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夢起武俠世界 作者:悲秋寒蜩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7-30 19:15: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289096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10
第三十章 妖女敗逃


     真切地感受到對面那柄黑漆漆古拙鐵劍上散發的絲絲乏人肌骨的凜冽劍氣,婠婠波光流轉的雙目微微一凝,輕笑道:“孟公子年紀輕輕,這一身劍道修為卻是奴家平生僅見。只是奴家又未得罪過公子,公子因何執意與奴家為難呢?”她的話語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幽怨之意,令人不自覺地便要生出憐惜之情。

    孟尋真卻絲毫不為所動,淡淡一笑道:“大家立場不同,注定由此一戰。我勸婠婠姑娘你不要耍弄這些迷惑人心的小把戲,專心施展你的'天魔大*法'。否則,被在下一劍斬了,那可冤枉得很!”

    婠婠搖頭輕嘆:“公子心腸堅如鐵石,卻叫婠婠好生難過呢?”她口中說話,窈窕身軀忽地在原地輕輕旋轉一周,姿勢曼妙無比。隨著她這一下旋轉,身周忽地生出一個強大的氣流漩渦,將迫至身前的劍氣盡數吞沒。

    劍上真氣一泄,孟尋真的身軀立時向前微微一傾,似乎被那氣旋吸得立足不住。

    兩條白色的絲帶從婠婠的雙袖之內飛出,左邊的絲帶在空中抖出十餘個渾圓的圈子,右邊的絲帶則筆直如槍,從圓圈的中心刺出。若孟尋真當真向前撲跌,便恰好落入圈套之內被縛個結實,再被絲帶刺中身上要穴。

    在婠婠絲帶從袖底飛出的瞬間,孟尋真似往前傾的身軀忽地挺直,臉上現出一絲胸有成竹的哂笑,擰腕運勁,蘊含“先天造化功”陰陽二氣的玄鐵重劍在身前憑空畫了一個直徑三尺的圓圈。頓時,不管是婠婠身周以“天魔大*法”製造的真氣漩渦還是她兩條絲帶上灌注的氣勁,盡都被這黑洞般的圓圈吸納吞噬。那絲帶上的真氣一去,諸般精妙詭奇的變化自然難以為繼,如同兩條死蛇般軟趴趴落在塵埃。

    驟見孟尋真兩大殺招之“長河落日圓”的神妙無方,婠婠不由花容失色。她尚未來得及變招應對,孟尋真重劍前指。鈍圓如球的劍尖指向婠婠咽喉,劍隨身動,身隨劍走,人劍合一攻向婠婠。他出劍時腳下用了“縮地成寸”的絕頂輕功,因此劍勢才動,劍尖距婠婠咽喉已不足一尺。

    婠婠見孟尋真劍勢至簡至拙,卻又隱含難以言說的玄奧意蘊。本能地感到一陣莫大的威脅。當即全力運轉功力,雙目中隱隱泛起絲絲藍芒,纖弱的嬌軀彷彿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隨著孟尋真的劍勢向後飄飛。去勢似緩實急,瞬間已飛出小亭到了數丈之外。

    “好輕功!”孟尋真輕贊一聲,腳下再跨一步。又是數丈距離,手上玄鐵重劍原勢不變,依舊刺向婠婠咽喉。

    “孟公子好狠的心腸呢!非要將奴家至於死地麼?”婠婠臉上現出哀怨之色,直如遭薄情郎遺棄的薄命女子,手上卻是毫不怠慢。兩條絲帶靈蛇般縮回袖中,一對凝霜短刃又從袖內彈出,落入兩隻纖纖素手之內。她口中發出一聲嬌叱。這對“陰癸派”至寶“天魔雙斬”劈、挑、點、刺,生出無窮玄妙變化。園內眾人耳中但聞“叮叮噹當”的密集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在這瞬息之間,婠婠兩柄短刃也不知與玄鐵重劍上交擊了幾百幾千次。

    兩人各自將身法使開,一前一後在這園中追逐激戰。孟尋真劍法甚為艱澀凝滯,本就沉重的鐵劍上似挽了千鈞重物,但看似簡陋無比的一斬一刺之間都蘊含著莫大威力,每一招都要迫得婠婠將天魔雙斬幻化出無數精妙變化才能看看抵住。

    在一旁觀戰的馮歌等人看得心旌動搖,孟尋真的厲害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卻未料到婠婠這麼個纖纖弱質的女流之輩竟能與他堪堪鬥成平手。他們深深的慶幸孟尋真的到來,否則婠婠一旦暴起發難,竟陵城內絕無一人是她對手。

    對手難求,能遇到一個讓自己全力施展劍法之人,孟尋真心頭頗有酣暢淋漓之感,一柄玄鐵重劍運用得愈來愈得心應手,往日劍法中的一些礙難關隘自然而然地豁然貫透。興奮欣喜之情無以言表。他驀地發出一聲長嘯,喝道:“婠婠小姐果然不愧為陰癸派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弟子,再接在下一招'大漠孤煙直'!”鐵劍提至胸前,左手捏劍訣壓在右腕之上。右手握劍緩緩刺出。

    面對這幾乎稱不上“劍法”的一劍,婠婠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手中的天魔雙斬放棄所有的變化,在身前交叉如十字,一前一後斬向玄鐵重劍。

    “蓬!”金鐵交擊,發出的卻是悶雷般的一聲爆響。婠婠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飄向後方,沾地時踉蹌兩步才能站穩。此時她的臉色轉為青白,唇角更淌下一絲鮮血。

    雖然明知彼此為敵人,但竟陵一方的眾人看到婠婠受傷,心中皆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眼中均流露出憐惜同情之色。

    孟尋真卻似完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一招擊傷對手後仍不罷休,跨步追上前去,玄鐵重劍凶狠無比地一記橫掃,要不留情地斬向婠婠​​盈盈一握的纖腰。

    眼看這傾國傾城的佳人將遭腰斬之厄,園內眾人呼吸為之驟停,更有人閉上雙目,不忍見到即將出現的這幕血腥景象。

    又是“蓬!”的一聲悶響,婠婠的身體在孟尋真的劍下忽地破碎,化作片片白蝶隨風飄散。

    “呀!”眾人剛剛失聲驚呼,只覺眼前一花,卻見只穿了一身貼身褻衣、裸*露著玉臂粉腿的婠婠俏生生站在牆頭。雖然臉色蒼白如紙,她卻依然笑靨如花,向著收劍佇立在院中的孟尋真道:“孟公子劍法通神,此次婠婠甘拜下風。日後若有機會,婠婠定當再次向公子請教。”言畢,半*裸的曼妙嬌軀如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般翩然飄飛,身法似緩實急,瞬間杳然遠去。

    孟尋真將玄鐵重劍反背在身後,望著婠婠遠去的身影,心中暗讚魔門手段果然層出不窮。在危機關頭,那婠婠使出“金蟬脫殼”的手段,以真氣鼓脹外衣,迎上自己的攔腰斬去的重劍,真身卻乘著劍勢稍稍被阻的瞬間從衣底滑出逃逸。此女的輕身功夫不再自己之下,心機又極是詭詐狡猾,若是雙雕在身邊,倒可以試著追擊一番,此刻卻是不必白費力氣了。

    “孟爺……”遭此大變後,即使馮歌這沉穩多智的老將亦不免亂了方寸,剛剛開口想向孟尋真討個主意,卻見一名手下的戰士倉皇地狂奔進來。

    那人進門後,一眼先看到的卻是地上方澤滔早已變得冰涼的屍體,當即面如死灰,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馮歌心中覺得不妙,急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那人失魂落魄地答道:“剛剛江淮軍有了動作,似乎要大舉攻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13
第三十一章 重振士氣


     竟陵城外,人喊馬嘶,戰鼓震耳。一隊隊江淮軍戰士從繞城而設的大營中開出,在竟陵城牆與漢水之間的平原地帶排開陣勢,一面書有“杜”字的大旗在中軍處迎風飄揚,軍容鼎盛,殺氣盈天。反觀竟陵城頭則是一片死寂,守城將士俱都面如死灰,顯是為敵軍威勢所懾。

    得知消息的馮歌匆匆趕回城上,便有幾名披掛盔甲的漢子迎上前來,其中的一個面有刀疤的大漢焦急的問道:“馮將軍,莊主為何沒來?難道在這時候他還是只顧與那妖女廝混嗎?”這些人原為獨霸山莊頭目,雖說已轉職為竟陵軍將領,但領軍作戰的經驗少得可憐,見到連日來一直對竟陵以圍困為主、只間或發動幾場試探性進攻的江淮軍忽地擺出發起全面攻擊的架勢,一個個都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應對。

    馮歌揮手止住紛紛開口詢問的眾將,領眾人來到城樓之內,又命自己的親兵在門外守衛,嚴禁他人接近窺聽。佈置完這一切後,原本強自保持鎮定神態的臉上顯出心力交疲的苦笑,沉聲道:“方才我與孟爺去見莊主,已當面揭穿了婠婠陰癸派妖女的身份。那妖女暴起發難,莊主不幸為其所殺!”

    “什麼?”聽了馮歌道出的消息,眾將齊齊變色。

    “噤聲!”馮歌雙掌下按,低聲厲喝,隨後神色凝重無比地道,“此時絕不可傳出這間屋子,否則。必定動搖軍心,屆時竟陵恐將不攻自破。 ”

    馮歌原為竟陵城的隋朝將領,素來治軍嚴明又愛民如此,在城中聲望極高。方澤滔入主竟陵後,之所以對這員並非獨霸山莊嫡系的老將委以重任,正是要藉助他的名聲來安定城中軍民之心。此刻聽他這一喝,原本驚惶鼓譟的眾將才稍稍平靜下來。

    見眾人安靜下來,馮歌將事情的經過簡單交代一邊,隨即張手亮出從方澤滔屍身上取來的兵符,正容道:“莊主臨危受命。交代由老夫主掌竟陵。按說老夫年老德薄。本難當此重任,但如今的情形已是十萬火急,由不得老夫推脫,只得勉力而為。還望諸位鼎力相助。共保竟陵!”

    眾將彼此交換了一陣眼色。其中有一人站出來抱拳道:“為了竟陵安危,末將趙嶺願聽老將軍號令!”

    其他將領亦隨之拱手,齊聲道:“末將等皆願聽從馮將軍調遣!”

