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053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4
16.要塞VS要塞(十八)

    查理曼確實掌握聖米耶勒被毀滅的消息是在12小時之後,讓人苦笑不得的是,第一個通知他們聖米耶勒發生某種變故的,還是亞爾夫海姆的新聞放松系統。

    “我軍對聖米耶勒展開遠程攻擊,獲得巨大戰果。”

    真空彈爆炸一小時後,播報員語氣平淡地道出了聖米耶勒的命運,對此不屑一顧的人們當時還以為又是過去那種火箭襲城戰。誰都不曾想到,短短一句話背後是7萬多條生命的消逝。

    政府系統最早發現聖米耶勒發生異常的是鐵路和通訊部門,9時05分,呂德斯的電話局和鐵道通訊中心同時發現經過聖米耶勒的信號線路中斷了。無論是電話還是通訊術式都無法接通聖米耶勒方面。稍晚時候,軍方也發現失去了駐軍的信息。

    最早發出正式通報的是一位陸軍軍醫查爾斯.拉韋朗中尉,他在前一天晚上出急診,照料城外一位老奶奶的孫女。經過一夜的治療,拉韋朗醫生疲憊不堪,在病人家里過夜,這讓他逃過一劫。他那些待在診所里的同僚們——他們的位置距離真空彈的爆心只有200公尺,沒有一人幸存。

    同樣未能逃脫的還有這戶人家的女主人,小女孩的母親一大早就出門前往聖米耶勒的機車維護中心,她在那里負責機車鍋爐的吹除工作,用壓縮空氣吹掉附著在鍋爐上的雜質和銹跡。在開始正式工作前,還要在陸軍軍官的指揮下,進行木制或竹制長矛的刺殺訓練,中午休息時接受劍術訓練,練習所謂“鬼畜必殺劍”。下班前還要再一邊听講《查理曼女人品德》,一邊保養發給她們的錐子——按照軍方的設想,女人們會先把尖耳朵鬼畜引誘到床上,再伺機從枕頭下或別的什麼地方摸出錐子,無聲無息的殺死鬼畜們……

    這位年輕的母親也沒能回來。

    真空彈爆炸10分鐘後,拉韋朗醫生剛推掉注射器里的空氣,正準備把針頭搭上小女孩的肌膚,一聲巨響(空氣高速填補真空和沖擊波的爆鳴重疊在一起)過後,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市區方向,下一剎那,一只無形的大手將他連同整棟屋子一起向市區方向拉拽。一只兔子騰空飛起,直接拍在醫生的後腦勺上,疼得他一下就昏了過去。

    等到拉韋朗醫生清醒過來,爬出距離原本所在位置足足20公尺外的廢墟時,已經是下午14時。他想起生病的小姑娘和留守的老太太,將兩人從瓦礫中扒拉出來,確認心跳呼吸無異常已經是15時37分。此時整個市區籠罩在一片奇異的黃色塵霧中,周圍回響著呼喊家人的淒厲聲音。感到不寒而栗的醫生匆匆借來一輛自行車,飛快地趕向市區。在經過一個彎道時,眼前的極為恐怖的一幕讓醫生死死握緊剎車把手,自行車連帶著醫生一起飛了出去。

    拉韋朗醫生是上過前線的軍醫,有一段時期專門負責截肢工作,曾經創造73秒鋸掉一條腿的記錄。任何常人難以想象的恐怖畫面對這位外科軍醫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的日常風景畫。

    有著如此堅韌神經的軍醫,此刻也陷入恐慌中久久不能自拔。

    呈現在軍醫面前的,是一具造型恐怖的尸骸。

    眼楮的部位沒有眼球,只有一個殘留有血跡的黑窟窿。嘴巴大大張開著,白色的團塊掛在口腔外面——用了好一會兒,拉韋朗才意識到那是從肚子里翻轉出來的胃袋和食道。褲子完全被扯爛,同樣翻轉過來的大腸、十二指腸掛在**後面,表面浮現出一種腫脹的青色。尸體的雙手緊緊掐住脖子,全身遍布撕裂傷口,鮮紅的肌肉曝露出來,蜷縮起來的尸體遠遠望去仿佛一只剛出水的白灼蝦。

    呆了好幾分鐘後,拉韋朗才意識到這是一具人類的尸骸,他急忙扶起自行車繼續前行。

    越是靠近市區,這樣奇形怪狀的尸體或是被扯爛的尸塊就越多,一路上看不見半個活人,甚至連蟲鳴鳥叫都听不到。到處都是尸體,路上是尸體,樹枝上掛著尸體,路標上插著尸體,就連河道里都飄滿了尸體。有那麼一會兒,拉韋朗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活人似的。

    終于到達市區時,醫生再也無法支撐,失去平衡的自行車再一次摔倒在塵土里。顧不上傷痛,也顧不上久久回蕩的摔倒踫撞聲響。查爾斯.拉韋朗,一個見證了無數死亡和悲劇的軍醫,跪倒在廢墟上,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什麼都沒剩下啊!!!

    醫生的慘叫緩緩擴散開,一遍又一遍在曾經是聖米耶勒市中心的廢墟上回蕩,回應醫生的聲音,一個也沒有。

    正如拉韋朗醫生所哀嚎的那樣,這座城市什麼都沒剩下。

    由于瞬間真空,原本平衡的內外壓力一下只剩下內側的壓力,于是生物和建築物就像從深海一下子浮到水面上的深海魚,立即被內側的壓力撐大、爆裂。對生物更致命的還有窒息和氣壓降低,液體沸點上升導致的血液沸騰。等到周圍空氣涌入,形成超強龍卷風的時候,早已沒有半個活物。經過秒速120公尺的龍卷風足足4小時的肆虐,原本就已經成為廢墟的城市當然會“什麼都不剩下”。

    清醒了一些後,拉韋朗跌跌撞撞地騎車前往聖米耶勒以南5公里外的一個小鎮,通過當地治安所里的電話聯系上附近的駐軍。當晚19時50分,拉韋朗中尉軍醫發出了戰爭史上,人口密集區域遭到戰略性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打擊後,人類方面的第一條報告。

    “今晨9時10分許,敵軍向聖米耶勒投下一枚特殊炸彈,聖米耶勒已經被全部夷為平地,傷亡至少在16萬人。”

    這個傷亡數字完全是拉韋朗自己的推測,在當時那種混亂恐怖的環境下根本不可能對尸體進行辨認和統計。他只是根據對這座城市的了解和沿途所見到的慘狀加以推測。因為這個傷亡數字過于駭人听聞,電話另一頭的接線負責人對此提出了一些質疑。例如聖米耶勒這樣規模的城市,怎麼可能被一發炸彈摧毀。軍方斷不可能接受這種無稽之談般的報告。對于這些並不能完全說無理的質疑,親身經歷過地獄般現場的中尉表現得很憤怒,沖著話筒對電話另一頭等待回復的少校咆哮到︰

    “你去告訴陸軍總參謀部那些傲慢的馬鹿!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能、最愚蠢的笨蛋!”

    平復了一下心情後,拉韋朗一邊哭,一邊道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等到層層遞進,反復確認後,晚上9時左右,查理曼高層終于確認聖米耶勒已經從地表上被抹去,此時距離雷神之錘開火,已經整整過去了12個小時。

    消息傳到羅蘭那里時,他正與密涅瓦等人探討增設軍校,通過速成軍官培養,增設專業科目等手段強化軍官的專業技能,並且壯大軍官隊伍,彌補之前戰事造成的損失。盡管這種措施帶有明顯的急就章性質,通過速成培養得到的軍官到了戰場上能發揮多大作用,在師團規模的部隊生存時間以小時為單位計算的血腥戰場上,這種由菜鳥軍官帶領的菜鳥部隊能有幾人活下來等等問題都值得打個問號,哪怕被質疑是冷酷冷血也無話可說。但查理曼已經沒有余裕等待從零開始養成的軍官團隊,軍人們只能到戰爭中去學習戰爭,在戰火這個考場上用生命書寫自己的答卷去了。誠然這種淘汰率高到駭人的考試可能會連有才能的軍官苗子也一道篩汰掉。但不得不說,運氣也是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誰都希望跟著人品值爆表的長官或同僚,沒人希望身邊站著一個專門克死同伴的“祥瑞”。

    消息傳入小會議室的那一刻,整個房間沸騰了起來。整整40分鐘里,對亞爾夫海姆獨裁官的詛咒謾罵與詢問聖米耶勒詳細情況的提問充斥著會議室。

    激情終會過去,一旦情緒冷卻下來,人們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探求解決問題之道。

    弄清楚來龍去脈永遠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既然已經知道聖米耶勒處于毀滅狀態,現在要做的就不是悼念死者,而是迅速弄清楚亞爾夫海姆此時打出這張牌的用意,設法避免更多相同的慘劇上演。

    “他的著眼點應該是破壞我方補充人力資源吧。”

    其他與會者有一瞬間浮現出詫異的表情,很快姑娘們就明白了,這的確很像那位獨裁官效率至上的思考模式。

    歸根結底,總體戰是資源與動員的踫撞,誰擁有更多的資源,誰更能有效運用手中的資源,誰就能在將一切化為數字瘋狂消費的地獄中獲得最終勝利。

    不光要抑制自己的損耗,更要迫使對手持續損耗。

    亞爾夫海姆之前的一系列作為是如此;羅蘭整合後勤運輸,提出全新的動員計劃亦是為此;現在防衛軍毀滅聖米耶勒還是在貫徹總體戰的核心思想。

    “如果選用其它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同樣也能確實有效殺傷人命。但真空彈……專門針對人員殺傷,還能引發次生災害進一步破壞城市,是最能損耗人力資源的。”

    毀滅一座城市不是什麼難事。

    傳統的nbc武器,大功率的高能物理武器,質量投射兵器——都能輕松超過真空彈。但沒有人會去整理遍地一到晚上就閃爍著詭異綠光的輻射廢土,也沒人會去填埋山谷大小的隕石坑或彈坑,但曾經是鐵路樞紐的廢墟,人們卻不得不對其進行清理,使圍繞其周邊興建的交通物流基礎建設重新貫通。退一萬步說,現在天氣正在一天天升高,即使不考慮施與死者最後的尊重,讓其入土為安,也不得不考慮尸體腐爛引發瘟疫的危險。

    清理廢墟,埋葬死者,都需要抽調大量的人力資源,且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算上恢復物流通道,需要的人力資源和時間就更多。

    “救災過程中如果再發生別的什麼次生災害,那家伙一定會高興到笑出聲吧。”

    格洛莉亞像是吐掉唾沫般惡狠狠地說到,對她這番辛辣的評論,現場無一人有異議。

    如果是那位獨裁官的話。

    如果是那個把對人類的惡意凝縮成人形,再賦予智能一般的怪物的話。

    他確實有可能會有這種表現。

    “最重要的是,他們既不做詳細報道,也不做情報封鎖。”

    深吸了一口氣,羅蘭嘆到︰

    “大概是做了也沒用,同時也是明確告訴我們,‘盡管動員吧,是你們動員的速度快,還是我們消滅你們的速度更快’。”

    “怎能如此胡來……”

    “他們也已經失去做表面功夫的耐心了吧,與其讓我們充分動員人力,不如干脆用這種恐怖手段迫使我們投降。”

    通過展現強大的武器或軍力,用殺一儆百的手段迫使對方屈服。如果對方拒絕接受這種恐嚇脅迫,便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毫無疑問這是會引起旁觀戰爭者反感的手段,但正如羅蘭所說,恐懼進行持久消耗戰的亞爾夫海姆已經沒有做表面功夫的那份閑情逸致了。

    “對方的王已經壓到了棋盤中間,我們也只好硬著頭皮應戰了。”

    停頓了一下,少年蹙緊雙眉,決然說到︰

    “必須摧毀伊謝爾倫炮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5
16.要塞VS要塞(十九)

    類之所以為人類,是因其具備認知和辯證事物的知性及理性。

    與此同時也不應忘記,人類是會在“感情”這種毫無邏輯的化學反應的推動下,反抗知性與理性,向著瘋狂邁進的物種。

    陸軍總參謀部里,精心設定的室溫正被脫序的氣氛一點點烘烤著,朝著非理性的狂熱一路狂飆。

    “開什麼玩笑!”

