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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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024
papadelta 發表於 2014-6-18 08:34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一章 局勢

  山前的那片土地上,衛天沖看著昏迷的牧毅,不發一言。

  原來這個人早已受傷如此嚴重了嗎?

  只是他竟然一直隱忍到現在,甚至還有心思欺騙大家。

  唐劫曾跟他說過,成功者與失敗者之間的差距就在於成功者擅於堅持,不到最後一刻,他們都絕不放棄。

  唐劫無疑是這樣的人,牧毅無疑也是,即使在再艱難的逆境中,他們也要掙扎,不為勝負,只為博那一線機會。

  曾幾何時衛天沖也曾想成為那樣的人,卻總缺了份堅持。

  直到現在,直到這刻!

  衛天沖的眼前突然一亮。

  現在不就是堅持到底的最佳機會嗎?

  誰說我洗月派輸了?

  我還在!

  唐劫還在!

  就算對方還有四人又如何?

  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放棄!

  這刻衛天沖的眼中已閃過一抹亮色,鬥志已重新從他的心底燃起。

  衛天沖表情的變化無疑沒有瞞過七絕門學子的眼。

  四名學子同時注意到衛天沖的神情,一人哼道:「怎麼?還不死心?」

  衛天沖抓了抓頭皮,笑道:「其實我一開始只是奇怪唐劫怎麼會失敗,不太敢相信,一時間傻掉了就忘了走,沒想到……不過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總不就此放棄戰鬥。」

  聽到這話,四名七絕門學子的臉色同時好看了些。

  一人點點頭:「既如此,那就給你機會,看劍!」

  雪亮劍光對著衛天沖面門刺去,衛天沖腳步橫移,閃避這一劍的同時,小斧卻是向著斜刺裡劈出一道斧光,正掃向另三人。

  那三名學子沒想到衛天沖膽大如斯,這個時候竟還敢一口氣招惹四人,同時撲上。

  這四人本就是脫凡境的學子,即便一對一也不輸於衛天沖,這刻四人同上,他立刻壓力大增。沒想到這胖小子平時懦弱,這時候卻大膽起來,面對四人聯手,竟是苦苦支撐著不肯認輸。

  衛天沖先用陰兵糾纏,再以步法規避,風罩術以護體,火球術以遠攻,長風十三式以反擊,且戰且退,打得有模有樣,眾人本以為輕易就可收拾衛天沖,現在一時間竟收拾不下他。

  一名七絕門學子打的不耐煩,退出戰團施法,隨後就見一片紅雲火浪向著衛天沖湧去。

  這紅雲威力不小,打在衛天沖身上,一擊便將他風罩破碎,撞的衛天沖口吐鮮血飛出。

  那七絕門學子這才收手,得意笑道:「現在可以放棄了吧?」

  四人一起看衛天沖,衛天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道:「我倒是覺得,該放棄的是你們。」

  什麼?

  四人先是呆了一下,就聽身後聲響,轉身看去同時面色大變,只見衛天沖的傀儡已是分別抓住牧毅和林忘的腦袋。

  「牧師弟!」

  「林師兄!」

  四人一起震驚叫出聲來。

  誰也沒想到衛天沖竟然還有挾持人質這一手,這倒不是他們之前沒想到衛天沖的傀儡,而是在攻擊過牧毅一拳後,這傀儡又打了一會兒就自動停止不動了。

  由於傀儡的啟動需要靈石,那個時候幾乎每個人都認為,是傀儡內部的靈石耗盡了,從傀儡已經使用的時間來判斷,也差不多該消耗完畢,而衛天沖也沒有再為它補充靈石。

  但是融入過山貓精魂的戰傀其實消耗遠比正常預計小得多,它之所以在後來沒參加戰鬥不是因為它自己靈石耗盡,而是衛天沖靈氣耗盡後無法指揮,恢復期間為了避免浪費靈石能量,暫時停止了它的行動。

  這就給了大家傀儡能量耗盡的錯覺。

  戰鬥之初,衛天沖還沒想過要用傀儡偷襲,那個時候他的確就是想盡一下人事,戰鬥到最後一刻。但當四人圍著他狂追猛打時,衛天沖在躲避中無意間看到了躺倒的牧林二人,挾為人質的想法在那刻就靈光一閃的出現在他腦海中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受雲無極啟發。

  不管理由如何,重點是在那一刻,衛天沖想到了,而且還有執行的能力,結果就是明明已經佔據絕對優勢的七絕門竟然被衛天沖一把抓住了要害。

  看到牧毅落入傀儡手中,四人同時又驚又怒,一人上前用劍指住衛天沖道:「放開牧師弟,不然……」

  衛天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傀儡受我心念控制,你敢殺我,它就會在我死的同時出手,捏碎他們兩個的腦袋。一命換兩命,小爺我合適得緊呢。」

  那學子滯了滯,怒道:「卑鄙!」

  衛天沖將身體向後移動,脫離劍尖所指:「彼此彼此,七絕門不也是靠陰謀詭計贏的嗎?」

  一名學子立刻道:「衛天沖,洗月七絕兩派不是死敵,你這麼做,就不怕結仇嗎?我不信你真敢殺牧師弟!」

  衛天沖撇嘴:「我都死了,還擔心兩派關係?反正你敢動我,我就敢殺他。」

  說著已饒過四人,向牧毅林忘走去。

  四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實力不錯,但習慣了聽牧毅指令,如今牧毅昏迷,稍有問題立時方寸大亂。

  還是一名年長學子道:「算你狠,衛天沖。我看這樣吧,你放了牧師弟和林師兄,我們可以給你一件寶物讓你帶走,以七絕門先祖名譽立誓,絕不追殺你,如何?」

  硬上不成,立刻軟求。

  洗月派被牧毅算計,紛紛撤離,原先得到的二寶也就歸了七絕門。

  為了確保牧毅無事,七絕門情願放棄一件寶物。

  「這個嘛……」衛天沖立時猶豫起來。

  老實說這是個很好的條件,如今洗月派已只剩他一人,就是拿的再多也不可能有多一個名額。再加上唐劫得了杜門旗,在目前情況下,洗月派雖敗,卻至少保住了二寶,這已是意外之喜。

  應該說衛天沖這一下反擊,一下把洗月派從敗者命運拉回到了標準分成上,形勢已然大改。

  但不知為何,衛天沖總想再等等。

  因此這刻,他低頭沉思著,就是不說話。

  那年長學子看他沉默,也有些急了,道:「你還在考慮什麼?」

  衛天沖猶豫著回答:「我想再等等。」

  「等什麼?」四人不解。

  「等我。」一個悠揚的聲音飄來。

  四人同時色變:「唐劫!」

  回首望去,遠處一名學子正向著這邊飄然飛來,不是唐劫又能是誰。

  那一襲月白學子衫已在戰鬥中變成碎布條,穿在唐劫的身上,卻依然帶著幾許瀟灑與愜意,全無血戰後的狼狽。

  「唐劫!」看到唐劫到來,衛天沖興奮的大叫起來。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想等的是什麼。

  是的,就是等唐劫!

  在他抓住機會的那一刻,他其實並不知道這機會能用來換什麼,直到唐劫的到來讓他明白了,他一直在等待的其實就是唐劫。

  那一刻心中激動已無法自持,衛天沖大喊道:「唐劫,彭師兄他們都被牧毅騙走了!」

  語氣裡帶著無盡委屈。

  「我已經知道了。」飛至衛天沖身邊,唐劫落下。

  這邊能看到蕭文「飛昇」的光芒,唐劫又怎麼可能看不到彭耀龍他們飛昇的軌跡?

  當他看到山那邊大片的光柱於同一時刻亮起時,唐劫就知道壞了。沒有了洗月派一眾學子,僅剩唐劫就算破除大陣也是無法挽回敗局的。

  然而就是在那時,他看到明明十二個學子卻只出現了十一道光柱,還有一道始終未亮起。

  唐劫不知道未亮的這人是死了還是沒走,但就是這未亮的光柱給了他最後的信心。

  洗月學子們需要信心,唐劫又何嘗不是?

  正是這信心讓唐劫沒有放棄,才能讓他這麼快就趕過來。

  這刻他看著衛天沖道:「你幹的很好,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嗯。」衛天沖用力點頭,這時候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種態度不像少爺對僕學,到更像是下屬對上級。

  唐劫已向牧毅走去。

  四名七絕門學子大急,正要阻攔,唐劫朗聲道:「還沒打夠嗎?不想讓牧師弟的心血前功盡棄的話,就老實在一邊待著,別礙事!」

  四人同時滯住,唐劫已來到牧毅身邊,抓起牧毅手腕摸了下脈象,發出「咦」的一聲輕呼,隨後拍拍牧毅,隨著一股靈氣注入,牧毅悠悠醒來。

  看到眼前唐劫的面容,牧毅楞了一下,再看看四周,還有那依舊挾持著自己的傀儡,終於有些明白過來:「這麼說,我落到你們手裡了?」

  唐劫笑笑:「你的身體很弱啊,我輩修者,即使不專精煉體,身體素質也比常人要好許多,怎麼你的氣血會虧成這樣?要不是看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真要以為你夜夜笙歌,被誰掏空了身子呢。」

  牧毅苦笑:「去年修煉,偶有所感,入魔問道落下的後遺症。」

  「入魔問道?」唐劫怔住:「你修的是黃泉問道經還是天魔輪迴經?」

  牧毅回答:「都修了。」

  唐劫被他嚇了一跳,道:「你這是在找死啊!」

  黃泉問道是鬼道經書,不過屬於難得允許修煉的鬼道經典,天魔輪迴則是魔道經書,同樣是難得允許修煉的魔道經典,這兩本典籍最大的特點就以魔入道,有速成之效,而且不像一般的魔道經典有迷失本心的後患,因此才會被允許修煉。

  但是沒有迷失本心的後患,卻有蝕骨腐血的後果,正因此唐劫才會一上口就問牧毅是不是修煉了這兩本典籍,而牧毅的回答更加驚人,竟是兩個都煉了。

  這刻牧毅已笑道:「三年前修天魔輪迴經,引來妖魔入體,無奈之下,乾脆再修黃泉問道,於前年神遊黃泉,在黃泉之上與妖魔大戰一場,僥倖生還,甚至藉機悟道。不過那一場神遊之戰終究是以我的身體為戰場,結果就是把我身體也毀了個七七八八,總算有門派賜下大量藥物,又有王師兄為我衝天門山,搶下千年妖蓮,才算把這條命保住,可惜……從此之後稍有傷患震動,就易昏迷,連吃藥都沒用。所以後來我也養成習慣,只攻不守。」

  唐劫聽得唏噓,拍拍牧毅道:「你這身子骨,也許我能幫你想辦法。」

  「真的?」說這話的不是牧毅,而是旁邊那四名七絕門學子以及剛剛醒來的林忘。

  「別忘了我唐劫最擅長的是什麼。」唐劫笑道。

  對啊,唐劫可是有名的力大能抗,煉體據說比煉的比彭耀龍還猛。

  沒想到牧毅卻搖頭道:「沒用的,我派王師兄也是走的霸體之路,論肉身力量比你更加強橫許多,卻也解決不了我的問題。」

  聽到這話,唐劫心中閃過一絲光芒,然後笑道:「這種事不好說,沒試過誰也不知道。」

  牧毅應聲:「終是希望不大的。」

  情勢在這刻一下又變了,本來還打得你死我活的雙方,在這刻竟是坐在一起聊起天來。

  衛天沖和對面七絕四子互相看看,一時間誰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還是林忘咳了一聲:「那個……這些以後再談,好不好?」

  唐劫和牧毅這才如夢初醒,一起哦了起來,彷彿才意識到這事,然後一起看向對方,突然間竟都不說話了。

  林忘看他們這樣,知道自己多半又說錯話了,心中納悶。

  他不知道之前唐劫和牧毅說話,其實就已在相互試探。

  唐劫的承諾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誘惑,就是在增加新的砝碼,而牧毅的否認則是在告訴唐劫,不管將來你能不能做到,至少現在還不確定你有這能耐,是不可以作為任何砝碼和我談的。

  兩邊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招,本想再試探一下,卻被林忘給攪了局,這刻互相看看,終於還是唐劫道:「平分。」

  牧毅搖頭:「我費了那麼大心思,不是為了和洗月派平分好處,再說這裡一共五件包誒,也不好平分。」

  「杜門旗不算。」唐劫皮笑肉不笑:「不管怎麼說,牧師弟和林師兄還在我手裡。」

  「我醒了,就不在你手了。」牧毅淡淡道:「沒有人能在我醒著的時候控制我。」

  唐劫聳了聳肩:「我知道,但我剛才弄醒牧師弟時,其實已經往師弟身體裡放了毒。」

  這話一出,所有人同時色變。

  惟有牧毅皺起眉頭。

  唐劫在撒謊!

  他自己最知道自己身體,他根本沒有對自己下毒,老實說他也沒這個能耐如此不動聲色的下毒。

  問題是他為什麼要對自己撒這種低劣謊言?

