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夢起武俠世界 作者:悲秋寒蜩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7-30 19:15: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289091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14 09:10
第四十章 終成眷屬


    “芭黛兒……”聽到這闊別已久卻始終在心頭縈繞的聲音,跋鋒寒堅如金石的心神亦不由化作繞指柔。他英俊至沒有一點瑕疵的臉上現出複雜的神色,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走出李世民等人身後的包廂。

    走廊中的突利面現怒色,卻快速走到這個做突厥裝束的美女身畔,柔聲道:“黛兒,剛剛不是說好日後再找跋鋒寒算賬嗎?為何又……”

    “我的事不用你管!”那女子目不斜視地從突利身邊走過,下樓梯來到平台上,腰間長劍鏗然出鞘,遙遙指向南邊走廊,嬌喝道:“跋鋒寒,你還不來受死?”

    寇仲八卦上臉,湊到跋鋒寒身邊低聲問道:“老跋,這美女是誰?”

    跋鋒寒目中罕有地現出矛盾與痛苦神色,苦笑答道:“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去愛的女人……”

    寇仲見跋鋒寒是當真觸動了傷心事,知趣地不再多口。

    孟尋真忽地開口道:“小弟不知鋒寒兄與此女之間發生過什麼,卻有一點經驗之談要勸告鋒寒兄——你要攀登武學巔峰,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提升功力、磨練劍術,而是明瞭本心!”

    “明瞭本心?”跋鋒寒雄軀劇震,轉頭望向孟尋真。

    “正是。”孟尋真認真地點頭,“一個人若是連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都不敢面對,永遠無法達到真正的巔峰!”

    聽了這句話,跋鋒寒登時呆若木雞。臉上神色不斷變幻。

    “跋鋒寒,你還不下來!”已經在平台上站了一會兒的芭黛兒再次喝問。

    這一聲喝將彷彿魂遊天外的跋鋒寒驚醒。他忽地後退一步,抱拳向著孟尋真深深一躬:“多謝尋真兄將我這糊塗蟲一言點醒。”

    孟尋真笑道:“鋒寒兄可是真得想通了?”

    “想通了!”跋鋒寒精神煥發,彷彿在這短短的片刻之前脫胎換骨,他搖頭苦笑道,“聽了尋真兄的話,我才知道自從做了那件蠢事後,之後五年所謂的追求武道其實都是發昏!”說罷邁步下樓來到芭黛兒面前。

    “黛兒你要殺我嗎?”跋鋒寒望著芭黛兒微笑道。

    見這個為了追求不知所謂的武道而將自己拋棄的可惡男人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芭黛兒美目中燃起熊熊怒火。咬緊銀牙恨聲道:“不錯,五年來我每日苦練武藝,正是為了有朝一日親自取你性命!”

    跋鋒寒彷彿沒有看到芭黛兒的神情,仍自面含微笑,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動手吧!”右手已經握上腰間“斬玄劍”的劍柄。

    跋鋒寒這副無所謂的神氣徹底將芭黛兒激怒,她嬌叱一聲。抖劍向跋鋒寒心口刺來,劍氣凜冽,破空生嘯,展現出極為精湛的劍術及功力。

    當芭黛兒出劍的一刻,跋鋒寒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舉動,他忽地鬆開握劍的右手。雙臂張開,身體向前扑出,主動撞向芭黛兒的劍尖。

    芭黛兒大驚,若對方是束手待斃,她自然可以選擇刺出還是收回這一劍。怎都料不到跋鋒寒竟做出這種自殺的瘋狂舉動。情急之下,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完全出於本能地拼命將手中之劍向旁邊一偏。

    “嗤”的一聲,利劍從跋鋒寒的左肩窩刺入,直沒至柄,大半截劍身透背而出。

    “你發什麼瘋!”芭黛兒看著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片的跋鋒寒顫聲問道。

    跋鋒寒雙目中流露出熾熱得足以令冰山消融的柔情,微笑道:“當年我做了錯事,現在自然該接受黛兒的懲罰。那個叫做跋鋒寒的傢伙已經知道自己是個自私自利又自以為是的混蛋,現在誠心誠意地向黛兒認錯,不知你是否是否願意原諒他?”

    “你……”芭黛兒握劍的玉手無力的垂下,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跋鋒寒張開的雙臂一合,全然不顧仍插在身上的利劍,將芭黛兒的嬌軀緊緊抱在懷中,低頭狠狠吻上她的香唇。

    芭黛兒初時尚劇烈掙扎,但很快便迷失在這深愛多年的男子的如火熱情下,渾然忘記周圍的一切。

    跋鋒寒仍保持著與芭黛兒的熱吻,懷抱佳人沖天而起,“嘩”地將上方的樓頂撞個大洞,竟然就這麼揚長而去。

    “好一個跋鋒寒!”孟尋真與寇仲等人鼓掌大笑。

    李世民這邊則人人面現怒色,突利更是臉色鐵青,雙拳緊握。他手下的武士請示是否馬上去追,突利頹然嘆息一聲,苦笑道:“隨她去吧。她的心在五年前就已經走了,把人留住又有何用?”

    此時三方眾人都已無心再鬥,彼此說了些“後會有期”之類的場面話,各自返回了包廂。

    賣門票賺個盆滿缽滿的董方笑得合不攏嘴,親自帶人上來,為孟尋真等人換掉已經放冷的飯菜。眾人圍桌團座,開懷暢飲,同時品評方才的幾場大戰。

    正說得熱鬧,徐子陵臉上忽地現出異色,扭頭往門口望去,比他慢了一線的是孟尋真,緊隨其後做了同樣的動作。其他幾人正覺奇怪,便聽到“篤篤篤”三下敲門聲。

    “在下秦川,欲向宋師道兄請教幾個問題。”一個柔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寇仲向徐子陵打個詢問的眼色,徐子陵點了點頭,旁人有些莫名其妙,孟尋真卻猜出他們兩兄弟的啞謎。方才功力不如自己的徐子陵之所以能先一步發現外面那位化名“秦川”的靜齋仙子師妃暄,定是因為她此刻將千古異寶“和氏璧”帶在身上,結果被擁有奇異靈覺的徐子陵先一步感應到。

    宋師道有些錯愕,但世家出身地他仍不失禮數,客氣地道:“秦兄何不進來一敘?”

    “宋兄怕是要失望了,”寇仲忽地哈哈一笑,“這位秦川兄最是神秘,前日子陵見他問了秦王一些問題,當時也只是以後背示人。不過世外高人本就該神龍見首不見尾,咱們這些凡夫俗子應當體諒一下才是。”

    宋師道聽出他話語中稍帶嘲諷之意,似是對這秦川有所不滿,眉頭微皺,也就熄了請對方進來的心思,淡淡地道:“既是如此,秦兄請問。”

    門外的聲音依舊平和柔緩:“我想問宋兄認為自己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人生的意義麽?”宋師道想到香魂已逝的傅君婥,臉上現出落寞的神色,“我以為……”

    “且慢!”孟尋真忽地開口打斷宋師道的話,臉上現出冷笑,面向門外道,“恕在下無禮,在宋兄回答秦兄的問題之前,還請秦兄如實回答孟某一個問題!”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孟兄請問,秦川自當如實回答。”

    孟尋真語氣冷冽,緩緩道:“孟某想知道,秦兄是否曾拿這樣的問題去問李密、竇建德、杜伏威這些人?”

    門外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後輕輕答道:“沒有。”

    “秦兄還是走罷。”孟尋真斬釘截鐵地下了逐客令,“宋兄沒時間更沒義務陪你演戲造勢!”

