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1913、鬧心(1)
　　
　　
　　孫紅軍返回教育局。方圓則返回學校。不回學校不行啊，邱正軒已經到68中走馬上任了，方圓忽然發現，自己在暑假一個半月的黨校學習期間，總需要有主持學校日常工作的同志。把孫紅軍送回教育局，方圓連下車都沒有，立刻返回東州5中。
　　
　　學校的秩序依舊井然。當方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陳秋蘋後腳就跟到。給方圓泡上茶，擺到方圓的面前，柔聲問候：「校長，吃午飯了嗎？」方圓看看越發標緻動人的陳秋蘋，忽然湧上一種強烈的慾望。又是好久沒有做愛了，工作忙是一方面，最最重要的是，池麗萍投入了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的懷抱，方圓的身邊，除了孔雙華，再沒有其他的已經有過親密接觸的現在情況還適合上床的女性！宋思思，宋大成和朱蕊都已經認可了，但方圓的內心深處還是想給宋思思一個比較正式的隆重的儀式，哪怕是不能領取結婚證。而丁春曉現在懷著孩子，汪泉遠在南京還是北京，最近也沒有過問。
　　
　　方圓還是上下地打量了一個穿著職業裙裝的陳秋蘋。胸前的高聳，雖然被衣服遮得很嚴實，但越嚴實越讓男人心裡衝動；束修的小蠻腰，曲線玲瓏，顯然著腰腹的贅肉基本沒有；筒裙的裙擺就到膝蓋上方，露出的兩個圓圓的膝蓋和修長白嫩的小腿，讓方圓眼熱；秀氣的小腳被包裹在魚嘴高跟涼鞋裡，只露出蠶豆樣的兩隻大拇趾，很白很乾淨。方圓真想說：「我現在不想吃飯，只想吃掉你。」但這只能是藏在心裡的齷齪心理，而不會表達出來，畢竟現在的方圓再也不是一個衝動的小夥子了，而是一個具有著相當城府的副縣級領導幹部。
　　
　　方圓說：「其他同志都吃午飯了嗎？」陳秋蘋說：「沒有。」方圓說：「你安排一下，到學校對面訂個房間，中層以上參加。有些工作，我們邊吃邊談。」陳秋蘋說：「好的，校長。」
　　
　　陳秋蘋剛才注意到了方圓上上下下打量她，甚至還看到了方圓目光裡的慾望。那個時候，陳秋蘋努力讓自己站姿更淑女更優雅些，內心何嘗不希望方圓能夠看得上她，把她「就地正法」。但是方圓正式開口的時候，卻是談到了午飯問題，這讓陳秋蘋微微有些失望。陳秋蘋真地希望，方圓能夠「上」了自己，陳秋蘋有信心，經過這好幾年的積累與修煉，自己只需要被方圓「上」一次，就能讓方圓再也不想離開她。怎樣把方圓伺候得舒服而又愉悅，陳秋蘋已經在腦海裡不知道想過多少回；以前的那段恥辱經歷，雖然在心靈深處留下了永難磨滅的陰影，但是也教會了陳秋蘋許多原本以為羞死人但後來想一想其實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的床上功夫。一個經歷過的女子，自然更知道該怎樣取悅心愛的男人，陳秋蘋知道，但現在沒有機會。陳秋蘋鬧心啊！
　　
　　當然，陳秋蘋還關心自己的進步問題。上一次方圓當著上級領導的面已經誇獎了她，自己的進步似乎指日可待。這一回，邱正軒走了，空出一個副校長的崗位，陳秋蘋的心裡便熱乎起來。陳秋蘋多麼想在東州5中提拔起來啊！只要在5中提拔，就能夠留在方圓的身邊，就有更多的機會接觸方圓。如果提拔到其他學校當副校長，陳秋蘋心裡倒多了幾分不情不願。像方圓這樣的優秀男人，一旦距離遠了，以後恐怕能夠親密接觸的機會就更少了。如果是一個外校的副校長、5中的辦公室主任之間到底該選什麼，陳秋蘋的心裡也鬧心了不少時間。只不過，邱正軒離開了，陳秋蘋對東州5中空缺的副校長崗位也更加熱切起來。看看全校的中層，也就是德育主任王菁蓮、初中部教導主任馮傑宇還夠資歷，剩下的中層，都資歷太淺。高三教導主任楊文瑞的年齡倒是挺大，但是也只是在東州5中才當了教導主任，以前只能說是一名優秀的語文老師。
　　
　　陳秋蘋有了想法，就沒有立刻動身執行方圓的命令。陳秋蘋站在那裡沒動，讓方圓忍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越看越覺得這個女人確實挺有風韻的。方圓說：「陳主任，你還有事？」陳秋蘋說：「校長，上一次你向領導推薦我，我一直不知道該怎樣謝謝你。」方圓聽出弦外之音，心中不免又是受到了誘惑。方圓說：「只要把工作做好，機會總是很多的。你知道，我這個人，最看重的是工作態度和工作成績。」陳秋蘋說：「我知道。我也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校長，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方圓說：「請講吧。」陳秋蘋說：「不管進步不進步，我都不想離開5中。」
　　
　　方圓盯著陳秋蘋的眼睛，奇怪她為什麼說這樣的話。方圓內心已經起了波瀾，但語氣平靜得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說說理由。」陳秋蘋咬著嘴唇，還在猶豫，但終於一鳴驚人：「校長，我不想離你太遠，不想很久很久才能看到你一次。」俏臉騰地紅了，陳秋蘋站不住了，飛也似地快步離開了校長室，讓坐在那裡的方圓一陣鬧心：天哪，自己當初向市領導介紹陳秋蘋，就存了把陳秋蘋調離東州5中的想法。難道自己的想法被陳秋蘋看出來了？方圓忽然發現自己很不爭氣，因為自己的下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硬了。
　　
　　在金星賓館最大的包間裡，東州5中的幹部歡聚一堂。金星賓館的總經理夏雲龍，正一且笑容地站在方圓的身邊，恭敬地請示：「方局長，您看想吃點什麼？」方圓說：「普通的工作餐就可以。」夏雲龍說：「這怎麼能行？方局長已經很久沒有來金星了，我這裡一定要拿出最特色的、最好的菜，來招待方局長。」方圓說：「那麼，阮校長和陳主任陪著你去點點菜吧。」夏雲龍說：「好呢。方局長，我這裡的菜品質量也在不斷地提升，在很多方面，我們不比金谷大酒店遜色。我敢說，只要是方局長來，5中的各位領導來，我們這裡的服務也好，菜品也好，一定會比金谷做得更好。」
　　
　　敢情這位老闆也在為東州5中近在咫尺，但大部分生意都讓金谷大酒店給占去了，鬧心呢！方圓說：「5中的一些公務活動，也經常安排在你這裡的。」夏雲龍堆著笑容：「是呢，是呢！這都是方局長和5中的各位領導的關照。為了表達我的誠意，今天中午，我把我個人私藏的一瓶拉菲1995免費送給方局長和各位領導品嘗品嘗。都說拉菲1982、1986，我倒是想找一瓶，可惜找不到。我這裡這一瓶拉菲1995，到今年也有13個年頭了。」方圓笑著說：「夏總這是在賄賂我們這些人哪！」夏雲龍說：「怎麼能說是賄賂呢？好朋友之間，喝瓶酒，這才多大的事！這是我的一片誠意，請各位領導品嘗。我一會兒就去我辦公室，把酒拿過來。」方圓正準備拒絕，就聽到那紅說：「夏總，這麼好的酒，為什麼我上一次吃飯你不送過來。哎呀，還是我們校長面子大呀！」
　　
　　這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方圓內心做出決定：那紅的藝術才華再橫溢，也要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請出東州5中。只是，從今年夏天開始，很有可能實施自己與孫紅軍商量出來的將來東州教育系統提拔幹部，誰推薦誰也要負責的新機制，杜絕隨便提拔一些剛剛提拔不久就出問題的幹部，完善党的幹部選拔和培養機制，如果那紅這個傢伙不爭氣，到了新單位就犯錯誤，那還怎麼得了？方圓有些鬧心，看了那紅一眼，沒有說話。
　　

1913、鬧心（2）
　　
　　
　　夏雲龍說：「方局長，各位領導，我先去點菜。到時候我一定要過來敬各位領導一杯，希望不要把我攆到門外去。」看得出來，夏雲龍是真想爭取東州5中這個大財神爺，能夠把招待的生意放到金星酒店。大概，過去的一年，金穀大酒店搶走了原本屬於金星的生意，讓夏雲龍少掙了不少錢，也讓夏雲龍嫉妒得不行，鬧心得不行。當然，夏雲龍可能最後也搞明白了，真正做出這個決策的，正是方圓！忍痛把這瓶拉菲1995拿出來，這也是下血本啊！今天一頓飯，最多也就是1000多元，而這一瓶寶貝一樣的拉菲1995，那價格是這頓飯的10倍不止啊！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平常沒有機會接觸方圓，就是想給方圓表達表達，也沒有機會。今天，先用這瓶酒開路吧。
　　
　　有總經理親自督辦，這菜上得很快，一道道看起來都是色、香、味俱全。夏雲龍又拿來了拉菲1995，把整整一瓶都倒入了醒酒器中。夏雲龍說：「方局長，各位領導，這邊還有幾瓶張裕幹紅，大家先喝著。這拉菲需要醒一醒酒，才更好喝。到時候，我親自給各位領導搖杯，怎麼樣？」
　　
　　方圓知道搖杯是怎麼回事。上一次去進行依法治教示範縣的督導，有一個區的副區長，就講這搖杯。方圓說：「夏總，您去忙吧。搖杯，我們自己搖就可以。」夏雲龍說：「還是方局長見多識廣。方局長，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安排我賓館一個搖杯最好的工作人員，就負責給各位領導搖杯。大家先將就著喝點張裕，等酒醒得差不多了，搖得差不多了，再來品嘗品嘗拉菲。」方圓說：「好。夏總去忙吧。」
　　
　　房間裡還剩下兩名女服務員。方圓準備講學校裡的事情，忽然覺得不太合適。方圓說：「今天委屈一下陳主任和舒涵書記，你們兩個給大家倒倒酒。兩位服務員，你們到外面去吧，沒有我們叫，請不要進來。我們要談學校的工作。」
　　
　　兩個服務員退出房間。方圓端起酒杯，說：「我敬各位一杯酒，感謝過去一年大家對我的支持。正是我們團結一心，所以，東州5中才取得了這麼多的成績！謝謝大家！」
　　
　　所有的人都離開座位，來與方圓碰杯。這種自發的行為，讓方圓很感動，也很開心。一個年輕人，在強手如林的東州5中，通過一年的努力，逐漸地站穩腳跟，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現在，方圓可以判斷：固然是有些人心裡不服，但沒有人敢不執行自己作出的任何決策，沒有人敢違背自己的意志。政令暢通在東州5中是做到了。
　　
　　大家都一飲而盡，不分男女。方圓敬酒，誰敢不喝？方圓自然也是表率，將酒全部喝上。
　　
　　陳秋蘋和舒涵都搶著來到方圓的身邊，要先給方圓倒酒。或多或少，有了那麼一點爭寵的味道。陳秋蘋還是熟悉這份辦公室主任的工作，動作更麻利了一些，搶在了前頭。給方圓倒上酒，沖著舒涵微微一笑，含義都在這笑容裡了。兩個人又開始給戴良花等人倒酒，而幾位主任，基本上都自力更生了。
　　
　　方圓說：「我還敬大家第二杯酒。明天開始，我將進入市委黨校進行封閉一個半月的學習，到八月下旬才能放出來。未來一段時間，學校的事情我是顧不上了。所以，學校的各項工作，都要靠我們在座的各位了。有勞大家了！」
　　
　　眾人又離開座位，與方圓碰杯。喝下酒，幾位女士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緋紅了。舒涵提前一步，搶在了陳秋蘋的前面，給方圓倒上酒，這較勁的姿態十分明顯。方圓說：「在我黨校學習期間，戴書記負責學校日常工作。戴書記，這可是你第二次主持學校日常工作了。」
