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04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5
16.要塞VS要塞(三十八)

   領導、士氣、凝聚力、戰斗意志這些無形的要素,是否足以動搖現實的戰場?

    在可以取代人類走上戰場赴死的機器、生體兵器出現之前,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一直是“是的”、“Yes”、“Oui(法語的yes)“、“Ja(德語的yes)”。

    畢竟無論手里的家伙是好是壞,操作武器的是有個人意志和感情存在的人類,不是按照指令和邏輯分析戰況、射殺目標的機器。通常僅僅是概念的“意志”、“士氣”直接作用于操作武器的人,這些無形的要素也因此幾乎總是比物質要素更加重要。特別是戰場這種將偶然性和不確定性發揮到最大極限的特殊環境里,精神要素常常會創造出意想不到的狀況。這也是近現代軍隊力求通過隊列訓練(養成自動服從精神)、演講、軍歌和軍旗(激發榮譽感)、軍服和日常作業、獎懲措施等來養成那些無形的素質——士氣、整體紀律性、部隊凝聚力——這些具有決定性作用而又無法測定的素質。

    說了這麼多,似乎有過度強調“精神戰力”之嫌,完全和查理曼王家陸軍成為一丘之貉的質疑。誠然,有時候精神力量能幫助部隊克服物質上的困難,可認為光憑士氣便能克敵制勝、無往不利,那就未免太天真幼稚了。但無視精神要素對戰爭的影響同樣不切實際。

    戰爭勝負取決于誰能堅持最後五分鐘——拿破侖一世的格言大部分時候都通用。

    要知道向來以“貪生怕死”、“沒有高科技就打不了仗”面目出現的美軍,早在南北戰爭中就讓打了幾千年仗的歐洲前輩驚嘆“美國人自相殘殺竟然可以如此殘忍”。在著名的中途島海戰中,美國艦載機飛行員在缺乏返程燃料的情況下仍然堅持前飛,直至擊沉南雲機動部隊主力為止。而此時的美軍在技術裝備上並不佔優。

    另一個案例則是同樣被視為“膽小怯懦”的伊拉克軍隊,只要指揮得當,並非共和國衛隊的普通伊拉克陸軍也能打出海夫吉之戰那樣出彩的戰斗。對空襲效果本就不甚樂觀的多國部隊司令部更是在此戰後將駐科威特的伊軍視為強敵,甚至為此準備了多達10萬只裝尸袋。

    精神戰力盡管不可能達到“戰無不勝的精神原子彈”的程度,但的的確確是能左右戰場,對敵我雙方產生影響的。

    ——特別是被稱為“英雄”的特殊存在。

    (霰彈齊射)

    視野的一隅閃過加密指令,盤踞在天空的24架MDS,合計2個中隊的肯普法朝下方的白色靈獸降下彈幕。

    戰場上高度的差異直接決定著生死。

    佔據制高點的一方更容易觀察下方的敵人,掌握更多戰術選擇。在發動俯沖攻擊時有重力勢能加成,無論是俯沖速度還是彈丸的動能都比水平狀態下更具威力。相反,處于爬升仰攻的一方則會被重力絆住腳步,必須將更多的動力損耗在擺脫重力的糾纏上,速度和彈丸威力也會相應削弱。

    如果是被復數敵機佔據高空進行集火射擊,哪怕目標受彈面積僅限人形大小,生還概率也只能用“九死一生”來概括。

    要是再加上來自地面的防空火力,那只能稱之為“十死無生”了罷。

    前後左右上下,沒有任何縫隙的全方位攻擊,別說活人了,就是蒼蠅也不可能活著通過近千發炮彈、彈片、鋼珠、箭型彈丸構築起來的風暴。

    不可能幸存。

    更不可能通過。

    這是基于理性和知性,用公式和經驗法則築起的絕對高牆,僅憑一腔熱血或是三腳貓技術絕無可能翻越的障礙。

    ——理應如此才是。

    “那個家伙……”

    顫音在無線電里流竄,恆溫系統也無法阻止冷汗源源不斷冒出身體,更無法組織難以置信的驚訝朝歇斯底里滑落。

    “那個白色的家伙到底是什麼啊?!”

    “這里是Viper中隊,呼叫CP,請立即派遣大隊級別的增援。”

    “CP受到,支援部隊已經出發,請維持防線,務必不要讓敵機突破包圍網!”

    “這里是Pixe大隊,即將進入戰場……那是什麼?!怪物嗎?”

    混亂和動搖正在翔士中擴散,蹲守在後方的CP(指揮所)也能感受到正在空中沸騰的異常氣息。

    諸多翔士中並不全是只掃射過地面目標或是飛獸之類慢吞吞目標的菜鳥,其中不乏全軍對抗演習中與兄弟部隊一爭高下、取得優異成績和名次的強者。哪怕對面飛來的是三倍數量的敵軍,他們也有能力和信心將對方以碎塊的形式送去瓦爾哈拉。

    這個敵人是不一樣的。

    速度、防御、火力——所有指標全部凌駕于防衛軍主力制式MDS“肯普法”,即便在1︰24的絕對劣勢下,那匹烈馬依然可以在火網中像是毫無重力般輕盈舞蹈。其堅固的防御更是無視暴雨般打來的霰彈和流彈——就算霰彈是以面殺傷為目的,在貫穿力上略顯不足,好歹也是能打穿12裝甲的,換上個把豆戰車淋上這種全金屬風暴,當場就能變成篩子。至于火力……就連擦過都能當場擊破的粒子束面前,火箭彈、大口徑機槍、機關炮和燒火棍沒有太大區別。

    這些都還不是最可怕的。

    這家伙……真的是人嗎?

    現場的翔士心中一起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的確,那個白色機體的動作很快,但並不是不能捕捉,使用預置提前量射擊也不是夠不到。真正確保其在槍林彈雨下安然無恙的,是那家伙洞悉了節奏,在對手“溢出殺意”、扣動扳機的瞬間改變了節奏,才躲得開攻擊。

    隔著裝甲能感受敵人的“氣息”,預測對手的動作進行規避和反擊。

    這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也不是任何一種智慧種能辦到的。

    這是怪物的領域。

    “各機注意,各機注意!立即改換據點攻略用術式彈!重復一遍,立即改換據點攻略用術式彈!全力排除敵軍反擊的象征!全力排除敵軍反擊的象征!”

    CP發出的聲音不再猶豫,也沒有了之前的余裕。

    一直以來總是穩佔上風的防衛軍,第一次露出了焦躁。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5
16.要塞VS要塞(三十九)

    普通人眼里防衛軍mds部隊應該和駕馭飛獸的騎士是同行,是將座駕精簡為鎧甲,翱翔于天際的鋼鐵騎士。其實穿戴mds的翔士們和魔法師才是同行,mds之于翔士正如同魔杖之于魔法師。借用科學之力將魔法封入特制槍彈之中,對敵人降下災難——這便是翔士和mds原本的構想狀態。

    世界上存在著魔法。諸國視其為母神顯現的奇跡,亞爾夫海姆則很大程度上視魔法為一種現象、一種化學反應。就像自然界大量存在的、突發的、緩慢發生的的現象。以自身意志來行使驅動這一現象,誘發出各種效果,這就是“魔法”。

    基于此一認知,加上自身體系結構發展過程的特殊性,亞爾夫海姆並不像諸國那般將魔法師視為“神選子民”、“與生俱來的貴族”,經由腦量子波增幅裝置與瑪那產生共鳴的翔士也不像諸國魔法師那般,穿著法袍、戴著帽子、拿著魔杖。

    他們是工程師,是科學家,是技術官僚,更是精心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比起早已世襲貴族化,腦子里塞滿了所謂的“傳統”的魔法師,翔士們更清楚且擅長將術式的破壞力發揮到最大極限。

    命令一旦下達,身體便趕在大腦理解內容之前予以執行。彈夾替換、術式構築、術式封存——以上一次呼吸便完成,將目標套入準心光環內。隨著齊射命令在耳機內響起,24枚填裝了天晶的20機炮炮彈一起飛向目標。

    12發追蹤、發煙霧、2發熱干擾、發障壁、1發氧氣生成、1發氫氣生成、2發延遲爆炸。

    術式的種類和數量並無任何特別之處,最低等的學徒都能完成以上全部術式。

    可將這些術式組合起來,以設定好的順序依次發動時,就成了威力無比的凶器。

    以煙霧封鎖視野,用熱干擾掩護接下來的彈幕,同時使用大量誘導式炮彈,讓對方的回避路徑受到限制,在可能逃走的路徑上設下障壁,最後在高濃度的氫氧混合氣中引發爆炸——在障壁築起的半封閉空間,爆炸威力會進一步放大,粗略估計相當于1噸炸藥被引爆。破壞力自不必說,類似燃料空氣炸彈的爆炸還會進一步造成氣壓急劇變化,引發急性肺不張和肺充血,同時原本在高空就相當稀缺的氧氣經由燃燒將進一步降低到致命的程度。

    缺氧、肺不張、肺充血、一氧化碳中毒——哪一種對高空飛行的生物都是十足致命的考驗,疊加在一起堪稱地獄中的地獄。與之相比,直接死于爆炸還比較幸福。

    上述過程將在1秒內全部完成。

    這便是科學的力量,這便是mds翔士的力量。比起沉湎古舊傳統的魔法師,更加精通如何運用力量實踐破壞之道的職業軍人。

    火光一閃,紅黑色雲團炸裂的剎那,沖擊波也朝四面八方擴散。好不容易擺脫幾近窒息的熱浪,重新恢復平衡後,mds機群立即開始搜索目標。由于爆炸造成的電磁和瑪那紊亂,短時間內偵測系統難以發揮作用,各機組此時唯有依靠肉眼進行搜索。

    ——不可能有人能從這種爆炸中生還。

    懷抱這份自信,翔士們依舊沒有松懈下來,他們很清楚,現在由于干擾的影響,團隊機能可以說正處于一個相對較弱的狀態。假如那個白色家伙生還,他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他們真的很優秀。

    或許是為了回應翔士們的擔憂,或許是為他們出色的表現獻上敬意,他們的對手全力舞動了起來。

    紅色磷光一口氣吹散煙雲,倉促展開的攔截火網落于其身後,監听著或穩重或不安的敵軍通信,少年一邊忍受著仿佛被沉重液體碾壓的折磨,一邊持續讓機體做出z字無規律回避運動。機槍、機炮、還有跟上來的防空炮火——全都被疾馳的白色靈獸甩在身後。撥開凝重的空氣,羅蘭沖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隊。

    年輕的翔士才剛來得及意識到對手沖過來,槍口剛剛抬起,持槍的手已經被推到一邊,接著意識就隨著腹部的沖擊一起沉入黑暗,昏迷前耳畔依稀回響著同伴們的驚叫。

    “敵機變形,不,變身了!”

    “是可動框架的變形機?”

    “不行,速度太快,完全追不上!”

    “p!增援還沒到嗎?!包圍網已經快撐不住啦!”

    “見鬼……沒听說人類開發出這種東西啊!!!”

