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方圓惹哭了孔媽媽
濃濃的親情，流淌的愛情，在孔子田的家裡彌漫散開。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丈夫敬妻子，妻子敬丈夫；晚輩敬長輩，長輩敬晚輩。這種溫馨的感覺讓孔媽媽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當然，想流淚還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方圓說的話，讓她的心窩裡暖暖的，特別地受用，特別地欣慰，特別地想撲到方圓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個夠！
方圓也感到特別的幸福。其實能夠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並得到家裡人的認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自己只是做了一頓並不算好吃的晚餐，卻讓所有人都感到高興；自己只是希望這個情人節能夠讓岳母和妻子都感到高興，其實還帶有一點對孔雙華彌補自己過失的味道，雖然方圓不會跟孔雙華講，但一家四口，能夠這樣其樂融融地說說笑笑，這在這個家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方圓決定錦上添花，要通過幾句恰當的點綴，讓家庭這樣和諧的氣氛更加和諧，讓每一個人都喜悅的心情更加喜悅。
孔雙華說：“這道筍片炒肉，做得沒有媽媽做得好吃。”方圓接過來：“當然，媽媽的廚藝在我們家是最好的，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炒筍片，我可是第一次炒，以前是光吃過。要不是媽媽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這筍片原來還要把外殼給剝掉，我們吃的只是裡面的筍肉。我要想把筍片炒得好吃，那還要跟媽媽學習很長很長時間。”幾句話，既委婉地說明了自己沒有把筍片炒得讓孔雙華滿意的原因，更讚美了孔媽媽經驗豐富、廚藝高超，喜得孔媽媽是眉開眼笑。
孔子田說：“今天的蝦炸得很不錯，外酥香肉嫩香。”方圓接過來：“這可全是媽媽的功勞。我把蝦洗好了，根本不知道該怎樣來炸它們。是媽媽告訴我，油燒幾成熱放蝦，蝦放入之前怎樣防止蝦被炸糊，她讓我試了兩種方式，一種是沾一點澱粉，另一種是掛一點雞蛋糊。媽媽還教給我如何讓蝦兩面都炸透，告訴我什麼情況下蝦是炸好了。我呀，今天炸魚和炸蝦，都是第一次做，能做得讓爸爸感到滿意，主要就是媽媽教得好。”
孔媽媽怎能不高興？雖然方圓說得基本上是實情，但很長很長時間裡，沒有人這樣表揚過她，孔子田、孔雙華好像都已經習慣了，這就是她孔媽媽應該做的事情，做好吃了，正常，做不好吃了，反倒一肚子意見。女婿這樣表揚自己，在孔家大概是第一回有人這樣大張旗鼓地表揚她。
方圓說：“爸爸，雙華，我想單獨敬媽媽一杯酒。不為了別的，跟情人節也沒有任何關係，我想表達我對媽媽的敬意，對媽媽的感謝。”孔子田說：“好啊，說個理由吧。”方圓說：“今天這頓晚飯，是我來孔家第一次做飯，也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很完整地做了所有的飯菜。我自己覺得，真地很辛苦。就拿洗魚和洗蝦來說吧，洗魚需要清理魚的內臟，而且還那麼腥，聞著我都感到有點噁心，更別說清理內臟了。洗蝦呢，蝦頭上的那個大刺可真厲害啊，我的手指就被紮破了。從下午三點多回來，我就開始忙活，一直忙活到6點才做完。我都有點腰酸背痛的感覺了。爸，雙華，我在洗魚蝦的時候，想到媽媽為了讓小華懷一個聰明的寶寶，幾乎天天都要洗魚洗蝦；我在做飯腰酸背痛的時候，想到媽媽是長年累月天天給全家人做飯，我忽然深深地感覺到，媽媽實在太辛苦了，媽媽實在太偉大了。今天我就想給辛苦的媽媽、偉大的媽媽敬一杯酒，表達女婿對您的敬意，謝謝媽媽。”
方圓舉著酒杯，與孔媽媽的杯相碰，他看到了岳母眼睛裡噙著晶瑩的淚珠。孔子田說：“方圓這麼一說啊，老伴，都說到我心坎裡去了，老伴，我也敬你。”孔雙華說：“媽媽天天給我做魚做蝦吃，方圓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洗起來那麼麻煩，媽媽，謝謝你。”
孔媽媽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和欣慰，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下來，聲音也哽咽了：“小方，謝謝你，你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謝謝。謝謝老伴，謝謝小華。”