　　
　　戴良花連忙站起來：「校長，謝謝你給我第二次的機會。學校的大事小情，我一定第一時間向您彙報。」
　　
　　呵，果然是個聰明人。方圓說：「暑假的工作重心，一是招生與排班，二是老師暑假培訓，三是教師軍訓，四是學校暑假基建維護。今天飯後，我跟戴書記再交流交流。」戴良花站在那裡，說：「好的，校長。」方圓說：「戴書記請坐。做好工作，關鍵在於發揮班子成員每一個人的力量。一個人，累死累活，不一定能夠幹好；如果能夠協調有序，在座的每一個同志，都能發揮作用，那學校一定能夠建設好，發展好。所以我說，東州5中的發展，靠我方圓一個人不行。正是我們在座的各位，在不同的崗位上發揮了不同的作用，才有東州5中今年以來取得的一個又一個可喜成績。我一向主張：成績是進步的基石。邱正軒、張岳羽的進步，是建立在成績的基礎上，兩位同志，都是兢兢業業地工作。像張岳羽，從來不拍我方圓的馬屁，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湊近乎，但我還是向局黨委推薦了張嶽羽。為什麼？就是因為張嶽羽認真工作的態度、優良的中考成績，證明了他的品德與能力。我希望，我們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從邱正軒和張岳羽的進步中受到啟發，把心思都用到如何做好本職工作，如何做出突出成績上來。第三杯酒，為了東州5中更美好的明天，乾杯。」
　　
　　酒過中巡，菜過五味，換了拉菲1995。這搖好的酒，入口淳香，回味無窮。酒下肚後，香氣依然在唇齒間。跟剛剛喝過的張裕比起來，真是沒有辦法放到一個層次。那紅說：「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喝過的最好喝的酒了。什麼時候，我天天能喝上這樣的酒，那這小日子，比小康還幸福。」
　　
　　這個時候，看向那紅的目光，鄙夷的居多。境界決定一個人的品味，大概那紅就是這麼一個品味了。
　　
　　方圓的心思不在這上面。方圓說：「戴書記，學校空缺了好幾個崗位，如果暑假裡還有同志提拔為副校長，恐怕中層的崗位空缺得更多。你選拔了一些後備人選，暑假期間就讓他們參與學校的一些工作。在實際工作中，他們的表現怎麼樣，你重點觀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當然我也會聽取其他同志的意見。我希望，戴書記在這個暑假，能夠為東州5中長遠可持續的發展，挑選出最合格的後備幹部。」戴良花又站了起來：「請校長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用一顆公心來公平地考驗每一個人。」方圓說：「好，我們單獨喝一杯。」
　　
　　這個時候，那紅忽然開口，說：「方校，我要敬你一杯。」方圓說：「那校長在藝術教育方面，做出的貢獻不小，我要感謝你。」那紅說：「感謝不能光停留在口頭上。方校，我記得你在五一節時說過，暑假要準備組織老師們外出旅遊。我可是盼了這一天很久了，方校，你什麼時候組織老師們外出呢？」
　　
　　方圓現在是真鬧心啊！我都要參加黨校學習了，哪有時間管這件事？這個那紅，什麼時候都不讓人省心！
　　

1914、事先謀劃
　　
　　
　　方圓今天是很想回家的。下午，方圓在校長室裡，向主持學校日常工作的戴良花進行了細緻的交待。特別是對於要求在東州5中就讀的擇校生，方圓要求：凡有所求，都進行登記。如果那些認為交了錢就能來5中上學的家長，有了這樣的認識，那幾乎可以肯定地講，5中的校舍就是再擴大一倍，也無法容納，更無法保證來年的品質。方圓說：「我現在已經感覺到壓力重重，收誰，不收誰，不好處理。收了誰，人家不一定感激，認為是找了某某局長，某某主任甚至是某某市長；不收誰，肯定是把人都得罪透了。」戴良花也能感受到這種壓力，說：「我理解，校長。」方圓說：「黨校學習，雙休日總該有的。我們如果需要研究學校的有關議題，那麼你週五打電話，我們安排在雙休日進行，好不好？包括中層幹部的晉升，包括擇校生的問題。我估計，市教育局那邊，20個科室，11位領導，都少不了找我或找你。這個都需要開會研究。」戴良花說：「好的。」方圓說：「你這裡還有什麼事？」戴良花說：「校長，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方圓說：「我希望你能在任何時候都直言不諱。」戴良花說：「我說的是暑假旅遊的事情。素質教育現場會的時候，校長就答應如果成功，就組織老師們外出旅遊；高考、中考成績不錯，也應該讓老師們放鬆放鬆。答應老師們的事情，如果不做，似乎有損您的威信。」
　　
　　同樣一件事，那紅說出來，方圓煩得慌；戴良花說出來，卻引起了方圓的重視和思考。方圓盯著戴良花：「你有什麼建議？」戴良花說：「校長參加黨校學習，很顯然，沒有辦法組織老師們去旅遊；如果安排一位副職領導帶隊，恐怕誰也負不起這個安全責任。」方圓點點頭。戴良花繼續說：「我建議，給全校老師發一筆旅遊的獎金，怎麼樣？願意外出旅遊的，就可以花這筆錢；不願意外出旅遊的，就該存就存，該花就花。」方圓說：「好。那戴書記覺得多少合適？」戴良花說：「最少也該2000元吧。300個老師，6萬，這個預算應該不成問題。」方圓當場打電話叫阮少修：「少修，你現在來我辦公室。」
　　
　　阮少修來了。方圓說了戴良花的想法，問：「少修覺得怎麼樣？」阮少修說：「如果集體組織旅遊，應該有個旅行團綜費的發票。這個可以入帳；如果直接以旅遊獎金的名義給老師發放，恐怕在校長經濟責任審計時不好解釋。」方圓通過苗群的事，瞭解到審計的重要性，點了點頭，問：「少修覺得怎麼樣好？」阮少修說：「高考、中考和期末考試的獎金已經發放，再發放顯然會引起更大的爭議。我有兩個建議，第一，鼓勵老師們外出，回來拿著火車票、飛機票和旅遊的發票，總計報銷2000元；第二，發一個教師暑假進修培訓金，這樣發下去，教師想怎樣進修，想怎樣培訓，教師自己說了算。」方圓問戴良花：「戴書記的意見呢？」戴良花說：「第二個建議操作比較方便，能夠較少引起矛盾。第一個建議，如果有的教師不去旅遊，就沒有辦法找到足夠的票據來拿這2000元。」方圓說：「那麼就第二個建議吧。今天或明天就把錢發下去，不是2000元，而是4000元。我提一個要求，每一位教師，包括學校的幹部，在回學校後，都要寫一份暑假學習進修的工作總結，去北京師範大學、華東師範大學、華南師範大學進修也好，參加東州本地的各類進修班也好，參加各類學習也好，都鼓勵和歡迎。4000元是發下去的，如果真地是參加進修班學習，學費不夠的，拿著學費的發票或行政事業性收費的收據，還可以再報銷2000元。也就是說，如果暑假教師真地是用來進修和學習的，最多可以由學校負擔6000元。」
　　
　　戴良花說：「校長的目光長遠。這樣的話，新學期開始，我校教師的整體素質，又會提高一個層次。」
　　
　　馬屁不輕不重，說中了方圓的心思。方圓說：「這件事就由戴書記策劃和安排吧，老師們可以用這4000元旅遊，這話要講清楚。」戴良花說：「好的。」方圓問：「戴書記和阮校長還有什麼事？」戴良花說：「沒有了。」阮少修沒有說話。方圓說：「少修你留下。戴書記快去準備吧。」
　　
　　阮少修留了下來。方圓說：「你有事，對不對？」阮少修說：「校長，暑假裡，各項開支肯定不少。這件事如果天天直接跟您彙報，我擔心影響您的學習。」方圓說：「不是說了嗎？1000元以下，你直接決定。不過，多聽聽戴書記的意見。超過1000元的，可以在早晨和晚上給我打電話。」阮少修說：「明白了。校長，還有一件事。」方圓說：「說吧。」阮少修說：「余聿這個語文教師您還有印象吧？」方圓說：「有的。我聽過他的課，還不錯。書生氣濃了些，但功底很扎實。」阮少修說：「是呢。校長，我想在暑假把他叫到辦公室幫忙，學校的計畫啊、總結啊，什麼的，都可以讓他試著寫寫。他做事勤勤懇懇，不張揚，不多話，寫作功底又不錯。」
　　
　　方圓說：「好啊！」阮少修猶豫了一下，說：「校長您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方圓說：「是啊！我知道少修是在為我考慮，是在為學校考慮。先培養培養吧，我也一直有要換一個男辦公室主任的想法。有的人，雖然功底不錯，但是做事張揚，喜歡自誇，口風不嚴，我正為這件事發愁呢！少修能想到我的前面，我很高興。從今往後，還是要用男辦公室主任比較好，不然，即便是自身清白，這流言蜚語，真是讓人受不了。」阮少修說：「是呢！校長能這樣想，少修真為您高興。校長能力強，人品好，水準高，成績也擺在那裡。少修從心裡希望，別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蜚語，影響了您的進步。」
　　
　　方圓站了起來，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阮少修的手：「少修，謝謝你。以後，有些我沒有想到的事情，你就直接跟我講。一些能避免的錯誤，我們還是要避免的；一些能避開的給別人胡言亂語的事情，咱也要避開。」阮少修說：「謝謝校長的信任。校長對我這樣好，我就是肝腦塗地，我也無怨無悔。」方圓說：「別人可以安排到其他重要崗位，少修你，只要有可能的話，我會一直留你在我身邊。」阮少修的眼睛裡流淌出淚水，40歲的男人，在28歲的小男人面前，真情流露，難以自抑。阮少修甚至想到了不久的將來，自己很可能就是東州市教育局的辦公室主任，同樣是正科級，這個教育局辦公室主任的含金量，與學校校長的含金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方圓覺得累了。阮少修離開後，方圓頭腦暈暈地躺到了小床上。中午喝酒喝了不少，雖然拉菲1995一人只有小半杯，這一瓶就沒有了；但張裕幹紅，還真是喝了不少。畢竟，每一個幹部都敬方圓，而方圓前面一口氣敬了好幾杯。方圓累了，睡了。
　　
　　手機的鈴聲叫醒了方圓。方圓睜開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身上蓋著小夏被，而自己的身子不是歪在床上，而是脫了鞋襪，很平很舒適地躺在床上。方圓一下子坐了起來，看到陳秋蘋正坐在遠端的沙發那邊，看向這裡。難道自己剛才是被陳秋蘋扶上床的嗎？難道鞋襪也是被陳秋蘋脫下的嗎？
　　
　　陳秋蘋站了起來，把辦公桌上的手機拿給方圓：「校長，您的電話。」說著轉身去泡茶，泡新茶。
　　
　　方圓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滋味。阮少修說得很對，應該培養一個男辦公室主任。可是男辦公室主任能像陳秋蘋這樣悉心和細心嗎？不知道為什麼，方圓的心裡湧上一股依依不捨的感情，他忽然覺得，不應該把陳秋蘋調離5中。
　　
