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官場] 局長成長史 作者:徐浩瀚 (連載中)

 
danchou888 2013-8-7 01:00: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60 660338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17:08
2301、歪打正著讓事情出現轉機(1)
  
  方圓在赴宴請省教育廳領導們的酒席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遞交材料這件事上,方圓已經很清楚,自己這樣做,不符合官場規則,是很冒失和唐突的行為。同樣,也存在著很大的風險,正像是省委常委、省軍區政委盛建波所說的一樣,有可能是雞蛋碰石頭,宋雲生、廉松還沒怎麼樣,自己就已經GAMEOVER了。更何況,宋雲生、廉松與自己沒有仇,更沒有歷史恩怨,自己真地有必要為了周鵬有,而置宋雲生、廉松與死地嗎?
  
  方圓的心是焦灼的。可是想到曾經親吻過周玉潔、撫摸過周玉潔,這似乎已經沒有了退路:明知不應該這麼做,卻偏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去做,自己可真是一個傻子啊!周玉潔啊周玉潔,難道你跟安徽省那個叫尚軍的女人是一樣類型的人嗎?如果你是這樣的人,我又何必為了你和你的父親而冒巨大的政治風險?可是,我怎麼感覺,你是一個好女孩,不是尚軍,不是遼寧的那個「天下第一腚」的女國稅局長。
  
  打這個電話吧!如果田國華不接這個茬,方圓決定直接找省紀委書記毛治亭。政治上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自己也有這樣的打算:離開官場,進軍商場。但如果宋雲生無事,廉松無事,就算是自己經商,恐怕也會受到種種打壓,這日子難過啊!
  
  很矛盾的心理,讓方圓無比糾葛。最終,衝動戰勝理智,方圓拿起了手機,找出宣傳部長田國華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很快,電話接通了:「哪位?」
  
  方圓恭恭敬敬地說:「田部長您好!我是東州市第5中學的方圓,很冒昧地打擾您了。」
  
  田國華的聲音波瀾不驚:「哦,是小方啊!」方圓說:「我現在在杭江。不知道您能否在百忙之中擠出一點時間,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彙報。」田國華說:「是哪方面的事情呢?」方圓說:「官員貪腐。」田國華說:「好,你現在來省委吧。我在省委大樓××××房間。你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安排人去大門口接你上樓。」方圓說:「謝謝田部長。」
  
  方圓的心裡忽然多了幾分興奮和希望:田部長這樣痛快,或許真地有機會讓這件事得到圓滿解決。
  
  方圓找到翟新文:「局長,領導說現在就要見我。宴請省教育廳領導的晚宴,或許我會晚一點。這樣,我自己去,好不好?」翟新文很是吃驚,卻不動聲色:「明天見不好嗎?至少我們還能充分地準備好見領導的禮物。」方圓說:「我帶一盒東州的茶葉吧。別的我看也來不及準備了。或許,領導並不喜歡我帶太多的禮物。」翟新文說:「全順,你陪方書記去。禮物,就帶一份給省廳領導的禮物吧。領導不收,這是領導的事情;但我們要準備好,這是我們做下級的心意。」方圓說:「非常感謝局長!蘇科長,辛苦你了。」蘇全順現在對方圓,敬畏得不得了。看到一個將軍,已經讓蘇全順領略了方圓的背景;現在,再見一位省領導,這關係,這背景,放眼東州教育,無人能出方圓其右啊!
  
  蘇全順說:「我現在就去準備禮物和車。」方圓說:「謝謝。」
  
  方圓和蘇全順離開了賓館。翟新文若有所思,仿佛忘記了汪興邦還在身邊,自言自語:「方圓的門路可真廣啊!」
  
  省委大樓,警衛室。方圓給田國華打電話:「田部長,我到了。」田國華說:「好,我安排人下去接你。」方圓說:「我帶了一點茶葉,帶了一點東州的土特產。」田國華說:「知道了。」
  
  下樓來接方圓的是兩個人。一個人帶方圓上樓,另一個人坐上蘇全順的車,進了大院。在省委宣傳部所在的樓層,安靜而莊嚴。方圓從進大樓就有這種感覺,仿佛被一種強大的氣場,壓得人一下子變得老實起來,什麼樣的想法都沒有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田國華竟然等在辦公室的門口。看到方圓,他親切地握住了方圓的手:「歡迎!進來吧。」
  
  在田國華里間的辦公室,秘書給方圓倒上茶水,悄然地帶上了房門。田國華說:「坐吧。喝點水。」方圓說:「謝謝田部長。」田國華說:「東州5中今年的高考,創了歷史新高,考清華、北大的人數聽說超過了杭江中學、甯海中學,這很了不起啊!」方圓說:「田部長過獎。這裡面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像杭江中學、甯海中學這樣的百年老校,東州5中在文化底蘊、辦學理念、教師素養等許多方面,還有很大的差距。」田國華說:「梁啟超先生曾經說過,少年強則國家強。小方你作為一個還不滿30歲的中學校長,能做出這樣的成績,是很了不起的。省委趙書記多次表揚,這在省委是很少見的。」方圓說:「趙書記的厚愛,我真地很慚愧。我只有更努力工作,做出更多成績,才不會辜負趙書記、田部長一直以來的關懷、愛護和培養。」田國華說:「是啊,我一直在關注著東州,關注著你。小方,北京那邊去過嗎?」方圓說:「還沒有。」
  
  田國華說:「唉,有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時。老人家對你還是很關心的。」田國華清楚,一個私生子,在世家是很難被認可的。除非這個私生子在工作中做出了突出的成績,才有可能被家族接納。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家族中後繼無人,確實沒有一個能頂起來的男姓後代,那麼私生子也有可能改回原姓。不用說官宦世家,就算是平頭百姓或一般小世家,這私生子同樣很難被接受。著名歌手,靠一曲《笑臉》贏得名聲的謝東,已可以證明他是著名相聲大帥侯寶林的私生子,謝東本人已承認,就算是不承認,看看謝東長的模樣,跟侯寶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但是,至今也沒有得到侯耀華的接納。甚至在侯耀文因為心臟病突發去世,要舉辦葬禮,侯耀華都沒有讓謝東參加。像方圓這樣的情況,恐怕要得到認可,或被家族接納,還有很遠的路要走。當然,不能說侯耀華做得不對。侯耀華不承認謝東是父親的私生子,這是給家族的維護,是對侯大師形象的維護。如果承認了謝東,這實際上就意味著一代大師身上也有了瑕疵,至少是生活作風不檢點嘛!
  
  方圓大吃一驚:難道自己與汪泉、汪永生的關係,田國華已經知道了嗎?轉念一想:這也難怪,田國華是省委常委,站的位置高,知道的事情自然多。既然田國華都知道了,那也沒有必要遮著掩著,那反而顯得自己不夠落落大方。方圓心慢慢放平,坦然回答:「是的。老人家對我這個不爭氣的後生,一直都很關心。每一次我惹了麻煩,都是老人家出面或安排人幫我擺平。沒有老人家,其實我也難以像現在這樣進步,我心裡很清楚。所以,一直以來,我對老人家一直都很感激。」
  
  田國華吃驚了。剛才的幾句話,其實只是試探之意。聽到一個傳言,說方圓是北京一位老人家的私生子。現在,方圓竟然承認了,而且回答得那麼自然,沒有絲毫的做作。吃驚的神情,最多說明了方圓不相信他田國華會知道這件事。方圓認為他田國華知道了,也就坦然了。其實,田國華完全想錯了,他理解的老人家,與方圓說的老人家,完全不是一個人。方圓說的老人家,就是汪永生。
  
  田國華說:「是啊!老人家對你的關心,是緣自親情。這是什麼也割捨不斷的。」方圓想到了汪泉,沒有汪泉,汪永生憑什麼會幫自己?方圓感慨萬千:「再不滿意,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血脈相連,愛屋及烏,我就算是一隻小烏鴉,也是他們家屋簷上的那一隻。」
  
  田國華更加認定了,方圓就是京城裡那一位領導的私生子。話都講到了這樣的程度,還能是假的嗎?田國華說:「小方啊,以後來杭江,一定要來我這裡坐坐。」方圓說:「只要田部長不嫌麻煩,我一定會來。」田國華決定,先拿下方圓,再慢慢地試著與北京方面建立起聯繫。自己可不能一直當這個宣傳部長呢!人在官場,總是渴望著再進一步。不過,從宣傳部長的崗位再晉升,只有三條路:一、晉升省委副書記,從省委副書記崗位再提拔到省長或省委書記崗位;二、轉任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歷練幾年後提拔為省長、省委書記;三、帶著市委常委頭銜,任杭江市或寧海市市委書記。這第三條路,晉升省長的路將會更曲折一些。寧海市的那個掛著常委的蒙古族書記,調到東北一個省擔任省委副書記,轉眼好幾年過去了,依然是省委副書記,未能晉升正省,就是一個很現實的例子。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17:24
2301、歪打正著讓事情出現轉機(2)
  
  從目前的情況看,省委副書記郭鋒、常務副省長宋潔軍,都是自己進步路上的絆腳石。他們占著位置,自己就沒有機會去成為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說起來,還是自己的根子不硬,後臺不強。目前自己最大的靠山就是省委趙書記,但京城方面如果沒有更大的背景,恐怕難以影響到中組部。或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機會。自己多關心他,相信趙書記看得見,相信京城的那位老人家看得見。
  
  田國華打定主意,和藹可親地說:「小方,我怎麼會嫌麻煩呢?來杭江,一定要來找我;我也多去東州,去那裡,一定到東州5中找找你,好不好?」
  
  方圓實在想不通,田國華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方圓說:「歡迎田部長經常視察東州5中!」田國華說:「你說有一個關於官員貪腐的事情跟我說說。現在這裡只有你和二人,你可以說了。」
  
  呵,田國華可真痛快啊!方圓拿出材料,遞給田國華:「田部長,都在這個檔袋裡了。」
  
  田國華接過檔袋,打開,一打材料映入了田國華的眼簾。田國華很認真地閱讀起這些材料,10分鐘過去了,30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田國華越看越驚喜。他太清楚省裡的政治結構了。宋雲生在清江省的最大倚靠,就是省委副書記郭鋒;打擊了宋雲生,就是打擊郭鋒;如果宋雲生的事情,郭鋒努力地維護,那麼結果就更加理想,這說明郭鋒恐怕也是吃了宋雲生的東西,手短嘴也短。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田國華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很平靜地問:「小方,這些材料哪裡來的?」方圓說:「我不好說。」田國華說:「你拿材料給我看,最終想做什麼?我希望你實話實說。」方圓說:「我想請田部長把這些材料請省委趙書記過目。」田國華說:「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但你一定要跟我講實話,材料是誰給你的。」方圓很是猶豫,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田國華說:「如果想讓我幫你,想讓我幫那個給你這個材料的人,你必須跟我說實話。我作為黨的中高級幹部,對於這樣的貪腐現象,是深惡痛絕的。這樣的蛀蟲不除,就會危害黨的肌體,影響到黨和國家的長治久安。不過,由於案情涉及到了廳級幹部,所以必須要更加慎重地對待,每一步都不能出錯,否則很可能貪腐分子沒有除掉,而我們自己先遭了殃。小方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方圓說:「我明白。我想打個電話,可以嗎?」田國華說:「我隔壁就是個小會議室,你過去打電話吧。」對於傳聞中的世家公子,田國華不能逼人過分。但不讓方圓方圓參與到這件具體的案子裡,就是對方圓的保護,相信這也是上面人所期望看到的。更重要的是,通過這個案子,田國華可以把自己的政治觸角伸到東州,在東州有了自己的嫡系人馬。這種事情,田國華不會說得很透徹,但對田國華來說,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把材料遞給方圓的人,肯定是與宋雲生有恩怨的人;自己跟郭鋒之間不和氣,這個人跟郭鋒的嫡系不和氣,這就是建立同盟的重要前提和基礎。
  