    若是平時。這竟陵城主的寶座自是人人眼熱,說不得便要為爭位而發生一場你死我活的火併。但如今這寶座實實在在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馮歌肯接過手來,大家自是樂見其成。其中更有一些心機深沉之輩更打著如意算盤——此刻先將馮老頭推出來頂缸,日後若僥倖保住竟陵,到時由誰來做這城主還要看誰的手段高和刀把子硬。

    馮歌年老成精,眾人的心思自然瞞不過他,但他心中已有打算,此刻也不多加計較,當即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分兵派將。不管眾將如何各懷心機,此時保全竟陵的意​​願卻是有志一同,因此無人在這當口作梗,各各領命而去。

    等眾人散去,一直跟在馮歌身邊未發一言的孟尋真笑道:“看老將軍指揮若定,卻令在下對守住城池多了幾分信心。”

    馮歌苦笑道:“孟爺莫要取笑老夫。老夫也不敢妄自菲薄,若是早一點由老夫主持竟陵防務,或許還可保得城池不失。但如今莊主已死,雖然老夫嚴令封鎖消息,但那婠婠妖女可不會聽老夫的命令,必定會將此事告知江淮軍。以杜伏威的心機,絕對會好好利用此事來打擊我軍士氣。這等於是將一柄利刃懸在我們頭上,偏偏這利刃何時斬下來還是由敵人做主,我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孟尋真擺手道:“老將軍不必擔心,行軍用兵之道雖非在下所長,但說到如何振奮士氣,還是有一點小小的主意。”

    馮歌精神大振,忙問道:“孟爺計將安出?”

    孟尋真正要回答,門外匆匆跑進來一個戰士,面帶驚惶之色禀報道:“馮將軍,敵軍開始攻城了!”

    馮歌吃了一驚,轉頭去看孟尋真,還想他解說一下將如何振奮士氣。

    孟尋真卻擺了擺手,胸有成竹地道:“我們先到城上看一看形勢如何再說。”

    兩人來到城頭,果然看到有一隊江淮軍越陣而出,攜帶著衝車、雲梯、箭塔等攻城器械,緩緩地向城牆逼近。

    “莊主怎麼還不來?”

    “主帥不露面,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望著逼近的敵人,守城的將士壓抑已久的驚惶漸有爆發之勢,紛紛鼓譟著要求方澤滔出面。

    馮歌心中焦急萬分,看眼前的形勢,若被大家得知方澤滔一死,只怕不用敵人攻打,城中便要先發生一場大亂。

    “哈哈哈哈……”孟尋真忽地發出一聲長笑,笑聲中蘊含真力,城上的將士都聽得清清楚楚,愕然之下,城上頓時安靜下來。

    孟尋真手指城下的江淮軍,轉頭問馮歌道:“老將軍,你看這江淮軍的士卒如何?”

    馮歌一愣,雖不明對方為何發此一問,卻知其必有深意,便如實答道:“江淮軍士卒多出身草莽,雖稱不上嚴整精良,卻當得起'悍勇'之謂!”

    孟尋真緩緩搖頭,臉上現出不屑之色,朗聲道:“在孟某眼中,此不過土雞瓦犬而已!”

    說罷又指著攻城隊伍後方壓陣的一員騎馬大將問道:“老將軍可知此將為何人?”

    馮歌已約略猜到孟尋真想法,雖覺此計過於瘋狂,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試上一試。此刻敵軍逼至近處,他已看清那員江淮軍將領的相貌。便接著答道:“此人為杜伏威心腹愛將孫仲。此人原為隋朝大將,深通兵法,後被杜伏威收服,深得信重,每戰必以其為前鋒。”

    孟尋真臉上輕蔑之色溢於言表,哂道:“我看此人前來,卻似插標賣首。老將軍稍待,看在下取了他的首級,叫敵軍知我竟陵不可輕犯!”話音未落,也不等馮歌同意。轉身便從城上飛掠下來。腳才沾地。身軀微向前伏,如同一支離弦之箭向敵陣疾射過去。

    “擂鼓!為孟爺助威!”馮歌見孟尋真果然用這種近乎瘋狂的方法來振奮己方士氣,年老身體內的沉寂已久的血液不由沸騰起來,聲嘶力竭地狂呼下令。

    “咚咚咚咚……”震天的戰鼓聲在竟陵城頭響起。而孟尋真便乘著鼓聲狂飆急進。瞬間已衝進敵軍陣前一箭之地。

    “孫將軍。那是日前闖關之人!”江淮軍中有人認出孟尋真,忙向主將孫仲通報示警。

    “那又如何?這人自恃武功,竟敢正面闖我軍陣。簡直不知死活,放箭!”孫仲卻並未將孟尋真放在心上。誠然從身法來看此人武功極高,但兩軍作戰不同於江湖廝殺,任是三大宗師那般的人物,若與千軍萬馬正面對決,也只有飲恨敗亡的結局。

    隨著孫仲一聲令下,江淮軍中萬箭齊發,密如急雨向著孟尋真灑落。

    正全速向前飛掠的孟尋真忽地發出一聲長嘯,背上的玄鐵重劍來到掌中,數十斤的鐵劍彷彿失去重量般在他手中疾舞起來,黑漆漆的劍身瞬間失去形體,化作一座黑色光幢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憑著孟尋真如今的劍術修為,獨孤九劍中的這一招“破箭式”終於展現出近乎神話的莫大威力。射來的箭矢只消與這光幢一觸,立時反彈斜飛,而且往往將後方的箭矢撞落。孟尋真一路破箭一路突進,速度竟不受絲毫影響。

    孫仲臉色大變,他久歷戰陣,卻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高手,難怪此人憑一己之力突破江淮軍的重重封鎖闖入竟陵。眼見得孟尋真幾下縱掠便闖到己方陣前,他狂喝下令道:“槍陣拒敵!”

    一隊手持長槍的戰士急速上前,挺槍列陣,攔阻孟尋真。

    孟尋真腳下半刻不停,身軀如陀螺般急速旋轉起來,手中的玄鐵重劍亦隨著身軀的旋轉之勢在空中劃出無數首尾相連、大小角度各異的圓圈,連人帶劍迎頭撞入敵方槍陣。

    甫入陣中,密集如林的長槍從四面八方向著孟尋真攢刺。但遇上孟尋真神劍合一施展的太極劍術,所有刺來的長槍都被一股奇異的力道牽引轉移,方向一折轉向身邊的戰友招呼。

    只短短的數息工夫,孟尋真已勢如破竹的從槍陣中突出,徑向已近在眼前的孫仲殺去。

    “將軍速退!”孫仲的親衛隊長見勢不妙,一面狂喝請孫仲暫避敵人鋒芒,一面親率十餘名精銳高手向孟尋真衝來。

    孟尋真眼中殺機大作,玄鐵重劍左劈右斬,摒棄所有的變化,但每一擊都是凝聚了全身功力的大殺招。如此一來他功力是損耗登時數倍增長,若非他“先天造化功”的陰陽二氣生生不息,要不了三五劍便要力竭。但聞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孟尋真每出一劍必斬一人,腳步沒有半分凝滯。

    斬殺了身前的最後一人,孫仲已經近在咫尺。看著面上現出驚懼之色、撥轉馬頭欲走的孫仲,孟尋真吐氣暴喝一聲:“孫仲受死!”身劍合一激射而出,玄鐵重劍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在孫仲身邊一掠而過,孫仲的項上人頭立時脫頸而飛。孟尋真身形在空中一下轉折,探手抓住孫仲的人頭,翻身又向竟陵城的方向飛掠。江淮軍失了主將,軍心大亂,被他輕輕鬆鬆突圍而出。

    回到竟陵城頭時,孟尋真高舉孫仲人頭,運起殘餘的真氣高喝道:“竟陵必勝,江淮軍必敗!”

    城上將士見了孟尋真在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神勇,無不熱血沸騰,膽氣倍增,再看城下有些茫然失措的江淮軍時已覺殊不足畏,聽到孟尋真喝聲,當即齊聲應和狂呼:“竟陵必勝,江淮軍必敗!”

    孟尋真雖因功力損耗巨大而手足發軟,臉色蒼白,神情卻是輕鬆無比。他轉頭對馮歌笑道:“此刻便是方莊主的死訊傳來,應該也無大礙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14
第三十二章 乘雨襲敵


     山雨欲來,黑雲壓城。

    經過十天的慘烈戰鬥,竟陵的城牆已殘破不堪,表面更被煙火和鮮血熏染成一幅交織著黑暗與血腥的地獄圖景。

    孟尋真手拄玄鐵重劍站在城頭。雖然他的身軀依然挺如松柏、穩如山岳,但身上那件素來整潔的青衫上分佈著多處血漬,其中大部分來自敵人,但也有三處來自他自己身上的傷口,顯示出這十天的守城之戰對於他來說絕不輕鬆。

    當日孟尋真在陣前斬殺杜伏威麾下大將孫仲。這在有效地振奮了城內將士的士氣的同時,卻也更有效地激怒了杜伏威,引得他不計成本地發起了對竟陵城的全面攻勢。

    幸好老將馮歌用兵經驗老道,指揮安排穩健周密,不留絲毫漏洞給敵人,又加上如今的軍心已經恢復,因此這十天來卻也堪堪抵住江淮軍攻勢。而孟尋真明白行軍用兵非自己所長,便集中精力對付敵人中的高手。這十天中,杜伏威多次派出精銳高手混雜在攻城的士卒中發動突襲。這些高手不止一次地憑藉強悍的身手攻上城頭,但每一次都是尚未來得及擴大戰果,便被聞訊趕來的孟尋真以雷霆手段誅滅殆盡。憑著單人獨劍斬殺敵軍中近百高手的驕人戰績,孟尋真已被全城軍民奉若神明,成為安撫全城人心的定海神針。

    在此期間,竟陵城內還發生了一場小小的動亂。被軟禁起來的錢云使計逃出,糾集了一般心腹手下。大肆宣揚孟尋真這“外人”居心不良,更將方澤滔之死硬栽到他的頭上,打起為主子復仇的旗號,要來搶奪竟陵的指揮大權。

    孟尋真正為幫忙守城而忙得焦頭爛額,見此人全然不顧大局地跳出來搗亂,一怒之下親自出手,揮劍斬下了錢云的首級,以雷霆手段將一場內亂扼殺於初始。有了錢云的前車之鑑,城內其他一些別有居心的將領大為震撼,紛紛收起小心思。老老實實地聽從馮歌的調遣。全心全意地投身守城之戰。

    眼看得天色將晚,攻了一天的江淮軍開始後撤,今日的攻守之戰算是告一段落。老將馮歌從城下走了上來,經過十天的激戰。他亦是滿面煙塵。戰袍染血。來到孟尋真身邊。馮歌先抬頭看看天色,嘆道:“看來今日果然有一場大雨,堅守了這十天。終於等到破敵之時!說來慚愧,那虛行之竟陵任職已逾一年,卻無一人不知道他竟有這般料事如神、運籌帷幄的手段。如此埋沒人才,難怪他會灰心離去。”

    孟尋真對此事未予評價,轉開話題問道:“人馬準備得如何?”