　　電話是要接的。方圓接起手機：「您好。」對方一陣爽朗的笑聲：「方局長，你好。」方圓說：「請問您是……」對方說：「我是你黨校的同學。明天，我們這一期科處級幹部培訓班，就要開課了。我叫陳劍，市國資委副書記、副主任，也是咱這個黨校班的黨支部書記。方組織，我們可都是這個臨時黨支部的成員喲！」方圓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陳劍。盛治仁把那份名單給方圓後，方圓認真地看了一遍，真沒有想到，今天就打電話過來。方圓說：「陳書記，有什麼指示？」陳劍說：「指示談不上。明天就要正式上課了，今天晚上，我作東，請了咱支部的成員，外加幾個比較熟悉的黨校同學，我們先一起坐一坐，認識認識，好不好？」
　　
　　方圓原本想晚上在家收拾收拾行囊，如果孔子田在家，晚上再與孔子田聊一聊，取取經。對於市國資委陳劍的邀請，方圓心裡有些不想去。但是，盛治仁的教誨言猶在耳，黨校也是小社會啊！能到黨校學習，能成為全市處級、科級幹部的菁英，那都是有幾分真水準的。黨校學員班的情況複雜程度，肯定不比市教育局黨委班子遜色，真沒有想到，今天晚上，就已經開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方圓說：「感謝陳書記。陳書記是黨支部書記，我這個組織委員，一定要與陳書記保持高度一致了。」陳劍哈哈大笑：「自古英雄出少年。方局長這麼年輕就成為東州市的縣處級幹部，果然是政治立場堅定，政治覺悟高明。今天晚上，我們在東州大酒店尚風尚水廳，晚6點，不見不散。」方圓說：「好。」
　　
　　陳秋蘋已經端過一杯水來。方圓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陳秋蘋說：「我過來彙報工作，看到校長累得歪倒在床上，心裡疼得很。」
　　
　　還需要再做更多的解釋嗎？一個「疼得很」已經讓方圓讀懂了陳秋蘋的內心世界。方圓歎了一口氣：「水中撈月月不在，鏡中看花花不真。秋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是一個把事業看得很重的人，我不想在這個方面犯不該犯的錯誤。」
　　
　　眼淚從陳秋蘋的眼睛湧出：「校長，你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我能為你做點什麼，我都心甘情願。我不求任何回報，更不會去做任何傷害校長的事情。我只求校長，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做辦公室主任也好，做副校長也好。我不想調離5中，哪怕是去做個副校長。」
　　
　　看著梨花帶雨的嬌美面容，方圓有些心亂如麻。理智告訴方圓，陳秋蘋的確是應該離開5中了，否則的話，時間留得越久，最終可能就會再發生自己撿別人穿過鞋子的事情。池麗萍，這明顯是安東升穿過的鞋子，自己當初還當作寶貝一樣珍藏。現在，面對陳秋蘋，心理的陰影仍在，畢竟這是劉明穿過的鞋子啊！但是如果讓陳秋蘋調離東州5中，方圓內心深處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裡，陳秋蘋盡職盡責地履行著辦公室主任的職責，在阮少修的幫助下，各方面工作做得相當不錯，沒有出現任何紕漏。方圓也擔心，如果有新人上位，能不能幹得像陳秋蘋這樣好。
　　
　　方圓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辦公椅前坐下，沒有說話。陳秋蘋像個小媳婦一樣把小夏被給認真整齊地疊好，擺到床的一邊，又用笤帚把小床輕輕地掃了掃。
　　
　　事情不大，看得方圓心動而又心痛。方圓歎了一口氣：「我沒說要把你調離5中。」陳秋蘋轉過臉，仍然是淚花晶瑩，讓方圓的心一緊一緊的。陳秋蘋哽咽道：「那余聿到辦公室裡來幫忙，不是校長的意思？」
　　
　　呀，女人的心，真是心細如發，真是敏感如膚啊！
　　

1915、畫圈
　　
　　
　　方圓對阮少修是真正地好。方圓說：「把余聿調到辦公室來幫忙，也是為了你將來提拔之後作準備，這確實是我的意思。余聿通過一個暑假的鍛煉，應該能夠熟悉辦公室的基本工作。到新學期開學的時候，他就能夠接上茬，而不會很唐突。」陳秋蘋咬著嘴唇，不說話。方圓說：「所以，你這個辦公室主任，雖然只幹了半年，但做得還是不錯的。我相信，有阮少修和你兩個高手指導余聿，余聿也一定能夠迅速地勝任辦公室副主任的工作。秋蘋主任，你可要用心教余聿喲！」陳秋蘋鄭重地點了點頭：「好的，校長。我會把我半年來的經驗，一五一十告訴余聿。」方圓說：「去吧。今天晚上，我還有應酬。我中午喝酒了，你安排張國亮給我開車。」陳秋蘋有了事做，就痛快地答應了：「好，我安排張國亮開車。」
　　
　　方圓看著陳秋蘋離去，沒有離開座位。陳秋蘋走到門口，忽然回轉頭：「校長，晚上喝酒少喝點，注意身體。」方圓心情複雜地點點頭。陳秋蘋嫣然一笑，轉身開門離去，哪裡還有半分哭泣的模樣。方圓感慨：女人善變，這臉變得快，是不是也算是善變的一個方面。
　　
　　方圓歎了一口氣。給妻子孔雙華打去電話，孔雙華關切地問：「方圓，今天能早下班嗎？今天咱爸要早回來，要跟你聊一聊，關於你明天上黨校的事情。」方圓說：「雙華，我心裡還真是想跟爸爸聊一聊，請爸爸指點指點。可是，黨校的同學，也就是明天要上的那個班的臨時黨支部書記、市國資委的副書記、副局長陳劍，今天晚上約了幾位明天上課的同學，說是見個面。我不能不去呢！」孔雙華說：「爸回來，就是要跟你談談該如何上好黨校的課。」
　　
　　方圓說：「知道。這樣吧，我給爸打個電話。雙華，你辛苦辛苦，把我要準備的東西帶好。」孔雙華說：「準備什麼呢？」方圓說：「我要在黨校集中住宿，換洗的衣服要帶著，另外，洗漱的用品要帶著，還有，帶兩條好煙，再幾袋茶葉。爸以前經常出差，如果你覺得不知道該帶些什麼，就問問媽，媽很有經驗。辛苦你了，雙華。」孔雙華說：「好吧。你跟爸解釋吧。晚上不要喝那麼多的酒，你這幾天連著開會到後半夜，身體還不行。現在時間還早，抓緊睡一覺吧。」方圓說：「好。」
　　
　　方圓給岳父孔子田打電話，把情況說了說。孔子田說：「能猜透陳劍為什麼要今天晚上就請你吃飯嗎？」方圓說：「不是很明白。」孔子田說：「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講過的圈理論嗎？」方圓說：「難道陳劍是在畫圈？」孔子田笑了：「在所有的學校裡，最複雜的學校就是黨校。黨校是培養幹部的學校，實際上也就是幹部們聚堆的學校。對於初級的科員級、股級幹部來說，可能大家真地跟大學裡差不多的感覺；但到了科級、處級，這裡面的學問就大了。用不了一個星期，你就會發現，這個班級裡悄然地分成了三到五個派別，當然，還有個別的孤鳥。陳劍這個幹部，我也是有印象的，他是國資委的二把手。大約35歲就提拔國資委副主任了，算是少壯派的幹部，是宋雲生破格提拔的。宋雲生比較喜歡有魄力、敢幹事、敢擔責的幹部，恰恰陳劍就是這樣的人。轉眼之間，陳劍幹副主任也7年了吧，在40歲的時候晉升副書記，其實也是一個巧妙的卡位，就等現任的國資委主任阮小峰調離或二線，陳劍就接任這國資委主任，成為除團市委書記之外最年輕的市局一把手。既然他能被任命為黨校培訓班的臨時黨支部書記，也說明他至少是得到了宋雲生和盛治仁的認可。或許這一次黨校培訓結束，陳劍再晉一步，也難說不是現實。」方圓說：「原來陳劍這麼厲害啊！」孔子田說：「是啊！工作作風與宋雲生極其相似，在國資委所展現的魄力不亞于阮小峰這個一把手，是一個很強勢的人。」
　　
　　方圓說：「謝謝爸爸的指點。」孔子田說：「還有誰要參加晚上的活動？」方圓說：「不知道呢！」孔子田說：「這是典型的宋雲生風格，故作神秘，然後大家到了之後，突然展現出其能力與號召力。我估計，今天晚上參加活動的黨校同學，不會少於10人。一個班40個學員，陳劍今天晚上先叫來10來個人，這不僅僅是在畫圈，更是在展示他的肌肉啊！方圓，如果今天晚上真地超過10個學員，那陳劍就是典型的宋雲生風格，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拉攏每一個學員，也震懾每一個學員。」
　　
　　方圓真是有些頭大。真想不到，吃頓飯，還有這麼多的學問。如果今天晚上，真地超過10個人，那可不是一般地秀肌肉，那簡直是像世界健美冠軍一樣，用驚人心魄的肌肉，嚇倒每一個參加宴會的黨校同學。誰敢不聽話？不聽話當面亮出來！
　　
　　孔子田說：「晚上我在家等著你。明天早晨，我們兩個早點起床，到時候你把晚宴的情況說給我聽，我們爺倆分析分析。」方圓說：「好呢，爸。」
　　
　　本來方圓還真準備睡一覺再動身，但現在哪裡還睡得著。經岳父這麼一分析，敢情這一次的晚宴跟鴻門宴差不多，方圓根本就不敢睡覺。當然，並不是怕陳劍，而是覺得情況複雜，自己有必要做一做相關的功課。把盛治仁給的名單拿出來，認認真真地讀了幾遍人名和職務，忽然發現這個名單，可真是富含學問的一個名單。40位學員中，副處級占了一多半，還剩下的少部分科級，也都是重要崗位的，或者是鄉鎮黨委書記、街道辦事處書記、主任崗位，或是市直部門的重要崗位科長。恐怕這些科級幹部，都已經列入了晉升副處級的後備行列。而所有的副處幹部中，除了自己是年僅半年的副處，剩下的任職資格都超過3年。另外，裡面有幾個不是政府部門的幹部，而似乎是國有大企業的幹部，像東州投資集團副總經理張瑞民就是其中之一。
　　
　　方圓年輕，把40個人名反復地看過幾遍，就把這些人與職務、年齡等掛起鉤來。為了更好地瞭解這些幹部，方圓甚至打開了網路，在百度搜索中輸入這些人的姓名與職務，瞭解這40名學員的相關活動情況。果然收穫很大，一些工作的情況，方圓也有所瞭解。特別是處級幹部，經常會有一些活動的資訊在網路裡，在一些科局級單位，一些市局的副局長的活動，一些副縣長、副區長的活動，還是很受重視的。畢竟在低級別的單位，市局的副局長、副縣長、副區長，已經算是很大的官了。
　　
　　方圓笑了。方圓把自己的名字輸進去，又把職務中的東州市教育局副局長輸入，呵，連結也有幾百條。把「東州5中校長」作為搜索詞條，竟然有幾百頁之多；再把「副主任督學方圓」作為搜索詞條，呵，也有一千多條。自己作為副主任督學期間視察基層的依法治教工作，作為副局長期間視察各區縣教學工作，幾乎都有報導。看起來，什麼都不保密啊！自己認為很正常的一件事，比如去一個縣去視察教學工作，縣政府網站有報導，縣教體局網站有報導，去了哪所學校，哪所學校竟然還要作為頭條新聞在報導。自己這才僅僅晉升副處半年啊！方圓還意外地發現，有一部非常流行的網路小說《局長成長史》的主人公，竟然也叫方圓。這個方圓的搜索詞條竟然達到了600萬之巨。
　　
　　到點了，方圓乘坐著張國亮駕駛的轎車駛向東州大酒店。進了酒店，有工作人員就迎上來：「請問您訂房間了嗎？」方圓說：「尚風尚水。」工作人員立刻熱情起來：「領導您好，我是今天的領班。何主任，又來一位尚風尚水的客人。」這位被稱為何主任的，連忙迎上前，看了看方圓，有些疑惑，但還是很謹慎地問：「請問您是？」方圓說：「我是市教育局方圓。」這位何主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這位方局長，實在是太年輕了，比自己還小不少吧！不過，今天陳劍副書記囑咐過，一定要熱情招待，特別是一個叫方圓的市教育局副局長，一定要拿出百倍熱情。何主任立刻堆起滿臉的笑容：「方局長，您好。我是國資委辦公室主任何愈明，您叫我小何就好。」