    拳頭用力砸在地圖桌上,紅藍鉛筆和橡皮跳著舞跌落到地面。

    “什麼‘野蠻的查理曼軍隊’,搞出那種怪物兵器的尖耳朵鬼畜才叫野蠻吧!!!”

    王家儀態和矜持完全被拋到了一旁,胸前的勛章隨著激烈的動作發出丁玲當啷的聲響,听起來有若風鈴一般,只是這個音色良好的風鈴正處于暴風當中。

    “所有整備完畢的部隊立即趕赴萊茵戰線,集結完畢後立刻發起總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那條該死的防線!”

    “總攻?王兄……”

    實在看不下去的密涅瓦剛剛開口,布滿血絲的眼楮立即瞪了過來。

    “你的部隊也是!!做好準備之後,立即前往萊茵戰線!”

    絲毫不容辯駁的剛愎語調將密涅瓦的勸解堵了回去。

    “要是放任那種東西繼續存在,天知道那幫鬼畜什麼時候又朝哪里開火了!!”

    應該不會——

    這樣的辯解太過蒼白無力,剛到嘴邊,密涅瓦就咽了回去。

    誠然,亞爾夫海姆的意圖是殺一儆百,展示強力的新型武器迫使查理曼屈服。但他們卻未對此大肆報道,甚至表現出異樣的低調。這就難免讓人揣測其中的用意,乃至從中延伸出一些不好的聯想。

    比如︰亞爾夫海姆已經不再把查理曼當成必須完好佔領的目標,為了盡快結束戰爭,鬼畜們要一鼓作氣殺光查理曼人。

    仔細分析的話,其實不難發現這種臆測當中存在太多漏洞,但身處恐懼中的人們是不會有余裕去辯證和思考的。存在于他們心中的,只有“要被殺了”的恐懼以及“必須在被殺之前殺死對方”的絕望和憤怒。

    雙方都已經沒有任何顧慮,現在只有血戰到底。

    “絕不能讓那門怪物大炮再開火!”

    咆哮為會議定下了基調,一片誠惶誠恐的“謹遵王命”聲中,將校們低下了腦袋。沒有討論,沒有規劃,從頭到尾只有王太子一人在發飆。重新立正的將校們臉上寫滿了服從,插不上話的密涅瓦唯有將無奈和嘆息深深藏在心底。

    (拜托了,羅蘭……)

    ##############

    “遠距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原本的用途是威懾。”

    盯著影像記錄術式一再反復播放的畫面,羅蘭欠缺起伏的聲音想起。

    正如人們持有武器的理由絕大多數是“保護自己”、“威懾不法之徒”。哪怕是將武器用于犯罪之人,除了嗜殺病態之人,基本上也會避免無畏的殺生,僅僅將武器當成一件逼迫別人就範的道具而已。

    戰略級攻擊術式之類的大規模毀滅武器之于國家,也是同樣的用途——或是告誡其他國家不要輕舉妄動,或是命令別人乖乖就範。

    然而李林卻使用了這種本應用來威懾的武器,一共兩次。

    殲滅北方的遠征軍一次。

    現在是第二次。

    如果把毀滅惡魔島那次也算進去的話,則可以算成三次,不過那次很大程度是實驗,並不能算進正經的作戰里去。再說事到如今,糾結三次還是兩次,也已經毫無意義。

    重要的是,亞爾夫海姆展露出的態度。那種徹底貫徹總體戰,不把對手壓倒決不罷休的姿態。

    “不再有任何顧慮,力求在列強介入前結束戰爭,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用這種方式快速消耗查理曼的資源。”

    正如無差別戰略轟炸能夠摧毀一個國家的民生和工業生產能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同樣會帶來巨大的傷亡,且成本更低,回報更高。

    對包括一般民眾在內的交通樞紐、工業中心進行毀滅性打擊,不光可以消滅敵人的兵源,對工廠、交通設施和產業工人的殺傷可以直接打擊對手在軍事工業中的人力資源配置,家庭成員的傷亡也會導致勞動力無法專注投入生產,士氣的降低也可能會導致生產產出的降低,最終導致整個工農業生產體系的混亂。最後,大規模的破壞還會迫使對手將寶貴的資源儲備消耗在重建上。

    連惡意都算不上,純粹基于效率和算計所采取的“正確戰術”,相較惡意,更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是說,接下來還會繼續發射?”

    “……不會嗎?”

    面對羅蘭平靜的反問,法芙娜沉默了。

    之前或許還存在“不會發射”的選項,但在聖米耶勒的慘劇之後,這種可能已經永遠消失了。

    只要查理曼沒有向亞爾夫海姆無條件投降,為了威嚇或是損耗對手的資源,那門超級大炮就一定還會發射。反過來,為了不至于亡國,查理曼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壓倒亞爾夫海姆。

    簡直就像兩條互相咬著尾巴吞噬的蛇,直到最後一方不支或是同歸于盡,爭斗絕不會停止。

    “不過,現在亞爾夫海姆的優勢可是壓倒性的呢,不破壞那門大炮的話,查理曼還是會繼續被按在地上磨蹭吧?那麼問題來了,‘必須摧毀伊謝爾倫炮台’——听上去是很豪爽沒錯啦,具體要怎麼做?這次可沒辦法指望陽電子狙擊步槍了,上次連續粗暴使用後到現在都沒修好,要不要打電話讓那邊送配件過來?”

    “就算親切到會受理這種請求,我們也不可能再顯聖迪耶的勝利了,同樣的招數對他們不會起作用。”

    順著法芙娜的冷笑話聳聳肩,現場的氣氛立即活躍起來,羅蘭擺擺手,繼續說到。

    “齊格菲防線並不只是一條線,嚴格說來那是一個配備了多重火力和防護的築壘地域,綿延數百公里,縱深近百公里,除了地面火力外還配置了浮空艦隊和各種空中作戰單位。不論是火力強度還是配置嚴密性,都絲毫不遜于要塞化的德基爾。不管是正面強攻還是隱秘突襲,都不可能撼動這條防線,更不會讓外人摸到重中之重的伊謝爾倫炮台。就這一點來說,他們的宣傳倒是說了大實話——通往伊謝爾倫的道路是用尸體鋪就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5
16.要塞VS要塞(二十)

    和時不時雞血上腦犯二的查理曼人相比,性格悶騷,還有點偏執狂、強迫癥傾向的精靈們明顯要靠譜很多。有時甚至會讓人不禁產生“這幫家伙能不能怠惰一點”的祈願。

    基本上世上很少有人會莫名熱心的希望其他人對工作懈怠,但敵人和專門對付自己人的某些團體顯然不在此列。這個世界上不會比勤勞又聰明的敵人,敬業又愚蠢的憲兵、秘密警察、總參謀部更能叫人頭疼的了。偏偏查理曼最不缺的就是這幾樣。

    “到現在為止,我們還能完全弄清楚伊謝爾倫炮台的準確位置、周圍的火力配置。我們只有炮擊時捕捉到的圖像,據此大致推測出炮台的位置應該是在呂內維爾附近。”

    羅蘭指著地圖說到。

    伊謝爾倫炮台平時用幻影術式遮蔽,即使飛臨炮台的上空也無法察覺,更不用說防衛軍完全掌控著制空權,根本不可能讓查理曼進行空中偵查。炮台本身又置于築壘地域居中位置,間諜手段和突擊隊滲透偵察也不可能突破物理和安保手段的防護。

    唯一顯示超級大炮存在的,只有炮擊時產生的巨響和高超音速炮彈與空氣摩擦留下的沖擊波和紅色閃光彈道了。

    “發射的是搭載戰略級攻擊術式的重型炮彈,現場沒有監測到開火的閃光和爆音,也沒有火箭尾焰……換言之,不是常規炮彈、火箭增程彈、制導火箭中的任何一種。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利用電磁力進行遠程火力投射的電磁炮了。”

    “電磁炮?”

    “通過軌道或線圈產生的電磁場,將金屬彈丸加速後發射出去的動能投射武器。彈丸的射程和初速相比用火藥推進的炮彈大大增加。只要提供的電力足夠,把數噸重的炮彈投射到幾百公里外完全不成問題。”

    “居然準備了這種東西……”

    法芙娜發出一聲嘆息似的感悟,早早準備好了這種殺手 ,李林和亞爾夫海姆對這場戰爭有多麼投入,有多麼執著,由此可見一斑。有這種超級武器在手,迫使對手屈服或加以殲滅都是非常輕松的事情。難怪他們對和平根本沒有興趣。

    “發射間隔大概要多長時間?”

    “沒有火炮的身管燒蝕和膛線磨損問題,裝填和發射速度會快上不少,考慮到裝填術式的天晶大小,炮彈的口徑怎麼也不會小于600mm,最大大概1000mm。把炮彈從彈藥庫提出來、裝填、瞄準、修正等等過程都算進去……大約是15分鐘到半小時一發左右。不可能更快了。”

    “也就是說一天最起碼能打48發……只要炮彈管夠,加班加點就能讓查理曼變成一片廢墟?”

    “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嘆了口氣,羅蘭收起教鞭。

    拜查理曼落後的傳媒體系和亞爾夫海姆未吐露實際情況之福,情報管制措施還能發揮作用。但誰也不知道這種情形還能維持多久,一旦亞爾夫海姆進行恐嚇報道,或者再摧毀幾座城市,讓殘酷的事實去教育查理曼人……除非查理曼人都是 基生物,不然最多轟炸10座城市,查理曼全國各地就都要掛上白旗了。

    (之所以沒有進行大規模宣傳,是不想過份刺激諸國,同時認定查理曼在遭受攻擊後一定會發動不顧一切的總攻擊,之後就能將齊格菲防線和伊謝爾倫炮台化為絞肉機,將查理曼所有的有生力量絞殺殆盡後,再抽調機械化部隊進行快速推進,一鼓作氣拿下整個查理曼吧。屆時諸國就算想介入也過遲了。)

    緊盯著地圖對亞爾夫海姆的戰術進行推演的羅蘭並未想到,自己的推測固然合理,任何一位軍事將領對這番推論都不會提出異議。畢竟“徹底實現戰略目標”、“盡快結束戰爭”這兩個大前提在這番預測中都得到了充分滿足,李林一貫提倡的“效率至上”觀念也很好的得到了體現。

    確實,這個推測給人一種所有拼圖完美組合起來的感覺。

    可是。

    這個組合,是否太過完美了。

    包括羅蘭在內,還沒有人察覺到那些隱藏在細節里的魔鬼,以及魔鬼身後潛伏的地獄。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迫在眉睫的威脅緊緊抓住了。

    “問題重點是要如何突破。”

    羅蘭敲了敲地圖,將一顆大理石制成的白色“戰車(rook)”棋子朝前方推移。

    “陸軍的方案是以‘神鷹之城’為核心,進行正面強攻。一旦確保制空權,地面部隊立即跟進,以空地協同打開突破口,一口氣沖到伊謝爾倫炮台。”

    “好大的手筆,堪稱空前絕後的大規模自殺。”

    蜘蛛吹起了口哨,其他人也是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表情。

    如果說吃過一次苦頭還重復同樣的錯誤,可以稱之為愚蠢或記憶力欠佳,那麼不斷以同樣的姿勢重復同樣的錯誤,就只能視為智障或腦殘了。為了別人和當事人自己的安全,應該立即將他送進醫院進行長期封閉治療。至于把一群這種腦殘放在國家與軍隊的關鍵位置上,讓他們指揮數百萬軍人上前線……這笑話冷得簡直有點非現實。

    可偏偏這是羅蘭他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自己這邊有著一群超神級別的豬隊友,還是怎麼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既然阻止不了他們,那就只能考慮如何善後,或是如何利用這一波豬突猛進。

    “想要活下去,想要避免戰敗的結局,就只能進行空降伊謝爾倫炮台的作戰了。”

    咬緊牙關,羅蘭拿起躲在“戰車”後面的“騎士”棋子,雪白的馬頭壓在黑方“國王”的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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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軍如果足夠聰明,他們應該會采取正面牽制,側後迂回包抄炮台後方的戰術。更具體一點,就是正面發動大規模攻擊,吸引我軍注意力,利用偽裝船或別的什麼繞開防線,切入我軍補給線路之後迅速向伊謝爾倫炮塔進軍。由于防線的火力配置都是朝向查理曼一側,對來自背後的攻擊完全是不設防狀態。這種時候只要幾個炸藥包就能讓耗資上億金馬克的‘雷神之錘’變成一堆廢鐵了。”

    “什麼叫‘只要’……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通信界面里的特里斯坦用力捂著額頭,對帕西法爾絲毫沒有身為軍人自覺的發言,無論听過幾次,他都只能感到深深的無奈。

    要不是這種缺乏干勁的做派,這個愛喝紅茶的家伙可能早就被調進總參謀部里了,哪怕運氣差一點,也可能成為一支小艦隊的指揮官,被人尊稱為“提督”了。

    “這可是基本事實啊。”

    對友人的提醒,帕西法爾只在心中做了形式上的道歉致謝,嘴里依然說著有失敗主義之嫌的發言。

    “傳統的二次元戰場攻防正向三次元立體綜合戰場演化,前方和後方的界限早就模糊了。我們只是比各國的同行們領先了幾步,人家也不傻,很快就會跟進的。之前聖迪耶基地的攻防不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麼?”

