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368副省長(1)
　
　
　    翟新文坐在辦公室裡辦公的時候，忽然看到門沒有被敲響就被推開了，心生不悅。在自己當了局長兼黨委書記之後，除了于勝利、鄒志剛，還沒有其他人敢不敲門就進來，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抬頭看時，卻是辦公室主任汪興邦。翟新文說：「興邦，做事要像個領導幹部的樣子。」汪興邦說：「局長，對不起，剛剛接到省教育廳辦公室的電話，說教育廳柳軍副廳長陪同分管教育的副省長屈必通，已經上了杭江到東州的飛機，再有不到一個小時，就到東州了。」
　
　    翟新文騰地站了起來：「興邦，你說副省長要來？」汪興邦說：「是啊。」翟新文說：「如果是省廳來領導，一般都會提前好幾天通知，我們也好做準備。副省長來，省廳更應該提前通知，為什麼這一次，竟然在上飛機前才通知？」汪興邦說：「是啊！我也問過省廳的辦公室領導，他回答，這一次主要是視察東州大學，不過，既然到東州了，也有必要讓東州教育局的同志知曉一下，說不定省領導、省廳領導也會同時視察一下東州的基礎教育。」
　
　    翟新文一顆懸著的心放在肚子裡。剛才見副省長和教育廳領導來得這麼急，翟新文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東州教育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而自己還被瞞在鼓裡，啥情況都沒有掌握。現在看來，不是這樣了。看來這位屈必通副省長和柳軍副廳長，是要到東州大學，為自己的老師孔子田站臺了。這幾天，老師的風頭正勁啊！自從擔任了常務副校長主持工作，這企業也像是撒了歡一樣，一家接一家地與東州大學合作。前些日子，星河文具與東州大學建立了「星河文具專項獎勵基金」，東州的大小媒體好一通宣傳；之後與帥氣服裝簽約，舉行了服裝設計大賽、廣告語徵集和行銷方案設計三項大賽；之後東州大學又與春曉有限公司模仿中央電視臺的「廚王爭霸賽」，開辦了糕點現場製作大賽，由東州電視臺現場直播，現在看這效果也是深入人心，連自己的老婆于華現在也是津津有味地天天晚上到了19：35分就開始看這糕點製作大賽，幾天下來，也很有收穫，有幾天的早餐，就是于華現學現賣仿做的糕點。在於華看來，春曉糕點以後就是她購買糕點的首選了。
　
　    但翟新文則不是這樣看。翟新文站在政治的角度，感受到了老師孔子田的老到與辛辣。這連續的與企業的合作，讓孔子田在東州大學上萬名師生中迅速地樹立了威信，恐怕現在很多的學院院長已經急迫地等待著孔校長給聯繫產學研聯合的合作專案，學院得到了想到的資金，企業得到了想要的新產品，東州大學和企業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恐怕有些廣告效應，已經超出了企業的預想。第一個月與企業打得火熱，讓東州大學每一個師生都認為新校長的本事，但這還不足以在東州大學領導班子裡佔據主導地位，畢竟，大學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黨委書記在大學裡佔據地位，不像是中小學裡的書記，多數是虛職。這不，省領導來給老師孔子田月臺來了，來一位分管教育的副省長，來一位教育廳副廳長。老師啊，老師，都說薑是老的辣，現在學生也承認，自己雖然也就比你小了不到10歲，原以為自己老練成熟，現在看，與老師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啊！
　
　    既然副省長和副廳長都來了，那就不能不做好準備，萬一要來視察基礎教育，自己措手不及，那可就麻煩了。翟新文說：「興邦，馬上通知所有的局領導、科長，全部到會議室開會。」汪興邦說：「好，我馬上通知。」
　
　    翟新文想了一想，倒也並不慌亂。副省長如果要視察東州教育，那就讓辦公室把今年的總結和明年的工作打算整理出一份精煉稿，到時候需要彙報的時候就彙報。如果要走幾個點，那麼高中選5中，初中選哪所，小學選市實驗小學，幼稚園選市實驗幼稚園，職業高中就選交通職校和旅遊職校。現在得馬上安排，如果開完會就安排，估計屈必通省長和柳軍廳長已經到了東州了。
　
　    翟新文馬上給孫紅軍打電話：「紅軍，我是翟新文。馬上給5中、實驗小學、實驗幼稚園、交通職校、旅遊職校打電話，讓他們做好省長可能視察的準備。當然，你要告訴他們，必須做好準備，視察的可能性是20％，但誰都必須做好準備，誰如果在視察中掉了鏈子，我就免誰的職。」孫紅軍一驚，連忙問：「讓學校準備什麼呢？」翟新文說：「一要介紹學校2007年的工作和2008年的打算；二是要介紹學校的特點工作，讓學校的物色充分展現出來；三是要收拾好衛生；四是準備好可能的座談，要讓參與座談的幹部、老師都知道說應該說的話。」孫紅軍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也感到這個電話很難打。這種事情，讓學校作了準備，結果不過去視察，這不是讓學校白準備嗎？可是孫紅軍不敢違背翟新文的指示，立刻痛快地答應：「我馬上通知。不過，您召集的會議，我可能要晚一點參加。」翟新文說：「我准假了。」
　
　    翟新文拿起水杯，鎖好門，來到會議室。除了招生辦主任剛玉和教研室主任謝秉國還沒有趕到，其他的局領導和中層，全部到齊。這個時候，翟新文的手機響起來，翟新文拿起電話：「秉國。」謝秉國在電話裡急匆匆地說：「局長，我正在召集這一次獲得一等獎的老師開會，要讓所有獲得一等獎的老師，向方圓書記學習，學習他的教學法，學習他對新課程改革的理解，學習方圓收放自如的教學技巧。我已經在趕往教育局的路上了，後面的工作，由李國強副主任替我傳達。」
　
　    呵，謝秉國貫徹落實我的指示不過夜啊！翟新文很滿意謝秉國的表現，想了想，說：「秉國，你不用過來了，你那裡的會也很重要。會後，我讓汪主任給你電話，告訴你會議的內容。另外，你讓方圓馬上返回東州5中，有重要工作等著他。」謝秉國說：「明白。」翟新文說：「今天，也不要安排其他老師聽方圓的課。」謝秉國說：「明白。」翟新文說：「忙你的吧，我要開會了。」
　
　    翟新文掛了電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汪興邦。汪興邦說：「報告局長，除孫書記和教研室謝主任，其他都到齊了。」翟新文說：「孫書記正在忙我安排的工作，過一會兒到；謝秉國正在準備省優質課的相關工作，今天的會不參加了。同志們，現在我們開會。」鄒志剛說：「翟局長，謝秉國不參加不太好吧。」翟新文說：「謝秉國不參加，是因為今天的會議內容，涉及不到謝秉國。但是跟鄒局長有很大的關係。」鄒志剛說：「哦？」翟新文不再理睬鄒志剛，對全體與會人員說：「今天的會議內容很重要。剛才，教育局汪主任接到了省教育廳打來的電話，分管教育的副省長屈必通和省教育廳副廳長柳軍，已經乘坐飛機從杭江出發，1小時後到達東州，將對東州教育進行視察。」于勝利說：「這也不能搞突然襲擊啊！是不是咱東州教育有什麼問題，讓省長和廳長親自跑過來查啊！」翟新文說：「咱東州教育，在過去的一年裡，穩步向前發展，全體教育工作者共同努力，使東州教育事業繼續前進，我們不需要做更多的準備，也能經得起領導的視察、歷史的檢驗。于局長，就是省長和廳長給我們幾天準備的時間，和不給我們幾天準備的時間，這又有什麼區別呢？」
　　

1368副省長(2)
　
　
　    一個軟釘子讓于勝利硬生生地接了回去，于勝利頓時啞口無言。翟新文說：「省長和廳長來了，我們當然要用東州教育人的熱情，歡迎領導的到來；省長和廳長來東州，是對東州教育事業的重視和關心，我們理應展現出我們最好的精神面貌，展現東州教育的風采。所以，雖然時間只有短短一個小時，但我們還是應該有所準備，而這樣的準備，也顯得更加真實，是東州教育的本色。辦公室和教育科，把2007年東州教育的總結和2008年東州教育的思路，抓緊規劃成一篇3000字之內的彙報稿，萬一省長和廳長要聽彙報，我們能夠拿得出精彩而精煉的總結與思路來。」汪興邦和申軍站起來，異口同聲：「好。」翟新文說：「現在就去準備吧。」
　
　    看著申軍與汪興邦離開，翟新文說：「當然，我們也要做好迎接省長和廳長視察學校的準備。城市的中學，我已經選好了5中、實驗小學、實驗幼稚園、交通職校、旅遊職校。如果省長和廳長要視察農村教育，鄒局長，你是分管副局長，你說說，哪個縣最讓你放心？」鄒志剛說：「當然還是延平縣不錯。」翟新文心裡冷笑，嘴上說：「鄒局長是第一副局長，也是教育教學副局長，對教育情況特別熟悉，現在，要麻煩鄒局長親自去一趟延平，讓延平做好準備，迎接省領導的視察。」鄒志剛被戴了高帽，也只能答應。翟新文說：「于局長去實驗小學，耿局長去交通職校，孔局長去5中，宋主席去實驗幼稚園，馮處長去旅遊職校，親自部署。誰在接待中出了問題，我相信，這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情。副省長要來，市委常委副市長鄧雲聰常務肯定要跟著，搞不好宋市長也要親自陪同。每位領導分管一所學校，意義與重要性，我就不說了。現在，大家立刻出發，分頭準備吧。」
　
　    翟新文來到辦公室，看到大家都在準備材料。翟新文說：「大家辛苦，時間緊迫，必須在第一時間拿出高品質的稿件，我相信大家的能力。」剛剛說完，翟新文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翟新文看了一眼手機號碼，慌忙接起來：「鄧市長，我是新文。」鄧雲聰說：「分管教育的副局長屈必通和省教育廳柳軍副廳長要來東州視察，你知道了嗎？」翟新文說：「我剛剛接到消息，正在安排迎檢事宜。」鄧雲聰說：「應該有所準備。不過，這一次屈省長和柳廳長來東州，主要是視察東州大學，並把幾個省級課題在東州大學立項。至於是否視察東州基礎教育，屈省長和柳廳長都沒說，但要做好準備。」翟新文說：「是，一定做好準備。」鄧雲聰說：「宋市長決定放下手中工作，陪同屈省長的視察；我呢，要親自到機場迎接屈省長。你現在也馬上到市政府，作為東州教育的主官，你來迎接柳廳長，正好對口。」翟新文說：「我馬上就到。」汪興邦眼神跟得很快，立刻撥了內線：「小司，馬上把車準備好，翟局長急用。」翟新文滿意地點點頭：「好，興邦。」翟新文沖著大家，說：「我要馬上陪鄧市長接省領導，大家辛苦。」出了門，忽然想起應該有個跟班的，翟新文說：「小司，到傳達給張元慶打個電話，讓他馬上下樓，陪我去東州機場。」司禮國說：「馬上。」
　
　    張元慶來了，翟新文說：「元慶，陪我到機場，接省領導。」張元慶受寵若驚：「謝謝局長信任。」翟新文說：「好好表現，鄧常務也要親自去。」張元慶說：「謝謝局長，我一定做好服務工作。」翟新文知道，相關的服務工作，自己是再也不用操心了。
　
　    翟新文到了市政府，見到了在大樓前站著的鄧雲聰，幾步跑上前：「鄧市長，我來了。」鄧雲聰說：「你坐我的車，一起走。」翟新文說：「謝謝鄧市長。」上了車，鄧雲聰的車平穩地行駛起來，翟新文的車跟在鄧雲聰的車後，後面還兩輛禮賓車，都是奧迪a8。鄧雲聰說：「新文，你那裡準備得怎麼樣了？」翟新文把半個小時前的安排情況，向鄧雲聰作了彙報。鄧雲聰滿意地點點頭：「不打無準備之仗，新文，你是對的。不管去不去，我們都要做好準備，不能出半點差錯。」翟新文說：「我一定牢記鄧市長的教誨。」鄧雲聰說：「這一次屈省長來東州，主要還是視察東州大學。柳廳長與我、孔子田和宋市長，都是大學同學，感情都很深厚。估計屈省長能來，也是柳廳長做了工作的緣故。所以我們一定要珍惜這不長的時間，如果省領導不視察基礎教育，那我們就陪同他們在東州的全部行程，畢竟我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你是教育主官，也完全對口。」翟新文說：「是，我一定配合鄧市長，接待好省領導。」鄧雲聰說：「今天到東州大學，宋市長要參加，盛部長也要參加，還有團市委書記畢全力、市委統戰部長常友強。你也要做好準備喲！」翟新文說：「謝謝鄧市長的關懷。」