  唐劫的身體卻已移了過來,和牧毅並排坐在一起,用身體遮著,手指在地上輕輕劃動,一筆一劃。

  他寫出四個字:他們在看。

  牧毅的目光陡地收縮一下,他的手微動,拂掉那幾個字,道:「七絕門的人死也不會接受威脅。」

  唐劫立刻道:「這又何必?洗月七絕兩派不是死敵,沒必要鬥到如此地步。」

  「門派聲譽高於一切,無論如何,七絕門絕不退縮。」牧毅半步不讓地瞪著唐劫回答。

  他不知道唐劫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外面有人在觀察內部這個事,但牧毅知道這不是在騙他,因為他本人也覺得,像這樣的競賽,上師們不可能不關注,同時偶爾也會有被窺視的感覺,只是一直以來,無法確認罷了。但既然唐劫這麼說了,他也不介意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為了門派不惜己身的氣魄。

  「問題是你確定七絕門因此就能成為最後的贏家嗎?」這時唐劫反問。

  眾人同時一楞。

  唐劫已伸出一隻手:「五件法寶!這裡一共只有五件法寶,就算全歸了七絕門,你們也只得了一半,憑什麼說,自己就是第一?」

  牧毅的眼神卻是凜冽起來。

  現在他明白為什麼唐劫要告訴他外面有人在觀察這個事了。

  他說:「你想要什麼?」

  唐劫笑了笑,望向遠處。

  在福地遙遠的另一頭,五道寶氣光柱還在閃亮,且不斷移動著。

  由於距離過遠的緣故,這種小範圍的移動讓人很難判斷其行動軌跡,但是在唐劫的眼裡,這五道光柱就像是最明顯的標記,在告訴他那裡發生著什麼。

  他指了指遠處天邊,道:「千情宗快要撐不住了。一旦他們全面落敗,天涯海閣將會有五件寶物,以藍玉的絕世風華,哪怕只有他一個入了十大,七絕門也是沒什麼希望的。」

  牧毅的眼神立刻閃爍起來。

  唐劫說的沒錯,要論才貌,六大派裡首推藍玉,就算以「雲無極」對上藍玉也差一截,實在是雲無極太娘了些。

  有藍玉在,七絕門其實沒什麼機會。

  牧毅看向唐劫:「那你的意思是?」

  唐劫把杜門旗扔給牧毅:「這裡的所有寶物都給你們七絕門,包括杜門旗,不過事後此寶得交給我。七絕門得五寶,第一注定跑不了。作為代價,你們必須在六個時辰滿後立刻離開。」

  「然後你和衛天沖去幫千情宗?」牧毅明白了唐劫的計畫。

  唐劫笑笑:「千情宗的歸千情宗,天涯海閣歸洗月派。」

  有了唐劫和衛天沖的幫忙,本就只略遜一線的千情宗絕對能壓過天涯海閣。

  毫無疑問,唐劫這是在讓牧毅放棄天涯海閣了。

  那個下毒的謊言就是用來讓牧毅給大家一個交代的,為了「自保」,也為了七絕門,牧毅不得不同意唐劫的要求。

  想到這,牧毅輕點頭回答:「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他正想說同意,唐劫卻按住他道:「對了,天涯海閣有三件寶物,而我洗月派現在卻只剩兩個人了。」

  牧毅一楞,看向唐劫,這是什麼意思。

  唐劫悠悠道:「你不覺得,這多出的一件寶物有些浪費了嗎?」

  牧毅的目光收縮:「那又如何?」

  唐劫回答:「正好七絕門現在有六個人,卻只有五件寶物。而五寶,又實在算不上絕對優勢……」

  牧毅沉默了。

  好久,他才說:「七絕門不會對好朋友下手。」

  唐劫隨意回答:「只出一人就夠了,只要你和其他人不出面,這就是個人行為,與門派無關。」

  說著他靠近牧毅,道:「還不放心的話,蒙臉也行。」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18 20:26 編輯

achhk 發表於 2014-6-19 08:40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二章 最後的底牌(上)

  洗月七絕交替占優的這段時間,在琅琊福地的另一頭,天涯海閣與千情宗的戰鬥也在如火如荼的展開著。

  藍玉乘著風在空中飛翔,一道氣柱圍著他旋轉,將他的頭髮吹起,看起來就像是畫中的人物,高傲,冷酷,帶著一點勝利者特有的自信。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天涯海閣的學子,三人一起,形成三角之勢,而在他們的對面是兩名千情宗學子正與其對峙。

  在這五人腳下還有整整五具屍體。

  互為世仇的兩派,出手之間可就不像洗月七絕那樣客氣了,一場戰鬥下來,戰死五人,逃離福地者四人,死的比逃的還多。

  「鄧曉宇,事已至此,千情宗敗局已定,你還不認輸嗎?」藍玉抱著手臂冷道,嘴邊還殘留著血色殷紅。

  剛才的一輪交手,藍玉拼著受傷終於殺死千情宗一人,也使得這場戰鬥的天平徹底倒向天涯海閣。

  如今以二對三,千情宗已基本沒有機會。

  沒辦法,藍玉的實力實在太強,要不是唐劫毀了藍玉的青絲劍,他連受傷的代價都未必要付出。

  站在樹端,一身銀盔銀甲看起來像個白袍將軍的鄧曉宇微微笑了笑,手中的銀色長槍一擺,隨手挽出個槍花,朗聲道:「鄧家家訓裡,可沒有退縮這個字眼,就算藍師兄修為了得,鄧某還是要決一死戰的。」

  論天才,藍玉第一,論家世,身為四極王子的鄧曉宇卻可說甩了所有人一條街。

  雖然說顯法時代,仙家至上,凡人以凡軀立國,尊的是國主之名,行的是管家之實,不過凡人之尊,總有幾分特殊待遇,王子之身,論顯赫也還是超過一般人的。

  按六大派規矩,世俗權力與仙派身份不得共用,鄧曉宇本是太子身份,不過為了進入千情宗,他毅然放棄繼承大統的權力。在常人眼中這或許有些不可思議,在仙家眼裡,這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太子雖尊貴,對某些人來說,可能還比不上一個學院名額。

  因此像這樣的事,在歷史上倒也不少。

  鄧曉宇入了千情宗後,依然享受著來自帝皇之家的各種資源,再加上他本身也夠刻苦努力,因此雖只是六轉之身,卻在同輩學子中實力最強,儼然成為千情宗的領軍人物。正因此,鄧曉宇才一口一個家訓。

  可惜的是他不像藍玉,藍玉是真正的天涯海閣同期最強,鄧曉宇這個「領軍人物」領的卻是千情宗「男學子」,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這刻鄧曉宇說過,藍玉也不多話,哼了一聲:「既如此,那就送你上路!」

  天涯海閣和千情宗本是死敵,因此也沒那麼多好說的,這刻勸降也不過是找機會調理一下氣息,畢竟剛才暴起殺人,對藍玉也是負擔。

  說過這話,藍玉雙掌一推,一股巨大風旋已向著鄧曉宇轉去,同時另兩名天涯學子已撲向千情宗的光頭學子穆余,此人在千情宗排名第二,實力同樣不俗。

  五人就這樣再度戰成一團。

  他們都是兩派剩下的最精英學子,實力強勁而法器眾多,一時間就看從空中到地上,到處都是法術光焰,寶氣寒光在閃動。

  千情宗雖然在人數上處劣勢,不過藍玉負傷後,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發狠,再加上千情宗素來以術法快捷詭異著稱,全力戰鬥下堪堪抵住。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大量靈氣的消耗,兩人終於還是漸漸不支起來。

  鄧曉宇這邊還好,他和藍玉一對一,雖不是對手卻暫時可以支撐,穆余那邊以一對二卻已漸漸不行。

  圍攻他的兩名學子,一名孤清寒,一名沈中。

  那沈中到也罷了,在天涯學子入倒數之列,但是孤清寒的實力卻相當了得,和穆余一樣也是排名第二的學子。這刻以二對一,穆余率先支撐不住。

  「退,去洗月派那邊!」鄧曉宇看到此景喝到。

  「你們哪兒都去不了!」沈中大笑道,揚手打出數道掌風,截斷兩人退路。

  同時一捏法訣,風雲變幻,一隻雲霧幻化的猛虎已從虛無中現身,對著穆余就是一口。

  穆余只是哼了一聲,舉起一個小木棰對下方一敲,那雲虎竟是一擊就化雲消散。

  只是就在他破雲虎的同時,那名清秀瘦長的學子孤清寒身形一閃,突然衝抵至他身邊,一掌按在穆余胸前,穆余如受重擊飛起,手中小棰脫手飛出,也打在孤清寒身上,兩人同時哼著倒飛出去。

  論傷勢,孤清寒受的比穆余還重些,不過作為這一擊的代價,穆余卻丟了自己最重要的法寶。

  這刻拿著那小木棰,孤清寒一擦嘴邊血漬道:「如此情況下贏你,勝之不武,奈何逍遙宮一事,事關重大,穆兄,得罪了。」

  說著左腳一踏,落於空處,身形一閃已然消失,再出現已在穆余另一側,看情形到是與亂風步有些相似。只不過亂風步明為步法,本質為空間傳送,孤清寒的天行訣卻是真正的步法,所謂的變化只是障眼法。

  這刻倏然出現,孤清寒再度出手,一指點向穆余,同時沈中也從另一面飛斬一劍。

  穆余無奈,只能出手封住孤清寒這一指。穆余深知孤清寒這蒼星指的恐怖,他看似手無寸鐵,其實卻是把法寶融入體內,以自身力量激發而成,威力雖因此受了些影響,使用卻更加靈活。

  掌指相交的瞬間,血泉飆起,孤清寒的指尖泛起一點星光,已然洞穿穆余掌心,同時沈中的一劍也砍在穆余背上,護身法罩也抗不住這一擊,砰然破裂,穆余背上已再多一道傷痕。

  不過此子到也堅韌,哼都不哼一聲,反手又是一掌拍在沈中身上。

  沈中本以為這一掌沒什麼大不了,依仗有護體法罩在,硬抗了這一擊,然而下一刻,這一掌擊穿法罩正落在他身上,竟是打的他飆血飛起,當即重創。

  「怎麼可能?」沈中驚訝大叫,卻只見穆余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孤清寒再一個閃身出現在穆余身邊,兩人在瞬間對換一掌,孤清寒固然是悶哼一聲,穆余更是在空中翻滾著跌下,再也爬不起來。

  孤清寒臉上先是一片紅潮閃過,隨後才嘆息道:「好一記飛煙手,好一招仙人怒,沒想到穆師兄的七情殺法竟然能入無相境,果然是詭異難當啊。」

  剛才穆余所用的,正是七情殺法中的仙人怒配合飛煙手,一擊破罩。與當初平靜月那場大動靜不同,穆余的動靜卻要小了許多,甚至於在使用前,對手都不知道他用了絕殺之術。

  這才是千情宗心法的精華所在,千情宗素以法術詭異多變快捷著稱,如果每次施法都像平靜月那般驚天動地,那還詭異快捷個屁。不要做到這點卻不容易,需先修煉到第三層無相境才行。

  這刻躺在地上,穆余微微一笑道:「沒進,只是強行為之罷了。」

  孤清寒點點頭:「是,我知道。」

  若穆余真是正式修煉到無相境,別說是自己,就算藍玉都未必是他對手。

  說到天賦,穆余其實比鄧曉宇更強,玉門八轉,亦是人才,可惜家境一般,缺乏資源支持。

  孤清寒已道:「若給你時間,將來也必是一個人物,可惜,你我兩派為死仇,在下終不能留手了。」

  穆余似是亦知這結果,只是笑笑,已是閉目等死。

  「穆余!」不遠處鄧曉宇大喊出聲,抬手一槍,一縷槍風刺向孤清寒,可惜卻被藍玉生生截了下來。

  孤清寒已對著穆余額頭一指點下。

  眼看這一指下去,穆余必死無疑,就在這時,遠處勁風乍起,一線青芒勁射孤清寒,在那青芒後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

  「唐劫!」孤清寒大驚,他也算有決斷的,那一刻再不顧殺人,收指急退,天行訣運到極致,人已出現在另一側。

  然而就在他躲避的同時,唐劫也是身形一閃。

  亂風步!

  正出現在孤清寒身邊。

  刷!

  刀風席捲,正砍在孤清寒護身法罩上,破罩而入,打得孤清寒飛起。

  「嗷!」孤清寒痛呼著跌飛,此子也凶厲,受創同時不忘反擊,一記蒼星指點向唐劫面門。

  唐劫一豎刀身擋住,與此同時,一發大火球已從遠處轟然襲來。

  危急時刻,孤清寒也拿出所有實力,猛地拍出一掌,雄勁掌風在身前形成一堵氣牆,正將那大火球阻住,半空中一聲爆炸,孤清寒已藉機退開,只是他剛退開,就見虛無處一個身影乍現,正正一拳打在他背後,正是那戰傀。

  這戰傀能夠隱身,用來偷襲卻也是一把好手。

  孤清寒吐血飛起,唐劫已衝過來對著孤清寒一把抓去。看在許妙然份上他不打算殺人,因此只想活捉了事,就在得手之機,卻見藍玉身形一閃而現,一掌拍向唐劫。這一下速度絕快,唐劫急變掌相迎,倉促下用力不足,雙掌碰撞,藍玉已推著唐劫的手反撞到唐劫胸口,打的他吐血飛起。

  隨後一拳打向身後,封住鄧曉宇追來的一槍,這才抓著孤清寒退開,看唐劫的眼神依然閃爍著憤怒火焰。

  此時唐劫才剛從空中落地,剛落地就罵了一句:「媽的,又是瞬海千風!」

  這天涯海閣的瞬海千風當真是討厭之極,速度絕快,利逃利攻利救援,奔行之中還能增強掌勁。剛才那一下對掌,藍玉幾乎把他的手骨都打折了,順便也破壞了唐劫的挾持人質計畫。

  抓不到大的,小的也不放過,唐劫跌退同時,一腳踩在正好醒來的沈中身上,一腳背將他磕昏過去,踢足球般踢到穆余身邊,兩個人正好並排躺著。

  衛天沖從遠處跑來,將沈中看住,順便餵了穆余一粒藥丸。

  穆余大為感激:「謝謝。」

  衛天沖笑笑:「別客氣,盟友嘛。」

  穆余心想你們之前拼了命的躲我們,讓我們獨自面對天涯海閣,自己去欺負七絕門,那時候怎麼不盟友?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沒的計較,只能認了。

  看看沒別人出現,穆余有些詫異:「就你們兩個?」

  衛天沖不好意思地回答:「嗯,其他人都走了。」

  眾人同時一呆。

  他們對那邊的戰況不甚瞭解,不過在他們心目中,此戰七絕門已是輸定。

  天涯海閣之所以拚死咬住千情宗,說白了也是想在洗月派完勝七絕門之前解決戰鬥,然後帶著五寶逃之夭夭,天涯海閣最擅速度,他們想跑,別人還真不太容易追上。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大出意料,洗月派竟然只剩了唐劫和衛天沖兩個,那一刻就連藍玉都不由思考起自己還有沒有翻盤的希望。

  這邊鄧曉宇已道:「兩個也夠了。唐師兄,衛師兄,你我三人聯手,把藍玉幹掉!」

  唐劫衛天沖同時一笑,衛天沖更是直接回答:「那是自然,鄧師兄儘管放心,對於揍藍玉這個小子,我們有心得!」

  一聽這話,藍玉臉色也變了。

  上一次以一對二卻被打跑,在藍玉心中已是羞辱,這刻聽他這麼說,低喝了一句:「找死!」

  雙臂前推,氣牆已向著三人湧去。

  衛天沖正要迎擊,唐劫卻看出不對,拉住衛天沖往旁邊一閃,就見那氣牆洶湧而來,在臨近時驟然炸裂,化成無數氣箭射向四方。

  還好唐劫見機的早,及時防禦,不然這一下衛天沖必然危險。

  衛天沖也是看得臉色變了一下:「幾天沒見,這小子更陰了。」

  「實力也增長了。」唐劫冷哼道。

  二十多天時間,唐劫固然是從靈海階衝到了脫凡境,其他人又何嘗沒有進步。藍玉自敗於唐衛二人之手後,也是苦修戰法,這一手氣牆化箭之術就是他新近研究出來的戰鬥方式,寓攻於守,攻防一體,端的是厲害無比。

  這刻看唐劫他們避過,藍玉長笑一聲:「那就再試試這個!」

  雙手連按,一道道氣牆已被他接踵打出,就像是無數大盾牌向著眾人撞來。

  衛天沖正要反擊,唐劫卻道:「用勾邪陰兵!」

  衛天沖一呆,想用那個做什麼?