　　
　　叫你小何？真開玩笑，我的大哥！方圓說：「很榮幸見到何主任。你好，何主任。」何愈明說：「請問方局長帶司機了嗎？」方圓說：「帶了。」何愈明對身邊的領班說：「小馬，去招呼一下方局長的司機。」領班小馬也是一臉的驚奇：我的媽，這位局長也太年輕了。
　　
　　方圓說了自己的車號與車型，馬領班去招呼司機去了。何愈明走在前面，側身請方圓上電梯。在3樓，何愈明說：「方局長，就在這邊。」方圓點點頭：「有勞何主任了。」
　　
　　在尚風尚水的門前，何愈明推開門，喊了一聲：「教育局方局長到。」正坐在沙發裡聊天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為首的一人，40歲左右的年紀，率先走了過來，與方圓熱情握手：「方局長，你好，我是陳劍。」方圓說：「陳書記，您好。」陳劍笑著說：「方局長，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全國課一等獎，承辦清江省素質教育現場會，東州5中高考拿了個全省第一，連省委趙書記、貝部長那裡都是掛了名。」方圓說：「虛名不值得一提。陳書記才是讓人敬佩的領導。主導成立東州市國有資產經營管理公司，讓東州市的國有資產實現了保值增值；主導了多個國有企業的改制工作，都把國有企業職工的安置擺在了重要位置，並盡可能妥善安置；處理全市不良金融債務23個億，促進了國有銀行的良性發展。陳書記，您的工作能力，工作魄力，都讓小方非常敬佩。」
　　
　　「哈哈哈哈哈哈。」陳劍爽朗地大笑：「方局長，怪不得你能晉升得這麼快！怪不得宋市長能這樣器重你，欣賞你！怪不得盛部長能夠在《組織生活》上親自點評你寫的文章。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方局長是個有心人哪！」方圓說：「陳書記過獎了。其實越瞭解您的工作業績，越能感受到您的工作魄力。跟您比起來，小方差距還很遠。」
　　
　　「哈哈哈哈哈哈。」陳劍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陳劍說：「方局長，來來來，我來介紹今天晚上我們黨校的各位同學。」
　　

1916誰是善茬
　
　
　    尚風尚水廳，已經來了很多位。陳劍很熱情地說：「各位，這一位就是東州市目前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東州教育局的方圓方局長。他還兼著東州5中的校長，今年的東州5中，可是火了一大把，省委趙書記、省委組織部貝部長、省政府屈副省長，都到5中視察指導，市委王書記、政府宋市長，也是去過多次。5中在今年的高考中拿了全省第一，了不起啊！」
　
　    一個30出頭的年輕人走過來：「方局長，你好。不知道你是否還能對我有一點印象？」方圓看了看，覺得果然有些面熟，在頭腦裡仔細回想，說：「雖然我不知道這位領導的姓名，但是在我的印象裡，您曾陪著市委王書記視察過東州5中。」這個比方圓年長幾歲的年輕人笑了：「方局長好腦子。我在市委辦公室工作，曾經陪著王書記去過5中。」陳劍說：「我來介紹，這是市委辦秘書一科黃峰科長，王書記每天的行程，都是由秘書一科來安排。黃科長可謂是書記最身邊的人哦。」方圓說：「幸會黃科長。」在市領導身邊的人，不能看職務高低，就連司機都相當牛的，更何況這一位是秘書一科科長。不過，黃峰的名字，在絡裡實在少得有限，或許秘書一科的工作就是幕後的工作，沒有辦法拿到檯面。
　
　    陳劍介紹第二位：「這一位是市規劃局連局長。」一位40出頭的中年人，一臉的書生氣，帶著熱情的笑容，與方圓握手：「連恒波，規劃局副局長。很高興與方局長能成為黨校同學。」方圓說：「很高興認識連局長。連局長主持過龍灣區海港新區的控制性規劃，為東州市確立『以港立市』新定位，立下汗馬功勞。向連局長學習。」連恒波有些詫異，看了一眼方圓，呵，這正是自己近年來最得意的工作業績，正是因為完全符合宋雲生經營東州的理念，所以才會提拔為副局長。想不到，方圓一句話就點到自己的癢處。連恒波說：「為城市做好規劃，是每一個規劃人的本職。我不過是規劃人集體中的一個罷了。」陳劍說：「連局長，現在看到方圓，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吧。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天下成功之人，必有成功之道。」連恒波說：「方局長果然不一般。」方圓說：「連局長過獎。」
　
　    接下來的介紹，讓方圓果然認識到陳劍今天秀的肌肉非同一般。今天出席晚宴的還包括市環保局副局長李小亮，市中院立案科科長朱振國，市地方稅務局稽查科科長林雨兒，團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尚前進，東投集團副總經理張瑞民，龍灣區公安分局局長王松。大家都友好地與方圓相識。陳劍說：「今天還有一位女士，市政府辦接待辦主任張依桐。政府那邊宋市長有接待任務，她安排好之後就趕過來。今天的副陪就由咱這張主任來坐，當然囉，銀子也要由張主任來掏。大家坐吧。」
　
　    正說著，包間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職業裙裝、英姿颯爽的中年女性推門走了進來。一股職業幹練的氣息撲面而來，那綻放的笑容，讓人感覺親近而熱情，那曲線微顯的秀麗身材，讓屋子裡的人眼睛都是一亮。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職業女性，她迎著陳劍走過去，但沒有忽視大家：「各位黨校的同學，不好意思，剛才政府那邊有個接待任務，剛剛安排妥當。來晚了，來晚了。」陳劍笑著與張依桐握手：「幾日不見，張家妹妹又漂亮了許多。」顯然，這兩個人很是熟悉。張依桐說：「幾日不見，陳家哥哥風采依舊。」陳劍哈哈大笑：「果然，果然。」話裡的意思，大概只有張依桐能聽得明白。張依桐掃視一眼全場，說：「張家哥哥，不給介紹介紹，還有好幾位元同學，還不認識哩。」陳劍說：「先入座，再介紹。副陪的位置，就是張家妹妹的。」張依桐故作一臉苦笑：「陳家哥哥你不宰我一刀，是不是很難受啊？」陳劍笑著回答：「這是溫柔一刀。看看在座的各位，沒有幾個有簽字權。如果張家妹妹有困難，那我陳劍就勉為其難，來簽這個單。」張依桐說：「怎麼能讓陳家哥哥為難呢？這單，我簽。」
　
　    說著，當仁不讓地坐到了副陪的位置。看得方圓是目瞪口呆：這兩位，怎麼有點打情罵俏的味道呢？難道兩個人之間也有些更親密的關係？
　
　    中國官場，每一個人坐什麼位置，都分得門兒清。規劃局連恒波、環保局李小亮兩個副處，坐到了陳劍的右邊與左邊，而方圓被陳劍直接點名坐到了張依桐的右邊：「張家妹妹，我可是把大帥哥、教育局的方局長放到你身邊了。有什麼想法，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張依桐親切地與方圓握手：「方局長，雖然第一次見，但方局長的大名是久仰了。」方圓說：「沒有大名。能有幸跟張主任認識，很高興。」張依桐說：「陳書記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先得月呢？」
　
　    這是什麼意思？方圓比較少接觸東州市真正的官場，特別是同層級的官場，今天應該算是方圓的處女宴。對於如此放得開的張依桐，方圓真把握不准。但時間上不允許方圓深思熟慮之後再回答，只能說：「張主任，到時候我一定多敬您幾杯。」張依桐嫣然一笑：「別人敬我，我或許不喝；方局長敬我，我全喝。」
　
　    忽然聽到那邊掌聲響起來，原來陳劍和連恒波兩個人看著這邊，正在鼓掌。張依桐說：「陳家哥哥，你幹嘛？」陳劍說：「張家妹妹果然了得，方局長的面子果然夠大。」連恒波說：「方局長、張主任郎才女貌，坐在一起，還真有點夫妻相哩。」
　
　    方圓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全場的人都笑了，方圓笑不出來。連恒波這是什麼意思？飯還沒有吃，已經複雜到這個程度，這飯還吃得下去嗎？坐在張依桐右首的東投集團副總經理張瑞民開口：「連局長，開玩笑歸開玩笑，不應該過線。大家是黨校同學，熟悉了，倒無所謂。但今天，很多同學都是第一次見面。」
　
　    方圓感激地看了張瑞民一眼，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張瑞民是個厚道人。連恒波說：「我這也是與方局長親近親近。方局長，你不介意老哥這個玩笑，對不對？」
　
　    這話說的，絕對是江湖老油條的話。方圓心裡很介意，但能說介意嗎？方圓說：「沒事，就是有點臉發熱。」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連恒波說：「過一會兒，老哥我敬方局長一杯，向方局長道歉囉。」這話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方圓還是品出其中的滋味，要是說「好」，那就是要接受連恒波的道歉，如果說「不好」，那就是拒絕連恒波的敬酒。這個連恒波，給方圓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不過，官場的水準確實非同一般。方圓小心翼翼地應對：「本來沒什麼事，連局長又何須道歉？不過，連局長敬酒，我一定要喝；還是讓我先敬連局長比較好。」
　
　    「哈哈哈哈。」陳劍又是一陣笑聲：「老連，你就不要出題了。還是那句話，失敗必有因，成功必有道。來，張家妹妹，你看看準備請我們這些哥哥們吃點什麼呀？」張依桐說：「上標準吧。東州大酒店可是陳家哥哥國資委系統下的國有大酒店，如果要吃特色，那個還是陳家哥哥最清楚。」陳劍問全場：「大家說吃點菜呢，還是吃標準？」連恒波說：「我無所謂。只要個吃來一個海參，來一個魚翅湯，來一個鮑魚，就可以了。」陳劍說：「老連你這個人吧，心腸很好，很講義氣，就是嘴巴上很臭！你得準備宰人家張家妹妹嗎？」連恒波說：「就許你溫柔一刀，就不讓我們老百姓拼三個小個吃？你這個黨支部書記當的，有些不合格啊！」陳劍說：「張家妹妹，你看看這連恒波，臉皮厚的。」
　
　    方圓靜默地看著陳劍與連恒波，兩個人似乎吵嘴吵得挺厲害，互相指責，但似乎又像是在演雙簧。我的個天，不出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外面的環境有多複雜。出來了，才知道教育是多麼的單純！教育上的那點勾心鬥角，還叫勾心鬥角？只能稱得上是小兒科吧！
　
　    張依桐依然保持著很好的風度：「魚翅，這個真沒有！不過，一隻海參，一隻鮑魚，連局長這個偉大的願望，沒問題。已經被宰了一刀，也不差第二刀了。當然，不僅僅是連局長面子大，關鍵的是，今天是我與各位黨校的同學第一次吃飯，我張依桐要拿出自己的誠意。酒我也可以定了，白酒喝五糧液，紅酒喝張裕窖藏至尊，怎麼樣，各位同學？」
　