　
　    在機場，鄧雲聰和翟新文接到了副省長屈必通、副廳長柳軍。鄧雲聰熱情地說：「歡迎屈省長來東州視察。」屈必通說：「視察談不上，帶著緊急任務來。鄧市長，我們直接去東州大學。」鄧雲聰說：「一切聽屈省長安排。」
　
　    翟新文在打過招呼之後，就站在鄧雲聰的身後。他清楚，現在沒有自己說話的權利，還到不了說話的份兒。鄧雲聰與柳軍擁抱了一下，說：「歡迎，柳軍同學。」柳軍說：「不客氣，雲聰同學。」鄧雲聰招呼來兩輛奧迪a8，打開車門，請屈必通坐在了頭車上。鄧雲聰又請柳軍坐到了另一輛a8上，自己就對司機說：「出發吧，直接到東州大學。」
　
　    翟新文連忙給孔子田打電話：「老師，我是新文啊！我和鄧市長已經接到了省領導。省領導指示，馬上去東州大學，大約再有30分鐘左右，我們的車就到了。」
　
　    孔子田說：「謝謝你，新文。請轉告鄧市長，東州大學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歡迎省長和廳長來東州大學檢查指導工作。」孔子田掛斷電話，微笑著看著黨委書記馬軍：「馬書記，再有半小時，屈省長和柳廳長就要到了。」馬軍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到大門口迎接？」孔子田說：「其實真不應該驚動這麼多的校領導，特別是馬書記。」馬軍說：「不管怎麼說，都要尊重省領導，應該的，應該的。」孔子田說：「好吧，那我們就在學校大門口迎接副省長的到來吧。宋雲生市長也很有可能趕過來，迎接省領導。」馬軍心裡冷笑：牛逼什麼？不就是拖了一個副省長、一個教育廳副廳長、幾個市委常委嗎？但嘴上卻是另一番說辭：「這可是副省長第一次來視察東州大學，應該，應該。宋市長親自過來，難得，難得。」
　
　    孔子田向那些副職的大學領導們笑了笑，說：「各位同事，我們下樓吧。說不定我們走到大學門口的時候，副省長和副廳長就到了。」這些東州大學的副廳領導們，哪一個不是人精？看到孔子田興高采烈，看到馬軍面容平和，就知道來的副省長是為孔子田月臺的。宣傳部長戴蘭芹說：「走吧，我是第一個要響應孔校長的號召，去迎接省領導去了。」
　
　    一行十幾個人，說笑著走下樓來，又頂著初冬的寒風，向東州大學的正門大門口走去。
　　

1369專報要報習書記
　
　
　    一路走來，翟新文忽然感覺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以致基本上無人關注。從東州大學門口，翟新文看到了宋雲生和東州大學的廳級領導們，爭著與副省長屈必通握手問好，與柳軍副廳長握手問好，幾乎忽視了自己這個東州教育的主官。是的，雖然自己只是處級幹部，但好歹也是教育主官，到了這個時候，屈必通副省長和柳軍副廳長就成了眾星捧月的明星，在這兩個人的周圍，是宋雲生、馬軍、孔子田、盛治仁、鄧雲聰、畢全力、常友強和東州大學的校領導們。自己作為一個處級幹部，也只能與東州大學的中層處長、學院院長們一起，組成了週邊的眾星捧月的群眾，跟著大部隊走進了大學。
　
　    在東州大學行政辦公樓的小會議室，翟新文忽然發現，一貫坐在前排的自己，今天竟然在前排沒有了自己的位置，只能與大學的處長、院長們，坐在了二排的邊座上。這讓翟新文很壓抑，也讓翟新文很失落。在翟新文的內心深處，迸發出了一種強烈的願望：未來的一天，一定要成為廳級幹部，哪怕是副廳級也好。再也不能這樣被人忽視，再也不能這樣坐在冷板凳上。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話放在這裡也一樣好使，雖然不是把人的身體壓死，但精神上的壓力，讓翟新文對於自己這個處級幹部也越發不滿意起來。
　
　    宋雲生代表東州市委市政府，對於屈必通副省長和柳軍副廳長來東州視察表示了熱烈歡迎。宋雲生向屈必通介紹了今天來歡迎的東州市委市政府的同志。聽完了介紹，屈必通滿意地點了點頭：「宋市長，你今天讓我很有面子嘛！我只是一個副省長，由鄧市長陪同就可以，但東州市委竟然來了5位常委，讓我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宋雲生說：「屈省長是清江省德高望重的省領導，我們5個常委來，也是應該的。王國棟書記本來也要來，但因為有緊急的會議，暫不過來。不過，國棟書記說，晚上一定要出席宴會，敬屈省長一杯。」屈必通說：「書記、市長都是地方大員，主政一方，工作繁忙。今天我主要是來東州大學調研調研工作，由東州大學的領導陪同陪同，就可以。如果鄧市長不是特別忙，再陪我去中小學轉一轉，就很好。」
　
　    翟新文一下子瞪起眼珠子來。果然是要去中小學看看，看來提前的準備還是很有必要的。翟新文拿出手機，迅速地寫了一條短信：「興邦，馬上落實各學校的迎檢情況，屈省長要視察中小學。所有情況，寫成短信，向我彙報。」翟新文將短信發給汪興邦，很快就收到了汪興邦的短信：「馬上落實，儘快彙報。」
　
　    宋雲生說：「今天中午，東州市政府就不與東州大學搶風頭了。晚上的晚宴，一定要由東州市來承辦，請屈省長一定不要推辭。」屈必通說：「好，我入鄉隨俗。」宋雲生說：「那我和幾位常委就暫時先回去了，不影響屈省長、柳廳長在東州大學的公務。我們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鄧雲聰，今天將全程陪同屈省長視察東州。」屈必通說：「宋市長客氣了。」
　
　    大家又站了起來，在會議室的門口握手告別。盛治仁、畢全力、常友強，陪著宋雲生離開。眾人又回到會議室，東州大學的校領導們十余人坐在一側，另一側只剩下屈必通、柳軍、鄧雲聰三人。鄧雲聰說：「翟局長，你也過來坐吧。」翟新文忽然找到了一點感覺，喜滋滋地坐到了前排。
　
　    東州大學黨委書記馬軍致歡迎辭：「尊敬的屈省長、尊敬的柳廳長，非常歡迎二位省領導來到東州大學，我代表東州大學黨委成員和全校14000餘名師生，熱烈歡迎省領導到東州大學視察。」屈必通說：「馬書記，歡迎的客套話就不必說了。今天我來東州大學，一是瞭解情況，二是現場調研，三是現場辦公。我聽說，孔子田同志擔任東州大學主持工作的常務副校長以來，已經連燒了三把火，每一把火，都燒得很好，子田同志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燒了哪三把火，為什麼要燒這把火，燒了之後的效果是什麼？」
　
　    馬軍當場差一點暈過去。這是一個副省長在打斷自己的話啊！副省長直接不讓他這個黨委書記說話，點名讓孔子田彙報，這不是分明讓我下不來台嗎？大學班子成員都聽明白了，敢情這位副省長來東州大學，是為孔子田來站臺的，孔子田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孔子田微微一笑，沖著馬軍點了點頭，這平和的挑釁方式，更讓馬軍感覺到孔子田是屬於那種吃雞不吐骨頭的類型，這簡直就是殺人於無形啊！孔子田說：「尊敬的屈省長，尊敬的柳廳長，非常感謝省領導對東州大學的關懷，對我個人的關懷。被組織上任命為主持工作的副校長以來，我牢記党的大學是在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這一根本原因，牢固樹立黨委管思路、管人事，校長管行政這一分工不分家的宗旨，扎扎實實地做好行政工作，謹守本分。同時，以黨委副書記的名義，積極參加黨委工作，與班子的成員一起，為東州大學的長遠可持續發展，出謀劃策。在行政工作中，我最近做了三件事，稱不上是燒火，可以說是為師生，為大學的各學院，辦了三件有益的實事、好事。第一件事是與星河文具公司合作，設立面向貧困學子的獎勵助學金，動員社會的力量，幫助我們的學子順利完成學業。首批獎勵50名大學生，每人1000元，此項獎勵一年一次，合作期為10年。此外，星河文具每年還將提供不少於5萬元的星河文具，獎勵貧困學子，具體的發放方式，我已授權各學院自行研究。第二件事是以服裝學院、藝術學院、經貿學院為基礎，全校師生都可參與的與東州市帥氣服飾有限公司合作進行服裝設計大賽、徵集廣告語、徵集行銷方案，帥氣服裝贊助經費200萬，其中100萬是與東州大學建立雙贏合作的關係，另100萬是贊助本次大賽。這次大賽，激發了全校師生的熱情，全校學生都踴躍參與廣告語徵集活動，數以千計的學生設計行銷方案，服裝學院的學生們，都為自己能夠理論結合實踐，而苦練藝術設計基本功，原來的蹺課現象不但沒有了，非服裝學院的學生，也都採用了各種方式，跑到服裝學院來上專業課，一些藝術設計的選修課更是人滿為患。第三件事是與春曉公司、東州電視臺合作，進行糕點設計大賽，並現場直播，不但食品學院的學生得到了才藝展示的舞臺，許多非食品專業的學生，只要是有這方面的特長，也都積極加入到大賽中。有的學生甚至還將爸爸媽媽請來，一些祖傳的糕點做法在目前的大賽中也得以通過電視臺，進入千家萬戶。對於春曉集團來說，得到了其他糕點企業沒有的糕點製作配方，並發現了一大批可用的人才。對於大學來說，不但得到了發展的資金，更培養和鍛煉了學生，為提高學生的動手實踐能力、提高學生的就業率，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和嘗試。尊敬的屈省長，尊敬的柳廳長，這三次與企業的合作，開創了東州大學辦學的新思維，是我對產、學、研相結合的思考，是我對提高東州大學學生就業率的實踐。這些做法是否科學合理，是否符合上級的要求，我無法確定，願聆聽首長的指示。」
　
　    屈必通說：「國家改革的總設計師說，改革就是要摸著石頭過河，不改革，沒有出路。東州大學在更換了學校的行政領導後，大膽地進行了改革創新實踐，這與總設計師的改革開放思想是完全吻合的。總書記在党的報告中強調了科學發展觀，科學發展觀的首要就是以人為本。只要是能夠調動人的積極性，發掘人的潛力，促進人的發展，這就是以人為本。孔校長宣導的大學與企業的合作，我看就很好地調動了廣大師生鍛煉自我、提高能力、強化學習的積極性，能夠發掘出廣大師生的潛力，給他們的才能提供展示的平臺，並能以促進人的探索精神、實踐能力提升作為重要的目的，我看，這與總書記所宣導的科學發展觀宗旨，是完全一致的。」
　
　    呵，這評價是相當地高啊！鄧雲聰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感歎：子田這傢伙，平常以為就是個教科書匠，現在看，對官場也是門兒清啊！馬軍的神色越發凝重，而其他大學班子的成員，誰也不是傻瓜，誰都知道，這是分管教育的副省長為孔子田這新常務副校長捧場。
　