    “既然如此,秦川告退。”聲音依舊平淡,辨不出喜怒。

    “尋真你這是……”宋師道有些茫然。

    “宋兄可知那秦川是誰?她便是帶著和氏璧來洛陽,準備為天下挑選一位真命天子的師妃暄!”寇仲搶先說話,臉上頗有些高興的神色,顯然是覺得孟尋真三言兩語斥退師妃暄的做法頗為解氣,“不過老孟似乎是攪了宋兄的好事呢,否則憑宋兄你的家世、武功、學識,中選的機會應該很大才是。”

    “哪還有什麼機會?”孟尋真哂道,“靜齋眼中的真命天子早已註定,師道之所以會被考較,只是作為陪襯給人家造勢罷了。”嘴裡說話的同時,他已暗暗向在附近盤桓、與自己心意相通的雙雕下了一道指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7 15:43
第四十一章 醉戲仙子


    夜色漸深,月滿畫樓。

    師妃瑄漫步在洛陽街頭,身畔不遠處便是迢迢不斷的洛水。她仍是一身男裝打扮,身著淡青長衫,背負斑斕古劍,恍然若臨凡謫仙。此刻她的腳步看似悠然,實則極快,往往前一瞬踏進一條街道的街頭,下一瞬已落足在街尾。連續穿行幾條街道,師妃瑄倏地止住腳步,月下的如仙玉容現出一抹困惑的神色。

    她這麼晚了還未回去落腳的淨念禪院,卻不是有雅興欣賞這如詩如畫的洛陽夜景,而是在離了董家酒樓後,她便憑著敏銳無比的靈覺感應到有人在暗中監視跟踪。心中警惕之下,師妃瑄展開輕功在洛陽街頭大兜圈子,連用數般手段要將那人引出或甩掉。然而一個多時辰過去,既未引得對方現形,她心中的警兆亦揮之不去。

    正當師妃瑄懷疑自己是否因先前在董家酒樓的小挫而影響心境,以至於靈覺出錯之際,忽聽到前方街邊的一條巷子裡傳出歌聲: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

    那唱歌之人似乎醉意十足,唱出來的調子荒腔走板,不過曲詞卻頗為古雅別緻。

    “是他!”從聲音辨出唱歌人的身份,師妃瑄心頭一震,同時猜到了自己用盡手段都引不出又甩不脫監視者的原因——那監視跟踪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對在夜空翱翔的神鵰。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滿身酒氣的孟尋真從那巷子裡走出。他右手拄著玄鐵重劍當作拐杖,腳步踉踉蹌蹌。身形東倒西歪,顯是醉得不輕。走到街上,他口中換了一首曲子,唱的是:“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摧。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望著搖搖晃晃向自己迎面撞來的孟尋真,師妃瑄微微蹙眉。她初時還想閃開,但見到對方看似搖擺欲倒的身形中似乎蘊含一種高明之極的身法。隱隱地將自己的前路封死。照此情形,不管自己如何避讓,他都會一頭撞到自己身上。由此可見,對方顯是有為而來。

    想到此處,師妃暄索性放棄閃避,拱手當胸,朗聲道:“孟兄在此等候秦川。是否有所賜教?”

    “秦川?”孟尋真張開惺忪的醉眼向著師妃暄望了一陣,呵呵一笑,醉態可掬,口齒不清地喝道,“管你什麼秦川秦水,敢擋著孟某的道路。也須吃我一劍!”說罷,竟不容師妃暄再開口分說,腳下一個踉蹌,身形向前撲跌似欲摔倒,卻不知怎的一晃一搖。竟已到了師妃暄近前。玄鐵重劍隨著搖擺的身形在空中掄了半個圈子,歪歪扭扭又鬆鬆垮垮地向著師妃暄的肩頭斬下。

    他這一劍表面看來全然不成章法。但在師妃暄眼中則又是令一番景象:那柄漆黑厚重的鐵劍與對方身形完美地融為一體,斬落的劍勢中竟透出一股隱含濃重“醉”意的疏狂之氣,看似破綻百出的劍招中深藏無窮變化,若她趨避閃躲,這些變化立時便會如長江大河般源源不絕地演化開來,令她再無反手之力。背負著武林聖地慈航靜齋的盛譽,師妃暄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口中輕輕嘆息一聲,背上的古劍“色空”鏗然出鞘,形式高古、鋒芒內斂的長劍斜斜上挑,劍尖自然而然地攻向了玄鐵重劍上真氣分佈最薄弱的一點。

    “劍心如湖,澄明通澈,鑑照萬物,纖毫無遺。靜齋的'劍心通明',果然非同凡響!”孟尋真心中暗讚,身軀忽向左側一倒,玄鐵重劍順勢下拖,切割師妃暄盈盈一握的纖弱腰身。

    師妃暄手中“色空劍”勢如雁落魚沉,劍尖所指,仍是玄鐵重劍上的弱點所在。

    孟尋真劍勢再變,他如今的劍術修為已穩穩踏入“無招勝有招”之境,運劍從心所欲而不囿於規矩,信手揮灑皆成無上妙招。此刻他藉著三分真實七分假裝的酒意,玄鐵重劍隨著身形東倒西歪指南打北,似拙實巧,奇中藏正,正應了所謂“形醉意不醉,劍醉心不醉”的訣竅,儼然便是一路妙至毫巔的“醉劍”。

    面對對手施展的精妙奇絕劍術,師妃暄玉容淡雅平靜如昔,只是一雙秀目倏地明亮起來,手中的“色空劍”有若燦爛的煙花爆開,化作無數絢麗光影,窈窕的身形則恍若翩然起舞的仙子,在長劍幻出的光與影之間若隱若現。

    兩人的劍術身法大相徑庭,卻均是以心御劍,雖然每一招都是針對對手的招數隨機應變,但使出來則如同經歷千錘百煉的奇招絕技,劍鋒所向,森寒凜冽的劍氣一直散溢至數丈之外。

    “叮!”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響傳出,兩人交手近百招後,兩柄神兵首次碰觸在一起。

    一股無形的氣流以兩柄長劍的接觸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激蕩起街道上的塵土。

    兩人的身形都微微一震,各自向後退出數步。

    “好厲害的劍法!”孟尋真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大著舌頭笑道,“這一戰可比與曲傲那名不副實的老傢伙鬥那一場過癮多了。對手難求,咱們再來打過!”

    他將衣袖一抖,紫薇、青霜二劍從袖內飛出,一左一右懸停在玄鐵重劍的兩側,三柄長劍的劍身之間相隔一尺左右。

    “你方才接下我的一路'醉劍',可還能接下我這'三分劍法'?”口中說著,孟尋真挺玄鐵重劍當胸直搠,紫青雙劍則如影隨形地相伴刺來。

    見對手突施怪招,師妃暄一時摸不清底細,便採了“以我之不敗而待敵之敗”的策略,色空劍在身前幻出重重劍影,舞得風雨不透,務求先護得自身不失,而後窺探對手虛實再尋隙還擊。

    卻不防孟​​尋真結合“兩儀元磁真力”所創的這路“三分劍法”的要訣便在一個“分”字上,三柄長劍攻至中途,左右兩側的紫青雙劍在透過玄鐵重劍發出的磁力控制下忽地向兩旁一分,在空中各畫了一道弧線,繞過色空劍幻化的劍幕,分從左右刺向師妃暄的兩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7 15:46
第四十二章 寶璧入手


    當孟尋真驟施殺手,用出新創的“三分劍法”時,師妃暄驚而不亂,幻化劍幕護於身前的色空劍化繁為簡,千般劍影收斂融合成為一劍,向著迎面搠來的玄鐵重劍刺出。在兩柄長劍的劍尖一觸之際,她既阻了孟尋真劍勢,又藉了劍上傳來的反震之力向後翩然飄飛,間不容髮地避過分從左右夾擊而至的紫青雙劍。

    孟尋真卻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得勢不饒人地揮劍進擊,玄鐵重劍橫截豎劈,全用霸道招式。同時又催動“兩儀元磁真力”,借助玄鐵重劍操控紫青雙劍,在空中穿梭飛刺,靈動如飛燕游魚。

    師妃暄纖細窈窕的身軀似乎化作一道失去實質的影子,在孟尋真三柄神劍交織而成的彌天落網間閃移趨退,手中色空劍凜然生寒,充滿靈性地在身周舞動彈跳,每一劍擊出,都​​恰到好處地阻住對手攻勢,從無一次疏漏。

    雖然守得穩健,但師妃暄心中清楚自己已落在下風,此刻已經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所謂“久守必失”,在對手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自己終究不能做到永遠不會出現失誤。只要被對方捕捉到一次機會,便是自己落敗之時。想到此處,縱使以她參修天道多年的淡泊心境,也不由生出一絲無奈。

    當孟尋真在短短數月間闖下偌大名頭後,師妃暄曾藉助師門龐大的信息網絡調查此人來歷。其結果卻很難令她滿意,此人當真如一顆自天外而來的流星,所有的信息都是從他在飛馬牧場第一次現身開始,而他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到後來得知此人與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膽大包天又天才橫溢的傢伙攪到一起,更助寇仲將竟陵納入掌中後,師妃暄便隱隱感覺到此人或許將是影響自己師門計劃的變數。她今夜前往董家酒樓,一方面是例行公事完成對宋師道的“帝王資格”考較,另一方面卻是要藉機探一探孟尋真的底細。只可惜此人對自己似乎隱含戒心和敵意。才一開口,便被他以鋒利如劍的言辭頂來回來,令出道以來一路順風順水地自己遭遇了首場小挫。更想不到的是此人雖有竟假借醉酒當街向自己出手,卻不知此人究竟想做些什麼。