    馮歌臉上現出振奮之色,點頭答道:“五百精兵,皆已收拾停當,只待與敵人廝殺。這十天來,不管戰事如何激烈,老夫都嚴令他們不得登城參戰,只管養精蓄銳,每一個都憋了滿肚子的火氣,聽說今日可以出城殺敵,興奮地如一群餓狼嗷嗷直叫。”

    “如此最好,”孟尋真非常滿意,抬頭又看看愈發陰沉的天色,悠然道,“我方據城而戰,又是軍民齊心,已經佔了地利與人和,唯一缺的就只有'天時'了。”話音未落,一道耀目的銀白電光撕裂烏云密布的長空,隨即又炸響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

    緊隨著雷聲,當時便有黃豆粒大小的雨點簌簌地劈頭打下,不過盞茶時間已成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

    “好一場及時雨!”孟尋真鼓掌喝道,“破敵便在今朝!”

    與此同時,竟陵城外三十里的一座山丘後,寇仲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挑起大拇指向虛行之讚歎道:“行之兄神機妙算,不讓武侯諸葛,小弟拜服!”

    在寇仲的身後,一排排手持刀劍的飛馬牧場戰士昂然佇立,任憑大雨劈頭淋下而不動如山。

    被寇仲稱讚的虛行之撐著一柄雨傘,淡然笑道:“在下卻要佩服仲少的魄力,居然敢捨了所有的戰馬,放棄騎兵的巨大優勢,將飛馬牧場名揚天下的騎士全部當做步卒來用。”

    寇仲苦笑道:“行之兄不要在小弟臉上貼金。若有的選擇,小弟自然願意用騎兵來欺負人。只是我們此次破敵以突襲為主,騎兵的動靜太大,縱使有這場大雨掩護,也難以做到接近江淮軍大營而不被發現。但步卒的衝擊力遠遠遜於騎兵,結果究竟如何,小弟這正芳心忐忑、心如鹿撞呢!”

    一旁終於在大戰前趕來會和的徐子陵被他誇張的言辭逗得捧腹大笑,隨即伸出拳頭為他打氣道:“騎兵有騎兵的優勢,步卒有步卒的優勢。兩者孰優孰劣,全看統帥的用兵手段。仲少你不是自稱已經盡得魯師兵法真傳且青出於藍嗎,今次正好拿老爹來試一試手段!”

    “好!承子陵吉言,今夜我便用老爹來試刀,並正式告訴天下人,寇仲來了!”得到好兄弟的鼓勵,寇仲勇氣倍增,伸出拳頭與徐子陵的拳頭碰了一下。說完一番豪言壯語,他反手一把將駱方扯到身邊,問道:“那句暗語定要讓每一位兄弟牢牢記住。若有人忘了,等下在黑暗中混戰時被自己人砍了腦袋,那可冤枉之極。”

    “放心,你寇爺造得那句暗語保證每人忘得了。”駱方忍俊不禁,“人家罵人,要么罵'去*你*娘*的',要么罵'滾*你*娘*的*蛋',要么罵'操*你*奶*奶*的',偏你造出一句彆扭之極的'滾*你*奶*奶*的'。真不知一個人要無聊到怎樣地步才會在這上面別出心裁。”

    “方哥兒可不要冤枉好人,這暗語可是老孟那傢伙想出來的。”寇仲連連擺手道,“不過這句暗語確實妙到了極點。在混戰中喊將出來,敵人多半只會將其當做我方戰士在廝殺時隨意爆出的一句粗口,同時也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敵人誤打誤撞地喊出這句暗語。”

    在幾人談話的時候,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因為大雨滂沱,火把難以點燃,寇仲等人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寇仲有些擔心地問徐子陵道:“子陵,此刻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你確定可以領我們尋到江淮軍的大營嗎?”

    徐子陵篤定地答道:“仲少放心,這幾天我已將路線地形牢記在心,便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況且近來我修行有些進境,漸漸生出一種奇妙的靈覺,即使閉上雙目,身周事物也如在眼前,你只管跟著我走便是。”

    虛行之聽說徐子陵竟練就如此異能,脫口讚了一聲:“《長生訣》能位列四大奇書,果然非同凡響。”

    寇仲則是信心倍增,當即下令道:“出發!注意一個跟緊一個,絕不可掉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16
第三十三章 竟陵大捷


     藉著大雨與黑夜掩藏行跡,孟尋真率軍潛行到江淮軍大營的近處。

    “殺!”孟尋真玄鐵重劍隨一聲暴喝揮出,摧枯拉朽地撕裂了江淮軍大營的營門,當先闖了進去。

    “殺!”那五百竟陵軍中精選的戰士緊隨其後。這十天來,他們目睹身邊的戰友在城頭與敵人浴血廝殺,自己卻只能在城下看著,每個人的心頭都壓抑這一蓬熾熱的火焰。今天這蓬火焰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地方,儘管冰冷的雨水不停的澆在身上,卻難以使他們早已沸騰的熱血冷卻半分。

    “敵襲!”江淮軍大營中有巡夜的士卒聽到動靜,但大雨中火把不燃,黑漆漆地雙目如盲,既不知敵人來處,又不知來敵多少,心中一片驚惶,只能聲嘶力竭地狂呼報警。

    孟尋真尋聲音而去,揮劍亂斬。玄鐵重劍所到之所,攪起一片血水,隨漫空的雨水四下飛濺,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那五百戰士四散開來——事實上在黑暗與大雨中要保持陣型不亂亦絕無可能——他們各尋方向前進,遇到人後先罵一句:“滾*你*奶*奶*的!”若對方沒有反應,便毫不客氣地一刀斬下;若對方以同一句粗話回罵,則心有靈犀的收刀轉身再尋對手。

    江淮軍一來沒有料到一直苦苦守城的竟陵軍竟有膽量出城偷營,二來在黑暗之中將不見兵,兵難尋將,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江淮軍的士卒們在黑暗中只聽到身邊接連不斷的兵刃交擊與慘叫之聲,心裡愈來愈慌,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要被敵人摸到身邊一刀斬殺。隨著心中恐懼的不斷放大,越來越多的人陷入瘋狂,為保全自身,他們也不管身邊是敵是友,只要有人接近,便毫不留情的出手攻擊。與孟尋真動手的時間不差先後。寇仲和徐子陵亦由江淮軍大營的另一邊殺了進來。在無邊的黑暗與狂暴的大雨中,亂勢如瘟疫般在江淮軍的大營中迅速蔓延,不久整座大營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孟尋真一路遇兵斬兵、遇將斬將,劍下無一合之敵,漸漸闖入敵營心腹重地。黑暗中感覺前方出現一人,他習慣地罵了一句:“滾*你*奶*奶*的!”

    “你是誰?”那人被孟尋真罵得呆了一呆,下意識地出聲問道。

    既然判定了對面之人是敵非友。孟尋真自然不會客氣,玄鐵重劍的劍身透出絲絲乏人肌骨的凌厲劍氣,斜斬那人腰肋。

    “好膽!”那人一聲暴喝,一雙大袖齊飛。左邊的衣袖如一朵飛雲般纏卷重劍,右邊的衣袖則捲起無數雨滴,勢如金剛巨杵。揮擊對手面門。

    孟尋真知道遇上敵人中的高手,劍勢隨機而變,玄鐵重劍如一條滑溜之極的泥鰍從那人的纏捲而來的左袖下脫出,而後劍身上揚,劍尖挑中那人右邊的衣袖。

    那人亦隨之變招,右袖下壓,左袖上提。雙袖在與孟尋真重劍一觸的瞬間,神乎其神的連續鼓脹和收縮三次,化去了劍上的真氣。隨後他雙臂上下一合,只聽“叮”的一聲清脆聲響,原來那人雙袖之內暗藏兵器,他出其不意地使出,將孟尋真的重劍牢牢鎖住並運勁回奪,口中喝道:“撒手!”

    孟尋真輕笑一聲道:“未必!”玄鐵重劍忽地發出一陣“嗡嗡”的鳴響。厚重的劍身劇烈震蕩起來,將夾著劍身的一對兵刃震得稍稍鬆脫,輕輕鬆松收了回來。他從對方武功中猜到其身份,收劍退後幾步,凝聲問道:“'袖裡乾坤'杜伏威?”

    “正是本座!”那人沉聲回答,又道,“你手持重劍。劍法又如此精妙,當是'劍仙'孟尋真無疑了。閣下好手段,藉這場大雨反守為攻。從我大營背後夾擊的,應該是我那兩個不孝的乾兒子與飛馬牧場的援兵罷?本座兵爭天下。所向披靡,想不到竟栽到你們這幾個後生小子手裡! ”

    孟尋真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本就是世間不移至理。”

    “狂妄!”杜伏威一聲怒喝,雙袖齊展,千萬滴雨水被他氣勁鼓盪,如千萬顆鋼鐵彈丸向孟尋真射來。他本人則緊隨其後,袖舞如雲,暗藏乾坤,盡展平生絕學。

    孟尋真左拳虛擊,發出一記陰柔拳勁將射來的雨滴震散,右手玄鐵重劍從心所欲地演化出無數精妙招式迎擊杜伏威的“袖裡乾坤”。

    兩人以快打快,霎時已交手數十招,雖然身處黑暗之中目不視物,但他們都能憑耳力及皮膚的感應捕捉對手動向,每出一招,都是或攻向對手要害,或阻攔對手攻勢,毫髮不爽。

    鬥到激烈處,孟尋真劍勢化繁為簡,玄鐵重劍橫截直刺,凌厲的劍風迫出丈許開外。杜伏威雙袖鼓盪如翼,舞動時隱隱攜帶風雷之聲;袖裡的一對護臂乍隱乍現,暗藏無限殺機。

    百招之後,杜伏威的袖裡乾坤終究不敵孟尋真漸趨大成的通神劍術,漸漸地攻少守多落入下風。

    孟尋真驀地發出一聲清嘯,玄鐵重劍宛如禹王開山之斧,向著杜伏威的頭頂力劈而下。

    杜伏威灌注真氣的雙袖上卷,如兩條獵食的巨​​蟒纏裹對手劍身。

    “蓬!”孟尋真重劍中蘊含至陽至剛的勁力如火山爆發,狠狠轟在對手的一雙軟袖之上。

    杜伏威身軀一下巨震,雙袖片片碎裂,露出一雙筋骨如鐵的臂膀與手中的一對精鋼護臂。

    破了杜伏威的雙袖之後,孟尋真劍勢不停,仍舊斬向對手頭頂。

    杜伏威吐氣開聲,舌綻春雷,抬手將護臂緩緩向上揮出,其艱澀沉凝之態,宛若這對長不過尺餘的護臂重逾千鈞。

    兵刃交擊的一刻,孟尋真劍上的至陽至剛之力忽地轉換為至陰至柔,開山裂石的劍勢亦變得飄忽不定、輕若羽毛,劍鋒神乎其神地劈中兩支護臂上真氣最薄弱的一點。

    “叮叮”兩聲輕響,杜伏威身如斷線的風箏飄向後方,手中賴以成名江湖、擊殺無數強敵的精鋼護臂上現出絲絲蛛網般的裂紋,隨即崩解散作無數碎屑掉落在地。

    孟尋真一招敗敵,卻不繼續攻擊,收劍站在原地。

    “好厲害的劍法,'劍仙'之稱,名副其實。”杜伏威嘆息一聲,忽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他舉手拭乾嘴角的血漬,問道,“方才你若乘勢進擊,數招之內便可取本座性命,為何要停手?”

