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2319、複雜的事情不止一件
　　
　　誰遇到了方圓這樣的境地，可能都會猶豫。理智告訴方圓，不應該與嚴松有接觸；情感告訴方圓，只有與嚴松接觸，才有機會為蘇睿涵雪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方圓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答應嚴松：「嚴總，謝謝您的厚愛。不過，這幾天確實是沒有時間了。過幾天，可以嗎？」嚴松說：「這真是太好了。我替建委侯主任，謝謝方局長的賞光。地點我來安排，時間由方局長來定。」方圓一愣：「侯主任？」嚴松說：「就是市建委侯衛東主任。侯主任是很想跟方局長認識認識，只可惜平常在工作中沒有機會接觸。這一回，小涵給牽牽線，兩位市里的大領導也能夠有機會坐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了。」
　　
　　方圓依稀想明白了一點事情。看起來，侯衛東與嚴松走得很近；侯衛東肯定說起想與我方圓交往的事情，嚴松找到了一個比較巧妙的辦法。侯衛東為什麼要見我呢？先是財政局長孫義智要見，用的是政協委員視察的方式；現在是侯衛東要見，竟然打了幾個拐彎讓蘇睿涵沖到了最前面。方圓猛地一拍腦袋：嘿，原來是畢全力、廉松騰出兩個副市長的位置，馬良禾遞補了一個，還有一個副市長的崗位啊！孫義智、侯衛東，現在都有想法啊！方圓冷笑：有想法很好，可惜的是，我方圓其實完全是借力打力，自己沒有多少實力。再說了，即便是我有這個能力，我的第一人選是梁兆朋，也不是你們兩個呀！
　　
　　在辦公室裡呆了一天，工作沒有幹多少。從中午到下午，這電話接連不斷。能扯上一點關係的，都把電話打過來了。打電話的市局和區縣領導包括：延平縣委書記岑百強；江南縣縣長王首民；因拯救大成公司有功的市商務局局長張平；衛生局局長陳海霞；已晉升為一把手的廣電局局長潘金鐘；同組的黨代表、市體育局局長柳東湖；同組的黨代表、市文化局局長鮑春歸；同組的黨代表、市科技局局長薛仁清；同組的黨代表、市資訊產業局局長雷鳴。連幾位關係親近的縣區領導也不能免俗，甌江區委書記梁兆朋、甌江區區長群峰，也打來問候的電話，邀請方圓到甌江區視察教育工作。甚至於平常沒有太多接觸的、只是在最近王國棟率隊視察調研大成公司的市發改委主任余宗航、市經委主任花辛樹，也打電話搭訕。
　　
　　這些人的電話，方圓不能不接。每一個人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自己一個小小的副處，人家個個都是正處且位高權重。方圓也不敢說，未來某一天不會求到這些人；方圓也不好說，如果自己真地拒接電話，以後人家給方圓或與方圓有關聯的人穿上小鞋，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方圓疲于應付，卻不得不應付。對每一個人都很客氣，對每一個人邀請吃飯、邀請視察、邀請調研，都不能直接拒絕，只能說最近幾天確實是沒有時間，時間可以向後排一排。方圓說的是實話，但在打電話的人聽來，有兩個感覺：一是下手晚了，這幾天已經被別人都提前邀請了；二是方圓有點托大，沒辦法，誰讓方圓是中央首長的公子呢？
　　
　　就這樣到了快下班的時候。翟新文打來內線：「方書記，有沒有時間，我去你辦公室一趟？」
　　
　　這樣的話出自翟新文之口，讓方圓大吃一驚。方圓說：「局長，怎麼敢勞煩您呢？我現在就去你辦公室。」翟新文說：「那好吧，我在辦公室裡恭候。」翟新文越客氣，方圓越驚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方圓的心裡已經對翟新文充滿了戒備。翟新文態度越好，方圓的戒備心越強。
　　
　　來到了翟新文的辦公室，翟新文的態度異常客氣，又親自給方圓泡上了茶。其實翟新文還真不想這麼做，但形勢比人強。周鵬有、馬良禾兩個人的晉升，據說都與方圓有莫大的關聯，誰能忽視、誰敢忽視方圓的能量和影響力？在一定程度上，自己在市教育局，雖然最近似乎佔據了主動，贏得了優勢，但那也是方圓不在教育局的原因，是因為方圓的注意力還沒有集中到教育局的緣故。加上自己分化拉攏的策略奏效，所以才形成了表面上的優勢。但如果方圓大手一揮，恐怕那些牆頭派又會倒向方圓。更何況，在市里最支持自己的宋雲生市長，最近也低調了，畢竟廉松與宋雲生市長走得很近，廉松被雙規，意味著宋雲生被斬斷了一條臂膀。以後，宋雲生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支持自己，或者說他的支持力度還能不能達到以前的效果，不得而知啊！翟新文感覺到，方圓越來越成為自己繞不開的一道坎兒。
　　
　　翟新文說：「我想近幾天召開一次局長辦公會。事先呢，先徵求一下你的意見，看看你這裡，有什麼需要上會討論的事情。」
　　
　　好體貼的局長啊！方圓笑了。方圓說：「謝謝局長。我還真有幾項工作，想提到局長辦公會上討論討論。不管可行還是不可行，我覺得都有必要研究一下。」翟新文說：「你說說看。」方圓說：「東州5中是東州市比較知名的學校，我有兩點想法。第一，學校改名，改為東州實驗中學。第二，學校擴建，在學校南側的那一片八十年代蓋的樓房，是否能夠拆遷，並擴建一座新教學樓、一座體育訓練館、一座圖書實驗樓。」
　　
　　呵，好大的胃口！方圓一上來就給翟新文出了大難題！學校改名，需要市民政局、市編辦的配合；學校擴建，需要市國土資源和房產管理局、市建委、市規劃局的配合，都不是憑一個教育局自己就能說了算的。更重要的是，這兩件事都相當敏感，肯定要上市政府常務會議研究，學校改名這樣的事情，或許還要上市委常委會研究。
　　
　　翟新文說：「這兩件事可以討論討論。如果形成共識，可以向市政府提交報告或申請。」方圓說：「好。局長，還有兩件事。」翟新文頭有一點大：「方書記請講。」方圓說：「東州市優質課比賽，應該著手準備和進行了。這既是檢驗廣大教師業務水準的重要比賽，更是為來年清江省的優質課比賽發現和選拔人才。」翟新文說：「這個可以上會。讓教研室準備準備吧。」方圓說：「好的，局長。還有，依法治教，依法治校，這是未來學校教育發展的趨勢。我和政策法規科商量後，決定進行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評選，進行依法治教先進個人的評選，進行普法教育宣傳先進集體和先進個人的評選。這可能需要一筆經費，也需要開一次動員大會。」翟新文說：「好，經費這邊我保障。這個上會一定通過。」方圓說：「關於加強教育系統的宣傳和輿情監控，我有一些想法，但我不知道是該在黨委會上研究，還是該在局長辦公會上研究。」翟新文看了看方圓，想了一會兒，說：「研究人，上黨委會；研究事，上局長辦公會。這件事由方局長決定吧。無論是上黨委會，還是局長辦公會，加強宣傳工作，都是為東州教育發展營造良好氛圍的事情，我是完全支持的。」
　　
　　翟新文找方圓，似乎只有這些事情。方圓告辭的時候，翟新文也沒有提出其他的意思。看起來似乎真是為了工作而來徵求自己的意見。與財政局長孫義智、建委主任侯衛東比起來，翟新文的目的也似乎更單純了些。
　　
　　方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玉潔已經等在門口。看到方圓，周玉潔喜笑顏開：「方書記，你回來啦？」方圓說：「小周，有什麼事嗎？」周玉潔說：「我向你彙報工作，不可以嗎？」方圓說：「你彙報工作，應該找和書記。」周玉潔說：「我就來找你，你難道不管嗎？」
　　
　　啊？方圓有些無奈，說：「請進吧。」周玉潔說：「這還差不多。」
　　
　　周玉潔進了門，沖著方圓做了一個鬼臉：「方圓，你可真是我家的福星啊！」方圓說：「小周，可不能亂說話。」周玉潔說：「我知道，我爸能晉升常委，你幫了他很大的忙。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為我爸做了什麼，但我爸說了，你是他進步最大的功臣。平常我爸基本上不帶人回家吃飯，今天晚上，你這可是第三次去我家吃飯喲。」方圓說：「小周，我其實真沒做什麼。」周玉潔說：「我不信。你說吧，讓我怎麼感謝你？你提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的哦。」
　　
　　這可真是最最曖昧的話了。方圓苦笑：「小周，別胡鬧了。有什麼工作，說說吧。」周玉潔說：「我真不是胡鬧，我說的可都是心裡話。」方圓說：「我把你看成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我真地沒有其他的想法。」周玉潔說：「僅僅是個小妹妹？」方圓鄭重地點點頭。周玉潔嘟起嘴，坐在椅子上，不再吭聲。
　　
　　方圓說：「有什麼工作要彙報，現在說。」周玉潔說：「我沒有事情，我就等你下班。」方圓看看表，還有十多分鐘就要下班了。方圓說：「小周，你先回家。我還有幾項分管的工作要佈置一下。」周玉潔說：「好的，那我就到樓下車裡等你了。」方圓說：「今天我自己開車過去吧。」周玉潔說：「為什麼不坐我的車？」方圓說：「對你影響不好。其實，坐你的車，對我真無所謂，就怕傷害了你。」周玉潔說：「對我其實也無所謂。所謂的謠言我已經聽到了，有人說，我爸爸為了當上市委常委，把我獻身給了你。」
　　
　　方圓是大吃一驚。
　　

2320、周玉潔不簡單
　　
　　如果說方圓最痛恨的事情，莫過於謠言了。過去的幾年來，方圓幾次下狠手，都是因為謠言。現在，冰清玉潔的周玉潔，竟然被這樣的謠言所包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特別的一點是，周玉潔還是一個姑娘，將來還要嫁人，現在也跟自己牽扯不清，這會千萬多大的負面影響？該死的這些惡人們，整天就知道嚼舌頭根子，還能幹一點真正的工作不？
　　
　　方圓說：「別讓我查出來是誰來臆造這個謠言的人！如果讓我查出來，我一定會狠狠地收拾他！」周玉潔說：「沒用的，方圓。以前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很生氣的。特別是我的爸爸被人誤解，是因為謠言惹的禍，我都特別特別生氣。後來，我發現，爸爸身處官場，其實一直都被謊言和欺騙包圍著，我也就慢慢理解了，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生活，這就是社會。與其抱怨這個社會，不如主動適應這個社會。面對謠言與謊言，能反擊的時候絕不會手軟，查無實據的就任他們去說吧。很多時候，越解釋仿佛心虛似的，越描白的也成了黑的。就像傳言裡所說的那樣，我獻身給你。是否真地獻過，你心中有數，我心中也有數，又何必在意別人說什麼呢？」
　　
　　好開闊的胸襟啊！女人以小心眼見多，眼前的這個年輕女孩，對社會竟然能有這樣的認識深度，真是讓方圓大開眼界。方圓說：「我很敬佩你能這樣想。不過，該注意的時候，還是要注意。既然有了這樣的謠言，平常適當保持距離，也是好的。」周玉潔說：「我的看法與你恰恰相反。方圓你想想看，如果你刻意保持距離，正好被一些人說你心虛；倒是我們不在意這些謠言，日子久了，謠言不攻自破。」
　　
　　還真是有幾分道理哩。方圓點點頭：「好，今天我坐你的車去。」周玉潔眉開眼笑：「好，我去車裡等著你下樓。」方圓說：「好。」
　　
　　方圓透過電話，給申軍、李國強佈置了相關工作，下班的時間也就到了。這個時候，和平敲開了方圓辦公室的門：「方書記，是不是準備下班哪？」方圓說：「和大哥啊，快進來。」和平走了進來。