    在師妃暄心中心念電轉之際,孟尋真的“三分劍法”越使越緊。他陡地發出一聲清叱,喝了一聲:“著!”玄鐵重劍迎面直刺,浩蕩如狂濤巨浪的劍勢將對方迫得向後退避;青霜劍隨後從右側飛刺,逼她出劍迎擊,露出左肋下的一絲破綻;而紫薇軟劍便在此時從她左側腰間呼嘯而過,劍刃並未及體。但凜冽的劍氣卻割裂了她掛在腰側的青布包囊,一個四四方方的灰色匣子從裂口掉落下來。

    “不好!”師妃暄心中驚呼,這才知道對方的目的所在,剛要伸手去抓,卻已晚了一步。

    孟尋真用出“擒龍手”的絕技,左手向著那匣子憑空一抓,一股激流激盪回捲,那匣子便如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牽引般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

    “孟兄,這玩笑有些過了。”師妃暄語調微帶寒意。 “那東西事關重大,還請孟兄立即交還。”

    孟尋真呵呵一聲輕笑,右手的玄鐵重劍縮回袖中,隨即將袖口向著空中一招。紫青雙劍如倦鳥歸巢般飛回他袖中消失不見,而後又將左手的匣子向右手的袖子裡一揣,那匣子也奇異地消失:卻是都被他收入儲物戒內。做完這一切,向著師妃暄雙手一攤。頗有些憊懶模樣地笑道:“世間異寶奇珍,有緣者得之,我看此物與在下的緣分似乎更大一些。”

    說罷他的醉意卻似又湧了上來。向著師妃暄擺了擺手,轉身徑自搖搖擺擺地揚長而去,口中慢聲吟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你……”師妃暄又急又怒,但看著孟尋真那空盪盪迎風飄擺的衣袖卻又大為驚異。她知道憑自己的力量勢必難以追回被孟尋真奪取的東西,深深的呼吸幾次穩定心境後,俏臉恢復淡然之色,向著孟尋真的背影揚聲道:“秦川技不如人,今夜自是無話可說。但那東西關乎天下蒼生,秦川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日後若因此而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孟兄見諒。”

    孟尋真卻不答話,望空招一招手,在高空盤旋的雄雕銀魂登即俯衝下來。他縱身躍上雕背,銀魂鼓盪巨翅升空,與天上的玉魄回合後,折向飛往洛陽城外。

    雙雕飛行極快,霎時已到城外四十里處,在一片人跡罕至的密林旁降落下來。孟尋真從雕背上下來時,身上哪還有半點酒意醉態?他向雙雕發出指令,命它們在空中警戒監視,自己展開身法飛掠入密林。他來到林中的一片空地上站定,右手一翻,方才收入儲物戒中的匣子出現在手上。這匣子出手冰涼,表層灰濛濛的,似是用鉛鑄成。孟尋真伸出左手在匣蓋上輕輕一挑,蓋子掀開,現出盒內安放的一方正散發著奇異光芒的無暇璽印。

    面對這千古異寶,縱使孟尋真也不由緊張起來。他屏住呼吸,伸手輕輕將璽印取出托在掌心仔細觀瞧。璽印手感奇異,寒中帶熱,熱中蘊寒,以巧奪天工的技藝雕琢成五龍交紐的造型,只是側角缺損了小小的一塊,用黃金加以補綴完全。翻轉來看,又見底部鐫刻的八個蟲鳥篆書,正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看著這八個如龍如蛇的古拙字體,孟尋真心中忽有所悟,隱隱感到這八個字另有玄妙,若假以時日,似乎可以從中推演出一路雄渾磅礴的厲害劍術。不過此刻卻顧不上這些了,他感應了一下這方小小印璽中蘊藏的浩瀚如海的龐大能量,心中再次推演了一遍結合記憶中原著情節做出的設想,確認無誤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手托著印璽底部,左手按著印璽上端,精純無比的陰陽二氣纏絞著自右掌的掌心湧出,如一支鋒利的鑽頭狠狠刺入印璽內部。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18 16:14
第四十三章 魔門陰后


    “劍仙”孟尋真從師妃暄手中強奪了和氏璧!

    這石破天驚的消息在洛陽城內傳開時,所有聽到之人的第一個年頭便是:“那孟尋真是否活得不耐煩了!”

    要知和氏璧在師妃暄手中的事天下皆知,但縱使李密、王世充、竇建德這等一方之雄也從沒動過心思用強奪取。只因那樣做便等於站到整個武林白道的對立面,後果實在太過嚴重。天津橋一戰之後,孟尋真雖坐實了青年一代第一高手的名頭,卻遠遠無法與慈航靜齋及其鐵桿盟友淨念禪院這兩個底蘊雄厚無比的龐然大物相比。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竟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瘋狂舉動。

    一時間,洛陽城內各路人馬紛紛出動,四處搜尋孟尋真的下落,打的注意自是將和氏璧搶到手中,到時不管是拿出來交好靜齋所代表的勢力,還是悶聲發財偷偷據為己有,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結果令抱著各種想法的人們大失所望,孟尋真奪寶後便杳然無踪,任大家差點將洛陽城翻個底朝天,又嚴密監視與孟尋真關係密切的寇仲和徐子陵等人,卻也未尋到他的半片衣角。這時才有人想起孟尋真豢養了一對神鵰,此刻說不定早就攜寶遠揚千里,不由大失所望。

    三天後的入夜時分,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三人站在洛陽最有名的青樓“曼清院”門前。較之三天前,他們的精神氣度都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顯然在武學上有了重大突破。

    跋鋒寒上前一步便要進門,卻見寇徐二人還站在原地躊躇不前,奇道:“你們兩個幹什麼?”

    寇仲苦笑道:“老跋你有所不知,小弟和子陵的青樓運實在差到極點,以往每次進青樓則必定倒霉,卻不知今晚是否能夠轉運?”

    見徐子陵也在一旁心有戚戚然地連連點頭。跋鋒寒啞然失笑,道:“此刻咱們都武功大進,憑師道兄、子陵和你我這四個人,再加上……”說到此處他用手向天上指了一指, “休說上官龍這個陰癸派長老,便是那號稱邪道第一人的'陰后'祝玉妍在此,也照樣做翻了她!快走罷,師道兄還在裡面等我們。能否將君瑜救回來,便看今晚這一搏了!”

    說罷,率先大踏步地昂然入內。寇仲和徐子陵則仍有些忐忑地跟在後面。

    不多時,曼清院中忽地傳出寇仲響徹樓宇的一聲雄渾斷喝:“上官龍何在!祝玉妍揀得你作陰癸派在洛陽的臥底,應該會有兩下子,可敢立即上來決一死戰!”

    片刻之後,寇仲、徐子陵、跋鋒寒、宋師道四人躍出曼清院的高牆。在寇仲手中,提著一個身體軟蹋蹋的昏迷之人。他們縱深掠上道旁的屋頂,一路竄房越脊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曼清院南方的一處住宅中,有一個修身高髻、面掩重紗的素衣女子現身在屋頂上。以妖魅般詭異迅捷的身法急速趕往曼清院的方向。

    才行出百餘丈距離,那女子倏地停住身形,在瓦面上窈然俏立,口中發出一聲冷冽的輕哼。沉聲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給本座出來!”

    人影一晃,孟尋真出現在屋頂上。他向著那女子遙遙抱拳,含笑道:“未料到竟是祝后法駕親臨,孟尋真有禮。”

    “你就是孟尋真?”祝玉妍罩面的重紗後射出兩道銳利如劍的目光。語調冷寒如冰,“當日你在竟陵欺辱我徒兒婠婠。這筆賬本座尚未與你清算,今夜又來阻攔本座道路。是否鐵了心要與我陰癸派為敵?”

    “祝后之言,實令在下惶恐。”孟尋言辭頗為謙卑,但臉上一派風淡雲清,絕無半點惶恐模樣,“在下不敢阻攔祝后,只請祝后賞幾分薄面,稍駐法駕片刻。”

    祝玉妍冷笑道:“看來你們是早有預謀,一邊去抓我門中長老上官龍,一邊阻本座前去救援。只不知你們這幾個後生晚輩哪來的信心,以為憑你一人便可攔下本座!”