  勾邪陰兵的攻擊力低到令人髮指,隨著大家實體提升,衛天沖已越來越少用這個法術。

  不過他對唐劫素來都是言聽計從,這刻聽唐劫的話,立時一堆勾邪陰兵放了出來,紛紛纏向藍玉。

  與此同時,唐劫擋在衛天沖身前,斷腸刀舞成一片光華,封住那大片的氣箭,叫道:「鄧師兄,滯空術,樂不歸!」

  鄧曉宇怔了一下,他不像衛天沖,對唐劫的吩咐自不可能事事遵從,但現在是唐劫過來救了他們,情理之下,他不能不聽。

  因此儘管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做,鄧曉宇還是第一時間對藍玉用出了滯空術,樂不歸。

  滯空術是一種禁空法術,使用後整片區域都無法飛行,而七情殺法中的樂不歸更是大大強化了這種效果,就連一般的加速法術都深受影響。不過此術施後,需要主動維持,對施術者本身出手會有較大影響,因此不適合在一對一的戰鬥中使用。

  這刻滯空術用出,所有人同時從空中落到地面。

  這看起來沒什麼,但就在那刻,藍玉臉色驟然大變。

  之前他以一對三,依然氣勢逼人,勇於攻擊,這刻卻破天荒的露出驚容,在氣牆推出後,人已向後退去。

  他竟是要跑了!

  唐劫已長笑著揮刀阻止:「怎麼?瞬海千風沒用了,你就沒底氣了?」

  藍玉已氣的說不出話來。

  的確,滯空術和勾邪陰兵的配合運用,正好將瞬海千風的高速與飛行能力化為烏有。而沒有了瞬海千風,他在戰鬥上就少了一個重要的支撐點,再不能像以前般靈活機變,肆意閃躲,這對他的戰力無疑是一個巨大影響。

  當然,瞬海千風雖然重要,卻不是他戰鬥的唯一支撐點,問題是他之所以敢在一對三的情況下還主動出手,就是因為自恃瞬海千風速度快絕,哪怕打不過也要先教訓一下唐劫和衛天沖再走,以瞬海千風的飛行速度,沒人能追上他。

  因此瞬海千風不是他的戰術支點,卻是他的戰略支點,是他的退路關鍵,更是他的信心支點。

  但是這一刻,唐劫卻一擊命中了他的信心要害。

  「混蛋!」藍玉大叫著,右手指抬起,對著唐劫一指點去。

  九九歸真指!

  唐劫卻是引個劍訣,搖頭道:「沒用的!」

  竟是迎著劍指撞去。

  靈光在戰場的中央爆開,唐劫的身體驟然升騰起劇烈光華,這光華是如此猛烈,竟然連九九歸真指都無法穿透。

  「無相金身!」藍玉驚恐叫出聲來。

  依然是那熟悉的無相金身,這一刻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威力,竟是將藍玉最強的九九歸真指都擋了回去。

  怎麼會這樣?

  上一次他用歸真指,可是輕易就把唐劫的無相金身穿透了的啊。

  心念電閃,藍玉突然明白過來,失聲尖叫道:「法級!這是法級金身!你脫凡了,這怎麼可能?」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一起看向唐劫。

  唐劫的脫凡其實一直是個秘密,除了洗月派,外人皆不知道,就連七絕門也不知道唐劫已經脫凡。這主要是因為剛剛脫凡的唐劫,因為未來得及學習的緣故,一直未使用過那些脫凡期才能掌握的法術。

  但是神霄秘技不在此例。

  作為從神霄秘典中出來的法術,絕大部分法術都有法與術兩種程度的用法。

  以前的唐劫,因為未脫凡的緣故,一直無法發揮出無相金身真正的威力。就算入了脫凡,由於前置時間的緣故,也沒什麼機會用。

  但是這次出擊,唐劫用了,他提前就將法級金身加諸己身,借此輕鬆抗住了藍玉的九九歸真指。

  儘管抗住這一指也消耗了他大量的靈氣——九九歸真指和無相金身屬於同一級別,而藍玉的修煉層次卻更高,因此要想擋住它就需要更多的付出,但不管怎麼說,藍玉無往不殺的秘技作廢了。

  這刻唐劫縱身而起,直追藍玉,狂聲吼道:「何止於此!」

  刀光舞空,驟然炸出一片驚天怒濤,勁襲藍玉。

  千裂斬!

  這一擊千裂斬暴擊,就算藍玉也不敢硬抗,偏偏他沒了瞬海千風,再不能像以往般輕鬆躲避,只能一咬牙連拍數掌。

  刀光如飛速轉動的齒輪,絞碎掌風,狠狠劈在藍玉的防禦罩上,打的他身上光華暴閃。藍玉借力飛退,尚未退出幾步,一個大火球又迎面砸過來,這一下徹底將他護罩打裂。

  一個飆悍人影用衝近藍玉,對著他一拳砸去,正是那戰傀。

  眼看這一下藍玉再避不過去,藍玉眼中突然閃過一線電芒,他放聲叫道:「你真想看著我死在這兒嗎?」

  遠處一聲呼嘯驟然響起。

  密林中突然衝出一道人影,一下撲在傀儡身上,將那傀儡一擊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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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6max 發表於 2014-6-20 08:48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三章 最後的底牌(下)

  「赫連虎?」看到突然出現的人,鄧曉宇和穆余同時叫出聲來。

  救下藍玉的,竟然是獸煉門的赫連虎。

  反倒是唐劫神情鎮定的嘟囔:「就知道不可能清理乾淨,總免不了會有餘孽存在。喂,別跟我說就這一個,還有誰也出來吧。」

  不遠處又是一道人影出現。

  「方適野。」看到這人,唐劫的目光也閃動了一下。

  方適野是天神宮的人,論排名只在雲無極之下,絕對是個不輸於赫連虎的難纏對手。

  這刻不穿天神宮傳統金衣,反倒一身青衫的方適野,輕搖羽扇笑道:「諸位師兄好,適野這廂有禮了,這最後的黃雀果是不好做,還是被唐師兄看出來了啊。」

  鄧曉宇吃驚問:「這是怎麼回事?天神宮和獸煉門的人怎麼會還在?」

  太乙清玄杯一戰,天神宮獸煉門被唐劫的合縱連橫之策弄得率先敗北,絕大多數人或死或退。為了避免有遺漏,四方也曾互有搜尋與交代,以確保清理乾淨。

  因此各方對證下,照理是不該有兩派的人還存在了。

  唐劫撇撇嘴道:「還用問,自然是有人玩陰,留著當底牌了唄。」

  六派去其二後,洗月派獨大,贏面也最高。千情宗因為和洗月派的盟友關係,對這種事要好接受得多,其餘兩派就不行了。七絕門固然在想辦法對付洗月派,天涯海閣又何嘗不是?

  七絕門選擇的是大陣,天涯海閣想到的卻是撿漏——收攏敗軍。

  四圍二之戰,天涯海閣表面殺得愉快,暗地裡卻秘密和天神獸煉兩派聯繫,製造假消息,保護部分人潛伏下來。反正天涯海閣和這兩派沒有仇怨,做起這事來也沒心理負擔。連七絕門都能和天神宮合作一把呢,天涯海閣這麼做就更不算什麼了。再加上七絕門與天神宮之前的合作,默許了這一行為,有這樣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唐劫本來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但被七絕門暗算了一把後,唐劫漸漸意識到,天涯海閣也未必就會束手待斃,從那時起,他就考慮天涯海閣會怎麼做,而現在的做法,正是最有可能的一種。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留下來的竟然會是赫連虎。

  赫連虎雖然是獸煉門中第一人,但那是他被蔡君揚屠雙獸之前。失去二虎後,赫連虎實力大降,其實已不如從前,至少在實力上已經比不上葉黑子。

  如果是唐劫選擇,他肯定會選擇讓葉黑子留下,而不是赫連虎。

  看來還是赫連虎平日在門中積威太甚,以至於縱然他現在虎落平陽,獸煉門依然無人敢違逆他的意志,選擇了把這個最後的機會留給赫連虎。

  這刻唐劫這麼一說,鄧曉宇和穆余也明白了。

  鄧曉宇的臉色陰沉了一下:「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些出來,要是那樣,天涯海閣的損失會小許多。」

  不等藍玉回答,鄧曉宇自己就想通了:「是了,這兩個傢伙,又何嘗是甘心為人利用之輩?怕是巴不得我們戰個你死我活,他們好來揀便宜吧。」

  赫連虎和方適野也不是隨便就能讓人利用的,對於他們來說,這同樣是一個讓兩派翻身的機會,因此非到必要時不會出手,當然藍玉也清楚這點,因此他才不會收攏更多的敗軍,而是兩派各收一個,否則很可能就釀成反客為主的形勢。

  按照藍玉的計畫,就是打敗千情宗奪走二寶後就把赫連虎他們兩個留下,纏住戰勝七絕門歸來的洗月派,憑洗月派與獸煉門的仇恨,絕不會放過他們。赫連虎無論願不願意被其利用,這一點局勢他都無法改變,而藍玉則可憑藉瞬海千風逃之夭夭,順利拖過六個小時,拿到五寶。

  當然,由於天涯海閣人數較少,肯定沒有五個名額。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

  惟如此才更顯他藍玉的本事,最好天涯海閣就他一人帶著五寶離開,小宮主只要不傻子,就絕對只能選自己。

  作為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於藍玉而言,獲得名額從來不是全部,甚至門派勝利也不是全部,得到小宮主,得到逍遙宮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事情的變化出人預料,洗月派僅剩二人的局面讓藍玉考慮起翻盤可能,這才滯留不去。

  這刻赫連虎和方適野現身,赫連虎舔了下嘴唇,笑道:「現在是三對三,正合適。」

  目光已鎖在了唐劫身上。

  獸煉門與洗月派恩怨最重,這次敗的這麼慘又是拜唐劫所賜,赫連虎自然不會放過他,這刻已道:「唐劫是我的。」

  方適野輕笑:「既如此,我便與這位衛少爺打上一場吧,不過赫連兄莫忘了,唐劫也是我天神宮的仇人,我把此人讓給赫連兄,赫連兄可欠我一個人情哦。」

  赫連虎心道狡猾的東西,明明是揀軟果子吃,卻偏說自己欠他人情。天神宮這一代學子中,就屬這方適野心思最多,可惜空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徒惹人厭,要不是看在他是天神宮的人的份上,以赫連虎的性情才不會理他,這刻也只是應了一聲,便向唐劫撲去。

  唐劫劈出一記刀風阻住赫連虎,已對衛天沖揚聲道:「你別和他硬拚,邊逃邊打!」

  說著對衛天沖歪了歪頭。

  衛天沖心領神會,喊了聲「明白」扭頭就跑。

  看到衛天沖逃跑,方適野冷笑:「荒謬,在脫凡修者面前逃跑,豈不是給我等發威之機?」

  靈台境對脫凡境永遠的最佳戰術都是貼身搶攻,以快速連綿的攻擊逼迫對方騰不出手來施法,只能同樣以術應對,這樣還有一線機會,如唐劫靈台期戰脫凡就是如此,依仗肉身強悍,搶攻破敵,輸的人往往絕招沒機會動用就敗了。

  可要是轉身逃,那就真的是給對方肆意逞威的機會了。

  這刻方適野捏出印法,引動劍訣,就要一個大法術直接劈了衛天沖。

  沒想到衛天沖頭也不回,只是做了手勢。

  方適野就聽腦後風聲,知道不好,急忙一個前撲,鐵拳擦著他腦袋掠過,正是那傀儡。

  這一下雖未能擊中方適野,卻也破壞了他的施法,方適野臉上青氣一閃而逝,人已向著前方衝去,手中摺扇一揮,一片青光灑出,直襲衛天沖背後。

  衛天沖怪叫著給自己加了個風罩術,硬頂了方適野這一擊,猶自拚命逃著,竟是完全沒有和方適野戰鬥的打算。

  方適野冷笑,心想如此作為簡直就是送死,畢竟自己追在身後,可以輕鬆追殺,而衛天沖卻是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因此他也不著急,就這麼一路追了下去,防禦罩都不用給自己加一個,連連出手打得衛天沖身上霞光勁冒。

  跑著跑著,衛天沖突然停步,轉身看向他。

  方適野見他不跑了,也乾脆停了下來,長聲笑道:「跑啊,怎麼不跑了?我到要看看你還剩多少靈氣,能頂到什麼時候。」

  「不多了。」衛天沖老實回答:「先前和七絕門打了一場,本來就靈氣見底,一路跑過來,借路上的時機和丹藥恢復了些許,現在又不多了。」

  方適野沒想到衛天沖回答的這麼誠懇,不由一楞,再看衛天沖的表情,明明已在絕境,卻哪裡有絲毫畏懼表情。

  方適野心中一動,立知不好,急轉身看去,一道人影已從遠處飛襲而來,那熟悉的面容在方適野的眼前迅速放大。

  「林忘!」極度的恐懼讓方適野的聲音都變尖了。

  玉尺閃耀大片光華,重重砸在方適野的身上,只一擊便將他打的胸骨都塌陷下去……

  ——————————

  吼!

  虎嘯連連,刀光霍霍!