  方圓不知道田國華的心思。來到隔壁的小會議室,方圓撥通了周鵬有的電話:「周市長,我沒有直接去見趙書記,但是我找了宣傳部田部長。田部長同意把材料送給趙書記過目,但是要讓我告訴他誰遞的材料。我現在還沒有告訴田部長,您說我可以講嗎?」
  
  周鵬有對省裡的格局也略有瞭解,他略一沉吟,很堅決地說:「告訴田部長吧,就說是我周鵬有遞的材料。」方圓說:「我很擔心您會出危險。」周鵬有哈哈笑道:「小方,再危險又能怎麼樣?我沒有貪腐,就算是有人想整我,也得我有錯誤或把柄。蒼蠅不能叮沒有縫的蛋。更何況,我要感謝你,幫我建立起了與田部長的直線聯繫。」方圓心裡踏實了許多,說:「好的,那我就把你的名字告訴田部長了。」周鵬有說:「謝謝你。回東州後,我再請你吃飯,來我家也可,去飯店也可。」方圓說:「回去再說吧。」
  
  方圓返回田國華的辦公室,說:「田部長,委託我遞材料的人是東州市政府副市長周鵬有。我剛才與他通過電話,他非常相信田部長,樂意讓我把他的名字告訴您。」田國華說:「好啊。看得出來,周市長是明白人。這樣吧,你打電話告訴他,讓他明天到省城來見我。當然,行程要保密,不要告訴別人。我相信,周市長一定能夠找到一個好的理由。」方圓說:「我現在就打電話。」
  
  方圓當著田國華的面,再次打通了周鵬有的電話:「周市長,田部長請您明天到省城見他。」田國華說:「把電話給我。」方圓把手機遞給田國華。田國華說:「是小周嗎?我是田國華。」周鵬有的心一下子激動起來:「田部長,我是小周。能接到您的電話,我真是太激動了。」田國華說:「來日方長,我們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哩。」周鵬有一下子聽出了田國華的弦外之音,連忙說:「是的,能夠成為田部長認可的部下,這是小周一輩子修來的福氣。」田國華說:「你這個小周,還挺會說話的嘛!你讓方圓轉過來的材料,我已經看到了。我覺得,很有必要呈報給省委趙書記過目。不過呢,我還有一些疑問,有一些細節需要當面與你交流一下。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為黨和政府、為人民除害呢?」周鵬有頓時覺得底氣十足:「我願意隨時聽從田部長的調遣,為田部長鞍前馬後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田國華說:「小方信任的人,我也信任。」
  
  通話結束,周鵬有發現自己的手還在輕輕地抖。不是害怕,是興奮,是激動。原以為,自己這一輩子的最大靠山就是王國棟了。沒有想到,因為方圓的牽線,自己很有可能成為田國華的嫡系部下。這怎能不讓人激動?這怎能不讓人興奮?周鵬有立刻打電話,推掉了外面的應酬。他給妻子冷雲打電話:「我晚上回家吃飯。我今晚就準備到杭江,你也給收拾收拾東西。」冷雲問:「什麼事,這麼急?」周鵬有說:「方圓幫我牽線,我有機會直接拜會省領導了。我相信,不久之後,我在市政府孤鳥一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夫貴妻榮。冷雲最近也為周鵬有的痛苦而痛苦。感覺出丈夫這樣高興,冷雲也開心起來:「我跟女兒說說,讓她也早點回家。」周鵬有說:「好。不過,我去省城的消息,誰也不要講。咱高興就偷著高興。」冷雲說:「知道呢。我和女兒都是口風緊的人。受了你這麼多年的教育和薰陶,就算是想亂說話,都不知道該講什麼。」周鵬有哈哈大笑。
  
  周鵬有趕到家的時候,妻子冷雲和女兒周玉潔都已經在家等著他了。餐桌上,也擺上了飯菜。周玉潔看到周鵬有,撲上前來了一個大擁抱:「爸,終於看到你會笑了。」周鵬有哈哈大笑:「是啊。方圓幫我聯繫上了省委常委、宣傳部長田國華。你猜猜田部長對我說什麼?」周玉潔好奇地問:「說什麼?」周鵬有說:「田部長說,小方信任的人,他也信任。這是田部長拿我當他的可信任部下的第一步。萬事開頭難,有了這個好的開頭,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冷雲也好奇起來:「這個小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連省委宣傳部長都能指揮得動?」周鵬有說:「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我對小方的身世也很好奇。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籠罩在頭頂的陰雲終於快要被驅散,燦爛的太陽將會照耀我更加燦爛的前程!小潔,給爸上酒,今天晚上我們慶賀慶賀。我連夜去杭江,明天上午力爭跟田部長見面。」
  
  周玉潔答應一聲,去儲藏間拿酒。無法自製地想起前天晚上獻給方圓的初吻,想到了自己那少女的胸部被方圓揉捏了許多許多次,周玉潔的芳心頓時一陣紛亂:方圓為爸爸做的這一切,跟我做的這些,有關係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01
2302、田國華給足方圓面子
  
  一直坐在車裡等候的蘇全順實在是不耐煩了。汪興邦已經打過兩遍電話,問蘇全順現在走了沒有。蘇全順說:「方書記還在樓上呢!」汪興邦問:「見的是哪一位領導?」蘇全順說:「省委宣傳部田部長。」汪興邦說:「省教育廳的領導已經到了,我和翟局長有點應付不過來。蘇科長,你也知道,省教育廳領導過來,有幾分面子是方書記的。教育廳紀委米書記,現在有些不高興了。」蘇全順說:「我也在等,我沒有辦法。」汪興邦說:「你給方書記打個電話問問唄。」蘇全順說:「要打請汪處打吧。我可沒有這樣的膽量,在方書記與省委領導交談的時候,打進電話去。」汪興邦說:「你看,這都快6點了,這晚宴到底開始還是不開始呢?」蘇全順說:「我一切行動聽翟局長、方書記指揮。你們說開始,就開始。」
  
  汪興邦確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省教育廳不但米政廣來了,柳軍參加了中午對孔子田的宴請,晚上竟然也出席了東州教育局的再次宴請。各個與東州教育有密切聯繫的處長們,也都在米政廣和柳軍到來之前,趕到了宴會的現場。大家都不好意思在廳領導到來之後再來。沒有人敢在米書記、柳總督學的面前擺譜。現在好嘛,東州市教育局的副局長方圓擺了譜。
  
  汪興邦鼓足了勇氣,給方圓打去電話:「方書記,您什麼時間到酒店?」方圓說:「田部長還在與我談話。酒宴你們先開始吧。」汪興邦說:「米書記有些不高興了。我看廳裡的領導們似乎都有些不太高興。」方圓一陣頭痛,皺起了眉頭:「我爭取儘快趕到。你們先開始。」汪興邦說:「好吧。方書記,您真地要快些。要是省廳領導都不高興了,我們以後的工作就被動了。」方圓說:「我知道。」
  
  田國華明察秋毫:「小方,是不是晚上有安排?」方圓說:「東州教育局宴請省教育廳的領導。現在省教育廳的領導都到了,我這個分管教學的副局長不到,失禮了。」田國華笑呵呵地說:「你來這裡,談的也是正事,也很重要。人沒有分身之術,你也不用焦慮。小方,我過去討杯酒水喝,不知道歡迎不歡迎啊?」
  
  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方圓正犯愁不知道怎樣消除省教育廳領導們對自己的誤會,對東州教育局的誤解,現在,田國華竟然送了一個大面子!
  
  方圓說:「歡迎,熱烈歡迎啊!」田國華說:「不過,我不分管教育,過去是否合適?」方圓說:「合適,合適。」田國華說:「那我們走吧。你坐我的車。我過去喝幾杯,我就離開,晚上我還有其他事情。但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你、讓東州教育受了委屈。」方圓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方圓連連感謝,給蘇全順打電話:「全順,你現在直接去酒店吧。我坐田部長的車過去。你跟翟局長說一下,說田部長也參加我們的晚宴。」蘇全順對方圓的敬畏上升到了無與倫比的程度,他恭恭敬敬地回答:「是,方書記。」那態度,仿佛方圓就站在眼前一般。
  
  蘇全順立刻給汪興邦打電話:「汪處,方書記剛才來電話,說省委田部長也要參加我們的晚宴。」汪興邦也是大吃一驚:「什麼時間到?」蘇全順說:「現在就出發。」汪興邦掛斷電話,就來到翟新文的面前,低聲彙報:「省委宣傳部田部長要出席我們的晚宴。」
  
  柳軍聽到了:「小汪,你說什麼?」汪興邦說:「報告柳廳長(注,雖然升任總督學,成為正廳級,但還習慣於稱呼其為柳廳長,這是教育上的慣例),我局的方書記說,省委宣傳部田部長要出席我們的晚宴。」柳軍看看米政廣,看看有些動容的處長們,果斷決策:「我看我們的酒宴再等一下開始吧。田部長要來,我和米書記、翟局長到大門口迎接一下吧。另外,這些已經動過的茶水杯,全部換成新杯;茶換新茶,檔次再高一點;座位呢,再調整一下。」翟新文說:「柳廳長,陪您和米書記,我坐這主陪,已經很惶恐了。田部長是省委領導,我想請您坐主陪,我去當個副陪,好不好?」柳軍說:「今天可是你們東州教育局請客。」翟新文說:「您和米書記坐在我身邊,這氣場已經讓我誠惶誠恐;如果田部長坐主賓,我恐怕會壓得喘不過氣來。」柳軍說:「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了。老米,你位置不變,還是二賓。」米政廣說:「這樣安排,挺好。只不過,小方同志只能當三陪了。」
  
  全場都善意地笑了。方圓當三陪,特定的場合,有特定的效果。
  
  柳軍、米政廣走在前面,翟新文跟在後面,下樓等候迎接田國華。田國華在省裡是一位比較開明且強勢的宣傳部長,與省委趙書記走得很近,在趙書記的支持下,清江省的輿論氛圍比較開放,政治風氣比較清明。但在省委圈子裡,誰都知道田國華不好惹,就連省長、省委副書記都要禮讓三分。一個相對務虛的崗位,能做到這樣的程度,足見其強勢。柳軍、米政廣這樣的廳級幹部,怕分管教育副省長屈必通的程度,遠遠遜於能夠在省委常委會上有關鍵一票的田國華。
  
  在下面等候了十多分鐘,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停在了酒店的門廳。田國華、方圓分別坐車上走出來,柳軍等迎上前。柳軍恭敬地歡迎:「田部長,您好。」田國華說:「是柳督學吧。」柳軍說:「是我。」田國華說:「這一位是米書記吧?」米政廣謙卑地說:「田部長您好,我是小米。」田國華與米政廣握手後,又伸出手:「你是東州的翟局長。」翟新文說:「田部長好。」內心的震驚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在這樣的情形下,方圓不是主角,也勝似主角了。看起來,政治上一定要頭腦清醒。今年曾經有過的要與方圓掰掰手腕的想法,還是算了吧。方圓的這個背景,恐怕自己還沒有把方圓怎麼樣,人家方圓的背景已經把自己像草芥一樣給灰飛煙滅了。
  
  田國華態度和藹而親切:「真是不好意思。與小方談事情談得太久,把大家都餓壞了吧?」柳軍說:「這才6點多一點。有時候,晚宴7點開始也正常。」田國華說:「走吧,我去向教育廳的同志們喝一杯賠罪酒。」
  
  進了包間,大家全體起立,向田國華鼓掌歡迎。田國華擺擺手,走向主桌。柳軍說:「田部長,您請坐這裡。」50多歲的柳軍,動作輕快,把主賓的椅子向外搬了一搬,請田國華站到了椅子前面。柳軍說:「田部長請坐。」汪興邦帶著方圓坐到了原本他要做的位置——三陪崗位。汪興邦和蘇全順,分別去了二桌、三桌。
  
  看到田國華坐下,柳軍揮揮手。眾人都坐了下來!柳軍站在那裡,朗聲說道:「今天,是東州教育局的翟局長、方局長,代表東州教育,與我們省教育廳的同志們親切交流。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田部長也在百忙之中來到了我們現場。這是東州教育的光榮,也是我們省教育廳同仁們的光榮。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田部長蒞臨!」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田國華站了起來,擺了擺手。掌聲慢慢平息,田國華說:「我今天來,是要給教育廳和東州教育局的同志們賠罪。我把東州教育局的方圓同志綁架在省委宣傳部,談了很多的工作,結果耽誤了方圓同志與省教育廳同志們的交流。在這裡,我先喝一杯賠罪酒。」說完,不待柳軍等反應,一杯白酒已經下肚。
  
  柳軍大為惶恐:「田部長,您這是折煞我們教育廳的同志了。各位,田部長能夠出席我們的晚宴,是我們的榮幸!我提議,各位都把杯中酒喝下,感謝田部長。」柳軍帶頭,杯中酒一飲而盡。在場的哪一位也不敢不喝啊!
  