    一聲嬌呼,在孟尋真耳鼓內響起。雖然他早有準備,提前運功護住雙耳,卻仍感到耳鼓一陣隱隱刺痛,滿耳盡是呼呼風暴的狂嘯聲。那風嘯像浪潮般擴大開去,剎那間整個天地盡是狂風怒號的可怕聲音。偏是四周寧靜如昔,令他知道所有的聲響都是祝玉妍弄出來的手腳。

    當風聲變成雷雨的聲音時,祝玉妍婀娜多姿的身形倏地一隱一現,瞬移般出現在孟尋真的身前。一隻欺霜賽雪的纖纖素手從袖底探出,看似輕柔無力地印向孟尋真的胸口。

    在這一刻,孟尋真只覺自己宛如身處暴怒的大海之中,四周盡是洶湧澎湃的連天巨浪,身體被一股股湍急暗流般的無形勁力四向拉扯。若非他功力深厚由心志堅毅,早就東倒西歪立足不住。

    “如此魔功,實是駭人聽聞。除非石之軒心境復原,否則她這邪道第一高手,當真實至名歸。”

    孟尋真心中感慨,背後的玄鐵重劍自動飛起落入掌中。一劍在手,孟尋真身上的氣勢暴漲,整個人便如一座壁立千仞的巍巍重山。雖身處祝玉妍結合“天魔音”與“天魔大法”而營造出的混亂力場之中,卻是任你風吹浪大,我自巋然不動。

    他提劍當胸,運腕使力,使出自創兩大殺招之一的“黃河落日圓”,揮劍在身前的虛空畫了一個直徑三尺左右的圓圈。在祝玉妍白皙如玉的手掌擊到的一刻,恰好是他畫到首尾相連的完成之時。

    “波!”祝玉妍的手掌擊在孟尋真所畫圈子的圓心處,如同擊中一潭難測深淺的清水,只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聲響。

    兩人的身形都是一下大震,各自後退三步。孟尋真腳下接連發出“咔咔咔”三聲輕響,卻是將屋瓦踩碎了三塊,反觀祝玉妍腳下則是全無異狀。

    孟尋真雖看到自己在功力上與對方的差距,卻並無半點氣餒,他陡地發出一聲嘹亮長嘯,身隨劍走,用出另一招“大漠孤煙直”,玄鐵重劍筆直刺向祝玉妍的咽喉。

    祝玉妍冷哼一聲,玉手再次從袖中探出,纖長優美的玉指在虛空作出玄奧難明的複雜動作,輕輕點向玄鐵重劍的劍尖。

    孟尋真心中驚駭,他這一招“大漠孤煙直”是融匯千萬變化之後化繁為簡的殺招,但對方手指的運行竟同樣蘊含無窮變化,而且是以變制變,隱隱自己所有所有可能進攻的路線,使代表著自己巔峰成就的一劍就如同傻乎乎送上門去與這功力勝過自己的對手硬拼一般。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18 16:17
第四十四章 以人易人


    孟尋真與祝玉妍的第二次正面交擊,發出的卻是一下聲如驚雷的轟然大響。兩人的身形再次劇震後退,這一次祝玉妍也未能將孟尋真劍上勁力盡都化解,餘勁波及之處,腳下的瓦片連碎數塊。而孟尋真在踩碎瓦片的同時,嘴角更淌下一縷血絲。

    祝玉妍負手而立,淡淡地道:“你的武功已近宗師之境,不說在青年一代中穩居第一,便是我們這一輩中能為你敵手者也已不多。但想與本座作對,終還是差了一兩分火候。千招之內,本座定可將你斃於掌下!”

    孟尋真面上神情從容依舊,微笑道:“祝后所言不虛,只是若有此物,情況該大不相同罷!”說著將玄鐵重劍交到左手,右掌一翻,掌心現出一方寶光瑩瑩、缺角鑲金的印璽。他手掌向上輕輕一揚,那方千古異寶和氏璧向上飛起,奇異無比地懸浮在他頭頂三尺處的虛空。

    一波波似寒似熱的奇異能量以和氏璧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祝玉妍立時生出感應,不僅體內經脈一時冰寒一時灼熱,真氣差點便要走入岔道,心頭更生出一股莫名的煩躁之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便生出重重幻象。總算她是功臻化境的邪道大宗​​師,及時醒悟過來,調和內息,平復心境,勉強壓下諸般異狀。看著將和氏璧頂在頭上卻似乎全然不受寶璧異能影響的孟尋真,祝玉妍不敢置信的訝然問道:“難道你已參透了和氏璧的秘密,可以控制它所蘊含的異能?”

    孟尋真反握長劍卓然而立,淡然笑道:“一時僥倖,偶有所得,倒教祝后見笑了。”

    當日他在城外汲取和氏璧異能,因為有前世對原著的記憶作為參考,事先又經過反复推敲,故此過程有驚無險。成功地拓展加固了全身的經脈。或許是由於操作得當的緣故,事後和氏璧並未如原著中損毀,而且只過了一晚,寶璧內損耗的能量便恢復充盈。

    孟尋真發現吸納了和氏璧異能後,自己似乎生出了“免疫力”,已經不再受它的影響,便即觸發靈機,萌生出借寶璧異能來克敵制勝的想法。經過實驗,他又發現寶璧殘缺一角所鑲嵌的其實並非黃金,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不知名金屬。偏偏這種金屬與他新近練成的“兩儀元磁真力”極為契合。通過它。孟尋真可以自如地控制和氏璧移動和激發其異能。這也正是他有底氣孤身阻擊祝玉妍的原因——如今的孟尋真自信只要將和氏璧祭起,即使面對的是三大宗師,他也有把握立於不敗之地!

    “說說你的條件罷,要如何才肯放了上官龍,但是不要過分!”心中清楚今夜沒希望救回上官龍,也不可能殺掉眼前的可惡小輩,祝玉妍卻並未惱羞成怒,反而愈發冷靜下來,真正將孟尋真當作平等的對手。和他談起了條件。

    孟尋真微笑道:“在下只想與祝后做一個公平交易,用上官龍換回被貴派所擒的傅君瑜,不知祝後意下如何?”

    “這交易似乎談不上公平,”祝玉妍的口氣仍是淡淡的。但話語中的冰冷無情之意令人心寒,“一個上官龍的分量,如何比得上'奕劍大師'傅採林的高徒?本座以為再加上和氏璧,這交易才值得一做。”

    孟尋真臉上的笑容收斂。口氣轉冷:“上官龍為貴派經營在洛陽的據點多年,想必對貴派虛實知之甚詳。若在下能從他口中拷問出一些東西,而後順藤摸瓜。對貴派中人見一個殺一個,祝後以為如何?”

    “你敢!”祝玉妍重紗後的雙目寒意大盛,冷厲的目光死死盯在孟尋真的臉上。

    孟尋真不動聲色,頭頂的和氏璧卻是寶光大熾,肆意散發著一波波狂暴的異種能量。

    祝玉妍沉默半晌,輕輕吐出四個字:“如何換人?”

    “多謝。”孟尋真暗中舒了一口氣,拱手致意後報出事先與寇仲等人商議好的交換人質的時間、地點和方式。

    第二天的晚上,雙方在洛水上進行交易。當孟尋真與寇仲等人帶著被制住穴道的上官龍登上陰癸派的大船時,見負責此次交易的居然是多日不見的婠婠。

    “孟公子,好久不見,這些日子奴家每天都想著你呢!”婠婠絕美的臉上現出傾國傾城的笑靨,向著孟尋真盈盈施禮。她語氣中滿是幽怨,彷彿眼前站的不是曾壞她好事且將她重傷的大敵,而是負心薄倖的情郎。

    孟尋真擺手道:“婠婠小姐,你這一套還是不要在孟某面前擺弄,快將人帶出來,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易才是正經。”

    婠婠狠狠地給他一個白眼,似乎埋怨面前男子的不解風情,那模樣說不出的俏皮可愛。她向後招了招手,立時便有兩個白衣人抬了一張軟榻從船艙中走出。

    “你們將我瑜姨怎樣了?”寇仲看到軟榻之上的傅君瑜雙目緊閉,雙手交疊按在胸口,口鼻之中呼吸斷絕,若非身體依舊柔軟,皮膚光潤如故,幾乎要以為她已失去生命,驚怒交集地跳出來喝問。

    “寇公子稍安勿躁,”婠婠一臉無辜之色,雙手一攤道,“傅小姐如今的狀況與我陰癸派絕無關係。當初我們捉住她後,第二天她便成了這個樣子。師尊曾親自出手探查她的情況,猜測她應該是施展了一種古怪的功法,使自己進入沉眠不死的狀態。”

    寇仲鏗然拔刀架在上官龍的頸上,怒道:“你這話只有鬼才相信!該快將人救醒,否則我立刻將這陰癸派走狗的狗頭斬下來​​!”