    “這是寇仲那小子的要求,”孟尋真答道,“他說當日蒙杜總管厚愛,欲將平生基業相授,他雖未接受,卻也承了杜總管的情意。因此,他特意叮囑了在下,若是與杜總管戰場相逢,盡量留一份情面。”

    “想不到本座還要靠那小子才能保住性命!”杜伏威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笑畢,他冷冷地問道,“難道寇仲不知,此次他壞我大事,本座必定記恨於心,他留我性命便是留下一個來日的大敵?嘿!這不成器的小子,如此心慈手軟,如何成就大業?”

    “杜總管之言,在下不敢苟同。”孟尋真笑著反駁道,“在下恰恰認為,始終如一的赤子之心,或許才是寇仲將來成就大業的最重要因素。”

    杜伏威沉默半晌,最終長嘆道:“罷了,用兵不如人,武功亦不如人,今次本座認栽!”

    竟陵之戰,以飛馬牧場與竟陵聯軍的大勝而告終。一夜的激戰,江淮軍折損過半,其中死於敵人之手的只佔一小部分,另外的大多數都是在黑暗與混亂中自相殘殺而死,實在冤枉至極。杜伏威見取竟陵已是無望,又加上擔心那漸漸貌合神離的輔公佑會趁著自己此次兵敗而弄出什麼事來,便收拾了殘兵退會丹陽。總算輔公佑派去埋伏飛馬牧場援軍和襲擊牧場的兩路人馬更慘,皆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自身的實力亦大受摧折。這對老伙計仍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局面,彼此相安無事。

    大勝之後,竟陵城上下一片歡騰,更對仗義援手並解救竟陵與水火之中的飛馬牧場感激於心。乘著人心所向的有利形勢,早已打定主意的馮歌提出如今竟陵無主,不如就此歸附飛馬牧場,將兩家真正並做一家。此議一出,闔城軍民無不贊同。雖有一些對城主之位有所覬覦的將領心中不滿,但大勢所趨,無可奈何之下也值得捏著鼻子表示同意。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孟尋真竟代表商秀珣婉拒了馮歌等人的投效,理由是飛馬牧場先人遺下祖訓,後世子孫只能謹守牧場,不得參與天下之爭。若是將竟陵納入牧場,則不免被各方勢力所忌,再難保持中立的超然立場。

    在馮歌等人大失所望之時,孟尋真話鋒一轉,開始大力推薦寇仲,列舉了寇大英雄的武功、智略、人品、聲望、志向等種種優勢,擔保若由寇仲來領導竟陵,必可帶給竟陵更光明的未來。

    馮歌等人自然不會因孟尋真一言而將身家性命託付給他人,卻也答應給寇仲一個機會,雙方試著接觸一下,看他是否是值得大家託付之人。接下來的數天,寇仲與竟陵軍的一眾將領多次長談。這小子身上的魅力光環確是奪目,也不知他如何花言巧語,終於得到眾人的認可,連那些原本心存異志之人亦被他折服,心甘情願地將他推上竟陵城主的寶座。

    終於擁有一方勢力的寇仲興奮無比,正要大展拳腳施展抱負,分別多日的跋鋒寒忽地來訪,見面之後臉色極為凝重,劈頭便道:“君瑜出事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26
第三十四章 天津橋上


     天津橋始建於大業元年,楊廣即位後,有意遷都洛陽,便命人在東周王城以東、漢魏舊城之西,重新選址建城。洛陽新城南跨洛河,河上建一座長橋勾連兩岸。此橋為浮橋,橋下將大船南北一字排開,猶如水中長龍銜接兩岸。各船之間以大鐵鍊聯結,船上鋪以堅厚木板作為橋面。在橋的兩頭各有兩座重樓,用來固定鐵鍊,並有專人晝夜值班,負責根據河水漲落調節鐵鍊高低,以保障橋樑安全。為使高大樓船能順利通過,橋身還可自由開合,設計之精妙,堪稱巧奪天工。

    此刻,往日行人如織的天津橋上冷清清不見半個人影,倒是橋的兩邊泊著數十艘大船,每艘船上都是燈火通明,人滿為患。這一夜,洛陽城內有點分量的江湖人物雲集於此,只因在這天津橋上,即將展開一場大戰——“劍仙”孟尋真於今夜月出之時,在天津橋上決戰鐵勒武學大宗師“飛鷹”曲傲。

    那孟尋真雖是最近才崛起江湖,卻憑著擊殺或擊敗四大寇之三、“飛鷹”曲傲三大弟子、突厥青年高手跋鋒寒、“弈劍大師”傅採林弟子傅君瑜、陰癸派傳人婠婠、老牌高手“袖裡乾坤”杜伏威等一系列輝煌戰績,隱隱然已成為青年一代第一高手;而曲傲成名數十年,平生除“武尊”畢玄之外未逢敵手。這兩個人決戰的消息一經傳出,自然會招來無數江湖中人圍觀。

    一輪皎潔圓月悄悄爬上天空,天津橋旁的一艘大船上忽地傳出一個蒼勁渾厚的聲音:“孟尋真約老夫月出之時決戰。此刻明月已出,他為何還不出現,莫非畏戰不成?”

    “尋真兄何等人物,豈會怕了你這隻不復當年之勇的折翼老鷹?”跋鋒寒的聲音從另一艘船上傳來,“你只管耐心等待,尋真兄絕無爽約之理。若實在等不及,由我跋鋒寒待他出戰也未嘗不可!”

    曲傲尚未來得及反唇相譏。另一艘船上又傳出一個雄渾而充滿磁性的男聲:“跋兄錯了,若是'劍仙'不能及時趕到,也應該由我伏騫出手,畢竟我同樣約了曲傲決戰!”

    “無知小輩,等老夫收拾了孟尋真,再一個一個送你們上路。”曲傲冷冷說了一句,卻並未響應跋鋒寒與伏騫的挑戰,顯是對這兩大青年高手不無忌憚。

    “老跋好威風,一句話便將曲傲這老傢伙嚇成了軟腳蝦。”跋鋒寒身邊的寇仲低聲噱笑道。

    跋鋒寒卻是由衷地惋惜道:“若是伏騫​​不跳出來插上一腳,我有五六分把握激曲傲出手。這麼好的一個試劍對象。卻要留給尋真兄,可惜,可惜!”

    坐在另一邊的徐子陵笑道:“眼下的情形是狼多肉少,曲傲被你們這些人盯上,該是平生最大的不幸。”

    挨著徐子陵坐著的卻是當年對傅君婥一見鍾情的宋師道,如今的他依舊英挺俊秀,只是雙鬢微現星斑,頗顯蕭索意味。聽了徐子陵的話,他搖頭苦笑道“這江湖真是愈來愈瘋狂了。曲傲也是一代武學宗師。在鐵勒稱尊作祖,在你們這些人眼中卻不過是一塊人人欲得而啖之的肥肉!不過話說回來,孟尋真當真趕得上赴約嗎?你們說他那日拿了《長生訣》後自去覓地參悟,萬一沉迷其中而忘了時日。那可就是最大的笑話了。”

    寇仲擺手道:“宋兄放心,老孟拿《長生訣》並非為了修習,而是以其為藉鑑來完善他自身的功法。以前他已經從我和子陵處了解了一些《長生訣》的法門,這次應該是藉助《長生訣》來解決幾個功法中的礙難之處。用不了多長時間,而且他有一雙神鵰代步,千里之遙於他而言有如庭戶。絕不會耽誤。”

    當日跋鋒寒趕到竟陵,帶給寇仲兩個壞消息:其一是他和傅君瑜在南陽先後遭遇拓跋玉一行及陰癸派高手邊不負襲擊,兩人分別突圍後,傅君瑜卻未趕到事先約好的地點匯合,跋鋒寒懷疑她已經落入陰癸派手中;其二是跋鋒寒為尋傅君瑜,一路追踪蛛絲馬跡到了襄陽,偶然發現李密與錢獨關秘密會晤,雙方約定,一旦李密攻取洛陽,錢獨關便正式向他投效。

    這兩個壞消息將寇仲入主竟陵的好心情破壞得一乾二淨,只得將竟陵的事務託付給馮歌和虛行之,自己則與徐子陵、跋鋒寒結伴趕來洛陽,除了從陰癸派手中救傅君瑜和助王世充抵擋李密,也想試試用些巧取豪奪的手段從“慈航靜齋”傳人手中弄到那塊“和氏璧”。

    三人來洛陽途中的經歷倒是與原著大同小異,雖然先後經歷數次生死未及,卻憑著以戰養戰的策略使各自的武功都有了大幅攀升。今夜是孟尋真約曲傲決戰的日子,已經與王世充一拍即合、決定聯手對付李密的寇仲想法弄來一條大船,與徐子陵、跋鋒寒及來到洛陽後邂逅的宋師道前來觀戰。

    此時月亮出來已經有了一會兒,孟尋真卻仍未露面,這不免使眾人猜疑他是否名不副實,以至於事到臨頭畏縮避戰。正當各船上的人們開始鼓譟時,空中忽地傳來連聲清冽嘹亮的雕鳴。

    “來了!”也已有些著急的寇仲精神一振,舉頭望向空中。

    如今天下皆知孟尋真有乘雕御風的手段,聽到雕鳴,亦紛紛仰頭觀望。卻見空中一對神駿無匹的龐大白雕向著天津橋俯衝而下,在距離橋面三丈左右時,從其中一隻白雕的背上翻身落下一人,輕飄飄地落在橋上。隨後雙雕鼓盪巨翼,重又扶搖升空,直接尋到寇仲乘坐的大船,斂翅並肩落在船桅頂端的橫桿上。

    “孟某來遲,有勞諸位久候,尚請見諒。”一襲青衣、背負玄鐵重劍的孟尋真在橋上拱手團團一揖,朗聲致歉。隨後雙目神光暴射,注視著曲傲乘坐的大船喝道,“曲傲何在?孟尋真前來赴約!”