  田國華說:「謝謝大家。我再敬一杯酒,祝省教育廳的同志們身體健康、家庭幸福、工作順利、萬事如意!祝清江省的教育事業蒸蒸日上!」
  
  田國華同樣不待大家反應,又是滿滿一杯白酒。
  
  看到省教育廳的人跟著喝了酒,田國華又端起第三杯:「這第三杯酒,我敬東州教育局的同志們。基層的同志們不容易,為了做好工作,既要付出汗水,還要付出智慧,還要跑部錢進爭取政策和支持。我希望,東州教育事業一天比一天更好!我也希望,省教育廳能夠給予東州教育更多的關心和支援,謝謝!」
  
  田國華又喝一杯白酒。這一回,東州教育局和省教育廳的,全體都喝。這樣喝酒的節奏,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遇到過。田部長不但在工作上強勢,在酒場上也同樣是當仁不讓呢!
  
  田國華說:「晚上我還有點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在這裡了。大家在這裡吃好,喝好,交流好。」田國華頓了一頓,田國華說:「我想,酒宴交流的情況,方圓同志一定會如實向我彙報。各位,大家吃好,喝好。」
  
  省教育廳,包括米政廣在內的每一個人,都頓感壓力:我的個天,要是省教育廳方面對東州教育支持的力度不大,哪個處室對方圓的態度不好,這要是在田部長那裡告上一小狀,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柳軍本身就知道方圓與孔子田的關係,對方圓一直關愛有加,這倒沒有什麼。
  
  而翟新文心裡是特別不好受,自己坐在這個副陪的位置,實際上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配角。田國華最後留下的這句話,足以讓省教育廳的每一個人都掂量掂量其中的份量,對自己這個東州教育的一把手,恐怕真正能看在眼裡的,就不太多了。
  
  汪興邦、蘇全順也算是基層官場的老人兒,對田國華留下這樣一句話,自然也是體會良多。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打定主意:在教育局內,方圓支持的事情,哪怕是翟新文反對,也要堅決支持;在東州教育局,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方圓!這露出來的省裡大背景,一個是宣傳部田部長,一個是省軍區盛將軍。沒露出來的呢?上一次省委書記、省委組織部長還都到過東州5中哩。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22
2303、將錯就錯也是官場藝術
  
  省委常委、宣傳部長田國華離開宴會廳,大家的壓抑感頓時就沒有了。柳軍說:「翟局長,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坐到主陪位置了?」翟新文說:「我看像現在這樣,由柳廳長主持,真好。」柳軍說:「那我就勉為其難了。」米政廣看看方圓,說:「說不定還會有領導要過來呢!」一句話,把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圓那裡。方圓頓時覺得臉燒得厲害,如坐針氈的感覺讓方圓不知道該怎樣來迎接這萬眾矚目的時刻。
  
  官場的規矩、酒場的規矩,因為田國華的離開而恢復了正常。柳軍的敬酒,著重感謝了東州教育局的盛情,祝福東州教育辦得更好。翟新文的敬酒則表達了對省教育廳過去一直以來對東州教育的關心、厚愛、支持的感謝,表達了期望省廳能夠一如既往地關心、支持東州教育的希望,並衷心地祝福省廳的每一位領導幸福、健康、快樂!
  
  就在這個時候,包間的門打開了,省教育廳廳長關權仁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果然真有領導來了。恰好,主賓的位置還空著,就看關權仁願意不願意坐了。如果關權仁不願意坐,那麼柳軍就回主賓的座位,由關權仁來主持,也是很合適的。
  
  原來,在田國華出現在現場的第一時間,辦公室主任就電話報告了廳長關權仁。關權仁正參加另外一場由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牽頭的活動。聽說田部長出席了東州教育局舉辦的答謝宴會,並從辦公室主任那裡瞭解到,田國華直言不諱來為方圓撐場面,關權仁就急匆匆地離開了人社廳的活動現場,在最短的時間裡地趕奔這裡。
  
  當他推開房間門,卻看到主賓位置空著,心裡就涼了半截。要是早知道田國華會來,自己怎麼著也要參加東州教育局這邊辦的答謝宴。田國華走了,自己連個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得到。看到柳軍意氣風發的神情,關權仁的心裡不是個滋味。當然,從臉上,外人是半點也看不出來的。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關權仁的出現,這才是真正的縣官不如現管。翟新文幾步迎上前來:「關廳長,您來了。這真是太好了。」關權仁可不能說自己是因為田國華來才過來的。官場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明明是因為這個原因,卻一定要掛著羊頭賣狗肉。關權仁笑著說:「翟局長,你們不遠千里來與教育廳溝通聯繫,很不容易,我是很理解的。我來這裡,也是表個態,省教育廳一定會全力支持東州方面做好教育工作。要政策,給政策;要支持,給支持。」翟新文說:「真是太感謝了。」
  
  關權仁又與方圓握手:「小方,上一次的教育現場會搞得很成功,東州5中的高考成績也讓人驚歎。希望今年能夠有機會,再去東州看一看。」方圓說:「謝謝關廳長關懷。」關權仁依舊握著方圓的手,這親疏有別,就可見一斑了。關權仁說:「《清江教育》還在刊登東州5中的有關工作嗎?」方圓說:「還在刊登。」關權仁說:「對於先進典型,就是要大力宣傳。要充分發揮典型的帶動作用,讓更多的學校學有榜樣、趕有目標。」方圓說:「我們做得還很不夠。」關權仁說:「是啊,不能滿足現狀,還要加倍努力。你有這樣的態度,很好。」
  
  所有人就這樣看著關權仁與方圓親切「交談」。有吃醋的,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嚮往的。但大家都明白,廳長給足面子的人,各個處室在自己分管工作的領域內,自然也要給足面子。柳軍讓賢,坐到主賓位置;關權仁當仁不讓,坐到了主陪位置。這一場酒席又重新開始。
  
  在關權仁的主導下,酒宴轟轟烈烈地展開了激烈的酒拼。
  
  方圓醉了,翟新文也醉了,清江省教育廳很多人也都醉了。今天的酒確實喝得多,田國華領了三杯白酒,柳軍領一輪,關權仁來了又領一輪,翟新文分別跟著柳軍和關權仁一共領了兩輪。米政廣作為省廳領導,也敬了全場一杯;方圓作為東州方面的副局長,同樣敬全場一杯。光是喝這些酒,許多人已不勝酒力。而亂戰時刻,誰願意落在後面?敬翟新文、汪興邦、蘇全順的時候,倒還可以點到為止;敬關權仁,哪個教育廳的人敢端著半杯酒上前?敬柳軍、敬米政廣,同樣要滿杯。更重要的是,今天晚上還有一匹耀眼奪目的大黑馬方圓。省廳的這些處長們,誰敢輕視方圓?誰會忘記田國華走的時候留下的話:方圓會把今天的情況向他報告。如此「明目張膽」的暗示,誰要是不知道田國華的話是什麼意思,那真是白在省城官場混這麼多年了。要是誰不把方圓當盤菜,那就是不把自己的身家和前途命運當盤菜。
  
  所以,還不等方圓主動出擊,省教育廳的處長、副處長們就已經開始輪番上陣。方圓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對方是滿杯,自己要得是滿杯。吐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方圓都虛脫了。如果不是蘇全順的攙扶,方圓恐怕就會像一攤爛泥一樣倒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是關權仁果斷指示:先送小方局長回賓館。這給了方圓不被酒灌死的生機,在蘇全順的幫助下,方圓返回了住宿的賓館。翟新文倒是堅持到了最後,但當大家都與翟新文喝過酒之後,這酒宴成了省教育廳的自娛自樂。喝了多少酒?沒有數過,但大包間的角落裡,全是酒瓶子,讓人「觸目驚心」。翟新文雖然有些失落,覺得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但也欣慰:相信經過今天的這一場宴請之後,哪怕這面子是方圓爭來的,省廳的這幫傢伙,以後肯定會對東州教育另眼相看。估計今天田國華、關權仁的到場,也讓省廳的各個處長們以後絕對不敢給東州教育穿小鞋。誰都得掂量掂量,敢不敢、值得不值得給東州教育穿小鞋!
  
  第二天一早,方圓起不來床了。早餐是蘇全順給送到房間裡,方圓才勉強吃了一點。方圓這個樣子,是沒有辦法坐火車回去的。正好原訂的時間就是上午翟新文、汪興邦去西湖轉一轉,方圓被灌成這個樣子,走也走不成。蘇全順主動要求留下來照顧方圓。翟新文點點頭,說:「也好。」沒有其他的話,就帶著汪興邦離開了。不過,在離開的時候,翟新文又回頭看了蘇全順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
  
  八點鐘的時候,方圓勉強起了身,頭還是暈,胃裡還是在翻騰,昨天晚上的酒精轟炸,著實讓方圓開了眼界:如果跟30個人一人喝一杯,哪怕就是酒精度比較低的啤酒,3兩的杯,這也是9斤酒啊!更何況,昨天晚上方圓喝的還是幹紅,更何況,幾位領導都領了三杯酒。如此匡算,方圓昨天晚上喝的酒,超過10斤。也不知道都喝哪裡去了。方圓想起了一個問題,問:「全順,昨天的酒宴多少錢?」蘇全順說:「留的是空白支票,由酒店方面填寫。今天早晨,汪處把發票拿給我看,嚇了我一跳:4萬8千多呢!」方圓也吃了一驚:「怎麼會這麼多?」蘇全順苦笑:「菜金,每人的標準200元,一共6000元。只是昨天酒喝得特別多,光是紅酒就喝了100餘瓶。啤酒喝了200多瓶。」
  
  方圓說:「天哪,省廳的同志簡直都是酒桶啊!」蘇全順說:「我正發愁,這張發票該怎麼入帳呢!」方圓說:「如果你很為難,就把發票給我吧。」蘇全順說:「這怎麼能行?我會想辦法的,方書記。您好好養好身體,這些小事就不勞煩方書記操心了。」
  
  方圓說:「我現在躺下就天旋地轉。要不你扶我在走廊裡走一走?」蘇全順說:「好的,方書記。」
  
  四十出頭的蘇全順,像一個虔誠的僕人一般,扶著方圓在走廊裡慢走。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手機在蘇全順的手裡。蘇全順看方圓。方圓說:「你看看誰來的?」蘇全順看了一眼,連忙遞給方圓:「方書記,是周市長的。」
  
  方圓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多。他連忙接過電話,放到耳邊:「周市長,我是小方。」周鵬有說:「方圓,我昨晚就到了省城,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接。是不是喝多了?」方圓說:「是的,我到現在還暈著呢!」周鵬有說:「今天早晨,田部長就給我打了電話,約我8點半到他辦公室。方圓,謝謝你。」方圓說:「別客氣。我能做的很有限!」周鵬有說:「對你來說,可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難事。我不跟你多說了,回東州後,我再謝你。」方圓說:「那我祝周市長心想事成。」周鵬有說:「東州再見。」
  
  蘇全順從方圓的話裡聽不出個一二三來,但能夠感覺得到,方圓與周鵬有的關係也相當密切。蘇全順是又嫉妒又羡慕:唉,自己要是有方圓這樣的背景,也不至於到40出頭了,還是個正科。這人哪,真是不能人比人,否則的話就會被氣死。
  