　　
　　方圓請和平坐下。和平說：「不用坐，不用坐。站著說幾句話就成。」方圓說：「和大哥太見外了。到我這裡，一定要坐下。」和平坐到沙發裡，猶豫了幾秒鐘，說：「方書記，以後還是你指東我打東，現在還可以嗎？」
　　
　　方圓愣了一下：「和大哥，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和平說：「我知道，我有一個階段，心裡動搖了。但想來想去，我還是錯了。」方圓說：「和大哥，你錯什麼了？你說的話，為什麼我聽不懂？」和平說：「我不該跟翟新文走得那麼近。方書記，你能原諒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方圓並沒有和平重新投靠後的欣喜，而是在心中生起了一種厭惡。像和平這樣的牆頭草，昨天可以背叛我，今天可以背叛翟新文，明天很可能還會投靠新的強勢人物。不過，犯不著跟和平過不去。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方圓說：「我完全理解和大哥的心情。什麼時候，我都視你為我的朋友，好不好？」和平激動地站了起來，刷地敬了一個軍禮：「謝謝方書記。」方圓說：「過幾天，我們找時間再一起聚一聚。還可以叫上部隊的戰友，和警備區的朋友們。」和平說：「那真是太好了。我其實很想今天晚上請你吃飯，但我知道，最近幾天你肯定很忙。方書記這樣行不行，你哪一天有時間，酒店我來安排，怎麼樣？」方圓說：「當然是我來安排。和大哥靠吃工資，我現在可是一個資本家。」和平說：「方書記，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方圓接起來，聽到了周玉潔的聲音：「你怎麼還在辦公室裡？」方圓說：「好了，我馬上下樓。」周玉潔說：「你肯定是故意的。這樣，辦公樓裡沒有幾個人了。你這個狡猾的傢伙！」方圓苦笑：「是和書記來我辦公室。」周玉潔對和平的評價很低：「是那個牆頭草？這樣的人最不可信了。」方圓說：「好，我馬上下樓。」
　　
　　和平說：「那我就不打擾方書記了。」方圓說：「好的，和大哥。」
　　
　　和平迅速地下了樓，看到了周玉潔的紅色轎車還停在那裡。和平一刻都不停留，迅速鑽進自己的新凱美瑞轎車，對司機說：「走，立刻走。」司機問：「和書記，去哪裡？」和平說：「先離開教育局。」此時此刻，和平越發相信，剛才給方圓打電話的，就是周玉潔；周玉潔與方圓之間有一腿，確定無疑。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別人如果有情人養二奶，肯定被查處；方圓明目張膽地在教育局培養小情人，而且還是新任市委常委、副市長周鵬有的寶貝千金，竟然沒人管……也難怪，誰敢管副市長的女兒談戀愛啊！
　　
　　方圓走下樓時，教育局辦公樓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方圓坦然地拉開周玉潔轎車的副駕駛門，坐了進去。紅色轎車迅速啟動，疾馳而去。樓上，正在忙著準備材料的申軍看著紅色的轎車遠去，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周玉潔駕駛著轎車，心情似乎很愉悅，哼起了流行的愛情歌曲。方圓則心事重重，安坐那裡，一言不發。不在官場，不知官場之複雜。眼下裡，周玉潔的事情是棘手的，嚴松與侯衛東的邀請同樣棘手，而孫義智那邊，還有今天打電話的這麼多人，怎樣來處理這些關係，確實需要用心來思考，小心來應對。要知道，每一個人都不能輕易得罪，同樣，交好每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在處理這些關係的過程中，被拖下了水，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得不償失啊！
　　
　　周玉潔忽然開口：「方圓，你想什麼呢？」方圓說：「事情太多，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周玉潔甜甜一笑：「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你的智慧和能力，沒有什麼困難能壓倒你。」方圓陡然間增添了信心：「不錯。想再多也沒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周玉潔說：「也不能沒有事先的籌畫。準備得越充分，結果可能會越好，成功的可能性越大。方圓，隨著你官職的提升、接觸範圍的擴大，你以後會越來越忙的，所接觸的社會關係也會越來越複雜的。什麼是社會關係？社會關係就是各種利益和矛盾的交匯。我看到我爸，就能想像到你的未來。不過，無論做什麼事情，如果不身臨其境，如果不親自實踐，是很難提高自己處理各種利益關係、化解各種複雜矛盾的能力。如果不具備處理利益和矛盾的能力，也就無法更上一層樓，很難進步了。」
　　
　　方圓當真對周玉潔刮目相看。這個小丫頭，確實是很不簡單啊！23歲的年齡，竟然對社會有如此的認知，再過10年，這可怎麼得了？這簡直就是東州未來的女市長呢！
　　
　　方圓說：「小周，我現在有一件特別苦惱的事情。」周玉潔說：「謝謝你信任我。我很願意聽，也願意把我的想法坦誠與你分享。」方圓說：「作為5中的校長，我感覺到我很不稱職。你看看我現在所做的事情，天天在外面跑，幾乎沒有多少時間關注學校，更沒有時間深入課堂。我自許是一個比較優秀的老師，課上得不錯。可是現在，我沒有時間上課，更不敢接一個班。如果真地接了一個班，我天天不在學校，簡直就是誤人子弟。還有，對於學校的事情，我現在似乎沒有精力去管，沒有時間去管，我感覺很對不起學校的老師們，對不起學生們！」
　　
　　周玉潔說：「你能這樣想，證明了你的善良，證明了你的責任感。但是，我的看法與你不同。校長做校長的事，副校長做副校長的事，教導主任做教導主任的事，老師做老師的事。如果一個校長，天天要去做副校長、做老師們做的事，那還要副校長、老師幹什麼？就說我爸吧，在當政府秘書長的時候，就是一個大管家，管著市長、副市長們的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現在，當了副市長，如果還管著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那還是副市長嗎？副市長是分管，而不是直接管。他分管的那些局委辦，自然有局長、主任們管理。副市長抓的是宏觀，抓的是全域，抓的是方向。有了大的思路，讓這些局長、主任們落實就可以了。方圓，不知道我舉了我爸爸的例子，是否對你有啟發。」
　　
　　方圓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是啊，自己是校長，抓的就是學校發展的大方向，抓的就是學校發展的總思路。如果自己還在做著副校長做的事，那要副校長幹什麼？就像今天，自己向翟新文匯報，要擴建學校，要給學校改名，這才是學校真正的大事。而具體的教學管理，有黃嘉偉和陳玉鳳；具體的開銷事務，有阮少修；党群工作，有於雅倫；後勤工作，有臧文悅。還有什麼需要自己來操心？老師們工作做不好，批的是副校長。方圓看著周玉潔，內心忽然湧起了一個很奇特的想法：人生如果能有這樣的生活伴侶，自己未來的仕途之路，將會多一個得力的助手，聰明的參謀。
　　

2321、我該怎麼辦？(1)
　　
　　當方圓和周玉潔到達周鵬有家的時候，家中竟然只有周鵬有一個人在等候。方圓恭敬地問候：「周叔，你好。」周鵬有說：「你們終於來了呀！我在家等了你們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方圓說：「剛才單位裡有一點事，耽擱了一下。」周鵬有看看牆上的石英鐘，說：「來了就好。來，快坐下。」周玉潔說：「我媽呢？」周鵬有說：「你姥姥那邊有點事，她做好飯就急著過去了。不用等她了，她說在姥姥那邊吃飯。」
　　
　　方圓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冷阿姨在這個特定的時候，會離開家去周玉潔的姥姥家呢？
　　
　　周鵬有親自給方圓倒滿一杯紅杯，又給自己倒滿，說：「咱開吃。小方啊，今天我被省委任命為東州市委常委，這是我人生中最關鍵的一步。這一步是誰幫助我實現的，我心中如明鏡一般清楚。這杯酒，是感謝酒，我謝謝你！」
　　
　　周鵬有說得很誠懇，讓人難以抗拒這份感情。方圓說：「不敢當，周叔。」周玉潔也舉起杯，跟方圓碰了碰，不大的眼睛裡透著智慧而狡黠的光：「方圓，我也謝謝你。我爸爸更好了，我們這個家也會更好！」方圓說：「我只做了微不足道的事，很多大事，都不是我力能達到的。」周鵬有說：「你謙虛也好，客氣也罷，你都我目前為止最最感謝的人。小方，來，喝了這一杯。」
　　
　　方圓說：「謝謝周叔，謝謝玉潔。」
　　
　　杯子不大，但卻是滿滿一杯。周玉潔也喝下一杯，沒有自己吃菜，卻給方圓夾菜：「方圓，你吃這個，這個是我最愛吃的，你嘗嘗。」方圓真是盛情難卻。夾一筷子菜，是小事；但菜裡包含的情意，卻不是小事。偷偷看看周鵬有，周鵬有笑眯眯地看著方圓，眼神裡竟然沒有阻止的意思，這讓方圓很心驚：難道像周市長這樣聰明智慧的領導，看不出來嗎？周鵬有不說什麼，方圓只好順從地品嘗周玉潔給夾的菜。
　　
　　周鵬有很快開敬第二杯：「小方，這一杯我敬你，還是感謝酒。在你面前，我不講虛話，套話。現在，我已經初步贏得了省委宣傳部田部長的信任。要知道，在這之前，我最重要的倚仗就是咱市委王書記。我給王書記當政府秘書長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的進步是王書記力薦的結果。現在，在杭江，我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倚靠的上級領導。你，就是最大的功臣！謝謝方圓！」
　　
　　方圓說：「周叔，我堅信，是金子一定會發光，發光一定會被上面發現。我只不過是那個偶然。」周鵬有說：「偶然中包含著必然；必然中也時常會出現偶然。我是不是一塊金子，現在已經不是多麼重要；重要的是，我發現了一塊金子，一塊沉甸甸的金子。」周玉潔說：「金子，來，我也敬你。」周鵬有說：「可以這樣講，方圓你幫我打開了通往更美好未來的大門。」方圓慚愧：其實自己哪裡有這麼大的能量？方圓說：「能夠偶然地幫到周叔，我很開心。」周玉潔說：「你能先幫我，再幫我爸爸，我也很開心！謝謝你，金子！」
　　
　　方圓除了舉手投降，沒有別的辦法。
　　
　　又一杯酒下肚，方圓就覺得有點暈。不是酒喝得多，而是酒喝得太快！周玉潔又一次把方圓的食碟裡夾滿了她喜歡吃的菜，讓方圓心裡既感到溫暖又感到擔憂。方圓說：「玉潔，我自己長著手呢！」周玉潔說：「我就喜歡給你夾菜，你一定要吃我夾的菜。」幾分霸道，讓方圓的心微微蕩漾著甜蜜卻伴隨著更多的憂慮：自己跟周玉潔，算是怎麼回事呢？
　　
　　周鵬有又敬第三杯酒：「小方，敬三杯才算圓滿。這一杯酒，是一杯承諾酒。承諾的話，我不想說更多。我講三點，不管我將來分管哪個方面的工作，第一，你晉升正處的事情，我在市委常委會上會適時提出；第二，春曉公司是你家的產業，我會關照；第三，宋大成的大成公司，我也會關照。這裡沒有虛話，沒有套話，只有真心話。我周鵬有很少答應過別人什麼，但只要我說出來，我一定會做到。小潔就是今天的見證，為了小潔，我也不會失信於她！」
　　
　　方圓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當著周玉潔的面，提宋大成的大成公司，跟直接說宋思思的家族企業，沒有多少區別。這確實是很彆扭，至少心理上有點不舒服。方圓甚至不敢看周玉潔的臉。