    一條灰色人影從船上凌空飛起,在空中如蒼鷹般盤旋三匝,輕盈地落在天津橋上,在距離孟尋真二十餘步外站定。也不見這人如何拿樁作勢,身上便生出一股凌厲冰寒的殺氣,驚濤駭浪般向孟尋真洶湧迫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9 09:37
第三十五章 長橋激戰


    “‘飛鷹’曲傲?”孟尋真問道。他注目打量來人,見此人個子高瘦,皮膚黝黑,面部輪廓分明有如刀削,銳目如電,不怒自威。

    “正是老夫。”曲傲冷哼一聲回答,又質問道,“你既約了我在今夜月出之時決戰,何故姍姍來遲,是否心中害怕?”

    孟尋真聳聳肩膀,雙手一攤道:“抱歉,在下因一些俗務忙得昏了頭,險些忘了今夜之約。為表歉意,在下可以先讓你三招。”

    “好厲害!”觀戰眾人中的一些有識之士不約而同地暗暗喝彩。

    兩人的這番對話卻無的放矢,而是在以言辭打擊對手的氣勢和信心。曲傲抓住孟尋真遲到之事大做文章,欲在對手心中種下一顆不自信的種子。等交手之時,他自然有大把手段將這種子催發生長為足以致命的破綻。而孟尋真順水推舟,言明自己因他事而來遲,言外之意分明是未將曲傲當做夠分量的對手,之後的禮讓三招之言,更是將對自身實力的信心與對對手的蔑視展現得淋漓盡致。

    “小子狂妄!”曲傲見言語攻勢不能見效,身形凌空而起,在空中一個轉折,如鷹隼捕獵般撲擊對手。他右手五指屈曲成爪,向著孟尋真頭頂抓下。

    孟尋真並不接招,身軀先是微微搖擺幾下,隨即稍向後仰,雙腳如踩在光滑無比的冰面山一邊,貼著橋面向後滑出丈許,間不容髮地避開曲傲的爪擊。

    一擊失手,曲傲臉色微變。方才他這一抓之勢看似簡單,其實卻是平生絕學“鷹變十三式”中化繁為簡的殺手絕招,一爪抓出,隱含吸、刺、卸、封、割五種從各指發出的真勁,爪勢籠罩方圓丈許範圍,令對手防無可防,避無可避。但他爪法玄妙。對手的閃避更是精彩,身軀只左右輕晃幾晃,便擺脫了他爪上暗勁的封鎖,輕而易舉地逃到他爪勢籠罩的範圍之外。尤其是對手既不招架也不反擊而只是閃避,似乎當真要踐行那禮讓三招之約,這對曲傲信心的打擊之大,實是難以估計。

    “第一招!”孟尋真朗聲喝道。身軀佇立橋上,那架勢分明是在靜待曲傲的第二招。

    見對方果然讓招,曲傲羞怒交集,即使當初的畢玄都未如此小覷於他。口中發出一聲霹靂般暴喝,身形前掠,身體與橋面平行。如一支的標槍射向孟尋真,左爪前探,抓取對手心臟。他這一爪不僅急如閃電,更厲害的是掌心生出一股龐大的吸扯力道,只要孟尋真的身法稍受牽制,他便有把握一爪將這可惡小輩的心臟從胸腔內掏出。

    面對曲傲的摘心毒招,孟尋真身軀忽地如陀螺般急旋。陰陽二氣在體外旋轉如磨,將曲傲掌心吸力消融殆盡,隨即身形盤旋飛起,避開曲傲爪擊。人在空中,還不忘出聲提醒:“第二招!”

    “這小子卻是自尋死路!”曲傲一爪落空,心頭不怒反喜,左爪化掌向下虛按。 “蓬!”的一聲爆響,一股澎湃掌力擊在橋面之上。打得木屑亂飛。曲傲借掌力激蕩之力,緊隨在孟尋真的身形飛上空中,右爪揮出,陰損無比地抓向對方下陰要害。他對這一招信心十足,孟尋真人在虛空無從借力,絕對閃避不開自己爪擊。

    “呀!”那邊寇仲等人在孟尋真身形拔空閃避曲傲攻勢時便已大叫不妙,怎都想不通他為何出此昏招。等見到曲傲果然趁勢攻出勢在必殺的第三招。不由同聲驚呼。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看呆了眼,也未見到虛空之中的孟尋真借助任何外力,身軀竟完全違背常理地橫向挪移三尺,躲開了曲傲的陰毒爪勢。

    兩人先後落回到橋面上。孟尋真看著臉色無比難看的曲傲朗聲笑道:“三招已過,在下卻要還手了!”雙手在空中幻出無窮或拳或掌或指或爪的虛影,籠罩著以曲傲為中心的數丈空間。

    曲傲雙爪齊出,亦化作萬千爪影,十根手指的指尖吐出絲絲勁氣,揮舞時發出陣陣撕裂空氣的尖嘯。

    兩人的功夫都是極盡玄奇變幻之能事。曲傲以“凝真九變”催動“鷹變十三式”,整個人化身為一頭靈動莫測的飛鷹,在騰挪轉折,盤旋撲擊,雙爪攻勢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孟尋真施展的“天山折梅手”更是妙絕天下。如今他已漸漸將一身所學融入這套有著自動進化功能的絕學之內,雙手變幻間,除了擒拿、掌法以及諸般刀劍鞭槍等兵刃的變化外,更揉入了太極的借力打力、空明拳的以虛應實、一陽指的隔空點穴、擒龍手的凌虛攝拿,種種奇招秘技層出不窮。兩人翻翻滾滾激鬥數百招,孟尋真由始至終竟未有一招重複。

    “想不到尋真兄除了劍法神妙,手上功夫亦如此了得。”觀戰的跋鋒寒由衷讚歎,隨即又轉頭問徐子陵道,“尋真兄這路手法與子陵你的功夫​​似是同源而出,為何招式變化又大相徑庭?”

    徐子陵笑著解釋道:“尋真兄此刻施展的這路手法名為'天山折梅手'。當初在牧場時,他曾將這路手法傳授給我和仲少。這門功夫甚是奇妙,本身便包羅萬象,在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手法中,又涵蓋了劍法、刀法、鞭法、槍法、抓法、斧鉞等等諸般兵刃的變化,精奧繁複至極。更厲害的是這門功夫永無止境,隨著修習者的武功見識增長,天下任何武功招數,都可自行化在這六路折梅手中。我與尋真兄都練了這門功夫,但個人機遇不同,演化出來的招式變化自然也大不相同。”

    “原來如此,了不起!”跋鋒寒聽後讚歎一聲,不知是讚這功夫的神奇,還是讚孟尋真傳授徐子陵如此絕技的慷慨大氣。

    橋上兩人愈鬥愈緊,曲傲心中卻是愈來愈急。雖然眼下雙方還是平手之局,但不要忘記孟尋真號稱“劍仙”。人家空手便可戰平自己,一旦長劍出鞘,那結果已是不言而喻。一念及此,曲傲猛地下了速戰速決的決心,他身形盤旋升空後一個轉折,頭下腳上衝向孟尋真,雙手化作掌勢下擊,摒棄所有的變化,卻是要憑藉數十年的精純修為,迫孟尋真和他硬拼。

    孟尋真怡然不懼,“先天造化功”的陰陽二氣在體內瘋狂運轉,雙足紮根般牢牢釘在橋面之上,雙掌上舉勢如擎天。

    四掌相交,發出“蓬!”的一聲霹靂般大響。

    孟尋真只覺曲傲掌中蘊含真力如怒海狂潮洶湧而來,瞬間連遭九重一浪強似一浪的真氣大潮轟擊,身軀為之大震,接連向後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將腳下可承載車馬的堅厚木板踏出一個大洞。

    曲傲則感覺孟尋真雙掌掌力一陰一陽、一剛一柔,四掌相交,整個人彷彿被兩隻無形巨手抓住,擰手巾似地擰了一把,身體打著旋兒向後拋飛,翻身落地時腳下踉蹌,身形不穩。

    兩人穩住身形後,幾乎不分先後地噴出一小口鮮血。

    孟尋真舉袖拭乾嘴角的血漬,縱聲長笑道:“曲傲你若是技止於此,孟某便要送你上路了!”

    曲傲輸人不輸陣,雖然心中忐忑,口氣卻強硬無比:“有何手段儘管使出,看是否奈何的了老夫!”

    就在眾人以為孟尋真終於要動用背上背著的玄鐵重劍之時,他卻出人意料地將右手衣袖一抖,變戲法似地從袖底甩出一青一紫兩柄長劍。這兩柄劍從孟尋真的袖中飛出後,並排懸浮在他身前三尺之處。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9 09:40
第三十六章 山寨飛劍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修為到了一定境界,隔空攝物並非什麼難事,曲傲不知對手弄出這麼兩柄長劍是什麼意思。他剛要進身搶攻,忽見那兩柄浮空長劍微微震顫,劍尖遙遙指向自己,透出一股有若實質的凌厲劍氣,雖然遠隔數丈,自己被劍尖所指之處的皮膚竟感到一陣微微刺痛。這令他心中驚駭莫名,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全神守禦,看對方下一步將作何舉動。

    “去!”孟尋真一聲輕喝,右手食中二指捏成劍訣向曲傲一指,那兩柄長劍化作一青一紫兩道電虹射出,一左一右在空中畫出兩道優美的弧線,交叉斬向數丈之外的曲傲。

    曲傲灌注真氣雙爪左右齊飛,分光捉影向飛到身邊的雙劍抓去。豈知那兩柄長劍若有靈性地生出變化,紫劍上揚斬曲傲頸項,青劍下沉斬曲傲腰肋。曲傲大驚失色,身形急動,移形換位,挪移出雙劍的攻擊範圍。

    但孟尋真的雙劍攻勢並未就此結束,雙劍彷彿被一雙無形之手操控,從曲傲身​​邊斬空飛過後雙雙轉折回飛,追上曲傲向後飛退的身形,再次交叉斬來。

    縱使曲傲平生身經百戰,卻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功夫,倉促之間完全想不到該如何出手應對,只得施展出妙絕天下的輕功身法躲閃趨避。

    孟尋真的紫青雙劍追著曲傲飛退的身形連續交叉斬擊九次,將曲傲迫得退出二十餘丈之後。終於收勢回飛。孟尋真亦飛身前掠,迎上飛回來的雙劍時揮手在劍柄上各點一指。那柄紫色長劍沖天而起。青色長劍則斜飛落入一旁的洛水之內失去形影。

    此時曲傲忽地清醒過來,他暗罵自己一句“愚蠢”,不管那雙劍如何詭異厲害,終究要受用劍之人的控制,自​​己只需拿下孟尋真,雙劍必然不攻自破。想到此處,他趨身揮爪便要向孟尋真出招。但他身形才動,忽覺頭頂劍氣凜冽。仰面看時,卻見那柄紫劍疾如流星,由上而下刺向他的頂門。曲傲忙橫向平移三尺閃開,腳才堪堪觸及橋面,心頭忽地一陣莫名驚悸,本能地又向後急退。他身形才動,那柄潛入水中的青劍無聲無息的破開他原本落足之處的橋面飛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的曲傲後背滲出一層冷汗。若他不是憑著在千百次戰鬥中養成的靈覺及時退避,這陰毒至極的一劍定會由他的下陰刺入直貫腹胸。

    孟尋真右手劍訣虛空一引,上下交叉飛刺的雙劍折向平飛,並排刺向曲傲的雙目。

    本想迫上前來與對手近身搏殺的曲傲再次被逼的連連後退閃避,他氣急敗壞地大叫道:“姓孟的,你與老夫約定在此比武。耍弄妖術算什麼本事,有種的與老夫實實在在地較量一場!”