    特里斯坦放下捂額的手,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戰爭是最好也是最壞的老師,在不斷發展和進化的戰場上,稍有怠惰落後,立即會遭到殘酷的懲罰,嚴重時甚至會直接被淘汰出局,成為別人解剖研究的對象。

    這方面防衛軍與其對手可說是最好的教範。

    以空中力量蹂躪沒有制空權的敵軍,通過不簡單地打擊後勤體系,削弱敵軍戰斗力,操作情報,誘導敵軍做出選擇。再加上“總體戰”——這些前所未見的新生事物正一邊展現出效能,一邊被諸國模仿和借鑒,以便在下一場戰爭中得到實踐應用。

    在這種背景下,繼續死抱著優越感不放,沉迷在“絕不可能”、“戰爭就是這麼回事”的既有觀念的話,亞爾夫海姆同樣會成為今日的查理曼。

    “那麼,你推測對方會怎麼做?”

    進入狀態的特里斯坦反問到︰

    “如果真的進行空降作戰,你可是第一波負責迎擊的。”

    “根據之前聖迪耶基地攻防的戰例,還有仔細分析那位聖少女所有的行動,大致上我已經有數。”

    人是存在個性的生物。

    不光是語言,日常的行為,就連作戰這種高度復雜多變的環境下,每個人的個性也會在戰場上留下指紋一樣的專屬痕跡。分析這些痕跡,反復閱讀解析戰場報告後,總是能掌握到一些蛛絲馬跡。順著這些微小的線索,再現出目標對象的精神架構,在下一次作戰中做好一擊攻其要害的準備。

    這便是情報戰了。

    “首先,她並不是蠻勇之人。哪怕是最絕望的逆境之下,她也會仔細觀察敵人,尋找對手行動中‘不自然的地方’——通常都是弱點所在。然後采用最快捷有效地方式——通常是類似外科手術式的精確打擊來擊敗敵人。其次,她的思考方式很有柔韌性,不會拘泥既有模式,能夠快速適應事態和戰況的變化。最後,她很清楚哪些是重點,什麼是手段,什麼才是目的。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個與生俱來的戰場天才。”

    停頓了一下,用紅茶潤喉後,帕西法爾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說到︰

    “以她手中的牌,還有盡量活用手牌的個性和必須盡快扭轉事態的急迫性來看。她一定會放任查理曼軍隊全力進攻,通過那個飄在天上悠哉悠哉的大石頭,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並且暴露出全部火力配置。然後在露出空隙的那一刻——也就是雷神之錘開炮前後的幾分鐘實施強襲空降作戰。”

    “雷神之錘”是近乎完美的戰略武器。

    “尼伯龍根”的無法連射、制導火箭的欠缺威力,且在上升段容易遭受攔截——這些問題在“雷神之錘”上很大程度得到了解決。只要注意系統的維保作業,比如輸電線路、電容、傳感器、高超音速炮彈激波對身管的影響等等,“雷神之錘”可以一直運轉到將亞爾夫海姆之外的所有土地都變成焦土為止。

    但也只是幾乎完美而已。

    巨炮本身對外來的攻擊是相當脆弱的,哪怕只是破壞幾條輸電線路,都可能造成無法順利發射的故障。為此除了將巨炮安置在齊格菲防線的核心地帶,以層層防線加以守衛之外,還細心配置了浮空艦隊和ma。

    “為了避開被開火產生的沖擊波波及,艦隊會暫時解除防空陣型,那一瞬間,炮台幾乎毫無防備。這一瞬間的破綻,將是她最好的切入機會。”

    ——同時也是她最沒有防備、最脆弱的瞬間。

    “別手軟啊,帕西法爾。在戰場上同情敵人即是對自己的殘忍。這一點軍校里就教過了,你我對此早已有所覺悟。”

    “我知道。謝謝你,特里斯坦。”

    通信界面消失無蹤,少年軍人的視線低垂下來,在他眼前,是擺放在桌上的軍帽。

    “不要手軟麼……”

    特里斯坦的感覺非常敏銳,或許不到羅蘭或卡斯帕爾的程度,但他對他人內心的細微變化卻有著高度敏銳的觀察力,再細小的漣漪也逃不過他的雙眼。

    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確實躊躇了。

    不光是計算利害得失,更是因為自己親手毀滅那位聖少女而生出了躊躇之情。

    那猶如夜幕中的閃光般讓人眼前一亮,就連身為敵人的自己也不禁被那勇武的身姿吸引,隨後為自己可能親手毀掉這個時代人類最耀眼的天才而感到猶豫。

    ——就像打破讓人屏息的精美藝術品一樣。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去完成。

    大檐帽的正中央,金屬制的軍徽閃閃發亮,被橡樹葉環繞的雄鷹展開雙翼,銳利的爪子分別抓著劍和盾。

    軍人即是祖國的劍和盾。

    劍不會思考,盾不會同情。

    其需要執行的是命令,需要理解的是義務。

    為了那崇高的義務——

    “祖國啊。”

    少年拿起軍帽,端正地戴在頭上,微閉的眼楮重新睜開。

    “請你放心。”

    銳利光芒自眼中綻放,猶如猛禽般明亮的眸子凝視著虛空,溫和的聲音帶著切實的質感在艦長室內擴散。

    “萊茵的守衛,必會堅定而真誠的守望。”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5
16.要塞VS要塞(二十一)

    翻開戰爭史,不難發現,但凡和“尸山血海”、“死傷枕籍”、“血肉磨坊”之類詞匯沾邊的戰例,里面至少一大半都是圍繞防御工事展開的攻防戰。除了各種要塞和攻城戰之外,隨著技術的進步,塹壕戰和城市巷戰也加入了進來。涂滿血泥肉塊的塹壕;為爭奪一座大樓、一個車站,交戰雙方尸體堆成丘,地面都被染成紅色——這幾乎成了一代人對殘酷戰爭的直觀印象。直到某個超級大國先是在東南亞的叢林掙扎了16年,到了新世紀又一頭扎進帝國墳場和中東的沙漠糞坑。看不到盡頭的治安戰才逐漸成為新一代對“血腥殘酷”的代表性詮釋。

    對查理曼來說,他正同時經歷著兩個泥潭。一個是“半島潰瘍”——卡斯蒂利亞戰場,燃燒著鄉民魂的卡斯蒂利亞人和諸國聯軍將整個戰場變成了一個爛泥坑,查理曼人只剩一個腦袋浮在上面苟延殘喘。另一個是萊茵戰線,在這個比卡斯蒂利亞戰場殘酷百倍的絞肉機里,查理曼王國已經快被自己的血給淹死了。

    說到這里,不得不佩服一下查理曼人的骨氣。哪怕是天天嚷著“一億玉碎”的日本人,被父愛如山的燈塔粑粑種了兩個香菇之後,也很快就跪了。而查理曼先是吃了一發“尼伯龍根”,北方遠征軍直接去瓦爾哈拉放長假。現在又被“雷神之錘”抹掉了一座城市。在這種怎麼都看不到希望的逆境中,他們非但沒有考慮如何盡快停戰,避免損害進一步擴大,讓人民不再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反倒精神百倍的準備起決戰來了。對此,查理曼的敵人們只能聳聳肩,表示那群公雞的腦袋結構一向異于常人。

    不管怎麼說,既然查理曼人決定用愛國者的鮮血來澆灌死亡之花,防衛軍也就只能奉陪到底。查理曼人不缺人頭,這邊也不缺炮彈。

    一聲長長的汽笛聲中,幾列火車從藏身的隧道掩體中駛出,畫著綠色車殼、漂亮車窗和看風景的旅客的偽裝板被迅速拆卸下來,在軍士的咆哮和尖利的口哨聲中,炮兵們迅速就位。一位鐵路軍士按動操作盤的按鈕,猙獰的列車炮迅速駛入專用的“弗格勒”圓形軌道轉台。這種列車炮專用轉台由一條環形軌道和一部橫跨在軌道上的旋轉平台構成,平台上設有軌道,可與鐵路軌道對接,列車炮沿軌道開上平台後,就可沿環形軌道旋轉,獲得360度全向射界。

    鎖死路輪,將載炮平台徹底固定後,一旁的炮手給一枚枚貼牆整齊排列的炮彈安裝上引信。只見他們動作嫻熟,在專用扳手的輔助下,很快就讓一百枚280炮彈處于作戰狀態。

    在齊格菲防線,隨處可見這種帶有明確節奏感的緊張場面。不光是炮手們,每個崗位都在有條不紊地進入狀態。從空中到地下,從一線機槍陣地到司令部,整個防線猶如被喚醒的巨獸,舔著嘴唇,齜牙咧嘴地等著獵物上門。

    塹壕對面的查理曼人也在做一樣的事情,檢查裝備,清點人數,布置任務。要說兩邊有什麼不一樣,無非是裝備、服裝之類,不過現在查理曼一側的塹壕里,一種迥異于緊張的悲涼感正在快速彌漫。

    悲涼,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那種悲壯淒涼,不是其它什麼東西。

    查理曼大兵們或許思維有點僵硬,但他們絕對不傻。隨著補給開始恢復,各種擠壓在後方的物資源源不斷送抵前線的那一刻起,不少大頭兵,尤其是老兵們就預感到接下來很快就會有一場血戰將至。等到聖米耶勒被摧毀,一些管不住嘴巴的軍官走漏了只言片語後。各種謠言伴隨著絕望和使命感一起在查理曼王家陸軍內擴散開來。

    王家陸軍的士兵入伍前大多是農民、小市民,他們參軍的理由不外乎出人頭地、愛國熱情以及一紙征兵通知。在經歷了血雨腥風的泥濘塹壕戰之後,所有的幻想和憧憬都已經被防衛軍的槍炮轟了個粉碎。支持他們戰斗的,僅僅是一點守護家人不遭鬼畜蹂躪的信念。為了不讓對面那群天殺的鬼畜沖進家園,為了不讓家人遭受最可怕的噩夢。這些士兵沒有選擇逃走或是投降,而是默默地服從著命令,忍受著饑餓和傷亡,手握武器戰斗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就這一層意義來說,這群位居軍隊金字塔最底層、邋遢的、不少人連名字都寫不出來的士兵比某些成天唱高調,縮在後方不受戰時配給之苦,肚子反倒開始發福的軍官更有資格被稱為“王國的中流砥柱”。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士兵開小差或是干脆扔了裝備和軍裝當了逃兵,除了真正的懦夫和膽小鬼,其中不乏一些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們逃走的理由是想趕緊回家把老婆女兒和值錢的東西藏起來,過去這群兵痞人渣在卡斯蒂利亞、奧斯托利亞、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可沒少造孽,如今以己度人,當然認為鬼畜們也會去查理曼干同樣的事情。這些逃兵最終大部分都被抓了回來,有些人還是被村長親自捆了送回來,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被槍決或絞死。