    “仲少且慢,她說的應該是真的。”一旁的跋鋒寒忽地伸手按住寇仲握刀的手掌,“君瑜曾對我說過,傅採林大師曾從一位天竺高僧手中得到一項奇技,名為龜息胎法,君瑜此刻的情形正是她所描述的施展了龜息胎法的樣子。她定是被擒後不願受辱,才會以此方法表示抗爭。”

    宋師道看著成了睡美人的傅君瑜,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傅君婥,心中充滿憐惜和擔憂,開口問道:“既然是她自己施展的功法,想必也有解決的方法,如何才能將她喚醒呢? ”

    跋鋒寒苦笑道:“當日我問君瑜施展此功法後能否自行回醒,她說……天下間除那天竺高僧外,就只傅採林大師有方法使她醒過來。”

    眾人聞言呆若木雞,而婠婠則得意的笑問道:“事情已經清楚了,你們還要不要換人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19 09:50
第四十五章 送上門去


    寇仲等人終究還是同意了與陰癸派的交易,帶著傅君瑜離開後,他們尋個隱秘之處換上魯妙子精緻的面具,回到寇仲在洛陽城內秘密置下了的一所民居。已經與跋鋒寒重歸於好的芭黛兒便在此處等待。見他們帶回來的竟是一個變成了睡美人的傅君瑜,她吃了一驚,急忙問起緣由。

    跋鋒寒苦笑著說了事情的經過,又​​懇切地道:“施展了龜息胎法之後,因為不用消耗能量,理論上可以多日不飲不食而不出問題。​​只是這功法從未有人從未有人試驗過究竟可以持續多久。甚至有可能過個某個期限,即使傅採林亦無力回天。所以我想立即動身,護送她返回高麗,黛兒你……”

    “既然如此,那便立即動身,我和你一起走。”芭黛兒沒有一絲猶豫地點頭道。

    “黛兒?”跋鋒寒大為驚訝。

    芭黛兒嫣然一笑道:“你以為我因為這件事而會不高興?恰恰相反,我很高興你能這樣做。因為這說明我的跋鋒寒不再是那個為了追求武道而狠心拋棄一切的大傻瓜,而是一個恩怨分明,有情有義的男子漢!”

    跋鋒寒大為感動,展臂將芭黛兒擁入懷中。

    孟尋真在旁邊大煞風景地乾咳一聲,打斷了這對卿卿我我的情侶,道:“既然鋒寒兄願意護送傅君瑜回高麗,那我立即召來雕兒,將你們送出洛陽。”

    等雙雕乘著夜色扶搖而去後,孟尋真、寇仲、徐子陵和宋師道四人人回到房內。

    孟尋真問寇仲道:“雖不太圓滿,傅君瑜之事也算已經解決,剩下的便是仲少你的事了,如今你在王世充那邊的情況如何?”

    寇仲哂道:“如今王世充是內憂外患。內有獨孤閥奉了小皇帝的名義處處和他作對,外有李密的瓦崗軍大兵壓境。見到我主動上門幫忙,他自然擺出了一副禮賢下士的架勢。不過我看此人心胸狹隘​​又刻薄寡恩,注定了只可共患難不可同富貴。等到大局已定,他必定又是另一副嘴臉。不過我寇仲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如果他真要玩什麼兔死狗烹的把戲,我自然不會和他客氣。到時只看誰的手段更高更絕一點!”

    徐子陵卻是對孟尋真此刻的處境頗為擔心,開口道:“尋真兄,那和氏璧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決?小弟可是聽說淨念禪院的住持了空老和尚已破了修持多年的'閉口禪',出關來尋你的晦氣。若是需要兄弟們幫忙,還請儘管開口。畢竟咱們幾個都佔你的光。從和氏璧中得到了天大好處。”

    孟尋真搖頭道:“子陵不必擔心,此事我自有解決之法。”

    宋師道面上亦現出擔憂神色,道:“慈航靜齋行事作風頗合用劍之理,從來都是不動則已,一動便是一擊致命。如今尋真兄定已被靜齋劃入敵人一類,說不定便在籌劃如何對付你。你究竟要如何解決此事?”

    孟尋真的臉上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淡淡地道:“明天一早,我會親自往淨念禪院走一遭,與那些'世外高人'好生談上一談。人在江湖,終究還是拳頭大過一切。如果他們認識到與我為敵的代價之大,將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期,想必他們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寇仲等三人瞠目結舌,一個個都似看怪物般呆瞪著他。

    第二天早上。孟尋真果然站到了淨念禪院的山門前。看著那副“暮鼓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的對聯,他搖頭失笑,輕聲自語道:“名利何曾入我之眼,又何須鐘鼓驚醒?至於苦海夢迷麼……嘿!連這方世界都不知是夢是真,深陷其中的你們又如何喚醒別人?”

    嘆息一陣後,他向著山門裡朗聲喝道:“孟尋真求見了空大師及妃暄小姐,望請賜見!”他這句話用真氣送出,雖不甚洪亮,卻如一陣春風般從整個禪院的輕輕拂過。清晰的送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不多時,仍是一身青衣書生裝扮的師妃暄款步從山門內走出。

    孟尋真向對方拱手為禮,道:“何敢勞動師小姐親自出迎,罪過!”

    面對著從自己手中奪走至寶和氏璧的大敵,師妃暄淡雅如仙的玉容上卻不見半絲仇視怨懟之色。淡淡地道:“凡事因果相應,前日與孟兄結因的是妃暄,今日由妃暄來迎接孟兄也是應當。聽聞孟兄參透和氏璧奧秘,且仗之迫退邪道第一人祝玉妍,當真可喜可賀。”

    孟尋真心中微微驚訝,想不到只隔了一天,此事竟已被旁人所知。轉念一想,便明白定是陰癸派主動散出這個消息,其目的自是讓人人都知道和氏璧除了作為至高皇權的象徵還有克敵制勝的妙用,有此可以給他多招引幾個強敵。

    師妃暄玉手虛引,輕輕道一聲:“請!”當前領路將孟尋真帶進淨念禪院。兩人拾階而上進入寺院,一路沿著一條石板路穿過幾重殿宇,來到後院那座輝煌燦爛的銅殿前。那位修習佛門禪功竟至返老還童、如今相貌只若中年的禪門聖僧了空站在銅殿前的廣場上。他一隻手負在身後,一手托著一口小巧銅鐘,深邃難測的雙目中射出兩道湛然神光,注視著跟在師妃暄身後走來的孟尋真。

    孟尋真走到了空身前一丈之外站定,拱手施禮道:“孟尋真見過大師!”

    “阿彌陀佛,孟施主多禮。”了空合十還禮後,忽地喟然嘆息,“施主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為何不一心修持天道,以求早日超脫這無盡苦海,反而投身紅塵,徒惹因果?若施主肯就此抽身離去,老衲可以做主,那和氏璧之事就此作罷,靜齋和禪院都不再追究。”

    孟尋真油然道:“在下秉持劍道,若求超脫,自當試劍天下,以證我道,因此只能辜負大師的一番美意了。”

    了空從孟尋真平淡的話語中聽出他的堅定與執著,再次嘆息一聲,上前一步道:“施主心念已決,老衲便不再贅言。但為天下蒼生計,雖然不願,老衲也只有得罪了。”

    “天下蒼生自有其命運,何勞旁人為其操心!”孟尋真哂道,“大師既然決心出手,在下有一個賭約,不知大師可有興趣接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0 11:19
第四十六章 禪院之戰


    “如何賭法?”了空似乎對孟尋真的建議頗感興趣。

    孟尋真油然道:“你我二人便以自身為賭注,敗者終身不履紅塵,如何?”

    了空微微一怔,隨即微笑道:“看來施主對自己的實力很是自信也罷,若是老衲不允,未免顯得太過小氣。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孟尋真答應一聲,身形忽地如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牽引著一般,腿不動肩不搖,雙足貼著地面,向​​後滑行出三丈有餘,拉開了與了空之間的距離。而後將右邊的衣袖一抖,藏在儲物戒中的紫薇、青霜兩柄寶劍飛出袖外,並排懸浮在他的身前,劍尖微微震顫,發出兩道凌厲無匹的劍氣逼向了空。

    “鐺!”了空右手托著的那口通體金黃、只有雙拳合攏大小的銅鐘發出一聲餘韻悠長的鳴響,隨即在他的手掌上緩緩旋轉起來,散發出一片柔和綿延的無形氣勁,堪堪抵消了孟尋真的劍氣。

    “去!”孟尋真一聲斷喝,右手食中二指捏成劍訣向前一指,紫青雙劍在剎那間由靜轉動,化作兩道電芒沿著兩條似直非直、似曲非曲的玄奧路徑射向了空。

    在孟尋真雙劍出擊的瞬間,了空手中的銅鐘彷若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般輕飄飄飛上半空。那銅鐘在空中翻個身,忽又變得重逾萬鈞,如同巍巍泰山般向著紫青雙劍鎮壓而下。