　　
　　周玉潔說：「方圓，我就來做這個見證！家族裡有自己的企業，這很重要。政經不分家。自己家有了企業，就有了經濟基礎。且不說進步需要花多少錢，至少不會像廉松、竇黨濟這樣貪污受賄犯經濟錯誤。」周鵬有說：「小潔，別亂說。」周玉潔說：「爸，我沒亂說。你看看你，辛辛苦苦打拼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沒有經濟基礎才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難。你又不肯像廉松、竇黨濟那樣去做，當然，我知道你不去那樣做是對的。廉松今天被雙規，竇黨濟被開除黨籍追究責任，都是因為貪污受賄。我支持方圓做大春曉公司，這對方圓未來的進步和發展，有重要的意義。」周鵬有說：「小潔，你如果是個兒子，該有多好！」
　　
　　短暫的動情之後，周鵬有恢復了常態：「小方，好好做。我相信，馬良禾的想法跟我也一定會相似。你的家族企業，不要視為累贅，而要視為資產。有了這樣的資產，最不濟地說，請客吃飯還有個地方出錢對不對？我今天是很鄭重的承諾：一定會從不同的角度，全力以赴地幫你。」
　　
　　方圓說：「謝謝周叔，謝謝玉潔。」
　　
　　喝了這杯酒，周鵬有說：「我今天晚上本來準備陪你一醉方休。但是，我已經接了不下10個電話，讓我出席今天晚上在市委賓館納斯廳舉辦的慶祝晚宴。晚宴的主題你不用想都知道，宋雲生為畢全力離任赴新職送行，為我晉升市委常委慶賀，為馬良禾轉任副市長慶賀。其實我是很明白宋雲生的意圖，今天的主角是畢全力和馬良禾。畢全力是東州政壇的未來之星，這一次外放實職，有了主政一方的工作鍛煉，他未來的進步之路就更加寬廣。宋雲生交好畢全力，其實也是因為馮省長。馮省長從團中央下來，一步一步走得相當穩紮。省委趙書記固然在清江有崇高的威望，但年齡不饒人，已經60出頭。而馮省長50歲不到，這年齡的優勢就意味著未來很有可能再上一層樓。即便是馮省長因為資歷原因無法再上一步，有一個傳言，說魯省省長將會來清江接趙書記的班。那位省長，也曾任團中央書記。宋雲生的謀略，確實是讓人敬佩。至於馬良禾，原來就是一個邊緣人，有小方你的幫助，他這一回就是鹹魚翻身。宋雲生如果不借這個機會拉攏馬良禾，使市政府依舊能夠牢牢地把握在他的手中，那就不是宋雲生了。我雖然晉升常委，但與宋雲生尿不到一個壺裡，所以，我去參加晚宴，在宋雲生的眼裡就是一個擺設；但我又不能不去，因為我也有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爭取與馬良禾達成共識，支持市委王書記。小方，今天晚上我就不能陪你了，就讓小潔代表我，陪你吃頓飯。我看看宴會的情況，時間早的話，我就趕回來。」
　　
　　說著，周鵬有站了起來。方圓的心感受到的不僅有沉重，還有忐忑。沉重的是，周鵬有去參加這個宴會，雖然不能說是鴻門宴，但卻步步驚心，不是那麼容易吃的一頓晚餐；忐忑的是，周家只剩下自己和周玉潔，這……這可如何是好？
　　
　　送周鵬有出了門，方圓還有些呆愣地站在那裡。忽然感覺自己的手心裡多了一份溫暖和柔軟，然後就被輕輕地握住了。是周玉潔安靜地站在方圓的身邊，不大的眼睛看著方圓。看到方圓的注視，周玉潔甜甜一笑：「方圓，你在思考的時候，身上散發著一種特有的成熟的氣質。你猜我想到了誰？你肯定想不到。」方圓說：「我看不透你，所以肯定猜不到。」周玉潔說：「為什麼看不透我？其實我很簡單。只不過受爸爸耳濡目染，比同齡的女孩子成熟了一些，看問題深刻了一些。但這樣不好嗎？」方圓說：「好。」周玉潔說：「方圓，我希望你能看透我。我也相信，以你的智慧和閱歷，看透我這樣一個工作才1年多的女孩子，比翻開一頁書都容易。」
　　

2321、我該怎麼辦？(2)
　　
　　方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周玉潔又說：「不是你看不透我，而你是想不想看透我。這才是關鍵。」
　　
　　方圓仔細地品味了一下周玉潔的話，還真是深入淺出，似乎是這麼一個道理。
　　
　　周玉潔說：「走，吃飯。我還要敬你酒呢！」拉著方圓的手，落落大方地來到餐桌前坐下。周玉潔給方圓倒上一杯酒，也給自己倒滿。周玉潔說：「爸爸敬你三杯，我也敬你三杯。」方圓說：「小周，我看你我之間，就不要敬了。」周玉潔說：「這怎麼可以？夫妻都要相敬如賓，我們不是夫妻，更要敬酒表示我的心意。」
　　
　　嘿，周玉潔真敢說啊！方圓說：「小周……」周玉潔打斷方圓的話：「我爸爸在的時候，你叫我玉潔；我爸爸離開了，你叫我小周。我倒是希望你叫我小潔，就像我叫你方圓一樣，好不好？」
　　
　　方圓的心像被一隻小蟲在拱，癢癢的，似乎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渴望，但又被理智所壓制。方圓說：「在公共場合，叫你小周，是最合適的稱呼。」周玉潔說：「在公共場合，我稱呼你方書記，但現在我叫你方圓。方圓，現在不是公共場合啊！」方圓說：「好吧，小潔。」周玉潔的眼角顯出勝利者的淺笑：「金子，我敬你酒，你必須要喝。你如果不喝，等我爸爸回來，我就告你的狀。」方圓說：「你不要逼我，我喝就是了。」周玉潔說：「我第一杯酒，感謝你對我的關心和培養。從一名普通教師到團的專幹到市教育局團委幹事，我知道我最應該感激的人是誰！或許，明年的9月，我就可以升任團委副書記，掛上副科級，但我知道，一切的台前幕後，你都是最默默無聞的大英雄！我爸爸進步，你居功至偉；我進步，你功不可沒！你說，我這杯酒，該不該敬你呢？」
　　
　　方圓端起杯：「其實我提拔你也好，推薦你也好，也是藏了私心的。」周玉潔說：「我知道。但不管怎麼說，你對我的關心與愛護，我都很感激你！」方圓說：「好吧，這杯酒我喝了。」周玉潔眉開眼笑，眼睛顯得更小了：「來，碰杯！」
　　
　　周玉潔巾幗不讓鬚眉，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酒後的周玉潔，臉色緋紅，眼神微有迷離，笑吟吟地看著方圓，等待方圓喝酒。方圓也把杯中酒喝下。周玉潔說：「真好！」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方圓的手，方圓試著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
　　
　　方圓說：「小潔，鬆開手好不好？」周玉潔說：「你不喜歡握著我的手嗎？」方圓說：「不是的，是不合適。」周玉潔歎了口氣，鬆開了手。她又開始給方圓夾菜，讓方圓覺得如坐針氈。方圓說：「小潔，聽我說，你是周市長的女兒，我不能做對不起周市長的事情。我們之間，最多只是兄妹的關係，不可能再進一步。我不希望，把你引入歧途。」周玉潔說：「可是你已經做了對不起我爸爸的事情。」方圓說：「絕對沒有！」周玉潔說：「那一天在車裡，我主動獻出我的吻，但我並沒有同意你摸我身體別的部位。可你，還是摸了。要知道，我那裡從來沒有任何男人動過，你是第一個。」
　　
　　方圓汗顏：這件事，還真是沒有辦法否定。摸了就是摸了，不能說摸了之後不認帳。方圓說：「那件事確實是我的錯，我承認。」周玉潔直視方圓，說：「方圓，我並沒有讓你承擔什麼責任。時代不同了，中國老百姓的思想也在與時俱進。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拒之千里之外。」方圓說：「我沒有。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更大的傷害！」周玉潔歎口氣：「你哪裡都好，就是有的時候心太軟，太善良！好吧，不說這件事了。我敬你第二杯酒，是小妹妹敬哥一杯酒！既然你認定我是你的妹妹，你這一輩子就得保護我、關心我，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幫著頂著，在我不如意的時候安慰我，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妹妹。哥，你能做到嗎？」
　　
　　方圓的心一陣迷惘：異性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能夠走多遠？
　　
　　周玉潔說：「難道你認我做妹妹，就是說給我爸爸聽的？」方圓說：「不，是我的真心話。我只希望，我們之間不要有太多的感情因素牽扯進來。做單純的兄妹，我很樂意！」周玉潔說：「好。那麼我剛才敬的這杯酒，你要喝下去。」方圓說：「我喝。」
　　
　　又喝一杯酒，周玉潔的臉色更紅，就像是成熟的櫻桃一樣，讓人有一種垂涎欲滴的感覺。方圓不敢看周玉潔，方圓覺得自己的心真地好癢。這個時候，眼前這個平常看起來比較中性的女孩子，現在竟然也散發著讓人炫目的魅力。是青春的氣息，也是知性的美麗，更是因為周玉潔卓而不凡的見識。對於方圓來說，女性的外表已經不是吸引他的重要因素；女性的知識、閱歷、見解等內在的方面，才是方圓能不能看重一個女性的關鍵。眼前的這個年輕女孩，以深刻的認識、不凡的見解，在某些方面，其實已經打動了方圓的心，只不過，方圓不願意承認而已。
　　
　　周玉潔說：「真好啊！我終於有哥哥了！以後有人會保護我不受欺負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幸福呢？」
　　
　　方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些85後，說話與80後還有所不同，更直接，更坦率，更充滿個性，更注重自我的內心感受，而不是他人的感受。方圓說：「那我祝你幸福！」周玉潔說：「好啊！你祝我幸福，得給我倒酒。」方圓說：「小潔，你今天晚上已經喝了不少酒，我覺得可以了。不要再喝了，真地。」周玉潔說：「哥，我真地想再喝一點，你就讓我喝一點吧。」
　　
　　方圓不得已給周玉潔倒了半杯。周玉潔說：「你敬我一杯酒，我得倒滿，否則心意不誠。哥，我才敬兩杯，過一會兒，還要再敬你第三杯酒。」方圓說：「這一杯就算是你敬我吧。」周玉潔說：「不一樣，不一樣。你敬我的，就是你敬我的。」方圓無奈地端起杯，很誠懇地說：「小潔，哥祝你未來更加幸福！生活幸福，愛情幸福，工作幸福，一切都幸福！」周玉潔說：「謝謝哥。有哥保護我，我一定會很幸福！」
　　
　　周玉潔又是一口全吞。方圓說：「你醉了，不能再喝了。」周玉潔說：「我醉了嗎？不，我沒醉！哥，你知道嗎？我有高興的事，開心的事，也有傷心的事情！哥，你知道嗎？當我愛上了一個人，卻不能投入地全身心地去愛他，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方圓頭有些漲，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周玉潔說：「哥，我發現，我是真地愛上你了，愛得那麼癡迷，愛得不可救藥！你說，我該怎麼辦？」
　　

2322、跟周玉潔談宋思思
　　
　　周玉潔親口說出愛上方圓的話，其實這已經是方圓早就預知的結果。方圓不否認，自己對周玉潔有很多好感；方圓也清楚地感知，周玉潔對他也有好感。在5中的時候，方圓已經從周玉潔看他的眼神中感受到這份情意，崇拜，仰慕。或許，這一次幫助周鵬有晉升市委常委，就是感情的催化劑，就是愛情的導火索。酒後吐真言，但當周玉潔真地把這心裡話說出來的時候，方圓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不身臨其境，難以體會方圓此刻的心情。
　　
