“不瞞先生,奴家的父親名諱胡佛,在開了一家賭坊,叫做'明堂窩'。”

    陰小紀在一旁插嘴道:“我聽人說,賭場有'明堂子'和'私窩子'之別,前者是公開的賭場,後者則是以私人公館作為賭場。你家的'明堂窩'把'明堂子'的'明堂'與'私窩子'的“窩”合為一體,似乎厲害得很呢!”

    胡小仙略有些自得,微笑道:“承妹妹謬讚,不過'明堂窩'確實是長安最大的兩家賭坊之一。”

    孟尋真皺眉道:“賭場牽涉的利益極為龐大,你們父女能在長安立足,除了本身的財力和實力外,背後應該有分量足夠的權貴撐腰。既是如此,為何還會有人來尋你的麻煩?”

    胡小仙嘆道:“只因為來找麻煩的人便是與'明堂窩'齊名的另一家賭坊'六福賭館'。我家身後固然有唐皇寵妃尹德妃之父尹祖文撐腰,'六福賭館'的背後卻站著唐皇親子齊王李元吉。'六福賭館'的館主池生春一直想獨霸關中賭業,只是礙著尹祖文和李元吉都是太子李建成的支持者,所以不好撕破臉皮。但自從不久前秦王李世民身死洛陽,本來一體同心、親密無比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關係頓時微妙起來。此次池生春敢於向奴家下手,只怕與此事不無關係。”

    “你這丫頭倒也坦白。”孟尋真似乎有些苦惱地苦笑道,“平白將這麼大的麻煩招惹到身上,我卻是有些後悔聽你說這番話了。”

    “多謝先生!”胡小仙聽出他言外之意,大喜之下連忙拜謝。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5 15:14
第五十三章 藍田遇敵


    藍田縣位於秦嶺北麓,關中平原東南,扼守秦楚交通之咽喉,為關中通往東南之地的要道之一。藍田境內盛產美玉,《周禮》曰:“'玉之美者曰球,其次曰藍。'蓋以縣出美玉,故名'藍田'。”

    這一天,有一行人馬正沿大路向藍田縣進發。在其中一輛馬車中,忽地傳來一陣悠悠簫聲與一個婉轉如黃鸝的女子歌聲: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簫聲嗚咽,曲辭哀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在路邊的一座土丘上,有一群人正遙望著緩緩行進的車馬。為首的一個青年男子面貌英俊,身形剽悍,眼神陰鷙而凶狠,如同蛇與狼的結合體。在這二十餘人中,只有兩個人能與他並肩而立,左側是一個高頎挺拔、舉止瀟灑的中年文士,右側則是一個背掛長刀、眉眼間隱現異族血統的俊秀青年。

    “事到臨頭,這些人居然還有如此閒情雅緻!”那居中的青年男子聽著隨風隱隱傳入耳中的樂曲之聲,嗤笑一聲道。

    中年文士笑道:“應該說是無知者無畏。那胡小仙若是知道​​齊王殿下與可達志將軍竟會親自前來,只怕早已嚇得食不甘味,睡不安寢。”

    為首的青年正是大唐齊王李元吉,聽到中年文士的話。他雙目之中湧現出濃烈的戾氣,陰聲道:“那胡佛不知好歹。竟不肯接受本王的善意,轉而去抱大哥的大腿。等下動手,你們務必將那胡小仙生擒活拿交到本王手中,我會教胡佛好生體會一下與本王為敵的後果!”

    他身後的眾人皆聽出他話中之意,臉上都現出淫*褻的笑容,轟然應諾道:“王爺放心,屬下等一定送給王爺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在丘上眾人說話的時候,路上的車馬已行到近處。他們顯然也看到山丘上這群攜刀帶劍、一看便知來者不善之人。當即駐足戒備。

    “過去罷!”李元吉一聲令下,眾人各施身法從小丘上飛掠而下,將大路阻斷。

    “是李元吉!”馬車中的胡小仙看清來人時,一張俏臉登時變得蒼白無比,“他……他竟然親自來截殺我們!”

    孟尋真打量著來人,若有所思地道:“看來隨著李世民的死,李唐內部的形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見這位“前輩高人”神色如常。胡小仙心中稍定,道:“李元吉神勇無比,近年來已取代李神通'李閥第一高手'的稱號。他身邊那人則是突厥最傑出的青年高手可達志,據傳武功更勝名噪中原的跋鋒寒。此人本是太子親衛'長林軍'的統領,如今卻跟在李元吉的身邊。看來太子和齊王之間確實出了問題。”

    “自古因利益而合者,必定因利益而分。”孟尋真淡淡一笑。 “胡丫頭,看在你這些天用心伺候的份兒上,我便為你解脫此難。”

    說罷,他悠然起身走出車廂,下車後不緊不慢地往前方走去。陰小紀和關海臉上都現出興奮的神色。緊緊跟在他的後面。

    看到三人走出,李元吉身後一名大漢湊上前來。低聲提醒道:“殿下,上次壞了我們事情的便是那人身後的兩個少年男女。這兩人年紀雖少,武功卻很是邪門,還請殿下多加小心。”

    李元吉卻毫不領情,瞋目斥道:“滾開!以為本王和你們一樣廢物嗎?”

    那人滿面羞慚地退到一邊,李元吉手提長槍昂然闊步上前,望著孟尋真喝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既然壞了本王的大事,便只有死路一條!”

    孟尋真右手捏著一支瑩白如雪的玉簫上前一步,對李元吉散發的迫面而來的滔天殺氣恍若未覺,輕哂道:“齊王好威風,好煞氣!卻不知你的武功是否與你的口氣相當!”