    然而恐懼的效果只是一時的,如果不能根本性扭轉局勢,大規模兵變和組織崩潰遲早會發生。

    “‘查理曼的興亡在此一役’——陸軍的宣傳總算有一回不浮夸了。”

    蜘蛛翻弄著毒舌,在眾人不怎麼友善的目光注視下聳聳肩,繼續扮演專心听講的好學生。

    羅蘭干咳了一聲,指著地圖說到︰

    “很好,我們再確認一次,這次的作戰形式是對地壓制空降戰,目標是伊謝爾倫炮台及其附屬陣地。最好能完整佔領,要是有困難,立即轉向使其喪失機能或是機能受損、無法正常運行即可。”

    毫無緊張但並不松懈的淡然語調中,洋溢著對同伴的絕對信任。

    “相信大家都清楚,如果我們失敗了,不光是查理曼,整個世界都只有在亞爾夫海姆的炮口下俯首听命。”

    這絕不是什麼夸張,“核訛詐”的概念尚未在這個世界里普及,但媲美核武器的戰略級攻擊術式一直存在。只是之前受限于各種制約,人們無法像玉米頭同志說的那樣“生產香腸一樣生產核武器”,所謂“對等毀滅”還是大家想象力無法觸及的遙遠事情。現在亞爾夫海姆卻能批量制造搭載戰略級攻擊術式的炮彈,一想到20世紀唯一兩次下令實施核打擊的某大統領口中“毀滅之雨從天而降”的可怖景象,沒有誰能淡定的下來。

    “時間表安排的非常緊湊,空降開始後的30分鐘內,我們必須完成對炮台的壓制或破壞。在此期間內,不會有任何援軍,只能靠我們自己盡力。”

    陸軍方面倒是大方的表示隨時可以提供支援,可親眼見識過他們漏勺一般的保密防諜措施後,羅蘭可不敢把自己和同伴們的小命交給這群明顯靠不住的隊友手里。

    “蜘蛛,你負責帶領一個分隊佔領供電機房。我按照計劃,負責壓制炮台。”

    “了解。什麼時候解除無線電靜默?”

    “一旦佔領失敗,必須第一時間通報。除此之外,基本上可以理解為無線電靜默會一直持續到炮台被佔領或是破壞為止。”

    “要是敵軍增援比預定的更快,如何處理?”

    “盡可能優先突入供電機房,如果突入失敗就以破壞線路和地下通道為最優先。”

    “明白了,我沒有問題了。”

    “法芙娜,你擔任預備指揮官,當我失去信號時,立即負責指揮撤退。”

    “了解。”

    法芙娜沒有進一步深入詢問,在場的人都十分清楚,如果連羅蘭都突襲失敗,那麼炮台內必定部署了相當程度的精銳戰力。對從不缺乏怪物的亞爾夫海姆來說,他們也無需投入過多,只要親衛隊的那幾個在場就足夠了。而到目前為止,羅蘭他們也未弄清楚伊謝爾倫炮台的具體部署,誰都無法保證炮台內有什麼在等著他們。

    這種準備倉促,情報支援不足的戰斗對任何軍人來說都足以堪稱噩夢。可以的話,羅蘭也不想在這種狀態下投入戰斗。

    然而他們就和這個國家一樣,已經沒有退路了。

    以軍隊目前的士氣,哪怕只是一小步的後退,都有導致整個戰線崩潰的危險。

    就像防衛軍里流傳的那個冷笑話一般,要麼眾志成城奪取勝利,要麼一起含笑升入瓦爾哈拉。

    一般來說,大多數會成為後面一種情形。

    可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罷,臨陣磨槍也罷,不想迎來連基本的尊嚴和希望都不存在的未來,就只能硬著頭皮上吧。

    “5小時後總攻開始,屆時所有部隊將全面出擊沖擊敵軍防線,敵軍將不得不使用伊謝爾倫炮台來打開局面,讓我們放手大干一場吧。”

    端正的行了一個軍禮,沒有過多的表態和豪言壯語,在場的年輕人以無可挑剔的還禮展現著他們的決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6
16.要塞VS要塞(二十二)

    牧月7日的大決戰一如既往是以炮戰拉開序幕的,只是這一次主角從防衛軍炮兵換成了查理曼炮兵。

    後勤從來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其涉及的領域包括生產、制造、采購、存儲、安保、運輸、分配……就算有羅蘭設計出一整套可行性極高的後勤運輸體系,其背後依然有一千名持會計證的專業人員和近30萬勞動力在支撐保障這個體系的運行。要知道每一箱子彈、每一盒螺絲都有其專屬的編號和專門規劃的輸送路線及時間表,如果沒有這樣一套龐大的體系支撐,非但無法避免之前的混亂,更會制造出新的麻煩——沒有計算機和互聯網的環境下,要管理和支援上百萬人的戰斗,就是如此繁雜又瑣碎縴細的工作、。

    靠著後勤系統的爆發運轉,查理曼總算在萊茵戰線拼湊出了一支還算客觀的炮兵集群,足足1330門各型火炮,平均每門炮備有5個基數的炮彈。以這樣一場決定國家命運的大決戰來說,以上數據當然還遠遠不夠,但失去制空權的現在還能有己方大炮發話,一線部隊就應該偷笑了。

    上午7時30分,蓄勢待發的查理曼大炮一起對齊格菲防線噴出了火焰。下定決心學習對手的查理曼炮兵將目標鎖定為鐵絲網地帶和一線塹壕,打算用猛烈的炮火準備來完全摧毀防衛軍前沿塹壕群,然後步兵迅速跟進,輕松拿下目標。接下來炮兵再次前移,對下一條塹壕展開轟擊……如此周而復始,以轟垮——步兵沖擊——再轟垮——再步兵沖擊的逐次進攻戰法,逐條突破防衛軍的防御線,直到最終突破整個防御地帶,再投入騎兵包抄伊謝爾倫炮台。

    或許有人奇怪,地面部隊的作戰計劃里為什麼沒有對敵軍炮兵的壓制?其實查理曼王家陸軍不是傻子或健忘,他們當然清楚壓制對軍遠程火力的重要性。只是炮彈攏共就那麼多,用來轟開防御工事還尚嫌不夠,哪來多余的彈藥供炮兵們揮霍在不知道詳細位置、射程也完全夠不到的敵軍火炮上。

    不管怎麼說,一直被壓著打的步兵們能听到己方火炮的隆隆炮聲,本身就是對士氣的一大鼓舞。一直龜縮在塹壕里的查理曼士兵第一次敢于走出塹壕,眺望籠罩在煙塵和爆炸中的防衛軍陣地。看著眼前那一團團綻放的死亡之花,一直被吊打的“陸戰皇後(步兵的昵稱,騎兵的昵稱是‘戰場女王,炮兵的昵稱則是‘戰場女神’)”們不顧可能遭到掃射和狙擊的危險,用各種口號和手勢抒發著淤積在的心底的憤懣,順帶為炮兵助威,全然不顧身上幾乎與體重相差無幾的負重。

    對第一波投入進攻的查理曼步兵來說,負重可能是更甚于鬼畜的大敵。他們除了要攜帶一支步槍和刺刀之外,還有兩副簡易防毒口罩,150發子彈,兩枚帶掛索的鏈球式手榴彈(替訓練有素的擲彈兵背負,作戰交給更清楚該如何發揮這種武器的擲彈兵)、2個空沙包袋(用于奪取敵軍塹壕後填滿沙土,壘成沙包工事)、1把鏟子、1把鐵絲網鉗、1個干火把和被服、食物等個人物品。因為上級周到的準備工作,平均每個士兵負重35~38千克,發起沖擊時體力消耗的非常快。要不是對面工事堅固的簡直喪心病狂,步兵們一定會把步槍、刺刀、手榴彈之類的玩意兒丟在地上,大罵“誰會背著這些鬼東西連續沖鋒一整天啊!!”

    現在己方炮兵單方面的表演更是強化了這種想法,不少樂觀的士兵開始卸下私人物品、防毒口罩之類“不那麼重要的東西”來減重。而被傳染了樂觀情緒的軍官們更是在對士兵們的動員演講中,將自己沖昏頭腦的樂觀充分展現了出來。

    “你們將拄著手杖,而不是拿著步槍沖進敵軍陣地。當你們進入敵軍塹壕里,會發現里面都是尖耳朵鬼畜的尸體,連老鼠都不會在這種猛烈的炮擊下幸免。”

    “你們不會遭到任何抵抗,敵人非死即傷,你們將在上午11點抵達伊謝爾倫炮台外圍,野戰廚房將與大家同行,在最後的攻堅前給大家做頓好吃的。”

    “等攻破齊格菲防線,所有人可以伸個懶腰,點根煙,一路散步到亞爾夫海姆。在看見漂亮的尖耳朵女人之前,不會遇到活著的鬼畜。”

    “記住!殺掉你們看到的每一個鬼畜!轟掉他的腦袋,戳穿他的肚子,拽出他的腸子,最後用力踢他的屁股!只有死掉的鬼畜才是好的鬼畜!別忘了看看他們的手腕,手表可是個值錢的好東西!記住ur(鐘表)這個單詞,也別拉下其他好東西!鬼畜們可是很有錢的……”

    以上檢閱和講話都是在綿延不絕的炮擊背景下所做的“即興表演”。且不論演講內容如何,猛烈的炮火準備確實給士兵們增添了一顆定心丸。

    如果這顆定心丸持續的時間能再長一點就好了。

    “敵軍炮兵的陣位都標注好了嗎?”

    坎普中將猶如厚重金屬般的聲音響起,在得到戰術播報員“已經全部標注完畢,炮兵群隨時等候您的指示”的回答後,要塞司令官微微點頭,不帶任何感情的命令在空氣中嘶嘶作響。

    “動手!”

    簡單的詞匯順著電波急速擴散,只用了十幾秒便傳遍所有炮兵陣位,緊接著又化作無數的炮彈群砸向查理曼的炮兵陣位。

    防衛軍再一次用行動證明查理曼那套保密體系就是一支特大號漏勺,當各種物資源源不斷進入萊茵戰線時,防衛軍不但清楚知道物資數量和種類,連部分人員安排、輸送路徑、總攻開始的時間都一清二楚。僅僅只是因為成本上不劃算以及某個不為人知的目的,這才放棄了擴大空中絞殺戰範圍。

    沒錯,進攻的時間、部隊的部署、炮兵的位置、將榴彈炮拆開帶進戰壕,底部墊上沙袋做成簡易迫擊炮、步兵發起沖鋒的時間、騎兵隊何時從何地出發攻擊、遇上阻擊要如何處理——從頭至尾的每一個細節都在防衛軍的掌握之中。

    之所以故意放任查理曼持續炮擊,一方面是再次進行情報真實性的確認和核實,另一方面則是用這種方式來保護滲透進查理曼上上下下的情報網絡。

    ——戰爭中真相是如此寶貴,以至于不得不用謊言來保護真相。

    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值得慶幸的是,防衛軍不必犧牲一座城市來守護那些******。

    從81到420,每一種夠得到查理曼炮兵陣地的火炮一道噴射出火焰,無數鋼鐵彈丸組成的死亡風暴眨眼間便降臨到查理曼炮兵們的頭上。那些累到滿頭大汗,光著膀子搬運炮彈的人們一下子便置身鐵與火的地獄當中。

    無論是空爆霰彈、特種燃燒彈還是普通榴彈,每一發從天而降的炮彈對露天堆放炮彈和發射藥的查理曼炮兵陣地都是十足致命的考驗,更不要說這密密麻麻一大群。僅僅第一輪炮火覆蓋,便帶走了近八成炮兵。

    “前進!為了查理曼!”

    “前進!”

    軍官們似乎並未被炮兵的淒慘遭遇影響判斷力和勇氣,他們紛紛抽出指揮刀,指向煙霧彌漫的前方,緊隨其後的軍樂隊演奏起雄壯的《萊茵軍團戰歌》,嘹亮歌聲中,頭戴亞德里安鋼盔,身穿藍色軍大衣和紅褲子的人潮從塹壕中躍出。無所畏懼地、筆直地沖向前方。

    allons .enfants .de . .patrie

    我們走吧!祖國的孩子們,

    le .jour .de .gloire .est .arrive.