  不過,蘇全順對方圓的敬畏之心、服從之心,更加強烈起來。不管怎麼樣,都要緊緊跟上方書記的腳步,這樣,方書記如果再進步,自己也能跟著再進步!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26
2304、夾在兩個心愛女人的中間
  
  終於回到了東州的土地。當列車行駛在東州郊區的時候,方圓給孔雙華打了電話:「雙華,我快到東州了。」
  
  這個時候的方圓,真地很想回家。身體虛弱的時候,對親情的渴望比什麼時候都強烈。渴望親人的問候,渴望妻子的照料,只有這樣,心靈才能得到安慰,精神才能真正地放鬆。杭江之行,耗盡了方圓的精力,也因為被灌酒、吐酒而造成了身體機能被傷害。方圓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休息休息。
  
  孔雙華說:「回來啦。回來好。老公,你先回家吧。公司裡還有很多事,我忙不完。等我忙完就回家。」
  
  方圓的心頓時一涼。沒有熱情歡迎,更沒有準備開車到火車站迎接。方圓的心裡有些不高興,但卻平靜地說:「好,你忙吧。」
  
  方圓掛斷了電話,又撥給司機甯中原:「中原,我再有20分鐘就到火車站了。」甯中原說:「好的,方書記,我馬上去車站接您。」方圓說:「謝謝。」
  
  翟新文說:「小方,你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明天再休息一天,不用上班。」方圓說:「謝謝局長關心。」翟新文說:「這一次我們杭江之行,收穫豐富啊!我相信,省廳一定會更加支持東州教育,省廳各個處也會更加慎重地對待東州的事情。」方圓說:「是啊,能夠感覺得到,省廳下一步對東州會有一些利好。」翟新文說:「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呢!」方圓說:「是局長領導得好,決策得好。我能敲敲邊鼓,沒有幫倒忙,已經很心滿意足了。」翟新文說:「其實我很清楚,這一次如果沒有你一起來,就不會有這樣的效果。雖然我心裡不願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興邦、全順,你們說是不是?」
  
  汪興邦嘿嘿地傻笑。蘇全順說:「方局長確實發揮了關鍵作用。那個晚宴,如果不是田國華部長過來,估計關權仁廳長也不會半路跑過來,各個處的處長們也不會對我們這樣客氣。」
  
  蘇全順說的是大實話,分析的也基本接近客觀現實。翟新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看,全順也同意我的觀點呢!」
  
  方圓心中叫苦:完了,蘇全順這麼精明的一個人,關鍵時刻怎麼能掉鏈子呢?汪興邦不置可否,誰也不得罪,這是「聰明」人官場上的做法。翟新文其實只是試探試探,蘇全順的腦子肯定是少了一根弦,沒有想到翟新文是反話正說吧?
  
  方圓說:「蘇科長看到了表像,沒看到本質。東州教育是在孫書記、翟局長領導下的東州教育。我只是孫書記、翟局長的助手。助手就是幫助主要領導排憂解難的,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主要領導還要助手幹什麼?」
  
  蘇全順這個時候也想明白了什麼,很感激地沖著方圓點點頭。蘇全順說:「東州教育,有翟局長、方書記在,就一定會興旺發達。」翟新文說:「是啊。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老了,就算是想幹,也幹不了幾年了。未來東州教育事業,就會寄託在像小方這樣的年輕人身上。」
  
  誰也不接話了。翟新文的話不好接,哪一句話說得不恰當,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或後果。就像是蘇全順就算是想挽回在翟新文心目中的影響,恐怕也黃花菜都涼了。
  
  就這樣默默地相對而坐,一直到火車進東州站。車停了,蘇全順又做了一件錯事,他知道方圓身體還沒有恢復,知道方圓現在恐怕是拿不動行李,就自告奮勇地先把方圓的行李拿下來,再把自己的行李拿下來,一個人拿兩份行李。汪興邦動作慢了一點,把翟新文的行李拿下來,再把自己的行李拿下來。翟新文說:「小方身體不好。我沒事,我自己來拿。」汪興邦說:「我拿吧。」翟新文說:「我身體好著呢!」
  
  方圓苦笑:「蘇科長,我拿我的行李吧。」蘇全順說:「還是我拿吧。」
  
  幾句話,其實又是一種暗語交鋒。只不過,蘇全順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反正已經在翟新文心中失寵,那就不能在方圓那裡不受重視了。有方圓的保護,翟新文又能拿自己怎麼樣?黨委會上,翟新文又不是能說了算的人。而且,翟新文還有很多的把柄在自己的手上,一些違反財務制度的事情,如果不是靠自己兜著圓著,恐怕什麼審計也過不了關。
  
  教育局的中巴車已經停在了火車站外。和平笑吟吟地站在那裡,看到翟新文和方圓,幾步迎了上來:「翟局長,方書記,歡迎勝利凱旋。」翟新文說:「和書記,這一次確實是收穫豐富啊!」和平說:「翟局長出馬,那是一個頂倆。」翟新文說:「全順說了,方圓發揮了關鍵的作用。我是非常贊同這個看法的。」
  
  翟新文還真是一個瑕疵必報的性格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把蘇全順架到火上烤。方圓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春秋末年的越國國王勾踐。勾踐是了不起的人呢,能忍,在落難的時候,與子民同甘共苦;複國之後,很快就殺死了一直忠誠追隨立下卓越功勳的大臣文種。現在看翟新文,還真有點像這個勾踐呢!特別能忍,特別能裝,特別虛情假意,特別有城府,而心胸其實很狹窄,對於那些關係不是那麼密切的,又時刻想著打擊報復。唉,這樣的人,真可怕呢!
  
  方圓與和平握手:「和書記,還親自來迎接啊!」和平說:「翟局長和方書記同回,我是一定要迎接的。」方圓說:「謝謝,我今天特別累,坐自己的車回去。」和平說:「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工作。」
  
  不鹹不淡地握手告別。蘇全順說:「方書記,用不用我送你回家。」方圓說:「謝謝,有中原呢!」
  
  方圓上課,擺手告別。甯中原問:「方書記,去哪裡?」方圓忽然迷惘起來:去哪裡呢?是回家嗎?孔雙華不在家,難道自己還要請岳母照顧自己嗎?岳母現在全部的心思都在睿睿身上,忙著照顧睿睿,哪裡還有精力照顧自己?去父母那裡嗎?方圓可不想讓父母為自己這樣擔心。那麼只有一個去處了,就是宋思思那裡。
  
  方圓給宋思思打去電話:「我回東州了。很累,心累,身體累。昨天喝酒喝多了,到現在頭暈乎乎的。」宋思思頓時就急了眼,心裡疼得像被人用刀子剜一樣,眼淚頓時就流出來了:「圓,你快點回家吧。我現在就和媽回家。」方圓的心裡頓時被一種溫暖包圍了,洋溢的暖流從心底流上頭顱,方圓也覺得想流淚,是公司裡的事情重要,還是人重要?人家宋思思可以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還拉著朱蕊一起回家,這是把我方圓擺在比大成公司更重要的位置上啊!方圓說:「好,回家。」
  
  方圓對甯中原說:「我來開車吧。你自己打車回去。」甯中原說:「首長,您的身體?」方圓說:「我能行。」
  
  方圓成了駕駛員,開車直奔宋思思家的別墅。開到別墅前停下,方圓就看到了窗戶內側宋思思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俏臉。方圓緩步下車,沖樓上擺了擺手。很穩地走上幾級臺階,輕輕地敲門。開門的是朱蕊。方圓打了招呼:「姨。」朱蕊看著方圓蒼白的臉,也很心疼:「小方,你可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把方圓讓進門,宋思思已經泣不成聲地撲到方圓的懷裡:「方圓,你怎麼會這樣?」方圓說:「人在酒場,身不由己;人在官場,心不由己。」宋思思說:「我的心好疼。」宋思思起了身,淚眼上上下下打量著方圓,又心疼地把方圓摟在懷裡:「我恨不能讓我代替你受這個苦。」方圓的心被一股暖流包圍著,這,才是家的感覺啊!
  
  當方圓躺到了宋思思的大床上,宋思思就像個溫柔的妻子一樣,給方圓的手臂、頭部進行按摩。過了一會兒,朱蕊端著一杯小米粥敲門進來。方圓有氣無力地說:「姨,辛苦你了。」朱蕊眼圈也有點紅。在朱蕊的心裡,已經把方圓看成是自己的親女婿。女婿是家裡的頂樑柱,女婿身體不好,當岳母的心裡也難受啊!
  
  朱蕊說:「小方,先喝點小米粥。小米養胃,稀溜溜的。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喝酒啊!我和思思都擔心死了。」宋思思的眼淚又流下來了。方圓用手輕輕地拭去宋思思眼角的淚水,溫和地說:「姨,思思,我也不想啊!昨天是30多位一起來敬我酒。都是省教育廳的上級領導,我哪裡敢擺架子不喝喲!確實是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的酒,我昨天差一點想到自己會不會死掉。」
  
  宋思思一點也不在意媽媽就在身邊,一下子撲到了方圓的身上:「不,你永遠都不會死,你會一直都健健康康的。要死也是我和你一起死。」朱蕊說:「思思你在胡說什麼呢?小方就是喝多了酒,傷了胃,也可能傷了肝。養幾天就好了。」宋思思似乎沒有聽到媽媽的話:「方圓,你答應我,在我死之前,你不要死,好嗎?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頭。我實在無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
  
  方圓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感動,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原來以為,只有臺灣那個瓊瑤阿姨的小說裡,才會有這樣浪漫而動心的場景,沒有想到,這海枯石爛的深情就在自己的眼前!方圓輕輕地撫摸宋思思的頭,再擦拭她止不住的淚水,擠出笑容,溫言安慰:「思思,我們都好好地活著,誰也不死,好不好?」宋思思使勁地點頭:「好,我就想與你白頭到老。」方圓感慨萬千,內心柔腸百結:自己將來到底會與白頭偕老?是宋思思?是孔雙華?還是汪泉?方圓的心裡一陣迷惘。
  
  宋思思對朱蕊說:「媽,你去給方圓做最好吃的。」朱蕊說:「好,我去準備。」宋思思說:「方圓,你想吃什麼,跟媽媽說。」方圓說:「我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宋思思說:「好,我陪你睡。」
  
  宋思思幫方圓脫去外衣,也不嫌方圓沒洗澡,拉開被子,蓋到了方圓的身上。又把方圓的襪子給脫下來,放到床角。宋思思自己也脫了衣服,還摘下了乳罩,露出了已經乳暈變黑擴大的胸部。只穿著小內褲,鑽進了被窩裡。她面向方圓,摟著方圓,就像是摟著一個心愛的寶貝一樣。愛是發自肺腑地愛,愛得不能再愛。心裡已經裝不下其他的男人,甚至連父親宋大成都被宋思思排到了方圓的後面。當然,如果宋思思生下一個小男孩,那是另外一回事。
  
  宋思思輕輕地撫摸著方圓的胸膛,柔聲說道:「就像現在這樣,你躺在我的身邊,我的心就特別踏實,特別幸福。哪怕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方圓也很有感慨。接受著宋思思的撫摸,方圓也有一種幸福感、安詳感。孔雙華是不會這樣做的。唉,上一次剛剛答應孔雙華,自己出差回來,先回家,自己又跑到宋思思家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自己真地不可抗拒宋思思的誘惑嗎?還是一個漂泊的心特別需要像宋思思這樣所提供的心靈撫慰?而孔雙華似乎從來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這種心靈需求。不是性,而是被關心!
  