    李元吉聽他語帶譏刺,登時大怒,也不再問對方姓名來歷,仗神兵“裂馬槍”中平直刺。他存心拿孟尋真立威,一出手便是壓箱底的殺招。重達一百二十斤的玄鐵長槍由緩而急地旋轉起來,化作一道纏捲狂飆,去勢似直實彎,循著一道在虛空中暗合大地理數的弧形軌跡攻至。

    “好槍法!”孟尋真一聲長笑,沉腰坐馬,先將左手握拳收於腰側,而後一記刺拳迎面擊出,竟是強悍無比地正面轟向裂馬槍的槍鋒。

    “找死!”李元吉大怒,他自信面對這一式平生得意之作的旋槍之術,便是寧道奇也只有暫避鋒芒。對方竟妄圖以血肉之軀硬抗,實在不自量力之至。不過既是敵人自己尋死,他沒有理由不成全他,當即在槍上又加持了三成餘力,疾旋如鑽的長槍挾著一道蘊含席捲天下之勢的漩渦勁流,狠狠地刺中孟尋真的拳頭。

    槍拳相交,李元吉驚駭無比的發覺對手這看似剛猛霸道至極點的一拳竟是空空然、虛當當毫無力道。自己傾力攻出的一槍如同刺中一團全無實質的雲朵,那種用錯力道的難過感覺幾乎令他當場噴出一口鮮血。

    孟尋真以“空明拳”引敵入彀之後,左手行雲流水般化拳為掌,演化太極拳中的一式“手揮琵琶”,手指貼著裂馬槍的槍鋒一撥一引。

    本就用錯力道呈現前撲之勢的李元吉被這股並不如何強大的力道一帶,登時立足不穩地向前傾身。

    孟尋真跨前一步,左手復歸拳形,其勢如同戰場上神勇無匹的大將揮舞千鈞巨錘捶擊敵人,向著李元吉當胸揮出。

    李元吉大駭,總算他武功強橫,應變亦稱神速。危急關頭,他拼盡全力撤回長槍橫於身前,用粗如雞卵的玄鐵槍桿攔住孟尋真的拳頭。

    “蓬!”的一聲轟然大響中,李元吉踉踉蹌蹌向後跌退十餘步。

    “殿下!”李元吉身後的一眾手下駭得魂飛魄散,紛紛驚呼著上前接應。其中可達志與那中年文士的身法最快,閃電般掠至李元吉身邊,一左一右將他護住。

    此刻的李元吉面色蒼白,嘴角淌下一線血絲。裂馬槍被拳頭擊中之處竟凹彎下去,整桿槍已彎成弓形!他望向孟尋真的目光中充滿了驚駭與戒懼,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孟尋真微微一笑,報出了與相貌一樣盜版而來的假名:“敝人姓黃,草字藥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5 15:16
第五十四章 魔隱授首


    “黃藥師?”李元吉等人搜盡枯腸,怎都想不起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孟尋真卻轉頭去看那個中年文士,此刻他已將兵器取出分持與雙手。看到那對直徑尺半、銀光閃爍的渾圓鐵環,孟尋真立刻猜到他的身份,雙目之中寒光一閃,喝道:“你可是邊不負?”

    “閣下究竟是什麼來歷?何以識得邊某?”聽對方語氣不善,邊不負臉上現出驚疑戒懼的神色,持環後退一步凝神戒備。他雖然從未聽說過“黃藥師”其人,卻親眼看到了他顯露的幾乎已到了三大宗師那個級數的駭人武功。若非身邊有大批高手可以倚仗,只怕他早已逃之夭夭。

    孟尋真語氣森寒如冰道:“果然是你,黃某受人所託取你性命。今日既然遇上,你就不要走了!”一語甫畢,右手的玉簫輕輕揮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玄奧無比的軌跡,似緩實疾地點向邊不負的眉心。

    邊不負見對方這隨手一擊竟生出一種暗合天地大道的神秘意蘊,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預感,似乎無論自己如何招架閃避,最終的結果都會被那支晶瑩玉簫擊中。他究竟是老牌的邪道高手,雖是一時心神被懾,旋即便醒悟過來,口中發出一聲叱喝,手中一對賴以成名的“魔心連環”脫手飛出,在空中左右分飛,各自沿一道弧形軌跡旋轉飛行,從兩翼夾攻孟尋真。同時將全身功力凝聚在右手食指指向,手臂似挽著千鈞重物一般艱澀無比地向著迎面攻來的玉簫一指點出。

    孟尋真手腕輕顫,用出全真派“一氣化三清”的絕學,玉簫攻出的招式一化為三,分別點向邊不負的雙環及手指。

    “叮!叮!”兩聲清脆的響聲傳來,孟尋真簫上暗蘊太極借力卸力之妙,鐵環與玉簫一觸之下,環中蘊藏的崩雲裂石之力被牽引轉移。折向沖天而起。

    同時又傳出“蓬!”的一聲氣勁交擊,孟尋真玉簫與邊不負手指正面交擊的一招卻是毫無花假的硬拼。

    隨著聲名響徹武林,人們已漸漸熟知孟尋真變幻莫測、玄妙無比的陰陽二氣。為掩飾身份,此次出手時孟尋真並未動用儲存於膻中氣海的陰陽二氣,而是啟用了丹田中的先天之氣。自從研創“先天造化功”以來,他膻中氣海內的陰陽二氣日漸精純深厚,尤其在參悟了《長生訣》的後兩幅蘊含陰陽至理的圖畫之後,漸趨大成的陰陽二氣已經進化至難以言說的神妙境界。但是他丹田內的先天之氣卻並未因此而止步不前,相反,憑著繼承自“先天功”天然運轉的特性。他丹田內先天之氣無時無刻不在增長,如同滾雪團一般愈積愈厚,卻是從未落後於陰陽二氣半分。

    邊不負的食指點中玉簫之時,只覺對方這支一觸即碎的玉簫後彷佛連接了一片浩渺無際的茫茫大海,而自己凝聚了全心全靈之力的一擊便如投入大海的一顆小小石子,只激起一團微不足道的小小漣漪便消於無形。隨後,對方的真氣卻又似濤天巨浪,洶湧澎湃地透過玉簫狂湧而來。

    一擊之下,孟尋真身形巋然不動。邊不負則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飄飛數丈,同時口中一路噴灑著令人觸目驚心的鮮血。

    “你……你受何人所託與我為難?”邊不負狼狽萬分地摔在地上,面如死灰地艱難問道。

    雖然對方已被震斷心脈命不久矣,但孟尋真還是不會說出是跋鋒寒離開前委託自己尋機除掉邊不負。代他完成對東溟公主單婉晶的承諾,便憑著對原著情節的了解信口開河:“你可還記得'霸刀'岳山?黃某欠他一個不小的人情,因此應承了他在臨終前交代的幾樁未了心願。其中之一,便是取你邊不負的性命!”