    孟尋真一面催動雙劍凌空穿刺擊斬,一面哂笑道:“究竟是化外蠻夷,不識我道家御劍飛仙的手段,反而稱之為妖術。可笑!”

    觀戰的眾人見孟尋真竟用出從來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仙家飛劍,個個駭得目瞪口呆。他們眼見的一青一紫兩道劍光在天津橋上縱橫飛舞。而堂堂一代武學宗師曲傲被逼的上躥下跳,根本不能欺近孟尋真身周十丈之內,自然更談不上還擊。照此情形發展下去,敗亡只在片刻之間。

    “難怪尋真兄號稱'劍仙',他竟當真能御使飛劍隔空殺人。如此劍術,實已超越世俗武學範疇,天下又有何人能敵?”跋鋒寒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語,他此來中土本是雄心萬丈,立志要以天下高手磨練劍技,終有一日返回草原,挑戰被所有草原人奉若神明的“武尊”畢玄。此刻見孟尋真所用神奇劍術,不由生出些心灰意冷的念頭,只覺自己用無數心力血汗澆灌而成的劍術與之相比,簡直是一場最大的笑話。

    “鋒寒兄怕是和曲傲一樣上當了。”一旁凝神觀察孟尋真劍術的徐子陵聞言,搖頭失笑道,“尋真兄所用的劍術雖然玄妙,卻絕不是什麼仙家法術。你是否注意到,他那兩柄長劍的攻擊範圍最遠不過三十丈,與傳說中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仙家飛劍天差地遠。而且他御使雙劍攻擊數次之後,都會將其收回再重新飛出。我猜應該是他在劍上附著的真氣無法持久,消耗到一定程度之後必須重新灌注,否則即使那兩柄劍雖然都屬神兵,只憑本身的鋒利也難對曲傲這等高手形成威脅,這又與仙家的法寶飛劍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若是孟尋真聽到徐子陵的這番分析,定會對他的觀察入微佩服萬分。他施展的所謂“御劍飛仙”,實實在在的只是山寨了的仙俠傳說中飛劍之術。這幾天他參悟《長生訣》最後兩副包含陰陽至理的練氣圖形,終於將“先天造化功”的陰陽二氣進一步完善。進化版的陰陽二氣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居然變異出磁力屬性,可以在身周三丈之內形成一個無形磁場。在這磁場範圍內,他可以遙控鋼鐵類的事物自由飛行移動。先前他與曲傲交手之初,之所以能在虛空之中不憑藉外力橫向挪移,其實是用磁力移動背上的玄鐵重劍,從而帶動身體橫移。

    本來這能力頗有些雞肋,因為三丈的距離實在太短。當世的頂級高手,能將掌力拳勁、刀風劍氣攻至數丈之外的不乏其人,他便是御使兵器隔空與人對攻,也佔不到多少便宜。但孟尋真的手中還有一柄玄鐵重劍,玄鐵本身蘊含極強的磁性,當他通過這柄完全以玄鐵鑄造的重劍發出磁力時,磁場籠罩的範圍足足擴張了十倍!

    孟尋真為自己控制磁場的能力取了個名字,稱作“兩儀元磁真力”;又精心創設了一套御使飛劍隔空擊刺的路數,稱之為“御劍飛仙”。因為身負左右互搏、一心二用的奇術,他可以同時御使雙劍。此刻孟尋真所御使的兩柄寶劍,一柄自然是紫薇軟劍,而另一柄卻是從重陽宮出道時,師姐孫不二所贈的“清霜劍”。

    當初清霜劍為紫薇軟劍所斷,孟尋真心中痛惜萬分。這些年他一直將兩截斷劍帶在身邊,希望有朝一日尋到一位高手名家,能將斷劍接續復原,只可惜一直未能如願。直到來到《大唐》世界,在飛馬牧場遇到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他這樁心願才終於實現。魯妙子有感於孟尋真的救命之恩,拿出珍藏的一塊海底寒鐵,耗費七日七夜之功重煉此劍,終於鍛造出一柄鋒芒不遜紫薇軟劍分毫的絕世神兵。只是重新鍛造的清霜劍因融入海底寒鐵的緣故,劍身轉為青碧顏色,於是孟尋真為其易名為“青霜”。

    今夜孟尋真便要用曲傲作了他這門山寨版飛劍術以及重生的“青霜劍”的試劍之石。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10 14:55
第三十七章 董家酒樓


    天津橋之戰已無懸念。

    孟尋真將紫薇、青霜二劍催使得愈來愈快。漸漸地雙劍在人們的眼中已失去形體,化作一紫一青兩道電芒,圍繞曲傲盤旋穿梭,擊斬飛刺。

    曲傲在天津橋上騰挪轉移,竭力閃避。但不管他身法如何高明,卻總及不上孟尋真以兩儀元磁真力禦使的雙劍隨心而動來的靈動迅捷。所謂“久守必失”,何況現在的曲傲連“守”都算不上。

    終於,曲傲的身法因功力心神的損耗巨大而稍稍凝滯,而孟尋真立時準確地捕捉到這一閃而逝的破綻,紫薇軟劍從側面飛刺牽製曲傲,青霜劍從他的頸邊一掠而過。

    發出一擊之後,孟尋真將右邊衣袖一張,紫青雙劍飛鳥還巢般鑽入袖內。他暗中將雙劍收回帶在手指上的儲物戒內,不再看僵立在橋上的曲傲,轉身騰空而起,一掠數丈落在寇仲等人所在的大船上。他身形才動,曲傲頸上的頭顱忽地向旁邊一歪,骨碌碌滾落在橋面上,無頭的屍體隨之頹然傾倒,滿腔鮮血從斷頸處噴湧而出。

    “師傅!”曲傲的女徒兒花翎子嘶聲悲呼,從坐船跳到橋上,抱了曲傲的屍身哀哀痛哭。

    “老孟果然了得,曲傲竟這麼被你輕輕鬆鬆幹掉了!”寇仲大笑著起身迎接孟尋真,隨後又頗為得意地表功道,“幸好小弟對此戰的結局早有預料,因此預先轉託宋兄在董家酒樓定下酒席。眾兄弟同去,為老孟接風兼慶功。不醉不歸!”

    眾人轟然應諾,氣氛熱烈。

    他們這邊喜氣洋洋。鐵勒人那邊確實悲怒交集,哭了一會兒的花翎子紅著眼睛拔出兵刃,要衝過來和孟尋真拼命。總算她身邊的鐵勒武士中還有頭腦清醒之人,知道此時動手只是白白送死,苦苦勸住花翎子,幫她收斂了曲傲的屍體,滿懷著仇恨與不甘登船離開。

    孟尋真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想法,寇仲已經吩咐人開船。不多時大船泊在岸邊,眾人下了船,一起走向建在天津橋頭的董家酒樓。

    剛走到酒樓門口,一名年在五旬左右、遍身綺羅寶飾的肥胖男子便迎了上來,向著幾人團團一揖,滿面春風地道:“諸位賞臉光臨,我董家酒樓實是蓬蓽生輝。昨天師道說了要在此款待名滿天下的'劍仙'孟爺。我便特意將頂樓風景最好的南廂留了出來。方才在樓上看到孟爺大發神威,飛劍斬殺曲傲後,我便命廚房趕緊開火,此時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諸位可以馬上入席。”

    “董老闆這生意做得算是到家了,難怪你的董家酒樓在洛陽首屈一指。”宋師道和那胖子開了一句玩笑。轉頭給大家介紹道,“這位便是這酒樓的主人董方董大老闆。董老闆不是外人,他和我宋家常年打交道,與魯叔更有三十年的交情,大家不要和他客氣。”

    聽了宋師道的話。董方故意擺出一副愁容道:“師道你既然都說了我董方不是外人,卻叫我還怎麼好意思受你們酒錢。說好了。今夜這桌酒席便由我這地主來做東了,誰要付錢,那可就是將我董方當做外人了!”

    眾人一起大笑,由董方親自引領登上頂樓來到南廂。這間包廂極為寬敞,房間內擺上十來桌酒席亦是綽綽有餘,但今日只在臨窗的地方擺了一張桌子,窗外便是洛河與天津橋。

    孟尋真、寇仲、徐子陵、跋鋒寒、宋師道,一共五人在桌邊坐下來。董方一聲召喚,酒樓的伙計們便源源不絕地將美酒佳餚送來滿滿擺了一桌。

    寇仲見董方安排好酒席後還不就坐,好奇地問道:“董老闆不是說要請客嗎?你這東道主為何還不入席?”

    董方自嘲地苦笑一下道:“我雖有心陪諸位喝上一杯,只可惜自己天生的勞碌命。今夜頂樓的東西兩個包廂都有貴客,不得不去應酬,因此只能告罪失陪。”

    孟尋真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笑問道:“是什麼貴客,還要勞動董老闆親自接待?”

    董方答道:“西廂裡是我們洛陽的首富榮鳳祥大老闆在招呼的'知世郎王薄和吐谷渾王子伏騫,東廂裡則是秦王李世民在接待東突厥小可汗突利。他們方才都去看了孟爺與曲傲的決鬥,事後前後腳來到我這裡。偏偏如今吐谷渾與東突厥關係緊張,伏騫與突利兩個極不對盤。為免他們雙方弄出什麼亂子,我才不得不去盯著。”

    他正說著,忽聽到外面一陣人聲喧鬧,隨即便有一個伙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連聲叫道:“老闆不好了,東廂和西廂的客人打起來啦!”