    勉強維持著理性的聲音在電波中交換,每一架mds墜下,恐慌、憎惡、憤怒便更加強烈好幾倍。

    白色家伙並未將對手擊墜。

    這一本應慶幸的狀況反而更加刺痛了翔士們的自尊心。

    對于一名戰士,負傷或戰死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而是一種榮耀的歸宿或經歷。反倒是被對手刻意放一條生路更容易給人難堪的印象。

    能出手的時候絕不放過——這便是戰場上約定俗成的規矩。

    對背離這條準則,肆意炫耀力量,雙倍打擊他們自尊心的家伙,翔士們第一次真正燃起了殺意。

    為了擊落這個可恨的敵人,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譽,他們將盡一切所能。

    幾近暴走邊緣的翔士們並未注意到,原本應該分出來對付敵艦的兵力也被投入到圍剿白色機體的戰斗中去了。

    (……還真是抱歉了啊)

    竊听著未加密的語音通信,羅蘭在心里默默道歉。

    他當然清楚所謂的“不殺”在戰場上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可以說敵我雙方對這種近乎傲慢的行徑同樣痛恨,同時比起“天真”,他們更厭惡“能殺卻不殺”的部分。

    這便是軍事浪漫主義。

    死亡是有意義的;

    犧牲是崇高的;

    為大義和崇高的目的而死是軍人最好的歸宿;

    這些話並不能說不對,事實上榮譽感正是士氣的重要保障,沒有榮譽感和一定程度道德約束的軍隊最多只能算是佣兵或山賊之類的武裝集團。

    只是。

    過渡沉溺于血腥的美麗詞語中,難免會視野狹窄,本應看見的東西也會因此錯過。

    ——就像眼下集中起來對付他的翔士們一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5
16.要塞VS要塞(四十)

    “在干什麼?不是已經告訴他們不用理會敵人的挑釁,只要牽制住白色家伙,再集火射擊敵艦,戰斗老早結束了!”

    一拳砸在指揮台扶手上,艾德曼中校懊惱的聲音在艦橋內回蕩,幾名艦橋成員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副艦長被船員們私底下稱為“愛嘮叨的老爺爺”,可想而知這位平時是怎麼管理下屬的。就算不是管天管地還管拉屎放屁,也差不了多少了。當然了,話說回來,攤上帕西法爾這樣一位甩手掌櫃、“無責任艦長”,要不是有艾德曼中校這樣責任心充足的副艦長輔佐,隆德貝爾只怕早就在什麼地方遭遇事故,全體船員集體晉升一級了吧戰死特晉,有時候因事故遇難的將兵也享受此一待遇。

    能讓這位中學教導主任一樣說教幾小時的忍耐家發飆,可見戰況的發展已經觸及大部分高層軍官的忍耐底線。

    佔據絕對數量優勢還被對方單機玩弄于股掌之上,再寬容的指揮官也要拍桌子罵人,像艾德曼中校這樣忍到現在才爆發的,已經算是很有修養的品種。其他幾條僚艦艦橋里早就紅藍鉛筆滿天飛了。

    “機體性能差太多了。”

    盤坐在指揮台上摩挲著下巴,帕西法爾說到︰

    “就算不想理會對方挑釁,人家也會用拳頭來刺激你。耐心再好的人被反復刺激後,也難保不會失控。”

    實際上軍人大多數都是一點就著的暴脾氣,面對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們必然會加倍奉還。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問題,軍人要是連這點血性和勇氣都沒有,還打什麼仗?可如果交戰雙方裝備的性能和技戰術水平差太多的話,空有血氣之勇也無濟于事。

    查理曼和亞爾夫海姆迄今為止的戰斗是如此,白色機體和艦載部隊的戰斗也是如此。

    機體性能

    使用者的技術水平

    敵機在這兩方面的差距已經足以彌平甚至超越數量上的劣勢,來幫助其實現誘敵的戰術了。

    如果不是有著如此高性能的裝備和駕駛技術,哪怕再縮小一點點差距太大了,翔士們完全能如之前艾德曼中校所說的那樣,一邊分兵圍剿白色機體,一邊與地面火力配合,夾殺下墜中毫無防備的敵艦。

    但是對方規格外的性能和技術讓這個戰術成了泡影。

    那架機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裝備,歸根結底是為了在干擾粒子密布的戰場上承擔起偵察、近距離火力支援、據點壓制等任務的低成本外骨骼機動兵器。在軍隊規模注定要低于其他國家的亞爾夫海姆,能最大限度降低後勤負擔,且性能、生產裝備數量、穩定性遠高于魔法師和飛獸的正是為彌補軍隊規模而產生的武器。就本質而言,這依然是一種符合消耗戰、總體戰的武器。因此總體上的研發方向都是“保有足夠數量,性能夠用就好”,威力過剩的特裝機、試作機都是非常罕見的東西,而那架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獨角獸”次世代發展計劃的技術驗證機。根據總裝備部的說法,現在的技術還不足以駕馭這匹烈馬,勉強騎上去只會讓翔士和機體一起完蛋。做完基礎性能測試和參數收集工作後便封存入庫。直到“由于保安部門的失誤被敵軍搶奪”,這架一度被忌諱為“魔獸”的機體才得以重見天日。

    “既然知道是危險品,就好好用心保管,不然干脆拆了回爐也行。這麼隨隨便便就被敵人搶奪,還利用起來反噬我們……保安部門到底在干什麼?他們是貼心的供貨商,專為聖誕節發愁該送孩子什麼禮物的爸爸們準備玩具的嗎?”

    一口氣朝“無能的安保部門”送去吐槽後,帕西法爾憂郁地注視著戰場。

    要打破現狀不是沒辦法,只要繼續增兵就夠了。優勢從來都是相對的,再先進的武器也有其極限,合理的戰術配置下,性能落後的一方反殺優勢裝備對手的戰例從來都不少。帕西法爾相信,如果再投入兩個中隊的兵力就能突破白色機體的處理上限,屆時戰況依舊會依循原先的軌道發展下去。

    但他無法實現這一構想,因為那超出了他的權限。

    如今糾纏著“獨角獸”的,是第二巡洋分艦隊全部可投入的艦載,艦隊自身的防空都已經顧不上了。要想調動投入更多的,就只能向上級申請,請求炮台或第一巡洋分艦隊進行增援。問題是這需要時間,而且上級未必同意。

    本位主義、官僚主義的桎梏存在于任何組織內,以效率聞名于世的防衛軍同樣不能免俗。層層遞進的命令傳遞系統、將領維護自身權威的需求、對戰況的不同理解……形形色色的“摩擦力”相互作用下,很難指望眼楮里只有自己一畝三分地的長官們理解“白色機體很可能會成為扭轉戰局關鍵”這個事實。

    “……英雄是存在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帕西法爾念叨出微妙的感悟。

    人生志願是薪水小偷,同時也是一名理性主義的職業軍人。基于人生經驗和對歷史進程的認知,他對“英雄”之類的詞匯抱有相當程度的反感。

    特異的人

    呼應人們請求的人

    帶來奇跡的人

    開創新時代的人

    被大眾所歌頌的人

    任何時代都不會缺少被稱為“英雄”的人,他們被人稱頌崇拜、著書立說、成為當局要求大眾模仿學習的對象。

    對這樣一群了不起的群像,帕西法爾卻絲毫生不出敬仰之情。

    思想上有左翼傾向的帕西法爾對英雄崇拜自然不會有太好的感想,另一方面,在他看來,所謂的“英雄”,本身就是異于常人之輩。所謂的“像英雄學習”即意味著要求凡人大眾學習異常者,這和帕西法爾的思維顯然存在沖突。最後,對通過渲染英雄,將戰爭的殘酷和血腥予以正當化和美化的行為,帕西法爾更是難以忍受。

    戰爭就是戰爭,戰爭就是地獄。在這里沒有戰勝惡魔的騎士,也沒有救出被囚禁公主的勇者。有的只是在泥濘之底互相廝殺的職業軍人和構成戰爭機器的齒輪。

    軍人是暴力裝置,是國家組織的齒輪這樣就足夠了。機器有了思想,齒輪有了意志,最終必然會走上和查理曼同樣的不歸路。

    然而,極為諷刺的是,那個孕育出“軍國主義”這個怪獸的查理曼,事到如今卻孕育出了呼應人民的“英雄”。

    不,不止如此。

    “……現在那家伙也成了我軍的英雄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7
16.要塞VS要塞(四十一)

    “閣下,請慎言!”

    艾德曼中校壓低了聲音,語速也很快,視線快速掃過左右兩側,確認沒有人偷听或是開啟通訊或錄音後,略微安心的副艦長稍稍俯下身子。

    “將敵人稱為我軍的英雄,這未免也太過了!如果被史塔西的人听去……”

    軍方對史塔西那票特務間諜一直不怎麼待見,倒不是因為這幫人的工作性質,主要還是史塔西那“連自家廁所和墳頭都要監听”的敬業精神。神經粗壯如軍人,也沒幾個喜歡勤勞的特務,但出于戰時隱蔽戰線的確實需要,加上史塔西迄今為止也沒越界插手軍務,總體上軍方對史塔西的活動還算是睜一眼閉一眼。

    不過過去沒插手不代表今後不會插手,如果剛才那番“動搖軍心”的“非國民”言論被史塔西特工們听去,寫成小本子交給上面。軍方丟一個大臉不說,還不能指責史塔西插手軍隊事務,反而要感謝對方檢舉揭發軍隊里的“失敗主義者”。屆時軍方上層一定會把這股郁悶之氣發泄在肇事者頭上,帕西法爾的下場估計會相當有看頭,身為副艦長卻未盡規勸之責的艾德曼中校八成也跑不了。

    “不用擔心,中校,獨裁官可不是查理曼的小心眼王太子。要是有誰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去打攪那位大人,那家伙的前程也算是到頭了。”

    全然不在意副艦長的好心規勸,帕西法爾朝滿頭是汗的艾德曼中校擺擺手。

    “中校,英雄是什麼?說到底,英雄不過是投注入大眾期望和祈願的偶像,一個象征,一個很吸引人的廣告牌。從這個角度來說,敵我雙方都需要一個能成為象征的英雄。”

    戰場上渴望英雄的有兩種人。

    渴望英雄拯救自己或別的什麼的人

    渴求著“應該被打到的敵人”之象征“英雄”的人

    如果能海扁這家伙一頓,應該會很痛快吧。如果能打到這個“英雄”,就算懊悔怨恨不會消失,多少也能消解一下吧。

    這不是講道理,也不是闡述理論,只是身為智慧生命的感情以及以此為基礎、毫無邏輯的機制。

    “……身處安全後方的我們,眼里看見的只有應該消滅的目標還有陷入僵局的戰斗。啊,我不是說這樣不好,身為指揮官,有必要保持冷靜客觀的頭腦來應對全局。但是呢,這樣難免會和現場產生疏離感。對于一線士兵身處的環境,還有他們眼中的戰場和敵人,我們恐怕難以感同身受吧。”

    “您的意思是……”

    “在士兵們眼里,那個已經不單單是符號一樣的敵人。就像敵軍將白色家伙視為反擊的象征,我軍士兵不知不覺間是不是也把對方當成了打敗祖先們的人類騎士呢?”

    “……!!”