  赫連虎的剝皮刀一刀猛過一刀,配合著他的煉虎猛攻唐劫。

  儘管只剩一隻煉獸,赫連虎的攻擊卻依然兇猛,強悍,銳不可擋。

  這個傢伙的戰鬥風格與彭耀龍其實頗有些相像,都帶了一些煉體強人勇猛前進的架勢,只是在肉身強度上遠比不上彭耀龍,但在氣魄上卻完全不弱。

  相比之下,唐劫卻顯得有些招架吃力。

  與衛天沖一樣,打到現在,其實唐劫也消耗巨大,只是藉著趕路的時機恢復了少許,卻終究不是全盛狀態,反觀赫連虎是生力軍,因此出手全不用顧忌,壓得唐劫步步後退。

  赫連虎更是大笑:「唐劫,你不是會指點嗎?你不是會佈置戰術嗎?怎麼輪到你自己,就沒辦法了?來啊,我看你如何對付我!」

  唐劫哼了一聲:「既然你那麼喜歡,就讓你見識一下。」

  說著他左手重擊地面,揚起大片塵沙,瀰漫視野,與此同時,唐劫已拋出奪神煞。他要借奪神煞之機,一擊殺死赫連虎。

  沒想到就在唐劫奪神煞出手的瞬間,赫連虎一拍煉獸牌,一隻牛妖驟然出現,正擋在赫連虎身前,那奪神煞正入牛妖體內,那牛妖已發出淒厲尖嘶之聲。

  這一幕驚的唐劫也呆住,他沒想到赫連虎竟然還藏有一隻煉獸。

  是了,赫連虎的煉獸雖死,但誰規定他不能再有第二隻的?這琅琊福地恰恰就是有妖獸的地方,赫連虎完全可以先抓一隻煉化了使用。他先前故意不用,就是留做後手,並借此破了唐劫的奪神煞。

  最要命的是,這牛妖是煉獸,本身無神智。

  奪神煞本身不是神魂攻擊,而是奪舍,只不過附帶的效果就是被奪舍者暫時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形成奪神效果。由於奪神煞奪舍成功的機率非常低,因此大多時候都是把它當做定神暗器用的。

  但這牛妖是煉獸,事情就不一樣了。

  沒有原來的靈魂,奪神煞可以輕而易舉的奪走煉獸身體。

  這本來是件好事,問題是這樣一來,唐劫的奪神煞性質也就勢必暴露。

  這刻煙塵飛揚中,就見那牛妖全身血脈賁張,似是在經歷什麼痛苦的事,身體扭曲得幾乎不成形象。唐劫知道,這是牛妖在奪神煞的影響,正在向煞魔轉變,而煞魔的形象過於特殊,一旦生成必被看破。

  這時赫連虎大笑道:「早聽藍玉說過你有這定神手段,還好老子有所防備。為地剝皮,為天製衣,天衣刀!」

  兇猛刀光已對著唐劫劈下。

  面對此景,唐劫知道自己已沒的選擇,只能將斷腸刀向空中一丟,鷹魂乍現,帶著斷腸刀在空中鳴轉了一圈,已對著遠處牛妖的頭顱狠狠斬下。

  殺死牛妖,在它變成煞魔之前。

  然而這也讓他徹底失去了對抗赫連虎的機會。

  匹練般的刀光在唐劫面前揚起,帶起一抹驚人光華。

  「不!」看到這一幕,謝楓棠許妙然等人同時驚呼起來。

  就在那一刻,唐劫驟然抬頭,閃電般伸出右手。

  陽光照耀下,一片燦爛金輝在這手掌間泛起,波光流轉,如液體般流動,瀰漫整個掌心。

  「那是什麼?」有人驚呼。

  沙霧煙塵裡,沒人能看清楚那是何物,但至少他們看到了那一片流動的金華。

  一隻金色的手掌在這衝擊中生成,拍向赫連虎,拍向他的刀!

  砰!

  時間在這刻定格,刀與掌同時凝滯不動。

  接著是唐劫的手流出一絲血線,赫連虎的刀卻崩入空中。

  「這怎麼可能?」赫連虎驚叫出聲。

  他最為強力的一刀未能殺死對手也就罷了,竟然連對方的一隻手都沒能砍斷。

  下一刻唐劫已一頭衝入赫連虎懷中,金色的手掌收攏著金色鐵拳,重重一擊砸在赫連虎的臉上。

  「嗷!」赫連虎捂著鼻子狂呼著跌飛出去。

  就在他跌出的同時,一顆大火球驟然從林中現出,正炸在赫連虎身上。

  這一下赫連虎傷得更重了。

  赫連虎淒聲尖叫起來:「衛天沖?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無論如何無法相信,方適野竟然會不是衛天沖的對手,而且是被如此快又如此乾淨俐落的解決掉。一股寒意浮上心頭,赫連虎感覺到莫大的死亡威脅。

  那一刻他再顧不得一切,指揮著自己僅存的煉虎拚死纏住唐劫,同時轉身向著林中逃去。

  「赫連虎你別想跑!」藍玉大驚。

  他這邊已經把鄧曉宇打的節節敗退了,沒想到事情驚變竟到了這一地步。

  他知道事情不好,正要棄了鄧曉宇離開,沒想到赫連虎突然回手,打出一縷指風,正射在藍玉腿上。

  這一下突如其來,藍玉一個趔趄,鄧曉宇瞅準時機已趁機在藍玉身上捅了一槍。

  血泉飆射,藍玉仰頭吼出聲來:「赫連虎!」

  赫連虎哼了一聲:「還請藍兄弟為我阻截一下,在下先走一步了。」

  他頭也不回向著遠處奔去,不等脫出眾人視野,就發動傳送權杖。

  這一時機選的當真妙極。

  此時藍玉未死,要阻止赫連虎傳送,就勢必會讓藍玉逃跑,而赫連虎在眾人視線內公然傳送,更意味著他不可能捲土重來,不再會形成任何威脅。

  左右權衡下,大家竟是只能放過他。

  為此唐劫也不得不嘆服,這裡的每個傢伙其實都有一手,只是有些人的運氣不太好,有些人的運氣還不錯。

  而藍玉,他顯然屬於運氣不太好的那個。

  跛了一條腿的他,本就已受到影響,偏偏這一次鄧曉宇不用提醒,就已再度發動滯空術。

  唐劫接過斷腸刀對付藍玉,遠處衛天沖和他的傀儡也向著這邊撲來,陰風戰卒更是先一步趕到加入戰團。

  饒是如此,藍玉竟然也沒放棄,他大叫道:「唐劫,我和你無怨無仇,你何必苦苦相逼?我知道你喜歡許妙然,既如此,你又何必與我相爭?我若成了宮主夫婿,豈不就是再沒人和你爭許妙然了?」

  唐劫冷笑:「第一你這話是放屁。你成了也不會放過妙然,我告訴你你會怎麼做。你會先利用自己的優勢娶下小宮主,然後找到妙然,告訴她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天涯海閣,為了門派,為了逍遙宮。你對小宮主並沒有興趣,你真正喜歡的還是妙然等等……我說的沒錯吧?」

  藍玉一滯。

  唐劫這番話還真說中了他的心理。

  迎娶小宮主一事有個最大的理由,就是門派需要,在藍玉心中,以大義名分坐擁二美,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不過唐劫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他已經繼續道:「第二我不喜歡你,就像你不喜歡我一樣。既然反正都是作對了,自然要做到底。讓你不開心,我就開心。許妙然,我不會讓你。小宮主,我同樣不會讓你。我唐劫還沒混到要靠給情敵塞女人來過關的地步。」

  藍玉聽得又驚又怒。

  就在這時,衛天沖衝過來一個大火球砸出,藍玉剛避開,傀儡與唐劫已左右夾攻而來。

  不能使用瞬海千風,藍玉再無法輕易躲避,只擋開了唐劫的一刀,卻被傀儡一擊砸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唐劫的刀已指在他的臉上。

  面對死亡,藍玉的心中終於有了恐懼,他大聲喊道:「別殺我,我可以認輸離開!」

  鄧曉宇嘿嘿一笑:「你死定了。」

  沒想到唐劫卻道:「鄧師兄,他的死活交給我決定,可好?」

  鄧曉宇一楞,不過終究點頭道:「不管怎麼說,我這條命是唐師兄救的,既如此,就由你做主。」

  唐劫笑笑,這才對藍玉道:「殺你?不,我不想殺你。你好歹也是天涯海閣的天才,我在這裡和你們打,那是各為其主,好歹說得過去,要殺了你,天涯海閣怕就不願意放過我了。不管怎麼說,就是看在妙然的份上,我也不會殺你。」

  聽到這話,藍玉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你險些害的君揚一生無法進步,身為兄弟,我怎麼也要為他出口氣才是。」說著唐劫的刀在藍玉臉上拍了拍:「恢復的不錯嘛,上次的傷現在全好了?看來普通的皮外傷影響不了你什麼,或許我們該用這個來試試。」

  隨手在藍玉左臉上劃個十字,唐劫從芥子袋裡取出一瓶毒藥,滴入傷口。

  這些毒藥不會毒死藍玉,但是深入骨髓,可以讓他的臉留下再也無法癒合的疤痕。

  濁燒的痛楚讓藍玉大叫起來,看著他臉上升起的白煙,唐劫悠悠道:「好好當你的天才吧,帥哥就不用再做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19 16:58 編輯

papadelta 發表於 2014-6-21 08:39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四章 舉薦

  「結束了。」吐出這三個字,明夜空站起來向著恆無敵走去。

  當藍玉的臉上被劃下這道十字疤痕後,所有人都知道,這場競賽到此終結,剩下的只是垃圾時間。

  對於明夜空來說,他也到了該離去的時候。

  看著明夜空消失在天之盡頭,謝楓棠心中亦是一陣唏噓。

  此去之後,就不知可有再見之時。

  六個時辰後,所有學子退出福地。

  事前誰也沒看好的七絕門成了最後的大贏家,九名學子留下六人,且人手一寶——將得自天涯海閣的一件寶物賣給了七絕門,反正一共就剩二人,擱在手裡也是浪費,還不如賣給七絕門讓他們多個名額,自己多得份好價錢。

  如此一來,這場競賽最終變成了七絕門獨得六寶,洗月派千情宗各得兩件,天神宮,獸煉門,天涯海閣慘敗而歸,顆粒無收。

  當然,儘管七絕門獨佔六名額,卻不代表逍遙宮就會選擇他們。事實上從實力角度考慮,七絕門依然是六派最弱,牧毅的努力與其說是爭奪逍遙宮,到不如說是爭取榮譽,不管怎樣,七絕門終於有了一次屹立棲霞之巔的機會,若能長此以往,派內聲譽大振,則可更加興盛。

  牧毅受到了七絕門上下人等熱烈歡迎,很顯然,對於他的做法七絕門給予了肯定,並沒有計較他和天神宮聯手的事。

  不過雲無極看起來就沒那麼幸運了,作為與敵合作方才逃過一命的雲無極,注定了要受到懲罰,如果不是他也算天神宮的天才人物,只怕處死都有可能。

  唐劫和衛天沖剛從福地出來,謝楓棠就率先迎了上來,臉色陰沉,身後還跟著垂頭喪氣的彭耀龍等人,顯然之前謝楓棠已將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來到唐劫身邊,謝楓棠很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道:「在琅琊福地脫凡,虧你想的出來啊。」

  沒想到謝楓棠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唐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要說什麼,謝楓棠已道:「別的等會兒再說,現在先論功行賞。」

  這麼直接?唐劫楞住,謝楓棠已道:「衛天沖,你過來。」

  他第一個叫的竟然是衛天沖。

  衛天沖出列,謝楓棠看看他,道:「你的表現,我皆看在眼裡,雖然平素裡不過如此,但在關鍵時刻,倒是個能撐住的。我不管你原因如何,既然你留到了最後,又為我洗月派爭到一個名額,不管怎麼說也算挽留了我洗月派的顏面,該有的獎勵還是要給你的。」

  說著謝楓棠取出三瓶真元丹交給衛天沖,道:「你在福地得到的藥草,凡在規定內的份額,皆歸你自己,多出的上交,不受懲罰。此外得到的法寶歸你,再獎你三瓶真元丹和一次任選一件價值在三千靈錢以下的寶物的機會,你想好要什麼後可以告訴我。」

  從天涯海閣那裡,衛天沖得的是件定光塔,此塔祭出後可照幽冥,定厲鬼,用來對付鬼道之物是件頗為厲害的寶貝,如今算是正式獎勵給了衛天沖。

  至於學院給出的獎勵,衛天沖想了想,最終決定要一塊分禁石。分禁石是用來提升術器為法寶的重要輔材,衛天沖卻是為唐劫要的。在得了這分禁石後,衛天沖便將這東西和定光塔一起給了唐劫,說:「你都脫凡了,手裡還沒件正式的法寶也忒不像樣。反正我還沒脫凡,就你來用吧。」

  那定光塔也就罷了,這分禁石倒的確是唐劫需要的,有了它自己才能把斷腸刀提升成法寶,畢竟他也用慣了此刀,若是改換其他武器,一時也用不習慣,因此也不客氣,就接了過來,順便把火烏環給了衛天沖,算是交換了一下寶物。

  賞過衛天沖,就輪到唐劫。

  謝楓棠重新看向唐劫,笑道:「你於此戰,表現甚佳,本來是應當重賞你的。不過七絕門此次之所以能夠布成大陣,重創我派,也有你出售黑雲幡,拖延時日的責任,此過不可推卸!」

  唐劫點頭應是。

  謝楓棠這才道:「所以不賞不罰,你可接受?」

  唐劫哪敢說不接受,忙點頭道:「都是學子的錯。」

  「別急,還沒結束呢。」謝楓棠悠悠道:「雖然不賞也不罰你,但是你在福地之中為求提升,大肆攫取,除了應得份額外,還超出標準甚多,這些可都是要我們洗月派付帳的。按當初約定,有敢超額者,超額部分一律加倍重罰。你的免罰資格因為你的過錯已被取消,所以……」

  謝楓棠嘿嘿笑了一聲,這笑聲聽在唐劫耳中,沒來由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就聽謝楓棠道:「你在福地超額採摘的藥草,經計算價值總計達一萬六千三百靈錢,我給你抹去零頭,加倍處罰當為三萬兩千錢。」

  這個數字落到唐劫耳中,他眼前立時一黑。

  靠,這一下晉升脫凡就讓自己背負了三萬多的債?