  一覺醒來,天已黑透。宋思思輕輕地在方圓的耳邊吹氣:「老公,該起床啦!」方圓喝過一肚子的小米粥,覺得胃裡好受多了。方圓說:「思思,謝謝你對我的愛!」宋思思多愁善感,聽不得這樣的話:「老公,我不愛你,難道還會愛別人嗎?這一輩子,我看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忽然想起了什麼,說:「當然,我肚子裡的小寶寶除外。我會非常非常愛他的。老公,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這是一個很傻的問題,但許多女人都會問這個問題。方圓笑笑說:「只要是思思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宋思思說:「我希望她是一個女孩。可是我爸爸媽媽都希望她是一個男孩。如果是一個女孩,該有多好啊!我一定會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方圓說:「會的,一定會的。」宋思思說:「當然囉,如果生的是男孩,我就還要生,我一定要生一個漂亮小妮子。」方圓震驚得差一點把床壓塌:我的乖乖,你還要生?
  
  看到方圓的神情,宋思思說:「不用擔心的啦!我們搞企業的,許多人都超生。只要交上罰款,想生幾個就生幾個。男孩是為我爸爸、媽媽生的,他們要接班人;女孩是我我們兩個生的。孔雙華已經給你生了兒子,所以我還希望給你生個女兒。老公,難道你不想嗎?」
  
  方圓說:「唉!我現在心裡很亂,我也說不清呢!」宋思思把小嘴嘟起來:「你看看你,生小孩是很痛的。我都願意,你還不願意?」方圓說:「我願意,我願意。」宋思思笑了,一次小小的嘴巴上的勝利,都會讓宋思思感到滿足。在心愛的「老公」面前撒個嬌,要的就是這個味道。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宋思思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嘴又嘟了起來:「是孔雙華的電話。給你!」
  
  方圓接過電話:「雙華。」孔雙華的語氣有些焦慮,聲音裡帶著哭音:「老公,你怎麼沒有回家?是不是在宋思思那裡?」方圓說:「我在杭江喝傷了身體。想到回家後沒人管我,或許睿睿還會纏著我,我就到了宋思思這裡。」孔雙華在電話的那一邊哭了:「老公,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身體不好?你說了,我再忙也會趕回家。再說了,你還可以去爸爸媽媽那裡。」方圓說:「我不想讓父母看到我這個樣子。」孔雙華說:「老公,我……我對你關心不夠。現在回家,好嗎?」
  
  方圓看看宋思思,內心一陣彷徨:自己到底該不該走?
  
  雖然宋思思沒有聽到孔雙華在說什麼,但女人的直覺往往都是很敏感的。她猜到了孔雙華是在叫方圓回家,心中一陣痛楚,還湧起強烈的依依不捨。她一下子裸著上身抱住了方圓:「方圓,我不要你走。媽媽都給你做了許多好吃的,你別走。」
  
  宋思思的頭離著方圓的手機很近,很顯然,孔雙華那邊肯定是聽到了宋思思的話。而方圓內心充滿了糾葛,一面是宋思思,一面是孔雙華。無論去哪一邊,都會傷害另外一個人。這是方面所不願意看到的。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35
2305、愛兩個人有多難!
  
  方圓不知道,其他男人會不會遇到自己現在這樣的處境。對方圓來說,他不願意傷害孔雙華,也不願意傷害宋思思。好個女人都是好女人,都是自己所愛的人,傷害了誰,都如同在傷害方圓自己。對著電話,聽著宋思思抱著自己央求留下來,方圓的心真亂了。
  
  手機的另一邊,孔雙華淚流滿面。孔雙華咬著嘴唇,內心也是糾葛萬分。很想放下電話,放任這方圓在外面風流快活;可是,孔雙華又害怕,自己真地失去了方圓!不說方圓有什麼好,就算是方圓不好,但方圓確確實實是唯一一個佔據了自己身體和心靈的男人。孔雙華愛方圓,非常非常愛,哪怕是方圓在外面有了宋思思,孔雙華依然愛。只不過愛中加了恨,越恨卻更愛。
  
  孔雙華聽到了宋思思所說的話。她在等待,等待方圓給一個「裁決」。可是,這個可惡的方圓,竟然在電話的那一邊保持沉默。這是在逼我放棄嗎?不!我絕不放棄!孔雙華開口了:「老公,咱回家好嗎?」
  
  雖然很想沖方圓發脾氣,但孔雙華還是忍住了。內心有苦,不是這個時候來發洩。這個時候發洩,只會便宜了宋思思那個小狐狸精!能大吼大叫嗎?絕對不能啊!孔雙華覺得自己,是嚼碎了牙往自己肚子裡咽。
  
  方圓說:「雙華,朱姨已經做好飯了。我吃了飯就回家,好嗎?」
  
  方圓也沒有辦法,他是想用折衷的辦法,爭取孔雙華別再逼自己。孔雙華淚流不止:「你說過的,每一次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吃飯。」方圓無言以對,唉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宋思思緊緊地摟著方圓,低聲柔語:「謝謝老公。」方圓輕輕地撫摸著宋思思的秀髮,說:「思思,你能理解我的難處嗎?」宋思思說:「我能理解。可是,我也很愛你,我真地捨不得你走。我多麼希望,你天天都能在我身邊,哪怕是就讓我看看你也好。」方圓撫摸著宋思思光滑如緞般的潔白後背,思緒萬千。都是同樣的深愛,都是自己的女人,都是自己的親人哪!在如此驚豔的美麗面前,方圓絲毫沒有性的衝動,只有心的沉重與愛的折磨。愛兩個女人,想一碗水端平,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一首歌名《愛一個人好難》,方圓卻深深地感受到:愛兩個人更難!
  
  吃飯的時候,方圓沒有了半分興致。應該說,朱蕊對方圓,勝似親媽,整整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準備了一大桌的好菜。全是平日裡方圓喜歡吃的。只要是女婿喜歡的,朱蕊哪怕是做了董事長,也要精心來準備。宋大成也趕了回來。看到女婿和女兒下樓,朱蕊說:「小方,來,快坐下。大成,你去給拿點酒。」宋思思不高興了:「媽,小方已經喝傷了,你還讓他喝呀!」朱蕊說:「我倒忘記了這茬兒。那就不喝酒。小方快坐下,咱們吃飯。」方圓說:「謝謝姨。」
  
  雖然朱蕊和宋思思不斷給方圓夾菜,但方圓似乎依然興致不高。宋大成說:「小方,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方圓說:「我喝的是幹紅,大概七、八瓶是有的。省教育廳的人,實在是太猛了。大家輪番敬,我喝了三、四十杯,最後是喝了吐,吐了喝,到底喝多少我也不知道。」宋大成說:「雖然我平常不太說你,但我今天一定要說說你!」朱蕊喝道:「宋大成你給我閉嘴!」宋大成並不服氣:「朱蕊,你看看你,還有你閨女,都把方圓慣成什麼樣子了?連說都不能說了嗎?」宋思思說:「爸,你別添亂好不好?」宋大成說:「思思你怎麼跟爸爸說話呢!」宋思思說:「爸,有些事情你不瞭解,你別再說了。」
  
  方圓仿佛沒有聽到他們一家三口的爭執,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飯菜。宋思思挽住了方圓的胳膊:「老公,別生爸爸氣。他也是為你好。」方圓語氣平靜得像沒有一絲風:「叔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讓叔說話,不太好。」
  
  本來火冒三丈的宋大成,聽了方圓的話,氣頓時消去了一大半。宋大成說:「小方,我想說你的是,什麼時候都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別拿身體開玩笑。像你今天這樣,全家人都跟著難過、心痛。你身體的健康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思思怎麼辦?思思肚子裡的小孩兒怎麼辦?大成公司怎麼辦?還有你的本職工作怎麼辦?現在,許許多多的人都對你有依賴,當然也包括我。我知道大成公司能夠起死回生,能有現在的興旺局面,確實跟你有很大關係。我和你姨將來總有一天會老得什麼都幹不了,這大成公司必然會交到你和思思的手上。思思性子柔弱,對你依賴性強,如果你身體不好,我都擔心思思能不能擔起大成公司這份重任。所以,喝酒的時候,愛誰是誰,我想喝就喝多少,別人誰勸也不行。大不了就得罪了他們,又能怎麼樣?他們覺得沒了面子,但他們敢在工作中給你下絆子嗎?就算是他們下了絆子,又能有什麼結果呢?最最壞的結果就是你離開教育局,離開官場。那更好,你就來大成公司當總經理,讓思思掛著董事長的頭銜,在家裡帶孩子。小方啊!我真地希望你能重視自己的身體,你的身體健康已經影響到許許多多人的切身利益,馬虎不得啊!」
  
  方圓的心又一次被感動包圍著。朱蕊說:「大成,我要是知道你說這個,我就不會阻止你了。」宋思思抹了眼淚:「爸,對不起。」宋大成摸出一根煙,又放下了。宋思思說:「爸你想抽就抽吧。」宋大成說:「不抽了。當著你的面,我不抽煙。」方圓說:「叔,謝謝您。您的話我記住了。」宋大成的臉色舒緩了些:「好啦,大家都吃飯吧。思思,你吃飯的時候不要膩在方圓的身上。到時候你有了寶寶,你要給你寶寶樹立一個榜樣。」宋思思說:「知道了,爸!就你多管閒事!」
  
  晚宴的氣氛好起來了。方圓吃完了飯,說:「謝謝姨。我覺得今天晚上的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姨您費心了。」朱蕊很高興,但言語上還是很客氣:「都是一家人,還用得著這樣見外嗎?」方圓說:「能得到叔和姨的認可,我心裡很開心。不過……」
  
  宋大成、朱蕊、宋思思都緊張起來。他們最怕方圓說「但是」、「不過」這樣帶轉折的話。方圓說:「剛才,孔雙華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回家吃飯。我知道姨都已經準備好了飯,如果不吃的話,姨會傷心。所以,我在這裡吃了飯。但現在,我還是要走了。」
  
  宋思思的兩隻手一下子捏住了方圓的胳膊,眼淚刷刷地流出來。如果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依賴心愛的男人,那麼懷孕中的女人更敏感更依賴。雖然宋思思已經知道了孔雙華打過電話的事情,但見方圓說要走,她的心頓時像被人掏空了一塊似的,身體都有些支撐不住了。
  
  朱蕊也跟著流眼淚:「小方啊,你看看思思現在這個樣子,你就忍心讓思思一個人留在家裡哭嗎?思思現在是特殊情況,傷心肯定對寶寶生長發育不好。」
  
  方圓的心頓時亂了。是啊,懷孕的女子,忌生氣,忌傷悲,否則胎兒的發育肯定受影響。方圓摟住了宋思思。宋大成歎了一口氣,步履有些沉重地離開餐桌,走到了陽臺上,點燃了一支煙。煙頭的紅光一閃一閃。或許這個時候,只有抽煙才能讓宋大成的心裡微微感到平和一些。
  
  孔雙華,已經成為宋大成、朱蕊、宋思思都繞不開的一個坎兒!
  
  方圓看著宋思思,心裡很痛。越不想傷害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現實卻是同時在傷害兩個人!自己該怎麼辦?方圓愁腸百結,難以梳理清一個好的辦法。
  
  宋思思則緊緊地摟住方圓的腰,雖然沒有說話,只有輕聲啜泣,但這是用無聲的語言告訴方圓:我不想讓你走,你要留下。
  
  這樣的事情,換了任何一個有良心的男人,恐怕都會猶豫不決,難以取捨。心如鐵血如冰的男人,肯定不會像方圓這樣難以抉擇。在那些心硬如石的男人心裡,不知道傷害是什麼,只喜歡現在喜歡的,過去喜歡的但現在不喜歡的,受到的任何傷害都感覺不到;即便是感受到了,也依舊心如磐石,不會考慮寵愛一個女子會對另外一個女人造成怎樣的傷害。
  
  方圓做不到!他不忍心傷害孔雙華,也不忍心傷害宋思思。但現在,無論方圓做出怎樣的決定,都會傷害其中的一個!方圓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這可怎麼辦才好?一等男人家外有家,放狗臭屁!當一等男人與其這樣受折磨,還真不如當個四等男人下班回家!
  