    猛吸一口涼氣的艾德曼中校再次抬頭,雙眼死死凝視縱橫飛舞于天際的白色鎧甲。

    “……原來如此。確實,只要注視著那家伙,就情不自禁的想起被人類騎士打敗的祖先們。”

    童話、神話中常常會出現一身潔白的騎士。身穿華麗的盔甲,豪邁地騎著戰馬,無畏艱險困難,敢于迎接任何挑戰,一雙堅定的清澈雙眼緊盯著前方猶如傳說中的“英雄”再世般的騎士。和卷縮在黑暗中苟延殘喘、不得不以秘密組織、影子國家生活的族群全然不同,讓他們羨慕、嫉妒、憎恨的閃亮存在。

    打從出生後,就一直听著父母長輩充滿悔恨、有如詛咒一般的說著“祖先們在戰爭中被打敗了”。一邊對不能見光的生活咬牙切齒,一邊滿懷怒火的想著“如果自己能挺身而出的話……”

    因為這種積澱了上千年的民族情感而投身軍旅的,恐怕在防衛軍中絕非少數,經歷嚴格的訓練後,這種情感會被軍紀和理性所壓抑,但此刻理性的枷鎖卻被那道潔白到讓精靈們生恨的身影解除了。

    “白色家伙……在我軍士兵眼里,就是那個一直想要與之戰斗的打敗祖先們的人類騎士啊。就算再投入一兩個中隊,八成也會被卷進那個心理漩渦中。所謂英雄就是有這種能超越敵我的魅力的人啊。”

    “您就像是在介紹一位偉大的敵人吶。”

    艾德曼中校放棄般地苦笑著聳肩,對副艦長的吐槽,帕西法爾同樣還以苦笑。

    “偉大的敵人啊……或許是那樣也說不定。不過,我認為……也許那個人其實既不傲慢,也不是悲天憫人。純粹只是個很認真的人,不會去嘲笑努力認真的人。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麼,是不是立即請示上級立即派遣大隊規模的增援?”

    “從剛才開始就在這麼做了。但艦隊司令和要塞司令都否決了增援議案。在他們看來,只要打下那個要塞,勝利就自動到手了。”

    “神鷹之城”同樣是一個象征,那個巨大的空中要塞完全可以視為查理曼軍國主義狂妄執念的具體化身。將這座要塞徹底從世界上抹掉,完全可以給查理曼軍隊造成心理上的巨大沖擊。

    可認為這樣就能瓦解查理曼人的斗志,讓他們放下武器俯首接受命運,未免太過主觀和過度自信。

    “偶像”這種東西只要有需要就能制造出來,有時候活生生的“英雄”象征著反抗之火不會熄滅的象征,比冰冷的超級武器更能鼓舞人心。要塞的毀滅確實能打擊對手的士氣,但那種沖擊只是一時的,人們很快就會把那個大岩塊拋諸腦後。反倒是“英雄”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的英雄,都能吸引人心,激勵著查理曼人抵抗。

    如此一來,我軍將不得不面對一直激勵避免的消耗戰和治安戰。殺死或毀滅一個“英雄”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足夠的情報保證、兵力、後勤支援,一切就會像戰車碾壓螳螂一樣簡單。但每殺死一個英雄,就會出現更多前赴後繼的抵抗者。如此一來就沒完沒了了。

    焦躁的心聲在心理回蕩,一方面是拘泥于眼前戰場的頑固上司,另一方面是連自己都覺得耀眼的敵軍英雄。理性和感性在帕西法爾的心中糾葛交錯,以至于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對于“毀滅這個英雄”一事心存躊躇。

    可無論再怎麼躊躇糾葛,帕西法爾終究是個理性的軍人,尊重對手和手下留情之間,並不存在等號。

    一直垂下的手緩緩揚起。

    “敵軍艦隊……朝右側回轉了?”

    忍受著10個的橫向慣性壓迫,呻吟從扭曲的唇邊溢出,羅蘭感到心髒猛地向下方墜落。

    敵方艦隊里有個優秀的指揮官自認知到這一信息以來,那位聰明的提督總是能在他采取行動之後立即做出回應,重新搶回戰術上的先手。

    這是個強敵。

    理性、睿智、富于機變,還有一雙能俯瞰整個戰局的銳利眼楮。

    如果不只是一支分艦隊的提督,而是身居更高的位置,恐怕戰斗會更加困難吧。

    身處逆境之中的羅蘭依然毫不吝嗇為對手獻上贊美,尊重對手這一美德早已根深蒂固地篆刻在少年的精神結構之上,再嚴苛的逆境也無法改變。

    只是贊美歸贊美,狀況卻不會因為感嘆發生改變。

    巡洋艦隊的轉向再一次點在了羅蘭的死穴上。

    按照羅蘭的規劃,奮進號將利用兩翼的減速板進行一次“差動剎車”,如同戰車轉動一側履帶,另一側不動來實現轉向,打開一側減速板的奮進號在兩翼氣流的相互作用下將進行一次螺旋下降,利用螺旋軌跡,將奮進號重新推入空降伊謝爾倫炮台的軌跡上。

    敵艦隊顯然已經察覺了這一戰術意圖,其轉向正是為了再次搶佔炮擊陣位,故技重施,用齊射將奮進號再次推出去。

    作戰的重點是妨礙對手進行空降突擊,毫不在意干擾,清楚該干什麼,用最簡單快捷的手段予以實現換成羅蘭自己也會這麼干,只是未必能如同那個不曾謀面的指揮官那般果斷。

    “這樣一來的話……”

    推測還來不及從口中說出,立體交叉的火網已經貼了過來。

    機群必然全力轉入封鎖圍堵作戰

    這句話被咽進肚子,在接連不斷的機動中被消磨得無影無蹤。

    無需擊落對手,封鎖住對方最強戰力,使其無法支援母艦就是勝利正可謂老到而辛辣的戰術。對那些接連作戰、意氣已經被僵持戰況消磨去一些的翔士們來說,這也是個相對容易接受和執行的命令吧。相對的,自己這邊不管是由于時間緊迫急于打開局面,還是過于謹慎導致錯失良機,對方指揮官都會為戰局順利進入自己設定好的節奏拍手慶賀。

    真是個了不起的對手。

    強忍著咂嘴的沖動,羅蘭再次為對手獻上肯定的高分評價。

    要是“一般狀態下”的獨角獸,說不定真的對此束手無策也說不定。可之前在擬定作戰計劃的過程中,他們可是連殘留的“七宗罪”一起出動發起總攻、某獨裁官親自下場掀桌之類的超絕望狀況都設想過了。為了因應各種各樣的逆境絕境,獨角獸也進行了“調整”。

    受制于環境、戰略、技術水準、軍隊規模、財政狀況等客觀因素,每個國家的武器設計都會體現出不同的“個性”,例如羅斯聯合公國傾向于易于大量生產、即使是文盲農奴兵也能快速上手的武器,高性能、高精度的武器並不受他們歡迎。亞爾夫海姆制式武器的個性則正好相反,由于軍隊規模居于列強末端,武器性能的優勢一直是防衛軍武器設計師們孜孜不倦的追求目標。作為性能的其中一環,“通用性”也貫徹于防衛軍制式武器的基因之中,不光是正式列裝的裝備,技術驗證機、試做機、原型機當中也充分傳承了這一特性。

    在某最高層隱秘的推波助瀾下,頭一次享受著“預算無上限”待遇的技術員們高喊著“測試技術極限”、“為次世代機型設定指標”等等口號,將防衛軍最尖端技術盡數堆砌在“獨角獸”身上。結果這台夢幻機體不但有著遠超常規機體的性能,通過搭積木的方式調整裝備後,甚至有著足以匹敵、超越戰艦的火力。

    此一重型火力配置方案即為“重武裝型獨角獸”。

    腰間折疊收攏的粒子發生器彈出,背後的翼狀散熱板展開,少年咬緊牙關,緊盯著遠方的戰艦群。

    視界的一角,幾行小字迅速劃過操作界面。

    坐標固定。

    引擎停止,開始慣性航行。

    全部動力傳導向超級粒子炮回路。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8
16.要塞VS要塞(四十二)

    航空器設計領域中有一句經典名言——只要動力管夠,辦公桌都能飛出超音速。

    這句淺顯易懂的話語其實引申到其他領域一樣通用,特別是能量武器,只要動力和支援系統給力,就算是行星、恆星,一樣一刀兩斷給你看。

    特配獨角獸的“超級粒子炮”當然不可能把整個星球劈開那麼夸張,會被冠以“超級”的前綴,是因其相比之前那些機動兵器安裝的粒子炮更加高功率化、能量轉換效率更高之故,本質上並未脫離理論常識。但其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對要塞據點炮擊用兵器,說白了,這就是一門單兵使用的要塞炮,一擊葬送大型戰艦根本不在話下,根據射入角度,甚至可以摧毀整支艦隊。堪稱MDS所能搭載的最強炮擊兵器。

    擁有此等驚人的威力,其消耗的能源也異常驚人。一擊便可榨干MA搭載的大型動力爐,常規MDS至少需要一個小隊的機體才能滿足一次發射所需。如此驚人的能耗自然談不上連續射擊,加上冷卻和再次蓄能裝填等等程序所需的漫長時間,實戰中只有一次發射機會,能發揮多大效果也完全無法確定。最終只制作出試做樣機之後,相關研發工作就被凍結了。

    現在這一架本應被封入總裝備部倉庫,等待拆解或是若干年後放在博物館里供人參觀的試做樣機,向著第二巡洋分艦隊釋放出能量的洪流。

    “回避!兩舷全速!左舵30!上仰20度!”

    幾乎就在羅蘭開火的瞬間,帕西法爾也發出了從軍以來最大聲的吼叫。

    身為一名推崇理性思考,對“精神戰力”不屑一顧的年輕軍官,帕西法爾向來對“直覺”一詞不以為然。看偵探劇或是推理小說時,每當出現以直覺破案的段子時,他都忍不住毒舌吐槽一番,一如鬧別扭的孩子一樣。當然,這並不影響孩子氣十足的青年軍官腆著臉向同居的獸人女性再要一杯加了白蘭地的紅茶,以便可以“安然入睡”。

    帕西法爾不相信直覺。

    如果警官的直覺都是正確的,所有的案件都應該合理結案了。

    如果軍人的直覺都是正確的,所有戰役都應該勝利。

    說到底,在邏輯和理論之外領域的“直覺”,並不是帕西法爾能理解和擅長的領域。

    可是,當針刺般的寒意貫穿脊柱和腦髓時,帕西法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順從著直覺下達了命令。

    操舵手拼盡全力將舵輪猛打到底,“隆德.貝爾”號迅速朝向上方拉起,緊跟在後方的撩艦盡管不明白旗艦緊急機動的意義,也跟著照做了,他們因此得以保住一條性命。

    吸盡獨角獸存儲的全部瑪那,將之全部轉化為帶電粒子能量,經過八階段收束、加速後,能量洪流自磁場約束中一口氣解放、迸發。

    圍繞白色機體展開的戰場瞬間被強光涂成刺眼的青白色,灼熱的奔流自艦隊身邊擦過,些許散出的粒子碎塊擊打在裝甲表面,留下斑駁紅點。

    “射偏了?”

    副艦長的聲音緊張之余明顯松了口氣,只要不被打中,威力再大也沒有意義。

    “不對……”

    帕西法爾用更加焦急的聲音否定了艾德曼中校的發言,不等大副進一步追問,讓整個戰場為之錯愕的光景上演了。

    直徑一公尺的光柱掠過艦隊右舷後並未消失,持續照射的光柱撕裂空氣、燒蝕著大地,連接天與地的光柱朝著正在進行機動規避的艦隊逼了過來。

    “這不是粒子炮……是光束軍刀?”

    呼應帕西法爾的驚呼,全長7公里的巨大刀刃剖開空氣和大地,持續散出的高熱引發空氣膨脹爆炸,堅硬的地面化作熔岩,不斷上升爆發的熱空氣形成亂流,包圍“獨角獸”的兩個中隊光是擺脫亂流,不至于失控墜落就使盡了全力。原本密不通風的包圍網頃刻間分崩離析。可誰也沒時間去關注這些瑣事了。

    “回避!回避!”