    孟尋真劍訣左右一引,紫青雙劍一左轉一右折,宛如兩條滑溜之極的泥鰍,從堪堪壓到的銅鐘下游走。各自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子,分從兩側穿刺了空。

    了空右手憑空一招。那銅鐘自動飛回他的手上,伸左掌重重拍在鐘身上。小小的一口銅鐘,在他這一掌之下竟發出一聲堪比禪院鐘樓上那口萬斤巨鐘的轟然大響,一波波融合了了空近百年精純內力的無形聲浪以銅鐘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已經飛近了空咫尺之內的紫青雙劍忽地一頓,彷彿逆著連天風浪艱難行駛的小小船兒。更可怕的是在遭受了層層聲浪的洗刷後,孟尋真附在劍上的真氣迅速潰散,轉眼間雙劍便已搖搖欲墜。

    孟尋真心中一凜,暗道依照原著中描述,了空的實力更在四大聖僧之上,足以與寧道奇比肩。當為禪門第一高手,如今看來,這評價果然不虛。他右肩微微一聳,背上的玄鐵重劍自動彈起落入右手中。重劍前指,“兩儀元磁真力”暴漲十倍,牽引著紫青雙劍從了空身邊飛回。他左手在紫青雙劍的劍身上各點了一指。分別注入一道真氣。重獲動力的雙劍折身飛射,一左一右絞剪斬向了空的腰肋。與此同時,孟尋真左腳跨前一步,用出縮地成寸的絕頂輕功,先紫青雙劍一步到了了空身前,玄鐵重劍演化兩大殺招之“大漠孤煙直”,似緩實急地筆直刺向了空。

    了空手中銅鐘再次脫手飛出。如風車般急速旋轉著撞向迎面刺來玄鐵重劍。同時雙臂左右揮出,僧袍肥大的衣袖如兩片悠悠飛雲,不帶一絲煙火之氣,輕輕拂向紫青雙劍。

    “鐺!”鐵劍刺中銅鐘,發出一聲響徹九霄的輕鳴。

    “蓬!蓬!”軟袖拂中利劍,傳來沉悶的氣勁交擊聲響。

    銅鐘倒射,雙劍斜飛。了空身軀微微搖晃,孟尋真則在這一記硬拼之下,被鐘身蘊含的了空近百年的禪功修為震得立足不穩,踉踉蹌蹌連退數步。

    了空托鐘而立。口中低吟道:“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不著他求,全由心造;心外無法,滿目玄黃。一切具足。”

    一種難以言說的玄妙氣機以了空腳下的立足點向四周擴散,直至將整個淨念禪院包容在內。他的整個人似乎神奇地與淨念禪院融為一體,生出一種與天地同其壽量,與聖真齊其神通靈應的玄妙氣勢。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空以唱詠方法道出這句話,結合他借助地利之便提至巔峰的氣勢,頓時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味道。

    即使孟尋真心志堅如金石,驟聞此言,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皈依臣服之念。

    “好厲害!”總算孟尋真修為深湛,念頭才起便已警覺,急忙運轉​​玄功摒除雜念,心中更多了幾分警惕。他知道若不設法破了了空的氣勢,只怕數招之間便要落敗。心念一動,將和氏璧從儲物戒內取出,以“兩儀元磁真力”控制著懸在頭頂上方的三尺虛空。

    隨著和氏璧光華大盛,似寒似熱的狂暴異能化作重重疊疊的驚濤駭浪,向著對面的了空狂湧而去。

    縱使了空功力通玄,一顆禪心更已打磨得澄澈無暇,但在面對和氏璧這不屬於塵世的天外奇物時,仍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本來與淨念禪院渾然一體的氣勢受和氏璧異能衝擊,發出一陣無形的波動後登時現出一絲破綻。

    孟尋真尋隙而進,玄鐵重劍仍使“大漠孤煙直”,古樸無華的劍勢中蘊含了一柄長劍所能施展的無盡變化。只因所有的內勁真氣都被孟尋真以駭人聽聞的控制力收斂壓縮在古拙厚重的劍身之內,故此劍上不帶一絲半點勁風劍氣。

    “阿彌陀佛!”了空念了一聲佛號,銅鐘不再離手,就那麼被他托在右掌之上,緩緩地向前移動。

    劍鐘再次正面相撞,彷彿定格般黏在一起,既未傳出任何聲響,又未散發一絲真氣波動,那情形奇異至極。

    這景像一直持續了十息左右,孟尋真面色忽地轉白,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軀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飄飛。不過在飄飛途中,他左手向前一揮,原本留在後方的紫青雙劍相互纏繞旋轉,化作一條紫青交織的尺餘粗光柱攻向在原地佇立不動的了空。

    了空臉上如古井不波,看不出絲毫喜怒之色,右手向前一遞,銅鐘出手撞向光柱。

    “鐺!”在將雙劍撞得倒飛回去之時,銅鐘再次發出一聲長鳴,不過那鳴聲暗啞,隱隱透出一股日落西山的悲哀意味。

    落地後踉蹌幾步才站穩腳步的孟尋真反手將玄鐵重劍掛回背上,舉手一招,空中的和氏璧和紫青雙劍先後飛入袖中,納入儲物戒內。他用衣袖抹乾嘴角的血漬,向著了空拱手道一聲:“承讓!”

    已將銅鐘接回手中的了空半晌無言,良久之後方苦笑道:“後生可畏,此戰是老衲輸了!”話音才落,那口銅鐘的表面忽地現出蛛網般的裂紋,隨即一片片崩解開來,“叮叮噹噹”地落在地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1 08:38
第四十七章 邪王門徒


    當孟尋真步履略顯蹣跚地離開淨念禪院後,師妃暄輕移蓮步走到了空身邊,臉色凝重地問道:“大師,你感覺孟尋真的傷勢是輕是重?”

    “此人內功極為玄妙,竟是將陰陽二氣歸為一體,圓轉無礙,在體內自稱一方天地。老衲雖然以氣機探察,卻是毫無所得。”了空面現苦笑,剛說了幾句話,忽地張嘴將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大師!”師妃暄變色上前。

    了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教師妃暄不要擔心,又嘆息道:“不過他能將老衲傷到須靜養三月才能復原的地步,按理說自己的傷勢應不會太輕才是。”

    師妃暄轉頭望向淨念禪院的山門處,臉上現出一絲奇異的神色,輕聲道:“若弟子所料不錯,他傷勢到底如何,我們很快便能知道。”

    在師妃暄說出這句話時,孟尋真已在淨念禪院的山門外。在他前方的山路正中站著一個文質彬彬,英挺俊秀如玉樹臨風的青年男子。此人身著儒服,手搖一柄畫有美女的折扇,說不盡的儒雅風流。

    “'多情公子'侯希白?”孟尋真眉頭微蹙,沉聲問道。

    “正是區區。”那男子風度翩翩地微微躬身施禮,“孟兄有禮。”

    孟尋真微帶嘲意地嗤笑道:“難怪師妃暄大大方方地任我離開,原來是早就伏下了侯公子這招殺手!”

    侯希白“啪”地將折扇合攏,臉色轉冷道:“孟兄此言未免太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妃暄怎會行此齷齪之舉?在下敢以項上人頭立誓,妃暄事先絕未以任何方式要求在下來攔截孟兄。”

    孟尋真對侯希白的信誓旦旦不置可否,只淡淡地問道:“侯公子既然現身在孟某面前,想必是有所為而來了?”

    侯希白嘆息道:“在下此來,只想請求孟兄俯允,將和氏璧歸還給妃暄。”

    孟尋真冷笑道:“孟某與佛門之間的糾紛,似乎用不著你這魔門花間派的傳人插上一腳!”

    侯希白雙目中寒意大盛。也不問對方是如何知悉自己的隱秘身份,寒聲問道:“孟兄若是執意如此,在下只好趁人之危,向孟兄請教一二了!”