  方圓終於做出了決定:還是要回孔雙華那邊。不管怎麼說,後院不失火,是男人上前線的重要基礎和保障。對宋思思,方圓也不能說宋思思錯了什麼,只能溫言安慰:「思思,在我的心裡,你最是善解人意了。我出差幾天回來,怎麼著也應該回去看一看。這樣,我明天晚上過來陪你好不好?」宋思思摟著方圓,不說一句話。方圓說:「思思,咱換位思考一下好不好?假如你是孔雙華,你希望我怎樣做最合適?假如你是我,你希望我做怎樣的決定?我真地很愛你,也愛著孔雙華,我不想傷害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更何況還有一點:如果我不回那邊,如果被教育局和5中的人知道了,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宋思思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手,坐直了身體:「老公,你親親我,親親孩子,我就放你走。」
  
  方圓很認真地捧起了宋思思的臉,深情地吻了宋思思的額頭、鼻尖和嘴唇。沒有應付,沒有做作,因為方圓覺得很對不起宋思思。方圓又俯下身子,很用心地親了親宋思思那微微凸起的小腹。
  
  宋思思摟著方圓的頭,動情地說:「老公,只要你心裡有我,有這個孩子,你回那邊,我也同意。你知道,我心裡真地很擔心,將來會有一天,你不喜歡我。而我,沒有任何的保障。」
  
  是啊!宋思思沒有任何的保障!在關鍵的時刻,一紙結婚證,才能讓女人的心裡更踏實,雖然平常看起來,那個小紙片似乎沒有多少作用,但法律的保障才是一個最讓人心靈得到慰藉的保證啊!
  
  方圓又摟住了宋思思。宋思思的話,方圓完全理解。可是,現在中國的法律是不允許一夫多妻的。除非方圓不再具有中國國籍,而申請了阿拉伯國家的國籍。在阿拉伯國家,男人可以一夫四妻;在南非,總統祖馬已經娶了N個妻子,不受4個數目的限制。而南非,已經是真正的民主選舉國家,同樣也不是回教國家,是祖馬所在的黑人民族允許一夫多妻,只要有能力有實力,能娶多少都可以。
  
  方圓說:「我們的感情,經歷過這麼多年的起起伏伏,現在又因為你肚子裡的寶寶而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思思,你就放寬心吧。」宋思思擦乾眼淚,說:「你走吧。我剛才想了,雙華姐現在可能也在哭。她心裡也不好受。我不能一直霸佔著你,但我就是希望永遠都和你在一起,希望我們永遠都不分離!」
  
  方圓說:「謝謝思思的理解。那我真地要走了。」宋思思說:「你再摸摸小寶寶,告訴他,你明天還會再來。」
  
  就算是宋思思的小伎倆也好,小聰明也好,方圓都認了。宋思思撩開了睡衣,露出了她有些微微鼓出的光潔肚子。方圓情不自禁地輕輕撫摸,溫和地說:「小寶寶,聽媽媽話。爸爸明天再來看你。」宋思思的臉上,蕩漾著幸福和甜蜜。
  
  分別的時刻還是到來了。宋思思抱著站在門口的方圓,心裡一千個不舍一萬個不樂意。方圓說:「明天我還來。」宋思思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鬆開手。方圓又一次吻了吻宋思思的額頭,對朱蕊說:「姨,那我走了。」朱蕊說:「路上小心開車,慢一點。」方圓說:「知道了。」
  
  走下樓來,回過頭,依然看到朱蕊、宋思思站在窗前向下麵揮手凝望。宋大成已經不在陽臺上了。方圓揮揮手,走向自己的車子。在車子裡坐定,卻依然發現自己還有些頭暈。定了定神,搖下車窗,啟動了車子。慢慢地把車開出了這個富人居住的別墅區,方圓準備加速。忽然間,方圓看到了一輛熟悉的本田雅閣停在馬路的邊上。看一眼車牌號,呀,正是孔雙華現在的座駕,原來是丁春曉的那輛車。方圓的心一沉。把車開到了本田雅閣車的後面,慢慢停下,方圓把車熄了火。
  
  下了車,走到雅閣車前,車裡沒有人。方圓有些慌亂,目光四處尋覓,就看到在別墅區的門口,一個女子正站在風中,面向別墅的方向。方圓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妻子孔雙華。幾步走過去,輕輕地喚了一聲「雙華」。女子回過頭,梨花帶雨的臉讓方圓心疼萬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38
2306、讓人眼花繚亂的變局(1)
  
  在方圓面前淚流滿面的,正是妻子孔雙華。
  
  方圓凝視著妻子,動情地問:「你一直都站在這裡?」孔雙華點點頭,不說話。方圓說:「來多久了?」孔雙華低聲哽咽:「給你打完電話,我就來了。」
  
  方圓鼻子一酸,兩珠清淚也忍不住流出眼眶。他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妻子。有很多話想對妻子講,一時之間,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孔雙華掙扎了一下,但沒有掙脫,就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被方圓抱著。
  
  方圓說:「雙華,我對不起你。」
  
  丈夫的話,一下子讓孔雙華壓抑的情感釋放出來。她用手捶打方圓的胸膛,失聲痛哭。滾滾的熱淚,很快就濕透了方圓胸前的衣裳。
  
  方圓心疼孔雙華,雖然孔雙華打得很疼,但方圓還是咬牙忍住。他能理解孔雙華心中的怨恨,能理解孔雙華內心的失落與痛苦。今天的事情,確實有自己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自己也很難啊!手心是肉,難道手背不是肉?打手心,打手背,都會讓人感覺到特別的疼!
  
  過了好久,孔雙華也止住哭聲。手臂也慢慢環住方圓的腰,臉和身子都緊緊地貼著丈夫的身體。在方圓的懷裡,孔雙華感受到了安寧與恬靜,心慢慢也平靜下來了。
  
  方圓說:「我說過,吃完飯就回家。雙華,你吃飯了嗎?」孔雙華說:「沒吃?」
  
  「啊?」方圓大吃一驚。孔雙華說:「給你打了電話,我怎麼能吃得下?」方圓自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雙華,我現在帶你去吃飯。」孔雙華說:「我真地餓了。」方圓說:「去計姐那裡吧。離這裡不遠,讓計姐親自下廚做一點。」孔雙華說:「好。」
  
  帕薩特和本田雅閣一前一後,駛向藍島咖啡屋。見到了計如芸,方圓說:「計姐,給我和雙華一個包間,給做點吃的,不要咖啡。」計如芸說:「好啊。你們去吧,206房間。」方圓說:「知道了,謝謝。」
  
  很快,精緻的小菜端上來了,特製的糕點和麵食端上來了。方圓說:「吃吧,雙華。」孔雙華看著方圓,想像著方圓在宋思思家的情景,忍不住又想落淚。孔雙華說:「你喂我吃!」方圓心有愧疚,自然就立刻答應:「好,我喂你。雙華,你想吃哪樣?」孔雙華說:「我吃這個。」方圓按照孔雙華的「指令」,舀起一勺,遞到孔雙華的嘴邊。孔雙華張口吞下,說:「你和我坐一起,你抱著我喂我。」
  
  方圓順從地坐到了孔雙華的身邊。孔雙華身子就倒下來了,倚在了方圓的懷裡。方圓很細心地為孔雙華餵飯,直到孔雙華說吃飽了為止。雖然不再餵飯,但孔雙華一點要動的意思也沒有,就這樣依偎在丈夫溫暖的懷抱,看著丈夫,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閉上了眼睛,丈夫就會消失一樣。看著看著,孔雙華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緊緊地抱著方圓,越摟越緊。
  
  方圓溫柔地為妻子擦拭眼淚,溫言安慰:「雙華,今天都是我不好。」孔雙華淚眼含笑:「老公,我真地害怕你被別的女人搶走!你是我的,我好害怕失去你!」方圓說:「怎麼會呢?」孔雙華說:「老公,我今天真地不是故意的。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公司真地特別忙。咱家的公司與別人家的公司可能不太一樣。咱家生產的商品,具有很強的時間性,當天生產,3天內必須出售,所以天天要組織進材料,天天組織生產,天天組織銷售。雖然公司的總體銷售情況是比較好的,但一定要居安思危,一旦出現了積壓,一天的生產量就能堆滿倉庫。如果不能及時運走,對公司的生產經營會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幸虧有大姐夫,幸虧有計姐。計姐在這個方面出力最大,平常雖然去公司不是很多,但她的社會關係最廣泛,每一次嚴重積壓的時候,只要跟計姐說一說,很快就會有管道銷售出去。」
  
  方圓清楚,這是王楚尹的功勞。在東州,有誰的社會關係最廣泛?王楚尹應當能排在前幾名。自從給了計如芸10%的股份,把春曉門店都交給計如芸打理之後,確實對春曉公司的發展產生了重要而積極的影響。王楚尹動用了他的社會關係,最近春曉公司的銷量上升,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門店的銷售有明顯上升,這說明計如芸管理得好;二是大量的洗浴中心、夜總會、KTV、練歌廳都將春曉糕點作為唯一定點的糕點企業,這顯然就是王楚尹發揮的作用了。方圓不清楚的是,當洗浴中心們、夜總會們、KTV們、練歌廳們,都從春曉糕點下訂單的時候,就已經認為這個春曉公司是最最惹不起的公司,不但送貨時付款及時,而且對春曉公司的人相當客氣。這一塊新市場的具體物流負責人,正是方圓的大姐夫趙純。
  
  方圓說:「我們真地應該感謝王大哥和計姐。」孔雙華坐了起來:「是啊!老公,你也知道咱這個行業的市場競爭是非常激烈的。雖然春曉佔據了先一步的優勢,但東州的市場就這麼大,我們擴大了產量,就意味著別人的產量被壓縮。春曉公司現在已經成為糕點企業的眾矢之的了。最近你一直在外面忙,你不知道公司的具體事情。《東州晨報》刊登了一篇說懷疑春曉公司糕點品質有問題的文章,說一個市民從咱一個門店購買了春曉糕點,在糕點裡發現了死蒼蠅。這個影響有多壞!計姐當即找到了王楚尹,很快就查清了真相:報社的那個記者收受了另一家糕點企業的1萬元,寫了這篇報導。王大哥大怒,不但逼著報社在第二天就刊登了道歉聲明,把那家企業的名字如何行賄記者的事情寫在道歉聲明裡,還讓晨報刊登了一個豆腐塊,說市公安局依法刑事拘留了那個記者和那個糕點廠的老闆。晨報的總編輯,還在王大哥的陪同下,來到春曉公司,親自向春曉公司管理層道歉。你知道報紙都是很牛逼的,但這樣顛倒黑白的事情,確實是報紙錯了。如果沒有王大哥的努力,錯了也就錯了,晨報哪裡會道歉?但咱的公司就可能倒閉了。現在的結果是:那個造謠的糕點企業不但負責人被抓,公司的經營也一落千丈,因為市公安局經偵大隊深入該企業調查,發現了大量的違法事實,其實最重要的就有兩大條,一是逃稅漏稅,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二是行賄。稅務局也介入了,漏繳的稅款不算,光滯納金和罰款就幾百萬。從網路裡,這家公司也被線民說成是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踢牆踢到鐵板上了。現在,其他糕點企業再也不敢用陰招來對付春曉公司了,春曉公司的生產和銷售規模進一步擴大。老公你說,春曉公司的發展,是不是受惠于王大哥?我就在想,如果你就是一個中學老師,王大哥還會交你這個朋友嗎?如果我們沒有王大哥的幫助,春曉公司遇到了被人汙陷的情況,又該怎麼應對?」
  
  方圓感慨萬千:看來,官還是要當的。不當官,怎麼能有這樣的關係網來維護自己的利益。網上報導說,山西某民營企業,資產發展到過億元,但就是因為平常不注意打點,沒有建立起關係網,結果人進監獄,企業被瓜分掉了。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後臺的民營企業家,其實也是沒有保障的。因為他不具備保護好自己的財產不被別人瓜分的能力。當企業規模比較小的時候,或許並不會被人注意;當企業規模太大,社會影響太大,也不容易被人瓜分;但當企業規模中等,發展前景良好的時候,沒有背景的企業,就可能成為某些人眼裡的小肥羊。為官一方,除了為民造福,更是要維護好自己家族的利益的重要前提啊!
  