    “已經來不及了!”

    “全員準備承受沖擊!”

    “拉響踫撞警報!”

    第二巡洋分艦隊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統一指揮,原本協調一致的機動在持續逼近的毀滅力量前變成了各自盡力逃生的混亂。總算平日里的嚴格訓練和理智還在發揮作用,沒有誰慌不擇路朝著撩艦一頭撞上去,或是背著傘包直接棄艦逃生的。

    可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面前,讓這些許亮點也顯得無足輕重了。

    7公里長的直線,只要線的某一端移動1度,另一端也會畫出巨大的弧線。輕巡洋艦固然是以高速自傲的艦種,此時此刻,艦長們卻只覺得自己腳下全速運轉的戰艦如同蝸牛一樣遲鈍緩慢。他們瞪大了眼楮,驚恐萬狀地看著青白色光芒壓了過來。

    閃光接二連三爆發,持續了足足3秒的照射後,光柱迅速衰竭,最終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堆尾部拖著濃煙的浮空輕巡洋艦緩緩墜向地面。

    “隆德.貝爾”號是唯一沒有受到損害的戰艦,光柱只差一點就要照射到這條分艦隊旗艦艦艉時,能量恰好在此時耗盡。生生被嚇出一身冷汗的船員們只來得及松口氣,劫後余生的喜悅立即被來自僚艦的損害報告沖刷得一干二淨。

    右舷裝甲破損、氣密泄露——這還算在預測範圍以內,在高熱粒子束面前,滲碳裝甲鋼不過是紙糊的玩意兒罷了,指望能平安無事根本是白日做夢。僅僅一側裝甲板燒蝕破損,氣密結構泄露,已經是母神關照下的異常幸運。

    接下來的報告則讓整個艦橋的氣氛跌倒了谷底。

    ——各艦無法操舵,請求緊急迫降。

    4條輕巡洋艦的右舷舵機遭到嚴重損毀,根本無法指望繼續進行編隊作戰,以“隆德.貝爾”號一己之力,也無法形成足以迫使敵艦偏離航線的彈幕了。

    第二巡洋分艦隊此刻已然處于崩潰狀態,面對後方不堪入目的慘狀,堅強穩重如艾德曼中校,也不禁陷入驚恐中難以自拔。

    “怎麼會……”

    “情報工作不足,低估了敵人的勇氣、技術,可以說,敗得一點都不冤。”

    帕西法爾撢掉軍帽上的灰塵,重新端正戴好。

    “命令各艦抓緊時間進行損管作業,盡快恢復航行能力。另外緊急聯系伊謝爾倫炮台指揮部,請炮台守備部隊馬上做好對空降和小部隊滲透準備。敵軍馬上要開始最終階段作戰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8
16.要塞VS要塞(四十三)

    伊謝爾倫炮台防衛設施周密,各種反空降、反滲透配置一應俱全。之所以防衛會如此周全,完全是精靈們認為換成是他們自己,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攻略炮台。

    沒錯,化裝襲擊、小部隊滲透、空降突襲……這些不符合諸國軍隊傳統和騎士精神的作戰樣式對防衛軍完全不是問題。這支軍隊自建立起便將“如何取得勝利”定為終極目標,至于道德、交戰準則之類,總體來說會遵守,不過必要時,利用規則和法律上的空子來規避約束也是常有的事。因此,諸國軍隊對防衛軍的風評頗為不佳。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種被證明切實有效的思維方式,迄今為止的戰斗也充分驗證了這一點。精靈們的強迫癥一發作,伊謝爾倫炮台立馬變成了一個炮管林立的刺蝟,各種口徑的高射炮和制導火箭完全封鎖了遠中近三層防空圈,要是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在伊謝爾倫炮台上方空降,管他是傘降還是機降,守軍分分鐘能讓對方表演100種死法。

    守軍信心滿滿,老實說,換成其他什麼人闖進他們的地盤,一定會死得很難看。但這一次,他們的對手不光足夠瘋狂,還頑強得過分。

    思維縝密如防衛軍也不曾想到,有人敢用浮空艦船搭載MA和MDS玩高速俯沖空降。

    不是防衛軍的軍官和技術員們思維僵化,不曾想到這一層。任何神智健全的人都不會去朝這方面進行研究,即便有哪個瘋子提出類似的方案,上級也只會把他送去精神病院頤養天年,或是交給人民法庭去掛肉鉤子,運氣好一點還能享受斷頭台的待遇,運氣差的直接就被憤怒的大兵撕成碎片。沒有誰會讓這種謀殺士兵的混蛋安然活下去。

    迄今為止的空降作戰都是以減慢下降速度為前提的。降落傘、滑翔翼、噴射火箭——皆是為此而準備。又不是質量兵器,減速還來不及,哪有人在下降還不斷加速的。哪怕是給坦克加裝機翼從天上丟下去玩滑翔機、讓傘兵從機艙里爬出來從機翼上排隊跳傘的戰斗民族都不興這麼玩的。

    高速俯沖的機艦內部起碼有不少于6個G的慣性作用力,內部人員移動一下都十分困難,遑論出艙。更要命的是俯沖速度太快,勢必要設法抵消過高的速度,避免所有人撞成薄餅的慘劇。此時減速過快會對乘員的內髒器官產生壓迫,嚴重的當場就會掛掉;減速過程過慢過長會被地面防空火力當靶子打。面對如此生死兩難的狀態,膽子再大的人也不會對俯沖空降抱持一丁點的樂觀想法。

    正因為有這樣一面常識和科學的高牆在,任誰也不會想到會有羅蘭這種令人窒息的操作。所有的反空降準備一時間全成了煙火和擺設——攔截時速5、600甚至700公里以上垂直降下的物體這不叫反空降,叫反導還差不多。精靈們可沒想到自己會有被導彈反擊的一天,怎麼可能去做導彈防御體系。

    “防空火力在干什麼?還不快點把敵艦打下來!”

    永遠維持著硬漢威嚴形象的坎普中將少見地發出焦躁之聲,不能怨炮台指揮官閣下不夠穩重冷靜,實在是即將大獲全勝之際遭遇急轉直下的突發狀態帶來的心理落差過大之故,沒有誰從天堂跌落地獄之後還能面不改色的。

    伊謝爾倫炮台設計階段確實考慮過了各種各樣的的威脅,說實話,就算那條鐵殼船直接砸炮台上,也就砸個坑出來。哪怕是強襲登陸成功,炮台守備部隊也足以解決入侵者。

    但是。

    MDS和MA進行入侵就不在設想之內了。

    全世界掌握這兩種兵器的只有亞爾夫海姆防衛軍,持有這兩種武器的部隊侵入炮台,基本上只能解釋為軍隊失去控制,爆發大規模內亂了。頭腦正常的設計師根本無法想象那種情形,即便想到了,呈報上去,上面那些大人物也不會去認真討論這種牽連甚廣的問題。

    不願面對問題的結果現在終于充分展現了出來。缺乏空中掩護和對抗機動兵器對策,炮台完全對入侵者敞開,一旦敵軍機動兵器登陸,只裝備常規武器的守軍將面對一場屠殺,炮台的陷落也只是時間問題。

    面對急轉直下的戰況,參謀們驚愕之余還保有基本的判斷力,最先回過神來的參謀長朱麗葉斯.卡恩少將立即諫言“雷神之錘”暫時停火,啟動防御障壁,同時向後方請求調撥快速反應部隊支援。

    坎普中將死死盯著參謀長蒼白的臉孔,雙眼幾乎噴出火來,最終中將重重嘆了一口氣,萬般不甘地凝視著終端界面里不斷逼近放大的敵艦。

    面對強力小股部隊的滲透侵入,參謀長的對策可能有些中規中矩,卻未嘗不失為有效解決困局的辦法。第一巡洋分艦隊還在肅清敵空中艦隊,同時還要牽制“神鷹之城”;第二巡洋分艦隊一時半會兒又指望不上;MDS部隊正和敵軍掐得起勁;在手頭機動力量不足的狀態下,卡恩少將的提案誠為最佳選擇。

    只是這個“最佳選擇”實在叫坎普中將難以下咽。

    坐擁堅固工事、精銳部隊和超級武器,卻被數量和裝備性能遠遜于自己的對手逼到不得不請求增援的窘境。縱然不在乎個人前途,同僚們的嘲笑和後世戰史中那一堆“愚將”、“無能”的帽子也足以叫坎普生死兩難。要不是軍人榮譽和責任感還在支撐著他,指揮官閣下情願把槍口塞進嘴巴來一發。

    卡恩少將的提案固然合理,除了些許附帶性質的物質損失和面子,防衛軍什麼都不會失去,偏偏坎普咽不下去的就是這一點。哪怕明知道該斷然納諫,還是遲遲無法下決斷。

    軍隊這種暴力機構乍看之下是篤信現實主義的理性主義者聚集地,實際情況卻不盡然。搞不清楚狀況、投機主義、偶然、偏見、好面子、先入為主、主觀臆測、墮落……社會大眾常見的弊病在軍隊內並不少見。接受過系統化軍事教育,持有各種人性弱點的成員所組成的集團——這才是軍隊的真實面貌。公國軍、查理曼軍、防衛軍皆是如此。

    遭遇突發狀況、承受重大挫折之際,坎普性格中好面子的弱點立即被逆境激發了出來,被“不名譽地戰敗”這一可怕前景逼迫,其視野也變得狹隘起來。原本清晰的大局觀被收束至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如何干掉那條該死的破船的念頭填滿了坎普的腦袋,將他引向思維的歧路。

    “把阿爾提米亞.茲瓦叫回來,‘雷神之錘’再裝填作業加速!”

    “閣下?!”

    “只要能攔住那條船,搶先開火的話,這場戰斗、這場戰爭的勝利和整個世界就是我們的了!”