    “原來是他……”邊不負喃喃念叨幾句。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頭顱向旁一歪,氣絕身亡。

    “閣下行事。未免太過狠絕霸道?”眼見得孟尋真分別只用一招便使李元吉與邊不負一傷一死,可達志這域外最傑出的青年高手不僅未曾畏懼,反似被空前強大的敵人激發出滔天戰意。他緩緩摘下背後的成名神兵“狂沙刀”,左手握鞘右手徐徐拔刀,沉聲喝道,“可達志不才,欲向閣下請教高明!”

    “算上本王一份!”李元吉不負悍勇之名,雖有傷在身,卻也毅然挺身而出,倒提長槍與可達志並肩而立。他方才雖一招落敗,卻認為敵人武功怪異和自己一時輕敵這兩個因素佔了很大比重,若是正常交手,自己縱使不敵對方,也不該差距如此懸。想明白這一點後,他才在略做調息平復了不算嚴重的內傷後,做出與可達志聯手以雪前恥的決定。

    雖是決定聯手應敵,李元吉卻並未令其餘的手下一起出手。只因他心中清楚這些人雖也算高手,但與自己和可達志還頗有一段距離。若參與圍攻“黃藥師”這等絕世高手,不僅不是助力,反會成為致命的破綻。

    兩大青年高手的聯手與敵人對峙,一刀一槍遙指對手,殺氣戰意排山倒海般迫壓而去。

    孟尋真仍是一派悠然之態。他雙足微微分開,身軀稍側,恬淡自適的微笑透過魯妙子巧手精緻的面具清楚地顯現出來,右手的玉簫一下接一下地輕輕敲打著左手的手心。孟尋真的動作本極輕緩,可那玉簫卻發出只有奮力揮舞時才有的嗚嗚鳴響,而且這鳴響似乎暗合某種奇異的韻律,眾人聽在耳內,心頭莫名地生出一種懶洋洋的慵懶之感,進而萌發了不顧一切倒下大睡一場的強烈願望。

    李元吉和可達志都是武功強橫又心志堅如金石之輩,雖受到簫鳴影響,卻都憑藉自身功力與意志壓制住由心底生出的慵懶感覺。但他們都清楚自己的氣勢正被對方的奇異簫鳴一點一滴地削弱,而對方的氣勢卻始終有增無減。若任由此消彼長的情形發展下去,等敵人的氣勢占到絕對上風時挾雷霆萬鈞之勢出手,數合之間便可分出勝負。兩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做出了提前出手冒險一搏的決定。

    便在他們刀槍輕揚正要出手時,遠處的官道上忽地傳來一陣隱隱的馬蹄之聲。蹄聲迅速由遠而近,霎時間已近在咫尺,響如滾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5 15:20
第五十五章 關中形勢


    蹄聲傳入耳中時,對峙的雙方同時收勢​​後退,暫時罷戰。

    馬到近處,其中的一名騎士朗聲笑道:“日前聽說齊王殿下出城狩獵。您莫不是遇上了什麼珍奇獵物,竟然一氣追到了藍田縣?”

    聽到這聲音,李元吉雙目中厲芒閃動,淡淡地答道:“本王驅馳百里,本想獵一隻小狐狸收做寵物,只可惜機緣不巧,竟錯失了這美麗的獵物。事已至此,本王也只有自認倒霉,大家走罷!”招呼一聲,帶著一眾手下揚長而去,還帶走了邊不負的屍體。

    已經趕到近前的騎士們也不阻攔,只是手扶兵器保持警戒,任由他們離開。李元吉等人走遠後,眾騎士紛紛下馬往孟尋真這邊走來。

    “爹爹!”胡小仙一聲嬌呼,挾著一團香風從孟尋真身邊跑過,投入其中一名騎士的懷中。

    那人自然便是胡小仙之父、賭林之中的宗師級高手“大仙”胡佛。他年在四十五六之間,身形修長,鬚髮灰白,給人印象最深的則是雙手潔白晶瑩,透著某種神秘的意蘊。見女兒安然無恙,胡佛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溫言問起女兒這一路上的經歷。

    胡小仙口舌便利,唧唧咕咕地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一遍,言語中對於孟尋真自是推崇備至。

    胡佛聽得臉上神色不斷變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來到孟尋真面前,長揖而拜道:“若非先生仗義援手,老夫恐已失去這唯一的女兒。大恩不敢言謝,先生日後但有吩咐,胡佛必定竭誠以報,在所不辭!”

    孟尋真擺手,淡淡地道:“黃某只是看小仙這丫頭有些順眼,一時興起才管了這件閒事。報答什麼的休要再提。此事既然已經了結,黃某就此告辭!”說罷招呼了陰小紀和關海轉身便走。

    “黃先生留步!”胡佛尚未來得及出言挽留,另外有一人開口喚道,聽聲音卻是方才與李元吉對話之人。

    孟尋真轉頭望去,見說話的是一個年在二十七八、氣度沉凝的英俊青年。

    那人走上前幾步,在孟尋真面前拱手道:“在下南海派梅洵,如今在建成太子門下任職。太子素來求賢若渴,對先生這等世外高人更是崇敬有佳……”

    “建成太子門下?好大的名頭!”孟尋真面色微微轉冷,打斷他道,“黃某閒雲野鶴。不慣受人驅策,閣下後面的話還是不要說了。”

    見這人如此“不識抬舉”,梅洵身後的眾人都面現怒色。梅洵卻絲毫不以為忤,神色舉止依舊溫文有禮,陪笑道:“先生不要誤會,梅洵豈敢如此輕侮。在下只是向請先生賞光前往長安,也令太子稍盡地主之誼。”他一面說話,一面悄悄向胡佛和胡小仙​​使個眼色。

    精明如狐的胡家父女會意,急忙上前來幫著梅洵說盡好話。孟尋真見這三人百般挽留。肚裡暗自好笑,等到火候差不多,終於鬆口答應與他們同往長安。

    眾人一起啟程上路。走在路上,梅洵在一旁探問道:“聽胡小姐所說。黃先生擊殺邊不負是是受了'霸刀'岳山的臨終囑託,卻不知先生是如何與那位退隱江湖已久的刀中霸主有舊?”