    光榮的那一天已經到來。

    contre .nous, de . .tyrannie,

    對抗我們的,是專制橫暴,

    letendard .sangnt .est .leve,

    血染的旗幟已經揚起!

    letendard .sangnt .est .leve.

    血染的旗幟已經揚起!

    查理曼的士兵們高舉戰旗放聲高歌前進,他們的昂揚斗志和英勇身姿,哪怕是身為敵人的防衛軍也不禁為之動容。

    “啊,多麼勇敢的人們!”

    透過光學術式目睹到這一幕的坎普中將發自肺腑的感嘆著。

    坎普十分清楚查理曼士兵知道接下來等著他們的是什麼,他也同樣清楚,這些士兵也是血肉之軀,不是什麼不畏痛苦和死亡的怪物。以這兩點為前提,這些士兵依然義無反顧地前往連1000人換取對方一人都無法實現的死地。那視死如歸背後的生命沖動、屬于查理曼人的熱血激情讓他這個敵軍指揮官也不禁發出贊美之詞。

    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孔有那麼一瞬間浮現出一絲不忍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塞司令官猛然起身行了一個軍禮,動情的聲音通過通訊系統傳遍整個齊格菲防線。

    “先生們,敵人開始進攻了!如有一天你們處于查理曼士兵此時此刻的位置,參加一場實力如此懸殊的戰斗,我希望今天在場的諸位能像查理曼的勇士們那樣轟轟烈烈地作戰!現在,讓我們用盛大的歡迎儀式,把這些生在錯誤時代的勇者送去瓦爾哈拉吧!!”

    隨著這道洋溢著浪漫血色的命令下達,後世里被稱為“血日”的這一天開始了更加殘酷激烈的第二幕。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6
16.要塞VS要塞(二十三)

    直到防衛軍發動反制炮擊為止,查理曼王家陸軍手頭所有的火炮對齊格菲防線外圍塹壕系統總共進行了80分鐘的集中彈幕射擊。哪怕是敵人的炮彈呼嘯著飛臨頭頂的那一刻,炮手們依然堅守崗位,直到戰死。

    他們的表現不可謂不英勇,但他們努力的結果……實在讓人無話可說。

    在王家陸軍總參謀部擬定出來的決戰計劃中,這些注定只能發揮一次作用的地面炮兵力量承擔著摧毀敵軍前沿塹壕和周圍鐵絲網地帶的任務。炮兵們也確實發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炮火覆蓋。可就是沒人想過,或者想過了也沒辦法解決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查理曼的炮兵裝備是否適合被賦予的任務。

    由于新式大炮的生產線才剛剛步入軌道,產量還沒上去,加上敵軍空中絞殺戰的影響,萊茵戰線手頭的新型後裝達爾格倫線膛炮數量不過區區127門,其余大多還是舊式前裝滑膛炮,當中又以8磅、12磅炮居多。整個炮兵集群的裝備序列與其說是展現查理曼王家陸軍的雄壯軍容,不如說是查理曼炮兵裝備發展史的一次野外大型展覽,比起文字資料和博物館,更能讓人直觀感受到技術進步的過程,用來搞搞國防教育還差不多。

    火炮已經是這幅鳥樣了,炮彈卻比大炮更不給力。炮兵歡天喜地的將炮彈領到手開箱後才發現,一箱箱的炮彈幾乎都是榴霰彈。這種炮彈裝藥少,而且大多凌空爆炸,爆裂炸射出幾百枚鋼珠、廢舊金屬碎片、有時候還有舊鐘表里拆下的齒輪。用于殺傷暴露在外的兵員倒還不錯,用來破障就不怎麼樣了。如果引信早個幾分之一秒爆炸,四散飛濺的全金屬風暴會錯過鐵絲網;如果引信起爆太晚,榴霰彈就直接在泥土里爆炸了,根本無法破壞鐵絲網。只有技術精湛老到的炮手才能熟練掌握有效破壞鐵絲網的榴霰彈引信設定,可這種人從來就不多,大部分炮手的水準只能說“很一般”,對鐵絲網地帶的轟擊效果可想而知。

    查理曼炮兵的另一個不足是缺少對付堅固工事和地下掩體的大口徑榴彈炮和彈藥。整條戰線上36磅和更大口徑的後裝達爾格倫炮只有34門,還被分散在不同地段使用。

    當然,最讓查理曼大兵們失望的,還是炮彈——尤其是引信的質量。有些引信過于敏感,半空中就爆炸了,更多的干脆就是啞彈。防衛軍觀察手在對上級報告中聲稱對面打過來的炮彈中有三分之一是啞彈,陣地前沿許多被砸出來的彈坑里躺著一枚枚啞彈,僅一個觀察哨前就有幾百枚之多的啞彈。或許當中有夸大的成份,個別孤證也不能證實啞彈率會達到驚人的三分之一,卻也從側面反應了查理曼的軍工生產在挖掘潛力、擴大產能的同時,質量把關非但沒有跟進,還有所下降了。

    無論如何,炮兵們已經做了他們所能做的一切,甚至就算遭到防衛軍反炮兵火力壓制的現在,他們依然在盡力打出一發發炮彈,以此彰顯自己的存在和戰斗到底的決心。現在,該輪到步兵們來展現自己的技術和勇氣了。

    攀著梯子爬出的那一刻,不少軍官就明白今天怕是回不去了。之前的炮擊確實呈現出不錯的聲光效果,一度還讓人產生了美好的幻想。當迷霧散去,真實的戰場擺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最大膽的軍官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有些地方的鐵絲網被炸毀了,有些地方的鐵絲網被炸開了幾個口子,更多的的則是完好無損。不少被告知進攻將是一場“陽光下的散步”的士兵瞬間心頭一沉,當他們向齊格菲防線眺望時,只能發現依舊難以逾越的鐵絲網、完整的敵軍工事、還有遍地的啞彈。

    縱然如此,第一波投入攻擊的查理曼步兵依然無所畏懼。零時——王家陸軍總參謀部設定的開戰時間,也就是7時30分到了。將士們穿著干淨漂亮的軍服,步槍裝好刺刀,拉栓上膛,最後一次調整了背包和頭盔系帶,義無反顧的走上了戰場。在這一刻,一切全看上尉、中尉、少尉、軍士、一等兵和列兵們了,某一位無名士兵的吶喊代表了所有參戰將士的心聲。

    “看在母神的份上,我們上路了!”

    緊接著嘹亮的軍號前奏響起,6萬人合唱的《萊茵軍團戰歌》響徹戰場,慷慨激昂的歌聲甚至蓋過了隆隆炮聲。

    平時這個時候防衛軍的炮手們絕不會錯過這麼多目標走出塹壕的絕佳時機,但現在他們忙著對付對面的同行,依據觀測手提供的數據進行修正,實在騰不出手來關照這支史無前例的超大型合唱團。只好把招呼客人的重任交給步兵兄弟們。

    面對猶如進行閱兵式一般的對手,防衛軍步兵的反應迅速且致命。待在地下掩體里待命的守軍迅速進入陣位。等坎普中將“送查理曼人去瓦爾哈拉(中將大人說了別的什麼或許沒被記住,就這一句話被大頭兵們牢記在心,並得到了徹底執行)”的命令一下達,第一批機槍就投入了戰斗,輕松對著最前面的“活靶子”集火射擊。類似撕列布帛的密集掃射聲中,成片成片的查理曼士兵倒下,一些士兵掙扎著剛爬出塹壕就被密集的彈雨射中,踉蹌著跌回塹壕。部分士兵甚至在跌回塹壕之前就已經一命嗚呼了。一位列兵抬頭看見帶隊的少尉剛沿著梯子爬了幾步,整個人就向後騰空飛了出去,列兵和戰友們正驚訝排長怎麼具備飛行功能的時候,尸體重重摔在了塹壕底部,所有人這才發現少尉的腦袋和鋼盔一起被打碎了。

    綽號“撕布機”的通用機槍再一次證明了它的赫赫凶名絕非虛有其表,連成一片無法區分的高速射擊聲中,7.92機槍彈的瓢潑大雨灑向猝不及防的查理曼人。這種通用機搶在另一個世界的奧馬哈灘頭早已用米國大兵的尸體驗證了自己充當據點防衛武器時所擁有的巨大威力,如今面對排成密集隊形的查理曼人更是等同死神的存在,噴吐著火舌的槍口指向哪里,死神收割靈魂的鐮刀就向哪里揮下。往往一個點射打過去,5、6條性命便就此終結。加上7.92機槍彈威力足夠,哪怕沒有命中要害,巨大的動能和彈頭翻滾也會給身體組織造成巨大的傷害。以戰場上惡劣的醫療條件,哪怕能夠僥幸逃掉一條性命,被打中腿和胳膊的幸運兒也會發現擅長截肢術的醫生正拿著鋸子朝自己走來,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

    相比起裝備數量眾多的突擊步槍,還有因殺人數量和獨特射擊聲而被查理曼人熟知並恐懼著的通用機槍,12.7重機槍似乎有些存在感不足,但查理曼士兵同樣,甚至更加敬畏這種射速緩慢的武器。要知道被通用機槍打中你還有機會留下一條性命,被大口徑重機槍打中,不是攔腰斷成兩截,就是胸口多了一個臉盆大的通風口,打到手腳的話,醫生連截肢都省了。更要命的是有經驗的機槍手還會使用高拋物線彈道把子彈打進塹壕里,讓戰場上不存在任何安全之處。

    加上榴彈發射器和速射機關炮,任何聚集在一起的集團目標都將沐浴在致命的彈雨下。

    查理曼步兵們當然清楚,在開闊地帶排成緊密隊形或聚集在一起,曝露在大量持有自動武器的對手面前意味著什麼。但他們別無選擇。

    夏賽波步槍本來並不需要將部隊排列成戰列線來保障命中率和射速,後裝擊發線膛槍與生俱來的射速、精度優勢原本應該是將步兵從排隊槍斃的模式里解放出來,讓步兵分隊戰術和臥姿射擊成為可能。然而與技術快速進步形成對比的是軍官階層的戰術思想、相應的條令和訓練體制遠遠落後,為了保持戰場紀律和指揮,王家陸軍很大程度依舊延續了前裝步槍時代的戰術條令。之前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羅蘭苦心規劃著建立一批速成軍官培訓學校,通過戰場消耗與實踐來實現軍官體系的新陳代謝,可惜局勢發展連實施這種急就章的措施都來不及。

    于是明明手里有了新式武器,為了避免戰術和裝備調整造成戰斗力下滑(這里舉個例子,巴巴羅薩行動初期,納粹德軍能獲得巨大成果,除了不宣而戰、戰略欺騙、甦軍大清洗造成指揮系統能力嚴重受損等因素,甦軍在裝備和作戰思想正處于轉型期也是一個重要原因,正如蛇脫殼時最脆弱一樣,1941年正在進行換裝的甦聯紅軍正處于一個戰斗力低谷。如果甦德戰爭拖到1942年爆發,甦聯動員兵們將會和紅海軍步兵一樣熟悉且能夠充分發揮svt-40等新式自動武器的性能。到時候還在用毛瑟栓動步槍,習慣營連排級防御體系的德國步兵將更難抵擋紅軍動輒團級規模的烏拉沖鋒,缺乏縱深的德國在鋼鐵洪流匯成的大縱深突破戰術面前,最多堅持到1944年),查理曼王家陸軍便讓拿著新式武器的步兵們繼續過時的戰術。就結果來講,指揮體系確實因此能繼續發揮作用,但傷亡率卻也達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高度。

    不斷有人倒下,有不斷有人填上,遍地的鮮血和紅色褲子在大地上畫出一條細細的紅線,從地平線的一端伸展到另一端。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7
16.要塞VS要塞(二十四)

    查理曼步兵的沖鋒對他們自己是地獄,對防衛軍來說同樣是一場噩夢。

    不同于查理曼步兵們實打實的傷亡,防衛軍承受的壓力主要來自精神層面。要知道在開戰後第一個小時的進攻戰斗中,查理曼投入了足足66000人。一線工事里的防衛軍只有對手兵力的約三分之一,其中壓制步兵集團沖鋒最有效的炮兵忙著去屠宰查理曼同行們了,一時半會兒還騰不出手來。否則別說眼前這些,就算敵軍再多一倍,他們也不放在眼里。

    既然指望炮兵弟兄,那他們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手里的武器、反復磨練的技術、身邊的戰友以及自己的意志。

    “1500發!換槍管!!”