    卡恩少將看著上司猙獰的面孔,費力地咽下唾沫和凝重的嘆息。

    參謀長此時可以斷言,穩重如坎普,被逼到牆角後,思慮和精神狀態也會變得狹隘、偏激。正常狀態下不會納入指揮官法眼的非常作戰,此刻也堂而皇之地從他口中說出。

    坎普的作戰構想是用MA纏住、攔截敵艦,趁此機會發射“雷神之錘”,徹底解決“神鷹之城”,將第一巡洋分艦隊從牽制任務中解放出來,與第二巡洋分艦隊的殘存戰力匯合後,一舉擊潰敵軍奇襲部隊。

    構想本身其實應該算是堂堂正正的用兵方略,核心要義是“利用時間差,逐個擊破敵軍”。任何兵力不足的指揮官遇上相同情形時,都會想到此一方案。只要行動足夠果決、迅速,這一高風險戰術也能換來高收益回報。那些失敗的案例則大多是由于行動不夠迅速徹底招致慘敗。以防衛軍的素質和裝備,沒理由會犯這種錯誤。

    可那都是正常情況。

    如果將“三度超出預想之上的敵人”一並納入考量,任誰都難以忽視“一擊不中,滿盤皆輸”的巨大風險。

    坎普卻毫不猶豫地采用了這一戰術。

    咽下嘆息,盡忠職守的參謀長迅速和參謀們著手協調調度工作。

    #######

    ——開始行動了。

    審視著戰場態勢的變化,毫無興奮喜悅可言的感悟劃過腦海,羅蘭的心底微微泛起一絲悲哀。

    防衛軍的軍事教材里反復強調投機行為的各種弊害,一方面是重視正規戰略戰術使然,另一方面也是防微杜漸,杜絕出現“暴走”、“獨走”份子的一種手段,要知道熱衷“下克上”的,基本上都是些想出人頭地都快想瘋了的投機主義者。

    作為一支標榜理性思考,將謀略和投機分得十分清楚的軍隊,防衛軍出不了查理曼王家陸軍那樣的暴走馬鹿,他們對此有所自覺,並引以為榮。

    而此時此刻,那位炮台指揮官卻被自己逼到了不得不投機取巧,將個人前途和國家命運置于賭桌之上的地步,那位指揮官的沮喪憤怒之情,對熟知防衛軍內情的羅蘭來說,不難想象。

    盡管可以用“這是戰爭”、“這關系到成千上萬人的生死”來開脫,可羅蘭就是對此感到悲哀。

    ——被逼到不得不用要塞去撞擊炮台的要塞指揮官。

    ——被逼到不得不投機取巧來應對戰況的正統派將領。

    ——被逼到瘋狂境地、持續相互廝殺的士兵。

    看著這些相互廝殺、不得不面對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一面的人們,身處荒誕和血腥的激流風暴中心,空虛和悲哀不斷從心底泛起。

    或許有人會指責這不過是貓哭耗子式的偽善。對此,羅蘭只能說“要這麼說的,就讓他說去吧。”

    骰子已經投下,一切都只能順著激流不斷前進,直至勝利或是毀滅。

    “也就是說——”

    艙門緩緩開啟,凌冽寒風與硝煙一起涌入船艙,刺鼻的氣味涌入鼻腔,昂揚著斗志和腎上腺素的巨龍咆哮撕裂空氣。

    “戰個痛快吧吧吧吧吧吧!!!!!”。

    與“奮進”號分離的石斛蘭一口氣猛撲向下方,有如一柄從天而降的利劍,刺向灑出火網的敵軍MA。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8
16.要塞VS要塞(四十四)

    機動堡壘(Mobile. Armor),簡稱MA。與自動力外骨骼概念延伸而來,主打高泛用性、易生產性的MDS相對,MA更接近超重型戰車、魚雷艇、導彈艇等等——根據特定用途進行某方面性能特化的專用型兵器。剔除通用性、易生產性、性能均衡等前提要求,突出火力、裝甲、機動性等指標中某一項或兩項,滿足局部戰術需求即為MA的設計根源。因此MA脫離了人形的窠臼之余,也失去了嚴格定義的框架。各種型號的MA聚在一起列隊時,那副光景恍如怪物開大會,人們看到那一堆奇形怪狀的鐵疙瘩時,實在難以相信這些家伙居然是同類。

    猶如超重型戰車般的MA用途有限,性價比也要低得多。無論是戰前還是戰時,資源從未向MA傾斜過。

    以總體戰、消耗戰的觀點來看,生產和制造MA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有那個時間和功夫,不如用來生產更多戰車或者MDS,無論是經濟效益還是戰術適用範圍,都比量少價高的MA要劃算的多。

    只要不是被逼到窮途末路,或者有個偏執狂領導者強行下令,基本上沒人會想去生產的高性能尷尬武器——這就是MA的真實面目。

    可就算是這樣尷尬的兵器,遇上合適的場合,比如據點防御或陣地突破,還是大有用武之地的。

    此時此刻,兩架MA正在最適合的戰場上上演現實版矛與盾的攻防戰。

    “石斛蘭”和“阿爾提米亞”分別是自“陣地突破”和“據點防御”兩種迥異的用途發展出來的機體,某種程度上可以用“陣地突破型重戰車”和“護衛據點之重裝甲機動炮台”來類比。

    這兩者間的對抗即為攻與防的正面踫撞。

    究竟是矛更利?還是盾更堅?

    抱著同等堅定的決心和自信,粒子束的火光撕裂天際。

    先動手的是阿爾提米亞。

    同為MA,設計之初就把“擋住數倍敵人猛攻”納入考量的阿爾提米亞,其性能更側重防護和火力,其內部也配備三名乘員分擔指揮、駕駛、火控的工作,戰況處理能力比石斛蘭要來得優秀。

    瞄準、鎖定、開火,一氣呵成。

    ——敵機不可能躲開。

    阿爾提米亞的指揮官在心中斷言。

    敵機是強調高速突擊的大型機體,比起靈活回避的機動性,更重視直線加速性能。進入全速俯沖後很難改出,硬要拉起改出很有可能空中解體。退一萬步講,哪怕駕駛員不知死活,硬要規避,先不說他閃不閃得了,丫背後可是他自己的母艦。想害死隊友,大可以試試看。

    光束直擊命中,爆炸——

    視網膜映出閃光和烈焰,MA指揮官的嘴角正要上揚,“目標擊墜”的話語剛要脫口而出,白色的巨劍刺破烈焰,毫不動搖地繼續突進。

    咽下“怎麼可能”的嘶吼,指揮官咆哮著催促部下再次開火。

    光束接連射出,爆炸的火光依次炸裂,“石斛蘭”一次次刺穿烈焰,以毫不退縮的氣勢勇猛突進。

    “我們這邊也是做了各種各樣的預想的!”

    龍族少女氣勢如虹的吶喊著。火箭彈接連從“石斛蘭”的武器收納格中彈出,在法芙娜前方撒下金屬雲霧。

    用金屬雲霧阻擋光束兵器的可行性在之前的戰斗中已經被證明,運用粉塵爆炸扭曲、分散粒子束能量,使得面對光束武器時的生存概率一口氣大幅提高——說是這麼說,其實也就是玩俄羅斯輪盤時,從上滿子彈的彈倉里倒掉一發的程度。

    粉塵濃度、射入角度、發射時機、爆炸發生時機、金屬粉塵產生的電磁干擾……一大堆以當前查理曼技術水準無法解決的問題擺在那里,加上火箭彈性能、產能之類的問題。根本是距離實用化還很遙遠的武器。

    就算是這種半吊子都算不上的玩意兒,用來對付固定角度射入的粒子束武器也已經足夠了。

    空中作戰乃是三維空間內機動作戰,正常條件下,兩架MA必然是不斷機動搶佔有利位置,此時擁有全方向防御能力的“阿爾緹米亞”必然更具優勢,現在這個戰場卻並不具備那樣的理想條件。面對“石斛蘭”的豬突猛進,“阿爾緹米亞”根本不可能移動陣位,讓毫無防備的“雷神之錘”曝露在敵人面前。三次元的立體攻擊變成二次元的單通道攻擊後,只要不斷灑下火箭彈,“石斛蘭”也可以從容應對。

    “這下子最棘手的家伙就被釘死了!格洛麗亞!”

    “來啦!”

    話音落下,“石斛蘭”背後的爆炸螺栓點火起爆,臨時附加的貨櫃自機體分離,金屬組件解體後,金光閃閃的機體展現于天空之中。

    試做型MDS“熊霸”,水陸兩用型MDS“龜霸”的衍生原型機之一。為了進一步提升龜霸的水下適航性,在原型基礎上做了更多表面球面化處理。結果進行潛航對比試驗後,總裝備部的點子大王們發現,“熊霸”的水下航速確實比龜霸快了一點,可也就是“戰五渣”升級到“戰六渣”的程度,而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表面處理生產成本增加和生產線大幅度改動(在水中要想跑得快,要麼把自己拍扁成比目魚,要麼安裝超空泡發生器和火箭引擎,人形的玩意兒就不適合水中高速運動),最終作為一種華而不實的嘗試被放棄。經過幾番轉折後,這台試做機最終流入查理曼,此刻降臨于伊謝爾倫的天空。

    “蛐蛐‘龜霸’能成什麼事!!!”

    “阿爾緹米亞”持續灑下火網,30mm機關炮或許對“石斛蘭”那樣的大塊頭起不了什麼作用,用來收拾MDS之類的小玩意兒還是綽綽有余的。

    “阿爾緹米亞”的反應絕對正確,反應速度也絕不算慢。

    只是從腦細胞發生化學反應,通過肢體動作轉變成機械語言傳遞給程式,最終化為現實物理現象——整個流程的速度相比某些東西,實在過于遲緩了。

    “電磁脈沖(E.M.P)?”

    “沒錯,這就是這次作戰能否成功的最終王牌。”

    少年指著黑板,連比帶劃講解的記憶畫面閃過格洛麗亞腦海。

    空氣中有著人類無法看見的電磁波浪,這就是電磁波,利用電磁波可以進行遠程通訊、探測、醫療,也可以制成武器。例如光束武器,本質上也是一種電磁波武器,因為光即是電磁波的一種。

    電磁脈沖武器也是其中之一。

    下降中的“熊霸”朝地面探出右手,完全失去肢體的形狀,仿佛被腫瘤或是什麼異形生物包裹的右手如花朵般綻放,曝露出來的柱狀點火裝置正是奇異之花的花蕾。

    “‘跟著敵人的步伐前進’、‘學習敵人,以此打到敵人’——這是戰爭的基本原理,大體上來說,這沒什麼錯。但對于和亞爾夫海姆的戰爭,這條定理並不一定適用。競賽中某一方遙遙領先,且持續以異常快速前進的背景下,落後的一方循著腳印前進一步的時候,先進的那一方已經領先了最起碼十步。只要遵照這個規則去賽跑,烏龜是絕對追不上兔子的。要想贏過已經領先好幾步的對手,必須在意想不到的方向出手才行。”

    久經沙場的戰士,肋下遭到柔弱女性一擊也會疼痛許久。凶猛堅韌如鱷魚,鼻子和腹部也是弱點。無論多麼強大的敵人,總會有一些難以避免的弱點存在。

    防衛軍的最大弱點,無疑就是高度依賴高技術自動化系統。一旦這個系統發生問題,雖不至于無法戰斗,短時間的混亂乃至癱瘓卻無法避免。在節奏快到能讓人窒息的戰場上,哪怕是短短幾秒的停頓,也足以讓戰場發生決定性的變化。

    加裝在“熊霸”右手上的“單元.利姆巴”正是為了爭取這決定性時間所趕工制造出來的裝備。

    三根點火裝置同時啟動,高熱暴風一起向核心部分擠壓,存儲有高濃度干擾粒子的核心單元爆發開來。峰值功率在幾兆瓦以上、頻率為1吉赫~300吉赫的脈沖微波束以光速席卷整個炮台,接觸到電器單元的那一剎那,脈沖微波束轉化為數千伏的瞬變電壓。瞬間超過安全承載峰值的超電壓使得所有電子器件紛紛短路跳閘停止運作。燈火熄滅,槍炮平息,通訊和電子干擾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防衛軍的設備不是沒有采取耐EMP措施,可一直以來,他們壓根就沒想過查理曼能夠制造出讓自己的武器也為之失效的EMP武器,更沒有想到有人能抵近到連耐EMP措施效果都大幅降低的距離上抵近發射。

    總算“雷神之錘”的耐EMP措施做得相當徹底,這才沒有發生因為導體鑄成的投射軌道被EMP激發出強力磁場,彼此之間自相吸引導致自滅的現象。即便如此,失去附屬器材支援的巨炮也陷入暫時癱瘓狀態,再三捶打查理曼軍隊的鐵錘第一次沉默了。

    戰局的天平,此刻再次激烈晃動起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9
16.要塞VS要塞(四十五)

    用于形容戰爭的詞匯很多。

    殘酷、壯麗、悲壯、宏大、血腥……不少文人也感性地將戰場描繪成畫卷、詩篇、音樂等等最能刺激人們感官的東西。

    投身軍旅的不乏知識分子和藝術家,要不然也不會有“戰爭文學”這個類別。只是從古至今,文人們總是哀嘆自己的能力不足,乃至無法還原真實的戰場哪怕千分之一。

    不管時代和技術如何進步,真實的戰場面前,智慧、文學、思想之類的東西,永遠都顯得蒼白無力。就連擁有這些的血肉之軀亦是如此。

    9mm沖鋒槍撕裂金屬般的輕嘆調,7.92mm突擊步槍清脆的詠唱,7.92mm通用機槍撕裂布帛般的清唱,12.7mm大口徑機槍密集的鼓點,手榴彈的爆炸猶如高音鐃鈸,霰彈槍、鐵拳和迫擊炮彈的混聲合唱接踵而來。中彈者的哀嚎呻吟,垂死者的懺悔與詛咒,呼叫醫療兵和支援的嘶吼——穿插于其中。

    這就是戰場的演奏會,依據不同的喜好,有人將其當做交響樂,有人認為那是爵士樂,視其為輕音樂者也有之。但不管那是什麼,每一個音符都是以演奏者的生命為代價這一點,絕不會改變。

    “佩特羅!帶上兩個人,讓那挺機槍閉嘴!”