　    方圓感慨：這個張依桐也不簡單啊！幾句話，似乎略微有些喧賓奪主的味道，本來是陳劍請客，但現在看來，張依桐也並不想任人擺佈啊！
　
　    果然，陳劍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恢復正常。雖然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但還是被抱著學習態度的方圓敏銳地捕捉到。嘿，有意思，你陳劍來秀肌肉，人家張依桐出錢，這裡外裡，不能好處都讓陳劍一個人得了。張依桐也很有想法啊！
　
　    連恒波說：「張主任，其實呢，我很想喝拉菲。」張依桐說：「我看連局長快拉倒吧。拉菲沒有，拉風到大馬路上去。」連恒波說：「好吧，那我今天晚上喝五糧液，再開車去拉風。一定要完成好張家妹妹交給的任務。」張依桐說：「你不怕公安抓，你就去拉風。」連恒波說：「我怕什麼怕？龍灣區公安分局的王松局長在這裡，誰還敢攔我的車？」
　
　    一直坐在那裡沒說一句話的王鬆開了口：「各位領導，各位同學，以後這些馬路上的事，治安方面的事，用得著我王松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竭盡全力。」呵，只講情義，不講原則啊！方圓對王松的印象並不好。看到王松，方圓想起了王楚尹。這位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竟然沒有被安排進黨校班學習。如果黨校學習結束後，王松被提拔為市局副局長，那是不是與王楚尹也平起平坐了？
　
　    陳劍舉起了酒杯：「各位同學，這酒場還沒有開始，同學的情誼就已經顯現出來了。張主任給準備了兩份個吃，還上了五糧液、張裕窖藏至尊；王局長更是當仁不讓，主動要各位同學排憂解難。我看我們這個黨校班，氣象很好，開局很好，形勢很好啊！我想起了一句話：一個好漢三個幫。這句話粗俗，但卻是中國老祖宗留下來，傳了幾千年仍然還深入人心的一句話，上不了檯面，但透著深深的哲理，也具有極強的實踐意義。怎麼叫一個好漢三個幫？其實大街上還流傳著這樣的話：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同過窗。有了黨校這個視窗，我們也就成了真正的同窗同學，意義很深遠哪！來，各位同學，為了我們一起同過窗，為了一個好漢三個幫，為了東州市經濟和社會各項事業的發展，為了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我們先來喝一杯。白酒的，三分之一；紅酒的，一杯。」
　
　    每一個人都在品味著陳劍的話。不管怎麼說，陳劍的話既有深度，也有高度，還通俗易懂，讓大家覺得很在理，其實社會就是這麼回事。每一個人都很守規則，該喝三分之一就喝三分之一；該全喝就全喝。
　
　    看到眾人都放下酒杯，連恒波說：「剛才陳書記講得很好，我舉雙手贊成。不過，我想補充一點，陳書記剛才講了，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同過窗，其實後面還漏了一句，叫一起上過床。」
　
　    除了方圓、張依桐、張瑞民，一個個都笑噴了。
　
　    陳劍說：「老連，你是不是該改姓了？」連恒波說：「改什麼性？我頂天立地大男人，絕不做人妖。我可不像張國榮！」又是一陣轟笑。陳劍說：「不是改性別，是不再姓『連』，而是姓『臉』，老臉的『臉』。」連恒波說：「得，讓陳書記一說，我整個一個臉皮厚。」又換來一陣轟笑。
　
　    陳劍說：「張家妹妹是個女士，是咱今天桌上的唯一女士，你這個老連，難道不知道收著點？」連恒波說：「張主任？張主任經歷過多少風雨，我這幾個葷笑話，張主任根本看不到眼裡。」張依桐微微一笑：「風雨之後是亮麗的彩虹。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連局長，我覺得有個崗位特別適合你！」連恒波說：「哦？張主任覺得我在哪裡工作比當這個規劃局副局長更好？」張依桐笑容迷人：「怡情樓，龜公。」
　
　    方圓和張瑞民也忍不住，跟著其他人都笑了。但連恒波根本沒有生氣：「謝謝張主任給我選擇了一份這麼讓人不待見、這麼富有挑戰性的工作。只可惜，偉大的黨通過新共產主義革命，將什麼怡情樓，綺紅樓什麼一打盡，我再也沒有機會去當什麼龜公，還是當我的規劃工吧。」
　
　    張依桐說：「但改革開放的春風又讓這個產業重新煥發了青春。或許名字不再叫怡情樓，但連局長如果有這個意向，想迎接這個挑戰，也不是找不到工作，比如天上人間。」
　
　    又是一陣笑。方圓算是開了眼：在座的人，沒有幾個是善茬啊！這才是黨校同班同學人數的四分之一。可想而知，40個人的黨校幹訓班，是不是要比眼前複雜幾倍甚至幾十倍。怪不得盛部長說這一次學習不簡單，現在看起來，想簡單也簡單不了。對於未來一個半月的黨校生活，方圓是既期待，也有些擔憂：自己能適應這麼複雜的局面嗎？
　

1917攻守
　
　
　    讓方圓倍感吃驚的，不是張依桐的玩笑，而是連恒波的回答：「張家妹妹，咱東州的天上人間，跟北京的天上人間比起來，差了不是一個層次；就是與南京的天上人間比，也沒辦法比。去東州的天上人間工作，我感覺到真不如當我的規劃工。」
　
　    張依桐笑著說：「看來，連局長是享盡人間豔福囉。」連恒波說：「好歹我也算是有品的人，光有漂亮臉蛋，根本吸引不了一個出版了十幾部規劃著作的人。要是張家妹妹……」陳劍立刻打斷：「老連，閉上你的臭嘴。來，我敬第二杯酒，祝願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黨校學習，學的不僅僅是知識和文化，更是建立廣泛的人脈。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否認我這直白的話吧？」王松說：「陳書記說得太好了。我王松就喜歡交朋友，能結識在座的各位同學，我是做夢都在想啊！」陳劍笑著說：「話俗理不俗。我是真心希望，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我把話放在這裡，以後在座的各位有用得著我陳劍的地方，那我絕對兩肋插刀，絕不含糊。來，各位，乾杯。」
　
　    方圓喝著酒，感受著陳劍強烈的建圈的願望。方圓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太複雜，自己多喝酒可以，但絕不多說話。那個連恒波書生氣的相貌、出版十幾部著作的水準，跟一個粗俗的人可真難掛起鉤來。而話裡話外，似乎又透著對北京、南京、東州三處天上人間的熟悉。能夠在這樣的場所消費的，靠工資是肯定不行的。
　
　    酒宴在繼續。陳劍依舊在強勢主導：「各位同學，我再敬第三杯酒，就是祝願酒。祝願我們在座的每一位黨校同學，都能夠宏圖大展，鵬程萬里。」這是官場最美好的祝願，人在官場，誰不希望自己能夠施展才華，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在振興中華、造福老百姓上發揮自己的才幹。當然，到了一定的位置，捎帶著給自己的家庭、家族帶來一些好處，這也是很正常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當官也同樣如此。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忸怩，沒有人逃酒，大家把陳劍敬的第三杯酒也喝了下去。陳劍說：「謝謝各位同學捧場。張家妹妹，現在我該交棒給你了。」張依桐說：「陳書記給我的這個接力棒，很重，但我一定努力拿好。張書記敬三杯，我也敬三杯。」
　
　    作為桌上唯一的女性，魅力自然不同。連恒波說：「張家妹妹是巾幗不讓鬚眉。」王松說：「張主任是既有魅力又有魄力。魅力和魄力都讓我王松佩服得五體投地。」連恒波說：「五體投地就是倒在張家妹妹的石榴裙下了。是不是那邊風景獨好啊？」王松說：「不敢。這我得閉著眼睛哪！」張依桐說：「連局長，我看你今天晚上是很有想法囉。」連恒波說：「那肯定是想法很多。」張依桐說：「要不要把你的這些想法，我都向宋市長彙報彙報？」連恒波忽然意識到，自己開的玩笑似乎是過了頭，雖然張依桐的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的微笑，但眼神已經變得淩厲。很顯然，連恒波也曾經揣摩過，張依桐是不是與宋雲生之間有一點關係，不然也坐不到政府接待辦主任的位置。
　
　    陳劍說：「老連這傢伙，真是討厭，喜歡賣弄自己學問多，喜歡讓人知道他幽默。張家妹妹，你不用拿正眼看他，他就算是出了幾本書，在咱們的眼裡，也並不會認為他就是專家。老連，收斂收斂你愛賣弄的毛病吧。在張家妹妹眼裡，出幾本書，不值錢。」
　
　    明貶實際是在保連恒波啊！方圓琢磨著大概是這麼個意思。看來，張依桐與陳劍關係不錯，但不代表與連恒波的關係也不錯。張依桐說：「陳書記都這麼說了，我看咱還是繼續喝酒。」陳劍說：「我一定鼎力支持張家妹妹，保證喝的絕不少於張家妹妹。」張依桐說：「這第一杯酒，我敬全體同學。黨校學習，是難得的學習契機，我相信我和大家都很重視。為了我們的學習進步，為了能夠掌握更多的科學發展觀理論、掌握更多的建設東州、發展東州的本領，我們喝了這一杯。」
　
　    方圓不說話，與張依桐近水樓臺，直接喝了這一杯。張依桐點點頭，看其他人。陳劍說：「我今天兼任一回紀檢組長，全程監督。方局長已經喝了，誰也不能耍滑。」大家把杯中的白酒喝一半，紅酒全喝。陳劍說：「還是張家妹妹面子大。」張依桐說：「這是因為我們大家的願望相同。」陳劍說：「方局長第一個喝出來，支持力度最大。」張依桐笑吟吟地看著方圓，說：「方局長，誰讓我們近水樓臺呢？」方圓琢磨著兩個人的意思，守住門戶：「支持張主任是應該的。」張依桐說：「我這第二杯酒，就是要單敬方局長。」方圓頓時大吃一驚，而在座的其他人也是大吃一驚，都帶著詫異的神情看著張依桐。
　
　    張依桐不慌不忙：「作為市接待辦主任，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為來東州的各級領導做好服務工作。如果來東州的上級領導太少，我這個接待辦主任就會失業。正是方局長，在一次次顯赫的教育成績下，引起了省領導的高度關注，省委趙書記，省委組織部貝部長、省政府屈副省長，省教育廳關廳長、柳廳長，接踵而來。來了，我就能夠在實際的工作中鍛煉自己，提高自己。而得到這鍛煉的機會，恰恰與方局長有很大的關係。」張依桐看著方圓的目光裡帶著一些灼灼之色，讓方圓的心有些慌亂。張依桐說：「方局長，一直想感謝感謝你，今天我們了成了同學，這杯酒，就算作是我的感謝酒，好不好？」
　
　    方圓的事情，在座的市直機關的公務員都有所耳聞，但當聽說省委趙書記、貝部長，省政府屈省長到東州來，與方圓有莫大關係時，內心如同翻了五味瓶，什麼感覺都有。
　