    紫薇軟劍從孟尋真下垂的衣袖中探出,緩緩上舉至與胸口齊平,劍尖遙指侯希白。

    見對方用實際行動鮮明的顯示了決心,侯希白也不再饒舌。他那件寬鬆的儒服無風自動,襟袖拂擺獵獵作響,身上驟然升起一股濃烈的殺氣,像一面牆壁般壓向孟尋真。

    孟尋真面色雖略顯蒼白。握劍的手掌卻恆定如斯,身軀亦穩如山岳。

    侯希白見在氣勢上不能壓到對方,腳下如花間漫步般悠然踏出幾步,手中折扇刷地張開,鋒利的邊緣割向孟尋真的頸側,雖然殺意凜然,但動作卻仍是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孟尋真見對方折扇中隱含刀法,便一震掌中紫薇軟劍,用了“獨孤九劍”中“破劍式”的一個變化。劍尖自下而上挑出,正中侯希白下側的扇面。

    “蓬!”的一聲輕響後,侯希白身軀一震後向後飄飛,輕盈地落回先前的站立之處。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驚駭不已。方才他折扇攻出的看似隨意的一招,其實暗藏著七種後招變化,本擬對手無​​論怎樣還招,自己都可以從容應對變招。而後乘隙進擊。哪知孟尋真長劍只是簡簡單單地一下上挑,便攻到了折扇上極其隱秘微小的一處破綻,將自己的七種變化全都封死。

    他輕搖折扇緩步向前逼近。微笑道:“看來孟兄的傷勢果然不輕,竟然使不出傳說中的重劍劍法和飛劍之術。還請你再做三思,只要交換和氏璧,在下絕不留難。”

    與侯希白交手一招後,孟尋真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一點,但神態依然鎮定自若。他輕哂道:“人人都說多情公子有君子之風,今日一見才知你也會謊言欺人。從方才那一招中,我清楚的感覺到你的殺意。看來你不僅僅要從我這裡奪回和氏璧以博取美人一笑,更要將我這條性命一併收取呢!若侯公子果有此意,倒要將今日這天賜良機緊緊抓住。”

    被孟尋真道破心事,侯希白目中隱隱透出愧色,但手上卻絲毫不曾遲緩,揮扇再次向他攻來。那柄繪有許多活色生香的美女的折扇在他手中忽開忽合,於瀟灑飄逸若舞蹈的諸般變化中隱藏無數凶險殺招。

    孟尋真的紫薇軟劍使出“獨孤九劍”的精妙變化,見招破招,沉著應對。雖然絲毫不落下風,但臉色卻是越來越差。

    侯希白見孟尋真劍法開始出現極細微的滯澀徵象,心中明白他應該快要壓制不住的傷勢。口中驀地發出一聲清嘯,漫天扇影倏地收斂,折扇合攏,輕盈地向孟尋真點來。

    孟尋真收劍出指,左手食指緩緩點出,正中折扇頂端。

    “蓬!”

    兩人一觸及分,同時口噴鮮血。孟尋真固是傷上加傷,侯希白卻也未討到便宜,被他的一陽指力侵入三焦經脈,整條右臂已動彈不得。

    便在孟尋真口中噴血的瞬間,一條黑影鬼魅般從路邊的一塊巨石後掠出,只一閃便如影如幻般穿越了近十丈的空間,欺近孟尋真的身側一劍刺出。

    孟尋真只覺偷襲之人的劍上生出詭異至極的勁力,分成千百股的力道,或牽扯、或直壓、或橫推、或旋轉,令人如置身漩渦之中,難以自主把持。

    “影子刺客!”他口中發出一聲怒喝,紫薇軟劍反手刺出,劍勢拋棄所有的變化,只剩下一個“快”字。

    兩聲悶哼傳出,孟尋真​​的肋下與那偷襲之人的肩頭同時濺血,再次受傷的孟尋真未作絲毫停留,折身向山路的另一側掠出,速度奇快無比。而侯希白和偷襲之人心中都對他顧忌頗深,未敢加以追擊。

    “竟然是你!”侯希白看著這個與自己素未蒙面,卻注定要成為平生最大的生死之地的同門師兄弟,沉聲問道,“今天我突然收到師尊手令,要我在淨念禪院外等候孟尋真。如果看他重傷,便趁機取了他的性命。現在想來,此事頗多蹊蹺。師尊怎會突然對孟尋真生出興趣?現在我才突然明白,那手令怕是你偽造的罷?”

    全身黑衣、連面目亦用黑巾遮掩的楊虛彥搖頭,從懷中取出一紙信箋,揮手擲向侯希白,冷冷地道:“不要自作聰明,你看這是什麼?”

    侯希白怕他弄鬼,很謹慎地未用手去接,左手持著折扇,將扇面展開向上輕輕一托,扇面生出一股引力將飄至身前的信箋吸附住,低頭看時,頓時呆了一呆,失聲道:“師尊也給了你手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2 09:43
第四十八章 鳥盡弓藏


    孟尋真在淨念禪院決戰佛門絕代高手了空,雖戰而勝之,本身亦受重傷。離開時先遭師妃暄仰慕者“多情公子”侯希白截擊,後被“影子刺客”楊虛彥偷襲,結果傷上加傷,勉力遁走後下落不明。

    為證師妃暄清譽,侯希白主動公開了此事的詳細經過,登時震動整個洛陽。孟尋真的好友寇仲、徐子陵和宋師道為此大動干戈,先後設計圍殺侯希白和楊虛彥,將兩人打得重傷遁逃,不敢在洛陽現身。後來寇仲等人甚至有心闖入淨念禪院,為孟尋真討回公道。還是王世充見這亂子越來越大,漸有不可收拾的趨勢,藉口大敵當前,要寇仲千萬以大局為重,強力壓下此事。

    但洛陽城的風波並未因此事的暫時平息而終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一方面是獨孤閥與王世充的矛盾因各自的利益與野心,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另一方面卻是李密已正式宣告天下,聲稱奉了洛陽城內那位小皇帝楊侗的聖諭,要討滅亂權干政的奸臣王世充,盡起瓦崗軍精銳,兵鋒直指洛陽。

    孟尋真失踪後,這世界似乎都回到原來的軌跡上。榮府壽宴之後,王世充遭遇連環刺殺,重傷在李密的“地煞拳”下。幸好寇仲和徐子陵的《長生訣》有力回天,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重傷後又被寇仲救了一命的王世充加大了對他的倚重,以其為軍事。輔助大將楊公卿出征,迎擊李密大軍。在這場決定中原大地歸屬的大戰中。寇仲展現出令所有人矚目的謀略與軍事才華,奇謀妙計層出不窮又環環相扣,一點一點的翻轉敵強我弱的戰局。在最後的偃師之戰中,寇仲親率精銳繞到瓦崗軍身後,與楊公卿大軍前後夾擊。瓦崗軍兵敗如山倒,而李​​密竟在亂軍中失踪,誰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因為群龍無首,瓦崗軍登時四分五裂。各路大將或引軍投降,或擁兵觀望,一度領袖群倫的瓦崗軍就此失去爭霸天下的資格。

    大勝之後,王世充迫不及待地逼走獨孤閥,囚禁小皇帝楊侗,緊鑼密鼓地張羅著建國稱帝。在他公佈的封賞名單中,王氏一族的眾多庸碌之才紛紛封王。楊公卿和張鎮周這兩員在大戰中戰功卓著的大將只獲封四鎮將軍之二,至於寇仲這幾乎逆轉乾坤的大功臣,卻是連提都未提。

    因為李密失踪,王世充對瓦崗軍改用了撫綏之策,傳令讓統領大軍的楊公卿交出兵權,和張鎮周各赴鎮所上任。同時請寇仲與徐子陵回洛陽接受他的“謝意”。

    寇仲和徐子陵回到洛陽時,已經被王世充封為太子的王玄應與同為四鎮將軍卻顯然更受王世充信任的郎奉、宋蒙秋二人率眾前來迎接,態度很是熱忱。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王世充的尚書府。剛要進門的時候,寇仲和徐子陵彼此對視一眼,忽地一齊止步。

    一旁陪同的王玄應臉色一變。不自覺地後退兩步拉開與兩人的距離,帶著略嫌做作的笑容問道:“寇軍師和徐公子為何不進去?父皇他還在府中等候二位。”

    寇仲臉上現出嘲諷的冷笑。搖頭道:“太子既然稱王公為父皇,便該知道皇帝老兒應該住在皇宮裡面。在下斗膽猜測,這尚書府中等候我們兄弟二人的恐怕不是王公,而是刀斧手、弓箭手之類罷?”

    “倉啷啷”兵刃出鞘之聲不絕於耳,王玄應、郎奉、宋蒙秋和他們帶著的一眾親兵紛紛拔出兵器,從後方包抄過來。同時有十餘人從尚書府中魚貫而出,在前面堵住寇徐二人。為首的是一個面貌英俊、充滿成熟男子魅力的中年人,身後跟著的赫然竟是長孫無忌、尉遲敬德、龐玉、羅士信等天策府大將。在附近建築的屋頂上,又有無數弓箭手現身出來,千百張強弓硬弩同時張滿,冷森森的箭簇指向重圍中的寇徐二人。

    寇仲仰天長笑一聲,厲聲喝道:“古語云'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你王家父子如此做法,難道不怕遭天下人唾罵?”