    “阿爾馮思!手榴彈!!”

    “別停下來!要是氣勢上被壓住了,就沒法打了!!”

    “機關炮在干什麼?!鑽沙子偷懶嗎?!!”

    不同的語言相互交錯,一邊的通訊線路尚待修復,另一邊的無線電只配置到突擊隊小隊長一級,加上電磁脈沖的波浪尚未平息,交戰雙方的通訊基本上就靠通訊兵和哨子了。不過總體上來說,防衛軍還是有些優勢的。守軍兵力充足,且有完備的掩體保護,對戰場也十分熟悉,最重要的是他們接受過系統的反滲透訓練,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突發狀況。

    如果是查理曼常規步兵單位闖進來,哪怕兵力比守軍多上一倍,恐怕用不了幾分鐘守軍就進入打掃戰場、掃蕩殘敵階段了。但這一次對手明顯不是普通部隊,光那一水自動武器就不是查理曼那票花崗岩腦袋能搞出來的。在雙方火力對等的近距離亂戰里,能夠仰仗的就只有個人技術和運氣了。

    “見鬼,那些雜種槍法很準!不要輕易露頭!”

    洛朗.勒格朗中尉剛縮回頭,一梭子7.92mm步槍彈在塹壕拐角牆壁上激起點點塵土,前海軍陸戰隊中尉快速給自己的沖鋒槍換上一個100發彈鼓,朝前面拐角回敬去一梭子9mm手槍彈。很快,對面再度奉送兩枚手榴彈作為回禮。

    902游騎兵營的裝備皆來自繳獲,勒格朗中尉手里的沖鋒槍即是在“長刀之夜”里從“追獵者”里發現的早期型沖鋒槍,也就是79式微型沖鋒槍的魔改版。安裝了100發彈鼓,發射9mm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可謂潑彈如雨。但要命的是早期型號連79式沖鋒槍理論射速過高的毛病也一道抄了過去,每分鐘1000發的高射速造成容易卡殼、卡彈、拉機柄易斷裂、連發精度差等問題,直到後期型號安裝減速器之後才有所好轉。伊謝爾倫炮台的守備部隊干脆直接淘汰了這款優點和缺點一樣突出的沖鋒槍,換裝了仿制MP5的新型沖鋒槍,根據他們的使用反饋進行進一步改良後將逐步替換掉那些仿制79式。

    俗話說得好,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砸。戰場上一交手,兩種沖鋒槍的優缺點立即展現了出來。79式固然射速快,100發彈鼓也足以確保火力持續性,但單發精度高、連**度不高和重量大的缺陷也使其事實上更適合配發給協同坦克作戰的機械化步兵充當卡賓槍,相較之下,采用半剛性滾柱閉鎖機構的MP5在高射速狀態下也能保證精度,使用的30發彈匣乍一看有火力不足的嫌疑,但在小組突擊和步兵分隊戰術里,30發彈匣已經夠用。畢竟不論是塹壕戰還是攻堅戰,最初打照面時,誰能先開槍才比較重要,往往最初十幾發子彈就會決定生死。況且新型沖鋒槍必要時也能安裝大容量彈鼓,火力方面並不弱。

    在這種近距離的短兵相接中,沖鋒槍和霰彈槍是最好用的,其次是冷兵器。精靈擅長的遠距離準確射擊在這里無法發揮,這就給了902游騎兵營的原海軍陸戰隊隊員們充足的機會。和另一個世界里的甦聯紅海軍步兵、有“藍色黨衛軍”之稱的德國海軍步兵師一樣,查理曼王家海軍似乎也有著天然的陸戰加成屬性。一系列海戰失敗後,查理曼王家海軍大量抽調幸存的艦艇人員上岸作戰,組成了“海軍步兵師”這種獨門編制,而為了應對攻略伊謝爾倫炮台的特殊需求,902游騎兵營的主力正是自海軍步兵師里抽調的。

    海軍陸戰隊原本的作戰環境就是艦艇內狹小的空間,或是突入敵艦,或是鎮壓水兵叛亂,全都是這類狹小空間內短兵相接的戰斗。配備了繳獲來的先進武器,進行了一系列模擬戰之後,這票身上滿是港口和戰艦艦徽紋身的水手更是信心滿滿,準備給蹲在塹壕里的尖耳朵陸軍馬鹿(海軍的本能反應……)一個驚喜。誰曾想真正進入戰斗後,守軍迅速從混亂中恢復過來,不但與902游騎兵營戰得平分秋色,還大有一點點重新掌控戰斗節奏的架勢。

    前王家水兵們並不知道,為了提高工事駐軍的工作效率以及應對工事內突發的混戰,炮台守備部隊大多曾被送去海軍學習船員們的值勤方式,大部分官兵還曾經在海上待過一陣子,結果回到駐地後這票喝過海水的陸軍官兵照搬了海軍的管理和船上作戰條令,把一個個要塞管理得與軍艦相仿。軍方內部私底下還給了伊謝爾倫炮台守備部隊一個“陸軍海戰隊”的諢號。

    因為受到的訓練都差不多,武器也是同一邊的,上了岸的海軍章魚和喝過海水的陸軍馬鹿自然打得難分難解,私下還暗自感嘆︰不愧是駐守(突入)炮台的部隊,果然是精銳,這戰斗力杠杠的。(902游騎兵︰死國矣;炮台守備部隊︰塔諾西……;902︰八嘎……)

    戰局一時間似乎僵住了,但交戰雙方都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現象,守軍的預備隊很快就會壓上來,902游騎兵營會被碾壓到連灰都不剩。在此期間,“雷神之錘”恢復正常,讓戰爭以亞爾夫海姆勝利的形式落幕。

    炮台守備部隊對自己的勝利篤信不疑問,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堅信這個真理。

    以常規而論,此乃毫無疑問的正論。

    但戰場本身就不是什麼正常的所在,在這個將理性、瘋狂攪拌在一起亂炖的鍋子里,必然和偶然的影響都被放大到了極致。一個微不足道的突發事件,一個計算之外的奇思妙想都會給戰局帶來顛覆性的變化。

    蜘蛛所率領的滲透小組正是顛覆戰場的核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9
16.要塞VS要塞(四十六)

    “安全!”

    從抽搐的敵軍咽喉上拔出獵刀,亨利.艾梅軍士低聲吼到,幾個身穿防衛軍制式三色斑點迷彩的身影迅速從通風管道里鑽了出來。落地的一剎那,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通道兩側。

    “……比想象的還要深啊。”

    牽扯連在指尖的蛛絲,領頭的少女咂了咂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再動彈的四具尸體。

    尸體身穿憲兵制服,身上的裝備也僅限于憲兵標配的手槍和沖鋒槍,換句話說,也就是駐守此處、徒具形式的哨兵了。以其松懈至極,被入侵者輕而易舉干掉一事來看,這些家伙壓根沒想到會有人入侵到這里,鬧不好連地面上發生了什麼狀況都還沒弄明白。

    “這里真的是敵軍核心嗎?未免也太松懈了吧?”

    艾梅軍士擦干了獵刀上的血跡,一臉的困惑不解,身邊的同伴也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們在作戰前都接受過專門的突擊教育,對對手的相關情報進行過一番惡補,之後又經歷了一連竄無休無眠的地獄特訓。這支精銳突擊小分隊絕不會輕視對手,說出諸如“霸氣側漏之吾等部隊面前,區區怯懦之異端不足為懼”之類的蠢話。

    不低估也不高估對手才是正確的做法,但面對以異常速度進步的精靈陣營,突擊隊成員們情願高估對手。

    正因為有了這一層心理因素,加上“精靈們全都是重度強迫癥患者”的固有印象,面對地下設施只有少數擺架子的憲兵守護一事,全體成員都感到不可思議。要不是有強大偵察能力的蜘蛛在身邊,他們都要懷疑尖耳朵們是不是設下什麼陷阱,等著傻乎乎的入侵者跳下去了。

    蜘蛛對眼前的狀況也感到有些不解,憲兵大爺當哨兵在防衛軍里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可在伊謝爾倫炮台核心區這樣的重中之重區塊內還放著這票制服模特守大門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先不說合不合他們自己制定的軍事條令,在這麼一個連280列車炮直擊都未必有什麼感覺的地下40公尺,放著一群不稱職的大兵守衛重地,深知精靈脾性的蜘蛛也覺得簡直不合情理。

    (是因為精銳全部都去了一線工事,後方人手不足嗎?即便如此,警備等級也應該提升到最高級別才對,然而——)

    舉目所見,整條通道里除了自己一行人和地上四具尸體,再也沒有一個活物。如此稀松的警備壓根無法和“軍事重地”聯系到一起,說是某個被遺棄的廢墟還差不多。

    (唯一還有點像樣的,也就這個比想象中更深更復雜的地下結構了……見鬼!哪怕留下一個活口也好啊!)

    瞥了一眼被拖到角落里的尸體,蜘蛛差點忍不住扶額吐槽。

    查理曼對伊謝爾倫炮台地下結構的情報完全是一片空白,不然的話也輪不到蜘蛛帶隊進行滲透破壞,讓法芙娜大鬧一場,對要害部位來個一發入魂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之所以沒能這麼干,完全是因為缺乏情報支援所致。

    完全的空中封鎖,設施徹底地下化,區域劃分和信息管理——種種措施為伊謝爾倫築起厚實的情報高牆,外人根本無從得知其全貌。為了克服情報方面的弱勢,羅蘭特意讓蜘蛛成為滲透破壞小組的領隊,寄望于她的知識、經驗和能力能發揮作用。

    听上去是相當美好的設想,只是在現實和精靈的偏執面前,以上一廂情願的想法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是……”

    順著走廊走到一排欄桿扶手前,蜘蛛探出頭往下一望,不禁屏住了呼吸。

    代表炮台正處于戰斗狀態的紅色燈光下,昏暗的螺旋階梯不斷延展,上下左右交錯,連接著無數岔道和走廊,儼然是著名畫家莫里茨.科內利斯.埃舍爾的名畫《相對性》的現實化之作,又或是設計師把潘洛斯階梯弄進了自己的構圖里。看著眼前頗有些超現實主義畫風的風景,蜘蛛的臉孔扭曲了起來,吊起的嘴角吐出不知道是苦笑還是發火的話語。

    “這幫家伙,還真敢干啊……”

    蜘蛛和羅蘭都大大低估了精靈們的偏執,在確保地下設施結構強度的基礎上,為了最大限度遲滯入侵者的腳步,整個地下區塊不但很深,還不是蜂巢那樣的水平分層結構,而是參照軍艦做成了區塊劃分設計。各個區塊不但彼此隔開,通道間還設置有氣密防爆閘門和圓形耐壓門,即便某一區塊發生爆炸,也不會波及影響其它部分。此外,由于深埋地下,哪怕是防衛軍自用的280mm列車炮直擊命中地面,地下部分震都不會震一下。至于羅蘭預想中,制造瓦斯爆炸來摧毀多個區塊,使炮台徹底癱瘓的構想。在這種設計面前,其實際效果也會相當有限。

    僅從理論層面來講,能夠破壞伊謝爾倫地下設施的常規手段,並不存在。

    “這幫該死的偏執狂,根本不給別人一點機會嘛!!!”