  好在謝楓棠又說:「考慮到你一下子也不可能還的出這筆錢,我看這樣吧。你不是還帶了件法寶回來的嗎?就把那法寶用來抵債吧。」

  唐劫一聽連忙答應,反正那法寶也只是件輔助寶物,對他作用不大。

  一位上師見狀,悄聲提醒謝楓棠:「謝院,一件法寶可遠遠值不得三萬多靈錢啊。」

  謝楓棠回頭看了那上師一眼,拖長了語調道:「嗯……你說什麼?」

  那上師心中一驚,終於回過味來,忙退後道:「沒,沒什麼,小的說謝院處事公正,如此甚好!」

  謝楓棠這才揮揮手讓唐劫下去。

  目光掃視一圈,落在彭耀龍等學子身上,大家心頭一顫,一起低頭,就聽謝楓棠道:「說到努力,你們也算努力了,不過被人家幾句話就騙到回去,犯了大錯,所以我決定,所有賞賜統統取消,在福地裡吃到的好處也統統給我吐出來吧!」

  眾學子哪敢言語,一起點頭應是。

  唐劫看不過去,湊到謝楓棠身邊道:「院主,這次的事情況複雜……」

  「我知道。」謝楓棠道:「我承認,他們當時被騙,確有情有可原之處。不過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謝楓棠的聲音陡然高了一截:「這裡是仙緣大會,是六大派精英學子薈萃之地!既是精英,對你們的要求又怎可與常人等同?對於普通學子而言,如此選擇或許正常,對於你們就是失敗!失敗無需理由,回去以後,自己好好反省錯誤,學會動腦子!」

  「是!」所有人同時大聲回答。

  唐劫接口道:「我看這次的錯誤,本質上不是智商上的不足,而是能力上的不足,那牧毅能超遠距離發現是誰離開,而我們卻做不到。如果我們能夠遠距離察敵,那牧毅再如何也騙不過我們的。所以將來在修煉一途上,大家當更加精益求精。」

  他一句話就把謝楓棠的意思歪了過去,謝楓棠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想想他說的也不全錯,從修者角度考慮,許多事情也的確如此,智商不足的事情,完全可以能力彌補,沒必要死鑽牛角尖認為自己能算盡天下。當然,同樣的道理,能力不足的事,就只能手段彌補。

  像如今的唐劫,還需要頭腦來彌補能力之不足,但隨著一步步走來,逐漸建立優勢,唐劫相信,以能力解決問題的時代終將對他開啟。

  唐劫的話對謝楓棠或許沒多大意義,但是對彭耀龍等人關係重大,算是挽回了大家在智商上的信心。

  謝楓棠被唐劫弄得無奈,只能道:「你莫要光為他們說好話。」

  唐劫苦笑:「院主,我可是有和天殤交換過福地份額的,他已經沒份額讓你扣了。」

  謝楓棠哼聲:「你小子少給我來這套,瞎找理由!」

  不過想想也是,葉天殤的那一份已經被唐劫用掉了,真要取消所有人份額,這兩人現在都是窮光蛋,不是逼死這個就是逼死那個。

  想到這謝楓棠終於道:「罷了,福地內的收益份額保留,超額部分加倍處罰!」

  「是!」聽到還能保留福地份額,大家總算長出了一口氣,看唐劫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感激。

  宣佈過對眾學子的賞罰,謝楓棠塞給自己一物:「給你。」

  「這是什麼?」唐劫一楞。

  「明師給你的,自己看看吧。」謝楓棠回答。

  「明師?」唐劫怔然。

  回頭看去,卻發現哪裡還有明夜空的影蹤。

  「不用看了。」謝楓棠唏噓道:「他去準備衝擊紫府了。」

  「衝擊紫府?」唐劫被這話嚇了一跳,明夜空要衝擊紫府了,這可是洗月派的一件大事,某種程度甚至比逍遙宮的歸屬價值更高。

  謝楓棠點頭:「說起來,他能下此決心還和你這次脫凡有關,他感謝你讓他明白勇往直前的意義,故讓我贈此物於你。」

  聽了謝楓棠的解釋,唐劫這才明白明夜空衝擊紫府感情還和自己有關,問題是他當初敢這麼玩,那是因為背後有何沖這尊大神在指點,和「置之死地而後生」「雖千萬人而吾往矣」這類行事風格那是沒半點關係的。

  自己可真不是那樣的人啊!

  一想到因為自己表現出的「勇氣」而讓明夜空如此,唐劫的汗就下來了,萬一明夜空因此衝擊失敗,性命有危,那自己這罪過可就大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說什麼,只能點頭道:「明師乃大智大勇之人,定能絕處逢生,遇凶化吉,吉人天相的。」

  他說的好聽,話裡的意思卻是這事本身凶險,真有什麼變故可別賴我頭上。謝楓棠聽出他話裡意思,笑嘻嘻看著他,道:「真不明白像你這樣滑頭的小子,為何又能做出那般有勇氣的事。」

  唐劫不要臉地回答:「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也。」

  謝楓棠被他氣結道:「你若是君子,天下無小人。罷了罷了,看看你明師給了你什麼吧。」

  「誒。」唐劫答應著打開包裹,只見裡面卻是一塊鐵牌,上方印著一輪銀月,那是洗月派的標誌,下方卻還有一隻手呈托舉狀,下面還刻著一個明字,卻是不解何意了。

  「這是?」唐劫疑惑看謝楓棠。

  謝楓棠道:「這是選堂的舉薦牌。」

  「舉薦牌?」唐劫聽的心中劇震。

  所謂舉薦牌,就是舉薦成為派中弟子。

  明夜空是選堂之主,負責的正是派內一應選拔事宜,包括下屬升遷,學子選拔,全部要經過選堂的認可才行,明夜空不點頭,再牛的天才也入不了門派,學院一畢業,立時成散修。

  至於舉薦牌,則更是選堂中人特有的權力,只有正副堂主和幾位天心級的執事才有權力發放,其作用就是提前認定某人可入門派,並有一定的擔保成分,相當於保送成為弟子。

  也就是說,從明夜空給出這塊舉薦牌起,唐劫就已成為預備弟子,十年期滿後,無需任何考試,直接進入門派,成為正式的內門弟子。

  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簡單的預備弟子,並沒有什麼直接好處,但實際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成為預備弟子,一方面是不需要再去搶什麼十大名額,更好的是現在就可以提前獲得許多弟子級的權力與待遇。

  比如可以接受一些的門派任務,注意是門派而非學院任務;比如可以獲得一些弟子才有的權力,當初唐劫去流雲書院還需要經過當地堂主,成為弟子後,就可以無需堂主直接拜訪。當然,查閱藏書閣這種事依然不是普通弟子能有的;比如學子無權命令當地官府,弟子卻是可以的,當然也得看官職大小;甚至於完成同樣一個學院任務,弟子獲得的貢獻與學子都不相同。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弟子代表的是洗月派,學子代表的卻只是洗月學院,兩者之間的差距巨大!

  因此成為預備弟子,意味著身份地位上的巨大提升。

  如衛天沖,身為真傳只是成為弟子的可能極大罷了,但只要沒獲得正式的預備弟子身份,有些便利就依舊沒份。別人看在燕長風面子上會對他客氣,但那屬於做人,與規制無關。

  謝楓棠已又道:「是,這就是選堂的舉薦牌,而且你這塊,還是明師親自發放的,意義比其他又自不同,代表的是明師的顏面。」

  說到這謝楓棠嘆息一聲:「選堂發放舉薦牌素來謹慎,多少年都未必給出一塊,明師自成為選堂之主以來,從他手裡出去的舉薦牌一共也不過兩塊,你這塊是第三塊。它不光是身份,榮耀的代表,本身也是一件特殊的法寶,內中蓄有明師的力量,關鍵時刻可發出明師全力一擊,不過只可使用一次。使用過後,就需找贈送者再為它補充力量。真沒想到,明師竟會將此物送你。」

  聽到還有如此神奇效果,唐劫也不由呆住,不過他隨即也注意到謝楓棠的臉色卻沒有因此變得好看,反而有些不那麼開心的樣子,一時不解,問:「院主似乎不太喜歡我得到此身份。」

  謝楓棠再度嘆氣:「說不上不希望,只是有些矛盾罷了。說起來這對你的確是個機會,你出身貧寒,缺乏資源,卻能憑藉自己一次又一次獲得利益……」

  聽到這話,唐劫臉一紅,這不是在說自己擅長坑人嗎?

  不過謝楓棠說這話的時候卻無半點指責意思,反倒充滿欣賞,他一生經歷頗多,早不會計較這種算計,對於把他騙過的人,只要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反倒充滿欣賞。這刻繼續道:「你能得到此牌,我只會為你高興。問題是當你持有此物時,你也就打上了……明師的烙印。」

  聽到這話,唐劫終於明白謝楓棠為什麼不表示高興了。

  又是派別之爭。

  和燕長風一樣,明夜空也是激進派的。

  洗月派十九天魁,共有六人屬於激進派,分別是供堂燕長風,探堂柳樂天,奉堂安應龍,選堂明夜空和戰部的兩位堂主,然後就是戰部之主蕭別寒,這七人組成了洗月激進派系的金字塔尖。

  如今唐劫獲得明夜空的舉薦令,一旦傳出,也就意味著他成為了激進派的人。

  什麼?你說我拿著舉薦令卻不是他們的人?別開玩笑了,哥們,這叫背叛!

  想明白這點,唐劫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看看謝楓棠:「必須接下嗎?」

  謝楓棠語重心長:「當然不是,不過明師送出舉薦牌,竟然被一名小小學子拒絕……」

  他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道:「明師可能不會在意,可一些追隨明師的人,怕是會引為奇恥大辱啊!」

  「……」唐劫無奈,只能道:「我想聽聽院主的意思。」

  想了想,謝楓棠道:「本來這趟回去,我是想請鳳院收你為徒,沒想到明師快了一步,先給你發了舉薦令。我學院一派雖人單力薄,但恪守中立,是不適合再插手了。若換成以前,我或許會建議你拒絕,不過兩年前,你們闖九宮迷天陣,驚動九難妖僧,諸界震動,世間已現不穩跡象。亂世若至,戰部為王,若你能提前進入,倒也未必對你不好。」

  「亂世將至?」唐劫被謝楓棠這話明顯震驚了一下。

  謝楓棠卻只是笑笑:「只是可能吧,天下之事,分分合合,大治大爭,本屬平常。和平的久了,有些戰爭,自也是難免的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誰也不敢確定那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吧。於我輩修者而言,千年歲月也不過一晃而過,什麼時候都可算得將至的。」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唐劫一時無語,思慮後說:「可我志在逍遙,無意殺伐。」

  謝楓棠道:「你雖志在逍遙,縱意天下。奈何天地間有大恐怖,步步有荊棘,你若無劈荊斬棘的能力,怕也是逍遙不起來的。如那逍遙宮,空自得名逍遙,只因實力不濟,最終不還是落得個驥附結局?」

  聽到這樣話,唐劫再也無言,只能拱手道:「學子明白了,謝院主指點。」

  謝楓棠握住唐劫那抓著舉薦令的手,將其合攏,正色說道:「從今天起,你可以自稱弟子了。」

  「是!」唐劫凜然回答。

  一名洗月上師哈哈大笑道:「說起來,當初唐劫未入學院,就曾誇口必入十大,也曾驚動學院。未曾想一語成真,如今真成了洗月門下,可見壯志不虛啊!」

  另一名洗月上師接口道:「這就叫昔日豪言尤在耳,今朝壯舉領風騷。恭喜恭喜!」

  隨著這聲賀喜,一眾上師學子們同時叫了:「恭喜唐劫,位列門牆,我洗月派再添英才!」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19 17:05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4-6-22 08:38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五章 擇夫

  隨著眾學子歸來,仙緣大會正式落幕。

  逍遙宮宣佈所有人暫時先回歸駐地,該休息的休息,該養傷的養傷,三日後,逍遙宮將會舉辦一次盛大宴會宴請賓客,屆時也將宣佈小宮主的選擇和逍遙宮的歸屬。

  得了消息,眾人便一起回去。臨走時,唐劫看到許妙然送來的目光,帶著一縷哀怨,心中一動,知道她肯定是為自己爭奪了一個名額而不滿,尤其是這個名額還不是杜門旗名額。暗自發笑,取出紙鶴傳書:「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放心吧,小宮主不會選我的。」

  唐劫的確是沒辦法,天涯海閣三件寶物,洗月派只有兩人,唐劫可以以人手不足的理由讓出一件給七絕門,卻不能讓出兩件,那就是對洗月派的不負責了。

  而只要是帶兩件寶物,那按照規矩,就是自動分派到兩人頭上,不存在衛天沖一人獨得兩件的事,除非是寶物比人多。

  唐劫本來可以把這個名額讓給其他人,偏偏現在其他人都跑了,然後天涯海閣又正好是三件寶物,事情的發展一至如斯,弄得唐劫想不要名額都不行,也算是被趕鴨子上架了。

  許妙然回信很快來到:「為什麼?」

  唐劫笑笑:「傳符用完了,下次告訴你吧,總之你放心便是。」

  得了這消息,許妙然終於安心許多,跟著天涯海閣的上師們一起離去。唐劫的目光追著許妙然的背影,直至一個人強行闖入他的視野。

  藍玉。

  他的臉上還帶著那十字疤痕,看向唐劫的眼神充滿怨毒。

  面對這火焰般的目光,唐劫輕輕一笑,全沒放在心上,自抱著伊伊小虎離去。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徹底自由,再也沒有戰鬥與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們頭上。但是大部分學子沒有趁機上街尋樂,反而把自己關在屋內,閉門不出。

  一場生死之賽,對於每個活下來的學子其實是一次難得的經歷,無論修煉,戰鬥,心性,經驗,都意味著巨大的成長。正因此那些有所進益的學子,趁機關上門來靜心參悟,消化與吸收這些感觸。別說他們,就連那些無緣參賽的學子,如蔡君揚,平靜月等人,在觀賽過後也是感觸頗深。

  相比之下,唐劫到是沒什麼參悟的。

  他經歷的生死戰遠比其他學子多,於他而言這點戰鬥烈度根本沒多少值得反思的東西,因此這幾天閒著沒事就是陪伊伊小虎玩耍,算是彌補一下這些天沒陪它們的罪過,順便鞏固一下修為境界。

  回來的當天晚上,牧毅就按約定將杜門旗交給唐劫,此外還給了唐劫一萬兩千靈錢,算是買下第六件法寶的價。這錢本是唐劫計畫來還債的,因為謝楓棠的照顧,總算可以省下了。

  第三天夜晚,一場規模盛大的盛會在逍遙宮內正式召開。

  由於逍遙宮位於空中,一時間紅梅嶺上,來自五湖四海的各路修者騰雲駕霧,紛紛向著空中宮闕飛去,場面蔚為壯觀。

  跟在謝楓棠等上師身後,唐劫等人也是一路飛縱,直上雲霄,進了雲端才發現這玉宇天宮確是氣勢非凡。

  雲層中浮現著大片的宮闕殿落,內中有金光千道湧現。雲層前端是玉砌白柱的高大山門,下方是兩排執戟懸鞭的金甲衛士,卻是逍遙宮弟子,不再是什麼傀儡守衛。

  謝楓棠領著眾人直接落在雲上,唐劫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這雲彩竟是實地,只是白霧瀰漫掩蓋了真容,看起來到真有幾分天宮風範。

  「氣魄到是蠻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上仙宮,修界王庭呢。」唐劫笑道。

  「仙宮王庭?」謝楓棠恥笑道:「就這點氣魄也配?相比真正的仙庭,它充其量能當個廁所吧。」

  這話是當著一眾逍遙宮守衛說的,那一群逍遙宮弟子聽得心中憤怒,卻不敢言。

  到是唐劫好奇:「咦?聽院主這麼說,棲霞界莫非還真有仙庭?」

  「這個嘛……」謝楓棠立時猶豫了一下,半響道:「曾經是有的,不過不是棲霞界,而是萬界王庭。」

  「萬界王庭?」所有人同時驚呼出聲:「統領萬界的王庭?這怎麼可能?」

  星羅大千界壁壘堅固,就像是一個個海中島嶼,相互間難以通行。就算仙台可度,僅靠仙台又憑什麼跨越萬界,領袖群倫?