    耐著性子和寇徐二人虛應故事的王玄應終於露出本來面目,得意洋洋地嗤笑道:“寇仲你未免太過幼稚。自古來都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今日之後,天下人只會知道你和徐子陵意圖刺殺我父皇才被處死,只會罵你們一聲罪有應得!”

    寇仲出奇地沒有發怒,反而拱手向王玄應深深一揖,嘆道:“太子此言,實為世間至理,寇仲受教了。”

    眾人被寇仲這出人意料的反應弄得呆了一呆,率領著天策府眾將的中年人冷喝道:“寇仲你不要故弄玄虛,乖乖束手就縛,我李神通可保證給你們兩個留下全屍!”

    “原來閣下便是李神通,”寇仲看了一眼從對方肩頭伸出的一柄造型特異的奇門兵器,神色自若地笑道,“聽說閣下獨創'三戈戟'法,鉤、啄、割、刺變化萬千,名震北方。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李神通身後的長孫無忌上前一步,向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徐子陵拱手道:“徐兄,秦王有令在先,只要你立誓從此退出江湖,便可以自由離開,我們絕不會留難!”

    “世民兄為人,殺伐果決,既然決定了除掉寇仲,又豈會留下我這個後患?憑我和寇仲的關係,長孫兄這分化瓦解的小把戲就不要拿出來獻醜了。”徐子陵一語揭穿對方險惡用心,旋又淡淡地道,“我原來還奇怪王氏父子為何如此著急地對我們兄弟下手,等看到諸位現身,才知道這定是世民兄手筆。想必李唐與王世充談定的結盟條件中,便有取我兄弟性命這一條罷?”

    寇仲在一旁哈哈一笑道:“不過小弟卻以為世民兄此次怕是走了一招臭棋。子陵可還記得老孟曾說過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盟友'。世民兄與王家父子這等鼠目寸光、小肚雞腸的蠢人合作,焉能成事?”

    王玄應見寇仲他們父子貶得一錢不值,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大怒喝道:“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弓箭手,給我射死這兩個小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8-22 09:50
第四十九章 驚天逆轉


    王玄應一聲令下,本以為立刻便會萬箭齊發。到時任憑寇仲和徐子陵如何厲害,也要落得亂箭攢身的下場。豈知他傳出放箭的命令後,四周屋頂上的弓箭手竟無一人相應,連半支箭也未射出。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立刻放箭!”王玄應大怒喝罵。

    弓箭手們仍沒有動靜。

    王玄應終究還未蠢到家,轉頭看向郎奉和宋蒙秋兩人——近日的埋伏是由他們一手安排,所有的人手都是這兩人的心腹。

    見王玄應望向自己,郎奉和宋蒙秋一起移步後退。他們臉上都現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個尷尬萬分地道:“對不住了,大公子!”另一個則有氣無力地喝了一聲:“放箭罷!”

    “小心,速退!”長孫無忌最為機警多智,發覺事情不對頭,身形急速退向身後的尚書府,同時大喝一聲提醒身邊的眾人。

    四周屋頂上數以百計的弓箭手一起放箭,目標正是尚書府門前站著的李唐一方眾人。

    雖然有長孫無忌的提醒,但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還是有幾個人沒有反應過來。除了李神通、龐玉和尉遲敬德三人及時警覺,或格擋或閃避,全身退入尚書府的大門之內,其餘諸人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身中數箭,羅士信等幾人武功強橫,雖然中箭,卻都避開了要害,帶傷退入尚書府,只有劉德威和史萬寶武功略差一籌,被亂箭當場射殺。

    “你們為什麼要造反?”霎時間由前呼後擁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孤零零的可憐蟲。王玄應全身都戰抖起來,望著郎奉和宋蒙秋的目光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寇仲懶得和這不成器的小子浪費工夫。彈指射出一縷指風制住他的穴道,轉頭對郎奉和宋蒙秋道:“兩位將軍請立即率兵將尚書府圍住,務必不要走脫一人!”

    郎奉和宋蒙秋如奉綸音,片刻不敢拖延,下令跟在場的心腹精兵,將整個尚書府裡三層外三層圍個嚴嚴實實,保證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安排好一切後,兩人帶著一臉討好的神色走到寇仲身邊。郎奉小心翼翼地問道:“寇爺,事情我們已經做了,是否可以……”

    寇仲哈哈一笑道:“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們若想解開身上的禁制,還要去找正主。不過只要兩位認真做事,在那位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在下還是可以做到的。”

    郎奉和宋蒙秋聽了。臉上都現出一抹不甘之色,但想到身上的禁制發作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無盡痛苦,心中的一點不良之念登時煙消雲散,就此打定了緊抱寇仲大腿的主意。如此一來,以後的日子或許不如在王世充手下時易混,但左右自己兩人都是行伍出身。最多不過幹回本行。從寇仲以往的聲譽來看,只要肯賣力氣,身家性命乃至權力地位應該都可以保住。

    皇城乾陽殿內,王世充正設宴款待李世民。已經自立為帝的王世充高踞龍椅,李世民、李靖和紅拂女三人坐在上首一邊。王世充新近任命的幾個心腹重臣在另一邊作陪。

    看到李世民不時望向殿外,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王世充舉杯笑道:“秦王無須擔心,那寇仲和徐子陵武功雖高,卻終究是血肉之軀,絕無可能在眾多高手及千軍萬馬地埋伏下脫身。請滿飲此杯,少時定有好消息傳來!”

    “或許是這兩個人以往的表現太過驚人,使得世民有些疑神疑鬼了。”李世民反复考慮,都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當即自嘲的一笑,舉杯與王世充同飲。

    “轟!”便在兩人仰頭飲酒之時,上方的殿頂破開一個大洞,伴隨著塵土、斷木、碎瓦,一條人影從天而降。

    “孟尋真!”當看清來人之時,殿內的眾人大吃一驚。

    神兵天降般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正是失踪多日、據說已身受重傷的孟尋真,但看他此刻一副神完氣足的樣子,和氏璧懸在頭頂,紫青雙劍浮於身畔,玄鐵重劍握在掌中,又哪有半點傷病之態?

    “來人,護駕!”王世充驚惶地狂喝道。

    孟尋真現身後不做絲毫耽擱,轉身直撲李世民。

    李靖和紅拂女反應極快,不分先後地縱身迎上,血戰刀與紅絲拂塵一剛一柔,一攻一守,務要將孟尋真攔下。

    李世民的動作絲毫不比兩個屬下慢上半點,在李靖和紅拂女出手之時,他已急速起身,折嚮往大殿門口退去——殿外有王世充的大批親衛守護,只要兩個手下能拖住孟尋真數息,他便能退入大隊人馬之中,那時任憑孟尋真劍術稱仙,也難以對他造成威脅。

    孟尋真冷哼一聲,頭上懸著的和氏璧寶光大盛,詭異的能量狂湧,紫青雙劍化作兩道電芒分攻兩人。即使祝玉妍、了空那等級數的絕代宗師都不免受和氏璧異能影響而削弱戰力,李靖與紅拂女自然不能倖免。兩人都感到體內真氣四處亂竄,腦中幻象叢生,戰力立時折損一半不止。等孟尋真飛劍攻至,兩人都是拙於應付,僅能勉強保得自身不失,卻已無力再去援救主子。

    身法全力展開的孟尋真化作一道虛影從李靖和紅拂女中間一掠而過,玄鐵重劍直指正逃往殿外的李世民。

    感應到身後凌厲刺骨的劍氣,李世民可以肯定對方的劍尖會在自己踏出殿門前刺中自己。為今之計,只有背水一戰,希望可以死中求活。他吐出一口濁氣,排除心中雜念,伸手拔出腰間佩劍,全然放棄守勢,凶悍無比地刺向孟尋真咽喉。

    孟尋真嘴角浮現冰寒笑意,玄鐵重劍演化“長河落日圓”一式,在身前畫了一個圓圈。

    李世民一劍刺入圓圈中心,一柄千錘百煉的精鋼長劍從劍尖開始寸寸斷裂,霎時間只留下一個劍柄在他的手中。

    在李世民大驚收手之際,孟尋真的玄鐵重劍已使出“大漠孤煙直”刺出,在李世民胸口一觸即收。

    心脈已斷的李世民帶著滿臉的不信與不甘頹然傾倒。

    孟尋真反手點出兩指,兩道柔和醇厚的指力點中李靖和紅拂女的穴道。紫青雙劍轉向大殿正面飛射,刺穿王世充的雙肩,將尚未來得及起身的他活生生定在那張九龍蟠聚的華麗龍椅之上。

    “人算虎,虎亦算人。”望著面無人色的王世充,孟尋真油然道,“皇帝陛下在起心伏殺寇仲他們時,可曾想到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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