碰了杯，孔媽媽竟然把杯中的幹白全部都喝下。閉上眼睛，任喜悅的淚水簌簌地落下來。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了，孔子田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把孔雙華從一個咿呀學語什麼也不懂的嬰兒拉扯這麼大，她什麼時候真正理解過媽媽的辛苦？真地是日久天長，孔子田和孔雙華都已經習慣了，都認為這些事情就應該是她孔媽媽做的，她孔媽媽就是他們孔家的老媽子、保姆。還是女婿說了幾句公道話啊！這麼多年來，她給孔子田和孔雙華是伺候吃、伺候穿，什麼時候還得到過這樣的肯定？怪不得方圓這麼受人歡迎，怪不得心高氣傲的女兒能夠看上方圓，這麼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人，怎麼能不被人喜歡呢？
孔子田遞過一張面巾紙，說：“小華媽，你怎麼流眼淚啦？”孔媽媽哽咽著說：“我這是高興的，是高興的。”孔子田說：“在這一點上，我要檢討啊！這麼多年來，其實就是你在支撐著這個家啊！我整天地忙工作，對家庭照顧得也不多。是你，把咱的家收拾得井井有條；是你，讓我和小華每天都不必為吃穿用發愁；關鍵是小華媽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啊，又要忙工作又要家庭，這格外不容易啊！”
孔媽媽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頭紮到孔子田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這有幾分是幸福的淚水，這有幾分是委屈的淚水，這有幾分是苦盡甘來的喜悅，這有幾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釋然。孔媽媽說不清，但就是想哭，還特別地想哭出聲來。多少年沒有哭出聲過，多少年沒有像今天這樣了。
孔子田把孔媽媽緊緊地摟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是啊，今天是方圓的話，引起了老伴的共鳴，自己和孔雙華的確有點太忽視她了，真地認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方圓，自己的女婿，真不簡單啊！一個人講話要是這麼有感染力，這麼有號召力，那他的確是一個當大領導的好苗子。孔子田看了看女婿一臉惶恐的神情，心裡感慨：這是真惶恐還是假惶恐？女婿難道將來就只能做到市教育局局長嗎？
方圓說：“媽，都是我不好，讓您不開心了。有什麼您就直接批評我吧。”孔子田說：“你媽媽這是高興的。我和雙華做得不夠好啊！她長年累月這樣辛苦地操持著這個家，我和雙華都認為這是她應該做的，完全忽視了她的辛苦。小方，你今天的話，不僅僅是在表達對你媽的敬意，也是在教育我和小華啊！”
孔雙華說：“媽媽是很辛苦，但也不至於這樣哭啊！”
躺在孔子田懷裡的孔媽媽真地想起來大聲對女兒說：“你太不懂事了，你要是能趕上方圓的百分之一，媽媽就會很開心。”但她擔心外孫受到傷害，就一動也不動，繼續她的嗚咽。
孔子田說：“小華，今天方圓說得好啊！如果你哪一天獨立給全家人做一頓晚飯，然後洗一次魚，洗一次蝦，然後再想想媽媽是這樣天天為全家人忙碌，你就會理解媽媽的辛苦了。小華，你要知道，從懷你到現在，已經26年了，這26年來，媽媽就是這樣把一個小孩子撫摸長大成了一個大姑娘，並且結婚了，也懷上了孩子。你這樣想想看，媽媽容易嗎？”
孔子田的話這一回真地觸動了孔雙華的心弦。想一想媽媽真地是這樣長年累月地為她，為家忙碌，孔雙華也感動起來。她的聲音也哽咽了，眼睛裡流出了眼淚：“媽，你真地很了不起呢！媽，我覺得我以前真地很對不起你呢！從來都認為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做飯不好吃了，我還挑三揀四。媽，我對不起你，以後我再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嗚嗚嗚，嗚嗚嗚。”孔雙華也忍不住撲到方圓的懷裡，哭出聲來。
方圓摟住孔雙華，對孔子田說：“爸，今天都怪我。我不該多說話，把現在搞成這個樣子。”孔子田說：“方圓你說得很好，很對，很及時。可以說是一句點醒夢中人啊！如果說我們的國家在致力於構建和諧社會，那我作為家長就應該致力於構建和諧家庭。一直以來，我都做得不夠，但相信經過今天之後，我們的家庭一定會更加和諧，我們每一個人之間的感情一定會更加深厚，大家也更加能夠互相體諒，互相支持。這個情人節過得好，過得特別有意義啊！”
2007年的2月14日，在孔子田的家，哭聲一片。一老一小兩個男人，摟著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任嗚嗚咽咽的女中音在房間飄蕩。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淚水包含著幸福，包含著親情，包含著理解，包含著喜悅，也包含著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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