　    屈必通的話並沒有說完：「同志們，對於大學的改革，並沒有一條固定的路。我在主持清江省的教育工作以來，宣導著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改革新格局。在當今，中國的改革開放已經進行了29年，成績有目共睹；中國的大學改革也經歷了好幾個階段，特別是1989年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以來，大學改革步入了嶄新的階段；而1998年大學實現擴招，在帶來了大學普及使大學生平民化的同時，大學生就業已經成為了各級黨委和政府越來越重視的問題了，大學生就業難，已經成為擺在我們這些教育人的重要課題。我為大學的改革出路提以下幾點建議：按照總書記科學發展觀的指導原則，按照黨的精神為指引，大學的改革只要堅持有利於學校的發展、有利於學生的發展、有利於學生的就業這『三個有利於』的原則，我看就可以大膽地摸索改革的新路。子田同志在東州大學的這三把火，我看與這三個原則並不違背，因此值得充分肯定，也希望子田同志能夠通過這樣的改革創新舉措，持續深化，敢於實踐，把東州大學建設成響譽清江的名牌大學、遠播全國的知名大學。」
　
　    孔子田帶頭鼓掌。孔子田謙虛地說：「省長的鼓勵是我工作的動力，更堅定了我堅持改革發展的決心。改革有風險，改革有爭議，但有了省長的支持，我一定會把改革的路堅定地走下去，按照三個有利於的基本原則，把東州大學建設好，讓改革的成果惠及東州大學的每一個師生，努力辦出人民更滿意的東州大學。」
　
　    翟新文感慨：以前以為自己的老師是紙上談兵的書生學者，現在看，老師在實踐功力也是出類拔萃啊！
　
　    省教育廳副廳長柳軍說：「今天，聽了子田校長的彙報，作為清江省教育主管部門的一名成員，我是深受鼓舞，無比振奮。當前，大學的發展遇到的最大瓶頸就是：學校規模的迅速擴大，帶來了教師素質的稀釋和下降，帶來了生源素質的逐年下降，同時也帶來了大學生就業難的現實。究其根源，實際上就是教師的科研能力、教學能力亟需提高，學生的學習水準和實踐能力亟需提高。子田校長將企業引入學校，不僅帶來了寶貴的發展資金，更重要的是，教師的科研能力、教學水準將會因此而提升；學生的學習願望和實踐能力都會得到加強。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些合作，將會產生屈省長提到的三個『有利於』的效果。對此這樣的改革，省教育廳也是充分肯定的。」
　
　    好一個錦上添花。應該說，副廳長柳軍看問題看得同樣很准，而且直抓七寸處，說得是言之有理，談之有據。在柳軍談完之後，鄧雲聰也代表市委市政府，肯定了東州大學近年來的進步，並表示：「東州大學作為省市共管的大學，作為東州市的最高學府，今後東州市政府將更加關注東州大學，支持東州大學，並以實際的行動，支持子田校長開展工作，努力按照屈省長、柳廳長的要求，把東州大學建設成清江省的名牌大學、全國的知名大學。」
　
　    隨後，屈必通、柳軍等省裡來的領導，在鄧雲聰和東州大學領導們的陪同下，視察了大學，接見了這一次受到資助的學生代表，與正在進行服裝設計的大學生們親切交談，品嘗了食品學院的學生為參加電視直播糕點設計大賽而製作的糕點。精心設計的視察路線，精心安排的視察內容，讓屈必通、柳軍等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這大學與企業的合作，給東州大學帶來的活力。即興地，屈必通指示：「我看東州大學的這一改革舉措，富有創新，很具實際意義，完全可以總結提煉，形成專報。我準備把這份專報報給習書記、柴省長。」
　
　    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了。在清江省，如果能夠得到習書記、柴省長的肯定，這對於清江的每一個黨政幹部包括大學的幹部來說，都是莫大的榮幸。孔子田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如果能夠得到習書記、柴省長的賞識，那自己這東州大學校長之路將更為平坦，甚至還有機會到清江大學、甯海大學、清江師範大學等更重要的大學擔任領導職務。
　
　    東州大學黨委書記馬軍的心裡百感交集，沒想到走了一個強勢的校長，來了一個更強勢，但也是更陰險狡猾的新校長。
　
　    東州市教育局局長翟新文也同樣感慨萬千：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了恩師孔子田的實力。如果真地有了專報，且專報被省委習書記和省政府柴省長的賞識，那孔子田在東州市政壇的地位將更加重要也更加微妙，王書記和宋市長，恐怕會更加示好，這方圓在其中恐怕還會更受益。
　

1370圈子的交集
　
　
　    宋雲生、盛治仁、鄧雲聰、常友強參加了由東州大學舉辦的歡迎宴會，東州大學常務副校長孔子田代表東州大學，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歡迎辭，對屈必通副省長、柳軍副廳長等省領導在百忙之中視察東州大學，並對東州大學的改革創新工作給予充分肯定和很高讚譽，表示了衷心的感謝。孔子田深情地感謝屈省長對東州大學今後各方面工作提出的指導性意見，今後東州大學的行政工作，將全面堅持三個「有利於」的原則，對全校師生負責，對學校發展負責，對上級領導負責，對人民負責。
　
　    聽著孔子田侃侃而談，坐在3號桌的翟新文覺得自己真有必要重新來認識認識自己的老師了。今天的午宴，主角是孔子田老師，剩下的都是為孔子田老師來捧場的，無論是副省級，還是地廳級，無論是黨政機關的，還是大學的。而今天雖然擺了十幾桌，能來參加這個歡迎宴會的，最起碼也是東州大學的處長和院長，但真正的重心只在1號桌和2號桌。其中1號桌自然是眾人矚目的中心，一位副省長，一位副廳長，兩位省裡來的處長，宋雲生、盛治仁、鄧雲聰、常友強，外加東州大學黨委書記馬軍和常務副校長孔子田，不多不少，正好十個人。翟新文看到了那一張張燦爛的笑臉，包括馬軍，也是笑容如花，心中感慨：誰知道這笑臉的背後，有多少的無奈，有多少的逢場作戲，又有多少是笑在臉上苦在心裡？今天大概笑得最開心的，恰恰就是自己的恩師孔子田了。
　
　    午宴結束，宋雲生、盛治仁、鄧雲聰、常友強、馬軍、孔子田親自送屈必通和柳軍進東州大學賓館稍事休息。在賓館的門口，宋雲生握住屈必通的手，一臉歉意：「屈省長，晚上我要與來自香港的黃埔集團副總裁見面，商談黃埔集團與東州合作的事宜，所以晚宴我就不能參加了，我感到無比遺憾。」屈必通說：「以工作為重，以工作為重。」宋雲生說：「常務副市長鄧雲聰，將代表我，向屈省長、柳廳長敬酒，表達我的歉意。」屈必通說：「宋市長太客氣了。」宋雲生說：「還好，晚上國棟書記將參加宴會，讓我們東州方面沒有失禮。」屈必通說：「好，國棟書記能來，更好；如果國棟書記不來，有鄧市長就好。」宋雲生說：「哪能呢？屈省長、柳廳長在百忙之中來到東州，就是東州市黨委和政府莫大的榮幸，這充分體現了省領導對東州的關懷，我們對屈省長和柳廳長，還有這兩位省領導，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屈必通說：「宋市長太客氣了。」宋雲生說：「不知道屈省長下午的行程是怎麼安排的？」屈必通說：「聽說東州5中近幾年的高考走在了全省示範高中的最前列，也湧現了像方圓一樣優秀的在全國拿一等獎的教師群體。下午，我想到東州5中調研調研；如果時間來得及，再調研一所義務教育階段學校，調研一所幼稚園。」宋雲生說：「我們無比歡迎屈省長、柳廳長來東州視察基礎教育，歡迎屈省長、柳廳長和各位省領導能夠對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提出寶貴意見，我們也非常歡迎領導的批評，因為批評是我們改進工作的最大動力。」屈必通說：「好，好。」
　
　    宋雲生等人目送屈必通、柳軍等走進賓館。宋雲生握了握馬軍的手，又握了握孔子田的手：「省領導對東州大學這樣支持，作為省、市共管大學，市政府也將進一步加大對東州大學的支持力度，支持大學領導把東州大學建設成清江省的名牌大學、全國的知名大學。」馬軍說：「謝謝宋市長，有了市政府的支持，我們更有信心。」宋雲生拍拍孔子田的肩膀，目光碰撞著目光：「子田，好好幹，我支持你。」孔子田聽到了自己主持東州大學行政工作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非常明確的表態。孔子田說：「謝謝雲生的支持，謝謝東州市政府對東州大學的支持。」宋雲生笑呵呵地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誰都不是傻瓜。東州大學的幹部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一些還在騎牆的幹部，在此刻內心更是動搖得厲害。馬軍的臉色縱然是城府很深，此刻也顯出難看之色。宋雲生自然是看在眼裡，裝作不知。盛治仁說：「子田，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孔子田說：「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盛治仁哈哈大笑。鄧雲聰說：「受不了啦，你們兩個，都是酸腐文人。」盛治仁說：「雲聰，我們是臭味相投，自然也是相得于樂。」
　
　    如此親切，只有極熟悉或親近的人，才能這樣開玩笑的。東州大學的副校、副書記、處長、院長們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翟新文感歎：就這樣的造勢，恩師孔子田想不在東州大學站穩腳跟，都難啊！
　
　    翟新文很想現在就打電話，對今天下午屈省長的視察行程進行全方位的部署，但宋雲生在，鄧雲聰在，自然還不能魯莽行動。等宋雲生、盛治仁、鄧雲聰、常友強等，與東州大學領導握手分別之後，翟新文跟了上來：「宋市長，鄧市長，屈省長和柳廳長下午要視察東州市的基礎教育，請問市領導有什麼指示？」宋雲生說：「新文哪，你辦事，我放心。是不是你已經作好安排了？」翟新文說：「報告市長，雖然我不知道屈省長下午的行程，但知道屈省長要來東州的消息後，我立刻召開了教育局緊急會議，分別安排了一所高中初中一體的學校、一所小學、一處幼稚園、兩處職業高中，還安排了延平縣作好準備。為了讓可能到來的視察萬無一失，局黨組的6名成員，一人負責一個地方，上午10點前已經到位。現在，我將按照市領導的指示，再重新部署下午的迎撿工作。」宋雲生笑著說：「治仁，我看新文在某些方面，與你很有相似之處啊！辦事滴水不漏，讓人放心。」
　
　    盛治仁的年齡比翟新文要小幾歲，但卻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翟新文如何敢托大？當然，在組織部長面前留下一點深刻的好印象，也是非常有必要的。翟新文連忙說：「我跟盛部長根本沒有辦法相提並論，差得太遠，宋市長高抬了。」鄧雲聰說：「新文辦事麼，與治仁是有些相似，但沒有治仁的酸文人味道。」盛治仁說：「剛才聽新文局長介紹迎檢準備工作，確實考慮很周到，很好，很好。」翟新文恭恭敬敬地說：「謝謝部長肯定，還要繼續努力。」雖然年長，但沒有絲毫不敬。在帽子決定位子的年代，誰的帽子大，誰的話才有分量，對此，翟新文看得很清楚。盛治仁說：「新文局長，我知道你也是黨委書記，2008年，市教育局黨委在幹部培養工作中有什麼新打算，寫出來可以給我看看。」翟新文簡直是欣喜若狂，連忙說：「謝謝部長，今天的迎檢工作結束後，我立刻著手準備。」盛治仁說：「最近《組織生活》刊登了一篇你局方圓同志寫的一篇文章，著重圍繞著科學發展觀以人為本這個□□，從促進教師的發展和學生的發展兩個層面，談如何促進學校的發展，從而實現個人與集體發展的雙贏。這個論點非常好，很好地貫徹了總書記的講話精神。我也想看到新文局長在市教育局黨委的幹部培養工作中，有創新的思路和做法。」