    咬牙切齒的咒罵中,金屬制扶手“嘰嘰嘎嘎”尖叫著扭成了一團,看著領隊手里彎曲變形的金屬,突擊隊員們也不禁面露駭然與沮喪之色。

    正當隊員們思考著下一步該就此撤退還是請示上級指示之際,蜘蛛的眉毛跳了一下。

    深入延展開的蛛絲不斷將地下設施深處的各種情報反饋至蜘蛛的感官里,人員活動產生的地面震動、空氣流動、溫度、濕度的變化等等,瑣碎凌亂的信息持續流入,處理起來格外費時費力,作為資深特工的蜘蛛深知耐心和仔細必會獲得回報的道理,耐著性子沒有收回蛛網的她也確實收到了一個小小的回報。

    談話聲。

    受建築物結構影響,加上回音和背景噪音,幾乎難以辨識,蛛絲卻沒有漏掉細小的空氣振動,將雜音濾掉、強化後,更進一步發現交談者使用的是查理曼語。

    查理曼語?

    有那麼一瞬間蜘蛛以為自己听錯了,繼續听了一會兒,她能斷定,地下深處有人在使用“堵著鼻子說”的查理曼語交流,絕不是“含著痰說話”、“只適合用來和馬交流”、“下水道里特有”的小舌音精靈語。

    伊謝爾倫炮台里有除了他們之外的查理曼人?是其它部隊成功入侵了?怎麼可能。要是這麼容易攻進來,陸軍馬鹿何至于腆著臉跪求聖少女出戰,平白送給競爭對手增添戰功的機會?會不會是使用查理曼語的外國人?也不可能,先不說這種軍事重地絕不會對外人開放,就算放了友好國家的戰地觀察團進來,賓主雙方也不會用共同之敵的語言交流。戰俘?別傻了,誰會腦洞大開把戰俘營設在核心軍事重地里?

    排除各種假設之後,剩下的,只有一個蜘蛛平日里絕對會拿來當笑話看的推論。

    “……繼續突入。”

    沒有猶豫,也沒有撤退的念頭,與其空手而歸導致整個作戰失敗,蜘蛛情願豪賭一把,大不了一死而已,總比一事無成要好上百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59
16.要塞VS要塞(四十七)

    戰爭中勝負的關鍵取決于誰犯的錯更少,查理曼之所以會與人口、領土遠遜于自己的亞爾夫海姆陷入苦戰,完全是因其犯下了太多太多的錯誤,他的對手則由一個永不犯錯的獨裁官領導,最大限度回避了發展之路上的所有錯誤選項。

    這種帶有宿命論和神秘主義色彩的論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史學界主流觀點,常常被學究們拿來論證“歷史的必然”和“唯物主義歷史觀”,也有大批種族主義者和超人哲學家將此論點引申成“種族優越論”的佐證。只是每每有人以“伊謝爾倫炮台攻略”來質疑時,教書匠、御用學者、極端主義者們大多只能無奈的聳聳肩,一本正經的背誦出官方見解——“此役中交戰雙方都犯了大量錯誤,戰術上查理曼是贏家,亞爾夫海姆則掌握著戰略主動權,並把戰局引向最終局面”。

    不用面對槍林彈雨,無需直面隨時拜訪的死神,蹲在安全舒適的斗室里的學者們當然可以輕描淡寫地發表見解。身處戰場上戰士們可沒有那種余裕去思考歷史和哲學,“殺死敵人”、“活下去”——這兩個念頭填滿了他們的身心,就連雙方的高級將領也沉浸于焦躁亢奮的洪流中不能自拔,一大票肩扛將星的腦袋正在無限循環播放著名的戰爭格言——“勝負取決于最後五分鐘”,一雙雙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戰場不放。

    戰局發展至此,與其說是兩軍廝殺,不如說是為了勝利和面子,浪擲部下性命的惡性賭博。整營整團整師被砸上賭桌,只為看下一輪俄羅斯輪盤對賭中,對手是否會比自己先一步爆頭。

    “神鷹之城”會先砸扁炮台,抑或伊謝爾倫炮台排除故障,給對手補上最後一擊?無數人一邊佔卜著結果,一邊拼盡全力來獲得最優解。

    “煩人!”

    攔下一波火箭彈,法芙娜奮力揮動雙臂,與肢體相連的機械臂隨之左右揮砍,蜂擁而上的怪物當即在巨型光束軍刀下化作飛灰與焦黑的炭塊。

    受到電磁脈沖攻擊影響,從MA到自動射擊系統都陷入癱瘓狀態,哪怕軍官們跳著腳大吼“還沒搞定嗎?!”,頂著槍林彈雨拼命搶修線路的技術員們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科學和維修是催不來的,如果一套系統需要10分鐘才能重新啟動完畢,那就一定要等上10分鐘,誰也不能縮短一秒。

    防衛軍如今的處境可謂尷尬,守備隊成功阻止了敵軍突擊隊進一步的滲透,卻沒能徹底拔掉902游騎兵營建立的橋頭堡,部分部隊還和敵軍攪在了一起,使得炮兵們無法進行火力支援,只能從炮隊鏡里看著和敵人扭成一團的步兵弟兄干瞪眼。

    伊謝爾倫炮台周圍的塹壕已經完全成了一座修羅場,霰彈槍、沖鋒槍在這種無從閃避的狹小環境中完全是死神鐮刀一般的存在,往往一發霰彈或一梭子手槍彈下去,壕溝底部就多出好幾具尸體。不過在正面對決中,沖鋒槍的優勢更明顯一些,查理曼突擊隊員剛用鐵砂鳥銃或霰彈槍撂倒一名精靈士兵,對面就同時有好幾挺沖鋒槍招呼過來,加上彈藥充足,兵力佔優,有一陣守軍大有反撲成功的架勢。面對漸漸被壓制,902游騎兵營果斷祭出大招——讓海軍陸戰隊魔法師們手持天晶展開“障壁”或強化系術式,不顧傷亡硬突入敵陣,打亂敵軍陣腳後和後續跟進的部隊一道展開白刃格斗戰。

    其實這也算是查理曼軍隊的老傳統了,過去的戰爭里,查理曼軍隊就是用步兵戰列線打懵對手後發起刺刀沖鋒結束戰斗。現在遇上一水自動武器的防衛軍,常規戰術不再能發揮作用後,查理曼軍隊又開始指望用“肉彈沖鋒”突破槍林彈雨,突入敵軍塹壕後用刺刀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用陸軍自己的話說,就是“崇高的精神力可以超越科學創造奇跡”。

    現如今,陸軍的胡言亂語倒是成了真,只是實現這一幕的部隊卻是死對頭王家海軍,領隊還偏偏是一向對“精神力”、“王國精神”嗤之以鼻的“奧爾良村姑”,這對陸軍老爺們實在不啻于辛辣的諷刺。

    塹壕里,查理曼蠻子們囂張地揮舞著各式兵器,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招呼對面的尖耳朵混蛋。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各式兵器爭奇斗艷,儼然成了塹壕肉搏戰兵器展覽會。開刃的步兵鏟和刺刀是基本裝備,啥大頭棍、匕首、折椅、板磚、石頭也不鮮見,個別殺紅了眼的查理曼士兵甚至抄起了防衛軍的木柄手榴彈當錘子使。這些海軍陸戰隊員常年經歷海上生活,個個練就了一身強健體魄,加上戰場的錘煉,更是比普通陸軍步兵強壯的多。這票渾身都是紋身的蠻子掄圓了胳膊砸下去的話,戴著頭盔都會被砸出腦震蕩,要是巴掌和鼻子挨上一家伙,就只有吐著滿嘴碎牙和鮮血倒下了。

    精靈們是出色的射手,可除了極少數狂野實戰派,多數近身肉搏能力實在不夠看。在發現炮兵無法出手支援,手下士兵被查理曼蠻子們打得節節敗退後,現場指揮官果斷下令部隊後撤,以奇美拉部隊接手後,戰況立即再次發生變化。

    奇美拉在防衛軍序列里算在裝備編制里,是和子彈、炮彈一樣的消耗品。對和敵軍攪在一起的消耗品開火,精靈炮兵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精靈炮兵沒了心理壓力,查理曼人立即表示亞歷山大,光下炮彈雨就很要命了,那群炮灰更要命好不好。

    從本質上說,一開始就被設定成消耗品的奇美拉確實有濃厚的炮灰色彩,在戰術運用和配置上也很明確的體現出來。可再怎麼炮灰,奇美拉終究是一種殺人武器。

    有機生物兵器——B.O.W(Bio. Organic. Weapon),不同于以生物戰劑和媒介生物傳播病害殺傷敵方有生力量的傳統生物兵器,該類型是以RNA病毒感染誘發基因突變、人工手術等手段強化“素材”後,得到強大的“改良成品”,再投入正面戰場運用。說得直白點,就是以“某種方法”將生物改造成戰車、大炮去和敵軍正面互懟。光線級、戰車級奇美拉就是此種構想的直觀表達。

    隨著技術進步、戰場環境復雜化、生物多樣性探索的進展等等客觀因素發生變化,吸收了過去的經驗教訓,“更符合戰場”的新一代奇美拉被陸續開發出來。有機生物兵器從此不再只是槍炮的延伸,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生物兵器。

    對此種改變,902游騎兵營的突擊隊員們有著非常深切的感受。

    “老天爺……”

    渾身上下都是疤痕的老士官輕聲呢喃著,右手顫抖著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

    “這是惡魔的軍隊……”

    惡魔的軍隊——突擊隊員一致認為自己已經遇上了傳說故事中的惡魔和怪物,現場若是有第三方在的話,一定也會認同。

    獸。

    天空和大地都被密密麻麻的異形獸佔據,以人形為根基,植入各種生物的要素,從昆蟲到動物,從游魚爬蟲到飛禽走獸,可謂應有盡有。某些乍一看不應該出現在生物身上的機能和部件,也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奇美拉身上。

    例如電擊鞭、高周波利刃、火箭彈、矢量噴嘴之類的。

    千萬不要認為這是狂想或是防衛軍研究員們飛葉子、貼郵票、溜冰嗨翻了,把機械裝置直接裝到奇美拉身上去了。生物的多樣性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拋棄身體某部分進行欺敵、攻擊的生物;釋放電流狩獵或擊退天敵的生物;分解無機物補強身體的生物;吸入水流或是在體內生成化學反應,如火箭和噴氣式飛機一般前進的生物比比皆是。基礎原理早已存在,困難的是如何將不同種的生物特點整合在一起,在規避免疫機能排斥反應、並發癥、脕病毒感染的基礎上實現預期的性能。不至于在自行走上戰場前就死在手術台上,或是從冷凍胚胎做起,等個十幾年才到還不能確定是否能用的程度。