    雷納德一級士官吼叫著,嘶啞的聲音又尖又細,在遍地轟鳴的戰場上簡直不值一提。身旁的觀察手恩斯特下士同樣沒听清機槍組長到底在說什麼。但長久以來的配合讓他的身體在反應過來前就采取了行動。在雷納德打開閉鎖器,槍管朝右側彈出的一剎那,帶著石棉手套的下士立即抽出通紅的槍管,將替換槍管送入散熱護套里。等他將手里那根嗤嗤作響的通紅鐵條放到一旁的滅火沙箱里冷卻時。那挺通用機槍已經重新上膛,再次開始演奏死亡之歌了。

    從停止到再次射擊,整個過程不過5秒,平日里這是個足以被上司一通猛夸的好成績,但此時此刻,對這個機槍小組來說,5秒鐘簡直和一個世紀一樣漫長。就在這段時間里,眼前藍色制服的人牆至少前進了10碼。

    “見鬼!查理曼的兵都是地里長出來的嗎?!他們從哪里弄來那麼多不怕死的瘋子!!!”

    裝填手埃米爾上等兵從彈匣里抽出一條彈鏈,嘴里罵罵咧咧,在他的身後,空彈匣堆的和他腦袋一樣高,而在機槍右側,空彈殼也堆到了與機槍齊平的高度。

    盡管上等兵的行為有違反軍紀之嫌,但這個時候,誰都顧不上去指責他。某種意義上,這位多話的裝填手還讓同袍們有了一絲絲放松的感覺。

    當面前有一大群人朝你你沖來,這些人吼叫著你听不懂的語言,不畏死亡,不知恐懼,甚至甘願用成千上萬的尸體來換取靠近與你的間距,他們幾千、幾千的迎著你永不停歇的掃射挺近。你殺掉一百,他們就讓兩百人沖上來,你殺掉兩百,接下來又有四百人沖上來——身處此等逆境,面對這群猶如惡鬼般殺之不盡的對手,你既憤怒又無助。一個多話的符騰堡裝填手又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他也沒說錯什麼。

    ——瘋子。

    一線士兵對查理曼人的評價都是這一個,至于坎普中將嘴里的“勇士”之類的贊美,還是請中將大人自己到塹壕里去面對一下他口中的“勇士”之後再來談談感想。或許這樣會讓腦袋里文藝細胞過多的司令官糾正一些錯誤認知,不再把迎著輕重機槍、速射炮、榴彈發射器、火焰噴射器的交叉覆蓋還能像去劇院或是在閱兵場里行進一般齊步向前的家伙叫成“勇士”。

    “查理曼的士兵都是怪物嗎?!”

    雷納德一級士官在日記中留下了這樣的字句,作為親身參與這場血腥之戰的當事人,他接著寫到︰

    “敵軍看起來對行進間突破我軍志在必得,我們都很震驚的看著他們就這樣走過來,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以後恐怕也見不著。到處都是穿著紅褲子的查理曼兵,幾千幾千的沖過來。軍官沖在最前面,穿著筆挺的制服,胸口別著大把大把的勛章,我注意到其中一人手里還拄著精美手杖——在那一刻,我覺得這群家伙真是一幫制杖,他們是覺得我們都是一群瞎蝙蝠,連這麼顯眼的目標都打不中,所以到這里散步來了?我們要做的僅僅是裝填子彈,打光後再裝填。查理曼兵幾百幾百的被射殺,有好幾次我都不忍心開槍了,但我很快就拋棄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只要我稍有遲疑,查理曼人就會沖過來把我們全都殺掉。”

    一級士官的預測是準確的,仗打到這個份上,哪怕最紳士的軍官也沒了接納戰俘的想法。忍受了一連串失敗的痛苦、郁悶和屈辱後,他們已經受夠了,查理曼人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殺鬼畜,殺鬼畜,把鬼畜全都殺光。只要有機會沖進塹壕,他們一定要把那群躲在塹壕里的膽小鬼、懦夫、屠夫、殺人狂全部送到地獄里去。從今往後,只有在地獄才能听見精靈語。

    這個念頭是如此堅定,以至于查理曼人那填滿了腎上腺素的腦袋不光忘記了戰術和任務,就連尋找掩護都忘了。

    從無人地帶到防衛軍陣地,必須穿過好幾層帶刺鐵絲網,中間還有各種型號的反步兵地雷,從跳雷到闊劍的各種防衛軍版本一應俱全,如果有誰“幸運”的觸發這些危險玩具,保證能讓殺傷範圍內的查理曼人秀出十八般死法。加上輕重火力封鎖,即便有戰車開道要想突破也是萬分艱難,何況王家陸軍手里只有成千上萬士兵的血肉之軀。

    當查理曼士兵被攔阻在鐵絲網外,或是擁擠在被炸開的缺口時,他們立即會遭到防衛軍機槍手的重點關照。往往轉瞬之間,還在高唱《萊茵軍團戰歌》的勇士就成了死人或重傷者,缺口很快就被尸體或正在成為尸體的人堵上。但剩下的官兵仍在繼續前進,跨過戰友的尸體或身上,繼續前進,直到被一發子彈打翻,成為後續同伴前進的路標。

    “我詛咒查理曼的將軍元帥們!他們知道自己干了些什麼嗎?到底要多麼冷血愚蠢,才能讓這麼多的生命徒勞無益的倒在我的槍口下!”

    日記的結尾部分,雷納德一級士官如此寫到,即使留下這些文字時已經是戰斗結束之後,灌注了太多激動情緒的筆尖還是將紙給弄破了。

    在這種高烈度的戰斗中,一個步兵營的生存時間是以分鐘來計算的。哪怕是最勇敢的科西嘉步兵營,他們堅持了40分鐘後也被全殲了。全營參加進攻的人員損失了91%——29名軍官和682名士兵。離開塹壕的軍官非死即殘,士兵更是有不少連具完整尸體都沒能留下。那麼如此巨大的傷亡換來了什麼?充其量無非是將戰線向前多推進了幾碼而已,相比齊格菲防線最淺處也有75公里的縱深,這點距離根本不值一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用尸體鋪就了一條通往彈坑的彈道後,查理曼兵立即大呼小叫著涌入第二道鐵絲網和第三道鐵絲網之間的彈坑,盡管時不時還有子彈和手榴彈沿著曲射彈道飛進來,但由于無法直接瞄準,所能造成的傷害相當有限,打了一陣後,槍聲漸漸平息。查理曼士兵抓緊時間利用隨身攜帶工具壘起沙包,為自己的生命增添一份保險,一時間除了炮兵們還在表演,大炮的怒吼繼續響徹大地之外,戰場居然漸漸沉寂下來。

    太陽當空高掛,陽光炙烤著大地,雙方官兵都在抓緊時間補充淡水和彈藥,對還躺在無人地帶的查理曼傷員而言,可謂度秒如年且危險常在。防衛軍被查理曼的狂暴豬突搞得相當火大,加上部分一息尚存的查理曼傷兵朝著防衛軍陣地打冷槍的行為,原本頭腦冷靜的戰士也變得狂躁起來。親眼目睹了查理曼的瘋狂進攻,無人地帶不斷打過來的冷槍,特別是查理曼傷兵的“反抗”,對深信己方必然大獲全勝的防衛軍是不可忍受的。狙擊手和部分機槍組立即采取行動,要讓查理曼人知道誰在這里說了算。

    狙擊手、精確射手、機槍朝視野內一切移動的目標射擊,他們不再對那些傷兵有絲毫憐憫。只要發現躺在地上的查理曼人哪怕有一根手指動彈,立馬就會送去一記精確但不會立即致命的射擊,讓其像待宰的豬仔一般苦苦哀嚎,或是就此不敢再放肆動彈。而查理曼人對此的回應是咒罵和更多的冷槍。

    在如此殘酷的殺戮中,人性的閃光依然不時閃現。王家陸軍第113步兵團的中尉軍醫皮埃爾.福歇爾在無人地帶搜尋傷員時被狙擊手打中雙腿負傷——殺紅眼的雙方官兵此時已不再理會不對醫護兵開槍的禁忌——中尉還是努力爬到第三道鐵絲網下,救出一名中彈昏迷的少校,在拖著這位傷員返回的過程中,狙擊手多次射擊軍醫的雙腿和兩肩。這位舍己為人的軍醫最終還是將負傷軍官拖進了彈坑里,隨後身亡。那位獲救的軍官稍後也因為傷勢過重,于30分鐘後咽下最後一口氣。防衛軍狙擊手的冷血徹底激怒了查理曼人,促使他們在之後的進攻中表現得更加狂暴,而軍醫近乎蔑視般的勇敢行為同樣讓防衛軍很惱火,稍後他們將以更加升級的行動來對此做出回應。但現在,牧月7日連一絲威風都沒有的中午,交戰雙方不得不暫時收斂起怒火,一起度過這個痛苦且煎熬的午休時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8
16.要塞VS要塞(二十五)

    戰場不是職場,午休對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戰士們來說是一種近乎犯罪的奢侈。要知道戰斗激烈時,一切生理活動——睡眠、進食、排泄都要給作戰讓路。小便尿在褲襠里,大便忍一天什麼的還真不是夸張。就算是塹壕對峙階段,上廁所也要成群結隊去,一方面是防偷窺(彌天大霧),另一方面是防止被敵人摸哨,褲子還沒拉上就被抓了舌頭,或是蹲個坑踩到詭雷這種事情不管怎麼想都太愚蠢了。為了避免這種情形,讓同袍兄弟能安心上大號,拿支槍,腰里別個手榴彈守在廁所門口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了。

    現如今防衛軍和查理曼王家陸軍不約而同的選擇變相挺火,倒不是雙方多麼有騎士精神。在殘酷的現代化戰爭中,一切美好的傳統道德和秩序都已經被踩進浸透鮮血糞尿的泥濘底部。雙方無論是受過教育還是文盲,原先是紳士良民還是流氓扒手,現在存在于他們心中的,只有強烈的求生欲和殺盡眼前一切敵人的獸性。促使他們暫時接受眼下這種“停戰”的,僅僅是生物的基本需求而已。

    不吃一頓或許餓不死人,連續大量消耗體力還不補充水分,那就真的會出人命。戰場上死于脫水並不是特別罕見的情形,只要一停止前進,軍人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大多就是趕緊補水和休息。

    至中午12時許,經過4個半小時的殘酷戰斗,這一天戰斗的結局其實已經注定了。對查理曼人來說,盡管在上午的攻勢中他們投入了足足6萬大軍,可戰場態勢還是沒有任何改善,付出將近三分之二的傷亡率,只換來殘存部隊接近敵軍塹壕,並將一個個彈坑變成威脅防衛軍前沿防線的“楔子”。在缺少炮兵火力支援的情況下,防衛軍一時間也拿這些臨時工事沒什麼好辦法。索性抓緊時間休整部隊、補充彈藥。查理曼也趁此機會讓新的部隊進入塹壕,力求在下一波攻擊中與駐守“楔子”的部隊相互配合打開缺口。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雙方高層都在抓緊時間調兵遣將。據守工事的戰士們也抓住這片刻的安寧享受午餐和檢查武器,後撤傷員。讓人感到諷刺的是,不共戴天的交戰雙方居然在此時就某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阿道夫在吃他的鐵絲網,格蘭特在嚼k面包,迪特爾啃著化石牛肉,漢斯在猛灌香腸拼盤。而我們就著‘即食人肉’,把‘靈肉’丟進嘴里。”