　
　    又是為方圓抬轎！翟新文心裡微有不悅，但仍然是高興的成分多，畢竟這是盛治仁擔任組織部長以來第一次要看他翟新文的東西。如果說上一次《東州教育發展30條》吸引了宋雲生的注意，那麼這一次的東州教育系統幹部培養的新思路，一定要讓盛治仁部長對我翟新文刮目相看！這對於自己未來能不能晉升副廳級，至關重要！翟新文說：「謝謝部長的指導，我一定按照部長的指導，把2008年和今後的教育系統幹部培養工作做好。」
　
　    陪送市領導們上車後，翟新文對張元慶說：「元慶，你都聽到了。政工管幹部，你這個政工科長，現在馬上和我一起回局，你和孫書記一起，立刻結合著黨的報告特別是總書記關於科學發展觀的論述，謀劃2008年市教育局幹部培養工作的思路。盛部長指示了兩點，一要結合方圓寫的那一篇文章，二要提及如何培養像方圓一樣的青年幹部，明白嗎？」張元慶雖然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方圓的岳父太厲害了，這方圓想不厲害都難啊！張元慶說：「明白，我馬上安排。」在回市教育局的車裡，張元慶就給政工科的工作人員打去電話：「立刻搜集黨的報告中關於科學發展觀的論述；立刻搜索兄弟城市教育系統幹部培養的思路。在我回教育局之時，這些材料要搜集好，並列印出兩份，一份給孫書記，一份給我。」
　
　    翟新文滿意地點點頭：「元慶，我就欣賞你這個落實工作不過夜的勁頭。」張元慶說：「謝謝局長，凡是局長安排的工作，我一定第一時間努力完成好。」翟新文「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開始思考下午的接待工作。
　
　    回到教育局，翟新文立刻來到辦公室，詢問彙報稿完成的情況。汪興邦說：「初稿已經出來了，還在精煉。請局長過目。」翟新文說：「好，我先看著，你們繼續提煉著。興邦，你現在馬上聯繫各位局領導，各地的迎檢情況準備得怎麼樣了？」汪興邦說：「好，馬上。」翟新文說：「延平縣不去了，兩處職高不去了。告訴5中、實驗小學、實驗幼稚園三處作好準備，屈省長、柳廳長下午將視察這三所學校、幼稚園。」汪興邦說：「明白。」翟新文說：「申軍你馬上去東州5中，聯繫延平的鄒局長馬上去5中，聯繫謝秉國馬上去5中，與已經在5中的孔局長一起，把準備工作做細。」申軍說：「是。」翟新文說：「重點囑咐，方圓要做好發言的準備。」申軍說：「發言是什麼內容？」翟新文說：「我也不知道方向，讓他自己做好準備吧。」申軍心裡想：這怎麼準備？
　
　    翟新文說：「興邦，你通知完之後，馬上趕到實驗小學，讓職校的兩位局領導也到實驗小學待命。」汪興邦說：「好。」翟新文說：「要求我就不多說了。」汪興邦說：「知道。」翟新文說：「申軍去學校之前，叫托幼辦主任馬上過來。」申軍說：「好。」
　
　    托幼辦主任習春花在一分鐘後來到了翟新文的面前：「局長，您找我？」翟新文說：「屈省長和柳廳長來東州視察教育工作，下午將極有可能去實驗幼稚園。你現在和托幼辦的幾個同志立刻趕到實驗幼稚園，與幼稚園的同志們一起，作好視察的準備。宋主席已經在幼稚園了，告訴宋主席和彭茹園長，下午副省長要來。」習春花說：「好，我立刻就走。」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倒上一杯水，這文書就把一厚摞檔擺在了翟新文的面前，讓翟新文一陣頭大。這是每一個局的領導每天的必修課，天天這麼一大摞啊！翟新文說：「有沒有特別急的，今天必須處理的？」文書說：「沒有。」翟新文說：「先把這些檔搬走，明天早晨再搬過來。」文書說：「好的，局長。」心裡卻很奇怪：局長以前批公文不像今天這樣有抵觸情緒啊！
　
　    翟新文看了看辦公室和教育科聯合給搞的2007年教育局工作總結和2008年教育工作思路，應該說，這一上午，這兩個科室還是費了不少心思的，該講的成績全部講透，明年的思路也比較清晰且可行。看這文筆，應該是申軍的文筆，這個申軍，也是不錯的人才啊！
　
　    想到下午的視察，翟新文的心莫名其妙地煩亂起來。說起來，屈必通副省長點名去5中，傻子也能看明白，這是為方圓站臺。我的個天，一個副省長，上午為孔子田站臺，下午再為孔子田老師的女婿站臺，這該有多大的面子啊！自己的這個老師，深不可測啊！翟新文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就在這一刻，忽然靈光一閃：啊！老師好，自己這個學生也會跟著沾光啊！自己愁什麼愁？根本就不該愁的事情啊！翟新文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什麼。他定了定神，想了想該說的恭維話，也把詢問孔子田下午屈省長視察的時間的話，在頭腦裡過了一遍，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電話，撥到了孔子田的手機上。鈴聲只響了兩聲，對方就接了起來，翟新文的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語氣也是異常地謙恭而尊敬：「孔老師，我是新文哪……」
　　

1371屈省長的墨寶(1)
　
　
　    有了孔子田的通風報信，翟新文準確地掌握了屈必通下午動身的時間，並及時向鄧雲聰作了彙報。下午1點50分，鄧雲聰和翟新文提前10分鐘，前後腳趕到了東州大學賓館。
　
　    在鄧雲聰、翟新文的陪同下，清江省副省長屈必通、清江省教育廳副廳長柳軍，先後來到了東州市實驗小學、東州市實驗幼稚園，進行視察調研。在這兩個地方，屈必通真可以稱得上是走馬觀花，因為沒有進會議室，沒有聽校長或園長彙報，只是在校園裡走了走，參觀了幾個專用教室，看了看校容校貌。實驗小學和實驗幼稚園，都是作了精心準備的，但結果都沒有用上。這實驗幼稚園的園長彭茹，把自己打扮得跟花一樣，看得翟新文眼睛都發亮，沒有想到敬愛的屈省長、柳廳長視而不見，急得彭茹瞅了一個機會，問翟新文：「我與工會宋主席準備了10分鐘的彙報，省長也不聽啦？」翟新文說：「能來也是我爭取的，知足吧。」彭茹很不滿意地撇了撇嘴。翟新文自然無法給彭茹解釋：屈省長真實的意圖極有可能是受孔子田委託，給方圓月臺，東州5中，才是東州教育最吸引屈省長的地方。無論如何，要爭取一個機會，向屈省長彙報彙報東州教育的工作，讓分管省長對東州教育有個初步的好印象。翟新文感慨：要是屈省長是省委常委，那該有多好！還好，5中也能展現出東州教育的最高水準，設施是最好的，教師和學生素質也是最高的，教育成績也是輝煌的，更何況，有楊芳在坐陣，讓人放心；有方圓在學校，不愁省領導不表揚東州教育。
　
　    東州5中的副校級以上幹部加上辦公室主任阮少修共7個，在接到了辦公室主任汪興邦的電話後，全都站到了學校的門口，排起了長龍。站在楊芳前面的，是東州教育局副局長鄒志剛、孔麗麗，東州教育局教育科科長申軍、教研室主任謝秉國。畢竟，從學校建校到現在，雖然市領導來了不少，但副省長以上的領導，這一回可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
　
　    副省長的車隊終於來了。鄒志剛提醒：「都站好了，展現我們東州教育幹部的風采。」這個時候，誰都瞪起了眼睛，臉上都掛滿了笑容。每一個人都是一流的演員，在什麼時候演什麼戲，不用教，都會。
　
　    第一輛車下來的是翟新文。翟新文似乎都顧不上與東州教育局的同事們和5中的幹部們握手，恭敬地站在那裡，等第二輛車等下，一手輕輕拉開車門，一手給搭在車門的框頂，一位五十多歲的長者從轎車裡鑽了出來。立刻，熱烈的掌聲響起來。屈必通沖大家擺擺手，回著看了看，看到柳軍和鄧雲聰，以及兩個教育廳的處長跟了過來，這才微笑著走向門口迎接的人群。翟新文熱情地介紹：「屈省長，柳廳長，這位是市教育局副局長鄒志剛，副局長孔麗麗，教育科科長申軍，教研室主任謝秉國，東州5中的校長楊芳。」屈必通每握一個人的手，都點點頭，眼神裡充滿鼓勵，簡單的一句「你好」，就禮節性地走完過場。當來到方圓的面前時，翟新文介紹道：「這一位是東州5中的黨總支書記、副校長方圓。」屈必通握了握方圓的手，親切地說：「早就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是清江省教育系統的後起之秀，知道你是清江省難得的在全國優質課比賽中獲得一等獎的青年人才，很高興見到你呀！」方圓謙恭有禮：「謝謝省長的厚愛，我個人的每一點進步，都離不開組織的培養，離不開領導的關懷！」屈必通說：「每一個青年人，都應該有這樣的認識。一個人的成長，它不是孤立的，不是靠單打獨鬥，沒有組織的培養，沒有領導的關心，就不會有成長。小方同志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我很欣慰。」
　
　    變相的表揚啊！誰都聽出來了，這是在表揚方圓覺悟高，有些人心裡也暗暗地有一種預感：今天屈省長來5中，意義非同尋常。翟新文在心中苦笑：這表揚才剛剛開始，等吧，估摸著視察結束，肯定要有座談，那個場合，才是表揚的重點時段。自己就是要爭取在那個時段，找到一個彙報東州教育的時機，為東州教育再爭取一點省領導的表揚，讓鄧市長臉上的笑容多一點。
　
　    後面對那紅、邱正軒、楊英賢、戴良花的介紹，果然又是蜻蜓點水，一閃而過。在東州5中，屈必通、柳軍參觀了學校的校史館，翟新文看到了市政府秘書長周鵬有的女兒，心中慨歎：東州太小，三扯兩扯，都成了有關係的人。
　
　    周玉潔的介紹很生動，屈必通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還問問身邊的楊芳和方圓。對於鄧雲聰和翟新文來說，這部學校發展史，他們都已經聽了許多遍了。在楊芳和方圓的引領下，屈必通和柳軍等人，參觀了學校的學生書法室，看到了掛在牆上的學生們的書法作品。翟新文很清楚，這些精美的書法作品，確實是學生們寫的，沒有摻一點假，但這些學生們的書法技藝可不是從5中學來的，而是從小被爸爸媽媽送到書法學習班，長期練習而成的。翟新文說：「屈省長，柳廳長，牆上的這些書法作品，都是東州5中的學生親筆寫的。東州5中非常注重素質教育的實施，將藝術課程與智育課程並重，是清江省的藝術教育示範學校。」屈必通說：「好啊！寫得非常好！有幾幅作品，雖然能看出是學生寫的，但功力非常深。」柳軍說：「鄧市長，翟局長，屈省長可是著名的書法家。」鄧雲聰說：「是麼？這麼說，屈省長可一定要麻煩您為東州教育題題字！」屈必通說：「書法家稱不上，業餘愛好，業餘愛好。」翟新文說：「楊校長，馬上準備好紙、筆、墨。」楊芳說：「好的。」
　
　    大家又陪著屈必通等一行人，參觀了學校的畫室，大家看到了東州高中學生們的中國畫、油畫、水彩畫、水粉畫作品。屈必通是行家，自然也看得細緻。之後又參觀了學校的科技館，參觀了學校的舞蹈室，又來到了學校的管弦樂室，由音樂教師指揮，學生現場為屈必通等人，演奏了多首大家都非常熟悉的知名樂曲，如哈夏圖良的《馬刀舞曲》等。屈必通臉上是燦爛的笑容，手也情不自禁地鼓掌，看到屈必通鼓掌，大家的掌聲也分外地熱烈。
　