    孟尋真淡淡地道:“涉及到岳兄與黃某的一些私隱,不足為外人道。”

    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後,梅洵反而放下心來——若對方是有所為而來。編造出一套完美無瑕的謊言來消除旁人的疑心才是正常的做法;這黃藥師毫不顧忌地回絕自己的探詢,恰恰證明他心中坦蕩,不怕找人猜疑。

    孟尋真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梅洵說話。態度很有些孤傲,將一個世外高人的形象扮個十足,與此同時卻用上了“左右互搏、一心二用”的法門,分出心神偷聽落後十多步外的馬車內的胡氏父女的對話。雖然這兩父女刻意壓低了聲音,卻怎都逃不開功力通玄的孟尋真靈耳窺聽。

    “爹爹,如今關中是什麼形勢?為何李元吉會公然來截殺女兒,梅洵這太子的心腹又會陪您前來救援?”胡小仙首先問出的問題恰好也是孟尋真心中的疑問。

    胡佛嘆道:“李世民死後,李唐的格局自然要發生變化。而促使這變化加速加劇終至翻天覆地的,卻是那白道領袖'慈航靜齋'竟改為支持李建成,提出的條件便是要他與背後的魔門與突厥勢力決裂。李建成此人素來刻薄寡恩,當初是為了與擁有靜齋支持的李世民抗衡才結納魔門和突厥以為外援,既然靜齋改換門庭,他自然將原來的合作者棄如敝履。無論是魔門還是突厥,又有哪一方是善男信女了?他們自然無法接受李建成的背叛,於是轉而支持原本就暗藏野心的李元吉。這使得原為盟友的建成和元吉立時變得勢同水火,明裡暗裡爭鬥不停,竟比原來與李世民爭鬥時還要激烈和不擇手段。”

    胡小仙又問道:“那我們胡家又是如何捲入這場是非之中呢?”

    胡佛的聲音很是苦澀:“只願為父識人不明,尋找的靠山尹祖文竟是魔門中人。當建成和元吉決裂之後,尹祖文便向為父攤了牌,要我們投效李元吉,用胡家的財力和影響力支持元吉與建成相鬥。但為父左右衡量,怎都覺得還是得到靜齋支持的建成勝算更大一些,於是將賭注押在這邊。”

    胡小仙的聲音中透著些後怕:“李元吉來殺女兒,便是要報復爹爹的'背叛'了!”

    “原來如此。”孟尋真總算對即將面對的形勢有了較為全面的認識。

    這一路上因為有梅洵率領的大批太子府高手通行,李元吉並未再做糾纏,眾人無波無瀾地來到了長安城這座千古帝都。

    入城後,孟尋真拒絕了梅洵和胡佛先後發出的邀請,自己帶著陰小紀和關海住進了長安最有名的客棧“賓至居”。

    梅洵心機深沉,並未因此而失望或惱怒,而是退了一步藉著胡佛名義,與孟尋真定下設宴酬謝兼接風的約定。

    第二天,胡佛果然包下了號稱長安西市第一樓的“福聚樓”二樓來延請孟尋真三人,梅洵自然是有份出席作陪。

    在酒宴上,梅洵絕口不提招攬之事,只是拿出一些武林中的奇聞軼事談笑風生,將氣氛營造得極為融洽。眾人正說笑飲酒,忽聽到窗外有人大喝一聲:“有人在躍馬橋上比武,大家快去看熱鬧呀!”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6 14:39
第五十六章 躍馬橋上


    聽到窗外有人喊出“躍馬橋”三字,孟尋真心中一動,臉上神色卻絲毫未變。倒是陰小紀和關海聽說有人比武,都生出濃厚的興趣。

    梅洵善解人意地笑道:“躍馬橋便在這福聚樓之畔,從東邊的窗子便可以清楚看到橋上的情形,鶴兒姑娘和關小弟感興趣的話可以過去看看。若我所料不差,今天這場比武應當是極為有趣和有看頭的一件事。”

    兩個小傢伙心癢難耐,眼巴巴地望向孟尋真,見他含笑點頭,一起歡呼雀躍地跑到窗邊看熱鬧。胡佛向女兒使個眼色,胡小仙便也起身跟了過去。

    “比武的雙方中居然有一個是女的,長得還很漂亮呢!”關海看了一眼便大呼小叫起來。

    陰小紀屈指在他頭上輕輕鑿了一記,斥道:“小小年紀不學好,我們是在看比武,不是看女人!”

    關海久處“鶴老大”的積威之下,不敢出言辯駁,忍氣吞聲地趴在欄杆上繼續看了下去。

    胡小仙在一旁笑道:“關小弟可知那女子是何人?她便是獨孤閥最傑出的後起之秀獨孤鳳。聽說她雖然年不過雙十,一身武功卻已超過獨孤閥之主獨孤峰。”

    關海問道:“那個與獨孤鳳做對手的使雙尖軟矛的傢伙又是哪一個?”

    胡小仙的臉上忽地現出鄙薄之色,撇嘴道:“這人名喚王伯當,原為瓦崗軍大將。李密在洛陽被寇仲打得大敗,連腦袋都被人給摘走了。這王伯當僥倖逃了一命。輾轉來到關中,不知怎的得到齊王青睞。授任王府兵曹。聽爹爹說,這人本事是有的,但更擅長的是投機鑽營。近日來他正拼命追求獨孤鳳,打的主意自然是做獨孤閥的乘龍快婿,財色權勢兼收。”

    陰小紀訝然道:“既然他正追求獨孤鳳,為什麼又要和獨孤鳳比武?”