    雷納德機槍組成員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把熱氣騰騰的午餐送進嘴里,每一次咀嚼,他們的表情都會十分精彩。

    防衛軍的伙食待遇一直不差,種類多、份量足,駐守齊格菲防線的官兵們只要不在戰斗中,更是每天都能享受到熱食和餐後甜點及水果。守夜哨的還有咖啡和熱湯供應。對比各國同行,這簡直是高級飯店般的享受。沒有誰不知好歹再奢談什麼需要改進。

    但這種“五星級滿意”只限于正常伙食,戰斗口糧從來不在廣大官兵“點贊”範圍之內。

    眾所周知,防衛軍有一位味覺異于常人,廚藝堪稱黑暗料理界帝王的大頭目,那位獨裁官炒個蛋炒飯都有可能端出來一盤疑似硝化甘油般的不明物質,別人嘗一口都會倒地不起的糟糕飯餐,那一位照樣能大快朵頤。這樣一位各種意義上的“超人”欽定出來的戰斗口糧……非“毀滅性”不足以形容其口味。

    以機槍組哼唱的小調為例,“鐵絲網”指的是脫水干燥蔬菜,也就是方便面調料包里干巴巴的那些,防衛軍供應的脫水干燥蔬菜基本以胡蘿卜、包菜為主,和某品牌的紅燒牛肉方便面里的蔬菜調料包差不多。加點熱水和油脂一起泡開也能算是一碗湯。至于味道麼……大概就和加了油脂和鹽的熱水差不多,而且泡開的蔬菜依然十分干硬,這也是其“鐵絲網”外號的由來。

    同樣身為難吃程度無人能及的戰斗口糧種的一員,k面包乍一听似乎缺乏危險性。這種在小麥粉里摻入大量土豆粉,以便增加體積和熱量的面包可謂既健康又經濟,唯獨味道糟糕透頂。任何品嘗過k面包的人都不由得感嘆︰把小麥粉和土豆分開來好好做菜會死麼?

    化石牛肉則是咸牛肉干,由于不易腐壞,一直堆積在糧庫中充當戰備儲量。如果是三年保質期內品嘗,除了太咸,食用後需要大量飲水倒也沒什麼問題。可天知道那些肉干在倉庫里躺了幾年,拿厚背剁肉刀都砍不動。以至于不得不從工兵那里借來砍樹的斧頭和鏈鋸來切割分配,更有入伍前是雕塑家的士兵拿著榔頭和一字螺絲批把咸牛肉干雕刻成各種藝術品,擺放在枯燥乏味的碉堡里陶冶情操,那些雕塑任憑風吹雨打,倒也完好無損。絲毫不會讓人想到這高級紅木一般的東西原本是拿來吃的。

    位列“最難吃戰斗口糧”第三位的香腸拼盤(schchtptte)倒是正兒八經的亞爾夫海姆傳統菜式。將燻肉、香腸、肉排和酸黃瓜、泡菜之類一起炖煮,然後裝盤端上就行了。問題是因為戰場上時間緊、任務重,常常不是肉沒炖好,就是菜沒腌好。那種說不清是鹵還是酸的味道每吃一口,你對“酸爽”這個詞就會有一次更加深刻的體會和領悟。

    最後是“最難吃戰斗口糧”中長期霸佔前兩位的王者——m.r.e和午餐肉,這兩種讓勇猛的防衛軍將士聞風喪膽的食物就不多說了。光听那一堆亂七八糟嚇唬人的外號,你就知道官兵們對這兩種食物是何等深惡痛絕。當這兩樣搭配在一起出現在餐桌上時,他們的表情更是猶如便秘一般。

    有意思的是,查理曼士兵的伙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不但干硬,還嚴重缺乏維生素c,而且m.r.e和午餐肉同樣在查理曼王家陸軍的戰斗口糧里佔據了半壁江山。在戰斗打響前,軍官們將大量戰斗口糧下發,幾乎人手一份m.r.e和幾听午餐肉罐頭。進入休整後的查理曼士兵立即迫不及待的打開罐頭補充體力和熱量,一時間戰場上除了硝煙味和血腥的鐵銹味,還多了一股午餐肉的香味。精靈語和查理曼語對各種糟糕食物的詛咒怒罵也充斥著戰場的各個角落。

    無論如何,還能發牢騷總算是活著的標志,對那些已經死去和正在死去的人來說,發牢騷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

    查理曼人不是對傷亡慘重沒有準備,事實上從物質到心理,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應對。傷員綜合救治和轉移系統是戰前關注的重點。按照規劃,傷員將通過多個衛生勤務單位層層轉移,每層衛生勤務單位都將在傷員轉移到下一個單位前提供救治。這一整套救治轉移程序以擔架兵將傷員從戰場上台下伊始,將傷員送到後方設施完善的大型醫院為終點。總體上依循的是先由擔架兵將傷員從一線送進營、團、旅、師級衛勤單位,集中收治後再根據傷員的傷害等級,用救護馬車和鐵路後送至不同醫院。

    理論上來講,這樣一套系統確實能有效提高傷員的生還或康復幾率,但正如所有理論上看起來都很好的系統一樣,查理曼的傷員轉移和救治體系在實戰中的表現同樣無法令人滿意。首先第一個環節就遭遇了重大挫折,被徹底激怒的防衛軍將擔架兵也視為攻擊目標,擔架兵們不得不在救護同僚、被敵軍射殺、拿起武器保護自己之間選擇。結果不但大量擔架兵死在了戰場上,很多傷員也沒有被帶回塹壕里,被迫留在戰場上緩慢而淒慘的死去。其次,查理曼糟糕的管理體系再一次發揮了扯後腿的特長,隨著中午時分槍炮聲漸漸稀落,各衛生勤務單位立即忙活起來,各師團的包扎所和野戰救護所開始大量收納傷員,其中有進攻一開始就被擊中掉回塹壕的倒霉蛋,也有奇跡般從戰場上撤回來的幸運兒。醫務人員們表現的非常稱職,對傷員們進行了緊急處理後,立即開始組織重傷員後送到下一級的傷患處理站,以保證野戰救護所能源源不斷的容納傷員。

    可在傷患處理站往後方醫院移送傷員的環節上卻出了岔子,預備的18趟醫護專列只有一趟在中午時分到站,其他專列或是被堵在搶修中的鐵路上,或是和其他運送預備隊的專列爭搶鐵路線,大批傷員不得不擠在傷患處理站里等待轉移。每個帳篷、每張病床、每條通道都是人滿為患,新送來的傷員不得不躺在帳篷外面,裹著一條毯子哀嚎呻吟著等待救護。如此多的傷員完全突破了傷患處理站的處理能力,幾欲發狂的軍醫們除了竭盡所能的救護傷員,消耗著手里並不充裕的醫藥和繃帶,只能對管理鐵道的官僚們咆哮著發泄憤怒和不滿︰急救專列到底什麼時候能來?!!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要死光光了!!!

    沒有一絲微風,只有防衛軍偵察型mds不時掠過空中的沉悶戰場上,活著的人,正在死去的人一道在戰爭的泥潭里慢慢掙扎著度過片刻的寧靜。所有人都清楚,每過去一秒,距離更加血腥激烈的鏖戰就更近一些。無數通紅的眼楮緊盯戰場,滿懷忐忑緊張的等待著廝殺到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8
16.要塞VS要塞(二十六)

    小人物們在泥濘里掙扎屏息的時候,大人物們也沒閑著。整理戰場信息,總結狀況,調動部隊,移送傷員……真正要說空閑的,大概就天上那一群吧。

    “真是奇怪。”

    副艦長翻閱著戰情通報,萬年撲克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查理曼人是下定決心發動全面攻擊,這一點誰都看的出來,可是……為什麼是逐次投入兵力?”

    萊茵戰線正面的查理曼地面部隊總數為38萬人,加上戰線後方的戰略預備隊,數字將會膨脹至50萬人左右。而齊格菲防線里的防衛軍地面部隊總數不過19萬人,其中還有13.8萬人是三等公民和四等公民。像上午那樣的攻勢如果投入兵力更多一些,持續時間更久一些,一線塹壕很有可能被撕開一個口子。

    當然,僅僅是撕開一個口子並不會動搖防線本身,哪怕整個一線塹壕都丟了,防線依然穩固。原本一線塹壕就只是用于遲滯敵軍攻擊的防波堤,除了表面陣地外,猶如迷宮般復雜的塹壕巷道內還有各種專門對付不速之客的陷阱。從小巷里的機槍陣位、遺留的地雷和毒氣彈、一直到插滿尖木樁的陷坑,每一種都可以讓不熟悉防衛軍塹壕結構的家伙留下終生難忘的記憶。但總體上來說,防衛軍還是不希望查理曼人涌進塹壕里。不光是因為軍人榮譽,更重要的是,查理曼蠻子們恐怖的近身戰技能會在塹壕這種狹小空間內得到充分發揮。

    不知道是豐富的實戰經驗,還是火藥武器供應實在不足,查理曼士兵除了那把拿來當指揮刀用都足夠的72公分長刺刀外,還幾乎人手一件適合塹壕戰使用的冷兵器。其種類之豐富,年代跨度之久遠,著實讓尖耳朵大爺們大開眼界。這之中有開了刃的工兵鏟,帶刺拳套,大頭棍、鶴嘴鋤、狼牙棒、鏈錘、獵刀、匕首……每一個都沒有什麼造型審美的概念,從里到外都滲透出一股濃濃的血腥野蠻,任何人挨上一家伙基本上都會直接去母神那里報到。

    結合查理曼士兵恐怖的數量,沒有一個指揮官會希望這群嗜血的蠻子沖進自己的塹壕。

    但查理曼軍隊上午的表現卻讓不少防衛軍軍官有些不解,坐擁如此龐大數量,查理曼卻沒有充分發揮這種優勢。66000人——听上去確實不少,可撒在十幾公里寬的攻擊面上依然顯得很稀薄。如果他們投入更多的兵力,比如10萬人的大軍,保持沖擊的勢頭。盡管傷亡依舊會慘不忍睹,但如果連續發起師團級規模的波狀攻擊,哪怕是防衛軍也很難支撐下去。

    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分兵逐次投入,即使上午的戰斗已經充分證明需要集中力量才能形成突破,可最新發回來的空中偵察報告卻顯示,進入一線塹壕的第二梯隊總數依舊約為6萬人上下——顯然,查理曼人根本沒有吸取教訓。

    為何要做這種事倍功半的事情?分兵逐次投入,結果被圍而殲之——這簡直是瓜達卡納爾戰役的再現嘛,查理曼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就不能一次兵力投入到位嗎?

    “恐怕他們也想投入足夠數量的兵力,但是做不到吧。”

    “您的意思是……?”

    副艦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帕西法爾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是查理曼王家陸軍,不是防衛軍陸軍。”

    “他們當然是……我明白了,您說的是組織結構和技術。”

    理論上只要人口資源充足,軍隊規模完全可以無限制的擴充,然而實際上軍隊規模和戰略戰術同樣受到技術條件制約。

    軍隊規模擴大,意味著有更多的人需要得到後勤保障。這不光意味著需要更多的資源,更加復雜的鐵路和公路運輸,更意味著更多的牲口。對原本就已經飽受後勤混亂之苦的查理曼來說,這種面多加水、水多加面的滾雪球式發展簡直是一場噩夢。另一方面,軍隊規模擴大也意味著指揮體系更加復雜,對軍官的數量、素質以及通訊系統的水準有著更高的要求。

    “即時通信——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對查理曼來說卻還僅限于政府和軍隊較高級單位在特定環境下才能實現的事情。在干擾粒子滿天飛的這個戰場上,更是只有我軍能單方面實現對戰場各個角落的通信與掌控……這已經不是單純戰場的交鋒,而是兩種不同價值觀的交鋒了。”

    通信網絡全面普及的價值觀;

    停留在口述筆寫傳遞信息階段的價值觀;

    並不是“新東西好,老東西就該被淘汰”,也不是“老東西就是好,新事物就是異端邪說”。在爭論這些問題之前,全新的知識和技術已經在悄然改變著人們的價值觀和感性了。

    “時間感、距離感、溝通和語言——在電信技術普及的那一刻,就悄然發生質變了。理所當然的,對前線每一個排、每一個班的情況都了若指掌的我們;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查理曼——兩邊對戰場的感官和控制能力是完全不一樣的。對必須依靠傳令兵穿過槍林彈雨來傳遞很大可能是過時信息的他們來說,6萬上下就是一次攻擊能投入的極限了。”

    “……”

    “從結果上來說,改變戰場的,不是戰略,也不是戰術,更不是英雄,而是‘技術’啊。”

    像是感悟,又像是嘆息般的吐出話語,帕西法爾擱下了紅茶。

    沒有榮譽,沒有道德,沒有人性,單純的殺戮戰場。

    將包括人命在內的一切數字化的瘋狂戰場。

    這種地獄里,英雄能做什麼?