  方圓再也沒有不去當官的想法了。官要當,除了施展才華,為老百姓切切實實地做一些有意義有益處的事情,也要通過官帽來營建良好的社會關係,保護自己的家人、財產不受威脅。
  
  方圓問:「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跟我說呢?」孔雙華說:「是王大哥不讓說的。王大哥說,最近你都在忙大事,忙特別重要的事,這樣的小事讓他來處理就可以了。」方圓說:「我又欠了王大哥一個大人情啊!」孔雙華說:「春曉公司10%的股份,是咱無償送給計姐的。」方圓說:「王大哥志不在此。他這個常務副局長當了好幾年了,卻一直沒有機會轉正。我該想個什麼樣的法子,能讓王大哥如願以償呢?」
  
  方圓與孔雙華談起了正事,似乎就忘記了宋思思的存在。這個時候,夫妻同心,都是在為春曉的未來打算,為春曉構建良好和諧的環境。方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鄭治斌現在表現怎麼樣?」孔雙華說:「這個人自私自利,以前把著物流的客戶不鬆手。但現在,我讓大姐夫把咱所有門店的物流先抓起來,門店是咱自己的產業,很容易握在手中;然後呢,王大哥幫助開發的新市場,已經佔據了春曉銷售市場的半壁江山,也交到了大姐夫手裡。鄭治斌原來所掌握的那些管道,我、大姐夫、計姐已經通過不同的途徑,跟對方的老闆或總經理接上線,讓對方直接跟大姐夫聯繫。現在,鄭治斌在公司裡老實多了,就是當一個悠哉悠哉的副總。平常上班也不正點,也沒有人管他,有的時候好幾天不來。」
  
  方圓說:「我擔心這是一個蛀蟲。外賊易擋,家賊難防。如果不是因為他舅舅是傅全勝,我真想開除了他。」孔雙華說:「其實多數人都想把他開除。他在公司裡沒有什麼好影響,還帶壞了不少人。」方圓忽然想起了什麼,對孔雙華說:「這一兩天,我爭取找他談一談。他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懂物流銷售這一塊的基本運作,他舅舅也還有一定的影響力。我想用他來開闢郊區的五個縣市的新市場。利潤的大頭讓給他,讓他掙到錢,他就會用心做了。」
  
  夫妻兩個仔細地商討了一下方圓這個想法的可行性,以及一些細節。這個時候,孔雙華就進入了春曉公司總經理的狀態中,對於如何開發新市場,發表了許多真知灼見,讓方圓刮目相看。方圓讚賞地看著孔雙華,孔雙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公,你看我幹嘛?」方圓說:「我家雙華最能幹了。幾天沒交流,忽然發現我老婆已經表現出了很強的管理能力和創新思維。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春曉公司就可以完全放手交給老婆了。」
  
  孔雙華的臉微微泛紅,眼睛閃亮:「這是咱家的產業,我肯定會用心的。不管未來怎麼樣變幻,這都是留給睿睿的。」方圓說:「好,這個春曉公司將來都留給睿睿。」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方圓說:「請進。」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40
2306、讓人眼花繚亂的變局(2)
  
  門推開了,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王楚尹,另一個計如芸。
  
  方圓一下子彈了起來,幾步迎上前:「大哥,您來了。」王楚尹說:「知道這些日子你在忙,所以就沒有給你打電話。聽說你在小芸這裡,我正好有點空,就趕過來了。」方圓說:「大哥、計姐快請坐。」
  
  王楚尹和計如芸坐下。方圓說:「剛才雙華跟我說了,這一次春曉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如果不是大哥出手,恐怕春曉公司的生意會一落千丈。」王楚尹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方陰咱,咱也不能客氣。從現在查的情況看,這個被開除的記者,受賄的錢絕對不止一筆,累計大概有幾十萬。一個記者的工資是很有限的,這個記者竟然開寶馬,這錢就是受賄的錢;那家誣陷咱的企業,公安局在查清了偷稅漏稅的情況後,兩線開戰,一線讓國稅局出馬,罰他個傾家蕩產;另一線由公安局以涉嫌經濟犯罪,將案卷移交檢察院,準備起訴!哪一個都可能要在監獄裡呆個十年八年。」
  
  方圓說:「做錯事,就應該付出代價!」
  
  王楚尹說:「其實我一直都在等待著有人向春曉公司出手。」
  
  方圓和孔雙華大吃一驚。
  
  王楚尹笑著說:「春曉公司在發展的過程中,肯定會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嫉妒。我盼著有人向春曉公司出手,才能讓我們可以殺雞給猴看:誰敢招惹春曉公司,下場會是什麼樣的?這一次的事件,我相信,東州的媒體一定會慎重對待春曉公司,誰也不敢輕易發佈春曉公司的負面消息;我相信,那些糕點企業都老實了,誰也不敢在春曉公司後面使陰招;我相信,那些覬覦春曉公司財產的傢伙們也都老實了,一天的時間擺平《東州晨報》,幾天的時間擺平另外一家糕點企業,誰敢沒事想動春曉公司的心思?」
  
  方圓說:「王大哥居功至偉,我都不知道怎麼感激您。」
  
  王楚尹說:「我們是自家好兄弟,還這麼見外呀!」方圓說:「我總感覺到,王大哥為我做得太多,我為王大哥做得太少。」王楚尹說:「沒有你,我也搭不上王國棟書記這條線呢!有些事情,急是沒有用的。不過,這一次東州市如果人事變動,我可不希望雷恒亮能晉升副市長。如果真是這樣,我就難有出頭之日了。」
  
  方圓想了一想,說:「大哥放心,雷恒亮是不會晉升的。」王楚尹說:「雷恒亮是一隻老狐狸。他知道我在東州公安根深蒂固,所以表面上我的決定就是公安局的決定,對我很尊重。同時,他現在只做好事,只做能賺名聲的事情,絕對不做觸動公安幹警利益的任何事,用小步快走的方式,拉攏和分化我的手下,招數不可謂不陰險。到現在為止,因為他太謹慎,我都找不到可以一舉拿下他的任何把柄。一些小錯誤,是不可能讓一個公安局長下臺的。」方圓說:「我知道大哥很難的。」
  
  王楚尹說:「先不說雷恒亮的事情。既然你說他不能當副市長,我就放心了。我們說另外一件事。」方圓恭恭敬敬:「大哥請講。」王楚尹說:「小芸跟我說,春曉公司現在的銷量大增,生產能力受到了制約,要擴大生產線,恐怕還是要投很多的錢。我有一個想法,那家攻擊我們春曉的糕點公司不是有現成的生產線和熟練生產工人嗎?等稅務局罰他個傾家蕩產之後,這家糕點公司差不多也該倒閉破產了。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不花錢或者花極少的錢,把那家糕點公司給盤下來。他家的生產線,就變成了春曉公司的生產線;他家原有的門店,就改成春曉的門店。而我們春曉公司的生產規模將擴大將近一倍。」
  
  啊?方圓和孔雙華都睜大了眼睛。方圓猛然想起了山西那家被瓜分的資產在億元的企業。想不到遠在天邊的事情,竟然近在眼前!
  
  王楚尹說:「法律上沒有任何麻煩。他們確實偷稅漏稅了,確實應該受到處罰。罰得沒錢了,企業只能破產。這個時候我們接手,是幫東州市政府減少了工人失業,維護了東州的穩定,是有利於社會、有利於產業工人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具體的事情讓小計來操作。」
  
  方圓說:「大哥,這件事辦成後,我會再通過董事會,向計姐再轉移10%,不,再轉移20%的股份。大哥你看怎麼樣?」王楚尹說:「10%就可以了。我們沒出錢,能占20%的股份,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方圓說:「我總覺得虧欠大哥太多。」王楚尹說:「我們兄弟之間,還用得著這樣客氣嗎?大哥也有事求你。」方圓說:「大哥請講!」王楚尹說:「我想拜會一下省公安廳的主要領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0:44
2307、這一回我就聽你的
  
  王楚尹想見省公安廳的領導!
  
  方圓真地不認識省公安廳的領導,更不認識省政法委書記。
  
  王楚尹說:「小方,你陪馬良禾到省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一次你陪翟新文去省城,也拜會了多位省領導。你大哥從98年開始當副局長,到現在已經當了十幾年副局長了,就算是熬資歷也應該熬成局長了。官大官小,其實對我來說,真地無所謂。正處比副處,一個月多掙700元。靠一個月多掙700元工資生活,我得餓死。但這裡面有一個面子問題,有一個尊嚴的問題。有人說我王楚尹就是東州的地頭蛇,不可能當上正局長。我承認。一個員警,在一個地方工作二十年以上,想不成為地頭蛇都很難。但我上面沒有人,再加我一直得不到宋雲生的賞識,得不到前任的市委書記崔亮的賞識,所以我一直就窩在常務副局長的崗位上,這麼多年。我從來不認為,我能力不行,不承認我駕馭不了東州公安這支隊伍。可以講,也只有我,才能真正地駕馭得了這支隊伍,讓它成為保衛市委市政府、維護社會穩定、保一方百姓平安的強大力量。沒有我的支持,東州公安就是一盤散沙,誰來當局長都面對的是一個爛攤子!現在,市委王書記已經充分認可我的工作和能力,如果能在省委政法委和省公安廳有一個認可,那我晉升公安局長基本上就可以板上釘釘了。公安系統是雙重領導的部門,既接受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也接受省公安廳的領導。省公安廳對於地市公安局長一把手的任命方面,有很大的建議權。」
  
  方圓沒有辦法拒絕。方圓覺得自己已經被深深地綁架了。人家王楚尹每一次都那麼努力、那麼實在地幫自己,求到自己了,自己還能開口拒絕嗎?這其實與被抓的許多官員的境地差不多:收受了商人幾百萬、幾千萬的賄賂,商人們讓官員辦什麼事情,哪怕是有點違法,能不辦嗎?許多房地產開發商就是這樣把市長、副市長們給綁架的。但王楚尹的手段似乎更隱蔽:方圓與王楚尹之間沒有金錢往來,很少誰給誰送錢。可是這一回,那個誣陷春曉公司的糕點企業,不但被查出偷稅漏稅這樣嚴重違法國家法律的事情而導致罰了個傾家蕩產,這企業也順勢被春曉公司低價或無價收購,讓春曉公司憑空增加了一倍的生產能力和許多改改門頭就成了春曉門店的營業部,這不是在送魚,而是送了釣魚的魚杆、魚鉤啊!這比送幾百萬都厲害!送幾百萬,一年只能漲一點利息;送一家企業,每年都能至少創造幾百萬利潤,這幾十年下來,那該是怎樣驚人的數字?計如芸只增加了10%的股份,雖然加上原來的也達到了春曉公司總計20%的利潤,每年分個上百萬不成問題,但方圓還是覺得,沒有王楚尹,就沒有這一切。更何況,新開闢的東州市場主要集中在夜生活的各類娛樂場所,這更是王楚尹的面子。
  
  方圓說:「大哥,我確實不認識省公安廳的領導,也不認識省政法的領導。但是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大事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如果我不幫大哥,那我還算個人嗎?」
  
  王楚尹眉開眼笑:「我兄弟就是我兄弟。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咱們是親兄弟,你不幫哥哥,還會去幫誰?」方圓說:「最近幾天,我會忙著考博士的事情。等這件事辦完,我就想辦法,看能不能給大哥扯一條線,見見省公安廳的領導,或者請省公安廳或省政法委的領導到東州來視察。」
  