    胡小仙哂道:“以獨孤閥的底蘊,又怎麼會瞧得上王伯當這種出身草莽之人?何況獨孤鳳這天之驕女素來眼高於頂,更是對其不屑一顧。只是王伯當背後有齊王撐腰。無論是獨孤閥還是獨孤鳳都不好冷面相向。獨孤鳳被王伯當的死纏爛打弄得沒法,只好放出話來,要和他當眾比武。只要王伯當能擊敗她手中之劍,便接受他的追求。”

    聽到“王伯當”這個名字時,孟尋真心中微微一動,接著舉杯飲酒的動作以袖掩口,使出傳音入密的功夫。凝音成線對陰小紀和關海道:“你們找藉口到近處觀戰,而後想辦法幹掉王伯當,也算為你們素姐了解一樁心事。”他功力通玄,即使對面而坐的梅洵這等高手,也未發覺絲毫異樣。

    兩小都甚是機靈,聽了孟尋真的話後並未立即行動。等到橋上的兩人開始動手,關海才似是看到什麼奇怪的事般喃喃嘀咕幾句,轉頭道:“師傅,那王伯當竟能以內力拗彎長矛折向傷人,這與您傳給我的'繞指柔劍'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我想到近處觀戰。好看得更清楚一些。”

    孟尋真暗讚一聲“聰明”,隨意地擺一擺手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去吧,但記得不要惹事,鶴兒跟去看著小海。”

    陰小紀和關海答應一聲,一溜煙地下樓去了。他們兩個一邊走一邊低聲商議,三言兩語便定下計劃,一路走到躍馬橋邊,暗運內勁分開橋頭觀戰的人群擠到最前邊。

    此刻劍氣縱橫,矛影漫天,獨孤鳳和王伯當正戰到最激烈處。

    王伯當的雙矛走的是詭譎陰狠的路子,柔韌的矛桿在他內力的驅使下忽曲忽直:彎曲時矛尖如蛇頭般吞吐閃爍、搖擺不定,令人防不勝防;伸直時借助矛桿本身的彈力突刺,迅若風雷,疾如閃電。

    獨孤鳳用的自然是獨孤閥名震天下的“碧落劍法”。這路劍法在這嬌小玲瓏的絕美少女使來,已是別具一番威凌天下的磅礴氣象。一柄寒如秋水的三尺長劍在她皓腕素手的御使下橫空飛舞,凌厲的劍氣遠及數丈之外。劍勢變化從心所欲,有如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又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酣戰的雙方越鬥越緊。獨孤鳳這邊是絕招盡出毫不留情,若是一招得手,雖不至於取了王伯當的性命,但也定要讓他吃苦丟醜,從此不敢再出現在面前糾纏;而王伯當也深知若不能取勝進而將這天之驕女追到手中,耽擱了主子李元吉拉攏獨孤閥的大計,說不定便會就此失寵於李元吉,前途一片灰暗,因此他是寧可傷了對方事後再賠罪認錯,也不敢冒著敗陣的危險而留手。

    兩人在躍馬橋頭劇鬥數百招,高下之勢漸漸分明。王伯當雖是瓦崗悍將,卻終難敵獨孤鳳這天才橫溢的女劍手,總算他久歷戰陣,搏殺的經驗遠胜對手,故此堅持了這麼久才顯出敗象。

    獨孤鳳占到上風後奮起餘勇狂追窮寇,將一柄長劍施展得如狂風掣電,萬千劍影從四面八方攻向對手。王伯當的形勢急轉直下,雙矛已經攻少守多,僅圖自保。

    驀地便聽獨孤鳳一聲清叱:“撒手!”長劍沿著王伯當右手長矛纏捲而上,劍鋒切割他握矛的手指。王伯當大驚鬆手,獨孤鳳長劍上挑,一根長矛斜向上空飛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嗤”地鑽入橋邊的水中。獨孤鳳長劍毫不停留,順勢揮出斬向王伯當的頸項。

    王伯當魂飛魄散,叫道:“你敢……”話才出口,便覺右邊臉頰一涼,等回過神來,獨孤鳳已笑吟吟地退到數丈之外。他驚魂甫定,伸手往臉上一摸,出手濕漉漉的一片,放到眼前一看,滿手都是鮮血,原來是被對方在臉上割了一道口子。

    獨孤鳳收劍歸鞘,笑吟吟地拱手道:“小女子一時失手,誤傷了王將軍尊顏,尚請將軍見諒。”

    王伯當又羞又怒,胡亂抱拳還了一禮,也沒臉再說話,倒提了剩下的一支長矛轉身便要下橋。剛到橋邊,忽聽旁邊一人嗤笑道:“嘻嘻,什麼瓦崗勇將,原來是個草包!”王伯當大怒,轉頭循聲望去,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臉上輕蔑嘲諷之色溢於言表。

    “你這小崽子也敢嘲笑王某!”憋了一肚子火的王伯當見這少年衣著樸素,登時找到了發洩的目標,口中怒罵一聲,長矛彈起,筆直刺向那少年的心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10 09:59
第五十七章 宴後小娛


    “住手!”

    在王伯當羞憤之下挺矛刺向那少年時,人群中忽地跳出一個面容俏麗的少女。她發出一聲驚怒交集的尖叫,揮掌擊向王伯當的後心,似乎要行“圍魏救趙”之計,迫使王伯當收招。

    與此同時,那少年似有些慌張地將雙手一合,居然是一式極為精妙的擒拿手法,準確捉住刺到身前的長矛。

    雖然見到這對少年男女都身負不俗的武功,王伯當卻並不在意,手腕用力一抖,使掌中這支雙尖軟桿的長矛劇烈震顫起來,意圖震脫那少年的雙手,將其一矛貫胸,而後再從容應對身後的少女。

    豈料他勁力才發,心口處忽地感到一下劇痛,彷彿被一根尖利的鋼針狠狠刺了一記,隨後又是一陣徹骨寒氣從刺痛之處蔓延開來,霎時間半邊身子都失去了知覺。

    “糟糕!”王伯當心中大叫,此刻他已看到面前少年的面色看似驚慌,雙目中卻掠過一絲冰寒的殺機,登時猜到自己墮入人家的算計之中。

    只是他明白的已經晚了一些,在他心中轉念,身體卻尚未來得及做出應變動作之時,那少女的一隻纖細素手已經輕柔飄忽地印在他的後心之上,掌心微微一吐,將一股充斥著無盡破壞之力的陰柔真氣送入他的體內。

    王伯當張口狂噴鮮血,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撲跌。而前方那少年依舊用雙手擒著他的雙尖軟矛,另一側的矛尖無巧不巧地指向王伯當的胸口。他向前這一撲。卻是倒霉至極地撞在自己長矛上,鋒利的矛尖貫胸而入。透背而出。

    這對少年男女自然便是陰小紀和關海。本來若論真實武功,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未必是王伯當的對手,然而有心算無心之下,再輔以“冰魄玄陰針”和“摧心掌”這等殺招,王伯當便糊里糊塗地丟了性命。

    “殺人了!”在躍馬橋兩邊觀戰的人們這才反應過來,也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吶喊,一群人登時一哄而散。

    王伯當此次比武卻非孤身前來,橋邊還有齊王府中的十來名侍衛。他們看到王伯當身死。登時鼓譟起來,其中一人氣勢洶洶地喝道:“你們兩個小鬼以為這長安沒有王法了不成?竟敢當眾殺害齊王府屬官!”一面說著,一群人紛紛亮出兵器向陰小紀和關海逼近。

    “住手!”尚未離開的獨孤鳳叱道,“方才明明是王伯當對這孩子先下了毒手,這位姑娘救人心切,出手再重一些也是理所應當。何況他最後是撞在自己的兵器上死的,你們難為人家是什麼意思?”