　　看到方圓呆坐不動的樣子，周玉潔又氣又恨又愛又怨。她兩隻手握著方圓的一隻手，頭已經輕輕地靠在了方圓的肩膀上：「方圓，你說這是不是命？如果早兩年我認識你，今天可以出雙入對在一起的，就是我們倆？」
　　
　　方圓沒有辦法正面回答。但方圓自忖：如果兩年前周玉潔遇到自己，恐怕正眼都不會瞧一下吧！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一個以安貧樂道自我安慰的窮老師，周玉潔能看得上才怪！年輕女性，對英雄的崇拜，對成功者的崇拜，那是天生的。而兩年前的方圓，與現在的方圓，有天壤之別！今天之所以會直言不諱地表達這種愛，除了喝了不少酒的緣故，最重要的是，今天的自己，不再是個窮小子，而是千萬富翁，還有了相當不錯的事業基礎！
　　
　　方圓依舊不動，內心卻在權衡。經歷了宋思思、蘇睿涵這樣的美女，在周玉潔身體靠上來的時候，方圓沒有性的衝動。方圓說：「小潔，以後我依舊會把你當作我的親妹妹，但不會是情侶。我真地希望你，能夠嫁一個好老公。像你這樣的大家閨秀，應該有令人羡慕的愛情和婚姻。與我在一起，不會有圓滿的結果，只會增加你和我之間的痛苦，並且會影響到周市長的聲譽。小潔，你確實需要冷靜地想一想。你是一個理智的女孩子，我相信你能夠認清，給別人做情人當小三對你自己、對周市長所造成的傷害。到了這個時候，千萬要冷靜啊！你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女孩子，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方圓從周玉潔的手裡縮出自己的手，輕輕地推開周玉潔的肩膀。此時此刻，與周玉潔是如此之近，方圓的心卻堅硬如鐵：「小潔，如果我未婚，那麼你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侶，你可以成為我事業進步的好參謀、好夥伴。但是我是有妻子也有孩子的已婚男人。如果你堅持你心中的想法，我受到的傷害少，你受到的傷害大。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懂我的意思嗎？我覺得，我們之間做兄妹，比做情侶，更合適。我去趟衛生間。」
　　
　　方圓站了起來，直奔衛生間。給周玉潔幾分鐘冷靜的時間，方圓相信，周玉潔會讓頭腦清醒的。與周玉潔之間發生感情的糾葛，事關重大，不能輕易走出這一步啊！更何況還有周鵬有這一座大山橫亙在眼前，一點處理不周，恐怕就會引起驚濤駭浪。在衛生間釋放的時候，方圓的心平靜了許多。今天晚上，周鵬有去參加的宴會，一定會吃得很艱難；自己現在在周家，何嘗不是步履維艱？
　　
　　方圓回到了餐桌前，坐在了周鵬有剛才坐的位置。周玉潔嫣然一笑：「哥，我就想問你一句話，你是否喜歡過我？」
　　
　　方圓說：「一直很喜歡，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周玉潔神情一黯：「難道你從來就沒有別的想法嗎？」方圓說得很坦誠：「有。我覺得，無論是誰，包括我，如果能娶你這樣的妻子，一定會是非常幸福的事。男人的事業心越強，越適合娶你為妻。但是我已婚，不能再有其他奢望了。」
　　
　　周玉潔忽然冷笑起來：「哥，如果你在我知道宋思思這個人之前跟我說這些話，我會感動得淚流滿面。每一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公是一個忠於感情、忠於婚姻的人。我曾經以為你就是這樣一個人，特別是5中原來的辦公室主任陳秋蘋一直恨不得倒在你懷裡的時候，你都無動於衷，讓我深深敬佩你的人品，認定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是，宋思思的出現，讓我很失望：天底下沒有不偷腥的貓。哥，你能給我講講你和宋思思的故事嗎？」
　　
　　方圓平靜地吃菜，聽周玉潔憤慨地陳述，就像是在聽一個部屬在彙報。方圓說：「小潔，我與宋思思之間的情意，與你腦子裡想的完全不一樣。在我戀愛之前，有三個女老師都對我暗示或直接表達過愛意，包括我的妻子孔雙華，也包括宋思思。在選擇孔雙華還是選擇宋思思方面，我曾經猶豫了很久。娶了孔雙華，她父母都是高級知識份子，將來下一代的受教育一定會非常好，況且我本身也帶有一點書生氣，喜歡與有學問的人交往；娶了宋思思，我就相當於倒插門進了億萬富翁家，自己就算是不奮鬥，也有花不完的錢。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誰？」
　　
　　周玉潔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孔雙華。」
　　
　　方圓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理智的人。告訴我，為什麼？」周玉潔說：「如果娶了宋思思，或許宋思思本人非常愛你，可是在宋思思的父母眼裡，你就是一個吃軟飯的。花錢上可以大手大腳，但精神上其實會很壓抑。固然少奮鬥了二十年，卻失去了很多的快樂。要知道，社會上對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通過你兩年來的奮鬥，你現在已經是千萬富翁，也是最年輕的副縣級幹部，不比你娶宋思思收穫少。」
　　
　　方圓說：「你說的，正是我當時想的。我沒有娶宋思思，宋思思肯定很傷心，但是宋思思的父母肯定很高興。我其實在內心深處，還是很喜歡宋思思的。她溫柔，漂亮，對男人有依賴性，能讓男人感覺到自己是個男人。如果不是大成公司在今年遇到了空前的危機，宋思思將只會留在我的心裡，而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在大成公司走投無路的時候，宋思思找到了我，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之前，她的父母、她本人，肯定已經是求了很多人，想了很多辦法，但依舊無法解除大成公司的危機。而我心裡，還是念著宋思思當年對我的好，動用了我的人脈和資源，讓大成公司起死回生。同時，我把當校長的一些管理感悟，以及從書本上、從我岳父那裡學到的管理經驗，對大成公司實施了整頓，要建立一種適應中國國情、適應家族民營企業特色的現代企業管理機制，從制度的層面規範和完善了大成公司的管理，改變了宋思思的爸爸拍腦袋決策的老模式老辦法，使大成公司煥發了生機和活力。錦上添花，或許只能換來一聲謝謝；雪中送炭，能讓人深深感激。宋思思的父母對我很感激，宋思思更是舊情複燃，愛我愛得死心塌地。我知道，在宋思思的心裡，除了我，再也不會有其他任何男人的位置了。她的父母也默認了，雖然不甘心他們的女兒給我當情人，雖然很後悔當初阻攔宋思思嫁給我，但對我的能力，對我的人品，對我為大成公司所做的無從替代的貢獻，以後我在大成公司，他們心裡就比較踏實，這諸多的原因，讓宋思思的父母從反對宋思思與我交往，到現在她爸爸事實上已經同意，她媽媽已經把我看成是她的親女婿、親兒子。不過，也是我意志不堅，面對宋思思的一腔柔情，我的心是軟的，就這樣重新走到了一起。」
　　
　　周玉潔落淚了：「好事總是一波三折。好感人、好浪漫的愛情故事啊！我覺得，你和宋思思之間的故事，可以寫成一本愛情小說了，一定不比瓊阿姨的小說遜色。」
　　
　　方圓說：「有的時候，感情的事情，確實難以說得清。對於宋思思給我的愛，我沒有辦法拒絕。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貌，更是因為我們之間以前有過的感情基礎。」
　　
　　周玉潔說：「我受教育了。說來說去，前女友確實很可怕！一個男人，在面對前女友重新發起的感情攻勢，往往都難以抗拒。如果我以後找老公，這個方面我一定會高度重視的。」
　　
　　方圓沒有想到，周玉潔的聯想力竟然如此寬廣，想到了一個方圓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是啊，前女友確實讓男人難以抗拒，宋思思是這樣，蘇睿涵又何嘗不是這樣？僅僅是因為美麗嗎？不！為什麼自己能夠拒絕周玉潔，能夠拒絕任小愛，能夠拒絕陳秋蘋，主要原因竟然在這裡啊！
　　
　　周玉潔說：「哥，不管怎麼說，你都傷害了你的妻子。」方圓說：「是。不過，我已經向孔雙華坦白了。孔雙華知道宋思思的存在，也知道我和宋思思之間恐怕永遠也割不斷的聯繫。現在，雙華她已經默認宋思思的存在，甚至她們兩個還經常地見面，在一起喝個咖啡，談些事情，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周玉潔說：「雙華姐好大度啊！哥，我有一種預感。」方圓說：「請講。」周玉潔說：「雙華姐具備了當你妻子所應具備的胸懷，你和雙華姐的愛情和婚姻，將會一直到老。宋思思再美麗，再有錢，她沒有辦法取代雙華姐。」方圓說：「是啊！雙華很好，我很愛她，而且是越來越愛她。感情的事情，適可而止，我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有太多的女人，這樣對誰都不好。」
　　
　　周玉潔沉默了，拿起酒杯，又要喝酒。方圓伸手攔住了周玉潔：「小潔，別喝了。你其實已經醉了。」周玉潔苦笑：「哥，有的時候啊，醉了比醒著好。醉了至少可以忘記痛苦，忘記煩惱。清醒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困擾著我。像今天晚上，我聽了你和宋思思之間的故事，我心裡好難受。我只想多喝一點酒，讓我的心靈裡忘記一切，這樣就不難受了。」
　　
　　方圓沒有辦法問周玉潔為什麼難受。方圓說：「飲酒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你還是個小丫頭，哪裡還會有什麼愁？遇到事情，有爸爸媽媽為你頂著；如果你找到我，我也會力所能及地幫助你。不要再喝了。」
　　
　　周玉潔淒然一笑：「哥，其實我也有雙華姐一樣的大度，我也具備做正妻、大妻的胸懷！」
　　

2323、鄧雲聰出語驚人
　　
　　方圓有些看不懂周玉潔了。周玉潔的話，實在是不像一個23歲女孩說出來的話。一個女子，能夠容忍丈夫在外面有其他女人，要麼是深愛丈夫，要麼是在某些方面依賴丈夫，要麼是不願捨棄優越的物質生活，要麼是經歷過風雨已經看透了人間世態其實男人和女人之間不過就是那麼回事。這往往需要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洗禮，才能有這樣的感悟與認知。但周玉潔實在是太年輕了。
　　
　　方圓沒有辦法回答周玉潔，但此刻心裡安定了許多。很顯然，今天晚上已經沒有了談情說愛的氛圍，不可能再發生像那天晚上在周玉潔轎車裡所發生的事情了。似乎周鵬有離開造成孤男寡女所造成的艱難局面，已經因為方圓的拒絕，而煙消雲散。
　　
　　但周鵬有艱難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市委賓館，納斯廳，燈火輝煌，一片歡聲笑語。
　　
　　當周鵬有出現在納斯廳的門口，市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率先發現，並立刻鼓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門口。周鵬有朗聲道：「抱歉，家中有一點事，來晚了。抱歉，抱歉！」宋雲生站了起來，並未動身，向周鵬有招手：「鵬有市長，這邊來。」周鵬有看到，主桌宋雲生的右首，竟然空著一個位置。很顯然，這個位置是給周鵬有留的。新晉副市長馬良禾坐在了宋雲生的左首，而常務副市長鄧雲聰則陪在了下首副陪的位置。周鵬有意外地發現，畢全力並沒有出現在現場。難道他現在已經去了龍灣區，在那邊參加歡迎的宴請了嗎？