　    方圓現在也是內心飽受煎熬。方圓不想當眾矢之的，所以想低調，但現在忽然發現，想低調都有多麼難！方圓說：「張主任，這感謝酒不敢當。但我很願意和張主任成為好同學，好朋友，向您這個姐姐多學習。」張依桐說：「好啊，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認了你這個弟弟。這酒不叫感謝酒，就叫姐弟酒，好不好？」方圓想退縮，但在另外8雙眼睛的注視下，也是退而無路。索性硬下心腸，落落大方道：「那謝謝姐姐對小弟的抬愛，姐，敬您。」張依桐媚眼如絲，看向方圓的目光裡不知道是柔情還是媚情還是喜歡，總之在方圓看來是有些心驚肉跳。張依桐說：「好，成了姐弟，就多走動。姐喝了這一杯。」
　
　    兩個人都喝了酒，張依桐說：「各位，今天晚上，我除了結識各位同學，更認了一個親弟弟。我真是太高興了！我這第三杯酒啊，就是祝願在座的每一位，通過這一次黨校的學習，都能心想事成，都能像我一樣收穫豐豐啊！」陳劍說：「那是一定要向張家妹妹看齊的。各位，今天晚上之後，我們都是兄弟姐妹。」在大家都舉杯喝酒的時候，黃峰說：「都在黨旗幟下的兄弟姐妹。」
　
　    連恒波的敬酒平淡了許多，李小亮敬酒也是平平淡淡。下一個輪到了方圓，方圓站了起來，正要敬酒，忽然連恒波又開口了：「方局長，你可是東州市第一名校的校長。你的這杯酒，可要與你這個一把手有些關係，才更好。我也是一名家長，也希望孩子能夠接受最優質的教育。」
　
　    方圓點了點頭，猜出連恒波的意思。方圓不能在這件事上作承諾，決定回避這個問題，笑著說：「連局長提出來了，那我就發揮發揮一把手的一支筆作用。下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我來簽單，好不好？」張依桐說：「我這個弟弟，絕對聰明。連局長，下一次讓我弟弟請客，這也是你的願望吧？」
　
　    連恒波說：「當然，有人請客吃飯，我是有請必來。」方圓說：「謝謝連局長。我以前沒有上過黨校，不瞭解黨校的規矩。不知道黨校是否允許在外面像今天這樣用餐？」張瑞民說：「中午可以在外面用餐，但不能喝酒；晚上必須在黨校食堂用餐，因為晚飯後還有一節討論課。」方圓點點頭：「謝謝張總。」張瑞民說：「遵守紀律，這是必須的。不過週五晚上，週六、周日，都可以回家，這個時候，可以聚一聚。」方圓說：「謝謝張總。」張瑞民說：「我上過一次黨校。這是我第二次黨校學習。不知道黨校的規矩變了沒有？」
　
　    方圓說：「我敬這杯酒，祝各位領導，各位同學身體健康，家庭幸福，工作進步，事事如意！」
　
　    最通俗的話，最沒有新意的祝福，但這恰恰是每一個人都希望的。大俗就是大雅，最愚就是最智。黃峰、張瑞民、李小亮、地稅局林雨兒，看著方圓，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果然有不一般之處。
　

1918腦子不夠用1
　
　
　    所有的人都敬過酒，這酒桌就開始亂敬。王松是第一個離開座位，端著一杯酒走到陳劍的面前：「陳書記，我敬杯酒。」陳劍笑著站起來：「王局長，很講兄弟情義啊！」王松說：「公安都是粗人，誰看得起咱，咱就敬誰。」陳劍哈哈大笑：「黨校同學，千年修來的緣分。我們互敬。」王松說：「還是我敬陳書記。陳書記既是市國資委的領導，又是黨校幹訓班的臨時黨支部書記。党指揮槍，在黨校，我王松絕對要服從党的領導。」陳劍心滿意足：「領導不領導談不上，重要的是大家情趣相投，意氣相投。」王松說：「是呢。」陳劍說：「爽快人，不說囉嗦話。王局長，幹了這一杯，我們就是好兄弟。」
　
　    連恒波端著一杯酒，站到了張依桐與方圓的身邊。方圓沒動，按照常規，敬副陪很正常。張依桐站了起來，卻聽到連恒波說道：「方局長，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天我是感同身受啊！我來敬方局長一杯。」張依桐就端著酒杯愣在那裡，臉上的不快一清二楚。不過，她迅速地平靜了情緒，臉上又掛滿了笑容，對坐在身邊的張瑞民說：「張總，敬您一杯。」張瑞民呵呵笑著：「好，張主任。」親切的笑容化解了張依桐的尷尬與不平。張依桐說：「張總這幾年為東州市的發展立下汗馬功勞，舊城改造，城區道路建設，哪一項都離不開城投集團和張總。」張瑞民說：「劉總才是掌握城投集團全域的領導。」張依桐說：「誰是真正的行家，誰是真正的內行，大家都很清楚。」張瑞民說：「專家作副手，這個很正常。一把手只要能夠出好的思路，做正確的決策，用合適的人才，就足夠了。劉總，具備這樣的全面領導能力。」張依桐笑了，很嫵媚：「怪不得張總能夠上黨校學習。張總是真正德才兼備的幹部啊！」張瑞民說：「吃哪碗飯，說哪碗的話，做哪碗的事。」張依桐說：「敬佩張總，我先幹為敬。」張瑞民笑吟吟地與張依桐碰杯，爽快地喝下杯中酒。
　
　    張依桐看起來很投入、很高興，但耳朵一直在關注著身邊的方圓。連恒波與方圓站在那裡。張依桐不知道為什麼要關心連恒波與方圓的對話，或許，心裡對連恒波故意駁她的面子感到惱怒吧。或許也不是。
　
　    張依桐聽方圓說：「連局長，一個能出版十幾部專業著作的領導幹部，現在也不是很多見。在這一點上，我是非常敬佩的。連局長，我來敬你。」張依桐想笑：方圓敬佩連恒波的，只是能出版十幾部專業著作這一點。這個狡猾的小狐狸！連恒波說：「跟方局長比起來，我這可算是小和尚碰到大喇嘛，獻醜了。方局長能讓省委趙書記、貝部長、屈省長一次次來東州，市委市政府領導不知道多感激方局長。省裡的領導來一次不容易，下面都盼著省領導常來，這樣才能正好地宣傳政績。我出10本書，也請不來趙書記、貝部長哪！」
　
　    張依桐聽到連恒波充滿醋意的話，忍不住又偷偷看了方圓一眼：嘿，這個比自己年輕好幾歲的年輕人，真有一點寵辱不驚的味道呢！看來，自己從多方面瞭解到的資訊，經過了連恒波這幾句話的佐證，更可以確定：方圓的背景非同一般，是可以讓雲生市長半年裡跑東州5中6次，讓王國棟、時明祥、盛治仁、黃傑、竇勝忠等市委領導們像走燈籠一樣地去東州5中。只是現在不知道，方圓最大的背景是不是只有省委趙書記？再有沒有更高的背景？
　
　    方圓說：「這只不過是巧合而已。連局長能出這麼多的專業著作，我以後真地要在自己的專業方面更加精一些，向連局長看齊。」連恒波說：「好啊。下一次我們兄弟在一起交流交流，怎樣出專著，好不好？我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方局長，其實呢出專著絕對是一件在外人看來難，實際上容易得跟脫褲子一樣的事情。」
　
　    張依桐忍不住心中鄙夷了連恒波一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出專著跟脫褲子有什麼關係？是不是整天在外面脫人家的褲子，所以才覺得太簡單了。
　
　    方圓說：「好。改日我請連局長，向連局長請教專業著作創作與出版的事。」
　
　    張依桐心裡忍不住為方圓著急：千萬不能和這人渣混在一起啊！這個連恒波，那絕對一個人渣，一個整天在東州天上人間、南京天上人間、北京天上人間混的傢伙，一個脫褲子很簡單的傢伙，不是人渣是什麼？
　
　    連恒波很開心：「好。我早就說過，我是有請必到。方局長，你請，我提前到。」方圓說：「好，一定。」
　
　    兩個人碰了杯，連恒波有意無意地看了張依桐一眼，心滿意足地返回自己的座位。短短的一會兒功夫，王松、團市委組織部長尚前進、市中院立案科科長朱振國三個人已經與陳劍敬過酒了。方圓喝過酒，坐在那裡，正在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過去找陳劍敬杯酒，卻聽耳邊軟軟的甜甜的聲音響起：「弟，我們兩個喝杯酒，好不好？」回臉一看，張依桐正一臉迷人微笑地看著他。她的臉龐距離自己是這樣近，方圓可以看到那一層薄薄脂粉下眼角細細的魚尾紋，歲月的痕跡不可避免地留在了張依桐的臉上。方圓說：「好啊，剛才張姐敬了我，讓我受寵若驚；現在該我敬張姐，我祝張姐青春永駐，開心永遠！」張依桐說：「謝謝。我也祝你鵬程萬里，宏圖大展。」方圓說：「不會想那麼遠，能把眼前的每一項工作做好，就覺得對得起領導，對得起老師，對得起學生，對得起家長，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張依桐說：「有良心的人，就是值得交往的朋友。方圓，你可別不認得我這個姐姐啊！姐姐沒有大本事，但迎來送往的事情，需要姐姐出面的，姐還是當仁不讓。」方圓說：「好啊，以後少不了麻煩姐姐。」
　
　    酒杯碰在一起，張依桐忽然幽幽地說：「要是我真有你這樣一個親弟弟，那就真好了。」幾分悲苦在張依桐的心裡。如果自己有方圓這樣強大的背景，還至於像現在這樣天天在官場之上靠賣笑來贏得了今天市政府接待辦主任這個崗位嗎？自己有能力，有水準，協調能力，溝通能力，哪一樣都不比其他人差，就是讓自己做個市政府秘書長也綽綽有餘，甚至比現在的秘書長做得更好。當然，或許比周鵬有副市長做得差一些，那傢伙做市政府秘書長的時候，滴水不漏，這個水準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學來的。前幾任市政府秘書長，多數是在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或市政協副主席崗位上退下來的，只有周鵬有，竟然成為了副市長，這就是水準！是真水準！
　
　    方圓微微一笑。太多的經歷，讓方圓覺得很輕鬆地應對眼前的場景：「那張姐就把我當成你親弟弟好了。」張依桐說：「那真是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你不准反悔。」方圓啞然失笑：成熟穩定的張依桐，竟然能說出這樣孩子般的話？方圓說起來似乎懂女人，但其實又不懂，真正的女人到了什麼時候，都會有一點點孩子氣的。
　　

1918腦子不夠用2
　
　
　    方圓說：「我不會反悔的，姐。」張依桐笑得很開心：「好，今天晚上，我沒白來。說實話，我就是聽陳劍說你要來，我才來的。否則，我又怎麼會甘心情願當陳劍的冤大頭，來買單今天晚上的酒席？」方圓詫異：「看來姐以前就瞭解我？」張依桐很得意的神情：「那當然，報紙上一次次地報導，市領導一次次往東州5中跑，省領導一個個來東州，好像你都是主角，我又怎麼能不關注？」方圓心裡有了警惕：難道張依桐接近自己，也是抱著別的目的？
　
　    酒喝了，方圓覺得酒並不是喝得非常痛快。喝這樣的酒，太費腦子。正想著，身邊又站著一個人，方圓一看，是國資委副主任陳劍。方圓說：「陳書記，我正準備給您敬酒。」陳劍說：「我這不是來了嗎？看你和張主任聊得正開心，真不忍心打擾啊！這不，你們喝了酒，我就插個空。」方圓說：「您這樣說，我可就真站不住了。」張依桐說：「陳劍陳大書記，你可不能欺負我弟弟。」陳劍說：「唉，真羡慕你們呀，感情進展得這麼快！」
　
　    依然是話裡有話，方圓覺得陳劍這個人不地道，有點陰險。「感情」這樣的詞彙，似乎是正常詞彙，但又是曖昧詞彙，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至少說明，他對方圓與張依桐走得很近，有些不滿。
　
　    方圓說：「張姐姐能夠做到市政府接待辦主任的崗位，足以說明她的組織能力、協調能力、溝通能力，都是非常出眾的。我年輕，經驗少，能有這樣一個姐姐，那可以學到多少在教育這個單純環境學不到的知識啊！」