    獨孤閥往日是與李閥並列的頂級門閥。如今卻是寄人籬下,因此背後有李元吉撐腰的眾侍衛並不如何畏懼獨孤鳳。一名侍衛嘿嘿冷笑道:“王兵曹身死,此事已不是鳳小姐你可以擔待的,所以小姐還是袖手旁觀為妙!兄弟們,拿下這兩個小鬼。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眾侍衛剛要上前。便聽到上方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你們說鳳小姐擔待不下此事,卻不知我梅洵又如何?”

    孟尋真和梅洵不知何時已移步到窗邊,俯視著躍馬橋上的眾人。梅洵英俊的臉上不見喜怒,淡淡的語氣中卻透著說不出的輕蔑:“你們要抓的這兩位是太子殿下的貴客,若想要個交代。便請齊王親自去和太子說罷!”

    在他的氣勢威壓下,齊王府的侍衛們無一人敢出言反駁。只得怏怏地抬了王伯當的屍體,回府向李元吉禀告。

    陰小紀和關海也相攜回到樓上,臉上都裝出些憂心忡忡的神色,見到孟尋真後囁嚅道:“師傅,我們不小心殺了人,不會有什麼麻煩罷? ”

    孟尋真尚未說話,梅洵已笑著安慰道:“方才的是大家都看得明白,那王伯身死多半是陰差陽錯,並未你們有心殺人。何​​況他當敗陣後遷怒於人,先向關小弟下毒手,怎都沒有自衛殺人反被追究責任的道理。此事自由梅某與齊王府交涉,鶴兒姑娘和關小弟不用擔心。”

    王伯當喪命的關鍵在於關海發出的那一記“冰魄玄陰針”——孟尋真既然將“冰魄靈蠱”給了他,自然也傳下這一招足以逆轉乾坤的殺手。關海這手腳使得極為隱秘,旁觀的不明底細之人誰都未曾發現,皆將王伯當之死歸於他自己的疏忽大意和霉運,便是眼光厲害、心思精細的梅洵都未察覺異樣。

    而梅洵在此事上如此“仗義”,心中也是別有算計。雖然這“黃藥師”極難拉攏,頗有些油鹽不進的架勢,但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只要設法令其與李元吉的矛盾激化到不可調和的程度,那麼這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大高手自然而然便成了可以藉助的一柄利刃神兵。

    孟尋真隱約猜到梅洵的心思,卻並不說破,只輕描淡寫地叮囑兩小幾句,要他們今後謹言慎行便罷。

    酒宴結束後,各懷鬼胎的賓主雙方在表面上盡歡而散。在福聚樓的門口告別後,孟尋真領著陰小紀和關海在長安街頭漫步而行。轉過一個街口時,陰小紀提醒道:“師傅,這條路不是回客棧的。”

    孟尋真油然道:“酒​​足飯飽,總要尋些事情作為消遣。我聽說'六福賭館'便在這條街上,你們隨為師去玩上兩手。”

    陰小紀嬌軀劇震,她雖然猜到孟尋真答應帶自己來長安,其實便等若答應了幫自己報仇,但怎都想不到他竟是將自己的大事拋開,首先便是做這件事,心中大為感動,眼圈登時泛紅了。

    三人一路走來,果然在一處最為繁華的黃金地段看到“六福賭館”頗為氣派的金字招牌。走進賭館的大堂,立即便有一片醉生夢死的奢靡氣氛撲面而來。這間寬敞無比的大堂四壁都燃著熊熊爐火,作五行陣法佈置的二十五張賭桌旁擠滿了大呼小叫的賭客,場內的所有荷官侍者都是綺年玉貌的美女,經過精心設計的製式服飾將她們動人的身段展露無遺。

    “難怪'六福賭館'能後來居上,隱隱有超越胡大仙'明堂窩'的勢頭,”孟尋真輕輕嘆道,“這香家倒是確有幾分生意頭腦。”

    關海好奇地左看右看,問道:“師傅,我們玩哪一種呢?”

    孟尋真笑道:“大道至簡,我們便選最容易的骰寶好了!”

    PS:偶然聽說一個消息,居然有人抄我的書,找來看了看竟是真的。那位仁兄將“天龍卷”裡的幾章只改了主角的名字就拿了過去。

    有點哭笑不得,該生氣還是該榮幸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10 10:01
第五十八章 六福賭館


    “六福賭館”大堂內的二十五張賭桌中有五張是賭骰寶的。孟尋真三人很隨意地就近選了一張,孟尋真在桌邊空處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陰小紀和關海則站在他的身後。

    主持這張賭桌的美女荷官望著孟尋真,臉上現出勾魂奪魄的媚人微笑,問道:“這位爺可是要玩上幾手?”

    孟尋真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地答道:“且看一看再說。”

    那荷官也不多問,蓋上骰盅在手中以極其曼妙的姿勢搖晃幾下,燕語鶯聲地嬌喝道:“諸位,請下注了!”

    在骰盅落回桌面上的一刻,賭桌便的眾賭客紛紛下注,有的押“大”,有的押“小”。

    荷官輕輕掀開骰盅,嬌笑著揚聲道:“三三五,十一點大!”