  王楚尹說:「那實在太好了。我可就等著兄弟的好消息了。」方圓說:「到時候我們再商量。」
  
  王楚尹又叫上了咖啡,又讓計如芸去廚房做點吃的。孔雙華說:「王大哥,你在這裡和方圓聊,我去廚房向計姐學習怎樣做吃的。」計如芸說:「那你過來吧。我知道你媽媽做飯好吃,可她不能代替你一輩子。我和你大哥感情這麼持久,我總結了一條,就是要做好飯,才能留住男人的胄,才能留住男人的心,才能讓男人想著下班就回家。」孔雙華說:「我在做飯方面確實比較差。不過,在春曉當老總這些日子,我學會了不少做蛋糕的方法。今天我要做幾樣糕點,給王大哥和方圓嘗一嘗。」
  
  看看方圓,方圓的臉上果然有期待的神情,孔雙華忘記了不久之前的悲傷與痛苦,歡天喜地地跟著計如芸去廚房了。
  
  房間裡只剩下王楚尹和方圓兩個人。王楚尹說:「兄弟,你對東州的政局可瞭解?」方圓說:「知道得不深,請大哥指點。」王楚尹說:「你最近去幫那個馬良禾,我覺得不一定是正確的決定啊!」方圓說:「為什麼?」王楚尹說:「你先告訴告訴我,馬良禾拜見那麼多省委常委們,目的是什麼?」方圓說:「馬良禾是副廳級幹部,他的想法是希望接任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王楚尹一陣冷笑:「兄弟,你覺得馬良禾能實現他的目的嗎?看看東州現在的政壇,哪裡還有他的位置。他空有一個副廳級的待遇,但沒有副廳級的職務,他已經是邊緣人了。」
  
  方圓說:「我知道。但馬良禾是對我有恩的人,更何況,我也沒有做什麼。大哥,有很多時候,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可能出現黑馬。」王楚尹說:「你先聽大哥分析分析,看是不是這麼個情況。」方圓說:「大哥您講。」王楚尹說:「東州的政壇,實際上現在就是王書記和宋雲生的人馬在競爭。竇黨濟空著的這個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的崗位,再多的人看好也沒有用。我知道王書記矚意的人選是甌江區委書記梁兆朋,他是想讓梁兆朋直接上市委常委。空出的甌江區委書記一職,最好是由群峰直接接任,但如果能拿下市委常委、龍灣區委書記的崗位,王書記恐怕會在甌江區委書記一職讓給宋雲生的人馬。畢竟政治是平衡的藝術,不可能是王書記一家獨大。從我掌握的情況看,宋雲生這邊,是想讓畢全力過去任龍灣區委書記,而讓廉松掛市委常委。如此一來,龍灣區也不是王國棟的勢力,而市政府就徹底被宋雲生把持了。常務副市長鄧雲聰是宋雲生的同學,廉松是宋雲生的鐵杆。以後,王書記想對市政府工作發表一點意見和看法,也會政令不暢。而唯一與王書記走得比較近的周鵬有,恐怕會徹底邊緣化。這就是當前的政治局面,不知道兄弟是否看清了?」
  
  方圓摸了摸鼻子。把宋雲生和廉松的黑材料遞給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長田國華的事情,是誰也不能講的。只能田國華知、周鵬有知、方圓知。不過,方圓相信田國華的能量,阻止廉松擔任市委常委,是完全可能的,田部長一定會把材料遞交給省委趙書記。周鵬有晉升市委常委,希望也大大增加!
  
  方圓忽然摸出了手機,找到王國棟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很快,電話接通:「是小方嗎?」方圓說:「王書記,是我。」王國棟說:「找我有什麼事情?」方圓說:「我建議,省委或省委組織部要徵求增補市委常委意見的時候,請推薦周鵬有副市長。」王國棟大吃一驚:「小方,你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方圓說:「王書記,國家選拔運動員,總是挑選最有可能在奧運會上拿金牌的運動員。從我瞭解的情況,梁兆朋調龍灣區委可以,但直接晉升市委常委,基本沒有可能。」王國棟說:「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方圓說:「王書記,我能說的只有這些。」王國棟說:「你現在馬上到我辦公室,我要當面跟你聊聊。」方圓說:「好。」
  
  這一回,輪到王楚尹大吃一驚了。方圓看著王楚尹,說:「大哥,有些事情,我沒辦法說。我的心跟你一樣,是向著王書記的。什麼有利於王書記,我都會支援的。王書記是個好人,是個清官,是個值得支持的領導。」王楚尹說:「是啊!王書記確實是個清官。兄弟,我送你過去。」方圓說:「我先去王書記那裡了。一會兒雙華過來,你告訴告訴她。關於春曉公司的股份過戶,關於春曉公司兼併另外一家糕點廠,一些具體的細節,王大哥和計姐再指點指點雙華。我的態度只有一條:不能在法律方面有任何漏洞。咱的兼併是在對方完全破產的情況下兼併,而不是乘人之危,給別人或咱的對手們以把柄。」王楚尹也恢復了冷靜:「放心吧。這麼多年來,我還沒有一件事做得有疏漏。」方圓與王楚尹緊緊握手,起身離開。
  
  來到王國棟的辦公室,已經深夜十點多。王國棟的秘書已經回家,辦公室裡只有王國棟一個人。王國棟與方圓握了手,說:「坐吧。」方圓規規矩矩地坐下。王國棟說:「你今天為什麼給我打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方圓說:「從我瞭解的情況看,宋市長那邊全力以赴推畢全力副市長去龍灣區當市委常委、區委書記。空出一個市委常委的崗位,他正在強力推薦廉松擔任常委副市長。如果宋市長真地實現了這個目的,王書記以後在市政府方面再也沒有發言權了。」王國棟說:「是啊!這也正是我擔心的事情。」方圓說:「梁書記是一個很好的幹部,是我尊敬的領導和大哥。但是在目前條件下強推梁書記,恐怕會力不從心。周鵬有副市長曾經是您的政府秘書長,也是全力支援您的人。從我瞭解的情況看,周市長是最有希望晉升市委常委的人。王書記,周市長一旦晉升市委常委,您這一方的力量就增加了幾分,相對的,宋市長那邊就會削弱幾分。我認為,市委積極推薦周鵬有副市長接任常委,對您,對東州市是最有利的。」
  
  王國棟沉默了。過了好久,王國棟才重新開口:「小方,你怎麼就認為廉松不可能晉升市委常委?」方圓說:「王書記,我給你打個包票,廉松絕不可能晉升常委。」王國棟說:「為什麼?」方圓說:「因為我相信省委趙書記的智慧!」王國棟一拍桌子,對方圓說:「好,這一回我就聽你的。」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2-17 21:16
2308、方圓不知天高地厚
  
  方圓聽到王國棟的話,說:「謝謝王書記的信任。我知道王書記是個清官,是個好官,所以我願意全力以赴支持王書記。」王國棟說:「謝謝你,小方。不過,你岳父與宋雲生是大學同學。」方圓說:「我岳父是我岳父,我是我。我岳父曾經給予我很多人生路上的指導,我很感激他。但我的未來前途命運,要由我自己來把握,誰也代替不了我的決斷。現在,我就是希望像王書記這樣的清官、好官,能夠官越做越大,這樣對老百姓是有好處的,對咱的黨和國家是有好處的。雖然宋市長對我看起來也不錯,但我心理上與宋市長隔著千山萬水。」王國棟說:「好。聽你這番話,我心裡很高興。」
  
  方圓說:「我還有話想向王書記彙報。」王國棟說:「請講。」方圓說:「我敬佩毛主席,他的統一戰線理論提得實在是太好了。」王國棟說:「是啊,博大精深,既是理論,也有實踐。」方圓說:「按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統一戰線基本原則,凡是被宋市長排斥的人,都可以成為王書記的支持者。」王國棟說:「你有合適的人選嗎?」方圓說:「馬良禾本身是副廳級,但一直被宋市長排斥。這一次我跟馬主席去滬市,見識到了馬主席的政治能量,還是有的。崔亮部長接見了馬主席,深談了很久,聽說還給省委任秘書長打了電話,保薦馬主席。在省城杭江,馬主席在夏漢春主席的引薦下,結識了兩位省委常委;再加上我引薦他見了省軍區的盛政委。我認為,在畢全力空出一個副市長崗位之後,由馬主席直接轉任實職的副市長,對王書記是最有利的。這樣,您在政府至少有三個人了,對政府的發言權也大大增強。」王國棟說:「就算是加上馬良禾,我在政府裡也只有兩個同盟軍,怎麼會有三個?」方圓說:「各民主黨派,要與政府同心同德、同行同向。作為民主黨派的副市長,自然會心裡更向著市委。」王國棟說:「是啊!這是真正的大趨勢哪!」
  
  方圓說:「像馬主席這樣的同志,自從崔書記離開東州後,就如同是打入了冷宮。現在,誰扶持他一把,他一定會感激涕零。我建議,王書記您可以直接找馬主席談,就說市委會積極推薦他擔任副市長,同時讓馬主席自己去努力。您的力量加上馬主席的力量,加上我的力量,我相信,很有可能,會讓馬主席成功成為馬市長。那個時候,政府裡一正六副的班子裡,將至少有三位是您的支持者。您對東州政壇的駕馭將會更上新臺階。」
  
  王國棟不敢相信這是一個28歲的年輕人所講的話,但又不得不信方圓所說的確實很有道理。王國棟說:「好,明天我就找馬良禾同志談一談。」方圓說:「我相信,馬主席一定會視王書記為再造父母的。」王國棟說:「但願如此。」
  
  方圓說:「我還有建議。」王國棟說:「還有什麼建議?」方圓說:「党領導軍隊。在地方上,党應該領導得了公檢法。但從現在東州的情況看,王書記還沒有實現對公安機關的領導啊!雷局長是市長助理,卻從來不向您彙報工作,只向宋雲生彙報工作。沒有公安機關支持市委,在發生嚴重社會危機的關鍵時刻,誰能成為王書記您的堅強堡壘?」
  
  王國棟又陷入了沉思。應該說,方圓戳到了王國棟的痛處。市委書記掌握不了政法機關,這是很失敗的。現在,政法委書記高勝強相對獨立,雖然也經常到自己這裡彙報工作,但是與宋雲生也保持著比較密切的關係。而公安局長雷恒亮,那是徹底倒向宋雲生的。
  
  過了好久,王國棟又開口:「小方,您有什麼好建議?」方圓直言不諱:「先拿下公安局長的職位,再拿下政法委書記的職位。」王國棟點了點頭:「不錯,可是這確實很難。」方圓說:「王書記,最近我最大的感悟就是,做什麼事都很難。我一個小小的中學校長,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都感覺到做什麼事都不容易,您在更高的位置上,能不難嗎?我的想法就是:我們面前的這些困難,就是考驗和鍛煉我們的磨刀石。只有在不斷克服困難的過程中,才能不斷讓自己的小刀更鋒利!我現在經常對自己說,每克服一個困難,每解決一個難題,我的能力就會上升一塊,我駕馭各項工作的能力就會增強。」王國棟說:「是啊,小方說得很有道理。那麼,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呢?」方圓說:「我的想法就是:兩線出擊。」
  
  王國棟說:「怎麼個兩線出擊?」
  
  方圓說:「在市公安局找到您最信任的同志,一條線是,創設機會,讓他立功,不但要立功,而且是立大功;另外一條是,為他請功,推薦成省裡的典型,全國的典型。這樣,他最感激的人就是王書記您,而他立下功勞,提拔他也就水到渠成了。」
  
  王國棟看著方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真地懷疑方圓是不是只有28歲。難道真地像傳言裡所說的那樣,方圓是京城某個大佬的私生子?這個年輕的政治觸覺,雖然還有失和光同塵的圓潤,但卻是一下子抓住了本質,抓到了重點,尖銳而深刻。不錯,自己真地可以這麼幹,為什麼不呢?但非常需要找到一個好的角度切入,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王國棟說:「方圓你覺得,哪個方面的功勞最容易建立呢?」方圓說:「老百姓最關心什麼?老百姓最害怕什麼?我覺得,要想立功,最需要的就是不傷害絕大多數人的利益,而是去保護絕大多數人的利益。這樣的行動,最受老百姓擁護;這樣立下的功勞,也最容易成為上級所喜歡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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