    董方大驚,跌坐叫道:“剛說到亂子便有了亂子,諸位自便,我出去看看。”說罷匆匆出門去了。

    孟尋真對寇仲等四人笑道:“看來今晚董家酒樓會很熱鬧,大家一起去看看如何?”

    寇仲對此事最是關心,搶先說好,起身出了包廂,其他三人魚貫而出,靠近包廂外走廊的雕花木欄看樓內的情況。

    此時東西兩側的走廊中都站滿了人,雙方隔空相望,彼此喝罵,頗有劍拔弩張之勢。下面三層樓的食客見勢頭不對,大多數人都唯恐遭受池魚之殃,紛紛躲出門去。

    在通往四面頂樓包廂的樓梯在連接處形成一個廣闊達三丈的平台,四面亦用雕花木欄圈起,董方正站在平台上不停地向東西兩面打躬作揖,滿頭大汗的勸請兩邊的人給個面子各回包廂,但兩邊都是氣勢洶洶,沒有一個人肯聽他的勸說。

    孟尋真看到董大老闆的可憐相,不由搖頭失笑,開口道:“諸位且聽孟某一言。”他這句話音量不高,卻在喧鬧如費的環境下送入樓內每一個人的耳中,聲音清晰而又溫和,直似說話人便站在自己身邊。

    東西兩邊眾人都是識貨的行家,從這句話中聽出說話人功力之深湛,對真氣控制之細緻入微,不由悚然動容,齊齊噤聲。

    一時間,偌大的董家酒樓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四下張望尋找說話之人,只有寥寥數人捕捉到聲音的來源,向孟尋真等人這邊看來。

    孟尋真見樓內安靜下來,向兩邊分別拱了拱手,朗聲道:“諸位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並非市井潑皮,如此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不如明明白白劃出道來,我看中間這平台倒是一處寶地,那個和別人有仇有怨或是看不順眼,不妨到台上去解決!”這幾句話中雖頗有揶揄調笑意味,但他挾斬殺曲傲餘威說出,卻沒有人敢不放在心上。

    “孟兄此言正合我意!”西邊走廊裡,身形雄偉如山、虯髯滿腮的伏騫豪笑道,“突利,方才你出言辱我邦族,可敢出來與本人一戰? ”

    東邊走廊裡與李世民並肩而立的突利冷哼一聲道:“有何不敢?我正有意領教王子高招。”

    突利話音才落,李世民這邊一個神氣精悍的青年男子又開口道:“素聞'知世郎'王老前輩'定世鞭'冠絕當代,在下尉遲敬德,平生最喜用鞭,不知前輩可否賞光指點一二?”

    西廊裡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這位小兄弟盛意拳拳,王某若是拒絕,豈非太過不近人情?”

    南廊這邊的寇仲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緊接著笑道:“哈,小弟對秦王亦是仰慕已久,待會兒不如也下場玩兩手如何?”

    李世民愕然望來,看到寇仲雙目掠過的一絲冷意,心中微微一緊,面上卻鎮定如昔,淡然道:“寇兄由此雅興,世民自當奉陪!”

    見酒樓中一場大戰已不可避免,董方只得頹然回到南廂廊下,對著孟尋真苦笑道:“孟爺你這是……”言外的埋怨之意不言而喻。

    孟尋真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董老闆不必擔心,你馬上到門口豎個牌子,說明今夜董家酒樓將舉行一場精彩紛呈的比武大會,若想入內觀戰,請交納黃金十兩。如此一來,就算你酒樓被打爛些東西,也保證有盈無虧!”

    此言一出,董方與寇仲等人目瞪口呆。董方喃喃道:“原來孟爺你才是真正懂做生意的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11 09:03
第三十八章 連場激戰


    在董大老闆樂顛顛地跑到門口廣做宣傳並大賺門票錢時,董家酒樓內的第一場大戰已經開場。

    突利與伏騫在梯井平台上遙遙對峙,身上都有強大的氣勢湧出,驚濤駭浪般一波波迫向對方。

    突利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抓握他那桿名震東突厥的“伏鷹槍”,短槍在身前平舉,散發著幽冷光華的槍鋒指向對手。

    伏騫則捏著一條長約三尺的軟鋼鞭,鞭身分七節,每節三寸,相互以鋼環聯結。他將鋼鞭斜垂在身側,氣貫鞭梢,輕輕震顫的軟鞭伸得筆直。

    片刻之後,明白單純的氣勢比拼難以分出高下,突利搶先發動了攻勢。他手中伏鷹槍筆直向前此處,槍鋒微微晃動,隱隱封著對手所有進攻的路線。突利是突厥皇族中罕有的武學天才,他在領悟了漢人的兵法秘訣之後,將之融入槍法而創造出這一路專講陰陽、虛實、有無,與大自然的妙理渾而為一的伏鷹槍法。

    伏騫臉上微微動容,雙足踏著令人眼花繚亂的玄奧步法,雄偉如山的身軀在方圓三尺之地閃電般挪移,右手的鋼鞭則倒捲而上,在對手短槍欺進身前時,精準無比地橫抽在槍頭與槍身的連接之處。

    “鐺!”

    一聲震耳的金鐵交鳴聲響之後,兩人一觸即分。

    “好槍法!”伏騫大笑道,“突利你的確有資格做本人的對手。這次換我來攻,看你能否接下!”笑聲中欺身直進,鋼鞭發出攝人心魄的嗚嗚呼嘯,斜向抽打突利的頭顱,勢道之猛,直欲連虛空都要擊成粉碎。

    突利口中一聲喝斥,斜向跨出一步,同時手中的伏鷹槍化作一道電芒刺向伏騫心窩。他橫跨的這一步卻是大有學問。正是這一步拉遠了與對手鋼鞭的距離,從而保證他的短槍可以在鋼鞭擊中自己前的一瞬刺斃對手。

    伏騫旋身收鞭,隨之鋼鞭又藉旋身之勢揮出,擊打伏鷹槍的槍頭。

    突利槍頭微微下沉,而後運勁向上一挑,巧妙地將鋼鞭挑得向上揚起,隨即搶步欺身,伏鷹槍法全力展開,瞬息之間連出三槍,分刺伏騫咽喉、心臟和小腹。

    伏騫腳踏奇步。鞭施妙招,“錚錚錚”三聲連響,在間不容髮之際擋住突利的三記殺手,隨即又運鞭如風,頻施殺招還以顏色。

    突利伏鷹槍有進無退,悍勇絕倫地以攻對攻,槍勢如狂風暴雨,兇猛無匹。

    平台上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下面樓層裡剛剛被董方招攬進來的觀戰之人盡都看得目眩神馳。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心裡卻大呼這十兩黃金花得值了。

    激鬥中的突利忽地發出一聲長嘯,人槍合一投向伏騫,槍勢中竟生出一種投身沙場、誓死無回的慘烈氣勢。

    伏騫雙目精芒大盛。忽地將手中鋼鞭丟棄,右手緊握成拳,輕飄飄不帶一絲風壓氣勁,正面撼向對手無堅不摧的伏鷹槍。

    “好!”孟尋真率先發出一聲喝彩——這一拳才是伏騫壓箱底的功夫。他竟然可以將所有的真氣壓縮封閉在拳頭上,不使一絲一毫外瀉,這一手功夫委實厲害至極。

    “蓬!”

    一聲悶雷般的氣勁交擊聲響中。伏騫雄軀不動如山,突利卻噴出一小口鮮血,踉蹌倒退十餘步才站穩。

    “王子果然厲害,這一場是我突利敗了!”突利雖然落敗受傷,臉上卻絲毫不見氣餒之色,爽快地當場認輸。

    即使互為敵對的立場,伏騫也不由為對手的風度而心折,他收拳後退一步,哈哈一笑,客氣地說了一句:“承讓!”

    兩人各自回到己方的陣營,第一場比鬥至此結束。

    這時伏騫這邊的樓梯上走下一個五旬左右的白衣老者,他在平台上站定,清癯的臉上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向李世民這便朗聲道:“王薄在此,尉遲小兄弟,請下場罷!”

    尉遲敬德緩緩從樓上走下,在王薄面前抱拳躬身道:“請前輩指教。”

    王薄年老成精,以他的聲望輩分,本應等尉遲敬德先下場,之所以搶先一步,分明是像挾伏騫大勝的餘威,先在氣勢上壓倒對手,而後乘勢追擊再下一城。

    但他的如意算盤注定落空,尉遲敬德年紀雖輕,鞭法和功力的火候卻極為精深,尤其他生性謹慎,出手之時穩紮穩打絕不冒進,百招之內居然與王薄這鞭中之王鬥得有聲有色。最妙的是尉遲敬德在謹慎中又不失變通,百招剛過,便主動罷手抽身,還說了一番極漂亮的場面話,雖然口口聲聲說多謝前輩的指點並表示甘拜下風,卻總給人一種他非是武功不及,而是因出於對王薄的尊重才主動認輸的感覺。

    王薄被這不尷不尬的結果氣得半死,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失了身份,相反還要擺出前輩高人的架子,著實免禮了尉遲敬德幾句,心中的鬱悶之情,實是無以言表。

    等王薄和尉遲敬德退場,寇仲哈哈一笑道:“世民兄,下面該輪到我們了罷?”

    李世民面上的和煦微笑不變,話語中卻不示弱半分,淡淡地道:“寇兄請!”他身後的眾人都現出凝重之色,顯然對寇仲頗為忌憚。

    “仲少……”徐子陵開口欲言。

    “子陵勸仲少對李世民手下留情的話最好不要出口。”孟尋真插口阻止徐子陵說下去,“不說此人將是仲少爭奪天下的最大對手,只說眼前這一戰,對方的實力怕是不在仲少之下。我觀此人性情堅忍狠絕,他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定是不留絲毫餘地。你勸仲少留情,就等於讓他去送死!”

    徐子陵一呆,輕嘆一聲,終於未再開口。雖然與李世民頗為投緣,但到底是兄弟的分量更重要一些。

    寇仲一拍背後的寶刀“井中月”,戰意沖天而起,舉步便要下場。

    恰在此時,從樓下走上來一男一女,男子器宇軒昂,腰懸長刀,女子清麗脫俗,手執紅拂。看到那支標誌性的紅拂,孟尋真便知來的定是李靖與紅拂女夫婦。

    紅拂女俏臉生寒地望向寇仲,冷叱道:“寇仲你要與秦王交手,先過了我紅拂這關再說!”