    這結果一出,押中的喜笑顏開,沒押中的則或悲或怒,眾生百態,在這一張小小的賭桌旁顯露無疑。

    接下來又開了幾局,孟尋真都不動聲色,只是微闔著雙目,兩隻耳朵靈敏地捕捉著三顆骰子在骰盅內撞擊所發聲音之間的細微差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實已到了“一藝通百藝通”的地步,雖然以前並未練過這“聽骰”的絕技,但臨時抱佛腳地試驗幾次後,竟已可以準確無誤地聽出骰盅內每一粒骰子的點數。

    “這位爺仍不下注麼?”那美女荷官一面拿起骰盅蓋好,一面向著孟尋真嬌媚笑道。

    孟尋真翻手將一錠足重十兩的金元寶放在賭桌上,微笑道:“請姑娘搖骰。”

    在“六福賭館”的賭桌上。既可以用賭場提供兌換的籌碼,也可以使用真金白銀。見孟尋真出手驚人。那荷官美目一亮,手上的骰盅賣力的連搖幾搖,連帶著高聳的胸脯也跟著波濤蕩漾,看得賭桌旁的一眾男賭客眼睛都直了,差點便忘記下注。

    孟尋真卻是絲毫不受影響,在骰盅落下的瞬間,他右手的食指輕輕一彈,那錠金元寶滾進賭桌上標記著“六點”的區域。隨意地道:“我賭點數,押一二三,六點!”

    那荷官的雙目一下瞪圓,卻是沒有想到這看似淡然的中年男子其實賭性如此之重,竟然一出手便押了勝率最小但相應賠率最高的點數。看著孟尋真臉上不帶半點焦灼、憂慮或貪婪,平靜如水的神色,荷官的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緊。無端端地感到手中的骰盅變得沉重無比,遲遲地不能揭開。

    “這位姑娘,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該開寶了!”孟尋真油然提醒道。

    那荷官如夢初醒,素手微微顫抖著將骰盅掀開,臉色登時刷的變白。

    “邪門。居然真的開出了六點!”旁邊的一個賭客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扯著嗓子喊叫起來。

    這一下整張賭桌的賭客都望向孟尋真,目中中滿是又羨又妒的神色。

    孟尋真對那荷官微笑道:“姑娘是否該宣布結果了?若我記得不從,猜中點數應該是一賠十六罷。”

    “莊家一賠十六,該償付這位爺一百六十兩黃金!”那荷官終於報出結果。隨後強笑道,“這張桌子上的籌碼怕是不夠。這位爺是否隨奴家往櫃檯處支取。”

    “不必這麼麻煩,”孟尋真擺手道,“這麼大的'六福賭館',信譽想必不差,反正我還要賭下去,等下一併結算便是。好了,開始下一局罷!”

    “既然這位爺有雅興,咱們'六福賭館'自是無任歡迎!”一個中年男子走出來站到賭桌後面,拱手道,“不過咱們的姑娘有些累了,下面的一局由在下來奉陪如何?”

    此人甫一現身,人群中便有賭客開始竊竊私語:

    “是‘快手’辛緬!”

    “聽說這人的賭術只在池生春和許留宗之下,是'六福賭館'的第三高手!”

    “怎麼這人才贏了一局便將辛緬驚動了?”

    “你懂什麼,這人一出手便押點數而且一押便中,顯然來者不善。”

    ……

    孟尋真仍是漫不經心地的樣子,舉手道:“客隨主便,請搖骰!”

    辛緬緩緩蓋上骰盅拿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搖晃起來。他開始的動作極緩,骰子在骰盅內撞擊的聲音亦“嘩啦嘩啦”清晰傳出。漸漸地他搖骰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雙手連同骰盅都化作一團肉眼難以看清的虛影,三粒骰子的響聲更連成一片,難辨彼此。

    “呯!”正在眾人眼花繚亂之際,辛緬猛地將骰盅砸在桌面上,一雙利如鷹隼的雙目死死盯住孟尋真,一字一頓地道:“請下注!”

    在辛緬開始搖骰時便闔上雙目的孟尋真睜開眼睛,臉上現出自信的微笑,伸手指在那錠黃金上一撥,讓它滾入不遠處標記著“九點”的區域,淡淡地道:“本金再加上一注所得,我押一百七十兩黃金,三三三,九點!”

    這一次卻只有孟尋真一個人下注,其他的賭客在見到辛緬時便知道事情不對頭,唯恐捲入是非之中,都抽身離開賭桌。不過他們又捨不得離開,都躲在一旁看熱鬧,連帶著其他賭桌旁的客人也都圍了過來。

    在孟尋真報出“九點”的點數時,辛緬的臉色登時大變,他並未馬上揭開骰盅,而是向著孟尋真抱拳道:“尚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孟尋真搖頭道:“賭桌之上,只論輸贏,你還是揭盅罷!”

    見對方一口截斷了自己拉關係的話,辛緬便知此人果是來者不善,雙目中凶光一閃,伸手緩緩揭開骰盅,沉聲道:“三三三共九點,莊家一賠十六,償付黃金兩千七百二十兩!”

    這一次,眾人望向孟尋真三人的目光中已不見羨慕或嫉妒,有的只有憐憫同情或幸災樂禍。兩千七百二十兩黃金的巨款,雖然“六福賭館”肯定負擔得起,但贏錢的卻不似能夠令“六福賭館”甘心付出如此巨大代價的人物。若沒用足夠的身份地位,在這間背景通天的賭場中贏錢太多,只會是一場殺身大禍。

    “閣下還要繼續賭下去嗎?”辛緬已經不再跟孟尋真生氣,因為在他眼中此人已是死人一個。

    孟尋真卻似渾然未覺,輕笑道:“既然手風如此只好,自然要,繼續!”

    “好一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這位兄台的豪氣,實令池生春欽佩無比!”

    朗朗笑聲中,兩個男子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了下來。

    陰小紀在聽到笑聲時便已嬌軀劇震,等看到說話之人時,雙目中頓時射出仇恨的怒火,雖然事過多年,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人正是切齒銜恨的仇人之一池生春。
jingosean 發表於 2014-9-21 13:50
第五十九章 爾命為注
  池生春和另一中年人走到賭桌邊,他擺手令辛緬退到一旁,轉臉對孟尋真笑道:“既然閣下賭興未盡,下一局便由敝賭場的許留宗老師奉陪一二罷!”