　    一行人都來到了東州5中的小會議室。來的人太多，除了給東州各報社記者留出3個座位，給東州電視臺的記者留了空間，教育局只留下了副處以上的幹部，東州5中也只是副校以上的幹部以及服務人員。屈必通坐在中間位置，右邊是柳軍，左邊是鄧雲聰，鄧雲聰的外側是省裡的一位處長、市政府副秘書長，柳軍的外側是省裡的一位處長、翟新文。屈必通笑容滿面：「同志們，今天我來東州5中，收穫很大啊！東州作為清江省最南端的城市之一，我來的次數還是比較少的。現在我要說，如果我不來東州，我會遺憾；如果我來了東州，不到東州5中，我會更遺憾！」
　
　    領導的話不幽默也要顯得幽默。屈必通的話剛剛說完，大家都立刻鼓掌，並伴隨著非常開心的笑聲。
　
　    屈必通說：「在許多城市，1中和2中應該是建設得最好的學校，我也相信，東州的1中和2中建設得相當好。現在，看到東州5中建設得這樣好，而且是清江省示範高中，省一級中學，這讓我感到振奮。是不是可以這樣講，東州的基礎教育，即便是與杭江、寧海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
　
　    又是熱烈的掌聲。鄧雲聰說：「屈省長對東州教育的評價很高啊！新文局長，向屈省長、柳廳長等各位省領導，彙報一下東州教育07年的工作。」翟新文真是太感激鄧雲聰了，這個鄧市長，真是好人哪！翟新文說：「尊敬的屈省長、柳廳長、鄧市長，請允許我向各位領導彙報彙報過去一年東州教育的基本工作，並簡要地說說08年的打算。」作為一個局的局長，翟新文其實已經把東州教育的大事小情，都裝到了腦子裡。今天中午，翟新文把教育科和辦公室準備的彙報材料讀過幾遍，其實只不過是把自己對東州教育情況的掌握在心裡序列化。現在，根本就不需要看稿彙報。
　
　    翟新文腦子裡裝著彙報的綱，按著綱侃侃而談。屈必通一邊聽，一邊點頭。翟新文最後說：「尊敬的屈省長、柳廳長，尊敬的各位省裡的領導，我知道我們坐井觀天的時候，會覺得自己07年的工作做得還不錯，但同樣深知，站在客觀的角度，我們離人民群眾對我們的要求，還相距甚遠。2008年的工作打算，對於做好新一年的工作至關重要，還請各位尊敬的省領導，多提寶貴意見，多給批評指導。」
　

1371屈省長的墨寶(2)
　
　
　    屈必通說：「是翟新文局長吧？」翟新文心裡很高興，說：「我叫翟新文。」屈必通說：「新文局長今天的彙報，精煉概要，沒有長篇大論，沒有虛言巧語，有的就是實實在在做的工作，和取得的可喜成績。08年的打算，我看也是切實可行，能夠緊緊抓住科學發展觀的要求，追求科學發展、持續發展、和諧發展，這個大思路、大方向是完全正確的。更為難得的，新文局長脫稿彙報，更是把東州教育都裝在了他的心裡，這一點尤其值得讚賞。雲聰市長，你的教育局長是很有水準的局長啊！」鄧雲聰笑著說：「新文局長是一位有思想、很能幹的教育局長。屈省長、柳廳長看到了東州5中，就看到了東州教育發展的縮影。」屈必通說：「是的，5中非常好。看到了這麼多的學生作品，我就知道5中的素質教育抓得多麼扎實深入，學生在5中受到的教育就是素質教育，5中的學生都能夠得到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柳廳長，是否可以在東州5中搞一次全省性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將東州5中的經驗傳播出來，讓更多的學校能從東州5中的素質教育經驗中受益，讓更多的學生能夠接受更好的素質教育，從而實現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柳軍說：「我完全贊同屈省長的意見，屈省長高屋建瓴，我回廳以後，立刻向廳長彙報屈省長的指示。」屈必通說：「好啊，到時候，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翟新文簡直要心花怒放，這是給自己在全省宣傳的大好時機啊！如果這一次現場會成功舉辦，別的不說，自己晉升副廳級的夢想恐怕就要再進一步。翟新文說：「謝謝屈省長、柳廳長對東州教育的厚愛。我有決心、有信心，按照省領導的要求，把這一次現場會辦好，更好與兄弟地市的同行交流，更好地向兄弟地市的同行學習，更好地聆聽省領導對我們的指導和幫助。」屈必通說：「新文同志，我相信，機遇都是屬於有準備的人。」翟新文說：「謝謝屈省長的教誨。」
　
　    屈必通說：「5中的素質教育成果喜人，現在我還聽聽5中對於如何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彙報。」楊芳愣住了。時間過於倉促，根本沒有準備這樣的稿子；楊芳來5中的時間也只不過是半年，情況也不是十分瞭解；楊芳的年紀大了，很多時候都是要靠讀稿子，現在恰恰沒有稿子。
　
　    翟新文的心提了起來，鄧雲聰的心也提了起來，幾個東州教育局的副職和中層也都緊張起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可不能掉鏈子啊！方圓看到了翟新文焦灼的眼神，心裡一橫一咬牙，坦然說道：「尊敬的各位領導，我來向領導們介紹一下東州5中全面實施素質的一些經驗做法。」屈必通說：「看來，這位楊校長現在已經在傳幫帶了，連彙報的機會都讓給了年輕的書記。好啊，方圓同志，你的課在全國拿一等獎，我是知道的。今天，我還真要好好聽一聽，東州5中是如何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方圓說：「學校全面實施素質，是按照局年度工作計畫的要求來進行的。」方圓想起了自己在《組織生活》和《東州宣傳》上寫的稿子，心裡的忐忑減輕了不少：「各位領導，我們的做法，或許稱不上經驗，因為兄弟學校也是這樣做的。但作為分管教學的副校長，我還是很清楚，東州5中實施素質教育，其實是把握住了一個中心三個要點。」屈必通很感興趣：「什麼是一個中心，有哪三個要點？」方圓說：「這一個中心，就是以人的發展為中心。這三個要點是，第一，教師是實施素質教育的主力軍，教師的素質提高了，教師專業素養和工作能力發展了，全面實施素質教育就有了保證；第二學生是實施素質教育的對象和受益者，讓學生實現全面的、和諧的、修改的發展，最關鍵就在於激發興趣、掌握學法；第三，全面貫徹落實初高中新課程改革的精神，是實現教師與學生全面和諧個性發展的重要平臺。」
　
　    屈必通說：「好一個『一個中心三個要點』，很有新意，也很有創意，而且歸納得非常好。」方圓說：「現在，我向各位領導彙報彙報，我們東州5中在抓『一個中心三個要點』方面的一些工作體會。」
　
　    鄧雲聰簡直太愛這個方圓了。今天這是救駕啊！鄧雲聰決定把今天方圓的表現，告訴孔子田，告訴宋雲生，這樣的青年，真是有才華的青年人。翟新文對方圓的感覺也是感激大於其他情緒，這方圓的及時發言，可真是幫了自己的大忙了。如果這個時候掉了鏈子，那自己後悔都找不到調門啊！這真是百密一疏，也容易出現漏洞與問題。如果上午東州5中準備了彙報稿，恐怕就不會這麼被動了。幸虧方圓反映快，幸虧方圓也像自己這樣能夠侃侃而談，要不然，這可怎麼辦呢？
　
　    方圓彙報完了，屈必通帶頭鼓掌。屈必通說：「聽了方圓同志的『一個中心三個要點』的素質教育經驗彙報，我也深受啟迪。按照這樣的思路去抓素質教育，想抓不好，都困難！方圓同志，給你一個任務。」方圓說：「省領導請指示。」屈必通說：「把你今天彙報的經驗稿整理出來，發給柳廳長，讓柳廳長安排發到《清江教育》雜誌，讓全省的中學校長們看看，怎樣才能真正地實施素質教育，讓東州5中的經驗，在全省推廣。」方圓說：「太感謝省領導的厚愛。」柳軍說：「這是我的名片，你把整理好的稿子，發到我的郵箱裡就可以。」方圓接過名片，說：「謝謝柳廳長。」屈必通說：「我一直都在理解，什麼叫胸有成竹？今天聽了新文局長的脫稿彙報，聽了方圓同志的脫稿彙報，我對胸有成竹這個詞有了新的更深的認識。教育局長把整個東州教育都裝在腦子裡，學校校長把整個學校的發展思路裝在腦子裡，怎麼會辦不好教育，怎麼會發展不好學校？我今天是深受教育啊！現在，我忽然很想寫幾個字，送給東州教育，送給新文局長和方圓小同志。」
　
　    呵，這屈必通省長有寫字的癮啊！幸虧紙墨筆都準備好了。屈必通蘸墨提筆，寫下三個條幅：
　
　    「胸有成竹，便有百萬兵。」
　
　    「後起之秀，百尺竿頭更進步。」
　
　    「做人民滿意教師，辦人民滿意教育。」
　
　    屈必通說：「第一張字是送給新文局長的，第二張字是送給方圓同志的，第三張字是送給東州教育局。」
　
　    鄧雲聰說：「屈省長，是不是我也可以求一幅墨寶啊？」屈必通說：「雲聰市長既然說了，那我就再寫一幅。」
　
　    「淡定從容走人生。」
　
　    鄧雲聰說：「屈省長太厲害了，雖然只見過我幾次，但看我看得很准啊！」屈必通說：「雲聰市長，這是互勉啊！」鄧雲聰說：「我一定把這幅字掛到我的辦公室，時刻提醒我。」屈必通說：「希望雲聰市長到時候看字還能想起我這個寫字的人。」鄧雲聰說：「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
　
　    方圓鼓足勇氣，說：「屈省長，能不能給我們東州5中題幅字？」
　
　    屈必通說：「好，既然小方有這個願望，那麼我就再寫一幅。」
　
　    屈必通寫道：「實施素質教育的榜樣，培養莘莘學子的搖籃。」
　
　    寫得太好了，不但字寫得漂亮，而且內容也非常好，是對東州5中極大的肯定和激勵。屈必通寫完後，又加上落款，蓋上印寶，笑著問方圓：「你看這幅字是否滿意？不滿意的話，我再寫一幅。」
　
　    完全是徵詢的語氣，方圓是大吃一驚，其他人更是驚訝得滿嘴牙都快掉下來了。方圓不知道屈必通省長為什麼這樣捧場和抬舉，但內心感覺到有些惶恐。方圓連忙說：「屈省長的墨寶實在是太棒了，我代表楊校長，代表學校的廣大教師、學生，向屈省長表示最衷心的感謝。」
　
　    翟新文感慨：這方圓，面子越來越大了。他的背後，到底有怎樣的背景？
　

1372棋如人生(1)
　
　
　    由東州市委舉辦的歡迎屈必通副省長、柳軍副廳長來東州視察的晚宴，規格很高。東州市委書記王國棟，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竇勝忠，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鄧雲聰，市委常委、副市長傅全勝出席了晚宴。東州大學黨委書記馬軍，東州大學黨委副書記、常務副校長孔子田，應邀參加晚宴。東州教育局局長翟新文，東州5中校長楊芳、書記方圓，也出席了這一次晚宴。在東州市位高權重的市長宋雲生，竟然沒有出現在現場，大家都感受到了一種微妙蕩漾在空氣中。其實，更微妙的是，與宋雲生一系的幹部，除了鄧雲聰作為分管教育的副市長，不得不參加外，其他像道聼塗説與宋雲生走得很近的時明祥、盛治仁、竇党濟、畢全力、常友強等，全部沒有出現。都是官場中人，對於這些微妙的東西，大家都是只可意會，不能言傳，更不會喜怒皆顏色。
　
　    王國棟致歡迎辭。王國棟在代表市委市政府對屈必通來東州視察指導工作，表示了最熱烈的歡迎。王國棟脫稿致辭，高度評價了屈必通分管清江省教育工作以來清江教育事業的積極變化，這讓許多在場的人都感到意外，但屈必通卻感到非常開心，畢竟，誰做過的政績都希望能夠經常被掛到嘴邊，王國棟講事實，講事件，講變化，確實是屈必通自我以為的成績，琴瑟相和，焉能不動屈必通之心扉？王國棟最後希望，屈必通省長、柳軍廳長，能夠經常來東州視察指導工作。王國棟說，雖然東州離著心臟地區很遠，但也是清江的一部分，心臟是重要的器官，這腿和腳也非常重要。王國棟說，屈省長、柳廳長來東州一次，東州的教育事業就會進步一點，這腿和腳就會走得更遠。