　
　    張依桐笑了：好聰明的弟弟。張依桐說：「陳劍，人生知己千言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和方弟弟感情好，你是不是特嫉妒啊！」陳劍笑嘻嘻地說：「有那麼一點。畢竟我是召集人，看到我非常看重的方局長和別人感情更好，我心裡吃味呢！」
　
　    果然是厲害角色。這是典型的陽謀，但還讓人感到他的坦誠。方圓對陳劍刮目相看，端起酒杯說：「陳書記，我敬您，祝您的各方面都順順利利。在黨校的學習期間，還請陳書記多關照！」陳劍說：「不是關照，而是我們相互支援。我是臨時黨支部書記，你是組織委員，我們這個黨支部一定要堅強有力才行。」方圓說：「我一定學著做好組織委員的工作。」陳劍說：「喝了這杯酒，合作愉快。」方圓說：「合作愉快。」
　
　    在兩個人都喝下杯中酒的時候，忽然聽到張依桐說：「還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才符合規律。」陳劍說：「張主任，來，我敬你，我們異性相吸一回。」張依桐說：「你磁力不夠。」陳劍也不生氣：「那你覺得誰的磁力夠呢？張家妹妹，有的時候，草堆裡也有黃金，而高樹上掛的，即便是金子，早被別人，被很多人盯上了，你沒有機會的。」
　
　    方圓抹了一把汗，感歎張依桐與陳劍的話，都太深奧，實在是聽不懂。或許，這個時候，只有張依桐和陳劍兩個人自己清楚話的意思吧。
　
　    方圓還在愣著，卻看到市委秘書一科科長黃峰站到了面前。方圓連忙說：「黃科長，我敬您。」黃峰說：「還是我來敬您吧，方局長。」方圓說：「不敢當。」黃峰說：「當得起。市委王書記不止一次表揚你，讓我好好向你學習呢！這一回，我們成了黨校同學，我可希望我們能經常在一起，這樣我可就有了更多的向你學習的機會。」方圓說：「應該是我向黃科長學習。」黃峰說：「方局長實在是太客氣了。這樣，我有個建議，黨校開課後，我們經常在一起交流，好不好？」方圓說：「好。」黃峰說：「爽快。跟你喝了這杯酒，我想我就該撤了。方局長，如果在禮節上沒有什麼過失的地方，有的時候早離開不見得是壞事。」
　
　    方圓覺得腦筋真不夠用。方圓看了一眼全場，說：「我還有好幾個同學沒有敬酒。黃科長，謝謝你的提醒。我每一個人都喝一杯，就撤。」黃峰說：「這件事，方局長自己來決定。喝！」
　
　    果然，黃峰與方圓喝完酒，拿起桌上的手機和椅子上的包，說：「各位，我先走一步。不是回家，而是回單位加班。不好意思，再見。」張依桐說：「黃科長，我陪你，去服務台拿交通費。」黃峰說：「謝謝，不麻煩張主任。我步行回市委大樓，十幾分鐘的事情。」張依桐說：「每一個人都有的，黃科長要是不拿，倒是小張我有些過意不去了。」黃峰說：「那謝謝張主任了。」
　
　    幾個人一起把黃峰送到房間門口。黃峰說：「大家留步。」忽然很神秘地對方圓說：「方局長，明天早晨我給你打電話哈。」看得眾人都疑惑，黃峰與方圓之間約好了什麼事？黃峰也不說，就匆匆地離去。方圓也是一頭霧水，真是想不明白。大家回到座位，方圓掃視了一圈，覺得應該給環保局副局長李小亮敬杯酒。剛剛倒上酒，身邊又站著一位30多歲的青年人。當然，這是比自己年紀大不少的青年人。方圓說：「林科長，你好。」市地稅局稽查科科長林雨兒說：「方局長，敬您。」方圓說：「不敢當。」林雨兒說：「方局長是東州市青年幹部學習的楷模，是我的榜樣！你的事蹟，我瞭解很多。其實我是很敬佩像方局長這樣的人，靠真才實學，做出傑出的成績，然後就會有進步。這樣的進步，讓別人心服口服。至少別人不會拍著胸脯說，我要是幹你的位置，能比你幹得好。別的不說，現在沒有哪個人敢說，當了東州5中的校長，能取得像今天東州5中高考中取得的成績；沒有哪個人敢說，帶領東州市老師，參加省優質課比賽，能拿回11個一等獎。這就是真本事！方局長，我敬你。」
　
　    林雨兒的話，方圓很愛聽。因為最近一個階段，許多人都認為他方圓能進步，主要是背景深厚。他們怎麼就看不到自己的付出，自己的能力？難道光靠背景就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嗎？方圓感慨地說：「謝謝林科長，您太客氣了，太過獎了。」林雨兒說：「我們稅務幹部是同數字打交道的，向來很認真，很嚴謹。尤其像我幹稽查，那絕對一絲不苟。所以，今天我的話，全是心裡話！」方圓說：「謝謝。其實我也知道林科長的許多事蹟。林科長因為出色的業績，成為市地稅局最年輕的正科長，還被評為清江省優秀稅務幹部，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表彰。我要向林科長學習的地方也有很多。」
　
　    現在，該著林雨兒愣了。林雨兒沒有想到，方圓竟然也瞭解有關他林雨兒這麼多的事蹟！對這個方圓，看起來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正在這時候，包間的門開了。張依桐說：「我已經把黃科長送上了車，黃科長自己開車走了。」張瑞民說：「黃科長真是自己開車走的？」張依桐說：「難道我還敢當著大家撒謊？」連恒波笑了：「沒事兒！黃科長喝點酒，更是藝高人膽大。」王松說：「放心吧，如果有麻煩，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方圓看著張依桐，實在是想不透，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張依桐會說黃峰酒後開車這件事。今天，腦子看來是真不夠用了！
　

1919真知灼見1
　
　
　    方圓沒有像黃峰那樣提前撤退，而是一直堅持到了最後。越是腦子不夠用，越要堅持下來。如果腦子夠用，還需要學習和鍛煉嗎？如果腦子夠用，什麼樣的複雜局面都能輕鬆應對，那自己是不是在綜合素質方面又提高一大步？抱著學習和鍛煉的態度，方圓留了下來。當然，情勢也不得不讓方圓留下來，因為陳劍發話了：「不希望看到各位提前離場。其實很多同學都是第一次見面，可以多交流，深入交流，個別交流。」
　
　    這與方圓想的一樣。經過一個晚上的酒場拼下來，方圓對這幾位同學都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陳劍很有水準，也很有陰謀；連恒波專業水準很高，但恐怕是個隨便分子，大概在女色方面對自己要求不嚴；李小亮沉穩寡言，說「不叫的狗咬人是最狠的」用在他身上似乎不合適，但李小亮確實在整個晚上都沒有出彩之處，也沒有出頭之語，一直那麼安安靜靜地坐著，或許這也是一種老練；黃峰今天晚上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但肯定包含深意，這個需要慢慢消化和體會，不過，明天一早，是肯定要主動給黃峰打電話了，不能讓黃峰給自己打電話；張瑞民是個厚道人，話雖然不多，但能看出有正直感；王松這個公安分局的局長，給方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幾次講話，方圓聽出了諂媚之語，也聽出了只講義氣不講原則的味道，方圓懷疑，這樣的人能勝任公安分局局長的職務嗎？但能夠入選這個黨校學習班，本身也說明有一定的本領，有自己的門路。只是不知道，這個王松與市局的王楚尹副局長之間關係怎麼樣。林雨兒這位稅務系統的幹部，感覺中規中矩，淺淺的一杯酒，還看不出個一二三。而朱振國、尚前進，方圓都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當然，整個晚上，印象最深刻的，除了連恒波和陳劍，就是這個張依桐了。一個30多歲的女子，能夠在市政府接待辦這個需要八面玲瓏的崗位上坐到主事的崗位，本身就證明了她的能力。今天晚上，也可以感受到她的這種能力。只不過，方圓對張依桐的印象並不是特別好，對於她從容應對連恒波的表現，方圓是讚賞的；但是她在送走黃峰之後，點出黃峰是酒後開車，這裡的含義可實在是太深了。至於每一個女性公務員的進步是不是都像安徽省的尚軍、石家莊的團市委前副書記王xx、遼寧省那位元稅務系統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腚」，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最近清江省一個副省級城市的副市長雙規後，風傳與其曾任職的區的許多位公務員、事業單位女工作人員有染，一時間，這個副省級城市的那個區，稍有姿色的女公務員，人人自危，風聲鶴唳……不敢說所有的女公務員走的都是這樣的一條路，但任何傳言都不是空穴來風。
　
　    一覺醒來，孔雙華已經坐在床頭：「醒啦？」方圓說：「嗯。」孔雙華說：「先喝點蜂蜜水。」方圓接過杯，把蜂蜜水喝下。孔雙華說：「昨天晚上，又是張國亮把你扶上來的。爸本來想跟你聊一聊，看樣子也不能聊了。老公，這酒一定要控制。」方圓點點頭：「酒場如戰場，既需要拼酒力，更要拼腦子。我昨天晚上要是喝不醉，估計腦子就累垮了。」孔雙華有些不相信：「有你說得那麼複雜嗎？我平常和同學、和雨詩姐吃飯，也沒有感覺到還有什麼複雜。」方圓笑了：「我們教育，都很單純。我就是當了校長，也沒有感受到多複雜。原來以為，當了副局長，參加教育局的黨委會、局長辦公會，已經夠複雜了。昨天晚上這頓飯，那才叫複雜呢！想秀肌肉的人，肌肉也不見得很豐滿；保持緘默的人，也不意味著沒有真水準；每一個人的話裡都包含著別的意思，即便是咱想仔細揣摩，也一時半時難以琢磨透。」孔雙華說：「我想像不到。起來吧，吃飯了。東西都給收拾好了，媽昨天和我一起給收拾的。真是沒有想到，收拾個出差的包，竟然也是一門知識，原來要準備這麼多東西。」方圓笑了：「以前你讀大學的時候，難道不住校？」孔雙華說：「我嫌學校的飯不好吃，還真是不住校。下午的大課上完了，我就回家了。學校的宿舍，基本上空著。」方圓感慨：這就是條件上的差距。
　
　    洗漱完畢，來到餐桌前。孔子田說：「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兩個聊一聊。」方圓說：「好的，爸。正好有好些事情想向爸請教請教。」孔子田說：「先吃飯。」
　
　    吃過了飯，孔子田與方圓坐到了沙發上。孔雙華也抱著孩子走了過來，坐到了方圓的身邊。方圓看了一眼兒子，嘿，小模樣是越長越像自己了。方圓問：「孩子有什麼進步？」孔雙華說：「睿睿現在已經能爬了，很喜歡爬的。」說著，把孔方睿放到了地板上，小傢伙就快速地爬了起來，一直爬到了北臥室。保姆小清跑過去，把方睿抱了起來。孔雙華說：「書上說，爬是統合訓練，爬得越好，身體越協調，智力各部分發育越平衡，說話說得越好。」方圓說：「我這個爸爸做得很不稱職啊！」孔子田說：「能兼顧家庭，當然最好。但是小方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不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不是5中的校長，現在睿睿能夠在不久的將來接受最優質的教育嗎？我想，睿睿上幼稚園、小學、中學，根本都不需要我這個外公操心，也不需要你這個當爸爸的操心，自然就會有人給你來辦了。」方圓驚詫：「睿睿離上幼稚園還早呢！」孔雙華說：「雖然上幼稚園還早，但是早教指導中心是從0歲就開始的。你們教育局的習春花主任已經給睿睿安排了一處親子園，不但免費，而且絕對的小班化指導。現在，我和小清每週二和週四，都要去親子園接受一上午的培訓呢！」