    這種地獄里,會有英雄嗎?

    撤去感慨,帕西法爾命令到︰

    “命令全艦做好戰斗準備。前戲已經上演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是主演出場的大戲。讓mds部隊抓緊時間休息,待會兒他們有的忙了。”

    “遵命!”

    ################

    沒有人喜歡烏鴉。

    從羽毛、叫聲、行為,這種鳥兒簡直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忌諱的要素,讓人不禁哀嘆神明為何要創造這種生物。但凡文學作品中,烏鴉的出場都意味著災厄和不幸。

    沒人喜歡烏鴉,更沒人喜歡扮演烏鴉的角色,但殘酷的戰爭甚至不容拒絕這一小小的抗拒。

    帶著不幸消息而來的高級參謀尼維爾上校正是這樣一個扮演烏鴉的角色,在“神鷹之城”深處的指揮室門口猶豫許久後,他最終敲開了那扇裝飾華麗的大門。

    開門的一瞬間,各種嘈雜立即迎面撲來。

    上午的戰況此時還在整理核對,各種前後矛盾的數字、駭人听聞的謠言不斷涌入指揮室內,一時間真假難辨,讓參謀們莫衷一是。

    5個步兵師被全殲;

    兩名高級將領自殺;

    一個軍被孤立在無人地帶;

    各式各樣有鼻子有眼的謠言與真實情報混雜在一起被送來,更加增添了參謀們的工作量和工作難度,以至于他們不得不一層一層聯絡核實,整理出戰場的真實情況。

    遠離討論爭辯的參謀們,連續幾天沒合眼的沃邦元帥正靠在指揮席上打瞌睡,哪怕是精力過人的“軍神”,終究也抵不過生物規律周期。

    在“軍神”的身後放著三口棺材,其中一口已經蓋上蓋,另外兩口還空著。

    尼維爾上校知道那三口棺材是沃邦元帥為自己和兩個兒子準備的。蓋上的那口棺材里安放著元帥長子只剩上半身的遺骸——這位原陸軍中尉在一次夜間巡邏中遭遇敵軍大口徑炮彈直擊,趕來的工兵最終只扒拉出他的上半身。按照軍規,菲利普.沃邦中尉特晉兩級後以少校身份被通報陣亡。

    這是一個悲劇。所有人都為失去長子的沃邦元帥感到難過,不止一人提出,按照陸軍條例和查理曼的傳統,已經成為家門獨子艾普利.沃邦少尉可以作為家族唯一合法繼承人調往後方從事安全的勤務工作。可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有無數人失去了丈夫、兒子、兄弟、父親,出于對士氣的考量,“軍神”的兒子絕不能再這時候後撤。于是艾普利.沃邦少尉繼續在前線服役,出于憐憫和照顧,他被調到一個通信站工作。

    尼維爾上校帶來的消息,正是有關于這位陸軍少尉的。

    正當尼維爾躊躇著該如何開口之際,老元帥睜開了眼楮。

    “尼維爾嗎……”

    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沃邦沒有立即向立正敬禮的參謀還禮,開口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真奇怪……我剛才夢見艾普利了,他的軍服上沒戴肩章,被我開口罵了一通。”。

    尼維爾一下子就被這番詭異的預見之言嚇住了,囁嚅良久後,最終還是將噩耗告知了沃邦元帥。

    在上午的進攻中,由于敵軍干擾,前線與後方的通訊一度中斷,為了恢復通訊,以便掌握前方戰況,艾普利.沃邦少尉帶著幾名部下充當傳令兵,連續多次往返司令部與前沿塹壕。第五次返回途中,少尉遭到敵軍狙擊手攻擊,當場被爆頭。被收容的遺體正在送來的途中。

    听完匯報的元帥並未在人前表現出任何悲傷,在一片寂靜中,元帥依舊端正且真摯的向尼維爾表達了感激,還送給他一瓶王太子御賜的陳年紅酒以示謝意。在一片肅穆的氣氛中,參謀們悄然退出了指揮室,將戴著“軍神”面具的老元帥獨自留下。

    人們無從得知,兩度承受喪子之痛的老人究竟是如何宣泄自己的悲痛的。戰爭不會給任何人喘息和悲傷的時間,無論高貴低賤,是否鰥寡孤獨,眾生萬物,一律平等。

    人們唯一能確定的是,不論是出于公心還是個人私怨,接下來的戰斗必然會更加慘烈,無數年輕的生命即將被巨大的“絞肉機”吞噬。

    且行且絕望,直至終點。
梅爾斯 發表於 2018-12-8 10:48
16.要塞VS要塞(二十七)

    自“要塞”的概念出現以來,圍繞要塞攻防戰攻防兩端的武器和技術一直處在一種互相促進的螺旋式發展狀態。以大口徑臼炮為代表的重型攻城炮在很短的時間里就取得了重大進展,要塞的設計者們不得不殫精竭慮、想方設法將要塞的核心區域設置在敵軍火炮射程範圍之外。過去城牆式的防御顯然已經不可取,新的可行之道是以防御核心為圓心,在其周邊半徑3~4公里內建設多處獨立的堡壘,這些堡壘足可以各自為戰,相互間的距離又近到足以互相支援的地步——這便是近現代的要塞,也是齊格菲防線之類“築壘地域”的雛形。

    擺在查理曼人的是一塊超級難啃的硬骨頭,除了讓步兵們幾乎想吐的塹壕系統,後面還有大量裝甲板和混凝土築起的銅牆鐵壁。哪怕查理曼大兵個個軍神無雙,手撕鬼畜,腳踢戰車,面對那些口徑自155mm起跳,裝甲板厚度最低305mm的炮台,就算人手一個炸藥炮沖上去自爆,那些鐵疙瘩照樣能悠哉悠哉的繼續開炮。

    v.e制造,品質保證,值得擁有——這句流傳甚廣的廣告詞從未像現在這般讓人痛恨。

    現在再來痛恨鬼畜產品的優良質量也于事無補,重要的是,面對那些現代化要塞工事,查理曼要如何突破困局。

    傳統的圍城戰、繞開防線的機動戰在這里行不通,以查理曼的技術水平和工業產能,倉促間也不可能打造出能擊穿300mm以上裝甲板的超級大炮。即便做出來了這樣的怪物,如何將之移動到前線需要它電閃雷鳴的地方也是個讓人撓頭的問題。繞來繞去,查理曼人只有一種方法來解決困境。

    “‘神鷹之城’開始移動!航向0600,是朝向伊謝爾倫炮台的航線!”

    “來了嗎?”

    基謝爾中將握著艦隊司令坐席扶手的雙手微微用力,沉穩的命令自腹腔迸發。

    “艦隊戰準備,第一巡洋艦隊進入炮擊陣型,mds隊出動,別讓蒼蠅們摸到我們的屁股!”

    命令順著電波一下子便擴散到整個浮空艦隊,在伊謝爾倫炮台上空排列成內外兩道環形防空陣的空中艦隊悄然改變陣型,外環的第一巡洋艦隊開始解除輪形陣,以旗艦德弗林格級空中戰艦“戈本”號為先導沿逆時針方向運動,在炮台前方擺出戰列線。于此同時內環的第二巡洋艦隊蔚然不動,繼續守護著伊謝爾倫炮台頭頂上的天空。

    “攻略現代化的要塞體系,基本上只有兩種途徑。”

    眺望著做出漂亮機動,擺出戰列線的第一巡洋艦隊的2艘德弗林格級空中戰艦“戈本”號、“馬肯森”號和3艘m級輕型浮空巡洋艦“美因茲”號(mainz,m級首艦)、“明斯特”號、“馬格德堡”號。帕西法爾淡然說到︰

    “大口徑火炮配合步兵強攻;或者是小股部隊滲透;不論采用哪一種,或是兩種戰術相互配合使用。我們都有應對策略。”

    早在建設伊謝爾倫炮台時,工程師和將領們就已經將所有一切可能的攻擊手段考慮了進去,並準備了相應的對策。精靈們近乎強迫癥一般的細致嚴謹在此可謂充分得到了發揮。

    只是——

    “空隙依舊會存在。”

    應當說是必然存在。

    歷史上被歌頌為永不陷落的要塞工事多了去了,也沒見哪座要塞真正做到永不陷落的。光死于彈盡糧絕這一條的就一大堆,其它各種死法更是花樣百出。

    沒有不滅的國家,同樣也沒有不會陷落的要塞。

    所以,要想守住要塞,最先應該端正的,是“絕不會陷落”、“打仗不過是這麼一回事”的傲慢怠惰思維。

    “敵軍也是拼了命啊,把這種移動要塞拿到前線來。”

    副艦長艾德曼中校將話題切換到眼前,光學投影界面里不光有排成橫列、調整主炮方向的第一巡洋艦隊,更有一塊不斷逼近放大的巨岩。

    “移動要塞‘神鷹之城’——僅次于我軍建設中的‘阿.巴瓦.庫’,卻也是有全高12公里的巨大岩體。光憑戰艦主炮和地面防空火力不可能讓那麼大的石頭停下來吧。”

    說話間,艦隊主炮齊射的光芒已經涂滿了視野,稍後震耳欲聾的炮聲緊貼著裝甲外殼一直傳遞到艦橋里。

    24門280mm,36門155mm,一次投射彈藥量8.8噸。如果是通常艦隊戰,這個份量的彈藥足夠將一打查理曼戰艦從齊格菲防線炸到拉芒什海峽里去。一堆高爆榴彈也實實在在的展現出了聲光效果。伴隨著爆炸的閃光火焰,大量的碎石塵埃從要塞上剝落下來,遠遠望去與瀑布相仿。

    這充滿詩意的一幕風景,看在防衛軍眼里,卻是洋溢著壓迫和威脅的畫面。

    敵軍要塞並未受到結構性破壞,就連表層的岩體所受到的傷害也十分有限,幾乎就只是掛了點漆的水平。

    “早爆了啊……”

    基謝爾中將微微蹙眉,外行人未必能發現,他這樣的老兵卻能察覺,炮彈根本不是撞擊目標後起爆,而是在距離目標還有幾公尺的距離上就起爆了。看起來聲勢十足,實際上只是給那塊大石頭撓癢癢罷了。

    “敵要塞表面檢測出瑪那反應,這是……要塞表面有大量雷電系術式覆蓋!”

    戰術情報員的通報在艦橋內引起一陣小小的波瀾。要知道這可是干擾粒子濃度幾乎對無線電都要產生干擾效果的戰場,魔法也好,術式也好,根本不可能成立。如今卻通報整座要塞都覆蓋著足以讓炮彈提早爆炸的雷電術式?是打開方式不對?還是查理曼點出了什麼氪金技能?

    “那個再怎麼說也是可以在天空飛行的要塞啊,考慮到要塞的自重、浮游術式和推進系統的出力,還有主炮的運作,內部填充的天晶勢必堆積如山。分一部分出來專門負責防御也沒什麼值得奇怪。”

    呷了口紅茶,帕西法爾輕輕地發出喟嘆︰

    “查理曼人並不傻,他們也有從戰爭中學習戰爭啊。若是我方繼續抱著老觀念輕忽對手,遲早會吃大虧。”

    帕西法爾的預感並非百發百中,但如果將他的預感進行歸類區分,不難發現,壞的預感總是比好的預感更加準確。

    很快,這份預感就會以最惡劣的形式在他面前化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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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