    即便上述問題全部解決,性能達標,智商也足以理解和執行指令,能夠區分敵我,此時依舊不能說是合格的成品。尚有一道最大的難關等待處理,即過度“調整”,破壞生物平衡性,引起新陳代謝過快所產生的“使用壽命過短”。目前的技術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攻克這一難關,只好用數量來彌補,反正人類是會不斷生出來的,不必擔心素材短缺。

    游騎兵營的前水手們沒有機會拜見防衛軍研究員們,也不會了解他們腦袋里的黑色思維和惡意,光是他們的審美觀就已經叫身經百戰的丘八們倒足了胃口,再加上那些致命的性能,簡直快把他們逼瘋了。

    格洛麗亞咽下帶有血絲的唾沫,冷冷地盯著前方的異形,

    說是異形,其實和戰車級、光線級之流比起來,眼前的奇美拉算是相當完整的保留了人形。

    只不過由于幾項決定性要素的存在,那幾個人形生物便完全符合“異形”的定義。

    藍色皮膚、長著6只眼楮的臉孔、手肘和手腕伸出的利刃、腋下不斷起伏脈動的肉瘤、背部魚鰭一樣的紅色組織。

    藍色皮膚也就罷了,人體過度攝入銀,銀化物在體內沉澱使皮膚呈現藍色的病癥早已被證實,部分畸形兒多長眼楮的病例也存在。可人體再怎麼病變,也不至于長出嗡嗡叫的刀刃和會脈動的體外腫瘤,更不要說以肉眼都追不上的速度移動,切黃油般將人體和槍支切開。這分明是怪物才能辦到的行為。

    高速近戰型奇美拉——這是格洛麗亞面前之敵的正式名稱。

    針對光線級和戰車級奇美拉動作偏遲緩,被敵軍近身後容易被干掉的弱點,防衛軍生化研究部門開發了專門應對近身戰的型號,作為前兩者的補充護衛及應對各類需要展開肉搏近戰的場合。既然是為了護衛遲緩的目標,速度和反應敏捷被放到了最優先。為獲得高速行動能力,首先強化了雙腿的肌腱,對雙足骨骼結構做出了調整以適應高速奔跑和跳躍,剔除了身體上“不需要的部分”來實現減重。接下來使用病毒感染重組基因技術使“素材”的血管密度增幅至常人數倍的水平,為了將血液輸送進增幅的血管里,心髒也大到無法放進胸腔的地步,只能裸露在腋下肋側。在強化行動能力的同時,視覺系統也得到了強化,六只眼球的動態視力和立體視覺足以滿足高速行動所需。等完成以上步驟後,就開始給奇美拉安裝武器系統。高速近戰型奇美拉的武器是安裝在手肘和手腕上的4把“高周波利刃”,以高頻震動的刀刃將目標切開,高頻震動和快速移動時產生的體熱則通過血液輸送至被背後的鰭狀組織散發出去。

    除了前面提到過的“使用壽命過短”,這幾乎可算是一件理想的有機生物兵器。

    格羅莉亞親眼見證了這群生物兵器的戰斗力,僅僅遲了一步,沒等她撒下彈雨,異形們仿佛脫離了重力束縛,不斷在塹壕底部和壕溝牆壁上來回跳躍奔跑,輕輕松松突破了整整一個班的齊射,10名戰士轉眼間成了不會說話的尸塊。不論人體還是槍械,全部無一例外地被切成碎塊。

    這樣的怪物足有5只。他們像狗一樣吐出長長的舌頭(其實是在散熱),昆蟲般無機質的眼神冷冷打量著金色的熊霸。

    在他們身後,一群光線級和戰車級正蠢蠢欲動。在更遠的地方,戰斗的聲響也逐漸平息,完成了包圍網的奇美拉們突然沉默下來。

    常言所說的“絕境”,大抵就是指眼前的情況了吧。

    投降?

    抑或死亡?

    怪物的眼楮仿佛如是說到,給奇美拉下達指令的操作員們隔著終端,等待著回答。

    不管是作為研究素材還是情報來源,這些敵人都有著相當的價值,條件許可的情況下,他們更想要活的。

    ——還真是把我們給看扁了啊。

    咧開嘴角,少女露出狼一般的猙獰微笑。

    奇美拉並沒有說話,也沒放出勸降的通告,但她確實理解了對方的想法。

    即使沒有直接和另一段的操作員面對面,透過奇美拉的行動,格羅莉亞也能清楚感受到對方傳達出的意思,以及那種她非常熟悉的,自上而下睥睨弱者的輕蔑眼神。

    對面當然有理由有資格做出這種舉動,撇開敵我立場和902游騎兵營給他們在精神、物質雙重層面上造成的傷害不談,眼前的局勢就給精靈們提供了充足的底氣。

    你們已經無處可逃,也無處可藏,放棄吧——大致上就是這個意思。

    ——那又如何?

    少女的嘴邊溢出桀驁的語句,

    她曾經目睹過比這更甚的真正絕望,在那個凝縮了世間所有絕望和暴力,化為人形的災難和瘋狂面前,人類連螻蟻都不如。別說舉劍相向了,就連站在其面前都是不被允許的事情。就如面對地震和颶風時,人們只能匍匐在地上祈禱災難過去是一個道理。

    “那個”就是如此令人絕望,只要他想……不,他已經將想法訴諸行動,世界正在按照他的意志向著令人恐懼的未來前進,任何想要阻止這股潮流的人都會被碾成齏粉,連灰都不會留下。

    即便如此。

    有一個人向“那個”舉起了反旗,拼盡全力地反抗著、否定著那被冠以“不可抗力”的“不合理”,駁斥著所謂“無法躲避的宿命和法理”。

    對地震之類的災害發怒並無意義,違逆“神意代行者”更是不被允許,可人們理應對此默不作聲,全盤承受,而不置一詞嗎?

    不是這樣吧?

    “放馬過來吧!怪物們!有種就過來啊!!”

    狂風般的咆哮掠過地面,仿佛被看不見的“風”吹拂過,奇美拉們一時間似乎有些畏縮不前,可這也只有不到一秒,植入腦髓的指令壓倒了氣勢,驅動奇美拉撲向危險等級驟然提高的目標。

    奇美拉的素材多為人類,在改造過程中,因精神刺激、外科手術、病毒侵蝕腦細胞、催眠暗示等原因,基本上都失去了大部分智能,成了沒有命令什麼都干不了的人偶。偶有個把例外的,也不過是動物本能的水平。近戰型奇美拉為了應對瞬息萬變的戰況,被賦予了相當程度的智能,可以理解各種指令之余還懂得進行團隊協作。

    只見5只奇美拉同時蹬開地面,從5個不同方向同時沖破煙霧塵埃,將格羅莉亞包圍了起來,昆蟲復眼般的大眼楮映出目標慢鏡頭一般的遲緩動作,10把高速振動發出異響的凶刃築起密不透風的死牢。

    可以說是卑劣,也可說是智慧與團隊協作的展現,不管怎麼說,奇美拉確實選擇了一種非常有效的戰術,即使是最壞情況,失去一兩只之後,剩下的奇美拉依舊能確實的將刀刃刺進格羅莉亞的身體。

    非常合理的選擇,百戰老兵也未必能比這些怪物做的更好,某種程度上正是高速近戰型奇美拉作為一種成功有機生物兵器的證明。

    “還真是會選擇啊,不,該說改造的很成功嗎……”

    金色熊霸雙手筆直地朝前方張開彈幕,密密麻麻的彈雨全數撒向正前方沖過來的兩只奇美拉,全然無視其它方向逼近的威脅。

    機不可失!

    奇美拉們如此判斷,沐浴在彈雨下的兩只絞盡最後一點力氣反復橫躍來吸引火力,不到一秒鐘,滿身是洞、內髒掛在體外的怪物便直挺挺的倒下。與此同時,剩下3只也已經逼近到只差一息便能取下格羅莉亞人頭的位置。

    “所以才那麼容易上當!!”

    格羅莉亞露出狼一樣的猙獰笑容,青白雷光瞬間自熊霸外殼炸裂,蛇一般的閃電貫穿猝不及防的奇美拉,3頭異形當場血液沸騰,變成散落一地的炭塊。

    利用電位差釋放電壓攻擊——七宗罪之一,貪婪的格利特的絕招。極致狀態下可以用強電磁場扭曲子彈、炮彈的彈道,甚至連粒子炮都可以彈開。植入熊霸的雷擊術式無法再現那種高輸出防御,用來攻擊近身的敵人倒是綽綽有余。

    奇美拉經過強化的身體比普通人類強壯的多,新陳代謝速度加快使得復原能力大幅增加,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創傷都可以快速痊愈,可以算是一種比較難殺死的生物。

    可生物兵器終究沒有脫離生物的範疇,人被殺,就會死。奇美拉被打中要害會死,被高壓電擊中一樣燒成焦炭,更何況即使是移動速度快到能在極近距離下閃避子彈的奇美拉,其速度也快不過光速的閃電。

    只要有這道電擊屏障,近戰型奇美拉基本上就沒戲唱了。

    可防衛軍並不是只有近戰型奇美拉而已。

    “讓近戰型回來掩護,光線級和戰車級收縮包圍圈,準備進行火力覆蓋。”

    坎普中將瞥了一眼終端界面里被壓縮到一小塊區域動彈不得的查理曼人,視線轉向再度亮起來的主界面。

    經過技術員們竭盡全力搶修,炮台的運作系統總算是部分搶救成功,遠距離射擊、要塞炮火聯動等等機能一時半會兒尚未恢復,用來對付前方只剩半口氣的查理曼浮空要塞卻沒有任何問題——這種瞎子都能打十環的目標還打飛的話,炮手就真的應該拖出去槍斃一百回了。

    “炮彈輸送機構的故障還在排除,現在我們正在用人力裝填,再過幾分鐘就能裝填完畢。如果……”

    “不用擔心。”

    炮台司令官揚手制止槍炮長的發言,他很清楚在系統未做完檢測前啟動“雷神之錘”違反操作條令,他也清楚這一發炮彈發射之後炮彈輸送機構還未修理完畢的話只能繼續靠人力進行再次裝填,屆時將不得不等上幾個小時,動員全部炮手和輔助人員從彈藥庫將幾頓重的炮彈從最深層彈藥庫里提上來,再拼死拼活、又推又踹把那個鐵疙瘩塞進炮膛里。整個過程還必須小心在小心,要是哪個兄弟手一滑,大家就只好一起去瓦爾哈拉享福了。

    “不用擔心,這一擊就能結束一切了。”

    雙手交疊在一起,坎普中將氣定神閑地答到︰

    “我們贏定了。”

    沒有人回答或是質疑,反重力分解彈的強大威力面前,任何異議都不被允許成立。

    勝利——這對在場的防衛軍將校來說是不久之後的既成事實,而且他們深信憑借著這門超級大炮和強大的防衛軍武裝力量,整個世界都將匍匐在亞爾夫海姆的霸權之下,新秩序將由此得以建立。

    查理曼和那些正在陣地上糾纏不清的敵兵,已沒有對此提出異議的力量了。

    躊躇滿志的坎普中將並不知道,某些改變他的命運和整個戰場局面的異常狀況正如度過潛伏期的病菌一樣,迅速壯大,即將全面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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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