　
　    習春花？方圓說：「習春花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啊！」
　
　    孔子田笑了：「小方啊，如果習春花在你面前說這件事，倒顯得淺薄了。她悄悄地與孔雙華直接聯繫，把事情做了，倒顯出她還有幾分智慧。因為終歸有一天，孔雙華會跟你說起這件事，這樣，她一不邀功，二不是賣弄，但你心裡卻一定感激她。」方圓點點頭。孔子田說：「想必這一件小事，習春花在你的心目中印象不錯。」方圓再點頭：「是啊！我現在就給習春花打個電話。」
　
　    方圓找到習春花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習主任嗎？我是方圓。」對方很客氣：「方局長，您好。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事情嗎？」方圓說：「我要謝謝習主任。」習春花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連忙說：「方局長忙大事，這些小事就不勞煩局長操心了。」方圓說：「還是要謝謝你。其實孩子入園入學的事情，現在可不是小事情。」習春花說：「這件事就在咱的職責範圍內，正好能幫上忙，還請方局長不要放在心上。」方圓說：「謝謝啦。」習春花說：「不用謝。如果方局長對這個親子園不滿意的話，那麼咱可以再換。想上哪一所，就上哪一所。」方圓說：「好的。我家屬是很感謝習主任的。找個時間，一起坐一坐。」習春花說：「方局長，真不用了。方局長工作上有什麼吩咐，隨時跟我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百分之百的努力，給辦好。」方圓說：「謝謝。」
　

1919真知灼見2
　
　
　    掛了電話，看到岳父孔子田微笑著看他。方圓說：「真是沒有想到。」孔子田說：「如果你不是副局長，不是5中的校長，就是一個普通的東州市民，你的孩子要上個好幼稚園，上個好小學，好初中，不知道要求多少人，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即便如此，也不能隨心所欲，想上什麼樣的幼稚園，就上什麼樣的幼稚園；想上什麼樣的學校，就上什麼樣的學校。」
　
　    方圓內心已經認可了孔子田的話。
　
　    孔子田說：「所以，你的事業越成功，發展越快，對於你的家庭，對於你的家人，都會有莫大的益處。即便是不貪污，不受賄，在很多方面都會直接感受到。孩子上學的事情，就不必說了。只要你一步一步坐穩了副局長，不久地將來再坐局長，相信睿睿從小學到大學，全部都能夠接受一流的教育條件。就說雙華吧，現在在很多的時候，周圍人對雙華非常客氣。如果雙華只是一個普通東州市民的妻子，誰會尊重她？誰會在雙華面前低聲下氣地討好她？最近，我聽說那個金穀大酒店的司雨詩來得非常頻，如果不是你方圓照顧了金谷的生意，司雨詩憑什麼隔三差五地過來或請孔雙華過去，睿睿的什麼玩具、禮物，都是這個司雨詩送的。」
　
　    例子是身邊的小例子，沒有多少驚天動地的偉業，但孔子田這通俗的話語，卻在方圓的內心掀起了波瀾。
　
　    孔子田說：「所以，家庭的事情，你能顧上多少，就顧上多少。但還是要把重心放到工作中，放到事業發展中。你的事業越成功，家庭越受益，這個道理，五千年來都未曾改變過。有一個八字的成語，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方圓越發體會到了事業對於自己的重要意義，感覺到自己肩上的壓力很沉重。看來，事業還要大發展才能給自己的孩子們創設更加優良的學習條件和生活條件。每一個孩子都是自己的親生骨頭，雖然有婚生的，也有非婚生的，但都是親生的。方圓說：「我會把重心放到事業發展上。」
　
　    孔子田說：「說說昨天晚上酒宴的事情吧。」方圓說：「爸，我們去書房吧。」孔子田說：「好。」孔雙華說：「我也想聽聽。」方圓猶豫了一下，說：「來吧。」
　
　    三個人來到書房。方圓把昨天晚上的酒宴情況說了說，也談了談自己的感受。孔雙華說：「呀，真地跟戰場一樣呢！」方圓說：「這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但火藥味兒一點也不淡，這陰謀與詭計，散佈在每一句話裡，我是真覺得腦子不夠用了。」孔子田笑了：「這才剛剛是個開始。黨校學習一個半月，我相信，還會發生很多很多的故事。小方你默默觀察，少表態，這個我是很支持的。把自己置身暗處，冷眼旁觀，比出風頭，更能學到更多的政治智慧。在這個世界上，誰高調，誰就在政治上死亡得快，而且摔得慘。想想我黨建黨87周年以來的許多重要人物、重要事件中，是不是會有很多的啟迪？再往前推，整個中國封建王朝，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歷史？最終的勝利者是需要展示自己的肌肉的，但是什麼時候展示，這個，按照中國的傳統，就是『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時機不成熟的時候就急著稱王，這個王是當不久的。」
　
　    方圓細細地品味著岳父的話，不停地點頭。
　
　    孔子田說：「要知道，強中更有強有手，山外青山樓外樓。陳劍，著急地顯示自己的力量，其實遠不如李小亮這個環保局副局長更有智慧。我敢說，5年以後，恐怕李小亮已經升職為正處，而陳劍晉升正處的可能性或許有，但即便是坐上正處，恐怕也呆不長久。小方，你知道嗎？從去年開始，我對王國棟和宋雲生兩位市里一把手的看法已經發生翻轉，宋雲生高調，但我有一個直覺，東州政壇的最後勝利者，將會是王國棟，而不是宋雲生。」
　
　    方圓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點點頭說：「爸，我也有這樣的直覺。不過，宋市長的工作能力確實很強。」孔子田說：「黨中央選拔幹部的標準，越來越重視德。德才兼備，以德為先，已經成為重要的原則。另外，王國棟保持低調，但不代表王國棟沒有智謀，沒有手腕。小方，市里的常委們，現在在格局上已經發生了悄然的變化。在明裕雲晉升市委常委後，王國棟已經從原來的劣勢狀態變成了至少于宋雲生平手。而組織部盛部長，我最近覺察到，似乎稍微有些轉向，從原來的全力以赴支持宋雲生，變成現在的相對中立狀態。這些現象，你都要注意。」方圓說：「我會的。」孔子田說：「最近一個半月，離開教育局的政治紛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用太著急佈局安排自己的人，你的根基還淺，還要像朱元璋那樣，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讓他們爭去吧，誰敢保證，鶴蚌相急，你這個漁翁會不會得利呢？」
　
　    方圓說：「謝謝爸的指點。」
　
　    孔子田說：「那個黃峰，是王國棟的文字秘書。既然他想主動地結交你，你也可與他交好。這樣，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方圓說：「我走之前，就給黃科長打電話。」孔子田說：「不用想太多，真誠地與黃峰交好。黃峰在市委辦工作，政治經驗遠非你這個從學校出來的教育局副局長可以比得上。所以，多觀察黃峰在黨校學習期間如何說話，如何做事，我相信，小方你的收穫一定會更多。」方圓說：「嗯，我有這樣的打算。最近幾年來，雖然相互利用、互相支持的人越來越多了，但我一直沒有幾個特別知心、特別投緣的朋友。希望這一次黨校，能夠讓我結交好的朋友。」
　
　    孔子田說：「錯。結交好的朋友，這是必須的。朋友越多，路越寬。我們需要知心朋友，但是絕不能在官場上交知心朋友，特別是不能把自己內心深處的一些靈魂或思想，與官場上的人分享。」方圓驚詫：「為什麼？」孔子田說：「官場之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試想，假如你今天和黃峰是好朋友，假如你把你的心裡話都告訴了黃峰，10年之後，你和黃峰假如成為競爭副市長的唯一競爭對手，黃峰會不會把你的內心世界中一些消極的、負面的內容，作為攻擊你的把柄？你說，你還敢跟他分享你的內心世界嗎？」
　
　    話雖然難聽，但還是讓方圓心靈受到無比的震撼。方圓又想起一件事：「爸，那麼張依桐為什麼要提黃峰酒後開車的事情呢？」孔子田說：「說到根就是利益。處級的崗位只有那麼多，或許張依桐已經得到了一些風聲，在下一波競爭副處的過程中，黃峰是她最強勁的對手。今天客觀地陳述了這麼一件事，難保另外8個人不會將『黃峰酒後開車』的事情傳揚出去。只要能夠傳到王國棟、宋雲生和盛治仁等人的耳朵裡，她想要的效果就可以基本達到了。一個連酒後不能駕駛汽車的規定都不能遵守的人，如果提拔到更高的崗位上，能更好地遵守國家的法律和政策嗎？小方，張依桐的這一招，其實是相當毒辣的。」
　
　    方圓真是大吃一驚：怪不得自己當時想不明白，原來這裡面還真是透著更深的意思、更長的佈局、更陰的謀略在裡面啊！這個張依桐，可算得上是貌如天仙，心如蛇蠍啊！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人性之美都不存在了嗎？難道人與人之間除了爭鬥，就沒有信任與坦誠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方圓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方圓接了起來：「你好。是黃科長嗎？」
　
　    方圓以為是黃峰打來的電話，但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方圓會說這樣的話，驚奇地問：「哪個黃科長？你是方圓嗎？」方圓說：「我是方圓。」對方說：「方弟弟，我是張依桐啊！」這一回輪到方圓吃驚了，我的個媽，張依桐為什麼給我打電話？張依桐打電話，自己問候黃科長，這不是在打張依桐的臉嗎？
　
　    方圓說：「原來是張姐啊！張姐，有什麼指示？」張依桐說：「今天上午報到。方弟弟，你有沒有可以裝行李的小麵包車？」方圓說：「沒多少東西，我讓司機開轎車送過去就成。是張姐需要幫忙嗎？」張依桐說：「好啊，反正我也沒有配車，我也沒有司機。那就有勞方弟弟了。」
　
　    啊？真沒想到，張依桐竟然希望方圓派車拉她的東西。方圓注意到，孔雙華的臉色也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