　　
　　周鵬有走過去，先與鄧雲聰等幾位副市長、徐華有秘書長握了握手，來到了宋雲生的身邊。宋雲生握著周鵬有的手，滿臉含笑：「鵬有來了，我們的宴席就可以正式開始。大家都坐吧。」
　　
　　宋雲生坐下，其他同志也都坐下。納斯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宋雲生看看周鵬有，看看馬良禾，大聲說：「各位，鵬有市長、良禾市長坐在我的身邊，我想到了一個成語：左膀右臂。不知道是不是很貼切啊？」
　　
　　宋雲生的話，很顯然是在問周鵬有，因為他看著周鵬有。周鵬有感歎：宋雲生已經開始實施他的計畫了。能拉攏，一定要拉攏；拉攏不成，就要進行分化和離間。
　　
　　市政府的這些副秘書長們，研究室、督查室的主任們，市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們，各個處、科、辦的頭頭腦腦們，哪一個不是在東州最高端的政治環境裡掙扎和生存，何嘗能聽不出宋雲生話裡的意思？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周鵬有、馬良禾這裡。
　　
　　馬良禾很自然地微笑，看了看周鵬有，意思是：你是常委，你先來。馬良禾穩坐釣魚舟，讓周鵬有感覺到，雖然是方圓扶馬良禾上馬，但馬良禾是不是那麼可靠，也不敢說。自己與馬良禾之間，不能交心，只能圍繞著王國棟這面旗幟，進行一些工作上的合作而已。
　　
　　周鵬有說：「謝謝宋市長給予這麼高的評價。宋市長是班長，市政府是一個大團隊。我們整個團隊都是以宋市長為班長，每一個同志在不同的崗位上發揮不同的作用，每一個同志都是左膀右臂。我願在自己分管的崗位上，按照市委市政府的統一部署，盡心盡力工作，發揮好左膀右臂的作用，為東州經濟和社會發展，做出最大的努力！」
　　
　　宋雲生笑容可掬：「鵬有市長的覺悟，很值得學習啊！良禾市長，你覺得鵬有市長說得怎麼樣？」
　　
　　赤裸裸的挑釁和離間！周鵬有也在看馬良禾。馬良禾微微點點頭：「市長，我是一個新兵，按說不應該亂講亂評。不過，剛才周市長所講的話，我完全贊同。我完全同意周市長說的宋市長是市政府團隊的班長這個說話。」
　　
　　都是滑頭！宋雲生心裡微微有些失望。原本，宋雲生還想著試探一下，如果馬良禾能夠表現出誠意，在副市長的分工方面，廉松所管的城建等方面的工作，交給馬良禾來分管。現在，宋雲生決定，城建讓鄧雲聰先擔起來，就讓馬良禾這個排名最後的副市長分管教育、科技、文化等畢全力原來分管的工作。
　　
　　宋雲生微微點頭：「好，好，好。」三個「好」字，包含了太多的含義，或許只有宋雲生自己能夠想得清楚吧。宋雲生說：「同志們，現在，我來敬三杯酒。第一杯酒，祝賀酒。祝賀鵬有市長晉升市委常委，祝賀良禾市長成為我們市政府團隊的一員！」
　　
　　宋雲生彬彬有禮地與周鵬有、馬良禾碰杯，率先一飲而盡。周鵬有、馬良禾也不甘示弱，把杯中酒喝下。全場響起一片祝賀的聲音。
　　
　　宋雲生又敬第二杯：「我再敬一杯，團結酒。希望並且相信，我們市政府這個團隊，一定會更加緊密地團結起來，履行好市政府的責任與使命，為東州的發展貢獻力量，為東州的百姓造福！」
　　
　　宋雲生又敬第三杯：「這第三杯酒，祝願酒。祝願鵬有市長、良禾市長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再立新功勳，再創新業績！」
　　
　　很官方的三杯酒，誰來敬，都可能這樣講。似乎是少了一些勾心鬥角的意味，但卻讓周鵬有更加顧慮起來：不知道宋雲生還有什麼後招，讓自己難過。今天晚上的酒宴，不是鴻門宴，勝似鴻門宴啊！周鵬有的思緒又飄回家中，不知道女兒和方圓之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周鵬有覺得心理很矛盾，既不希望方圓和周玉潔之間有什麼事，似乎隱隱地又希望他們之間能發生點什麼，這樣的話，方圓就與自己更加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了。
　　
　　才吃了幾口菜，鄧雲聰站了起來：「市長，我可以敬酒了嗎？」宋雲生說：「當然可以。」鄧雲聰說：「我敬兩杯酒。第一杯酒，祝賀鵬有和良禾的晉升，我需要跟你們碰碰杯。」鄧雲聰離開座位，周鵬有與馬良禾也趕緊離開。周鵬有對鄧雲聰印象不壞。總體的感覺，鄧雲聰人年長，性格好，雖然能力不是那麼強，但算是一個比較忠厚比較實在的幹部。周鵬有不想讓人覺得自己與宋雲生走近，但並不妨礙周鵬有心理上願意與鄧雲聰接近。
　　
　　周鵬有幾步迎上前去：「鄧常務，您離開座位，我怎麼擔當得起？」鄧雲聰說：「鵬有當秘書長的時候，幹得多好啊！那個時候，我分管教育，很多時候需要協調，都是找到你。每一次你都擔當下來，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不管是你分管的事，還是不該你管的事。你幫了我很多忙，我心裡都記著呢！」周鵬有說：「秘書長就是為市領導們服務的，服務不好，就不稱職了。我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還被鄧市長記著，我是既溫暖又慚愧。」鄧雲聰說：「鵬有，以後我工作中有什麼問題，還像當初一樣找你商量，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一張溫情牌打出，周鵬有拒絕的勇氣都沒有了。周鵬有說：「謝謝鄧市長對小周的信任。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鄧雲聰說：「謝謝鵬有了。良禾，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團隊。」馬良禾說：「鄧常務，我很榮幸很高興加入這個團隊。」鄧雲聰說：「良禾當縣委書記的時候，我們之間就有過很密切的合作。良禾對教育工作很支持，讓我這個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每一次到你的縣裡，都會感覺到教育的日新月異。良禾，以後我們在一個團隊了，我多麼期待著能夠像以前一樣，共同為東州的發展全力以赴地工作啊！」馬良禾說：「鄧常務，我很願意奉獻自己全部的力量。」
　　
　　三個人把杯中酒喝下，這氣氛也似乎融洽了不少！
　　
　　鄧雲聰回到自己的座位，服務員給滿上酒。鄧雲聰說：「我再敬第二杯！廉松是前車之鑒，我這一杯酒是祝願酒，祝願我們市政府這個團隊每一個成員，都能嚴格自律，都能以身作則，再也不要出現第二個廉松了！」
　　
　　鄧雲聰的話，讓全場的人都感到震驚。宋雲生都有些詫異地看著鄧雲聰，不知道這位同學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談起廉松。廉松隨著上午的雙規，以及無聲無息地消失，現在大家都避口不談廉松。鄧雲聰在這個時候談廉松，又是怎樣的意圖？
　　
　　鄧雲聰說：「廉松有能力，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為延平的發展做了不少貢獻；擔任管城建的副市長，也出了不少力。但為什麼會出事？那就是操守！我覺得，任何一個官員，都要注意自己的操守，都要有一個底線。沒有操守，沒有底線，廉松就是我們豎立在眼前的負面榜樣！所以，我希望，大家在宋市長的領導下，講究操守，維持底線之上，做一個別讓老百姓罵娘的幹部！」
　　

2324、學校裡也不省心
　　
　　鄧雲聰的話讓在場的人吃驚。之後發生的一幕一幕，更讓周鵬有、馬良禾感到，宋雲生在市政府的權威已經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按說，宋雲生親自坐陣，每一個人都會小心翼翼地與周鵬有、馬良禾接觸。但在這個夜晚，從副秘書長到各室主任、各處、科、室負責人，都積極主動給周鵬有、馬良禾敬酒，友好互動的態勢明顯。當然，大家首先敬的依舊是宋雲生，但周鵬有、馬良禾這邊也是熱鬧非凡，敬酒的人絡繹不絕。周鵬有敏銳地注意到這個現象，內心感慨：這個世界上，千萬不要把別人當傻瓜，能夠看得清形勢，懂得風水輪流轉的人，很多很多！王國棟書記，當了幾年弱勢市長、弱勢書記之後，現在似乎已經具備了掌握東州政壇局面的能力。
　　
　　周鵬有心滿意足返回家裡，妻子沒有回來，卻見女兒周玉潔正趴在沙發上哭泣。周鵬有的心一驚，接著一涼，莫名地似還有一喜。周鵬有關切地走過去，問：「小潔，你怎麼了？」周玉潔看到周鵬有，嚶嚶哭泣得更厲害了。周鵬有說：「是不是方圓把你怎麼樣了？」周玉潔搖頭。周鵬有說：「如果方圓真把你怎麼樣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周玉潔坐了起來：「爸，方圓拒絕了我，他說我們之間只能是兄妹，不可能是戀人。他說他不想傷害我，不想傷害您。」
　　
　　周鵬有有些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一時無語。過了良久，周鵬有才開口說：「方圓的人品還是可信的。」周玉潔說：「可我怎麼辦？我親口說出我喜歡他，但被他拒絕，我以後可還怎麼見他？怎麼坦然面對他？」周鵬有說：「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周玉潔說：「爸，這樣不好！我到哪裡再去找一個像方圓這樣有前途的男朋友？你在東州能給我找一個嗎？」周鵬有搖搖頭：「機遇可遇不可求。小潔，能有這樣的大哥將來罩著你、保護你，也是一樣的。」周玉潔說：「唉，我怎麼這麼苦命啊！」父女二人，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語。
　　
　　新的一天到來了。方圓趕到了學校，分頭聽取了於雅倫等幾位副手的彙報。破天荒地，方圓在黃嘉偉的陪同下，聽了一節語文課。已經久不進課堂的方圓，忽然感覺到一種陌生感。看著授課的教師努力地展現她最美好的一面，方圓想起了自己在68中的艱難跋涉。當初的自己，與現在的這位年輕女教師，何其相像？最基層最底層的掙扎，最努力最拼搏的進取，只會贏得上級的欣賞，從而獲得進步的機會。只是現在換了位，講臺上的人，不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
　　
　　聽完了課，女教師恭恭敬敬地送方圓、黃嘉偉到教室門口。女教師的眼睛裡充滿著希冀，充滿著渴望：「校長，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給我評評課。」方圓評課的水準，全校公認，特別是在省課獲獎的5中教師，個個讚不絕口。能指導全市教師扛回11個清江省的一等獎，20多個二等獎，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方圓的心有些軟，但想起了周玉潔的話，方圓的心又硬了起來。方圓說：「你的課上得總體還是不錯，但也有很多需要雕琢的地方。黃校長是分管教學的副校長，請黃校長抽個時間給你評評課吧。我對這節課的意見，我會告訴黃校長。」女教師有些失望，卻不敢表現出來：「謝謝校長能來聽我的課。其實您能來聽聽課，我已經會幸福得好幾天晚上睡不著了。」
　　