    豪情萬丈的寇仲立時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向著李世民苦笑道:“小弟自認不及世民兄厲害,收回方才的挑戰。”說罷又向紅拂女拱了拱手,灰溜溜地退了回來。

    見寇仲知難而退,李靖輕輕拍了拍紅拂女香肩,示意她不要再說什麼。兩人相攜登樓,要去李世民那邊。

    “且慢!”徐子陵出人意料地站出來,他臉色素來溫淳平和的俊臉有些陰鬱,向著愕然回頭的李靖沉聲道,“既然寇仲和世民兄這一戰作罷,下一場便由小弟與李大哥來湊個熱鬧如何?”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12 15:22
第三十九章 恩怨情仇


     即使對了解徐子陵的寇仲都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更猜不出這素來好脾氣的傢伙為何突然發作。

    “徐子陵你……”紅拂女玉顏生怒,剛要開口喝斥,卻被身邊的李靖伸手按住香肩,看到丈夫眼中的堅持,她不再說話,狠狠地等了徐子陵一眼,轉身上了四樓。方才她替李世民攔下寇仲,旁人都不會說些什麼,畢竟作為秦王屬下,阻止主上輕身犯險本是她分之責。可現在別人是向李靖搦戰,若紅拂女這做妻子的站出來越俎代庖,那麼李靖以後都不用出來見人。

    李靖重新回到平台上站定,對樓上的徐子陵笑道:“既然小陵要切磋一下,為兄自然奉陪,也正好看看這些年你的武功進境如何。”他雖未拿樁作勢,站在那裡卻自有一番淵渟嶽峙的雍容氣度,顯是這些年來另有遇合,武功突飛猛進。

    徐子陵袖手走下樓梯,在李靖對面兩丈外卓立如松。此刻他的心情極為複雜,到義母傅君婥埋骨處取出《長生訣》後,孟尋真的另一隻白雕竟自己找上門來,而且帶來孟尋真刻在竹筒上的一封書信,信中詳述了香玉山一家令人髮指的斑斑惡跡,提醒他香玉山與素素成親絕對是居心不良,未免日後發生無法挽回的悲劇,要他立即乘雙雕趕往巴陵,將素素從香玉山身邊帶走。

    徐子陵收信後立即行動,憑他如今的身手,又有飛行絕跡的雙雕相助,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素素帶出了巴陵。出於對好弟弟的絕對信任,素素沒有任何遲疑就听從了徐子陵的安排,直到離開巴陵後才要求徐子陵給自己一個解釋。等得知自己的丈夫全家竟都是如此泯滅人性的惡棍,素素在傷心欲絕,竟而觸動胎氣。徐子陵一下慌了手腳,當時他們身在荒野。無處去找郎中或接生婆。眼看再耽擱下去,素素和她腹中的孩子都要有危險,徐子陵只要硬著頭皮親自上陣,總算老天開眼,保佑得素素母子平安。

    誕下兒子後,素素似乎將所有精神都寄託在這小小的嬰兒身上,人也變得堅強了許多。她得知竟陵那邊另一個弟弟寇仲將面臨一場大戰,便強要徐子陵別再管自己,馬上趕去幫助寇仲。徐子陵拗不過素素,當時又已出了蕭樑的勢力範圍。應當不會再有危險,便護送他們母子找到一個碼頭,重金雇了一艘前往飛馬牧場的客船,將兩母子在船上安頓好才趕去竟陵。

    追溯素素一生淒苦的緣由,王伯當與香玉山這兩個惡賊自不必說,但徐子陵總覺得與李靖也脫不開關係。但素素對當初與李靖之間發生的事情緘口不吐一詞,徐子陵也無從猜測。直到在洛陽與李靖重逢,得知他已經娶了紅拂女為妻,徐子陵才隱約猜到一些事情。他可以肯定起初時李靖對於素素的情意即便未曾明白地表示接受。最起碼也是沒有拒絕。這才給了本就仰慕他的素素無限希望,終至情根深種。若是未曾遇到紅拂女,共歷患難的李靖和素素或許會很自然地走到一起。偏偏這個無論容貌見識都遠勝素素的奇女子不僅出現了,而且救了李靖的性命。李靖順理成章地對她一見傾心。而對素素那一縷本就淡淡的情愫自是無疾而終。

    平心而論,若因此事而指責李靖薄情寡義,徐子陵也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但素素如今的悲劇命運。李靖無論如何都該背負上一份責任。方才看到李靖與紅拂女一齊登場,郎才女貌,儼然一對璧人。徐子陵不由想到了苦命一聲的素姐,心頭無端生出一股怒火,這才憤而出言挑戰李靖。在這一刻,徐子陵彷彿又變回當年的街頭小混混,不管有理無理,總之要將這令素姐傷心的混蛋痛揍一頓!

    一對舊日的兄弟彼此對峙片刻,四目對視,均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李靖滿是老繭的大手握住腰間長刀之柄,緩緩拔刀出鞘。他所佩的是李世民所贈的一口寶刃,刀本無名,李靖以自己所創刀法名之,號為“血戰”。長刀緩緩抬起,擺出“血戰十式”起手式“兩軍對壘”,立時便有一種肅殺的氣勢生出,觀戰之人的腦海中均不由自主的生出千軍萬馬對壘沙場,大戰一觸即發的緊張場面。

    徐子陵雙目微微一縮,李靖如今施展的“血戰十式”與當年傳給他和寇仲的那套已大不相同,說是脫胎換骨亦不為過,也不知這些年來他有什麼奇遇,武功竟精進如斯,看來自己想揍他為素姐出氣的難度很是不小。他輕輕舒一口氣,肩張脊挺,雙目隱現電芒,一股的強大氣勢以身體為核心向四周擴散,與李靖凝練戰場殺氣養成的刀勢分庭抗禮,絲毫不落下風。

    “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做過徐子陵幾天師傅的李靖心中暗讚。他的妻子紅拂女曾與一位奇人結拜為兄妹。這位奇人愛屋及烏,對自己這做妹夫的很是看重,在出海遠遊之前將畢生研習的兵法武功慨然相贈。自己數年潛心研習,不僅將妻兄畢生所學融會貫通,更將其融入“血戰十式”,令這路刀法威力大增。他本來自信可憑之與天下任何高手爭鋒,豈知在徐子陵面前竟佔不到一點便宜。

    打定主意要教訓李靖的徐子陵搶先出手,他揮拳隔空擊出,熾熱如火的螺旋拳勁形成一道高度凝聚的氣柱,筆直的撞向李靖的胸口。

    李靖大喝一聲,血戰刀演化“批亢搗虛”,長刀凝聚全身功力筆直刺出,刀尖準確刺中徐子陵柱形拳勁頂端的核心點,這是徐子陵拳勁最盛的一點,但同時也是破綻所在。

    “蓬!”

    李靖身軀巨震後退半步,徐子陵凝聚成束的拳勁也被擊散。

    交手一合探明對方實力,兩人心中均更添三分警惕,相應的再出手時也多了三分慎重。

    李靖將改進後的“血戰十式”連綿不絕地使出,刀影倚疊如山,刀氣森寒如雪,更厲害的是每一招都充斥著沙場鏖兵、血流漂櫓的慘烈殺氣。

    徐子陵始終只用一雙赤手對敵,一雙白皙如玉、散發著某種無以言之的神秘光澤的手掌完全不畏李靖寶刀的鋒芒,數次與利可切金段玉的鋒刃正面硬撼都絲毫未損。而他雙手施展的招式更是精妙至極,每一下揮拳擊掌,都暗合日昇月落、星移斗轉的玄奧至理。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武學上的天縱之才,卻有兩個致命的弱點制約著他們的發展:一是習武日淺,功力較弱;二是見識尚淺,底蘊不足。前一個弱點要等拿到和氏璧和邪帝舍利之後才可徹底解決,後一個弱點孟尋真卻提前給他們彌補上了。

    當今世上,若論武學之廣博,絕無一人能超過孟尋真。在飛馬牧場,他毫無保留地將平生所學借切磋為名展示給寇仲和徐子陵。原來的寇徐二人好比是天才橫溢卻未曾出門遊歷的畫家,終有生花妙筆也無從畫出錦繡山河;而孟尋真的做法就像是將天下風景拍成照片送給兩人,使他們足不出戶就積累了大量繪畫的素材。

    有了孟尋真提供的素材,寇徐二人已經開始嘗試創作自己專屬的作品。寇仲的“井中八法”已初具雛形,而徐子陵雖然尚未學到“九字真言手印”,卻以“天山折梅手”為藍本,結合魯妙子傳授的諸般雜學,創出一套命名為“天星九變”的手法。這套手法與作為佛門大德真言大師畢生佛法智慧結晶“真言手印”相比,自然還是太過稚嫩,但勝在擁有無限的發展可能,而且絕對是最適合他徐子陵的功法。

    徐子陵和李靖這一仗打了愈來愈激烈,也愈來愈精彩。兩人時而隔空遠攻,刀氣凜冽,掌勁橫空;貼身近戰,刀刀追魂,拳拳要命。

    樓上樓下的觀戰之人看得瞪大了雙眼,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驀地徐子陵斷喝一聲,右拳隔空遙擊,拳勁之凝實集中,竟然他先前的柱形拳勁更進一層,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真氣團,在空中沿著一條似直實曲的奇妙軌跡擊向李靖。

    這妙至毫巔的一拳,卻是徐子陵受伏騫拳法啟發,臨陣創演的巔峰力作!

    李靖沈毅的面容終於變色,他隱隱感到徐子陵在發出的這團前所未見的古怪拳勁時,已用氣機鎖定了自己,無論怎樣閃避,這拳勁都會如影隨形般追來,為今之計,只有背水一戰,反守為攻!他左手也握上血戰刀的刀柄,將長刀高舉過頂後全力向下劈斬,簡簡單單的招式中蘊含著鎮壓寰宇的堂皇霸氣,正是“血戰十式”中的最後一招“君臨天下”!

    轟然一聲大響後,李靖噴血後退。他最後這一刀的刀勢雖然大氣磅礴,卻終不敵徐子陵高度凝聚、以點破面的球形拳勁。

    “這一拳是我代素姐打你的!”用內力傳音說了這一句話,徐子陵轉身回到樓上。

    李靖目中現出複雜神色,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董家酒樓的這三場大戰,令花了十兩黃金進來觀戰的客人們大呼過癮,正當大家以為該是曲終人散之時,忽聽樓上又傳來一個沉鬱動人的女子聲音: “跋鋒寒,你給我出來!”

    ps:原著後期將李靖說成是天策府第一高手,但他武功如此精進的原因卻未交待清楚,本書將原因歸於未在原著中出場的虯髯客。唐傳奇《虯髯客傳》中說虯髯客離開中原前將巨額財富轉贈給李靖,這裡讓他順便送些武功也算說的過去罷?

    話說最近這幾章寫的多是原著中人物,既要盡量不原味,又不能抄襲。實在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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