　
　    王國棟幽默的比喻，讓在場的人都欣然微笑。屈必通上臺致答謝辭。他說，感謝東州市委市政府的盛情，也欣然看到了東州教育的喜人進步。上午在東州大學，看到了東州大學欣欣向榮的改革發展景象，非常受鼓舞。孔子田常務副校長宣導的產學研結合，為東州大學的可持續跨越式發展，提供了改革的新路。這一經驗有必要上報省委和省政府主要領導，有必要在全省範圍內推廣。在清江省的各大學裡，除了清江大學因為實力雄厚，許多企業都願意主動與清江大學合作，其他大學都應該向東州大學學習。東州大學至少有三個方面的經驗值得總結和借鑒：第一方面，如何動員社會的力量，扶助貧困學生完成學業；第二方面，如何動員社會的廣泛資金，支援大學的發展；協力廠商面，如何激發學生們積極進取，努力鍛煉和培養實踐能力，提高未來就業率。
　
　    屈必通總結得很有高度，王國棟也頻頻點頭。翟新文對於屈必通的高度概括，也感到欽佩：屈必通能夠坐到副省長的崗位，自然是有他的水準，就憑總結恩師孔子田的這三點，就看出一個省長考慮的問題，與一個低級別官員考慮的問題，完全不一樣。如何為人月臺，這更是一門學問。通過對其所做的事情充分肯定，不恰恰也是極巧妙地為孔子田月臺麼？
　
　    屈必通說，今天下午，我對東州的基礎教育進行了走馬觀花的調研，同樣是感觸良多。教育局新文局長，脫稿彙報2007年工作和2008年打算；5中的方圓同志，脫稿彙報東州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經驗做法，都充分說明了作為教育的領導者也好，作為學校的領導者也好，一切都爛熟於胸，一切都胸有成竹。這樣的領導者，才是稱職的領導者；這樣的領導者，才是內行的領導者。只會照著稿子讀的領導者，只能說明這個領導者所擔負的工作並未入心，更未入腦。所以，今天當著國棟書記、雲聰市長、勝忠部長、全勝市長等領導的面，我要表揚新文局長和方圓校長。當然，今天下午，我在東州5中的收穫遠遠不止於此。5中全面實施素質教育，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一個個鮮活案例，讓我記憶猶新。特別是方圓同志總結的「一個中心三個要點」，既很好地貫徹了黨的精神，也落實了新課程改革的精神，更為清江教育樹立了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的典範。我與柳軍同志商量一下，決定要在東州市，在東州5中，召開一次清江省實施素質教育的現場會，向全省推廣東州的經驗。不知道國棟書記是否同意？
　
　    王國棟說：「非常感謝屈省長對東州的厚愛，我舉雙手歡迎。」屈必通說：「那就這麼敲定了。為了確保這一現場會能夠萬無一失，時間就安排在明年的3、4月份，在此之前，省教育廳將會過來指導，正式的現場會，我要親自參加。如果可能，還將邀請省主要領導參加。」
　
　    王國棟非常高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感謝屈省長。」屈必通說：「是東州做得好，不必感謝。」王國棟說：「同志們，讓我們端起酒杯，向屈省長，向柳廳長等省領導，表示我們東州人最誠摯的感謝！」
　
　    王國棟在前臺，與屈必通碰杯，又沖著柳軍示意，把杯中酒全部喝下。輕扶屈必通走下前臺，王國棟對身邊服務員說：「把方圓同志叫過來。」服務員有些茫然，因為她不認識方圓，但畢竟是市委賓館的工作人員，都經歷過這樣的場合，所以並不慌亂。來到經理面前，說了說市委書記的要求，經理看了看名單，來到了3號桌，客氣地說：「市委王書記請方圓領導過去說說話。」
　
　    翟新文頓時醋意橫生。方圓站了起來，跟著服務員來到王國棟的面前。王國棟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方圓的肩膀，這一幕，被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在了眼裡。王國棟說：「能被屈省長如此表揚，充分說明了你的工作非常出色。你為東州教育爭光，也為東州市爭了光，我要代表市委感謝你。」方圓謙虛地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王國棟說：「屈省長提到的你彙報時彙報的『一個中心三個要點』，回去後整理出來，儘早報給我看。」方圓說：「好，我今天晚上就整理。只是不知道怎樣送給您？」王國棟說：「我的秘書在5號桌，讓他給你我的名片，發到我的電子信箱就可以。」
　　

1372棋如人生(2)
　
　
　    啊？現在自己又有了市委書記的名片啦？方圓來到5號桌，不知道哪一位是王國棟的秘書。很立刻有人乖巧地站了起來，走到方圓的面前：「方校長你好，我是王書記的秘書。請問王書記讓我為你做點什麼？」方圓說：「王書記說把他的名片給我一張。」秘書微微一笑：「好的，請稍等。」說完，返回座位，坐小手包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方圓：「方校長，這是王書記的名片。」方圓接過名片，心裡有些激動：「謝謝。」低頭看看名片，是不是與那些只寫一個手機號的名片類同，還真是這樣。方圓說：「這位領導，王書記說他的名片上有電子郵箱位址。」秘書愣了一下，說：「對不起，我去換一張。」說著，從方圓的手中把名片拿了回去，又從小手包裡取出一張名片，交到方圓手中，叮囑道：「方校長，涉及領導秘密及人身安全，請務必保管好。」方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點頭：「是，領導，我一定保管好。」說著，就把名片放到了西服的內口袋裡。秘書笑著說：「這可真是王書記的厚愛喲。」方圓說：「謝謝。」
　
　    返回座位，方圓的心情依然不能平靜。真是太奇妙了，今天竟然得到了市委書記的名片，而且是不輕易送人的資料很齊全的那個名片。回去之後，一定要抓緊時間，把「一個中心三個要點」總結和整理出來，儘快報送給王書記。
　
　    3號桌的酒宴，在方圓不認識的一位元領導引導下，開始了。方圓跟著大家的節奏，大家喝酒，他也喝酒，大家吃菜，他也吃菜。方圓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小字輩，沒有說話的資本，還是多聽多看比較好。楊芳說：「方書記，過一會兒，我們給2號桌的教育局領導敬敬酒。」方圓說：「好。」楊芳說：「先不急，等省領導敬過咱的桌，咱再行動。」方圓說：「好。」
　
　    果然，酒宴進行了一會兒之後，王國棟陪同著屈必通、柳軍二人，從2號桌開始，敬酒。很快就來到了3號桌，大家都站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向省、廳、市領導們問好，方圓也是其中的一個。王國棟說：「屈省長、柳廳長來給大家敬酒，大家不准偷奸耍滑，都把杯中酒倒得滿滿的。」方圓慌亂把杯中酒添滿。屈必通說：「今天來東州調研，同志們辛苦了一整天，向大家表示感謝。」說著，舉杯與在座的每一個人一一碰杯。與方圓碰杯的時候，屈必通說：「王書記，這個方圓同志，可是個人才啊！」王國棟心知肚明：「屈省長認為他是個人才，那叫慧眼識珠。其實，小方同志早已經脫穎而出了。我向屈省長介紹一下，小方不但取得了全國優質課比賽的一等獎，他還是東州市教育系統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他還是東州市第六次黨代會的代表，是東州市的青聯委員，市委一直都在關注他。」屈必通哈哈大笑：「原來王書記早已是伯樂相馬。」王國棟說：「伯樂不敢當。不過，市委對小方同志還是很重視的；今天，屈省長提出來，市委今後將更加重視。」屈必通說：「年輕人，是應該壓壓擔子。一個青年人怎樣成長起來，就是把他放到艱苦困難的環境中鍛煉，這樣才能更好地成長，將來才能成為黨和國家需要的獨當一面的優秀人才。」王國棟說：「是這樣。」
　
　    很顯然，3號桌，就是屈必通為方圓唱的獨角戲。連王國棟都驚詫：方圓什麼時候能夠與副省長扯上了聯繫？難道是孔子田嗎？最近怎麼聽說孔子田與三家企業的合作，是方圓給聯繫的；還聽說市委常委、警備區政委萬大全只認方圓這個小兄弟；難道這一次屈必通副省長來東州，看的不是孔子田的面子，而是方圓的面子？一次次地表揚方圓，這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很顯然，如果重點培養方圓，方圓背後的那個人肯定很高興；如果漠視方圓，方圓背後的人肯定會讓人來打打招呼，比如這一次的屈必通副省長。也好，方圓本身就是個人才，重點培養他，恐怕這也是宋雲生的想法吧。與其這個好人讓宋雲生做，還不如讓我王國棟做。
　
　    敬完了一圈酒，王國棟陪同屈必通、柳軍返回1號桌。王國棟對竇勝忠說：「竇部長，我有點小事，幾分鐘後回來，你可一定要陪好屈省長、柳廳長和其他各位省裡來的領導。」竇勝忠說：「王書記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王國棟來到2號桌，說：「新文局長，過來一下。」翟新文慌亂站起來，跟著王國棟來到外面。找一個空座位，王國棟說：「新文，坐，跟你說說話。」翟新文說：「王書記請坐，我站著就可以。」王國棟說：「坐吧，就是隨便聊一聊。」翟新文說：「謝謝王書記。」
　
　    兩個人坐下後，王國棟說：「新文今天陪同屈省長了一天，很辛苦啊！」翟新文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王國棟說：「看得出，屈省長對東州市的基礎教育，還是充分肯定的。新文，這是你的成績，也是東州的光榮。」翟新文說：「如果說東州教育有一點進步和成績的話，那得益于市委的堅強正確領導，也是王書記對東州教育關懷支持的結果。」王國棟說：「活兒是你們幹的，我還是有那麼一點覺悟。」翟新文說：「王書記指引著教育發展的方向，我們是在王書記的旗幟下，做了一點點具體的工作而已。」王國棟說：「新文很謙虛啊！成績我們要充分肯定，潛在的危險我們也應該預料到。」翟新文一愣，就覺得額頭的汗下來了。王國棟說：「最近，咱鄰省的某縣，剛剛免除了一位教育局長的職務，新文你知道這件事嗎？」翟新文說：「不知道。」王國棟說：「一個中年人，手舉菜刀，沖進一所幼稚園，砍死兒童13人，砍死老師2人，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後果。目前，這消息還封鎖著，它的社會負面太大，我估計再過一兩天，你也該知道了。當前，校園的安全問題要高度重視，新文，不能掉以輕心啊！」翟新文的汗毛都立起來了，這牽扯到官帽子的大事，不能不緊張。王國棟說：「安全的範圍很廣，比如，學生下樓梯發生踩蹋事故死人的案例，也是有的；比如，學生在學校吃午餐時食物中毒導致死傷的案例，也是存在的；有的時候，有些高年級的學生在學校門口搶低年級學生的錢，不給就打人，這也是存在的吧。」翟新文開始擦汗了。王國棟說：「屈省長說了，明年3、4月份到東州在舉辦素質教育現場會，我估計，來東州的全省各地的教育官員、專家、學者、教師將會雲集。東州5中是很好，但總要安排一些參觀行程吧，如果參觀行程出了問題，那丟的臉可是東州市的臉，是我王國棟的臉啊！如果在安全方面出現一點問題，新文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翟新文覺得現在是如坐針氈。本來聽到屈必通的肯定，心裡還有沾沾自喜的想法，現在聽王國棟一分析，這簡直就告訴他翟新文：辦素質教育現場會，就是把他放到了火山口上。如果一切順利，那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出一點問題，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翟新文說：「我明天就開始全力以赴抓安全問題。」王國棟說：「安全問題重視了，就能減少隱患。當然，更重要的是把素質教育現場會的各項準備工作都做精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翟新文站起來，堅定地說：「請王書記放心，一定完成任務。」