　　有這麼神奇嗎？方圓苦笑：「該睡就好好睡，該工作就好好工作。」方圓不再多言，有許多的事情在等著他。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方圓把對這節課的一些看法跟黃嘉偉作了交流。回到辦公室，於雅倫又等在這裡：「校長，推薦中高、中一教師的公示榜已經公示結束，期間沒有人找我反映意見。從總體情況看，這一次通過按成績打分和民意打分相結合方法，得到了絕大多數教師的認可。我校的中高、中一教師推薦，比其他學校更平穩。」
　　
　　方圓說：「讓權力暴露在陽光下，沒有暗箱操作；制定一個好的遊戲規則；讓這個遊戲規則得到全體教師的基本認可。有了這三點，我相信應該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於雅倫說：「校長站得高，看得遠，我要向校長學習的地方很多。不過，有一個情況要反映一下。」方圓說：「于書記請講。」於雅倫說：「我校現在有7個指標，但中高公示的時候，推薦了11人。多出4個人，現在學校裡有很多的議論，不知道這4個同志，是怎樣一個安排。」
　　
　　方圓其實已經忘記了這件事，現在經於雅倫的提醒，才想起自己想搞一個省裡空降中高指標的事情。方圓說：「多幾個名額替補，才能讓後面的同志死了心，就算是再爭，也輪不到他們；同時，如果前7名的同志有了問題，替補的名額正好可以替補，不需要重新考評。同時，我心裡也在盤算著，能不能通過別的辦法，再給東州5中爭取幾個名額。現在，還沒有眉目。」
　　
　　於雅倫說：「如果能爭取4個名額，那實在太好了。陳玉鳳副校長就是第11名。她對自己沒有排在前7名，耿耿於懷。雖然她依舊和往常一樣賣力工作，但情緒上一直不太高漲。」方圓說：「于書記，我相信你看出來了，她在爭取得到東州5中原來的幹部、廣大的教師認可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扶持她，就能扶得起來的。我今天在5中，都不敢說贏得了每一個幹部、教師的信任，更何況陳校長也剛剛從外校調入，要想得到認可，更需要展示出她的能力和人品。」於雅倫說：「是啊！東州5中原來的幹部、教師素質很高、能力很強，要想得到認可，不容易呢！」方圓說：「于書記都感同身受，我相信其他幹部也是能逐步理解：打鐵還要靠自身硬。就說我吧，如果不是為學校爭取了幾百萬的獎勵，如果不是帶著教師在省裡拿了11個一等獎，我今天說話，肯定還會遭到很多人的反對。威信，是靠做事做出來的，不是靠上級領導扶持扶起來的。于書記通過中高推薦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感受：做事公正公平，把事情擺在陽光底下，就能慢慢樹立起這種威信。」於雅倫說：「是的，校長。」方圓說：「中高的事情，我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于書記，忙你的吧？」
　　
　　於雅倫告辭。方圓一個人坐在老闆椅上，安靜地思考。中高的事情不能拖了，得給5中再爭取最後的利益。方圓有一種預感：自己很可能不再擔任5中的校長，甚至連教育局副局長都不能幹了。可是，現在5中的佈局並沒有完成，黃嘉偉接任校長，似乎時機還不成熟，資歷還不夠。放眼東州教育系統，自己現在最放心的人，就是黃嘉偉了。當然，邱正軒也可以。可是這兩個人，副校長的資歷都沒有滿兩年，黃嘉偉的時間更短，連一年都不到。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方圓的思緒。方圓說：「請進。」進來的是副校長陳玉鳳。方圓站了起來：「是陳校長啊！」陳玉鳳看到方圓，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校長！」一句稱呼之後，就泣不成聲。方圓指了指沙發，說：「坐吧。」方圓想了又想，打電話給於雅倫：「于書記，還要麻煩你回來。」於雅倫就在隔壁，很快就回到回到校長室。於雅倫看到正在哭泣的陳玉鳳，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於雅倫說：「陳校長，是不是要向方校長反映評中高的事情？」陳玉鳳點頭。於雅倫說：「評選中高的評分規則已經通過全體教師大會表決通過，方校長也力排眾議，為你當副校長加3分把它納入到評分規則中。即便如此，你已經是第11名的分數，這個分數是公平的。」
　　
　　陳玉鳳說：「如果今年我留在1中，我肯定能進入前幾名。5中這邊，從副校長到普通老師，都不認可我，我就算是再努力，也得不到他們的認可，甚至還受到排擠。我工作上受打壓就算了，連評個中高都不能成，我還算個副校長嗎？有誰把我看成是副校長嗎？」
　　
　　於雅倫說：「能不能在5中勝任副校長，主要還是靠自己的努力。方校長剛來5中的時候，遇到的情況比你還艱難，但不也挺過來了嗎？而且現在方校長不但挺過來了，而且還了晉升校長、教育局副局長、副書記。」陳玉鳳說：「我怎麼能跟方校長比？方校長是有後臺的人，我有什麼後臺？我一無所有！」
　　
　　有後臺？這句話在方圓聽來，是如此地刺耳。敢情自己在教育系統這麼努力的工作，拿省課一等獎，拿全國課一等獎，當副校長，當校長，當副局長，在陳玉鳳看來全是因為我方圓有後臺？方圓有些怒了。方圓現在不想跟陳玉鳳多說半句話。方圓心平氣和地對於雅倫說：「讓陳校長去你那裡吧。我要去教育局了，準備一下局長辦公會的事情。」於雅倫說：「好的，校長。」陳玉鳳說：「我不走，我有話跟校長說。」方圓說：「陳玉鳳，你在1中是被慣壞了，到5中沒有適應這裡的工作環境，怨天尤人，抱怨周圍的一切，越是這樣，跟5中的其他幹部、教師之間的隔閡就會越深，到時候，教育局沒有辦法調離所有的教師，就只能調你離開了。這跟足球隊一樣，開除一兩個球員，可以；任何俱樂部沒有辦法開除所有的球員，因為還得依靠這些球員來打球。如果出現了嚴重的衝突和問題，最終要下課的只能是教練。陳玉鳳，你很努力，我知道。以前可能你在1中開展工作的時候，1中的校長、書記都支持你；1中的老師們也瞭解你的能力，所以比較順利。可在這裡呢，雖然我和于書記都支持你的工作，但廣大的老師並不瞭解你的能力。你只有展現出能力，做出成績，才能贏得其他幹部和廣大老師的信任。否則，越抱怨，越解決不了問題，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大家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陳玉鳳說：「我對我的能力很自信，我對做出成績也充滿自信，可是你，從來沒有給我做出成績的機會。」方圓說：「不是我不給你機會，而是我作為一把手，要確保東州5中的穩定，要確保東州5中的發展。你說你想分管初中部，我原本也是給你機會的。可是你連三個教導主任都駕馭不了，你怎麼開展工作？東州5中現在處於高速發展的階段，經不起折騰。如果等你和三個教導主任鬥出個勝負，東州5中的聲譽就被毀掉了，東州5中的初中部可能主完蛋了。我作為校長，能經受得起這樣的責任嗎？我給了你時間，但你沒有把握住，所以我只能讓黃嘉偉分管。事實證明，黃嘉偉分管之後，初中部迅速穩定下來，現在一切步入正軌。陳玉鳳，機會不是別人給你的，而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就你現在這樣的態度，就你現在這樣的心態，誰敢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做呢？」
　　
　　陳玉鳳說：「我申請調離！我今天來，就是跟校長說一下，我正式向教育局申請調離，請校長批准。」方圓說：「好，我同意你調離。只不過，這需要經過教育局黨委會研究！不過，我想很真誠地對你說一句：在5中當副校長失敗的這一段經歷，將會影響你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陳玉鳳說：「是不是會影響我，不用校長操心。校長，你的能力我其實也很佩服。但是我想提醒你，你現在天天在教育局忙，在外面忙，學校裡有很多的事情你已經只能瞭解到表像。你被一些人蒙蔽了，你根本不知道。還有一些人，表面看起來是好人，那是裝的好人，骨子裡其實很壞，像現在初二的教導主任馮傑宇，這個人很陰險。」
　　

2325、四個問題逐一落實
　　
　　陳玉鳳當著方圓、於雅倫的面，直接說出馮傑宇很陰險的話，於雅倫是大吃一驚，而方圓也是微微一愣。馮傑宇，自己當初要提拔為副校長的人。後來，阮少修似乎提醒過自己一次，但沒有太在意。或許自己的層次已經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層次，對於學校的細節，已經許多沒有在意了。再怎麼說，馮傑宇也是一個小小的教導處副主任，就算是他很陰險，又能壞到哪裡去？當然，陳玉鳳來5中當副校長，結果就擋了馮傑宇前進的路，陳玉鳳與馮傑宇之間難免會有利益上的衝突，陳玉鳳說馮傑宇陰險，也就難免了。至少在自己看來，馮傑宇還是很能幹的。
　　
　　方圓看看陳玉鳳，對於雅倫說：「于書記，麻煩你跟陳校長好好交流交流。教育局那邊還有事，我馬上要去那一邊了。」於雅倫有些無奈，也有些期待：或許方圓真地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離開5中，自己多承擔一些5中的工作，也是難免的。於雅倫說：「好的，校長，您去忙吧。」
　　
　　方圓趕到了教育局。很快，自己分管的兩個科長教研室主任李國強、政策法規科科長申軍都趕了過來，彙報要上局長辦公會的事情。方圓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分別與兩位科長商量一系列細節。東州市優質課比賽已經舉辦了很多屆，方圓指出了創新點：以前都是由各個局屬學校、各區縣教體局推薦報名，今年則由推薦報名為主，教師自己也可報名，但也需要局屬學校或教體局批准。每所局屬學校原來推薦1名教師參賽，現在可推薦1名教師，同時從報名的教師中再挑選1名；每個區縣教體局，原來只能推薦1名教師參賽，現在可推薦1名教師，另外可從自己報名的教師中再挑選4名。原來李國強很擔心如果方圓真地放開了教師自己報名，那可真會把各學段各學科的教研員累死。為什麼？因為全市每學段學學科教研員只有1名，比如全市只有一名高中語文學科市級教研員。現在，聽到方圓的想法，李國強讚歎道：「方書記的辦法，既給了更多教師以展示自我的機會，同時也把各局屬學校的校長、副校長，把區縣教體局的分管教學副局長、教研員、校長們拖進了課堂，使大家更加注重課堂教學，更加研究課堂教學，對全市的教學教研工作，既是創新，更是促進。」方圓說：「2008年，我們的高考有了突破；但想要再提升，就需要各區縣、各學校在教學方面多研究。我想，政策性的逼著他們這樣做，不如政策性地引導他們不得不這樣做。這一次優質課比賽，就算是一個創新和突破。市教研室，工作量可能增加了一倍，但同時可供選擇的參加省賽的選手也增加了一倍。區裡，各局屬學校，這個工作量肯定是增加了許多，但勞累的同時，教體局和學校校長們的權力也在相當增加，對不對？」李國強完全同意。
　　
　　對於教育普法工作，方圓指出，評選依法治教示範學校和教育普法先進個人，只是契機，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就是在學校普及法律法規，實現依法治教，依法辦學。今年的工作，要想創新，就必須在形式和內容等各個方面都要創新。比如：評選依法治教示範學校的標準要重新制定，要從學校規章制度建設、校長學法守法、教師學法守法、學生學法守法等方面分別衡量。規章制度健全了，學校的一些管理都會有章可循，學校管理就會朝著制度化、公開化、法制化的方向不斷前進；校長守法了，一切都依法辦事，一切都擺在陽光下，相信學校也會更和諧；老師守法了，一切都依法辦事，幹群關係會和諧，師生關係也會和諧；學生守法了，知道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我相信從學生個人來講，將來會成長為守法的公民；從社會來講，就會減少更多的少年犯；從社會秩序來講，也算是為依法治國、建設法制社會做出了教育上的貢獻。