  若是真能做到這點,豈不是說萬界王庭擁有成千上萬的仙台大能?

  一想到這個數字,眾人就是一陣頭皮發麻。

  謝楓棠卻是肯定地點頭:「是的,不過現在已經沒了。」

  「沒了?怎麼沒的?」眾人一起問。

  謝楓棠搖搖頭:「我也不知,荒古秘事,太多真相都已消失在時間長河中,除非你能悟道時光,返本追源,否則終難解無盡大千之秘。」

  聽到這話,不知為何唐劫腦中突然閃現出當初解開離經時看到的那幕場景——無盡虛空下,一個巨人頂天立地,正對著天上宮闕,憤怒呼喊……

  說話間,眾人已穿過山門,眼前是一座長橋。

  這橋金雕玉砌,長約百米,橋面有三座望亭,飛簷拱壁,甚是精美。兩側扶欄還刻有獸頭,左右各一百二十八個,左側為飛鳥,右側為走獸,各不相同,應有盡有。

  踏在橋面上,眾人向下看,只見橋下是一條黑色長河正緩緩流淌。

  「這是陰水河,是逍遙宮的護界河,若讓此水沾到皮膚,以你們現在的修為,不出一時三刻,就會全身化膿死去。」謝楓棠道。

  看看唐劫,他又補了一句:「你可以多一刻。」

  眾人心頭凜然,葉天殤更是嘆息了一句:「繁華盛景明面,無盡殺機暗藏,這便是仙家真容了。」

  謝楓棠輕笑:「能明白此點便好。」

  衛天沖卻在看那橋上獸頭,一個個看過去,只覺得栩栩如生,行進間與一隻猴子獸頭對望了一眼,隨手拍了那獸頭腦袋一下,就見那獸頭突然緩緩轉了過來,盯住自己。

  衛天沖心中一驚:「它在看我!」

  眾人一起回頭,謝楓棠卻是理都不理地繼續前行道:「這些是陰河冥獸,乃逍遙宮煉化而成的陰水守護獸,每隻都有脫凡巔峰的實力。」

  眾人看著周邊二百五十六個獸頭,一想到誰要是無知從這橋上走過被這二百多隻冥獸暴起突襲,就算是天心真人怕也要當場隕落。

  唐劫看那些冥獸如石像雕刻般靜立不動,心中一動,輕輕將手放在一隻冥獸腿上,看似在欣賞,手心中金針滑出,已悄悄刺穿了冥獸身體。那冥獸受陣法約束,不能攻擊,只是一張臉驟然變色,怒視唐劫,唐劫卻全不在意,金針刺入的同時已在唐劫心意下變成中空狀,一點鮮血已從獸內滴出,落在唐劫早已藏在袖內的瓶子裡。

  將金針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唐劫立刻確定,這冥獸之血絕對是一種極佳靈材,雖還不知有什麼用,唐劫卻是不客氣,就這麼一個個走過去蒐集起來。

  走完此橋的時候,唐劫已經刺了約莫數十隻冥獸,血液集了有近一瓶,唐劫還待回過去再集多一些,謝楓棠突然道:「冥獸之血無法再生,適可而止吧。唉,你這雁過拔毛的性子,也該收收了,這裡到底不是洗月派的地頭。」

  唐劫臉一紅,低頭沒敢說話。

  其他人這才知道唐劫剛才好像幹了什麼。衛天沖好奇問唐劫:「你剛才弄那個什麼冥獸之血了?什麼樣的?我看看。」

  唐劫順手把金針上的血漬在衛天沖手上擦了一下:「喏,這就是。」

  然後就聽滋的一聲,衛天沖手上冒起了白煙,衛天沖疼的整張臉都扭曲了,想喊又不敢喊,只能苦苦忍著。

  看他那樣子,唐劫心中一跳,還好自己剛才夠謹慎,沒去觸碰,強忍著笑低頭跟在了謝楓棠身後。

  過了長橋後,又走了一段路,終於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前,四周是白玉打造的長案,案上擺滿了琉璃水晶盛器,各種瓜果琳瑯滿目,應有盡有,無數侍女在一張張玉案前穿插來去,客人們坐在案後高談闊論,飲酒作樂,場中更有舞女在歡歌載舞。

  「還真是極盡奢華。」一名學子脫口道。

  如此盛會,如此規模,即便在修界也算罕見了。

  唐劫悠悠道:「不奇怪啊。這場宴會是逍遙宮以自由身份舉辦的最後一次宴會,它就像是一次規模盛大的出嫁,既嫁小宮主,也嫁自己。既如此,又怎能不最後的風光一把。」

  眾人呆了呆,這才意識到,感情這表面風光的背後,卻是一個修界大組織行將落幕的辛酸,或許正因此,他們才要用那華麗排場來掩飾心中痛苦吧。

  想想剛才唐劫的行為或許就能明白,如果他們進是一個有自己尊嚴的自由門派,又豈能容他如此放肆?

  終不過是行將出嫁,寄人籬下,對眼前這點身外物也就不再那麼介意了。

  想到這,唐劫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取得還是少了。

  找時機再去撈些別的,這個時候,逍遙宮或許是最慷慨也最不在意的時候了,此時不打秋風更待何時?

  大家不知道他滿鬧子齷齪念頭,這刻跟著謝楓棠一路過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此時宴會尚未開始,唐劫告了個罪,以觀光之名出來,在逍遙宮內四處閒逛,當然表面上裝得跟看風景般。

  賊眼還在四處亂竄,突聽得身後哼聲。

  回頭看去,卻是許妙然正站在他身後。

  「妙然?」唐劫驚喜道,正要去抱住她,許妙然卻退了一步,指指唐劫道:「你還沒跟我交代十大的事呢。」

  唐劫苦笑:「我這不是千里傳訊符都用完了才暫時沒說麼。」

  許妙然哼聲:「你最好先解釋清楚,不然以後也不用什麼傳訊符了。」

  唐劫無奈,只能道:「我說就是了。」

  看看左右無人注意他們,唐劫靠近許妙然道:「小宮主是假的。」

  「什麼?」許妙然心中一驚,看向唐劫。

  唐劫很肯定地點點頭,把自己那天夜裡聽到的情況告訴許妙然。

  許妙然聽得不解:「就算小宮主是假的,那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確定假宮主就不會選你?」

  「你傻啊。」唐劫刮了一下許妙然的小鼻子:「如果是真宮主選婿,逍遙宮或許會考慮小宮主的心情,她的喜好可能直接影響到逍遙宮的未來。可是假宮主有那影響力嗎?」

  許妙然呆了呆,隨即醒悟過來:「原來……你是說……這件事最終還是逍遙宮自己決定?」

  唐劫笑得越發愜意:「沒錯。」

  仙緣會一事,為了推卸責任,避免夾在六大派中左右為難,逍遙宮最終把選擇的權力交給小宮主。但是那個時候,唐劫就覺得把如此大事交給一個繼承人來決定,而且是通過挑選丈夫這種形式,有些過於荒謬。這既是對小宮主的不負責,也是對逍遙宮自己的不負責。

  但在得知小宮主是假的後,所有的疑惑就自然而然地解決了。推出的既是假宮主,那麼此事的性質其實就徹底變化。不是小宮主的選擇決定逍遙宮未來的歸屬,而是逍遙宮的歸屬決定假宮主的選擇。

  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已經完全顛倒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許妙然還是不理解。

  唐劫回答:「個人有個人的思維,門派有門派的選擇。如果是宮主選夫,那不用問,肯定是找最帥最能幹的那個,比如藍玉。可如果是逍遙宮選門派,就不會這樣了,他們肯定選對自己最有好處的那個。」

  「那會是誰?」

  「本來呢,看他們的樣子,天神宮應該給了他們不少許諾,逍遙宮是很有可能選他們的。不過他們這次無人入圍,此事再也休提,逍遙宮就只能在剩下的三派中選擇。如果我是逍遙宮主,這三派我只會選擇七絕門。」

  「七絕門?」

  「對!」唐劫很肯定地點頭:「就逍遙宮而言,投靠誰看的未必誰最強,而是誰能給自己的好處最多。從這方面來講,七絕門其實更合適。他們的個人戰力在六大派中的確是最弱的,但是綜合戰力可絕對不弱。比賽中弱是因為有規則限制,實際戰鬥中,七絕門可沒這許多限制。要不然七絕門也不可能成為六大派之一。因此從靠山實力角度看,七絕門不差,而在財力上,七絕門更可說六派之首,跟了七絕門,同樣的任務,逍遙宮得到的好處也最多。最重要的就是,七絕門自身實力偏弱,相對其他門派,對逍遙宮也會更加重視些。」

  「原來是這樣。」許妙然聽得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會和七絕門做交易,你早知道這次七絕門只要手中有寶就一定會是贏家的,對不對?」

  「對!」唐劫肯定道:「這事我一開始也沒意識到,都是後來一點一點慢慢想明白的。那時太乙清玄杯已在七絕門手中,七絕門其實已經贏了,只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點罷了。我醒悟之後,知道再和他們搶已經沒有必要,就轉手與他們合作,要不然當時天沖已經拿下牧毅,我又何必再把他弄醒?就憑那四個七絕門學子?我一個人都有把握收拾他們!」

  這話卻是帶著強大的自信。

  許妙然狠狠瞪了唐劫一眼,壓低聲音道:「既然這樣,那你還劃花我藍師兄的臉?你可知道為了他,我有多少師姐師妹傷心欲絕。」

  唐劫笑笑:「誰叫他想跟我搶老婆來著。搶就搶吧,偏偏他還用手段害我兄弟,那就不能忍了。」

  許妙然給了他一腳:「你這麼做,他可恨死你了。」

  表面是嗔怪,心底卻被他一句「和我搶老婆」弄得甜孜孜的。

  唐劫淡定回答:「不怕,我可是為洗月派這麼做的,天踏下來,有洗月派頂著。」

  當初他可是親口向謝楓棠承諾「幹掉最帥的」,毀容一事,怎麼看都有為門派解決對手而不增加麻煩的意思,因此無需唐劫出手,洗月派自己就不會給藍玉任何復仇的機會。再說了,就算洗月派不出手,唐劫也不怕他。

  許妙然還有些不放心,又問:「那要是逍遙宮因為別的原因還是選了洗月派怎麼辦?」

  洗月派就兩個學子,怎麼看那假宮主都不可能挑衛天沖。

  唐劫笑道:「我和你的事,現在知道的人也不少,想來就算逍遙宮有什麼變化,應該也不至於傻到非來挑我。若他們真要這麼做,那也別怪我翻臉無情,揭穿他們假宮主的面目。到時候老子以此為藉口退出爭奪,我看他們怎麼辦!」

  他這話聲音不小,隱隱落在一名侍女耳中。

  那一名侍女不動聲色地從唐劫身邊經過,在轉過幾個彎後,消失不見。

  許妙然注意到唐劫的目光盯在那侍女身後,略思索了下,明白過來:「話算是傳過去了?」

  唐劫笑笑,捏住她一雙柔荑道:「要不是師兄他們不爭氣,我也不用被逼的帶個名額回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看著唐劫誠摯的面容,許妙然也莫名的有了信心。

  說笑聲中,宴會終於開始。

  唐劫與許妙然各歸己座,就見上首處已坐上了逍遙宮宮主,在其下手處,是那位臉罩面紗的小宮主。

  不知為什麼,在看到那假宮主的身影時,唐劫的心突然一跳,不知為什麼,他看這假宮主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坐於最上首的逍遙宮主抬了下手,原本熱鬧的全場立時肅靜下來。

  那宮主先是說了一番感謝諸位仙家賞面,到場祝賀,本次仙緣會極為成功之類的客套話,待說得差不多後,終於話風一轉道:

  「此番十寶之爭,我逍遙宮也算見識到了六大派諸為學子的風采,真可謂人才濟濟,個個皆是人中龍鳳。小女能夠擇而嫁之,也算是三生有幸。不過此事到底是小女自己的主張,我們也不好代為抉擇,就由小女來宣佈結果吧。」

  眾人同時看向高處那面罩薄紗的小宮主。

  那小宮主先是沉寂了一下,隨口開聲道:「此次十寶之爭……」

  聽到這聲音,唐劫心臟猛地一跳。

  小宮主的聲音仍在繼續:「表現最好的幾位,當屬洗月派唐劫,七絕門牧毅,林忘,千情宗鄧曉宇,穆余。以上幾位皆為人傑,本宮經慎重抉擇,決定未來廝守一生之人為……」

  她的目光陡然向唐劫看去。

  唐劫的心一沉,脫口道:「不!」

  「唐劫!」

  入鶯鳴囀之聲迴蕩全場。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4:17 編輯

5566max 發表於 2014-6-23 08:14
第四部: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六章 推託

  「唐劫!」

  隨著此二字出口,全場先是一片死寂,隨後猛地爆發出一片熱烈掌聲。

  惟有唐劫怔怔坐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看著上方的小宮主。

  沈晴丹!