　
　    王國棟說：「要敢於給方圓壓擔子，加任務，只有這樣，方圓這樣的青年後備人才就會儘快地成長起來。」翟新文說：「明白。」王國棟說：「新文局長是明白人。方圓更好了，你也更好了，我也更好了；方圓若不好了，你覺得你的日子會好過嗎？」
　
　    一句點醒夢中人，翟新文忽然意識到，連市委書記都這樣說，如果自己跟方圓頂著幹，因為嫉妒他而排斥他，恐怕人家還沒有怎麼樣，自己恐怕先玩完了。翟新文說：「請市委放心，市教育局一定是把方圓當作第一後備幹部在進行培養，一方面愛護他，一方面培養他，力爭早日讓他能夠獨當一面。」王國棟說：「這一次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不是放在5中嗎？就讓方圓去折騰折騰吧。你這個局長把握住大的方向，給予必要的人力物力財力支持，把其他學校的分會場或參觀點的素質教育成果抓好，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翟新文點頭稱是：「請王書記放心，我會放手讓方圓來做的。」王國棟站了起來，看看窗外，忽然意味深長地說：「新文，愛下棋嗎？」翟新文說：「已經很久不下了。工作太忙，好像不太有時間去下棋。」王國棟說：「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我們每天都在下棋，不好好下棋，怎麼能行呢？」
　

1373不滿
　
　
　    不管是王國棟的意見，還是宋雲生的意見，面對副省長屈必通要在東州隆重召開一次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意見竟然出奇地統一。翟新文專題向宋雲生彙報了屈必通的指示，以及教育局的初步設想，得到了宋雲生的明確指示：對於這一次展示東州教育、展示東州的機會，一定要精心準備，確保現場會獲得成功。具體的準備工作，多向鄧常務彙報；需要市政府提供的支援，特別是經費、協調等，只要是合理要求，全部支援。
　
　    王國棟是在宴請屈必通、柳軍的晚宴上，當場作了指示；但翟新文深知，如果得不到宋雲生的支持，一切都是零。現在，向宋雲生作了彙報後，得到了宋雲生的支持承諾，翟新文知道，剩下的工作就該是自己的了。作為一個教育局局長，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辦好教育；作為一個還想再進一步的官員，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不斷創造新的政績。當然，多數的政績，也是與辦好教育相一致的，是有利於提升教育水準、促進教育發展的好政績；但有的時候，這政績就有些急功近利，只做些表面文章，看起來光鮮漂亮，其實對於教育事業的發展並無好處，甚至帶壞了風氣，讓許多扎實工作的人寒了心，而讓那些扯虎皮拉大旗搞形式做表面文章的人得勢，百害而無一利。
　
　    在翟新文的算盤裡，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政績與辦好教育結合到一起最理想。可是，實施素質教育，是一項長期的工程，非急功近利所能達成。而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要放在東州，時間就在2008年的3、4月間，如此短的時間，如何能夠讓素質教育觀念深入人心，成了翟新文頗為頭疼的事情。翟新文坐在辦公室裡閉門思量，明確了2008年上半年真正的工作重心要放在四件事上：一是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二是清江省各學段各學科優質課比賽，要取得優異成績，三是2008年清江省高考要比2007年特別是要比2006年有顯著進步，四是學生的安全工作不能出任何差錯，這是王國棟強調過的。在當今中國，主官追責，已經越來越成為現實，就在2007年，山西省省長于幼軍因黑磚窯事件引咎辭職。到了省長這一級都需要為管轄範圍內的事情而辭職，那自己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又算得了什麼？
　
　    理清了思路，翟新文的心神安定下來。前三個方面是政績，第四個方面是防止政績因為一些突發事件而受到妨害。在新的一年即將到來的時候，就是要精心地籌畫好2008年重點要做的工作，在新年到來之前，將這些工作提前佈置下去。
　
　    翟新文叫來了副書記孫紅軍、副局長鄒志剛、副局長孔麗麗，說：「請三位過來，就是商量落實副省長屈必通、市委書記王國棟、市長宋雲生、副市長鄧雲聰等省、市領導關於籌辦2008年3、4月間的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的事。這件事是東州教育的一件大事。王書記指示，現場會事關東州市的顏面，辦得好，東州教育有光，東州也有光；辦得不好，東州教育和東州市，都是在全省人民面前丟人現眼。宋市長指示，一定要精心準備，確保成功。宋市長同時承諾，籌辦本次素質教育現場會，需要經費，需要市政府説明協調，他都會全力支援。鄧市長指示，要切實在全市範圍內全面深入實施素質教育，素質教育不能只有5中一個點，要百花齊放，每一所學校都是實施素質教育的典範。我們作為職能部門，就是要全力貫徹落實省市領導的指示精神。」
　
　    鄒志剛說：「實施素質教育，其實十多年前就提出來了，但不改革高考與中考制度，不能改變以分數來評價學生，以高考分數和中考分數來決定學生未來是就讀一流學校還是二流學校，那麼實施素質教育就是一句空話。雖然是我是分管教育教學工作的副局長，按說不應該講這樣的話，但正是因為我是一個老教育工作者，所以對此看得清楚。根在高考制度。」
　
　    翟新文非常不滿意鄒志剛的說法。都什麼時候了？還講不講政治了？作為一個教育局長，竟然否定了過去十幾年的素質教育實踐與探索？翟新文說：「改革國家的高考制度，這不是東州教育局所以決定的事情。我相信，國務院和教育部，都在積極著手解決這一問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具體的工作，就是要把2008年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開好。所以，我們不搞素質教育的爭論，好不好，鄒局長？」
　
　    鄒志剛說：「這倒也是。」翟新文說：「我看這項工作是一項系統性很強的工作，需要你們幾位元密切合作。鄒局長的任務最重，當務之急有這麼幾件事，一是總結一下過去十幾年來東州市實施素質教育的經驗和成果，鄒局長是老教育了，從教研室主任到副局長，對這過去十幾年的情況掌握得很清楚。可指導教研室與教育科，來完成總結工作。第二是出臺一個規範性檔，名字初定為《東州市進一步實施素質教育的工作意見》，指導全市各區縣、各學校更加重視素質教育，更加全面實施素質教育。」鄒志剛說：「這有點臨時抱佛腳的味道。」翟新文很不願意聽這樣的話：「有總比沒有好，亡羊補牢，總比不補要好。這份檔，還是由教育科牽頭，但孫書記這一頭，要將幹部的提拔與使用，納入到檔中；孔局長這一頭，要將教師的職稱晉升、評優選良等方面的優惠政策，也納入到這個意見中。所以，孫書記和孔局長，配合鄒局長，儘快將這個意見擬定出來，然後上局長辦公會研究討論。局長辦公會通過後，我將親自向鄧市長彙報此事。」孫紅軍和孔麗麗說：「好。」鄒志剛說：「這也太急了吧。」翟新文心裡有很多不滿，但卻不表現出來：「這樣吧，素質教育經驗的總結，重點放在教研室，讓教研室具體來完成；進一步實施素質教育的意見，由教育科來完成。這兩個科室，都是鄒局長分管的科室，鄒志剛本身又是專家型領導，我信得過鄒局長，也很倚重鄒局長，相信鄒局長一定能夠完成好這兩項工作。」鄒志剛說：「好吧，我就勉為其難了。」神態中，還是有幾分得意，讓翟新文、孫紅軍、孔麗麗看著，心裡都不爽。
　
　    翟新文說：「第三件事，為激發全市各區縣實施素質教育的熱情和動力，我準備在2008年1月召開的東州市教育工作會議上，評選4個東州市素質教育工作示範縣（區），9選4；評選20所東州市首批素質教育工作示範校，含5所高中，5所初中，5所職高或中專，5所小學，評選的範圍是全市所有的學校；評選20個東州市素質教育工作教研組，比例如前；評選20名東州市素質教育工作優秀校長；評選20名東州市素質教育先進個人。評選工作，從現在就開始啟動，政工科和人事科聯合下一份檔，我的初步想法是：當選東州市素質教育工作示範縣（縣）的，市教育局獎勵教體局各30萬元；當選素質教育工作示範校的，市教育局獎勵10萬元；當選素質教育工作示範教研組的，市教育局獎勵2萬元；當選素質教育優秀校長和先進個人的，各獎勵5000元。」
　
　    鄒志剛說：「市教育局哪有這麼多的經費啊？」翟新文說：「宋市長說過，只要是明年的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需要的，市政府都會支援。這筆經費，我會向宋市長申請。」鄒志剛說：「評選素質教育區、校、組、個人，我是分管的局長，我應該有發言權。」
　
　    翟新文心裡冷笑，神色平靜：「鄒局長當然有發言權。不過，前兩項工作更重要，也只有鄒局長才能擔得起來，我看這一項工作，由於牽扯到幹部晉職、教師評優，重點由孫書記和孔局長來牽頭，當然，孫書記和孔局長要聽取鄒局長的意見和建議，並作為重要的決策參考。」
　
　    孫紅軍感歎：翟新文果然是毒辣啊！這領導手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鄒志剛，你是不是犯傻啊！你知道你今天都說了些什麼？恐怕今後你的好日子也快結束了。
　
　    翟新文說：「這是三位局長重點要立即著手的工作，我說得是否清楚？如果不清楚，現在就去辦吧。每天，三位都要跟我說說工作的進度。最理想的，就是明天就能完成這三項工作。」鄒志剛說：「打死也幹不完啊！」翟新文說：「我說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我們拖不起，現在已經是12月了，馬上就是2008年了。假如素質教育現場會3月舉辦的話，我們只有3個半月的時間，而且中間還有一個春節，又要占去半個月的時間，滿打滿算，實際上也就是三個月了。」鄒志剛說：「這倒也是。我力爭本周完成這兩項工作。」翟新文說：「鄒局長辦事，我放心。孫書記和孔局長還有事嗎？」孫紅軍說：「沒有了。」孔麗麗說：「我還有點事。」
　
　    翟新文說：「孔局長先和孫書記商量評選的文件事宜。你有事，回頭再說，我現在要跟鄒局長說點事。」孔麗麗還想解釋，孫紅軍說：「孔局長，走吧。」
　