　　
　　申軍對方圓的思路佩服得五體投地。以前評選依法治教示範學校，就是把省裡的文化和評選標準照搬下來。現在，方圓提出了新的思路，使普法工作讓人感覺從虛的變成了鮮活的。可不是嗎？抓規章制度、讓校長學法守法、讓老師學法守法、讓學生學法守法，一下子就把工作思路給打開了，把如何切入這項工作、做好這項工作給指明了方向。申軍說：「謝謝方書記高屋建瓴的指導。看起來，我這個方案還需要推倒重來。」方圓說：「我相信下一稿你一定能夠寫好。」
　　
　　申軍離開了副書記辦公室，感慨萬千：從工作能力方面講，方圓確實是好領導；但在男女關係方面，方圓怎麼就不太注意呢？
　　
　　方圓接到了翟新文打來的電話：「方書記，你那邊局長辦公會準備的事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吧？」方圓說：「還沒有準備好。教研室的方案、政策法規科的方案，都打回去重新寫了。」翟新文說：「方書記，重點在東州5中改名為東州實驗中學、東州5中擴建。那兩項工作都是常規工作，每年都會有。」方圓說：「局長說的是。不過，常規工作，也要有創新才能推動工作進步。」翟新文哈哈一笑：「這倒也是。」方圓說：「東州5中改名的事情，東州5中擴建，這兩件事情，要上這一次局長辦公會嗎？」翟新文說：「有些事情，不是馬上可以辦的，但可以先在教育局形成共識，早一點報到市里，市里可以早一點研究。」方圓說：「局長說得對。不過，這兩件事，我還沒有寫出方案。」翟新文說：「讓政策法規科的人來寫，讓基建科的人來寫。你是副書記，副局長，把大方向確定下來，具體的工作還要你來幹，要科室做什麼。」
　　
　　這才是領導啊！
　　
　　方圓立刻把申軍再一次上樓來，讓申軍完成一篇關於東州5中改名東州實驗中學的方案。方圓將改名的必要性、重要性、可行性，跟申軍簡單說了說。申軍說：「方書記，有您給指出大方向，方案我親自來寫。」方圓說：「依法治教的方案，可以讓科里其他同事來做；這件事，你親自來完成，注意保密。」申軍說：「一定保密。」
　　
　　方圓又親自來到曹本松的辦公室。曹本松看到方圓，很是熱情：「方書記，快請坐。」方圓說：「曹局長，有事情拜託您來幫忙。」曹本松說：「我正發愁幫不上你的忙。有什麼事，說吧。」方圓把東州5中想擴建的想法，跟曹本松說了。曹本松說：「方書記，想法很好，方案也很好寫，現在的關鍵在市建委，在市領導是否支持。土地就是錢，土地用來蓋商品房，那就是財政收入；蓋工廠，那就是GDP；蓋學校，可沒有什麼收益啊！」方圓說：「咱先把這個方案寫出來，局長辦公會上研究通過。報到市政府之後，市政府能不考慮考慮？」曹本松說：「別人的方案，市政府可能真就放起來了。你的方案，就算是有人想束之高閣，另外一些市長也不會同意。方書記，要完成這件事，市政府常務會議要通過，然後發改委負責審批立項，建委負責拆遷，國土資源局負責土地整理、儲備和劃撥，規劃局要出規劃方案，建委再負責配套建設。俗話說得好，大鬼易磨，小鬼難纏。我這當了分管基建的副局長之後，才知道咱教育有多弱勢。」方圓說：「難纏也要纏。我決定在我離開東州5中之前，為東州5中再多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曹本松說：「好，方案我來安排基建科完成，什麼時候用？」方圓說：「這一次局長辦公會上就準備研究和討論。」曹本松說：「我知道了。我讓他們兩天內拿出來。」方圓說：「謝謝。」
　　
　　方圓要離開，曹本松拉住了方圓的手：「方圓，你現在跟小涵怎麼樣了？」方圓定定地看著曹本松，看到了他一臉乞求之色，心裡一軟：「舅舅，昨天我們還通過電話。」曹本松說：「那好，那好。我心裡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希望小涵早日擺脫苦海。」方圓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的時候，時機不成熟的時候，急也沒有用。舅舅，我估量了一下嚴松的實力，現在他還遠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廉松的倒臺，我感覺打開了冰山一角，但嚴松的元氣還在。」曹本松說：「嚴松這個王八蛋，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可是，我真地是沒有能力，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幫小涵的，也只有你了。」方圓握了握曹本松的手：「會的，我會幫助她的。我有一個完整的計畫，讓睿涵在擺脫嚴松的同時，也把嚴松原來的產業全部繼承下來。不然，就算是擺脫了嚴松，再回到以前過窮日子，恐怕睿涵也很難適應的。」
　　
　　方圓走了，曹本松愣愣地站在那裡發了一回呆，喃喃自語：「是啊，小涵如果能把嚴松的產業也給繼承下來，那可真是掉在福窩裡了。方圓，有這個本事嗎？」
　　

2326、政治的無恥與複雜
　　
　　方圓在教育局忙了大半天才算歇下來喘口氣，一股深深的疲憊感侵襲而來，讓方圓很想閉閉眼打個盹。可是眼睛閉上的時候，眼前就開始幾個女人亂轉，孔雙華、汪泉、宋思思、蘇睿涵、周玉潔，讓方圓的心裡一陣煩躁。從道理上講，與周玉潔的關係，基本上理清楚了，也說明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天沒有見到周玉潔，心裡竟然有一種微微的失望。蘇睿涵，確實美得讓人眼睛情不自禁地去看那張驚豔絕世的臉，去瞄那又白又嫩的脖子和胸前所能露出的每一寸肌膚，去看那白皙頎長的小腿，甚至還會去看長得標緻而玲瓏的小腳丫，可是一想到嚴松，就如鯁在喉，心裡說不出這是怎樣的一種堵。汪泉，現在又遝無聲息了，自己這個平民的子弟，與這種世家女之間有多遠的距離，方圓真地說不清。
　　
　　想到這裡，方圓拿出鑰匙，打開那個私密的抽屜，取出了一張照片。這是萬大全當時捎回來的照片。看看那兩個嬰兒，方圓的心裡湧上一股濃濃的父愛情緒。汪泉給自己說得很清楚，必須到了廳級，才能與兩個兒子相見。方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自己距離廳級還有很遠的路要走，甚至這可能是很多幹部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把照片小心翼翼地裝起來，放到了抽屜裡。那裡，還有兩個信封。方圓把其中的一個打開，一張明媚的笑臉讓方圓怦然心動。這是當初蘇睿涵夾在信裡的那張照片，清純，美麗，可愛，嫵媚，是傾國傾城的美，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的衝動。經歷過生活磨難的蘇睿涵，現在更多了幾分知性的成熟，美麗依舊，卻與清純少女漸漸遠去。
　　
　　再取出另外一個信封，裡面有一打照片。文若星的藝術照，微微有些青澀，但也難掩女大十八變之後的那種美麗。固然比不上蘇睿涵，比不了倪潤清，但微微上翹的嘴角，展現了她樂觀、積極、主動的那種性格。這個小丫頭，是敢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大聲喊「方圓我愛你」的話的；這個小丫頭，不把自己這個老師當老師，敢於主動侵犯老師，逼著老師親吻過她的90後。
　　
　　把照片放起來，鎖好抽屜，方圓的心情複雜。好久沒有與文若星聯繫過了，或者說因為自己太忙，根本忽略了她的存在。方圓忽然很想瞭解瞭解葛峰、文若星這些學生的學習情況。他拿起電話，撥給黃嘉偉的手機：「嘉偉，明天我去學校的時候，你把高二（12）班的上學期期末和這個學期期中考試的成績單給我看看。」黃嘉偉說：「好的，校長。」
　　
　　沒有多餘的話，方圓放下電話，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打電話來的，是新任副市長馬良禾。方圓趕忙接了起來：「馬市長，您好。」馬良禾說：「小方，我已安排張善剛去教育局接你。」方圓說：「馬市長，真地不用勞煩張主任了。我自己開車去，就可以。」馬良禾說：「這怎麼能行？你是我最最重要的貴賓，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本來我都準備親自開車去接你，但是考慮到動靜會太大，影響會不小，所以才讓張善剛過去。他過去之後，會給你打電話。什麼時間走，你來決定。我在家等著你。」方圓心裡暖暖的：「謝謝馬市長。」馬良禾說：「明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總工會的同志們，要給我擺個面子，我想邀請你參加。」方圓說：「我大模大樣地參加總工會的活動，不太好。」馬良禾說：「明天的活動，我還邀請了大成公司的宋總、朱總和宋思思參加，工會試點工作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也一併慶賀慶賀。」
　　
　　嘿，果然是官場的老人兒，知道方圓的軟肋在哪裡。方圓說：「雖然我明天晚上沒有安排，但實際上是我把一些事情向後推了推。」馬良禾說：「那麼就說定了，明天晚上參加總工會的活動吧。其實各位副主席，也是很期望能與小方你交流交流的。更何況，不久的將來我離開總工會，肯定不會再分管，那個時候，大成公司的事情，還需要未來的主席和副主席們共同來維護。」
　　
　　方圓說：「謝謝馬市長，我明天參加總工會的活動。」馬良禾呵呵地笑了：「好啊，我熱烈歡迎。明天下午，還讓張善剛去接你。」
　　
　　方圓看了看石英鐘，已經5點多了。方圓收拾了一下手包，準備下班。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沒有敲就被推開，方圓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方圓吃了一驚，連忙問：「小周，你這是怎麼了？」
　　
　　來的人正是周玉潔。周玉潔一下子撲到方圓的懷裡，失聲痛哭，讓方圓頓時手足無措：「小周，別這樣，坐下來，有什麼說什麼。」周玉潔卻把方圓抱得緊緊的，不肯鬆手。方圓說：「小周，這是在辦公室。如果有人推門進來，可怎麼好？」
　　
　　周玉潔鬆開了手，默默地坐到了沙發上抹眼淚。方圓說：「怎麼回事？」周玉潔說：「你看看天涯，找到東州吧。你那那最熱的那個帖子，寫的是什麼？」
　　
　　方圓重新打開電腦，登陸了天涯論壇，找到了東州吧，最熱的一個帖子不用置頂也在最上面，因為回復的人很多。那個帖子的題目是《［小說］賣女兒鋪就仕途路》。
　　
　　小說的第一篇，醒目的大字：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方圓很認真地讀起這篇文章來。張善剛打來電話，方圓說：「張主任，請稍等我一下，我工作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不好意思啊！」張善剛說：「沒事的，方局長。」
　　