  竟然是真的沈晴丹!

  可是不是說逍遙宮推出來的是假宮主嗎?

  為什麼突然間變成了真的?

  回首望去,就見許妙然也怔立當場。

  兩人的目光對峙,許妙然口齒蠕動,唐劫看出那分明是「我看你這次如何」。

  唐劫心中大急,再不顧一切站了起來:「唐劫何德何能配得上逍遙宮金枝,小宮主莫不是喊錯了吧?」

  這話一出,場中立時肅靜下來,所有人一起看向唐劫,就連謝楓棠都吃驚地看著唐劫。

  逍遙宮主哼了一聲:「唐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覺得我女兒配不上你嗎?」

  唐劫抱拳回答:「豈敢,只是唐劫現在不過一介僕學,身份低微,怕配不上小宮主,反誤了宮主終身。」

  「僕學?」逍遙宮主的調門明顯高了起來,顯然也是不知道唐劫竟然還是僕學。

  唐劫一看有門,他這話本是拿出來推搪的,用來自降身份,如今眼看有效,更是忙不迭道:「是,我家少爺就是衛天沖,宮主不信可問其他人。」

  逍遙宮主向其他人看去,眾人一起點頭,就連謝楓棠都無言,顯然唐劫所說不差,臉色立時變了。

  挑個女婿若是別人家僕役,這事本就不妥當,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連帶著逍遙宮也跟著降格,理論上衛家反倒是主家了。

  一個凡人家族成為一個修仙者組織的主家,這事傳出去可要笑掉別人大牙了。

  想到這,逍遙宮主轉頭對小宮主道:「晴兒,此事看來還要再議。」

  沒想到那小宮主卻回答:「已經當著天下人做出的選擇,怎可輕易改變。就算身在賤籍,也不代表不可脫離,只要自己努力,總是有解決辦法的。」

  聽到這話,逍遙宮主沉吟起來。

  說起來,唐劫的表現她也看在眼裡,對女兒的選擇她起初是沒半點反對的,而且不用假身,也就免了被人捏住把柄,之前千情宗已是隱約透露他們知道此事,想以此威脅,得些好處,所以更堅定了逍遙宮主換回來的想法,沒想到唐劫竟是僕學,立刻令她好生為難。

  這刻逍遙宮主道:「我逍遙宮重的是才華,不問出身,雖是僕學亦無妨。既然貴主就在此處,也好,倒不如就請他解了賤籍吧,有什麼損失,我逍遙宮都可彌補。」

  衛天沖忙道:「我沒問題啊,其實這些年我早就沒把唐劫當僕……哎呀你幹嘛踢我。」

  衛天沖捂著腿叫痛,唐劫面無表情道:「少爺,你又說胡話了。你忘了當年我是怎麼在太太面前立誓的嗎?」

  「立誓?」衛天沖一呆:「什麼誓?」

  侍夢接口道:「當初太太選僕學時,少爺已經昏迷。那時為了入學,唐劫以心魔立誓,少爺不脫凡,唐劫不脫僕,少爺不天心,唐劫不脫籍。」

  聽到這話衛天沖恍然大悟,唐劫則長出一口氣,暗中對侍夢豎起大拇指,多謝他為自己說話,這事由侍夢說出來,的確比他自己說出來要有分量得多。

  果然逍遙宮主臉色再變:「怎麼會發這種誓?」

  唐劫有心魔誓在這兒,就算逍遙宮主也不能強迫他。

  曾經束縛唐劫的心魔大誓,無形中竟救了唐劫一次,唐劫也不由長出一口氣,忙拱手道:「唐劫微末僕學之身,怎堪配小宮主人中鳳凰,想來還是逍遙宮屬意我洗月派,所以才讓唐劫得了此便宜。其實除唐劫之外,還有一人更配得上小宮主,那就是我家少爺。」

  說著他一指衛天沖,衛天沖臉一呆,胖臉上木訥呆直的表情已落入所有人眼中。

  唐劫侃侃放言道:「我家少爺天資聰穎,生具夙惠,三歲知文,五歲習武……」

  這刻他已是將衛天沖滔滔不絕的誇了起來,大有衛天沖才是三千年一出的絕世天才的意思,誇人的程度直接進入不要臉的節奏。

  衛天沖聽得暈暈乎乎,問侍夢:「這是我嗎?」

  侍夢冷笑:「這是人嗎?」

  唐劫當然沒指望他能靠這話騙過對方,但那一刻惟有如此他才能讓對方明白,自己真的對她女兒沒興趣,無論是身世還是個人感情,他們都不合適,趁早收手對大家都好。

  為了表明心跡,就算得罪逍遙宮,唐劫也要做了。

  果然逍遙宮主聽他這麼說,臉上已漸現怒容:「怎麼選擇是逍遙宮的事,不用你來多嘴!」

  說著看向女兒,正想勸她,那小宮主卻道:「唐公子這麼說,到底是不想娶,還是不能娶?」

  唐劫正要說話,謝楓棠已接口道:「小宮主誤會了,唐劫也是為了逍遙宮著想才這麼說,若問他本人意見,又怎麼可能不願呢?」

  說著已深深看了一眼唐劫。

  這一眼看得唐劫暗中叫苦。

  小宮主的選擇關係的不僅是她自己的終身,更有逍遙宮的去向,然而正因此,這件事其實已經由不得唐劫做主。如果唐劫敢說一句「老子就是不想娶,我是衝著杜門旗來的」,那就算他新得弟子身份也死定了。

  這刻謝楓棠的說話就是在給唐劫警告,不許他再推辭。

  好在唐劫的身份一事也的確是個問題,現在唐劫只希望小宮主自己改變主意。

  這刻那小宮主看了唐劫一眼,突然摘去面紗,露出嬌麗容顏,正是當日在書名揚死去之地見到的姑娘,端的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這刻現了容顏,下方已是一群人驚嘆,小宮主方道:「既然唐公子身在僕籍,又有誓言約束暫時無法解脫,那不如就先訂婚約吧。」

  「啊?」唐劫一楞。

  那小宮主已又道:「我輩修者長年苦修,經年不知歲月亦屬常事,之所以要找同齡之人,也不過是為了志同道合,共同成長。其實以你我現在的年齡,成就,本就不急於一時。既然唐公子暫時不方便,那便先訂立婚約,等脫僕之後再行成婚也是可以的。當然,訂婚之後,逍遙宮也就算是文心的一分子了。」

  「如此甚好!」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謝楓棠拍手叫道。

  他關心的只是逍遙宮的歸屬,聽小宮主前面的說話,起初還以為她是想借機拖延,一張臉已經拉得老長,聽到最後一句卻是長出了一口氣。只要逍遙宮入了文心,唐劫和小宮主將來如何都無所謂了。

  謝楓棠一喊好,唐劫知道這次是徹底遭了。小宮主的提議,使得他再沒了拒絕的理由,也沒了拒絕的權利。轉頭再看許妙然,只見姑娘臉上已是一片冰霜。

  小宮主已是語笑嫣然:「還未聽唐公子意見呢。」

  唐劫心知這丫頭多半是有點什麼緣故,純心找上自己了,一時只覺得頭大如斗,但在一眾人等的注目下,終是只能點頭道:「如此……甚好。」

  看他同意的那般痛苦,簡直就像是有人強按著他的頭答應,也不知多少學子在底下呼喚,你不想要我要啊!

  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各門各派的學子上師紛紛前來道賀,這其中本有不少人對唐劫羡慕嫉妒,但這刻看唐劫悲壯的樣子,心中頓覺暗爽無比,連帶著妒意都消減幾分,反倒一個個上來祝唐劫「夫妻恩愛」「花好月圓」「幸福美滿」「早生貴子」云云。

  衛天沖傻呵呵也湊上來,唐劫眼一瞪:「你也來看我笑話?」

  衛天沖嚇了一跳,這恭喜的話再說不出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要不……節哀順變吧。」

  「噗!」旁邊彭耀龍蔡君揚等幾個一起噴了出來。

  唐劫臉都漲成茄子了。

  好不容易一輪祝賀的人結束,唐劫瞅了個空子,快步向許妙然走去。

  許妙然見他過來,扭頭就走。

  唐劫大急,抓住許妙然道:「妙然妳聽我說!」

  許妙然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你若要說你心裡沒她,我已知曉。還記得你和我藍師兄說過的話嗎?我不希望那樣的話從你口中再說一次。」

  唐劫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只能追著許妙然道:「妙然,逍遙宮已入文心,婚約卻依舊遙遙無期,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許妙然腳步這才停了一下。

  這時旁邊一女學子走過來,瞪著唐劫,對許妙然道:「妙然別理他,這唐劫不是什麼好人,既要做那逍遙宮的駙馬,偏又來招惹妳。」

  「就是就是,尤其他還害得藍師兄破相,此仇乃我天涯海閣之恥,待過了今日,定要找他討回公道!」另一名女學子也道。

  沒想到許妙然一個回身,對那女學子說:「劃破張臉就成了天涯海閣之恥了?什麼時候藍師兄的臉面成了天涯海閣的臉面?季妙婷,我知妳暗戀藍師兄,可妳暗戀他那是妳的事,想要為藍師兄出氣妳自去找唐劫,拿我做什麼擋箭牌?我和唐劫之間的關係,用不著妳們來說三道四。」

  「妳!」那女學子臉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不過許妙然身份特殊,她也不敢招惹,只能憤憤跺了下腳離去。先前那女學子看這情形,知道挑撥不成卻出了反效果,更是再不敢言語。

  到是許妙然因為這事,卻是真正停了下來,看看唐劫,突然間笑出聲來。

  這一下轉怒為笑,弄得唐劫也糊塗起來,怔怔地看許妙然,就聽許妙然已曼聲妙語道:「其實你之前多番推搪,已經證實了你心意。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說那樣的話,不惜得罪逍遙宮和洗月派,我聽的心中也是歡喜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許妙然的聲音已是低了下來,唐劫聽得亦怔然。

  原來她還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許妙然又道:「卻終究改變不了事實,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你當初大意所致,虧你之前還信誓旦旦。平日裡各種算計,好像人人皆入你轂中,到了這要命關頭,卻偏偏失算了,真是白鬧個笑話,連累著我也跟著出醜。」說到這踢了唐劫一腳,這才道:「我心中煩惱,所以就不想理你。」

  「我一定會解決這事的,婚約能訂也就能解除!」唐劫再一次鄭重道。

  此時他二人身在大殿之中,也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要不是礙於禮貌不好靠得太近,怕是恨不得耳朵都生二人身上了。

  唐劫剛與逍遙宮的小宮主訂婚,就去與天涯海閣的妖女糾纏,也算是極不給逍遙宮面子。只是那小宮主卻不生氣,重新戴上面紗使得人們看不出她的表情,惟有一雙妙目偶爾落在唐劫身上,卻不流露半點感情。

  這邊許妙然還在和唐劫說話,她回頭看看,見天涯海閣的人似是無意等自己,上師們已出了門,只得低聲道:「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我相信你,別再讓我失望了。」

  說著小手一伸,已是一把傳訊符塞進唐劫手中,自己則轉頭離去了。

  看著許妙然離去,唐劫一時間悵然若失,心情渾渾噩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位置上的。

  往來慶祝的賓客漸漸散去,那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罷,終不過是這宮中過客。不知不覺間,唐劫發現這逍遙宮中的賓客竟都已散盡。不僅是他們,甚至連洗月派的人也都走了個光,且走時竟沒個人來喊他一聲,竟是就這麼把他丟在這兒了。

  唐劫知道,這是在故意給他和小宮主製造機會——繡球是拋了,話還沒說過呢。

  謝楓棠臨走時送給唐劫一個淩厲的眼神,這是他給唐劫的警告。看樣子要是唐劫敢在走出此門的時候說婚約已經解除,等他的絕對沒什麼好果子。

  逍遙宮剩下的人也已不多,那位逍遙宮主率先回去,只留小宮主和四名侍女。

  兩人就這麼彼此對望著,誰也不說話。

  好一會兒,小宮主才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四名侍女一起退去,小宮主沈晴丹這才再次摘下面紗道:「晴丹見過夫君!」

  唐劫冷冷道:「只是訂婚而已,還說不上是妳丈夫,用不著喊的那麼殷勤。」

  開言即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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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樓下補一篇緣份0的上架感言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4:24 編輯

5566max 發表於 2014-6-23 08:19
作者的話:上架感言

恩,終於寫上架感言了,其實本來不想寫的,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寫的。

  說來說去,無非是感謝支持,希望支持的話。

  其實,我一直覺得有那功夫說感謝,不如多碼幾個字,多想幾個好故事。

  最重要的是,我越來越覺得沒有什麼好說的。

  因為不管你做什麼,支持你的就是支持你,不支持的就是不支持,說再多都那麼回事。誰要想證明我的看法是錯誤的,也很簡單。有本事讓這上架感言出來後,我訂閱立馬漲兩百個,那我承認感言有用。

  作為一個作者,故事寫好才是真的,其他都是虛的。

  當然了,煽情也是要的,不過我最近運氣不太好,沒生病,家裡人也都健康,工作又老偷懶,總是幹不到吐血境界,實在沒有可煽的地方,所以就算了。

  除了覺得沒用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說話。

  寫作這些年,開始慢慢明白,有時候人生真的沒道理可講。

  或者說不是沒道理可講,而是有太多道理可講。

  不用別的,就用更新來舉例。

  雖然我每天只有一更,但這字數,說是兩更也不為過吧?

  非要我把好好一個完整的故事拆成兩半,變成兩個章節,才叫滿意?

  當然,我不怪大家催更,我也是讀者,看到喜歡的小說,丫更多少我都覺得不夠。所以有人覺得一更少,催我加更,這個沒什麼。不過你說因為只有一更所以看盜貼,這個就過了吧?

  當然,在說這話的人看來,這就是我的錯。

  我對此不想評論。

  人生的角度有三百六,道理的角度也許更多。

  當你說出一個你自以為很有道理的話時,也許不同的人就能從不同的角度給出完全不同的反駁。

  且不去說對與錯,只因角度的不同,就註定了身為作者,當你面對無數人時,你不可能給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解釋。

  這也就意味著各種反對,爭論,甚至爭吵。

  在明白了這一點後,我就漸漸不想再說話了。

  曾經我以為保留反對意見,分析道理,是一個作者有風度的表現,而且我也樂意從中汲取一些我沒想過的東西。

  現在我明白,那是很天真的表現,看到不爽的評論,刪除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呢,今天這話其實不是啥上架感言,純屬表態說一下心裡話。有支持的朋友還請繼續支持,不支持的儘管離開,就不用留言了,你留了我也是刪,留多了我還封號呢。

  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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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推這句

有時候人生真的沒道理可講
p245555 發表於 2014-6-24 08:39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七章 結局

  殷勤?