    孟尋真微笑道:“輕便。”

    站在池生春身邊的許留宗上前一步,用骰盅蓋上三顆骰子後雙手捧起,不徐不疾地輕輕搖晃起來。他的手法看似平淡無奇,與先前辛緬的表現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但在孟尋真聽來,骰盅內傳出的聲音卻詭異到了極點:有時是骰子與盅壁碰撞的聲音,有時是骰子相互碰撞的聲音,有時聲音密集似乎多了三四顆骰子,有時卻又聲息全無似乎一顆骰子都沒有。他聽了一陣後,最終緩緩睜開雙目,輕輕嘆了一口氣,暗道:“終究是術業有專攻,我卻是有些托大了。”

    “呯!”骰盅落到桌面上,許留宗袖手後退一步,面上現出自信的神色,道:“閣下請下注!”

    池生春先前見孟尋真似乎放棄聽骰,此刻又沉吟不語,臉上現出嘲諷之色,哂道:“閣下莫非要放棄此局?若是如此,則先前的豪言壯語未免淪為一場笑話!”

    孟尋真抬頭看他一眼,臉上忽地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悠然道:“這位許老師的賭術實令人嘆服,只可惜決定賭桌成敗的因素有很多,賭術只是其中的一種。我賭這局一個點數都沒有,本金加上一注所得,共計黃金兩千八百九十兩,全部押零點!”

    “故弄玄虛!”許留宗對自己的賭術信心十足,“許某在賭場廝混數十年,卻還沒聽說有人押零點!”

    孟尋真不慍不火,微笑道:“結果如何,閣下何妨開盅一看?”

    許留宗冷哼一聲掀開骰盅,登時瞠目結舌。在賭桌邊圍觀的眾人亦齊齊地發出一聲驚呼,更有人喃喃自語道:“這……這應該算是零點罷?”

    此刻那骰盅的底盤內已經不見了三顆骰子。只留下三小撮白色粉末。

    “不好意思,這一注又是在下贏了。本金之外,貴賭坊應當賠付在下黃金四萬六千二百四十兩!”孟尋真笑盈盈地攤手道,方才他下注之時。悄悄地用右手食指在賭桌的下面輕輕一點,已經達到無形無相的第一品境界的“一陽指”柔和指力沿賭桌遊移到骰盅之內,無聲無息地震碎了三顆骰子。

    “你作弊!”池生春再也保持不住原來的翩翩風度,面容扭曲地厲聲指責孟尋真。

    孟尋真臉上笑容不變,抬手一指射出一縷柔和指風,封了池生春的穴道,轉頭看向臉色慘然的許留宗,淡淡地道:“認賭服輸,天經地義山花燦爛。若是貴賭坊膽敢耍賴,說不得在下只好用池館主的性命來抵償賭注了。”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刻意與我‘六福賭館’為難?”許留宗身為魔門滅情道的高手,見識自然遠在池生春之上,方才對面這中年人竟可悄無聲息地毀掉骰子而令自己毫無察覺,修為之高莫測高深,反正自己肯定不是對手。而如此高手在賭坊鬧著一場。自然不是為了區區金錢。

    孟尋真忽地發出一聲長笑,雙目內斂的神光暴射而出,朗聲道:“許老師不必多問,或者還錢,或者賠命,兩者如何選擇,趕快給在下一個答案。若許老師做不得主。那便請能做主的人出來說話!”

    “這位先生息怒,”樓上忽地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孟尋真循聲望去,卻見從樓梯上走下一個生得肥頭大耳、偏又細目薄唇的矮胖老者。他剛下樓梯邊相助孟尋真遙遙抱拳,滿臉賠笑道,“敝館若有得罪之處。老夫謹在此賠罪。”

    孟尋真感應到身後的陰小紀身軀輕輕戰抖,立時猜出這老者身份,開口問道:“你便是香貴?”

    “此人果然是沖著我香家而來。”聽對方一口喝破自己身份,香貴心中一凜,試探問道:“老夫正是香貴。不知先生……”

    正主既已現身,孟尋真那還有心思跟他囉嗦,坐在椅上的身形一閃而至香貴身前,反手一指便封了他的穴道,隨手提起來擺在賭桌邊與池生春作伴。

    許留宗見孟尋真不由分說便出手拿人,雖然畏懼他武功,卻也不禁大怒。他拱手向著周圍團團一揖,揚聲道:“今日敝館有事,煩請諸位暫且離開。若有朋友輸了錢,都記在敝館賬上,算是向大家賠罪。”

    眼見得勢頭不妙,賭客們本也不敢久留,聽得許留宗的話,自是巴不得離開,登時作鳥獸散。

    等熱鬧的賭館冷清下來,許留宗回頭望向孟尋真,沉聲喝問道:“閣下既然敢於登門尋釁,想必已摸清了六福賭館的底細。你若動香家父子,可要做好與我聖門為敵的準備!”

    “許師叔,這位黃藥師先生可從來未將咱們聖門放在眼裡,否則他便不會毫不留情的擊殺邊師叔。”一個清麗婉轉的聲音從賭館門外傳了進來,話音尚在耳邊縈繞,婠婠窈窕的身影已經翩然入內。

    “他便是殺了邊不負的黃藥師!”許留宗心中大震。邊不負之死一度在魔門中掀起軒然大波,對於那個宛如憑空出現的黃藥師更加忌憚

    她看也不看在一旁狂打眼色請求救援的香家父子,笑盈盈向著孟尋真施禮道:“婠婠見過黃先生。”

    孟尋真素知此女狡猾無比,自己又曾與她交手,當即在心中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被她識破身份,朗聲笑道:“看來這位姑娘是能夠做主人,此事如何解決,便請給在下一個說法。”

    婠婠淺笑道:“不瞞先生,無論是已經已死的邊師叔還是眼前的香家父子,奴家都很討厭他們。不過他們終究是我聖門中人,雖然不願,奴家也只好得罪先生了。”

    話音甫落,以婠婠的身軀為中心,忽地生成一個無形的巨大漩渦,那龐大的牽引之力,似乎要將她身周的一切吞噬殆盡。前一刻言笑晏晏,後一刻驟施殺手,盡顯魔門中人本色!

    孟尋真心中微微一驚,此女表現出來的修為遠遠勝過上次交手之時,怕是已將“天魔大法”練到了與乃師祝玉妍齊平的第十七重。當然,若論功力火候她還不及祝玉妍的老辣深沉,但對這功法的體會之深、運用之妙,竟還有隱隱勝出之勢!

    “好一個‘天魔大法’!”孟尋真的興趣被修為大進的婠婠激發出來,沉腰坐馬,先將右拳收於腰側,而後隔空向婠婠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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