　　方圓繼續看「小說」。雖然地點換成了虛構的甌江市，但誰都知道甌江是東州市的母親河；雖然周鵬有的名字換成了「同朋無」，傻子也能聯想到這講的就是「周鵬有」；雖然方圓的名字換成了「袁方」，但這兩個字倒過來讀就是「方圓」；雖然周玉潔的名字換成了「同璧清」，但凡東州政壇的人，都知道「玉」與「璧」是一種事物，「清」與「潔」就是最佳組詞。小說虛構得有鼻子有眼，說同朋無為了當市委常委，甘心把自己的女兒同璧無獻給所謂某首長的私生子袁方，在得到了這樣一份特殊的禮物之後，袁方竟然跑到了錢塘市，與省裡與其父親有聯繫的老部下聯繫，力推同朋無，並最終讓同朋元獲得了省委常委會的任命，晉升市委常委。
　　
　　小說大加鞭撻了同朋無這樣的父親，無恥無德無良心，這樣的父親不配當父親，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勝任市委常委？很顯然，這是一篇精心炮製的「美文佳作」。
　　
　　讀完了由5個篇章組成的中短篇小說，方圓閉上了眼睛。他發現了一個很奇特的地方，那就是自始至終，沒有對袁方進行批評。這構思的角度，立意的角度，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方圓看跟貼，短短的時間，跟貼已經有了17頁之多。網友們的態度不用相像都知道，有罵同朋無無恥的，有罵同璧清不要臉的，有罵袁方的，也有借機發洩私憤罵黨和政府的。更有跟貼含蓄而鮮明地暗示：這件事好像是發生在東州的真事，而且是剛剛發生的。這個跟貼，是有意向東州這個地方來引導，讓大家不知不覺就會聯繫到周鵬有，聯繫到周玉潔，聯繫到方圓。
　　
　　好厲害的陰招！麻煩了。方圓一陣頭痛！
　　
　　政治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攻訐與陷害、謠言與誹謗，無時不在。這篇小說是誰寫的？或者說是哪個利益集團的「傑作」，似乎是呼之欲出了。但沒有證據證明就是這個利益集團來做的。寫小說的人，已經事先消毒：純屬虛構。方圓也感到束手無策。
　　
　　時針已經指向了18點。方圓抬頭問：「小周，這件事你爸知道嗎？」周玉潔說：「我跟我爸說了。」方圓抄起電話，打給馬良禾：「馬市長，我這裡出了一點麻煩，恐怕今天晚上不能過去了。我感到萬分抱歉。」馬良禾說：「是不是天涯論壇裡有一篇影射的小說？」方圓吃了一驚：「馬市長您也知道這件事？」馬良禾說：「幸虧我有個兒子而不是女兒，不然的話，我也可能成為小說的主角啊！當然，副市長的敏感程度，比市長常委要弱。動了別人的蛋糕，人家不急才怪！不過，這就是政治，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更何況，小說裡矛頭直接指向周鵬有，對你，我看對方是很注意分寸，沒有半句批評的話，很顯然，對方也是有顧慮的。這件事就讓周鵬有忙活去吧。小方，你來我家，咱吃吃的飯。」方圓說：「可是馬市長，我與周玉潔之間確實是冰清玉潔的關係，我也不能這樣被栽贓啊！」馬良禾說：「沒人會重視你的事情。玩政治，就要天天面對這樣的誣衊和攻擊。不會有人拿你怎麼樣，因為真要怎麼樣，黨委、紀委看的是證據，而不是這些流言蜚語。」方圓說：「可是這確實傷害了我的聲譽，更讓周玉潔在教育局難做人。」馬良禾說：「小方，太在意這些流言，只會徒增困擾。」方圓說：「不過，馬市長，今天我真地沒有心情過去。真是對不起了。」
　　
　　馬良禾心裡不痛快，卻不能表現出來。他不怪方圓，內心卻對周鵬有有了意見：都是你給惹的麻煩，讓我與方圓之間少了一次重要的溝通交流機會。馬良禾說：「沒關係。明天晚上，我們再好好喝。」方圓說：「好，明天晚上我一定過去。」
　　
　　掛斷電話，方圓的心比較煩！這些可惡的傢伙，吃不著肉，也不想讓別人好好地吃肉啊！
　　
　　方圓看著周玉潔：「小周，你跟我說實話，你是處女嗎？」周玉潔擦乾眼淚：「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麼？」方圓說：「這個問題很重要。」周玉潔說：「我是處女。我家教很嚴的，上大學期間也沒談過戀愛。」方圓點點頭。
　　
　　周鵬有的電話打過來了：「小方，看到天涯論壇的小說了嗎？」方圓說：「我看到了，周叔。」周鵬有說：「這是在降低我的威信，讓我一開始就頂著一個無恥父親的大帽子，頂著一個市委常委頭銜來路不正的大帽子來開展工作，對方的手段挺狠啊！」方圓說：「是這樣的。」周鵬有說：「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方圓說：「這個沒用的，周叔。今天的這篇小說，讓我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政治。馬克•吐溫的著名短篇小說《競選州長》，寫得多好！無論中國還是外國，這玩政治真需要有良好的心理狀態，太善良的人，太單純的人，太心軟的人，玩不了政治。」周鵬有說：「是啊！這一回，對方也太狠了。我甚至可以想像到，是誰組織和策劃了這一次的攻擊。」方圓說：「周叔，這件事越早處理越好。時間晚的話，我們可能就被動了，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這正好中了對方的詭計！如果讓省裡的領導、讓市委王書記中了不好的印象，再挽回恐怕就難了。」周鵬有說：「是啊，我也擔心這一點呢！」方圓說：「周叔，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能夠幫助您度過難關！」
　　

2327、被人發現了行蹤
　　
　　周鵬有帶著周玉潔，連夜在市人民醫院做了身體檢查。很快，檢查報告出來了：周玉潔處女膜保存完好。周鵬有常常地籲了一口氣，看著陪同而來的方圓，說：「謝謝你，小方。」方圓說：「是小潔做得好。冰清玉潔的小潔，讓周叔您、也讓我，不用跳到黃河也可以洗得清了。」
　　
　　周玉潔說：「如果不是為了救爸爸于水火之中，我才不會來做這個身體檢查的。你們知道嗎？這是對我的不信任，這對我也是一種傷害！」周鵬有說：「是啊！我向女兒道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周鵬有立刻給市委王國棟書記打去電話，很快，王國棟同意周鵬有當面報告。周鵬有說：「你們找地方吃飯吧。我先去向王書記報告有關情況。」方圓說：「周叔，我認為你也應該給省委田部長打個電話，如果有必要，您應該連夜去省城消毒。越早越主動，越晚越被動。」周鵬有說：「好。那我從王書記那裡彙報結束後，立刻坐我的轎車去省城，一刻也不停留，爭取明天早上能夠見到田國華部長。」方圓說：「好。」
　　
　　方圓又一次坐上了周玉潔的轎車。周玉潔問：「我們去哪兒？」方圓說：「送我回家吧。我心很累！」周玉潔說：「你和我爸，拖著我來做這個羞死人的身體檢查，你們是否問我過心裡的感受？現在檢查完了，你們也得到了想得到的結果，我爸去找他上司了，你也要回家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方圓，你是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你是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如果是，你留下來，陪我吃頓飯；如果不是，我送你回家，一刻也不會猶豫。」
　　
　　方圓的心頓時柔軟起來。看看楚楚可憐的周玉潔，想想今天她所承受的壓力一點也不比周鵬有小，方圓沒有辦法拒絕周玉潔的請求。方圓說：「好吧，我陪你吃飯，然後我再回家。」周玉潔說：「好。去哪裡吃？」方圓說：「你選地方吧。」周玉潔說：「那就去金穀大酒店，怎麼樣？」
　　
　　方圓頓時頭就大了：「那裡不方便的。」周玉潔說：「要不去藍島咖啡屋。那裡的老闆娘，做的小吃我很喜歡。」方圓無法忘記，在藍島，自己第一次摟抱了周玉潔。那裡的包間，絕對是私密的空間，絕對是談情和聊天的好地方。但是現在確實不合適過去了。且不說計如芸認識自己，就算是計如芸不認識，方圓也擔心在那樣的小包間裡，自己和周玉潔之間真會發生什麼方圓不想發生的故事。
　　
　　方圓說：「藍島也不合適。」周玉潔說：「你不是說，我想去哪裡，你就去哪裡嗎？」方圓說：「去一個我不認識老闆的地方吧。在這個時候，你、我，還有你爸爸，都處在漩渦之中，如果去一個能被很多人認出來的地方，恰好說明和驗證了小說的內容。小周，我真地是為你著想。」周玉潔說：「那你帶我去吃海鮮餃子吧。」方圓說：「好吧。」
　　
　　周玉潔驅車向龍灣區靠近甌江與東海交界的方向。那裡有一個海鮮餃子城，和漁港有著深度的合作，當天捕獲的各類海鮮，都可以做成餡包成餃子。有墨魚餡的，有黃魚餡的，有鲃魚（馬鮫）餡的，我蝦仁餡的，甚至連剛剛打下來的活蹦亂跳的琵琶蝦，也能剝出肉來包成餃子。總而言之，只要海裡有的，這個海鮮餃子城都能夠想方設法做成餃子。
　　
　　方圓聽說過這個餃子城，但一直沒有來過。到了餃子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太多的顧客了。畢竟已經21點多了。找了一個靠角落的座位坐下，服務員走上前來：「先生，要點什麼？」方圓說：「小周你來點，我付錢。」周玉潔說：「要一個老醋花生米，要一個海蜇拌時蔬，來兩杯鮮榨橙汁。然後呢，這10種海鮮餃子，各來一兩，一起煮。」服務員說：「我們這裡，每一種類的餃子，2兩起售。」周玉潔說：「吃不了打包走，好不好？」方圓說：「好。」周玉潔說：「那一樣2兩，相近味道的一個鍋裡煮，味道不相近的，分開煮。」服務員說：「好，請先付費。」方圓說：「多少錢？」服務員說：「一共是131元。」方圓摸出兩張百元鈔票，遞給服務員，說：「開出發票。」服務員說：「好的，請稍等。」
　　
　　很快，兩盤小涼菜端上來了，果汁也端過來了。周玉潔說：「我們先吃一點。」方圓說：「喝果汁吃小涼菜，似乎有點不對口味吧。」周玉潔說：「越是不般配，越是不可能，往往還就成了現實。嘗一嘗，一定是別具特色。」周玉潔話裡有話，方圓裝糊塗，裝著聽不明白。兩個人碰了杯，喝了一口橙汁，再來吃老醋玉米，嘿，可真是別具風味啊！
　　
　　周玉潔情緒似乎好了一些，她端著果汁杯，凝視著方圓：「這一次我爸沒事了吧？」方圓說：「應該沒事了。」周玉潔說：「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方圓說：「就像你上一次說的，人在社會中，人是社會的人，被人議論、被人攻訐是難免的。」周玉潔說：「話雖這樣說，但是這一次他們做得太過分了。」方圓說：「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周玉潔這個時候，臉上又展現笑容：「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男子漢，有德報德，有怨報怨。能告訴我方法嗎？」方圓說：「對不起，不能。」
　　
　　吃過了海鮮餃子，周玉潔像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小媳婦一樣，把剩下的餃子全部打包，說：「這樣不浪費，回家又能吃一頓了。」方圓說：「服務員，結帳！」服務員走過來，拿著2張100元的鈔票，說：「先生，您吃飯的錢已經有人給結帳了。這是您的200元，還給您！」
　　
　　方圓和周玉潔大吃一驚。方圓問：「付帳的人呢？」服務員說：「他已經走了十幾分鐘了。他在走之前囑咐我們，等你們吃完飯，再把錢還給你們。」方圓與周玉潔面面相覷：誰給結的賬？結帳是小事，是誰發現了方圓與周玉潔在一起，這個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