　    局長室裡只剩下翟新文和鄒志剛。翟新文說：「鄒局長是最能幹的副局長，無論是公眾場合，還是私人場合，我都敢這麼說。」鄒志剛笑著說：「謝謝翟局長。跟著翟局長工作，工作有激情，有熱情。」翟新文說：「鄒局長，說起來，你是我局目前最資深的局領導了。在鄒局長任副局長的時候，我還是個科長。」鄒志剛說：「唉，說這個有什麼用呢？」翟新文說：「有用的。鄒局長，作為市教育局的黨委書記兼局長，我有責任為教育局最能幹的副局長說話。這些年來，鄒局長是既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點，誰也不能抹殺。」鄒志剛說：「也就是翟局長能夠看得到。」翟新文說：「鄒局長，你是我最倚重的同志，可以說是我的左膀右臂。所以，該為你說話的時候，我是毫不猶豫地為你說話。我局目前還缺一名主任督學，正處級，我已經向市領導推薦了你。我現在所能說的，就是這句話：這件事能不能最後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明年的素質教育現場會能不能成功舉辦。只要能夠成功舉辦這一次全省的大活動，你的主任督學就包在我的身上。當然，如果素質教育現場會辦得不好，除了我要挨批評，恐怕誰是分管局長，最的責任也小不了啊！」
　
　    鄒志剛感受到了壓力。鄒志剛說：「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申軍和謝秉國，把這兩件事先完成好。後續的工作，我也將全程跟進，確保素質教育現場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翟新文笑著說：「我相信鄒局長是最棒的。只要是鄒局長想辦的事情，就一定能夠辦得最出色。」鄒志剛說：「我是那種實幹的人，雖然不會說漂亮話，但幹活還是沒得說。」翟新文說：「我相信你。」翟新文站起來，眼神裡充滿了信任之情，他伸出手，說：「鄒局長，握個手。」鄒志剛的手迎上去，兩個男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翟新文說：「合作愉快。」鄒志剛說：「一定成功。」
　
　    鄒志剛離開局長室。翟新文歎了一口氣，心裡想：「不給你鄒志剛一個甜棗誘惑誘惑你，你是不想拼命的。也好，拼了這一次，給你一個主任督學位置，以後就分管你的督導室吧，教育管理和教學管理這兩塊，我還是要用自己的人。說起來，還是謝秉國用起來更順手。」
　
　    想到謝秉國，還真是有急事要找他。翟新文拿起電話，撥到謝秉國的手機上：「秉國，我是翟新文。你現在馬上來我辦公室。」
　　

1374忙而不亂(1)
　
　
　    在局長室，翟新文聽取了謝秉國關於籌備2008年清江省各學段各學科優質課比賽的準備情況。  翟新文說：「要充分利用方圓的經驗和體會，把方圓的教學法很好地滲透給每一個可能參賽的教師，讓他們自覺地運用方圓相類似的教學法，使每一個人的教學效果都能顯著提升。此外，我還有個建議。」謝秉國恭恭敬敬地說：「請局長指示。」翟新文說：「高中語文參賽，就定方圓了，這毫無疑問。其他各學科、各學段的參賽選手，全部都要有3個候選人。我對你講，這3個候選人，機會均等，教研員覺得誰最有可能在省比賽中取得好成績，就選拔誰參賽。秉國，對於我來說，成績好，領導表揚表揚；成績不好，我還做我的局長，不受影響。但對於你，則完全不一樣：成績好，秉國就很有希望能夠再進一步；成績不好，現在的位置，恐怕也有很多人在盯著吧。」
　
　    謝秉國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也仿佛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希望。翟新文說：「這一次挑選選手，一定不看關係，只看實力。在省比賽中取得最優異的成績，這是你唯一的選項，明白嗎？」謝秉國說：「明白，我一定按照局長的指示去做。誰能取得好成績，就選擇誰去比賽。」翟新文說：「這樣才最公平嘛！同時，也最容易遴選出最優秀的選手。」謝秉國說：「局長站得高，看得遠。」
　
　    翟新文說：「還有一件事，你要提前著手考慮。」謝秉國說：「請局長指示。」翟新文說：「2007年，我們的高考，在清江省17個地市排名第11名；2008年，你有什麼樣的打算？」謝秉國說：「教研室非常重視高考工作，08年我期望把名次再向前提至少2個位次。」翟新文笑了：「秉國，排名第9，你覺得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宋市長會看在眼裡嗎？我說過，你的進步，取決於你的工作業績，只要工作業績上去了，我也好為你說話啊！」謝秉國咬了咬牙，說：「局長，您說吧，您有什麼樣的要求？」翟新文說：「我期望，2008年的高考，一本達線率在去年的基礎上提高10％，二本達線率在去年的基礎上提高20％，東州在清江省的排名，應該進入前5名。」謝秉國說：「局長，這個目標很有難度。」翟新文說：「困難肯定是有的，但省委習書記不是經常教育和啟迪我們的幹部，辦法總比困難多。習書記不是說過，越是艱苦的環境，越能鍛煉我們的幹部，也能發現幹事創業的人才。秉國，省課與高考，這兩項工作，可以講，擔子都不輕，困難都不小，但同時我也要說，這恰恰也是組織考驗你的時候。沒有挺不過去的火焰山，沒有跨不過去的通天河。我對你有信心，同時，我也承諾，這兩項工作，需要經費，我支援；需要我去動員講話，我去；需要我這裡説明協調什麼，我來協調。你就放手工作吧，我不問過程，只問結果。」謝秉國站了起來：「局長，縱然前面就是火焰山，縱然前面就是通天河，我謝秉國一定不辜負局長的信任與囑託，將您交辦的這兩項工作，盡最大的努力完成好。」翟新文笑著說：「我是非常相信秉國的。提個醒，光杆司令是做不好這兩項工作的，要群策群力，調動好每一個人的積極性，發揮好每一個人的潛力。特別是，要將每一個教研員的責任明確起來，將他們的任務明確起來，將他們的熱情激發起來，將他們的能力充分發揮出來，這樣，你這個教研室主任就好幹了。」謝秉國說：「謝謝局長的教誨。」
　
　    謝秉國離開後，翟新文把馮亮叫過來：「馮處，最近教育系統的安全工作怎麼樣？」馮亮說：「總體說來，還是不錯的。」翟新文說：「對於安全問題，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當前，安全工作已經成為影響教育教學中心工作的重要工作，必須高度重視。為抓好學校的安全工作，我準備，在元旦假期回來，立刻召開一次全市教育系統安全工作會議，在會議上，我要與全市所有局屬學校的校長、四區五縣的教體局局長，簽2008年度安全責任狀。哪所局屬學校安全出了問題，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和惡劣的社會影響，校長一律免職；哪個區縣的教體局出現了安全事故，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和惡劣的社會影響，市教育局將建議所在的區、縣黨委，免去其教體局局長的職務。在會議上，要出臺《東州市教育局安全工作意見》，指導全市的學校安全工作。在安全工作意見中，要將安全與市教育局對各區縣、各局屬單位的考核掛鉤。」馮亮說：「快到年底了，這個時候出臺這樣的工作意見，是否合適？」翟新文態度強硬：「合適。抓安全工作，必須防患於未然。新年伊始，出臺這樣的意見，正好可以指導全年的工作。所以，馮處，最近幾天，你要抓緊時間把安全工作會議籌備好，把安全工作意見拿出來。在這一次安全工作會議結束後，立刻啟動全市性的安全工作大檢查，要採取拉式的檢查，採取不打招呼式的檢查。需要我這裡支援的，我會全力支持你。」馮亮說：「這會不會影響到學校的期末考試？」翟新文說：「越是期末考試，越是各區縣、各學校最容易忽視安全的時候。一旦出現了安全問題，你、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啊！老馮，你分管安全工作，我重視安全工作，就是對你最大的支持啊！」馮亮說：「局長重視安全工作，我舉雙手歡迎。」翟新文說：「安全工作同樣能夠出政績。我在這裡說這麼一句話，只要東州教育系統在2年內不出大的安全問題，虛職轉實職，也是有極大的可能性。」馮亮說：「那先謝謝翟局長了。」
　
　    翟新文想到了學前教育。這一次素質教育現場會，當然也包括學前教育。翟新文叫來了分管副局長耿清和托幼辦主任習春花。翟新文開門見山：「耿局長，小習，找二位來，是為2008年3、4月間要召開了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這是東州市第一次舉辦全省性的教育綜合現場會，市委王書記，市政府宋市長、鄧市長都高度重視。市委王書記要求必須成功，市政府宋市長表態需要怎樣的支援就給怎樣的支持。在大家的印象裡，素質教育就是在小學、初中、高中隊伍的教育，但我想，這種觀點是片面的。學前教育，也應該全面實施素質教育。當前，如何提高幼兒一日活動的實效，使幼兒能夠快樂、活潑、主動、健康成長，就是在全面實施素質教育。但是，我們看到，當前許多的幼稚園實行的不是素質教育，而是揠苗助長式的教育，有的幼稚園教授漢字，提前學習小學一年級的課程；有的幼稚園開設雙語班，既額外收費，又違背教育規律；有的幼稚園已經開始了100以內的加減乘除學習，那麼到了小學一年級，數學課再學習什麼？」
　
　    習春花沒有想到翟新文也是非常懂學前教育，提的幾個問題，正是當前學前教育管理的難點。習春花說：「翟局長，我準備在全市各區縣嚴查，全面糾正這些錯誤的做法。」翟新文說：「學前教育存在的問題，還不止這些問題。那些沒有經過審批而直接開辦幼稚園、托兒所的，學前教育品質無法保證，在安全等方面也同樣存在嚴重的隱患。我聽說，有的幼稚園，用的是帶樓層的居民住宅，進進出出只有一個門，根本沒有消防秘密頻道，而且幼兒每天上樓下樓，同樣存在著踩踏的安全隱患。耿局長，小習，不知道這些問題，你們是否關注到？」
　
　    習春花的汗流下來了。耿清說：「翟局，您說的，都是事實，我也清楚。當前，學前教育管理存在著比較大的困難，首先，這學前教育不是義務教育，國家不出錢，多數都是個體或街道辦幼稚園。這些幼稚園，以贏利為目的，而不是以貫徹國家的教育方針為目的。市教育局托幼辦，對這些幼稚園，只能實行業務指導和申辦的審批，具體的幼稚園管理，完全由幼稚園自己說了算。其次，學前教育管理，人手太少。托幼辦一共3個人，加上我這個分管局長，全市才4個人。全市有多少幼稚園、托兒所呢？我有一個大概的資料，大概是1700餘處，我們4個人就是馬不停蹄地查，其他所有的工作都放下，也查不過來。」
　
　    翟新文的臉色嚴肅起來：「耿局長，教育科幾個人？4個人！管著全市所有的學校管理，抓著德育、班主任、家庭教育、社會教育、教育管理、三好學生、學籍、轉學休學退學複學，全市有多少學校，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到職業高中，我看至少也應該有上千所吧。管的面比幼稚園廣吧？學前教育管三年，基礎教育管12年；管的人比幼稚園多吧？多管了9年的青少年，人數應該是學前教育的4倍吧。談工作講困難，不是教導員的風格；每一項工作，在做起來的時候，都會有困難；我們今天來討論的，就是如何來解決這些困難，而不是抱怨這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