  聽到這話,沈晴丹眼中一絲厲芒閃過,口中卻是嬌滴滴地委屈道:「看來唐公子還真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呢,可憐那次紅梅嶺外,公子仗義救我,我還以為公子對我有意呢。」

  「是麼,那我現在可真後悔了,怎麼就傻呵呵地上去幫妳去擋了那一下。」唐劫毫不客氣地回答,要讓一個女人死心,最好的做法就是別給她幻想。

  見無法喚起唐劫的同情心,沈晴丹口風一轉,笑道:「我卻是特慶倖,要不是那次偶遇,也不會選擇唐公子。誰叫你那次那麼衝動,硬是把人家壓在身子底下呢。人家和你有了肌膚之親,也不適合再找別人。」

  當初唐劫為了救沈晴丹,的確有把她壓在身下的舉動,沒想到現在竟被她提出來,當成自己選夫的理由。只是看這女子話語雖柔,卻目光堅定,清澈冷靜,分明是有著自己的思想,哪像那種因為被男人抱過一下,就要讓對方日自己一生的女人。

  看透這點,唐劫道:「既如此,反正已有了那般親密,不如就再深入一層!」

  說著已大步向沈晴丹走去。

  沈晴丹明顯被唐劫的行為嚇了一跳,她哪能真讓唐劫這麼走過來抱住自己,玉手輕抬,一記水雲袖已如牆橫亙二人之間。

  唐劫以亂風步跳過水雲袖阻隔,直接出現在沈晴丹身前,一隻手向著沈晴丹抓去,同時道:「小宮主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沈晴丹大驚,抬手對著唐劫一掌拍去,手掌在拍出同時已呈現出一片玉色。

  只是唐劫卻早有準備,就在沈晴丹出手的同時已冷笑道:「玉璣手嗎?正好我有裂玉指。」

  隨手一指點出,撞在沈晴丹手心上,沈晴丹啊的叫了一聲,臉上已現出痛苦之色,這還是唐劫手下留情的緣故。下一刻唐劫已抓住沈晴丹手腕,另一隻手向著她腰下伸去,冷道:「佳人有意,自當一親芳澤。」

  說著大嘴已對著沈晴丹印下。

  「不要啊!」沈晴丹喊出聲來。

  唐劫的嘴停留在距離沈晴丹面部一公分處,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這小姑娘胸部急劇起伏了幾下,終於道:「放開我,我告訴你為什麼選你。」

  「不用妳說,我已經明白了。」唐劫冷道:「仙緣會從開始到現在,進行了也有月餘時間。這麼長時間,逍遙宮沒有理由對各路學子的情況一無所知,你們應當早就知道我的僕學身份了。這種情況下依然選我,只怕衝的就是這個身份吧?」

  如果說一開始還能騙過唐劫,那麼之後唐劫再不明白就真是傻了。這件事分明對方從一開始就早有準備,就是要借唐劫的身份來拖延,所以小宮主才會在知道唐劫身份後那麼快做出決定,改為訂婚。她說那番話時,落落大方,連貫異常,絕對是事先有所準備的,因此才被唐劫瞧出問題。

  讓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

  「為什麼不借機把逍遙宮併入的事一併拖了?」唐劫問。

  小宮主冷笑:「你以為六大派會允許嗎?你也不是沒看到謝楓棠聽我說推遲婚約的表情,便若撲食之惡狗一般。母親早已放棄了自由之想,唯一考慮的只是我。」

  「那又何必非得是我?就算要拖延,其他人也是可以的,理由嘛,只要找,總能找到,再不行還可以創造。只要肯給好處,還怕找不到配合的人?」

  聽到這話,小宮主柳眉倒豎起來:「你以為本宮沒找別人嗎?早在此之前,我逍遙宮就已和天神宮聯繫好,只要天神宮有一人得十寶名額,本宮就可確保他雀屏中選,甚至特意為此準備了一個假宮主,做好真成親的準備,可偏偏就是因為你,天神宮全軍覆沒,一個殺出重圍的都沒有!」

  原來那假宮主是為天神宮的人準備的,怪不得逍遙宮的人不怕被發現,因為天神宮自己就明白這點。他們要的只是逍遙宮,所以給個假宮主也不介意。至於天神宮和逍遙宮私下有合作,這一點在進入紅梅城,看到滿山金甲戰卒時就知道了。

  「沒有了天神宮,還有千情宗和七絕門啊。」唐劫道。小宮主不選衛天沖他能理解,衛天沖那形象的確沒什麼競爭力可言,但至少還有其他兩派。

  沒想到那小宮主越發冷笑起來:「虧你說得出口,留下兩派正是我最討厭的。假宮主一事,事機不秘,被千情宗的人知曉了。他們知便知吧,偏偏只是一知半解,以為可以用此事要脅我們,因此出價最低,真當我逍遙宮任他們予取予求了,我母親又怎可能答應他們。」

  「那七絕門呢?」

  「七絕門?我沈晴丹就是死都不會跟他們七絕門的人在一起!」出乎預料,沈晴丹的反應竟是超出唐劫想像的激烈,看她的樣子,對七絕門竟是痛恨無比。

  只是七絕門自己好像還不知道,要不然牧毅沒道理爭得這麼凶,就算他長的再不帥,私底下也未必就沒期盼過有個「重內涵」的小宮主。

  唐劫被沈晴丹的態度驚訝,問道:「這是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那該死的王氏兄妹。」沈晴丹恨恨道。

  「王氏兄妹?」唐劫大惑不解。

  「是!」沈晴丹回答:「這王氏兄妹最是可氣,妹妹王芸乃是絕情閣學子,最是陰險小人,一天到晚便是探聽別人機密,仗著有個實力高強的大哥就肆意妄為。她那大哥叫王絕滅,是七絕門年輕一代中最為出色的天才,實力已達至脫凡巔峰的地步,氣血雙修,論煉體實力絕不在你之下。這種情況,你說我怎麼可能去選七絕門,自投羅網?」

  這話聽著耳熟,唐劫先是楞了楞,隨即想起在和七絕門的戰鬥中,從蕭文,牧毅等人的口中,都聽過一個王大師兄的稱呼,說此人煉體實力強悍,比唐劫還猛。

  唐劫道:「難道這個王絕滅就是七絕門的那個王大師兄?」

  小宮主看了他一眼:「原來你也知道他,沒錯,就是這個王大師兄。此人實力之強,超乎想像,據說七絕門將未來門派大興稱尊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也正因此,此人性格跋扈,桀驁無比,他以名為號,自號絕滅王。年輕一輩,敢於以王為號的,只他一人,據說雖是脫凡,卻敢戰天心!兩年多前他曾見過我一次,那時他就……就……」

  她沒說下去,聲音已是越發低了。

  唐劫卻是明白了她話裡意思。

  這小宮主的確是絕色尤物,僅相貌而言,絕不遜於許妙然,被人看中是極平常的事,想必那位王絕滅對她展開了強烈追求。

  「那他沒參加這次仙緣會?」唐劫不由道,不過隨即明白過來:「年齡限制?」

  沈晴丹點頭道:「正是!我厭惡此人至極,故此特意把年齡壓縮在五歲以內,此人年已近三十,自是沒資格參加的,而且他若參加了,同齡之中怕也沒什麼人能贏他。和此人比起來,你們洗月派的什麼北滄寒,午弦光,皆是土雞瓦犬之輩!」

  唐劫這才明白為什麼非要限制在五年以內,感情就是為了不給王絕滅任何機會啊。

  小宮主已道:「可惜縱如此,那王氏兄妹依然不肯甘休。他妹妹王芸更是小人一個,處心積慮找我麻煩,這女人乃雞鳴狗盜之徒,最擅偷雞摸狗,結果那一夜被她潛入逍遙宮,偷聽了我們的計畫,再去大肆散播,弄得我們極為被動。有一天晚上更是潛入我屋中竊秘,害我險些被擒。」

  聽到這話,唐劫立刻想起了那晚遇到的女子,脫口道:「原來是她。」

  這話一出,唐劫立時大為後悔。

  下一刻就見沈晴丹一雙明亮眸子已盯在他臉上,悠悠說道:「那天晚上……果然是你嗎?」

  ———————————

  寂靜!

  死一般的沉靜。

  良久,唐劫才長出一口氣道:「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妳還有心算計,剛才的說話,只怕是妳故意為之吧?就是想試探我。」

  沈晴丹語笑嫣然:「唐公子說笑了,公子在福地戰場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心思百變,反應靈敏,這一切晴丹都看在眼裡,一點小小心思,班門弄斧,尚請海涵。不過剛才所言盡皆屬實,未敢有絲毫欺瞞。」

  唐劫冷道:「我也覺得以妳的智商的確不配在我面前擺弄這些。不過有準備和無準備總是不一樣,選婿一事,妳佔主動。我初聞驚變,心神大亂,心思不屬下,被人趁虛而入也是難免。」

  他一句「以妳的智商的確不配云云」聽得沈晴丹眼中亦閃過一絲不豫,只是這姑娘到也好養氣功夫,竟是硬忍了下來,笑道:「公子說的是,以有備對無備,是本宮佔了些便宜。其實本宮也不過是想證實一下那晚救了本宮的英雄到底是誰,如今確認是唐公子,心中這塊大石啊,總算是落下了。我就說嘛,想那游少峰何德何能,也配救我?」

  她說話的時候笑嘻嘻看著唐劫,一字一句間卻隱含著說不出危險用心。僅是游少峰三個字,就讓唐劫知道,對方已是吃定了自己。

  至少自己可以幻化他人的秘密,已算暴露。

  雖然這個秘密就目前看來還不能說明什麼,不能和進入十方谷的唐劫聯繫在一起,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可能只需要一絲線索。

  既然唐劫可以提前掌握幻影千變,又憑什麼不能提前掌握分身之術?結合老鴉嶺上那只消失的狐狸,有些答案自可呼之欲出。

  對於天神宮而言,游少峰的入谷,依然有許多牽強,有太多解釋不通的事,雖然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有了答案,但心中的疑團始終在。

  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添上一把火,那麼這把火就可能重新把天神宮引回到唐劫身邊。

  唐劫不能也不願冒這個險。

  他看著沈晴丹,好一會兒才說道:「看來有人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可以把我揉來捏去呢。」

  沈晴丹嬌笑:「現在想把人家揉來捏去的,可是唐公子你哦。」

  唐劫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沈晴丹的手。

  他哼了一聲,鬆開沈晴丹,退後幾步坐下道:「妳明知道我與許姑娘相好,卻非要跳出來破壞,明知道妳選了誰,誰就會成為那王絕滅的敵人,卻還是找上我……說起來,我也算救了妳兩次,妳就是用這種方式報答救命之恩的?」

  「小樹林裡分明是你攻擊我,也算救我?」沈晴丹瞪著眼問。

  「自己躲在秘處不露頭,我以為有敵潛伏,搶先出手有什麼錯了。不管怎麼說,如果沒有本公子捨身相救,妳就算不死,這一身皮囊只怕也保不得這麼完整。」唐劫比劃著手指回答。

  沈晴丹大眼已瞪了起來,顯是為唐劫的話所氣:「那也不能算一次吧,充其量算半次。」

  「好,好,半次就半次,那就是一次半。我救過妳一次半,妳就是用陷害我來報答?」唐劫反問。

  這一下輪到沈晴丹說不出口了。

  這小姑娘其實不笨,但比起唐劫卻終究是差了一些。之所以能算計到唐劫,正如唐劫所說,完全是以有心算無心的緣故。當唐劫有了準備後,她便再掌控不了局面。

  這刻唐劫不再糾纏婚約之事,只以恩情說話,轉走道義路線,沈晴丹沒想到會有這一手,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說話。她到底不是長年廝混論壇的死不要臉,小姑娘臉皮薄,這年代又重情義,被唐劫三言兩語說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終於懦懦道:「也說不上陷害啦,只是此事沒經過你同意罷了。可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本來參加仙緣會的就是有意駙馬的,你自己別有用心,偷雞不成,怪得誰來。」

  唐劫哀聲苦嘆:「我要知道會是這結果,打死我都不來啊!」

  沈晴丹聽得眉頭一挑:「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還一點都比不上那許妙然嗎?」

  她到是吃起醋來了。

  唐劫笑道:「只是心有所屬罷了。不管怎樣,這件事你們弄得我很被動,總要給我個交代才是。」

  沈晴丹這才道:「有何可交代的,不過就是虛應故事。那衛天沖要上天心,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他不入天心,你我都不必成婚,百年之後,隨便找個理由推掉這婚約便是了。」

  唐劫冷笑:「果然如此,一個不想娶,一個不想嫁,終不過是遊戲一場夢一場,順帶還套我機密,挾我為你們服務。」

  沈晴丹立刻道:「這話說的忒是難聽,哪裡來的趁勢要脅,只是晴丹一時好奇,出語試探。你既不喜,我自會為你守秘,只要你也恪守本分,莫來擾我便成。」

  「原來是這樣。」唐劫大笑:「感情還是怕我用這逍遙宮女婿的身份,為你們惹來麻煩啊。這還真是好處要沾,黑鍋我背,麻煩不抗,想的周全呢。」

  沈晴丹的臉一紅:「我也知道這事有些委屈公子了,念在公子確曾救過我的份上,你可以在我宮中自選幾件寶物。逍遙宮雖不是六大派,卻也還是有些家底的。」

  唐劫冷道:「不必了,我想要什麼,自會去爭取,還犯不著靠賣身來換。既然大家都是逢場作戲,以後就誰也莫要管誰的好。過些年,隨便找個藉口,取消了這婚約便是。」

  說著他已站起來向宮外走去。

  沈晴丹怔怔看著他的背影,表情一時間亦有些複雜起來。

  自那次見面之後,她對唐劫其實便很關注。這次用唐劫來逃避諸派聯姻,雖有條件符合的緣故,未免也沒有唐劫本身優秀的原因。否則反正都是假的,找衛天沖又有何不可?只要提前許以厚諾,隨便找個理由都能推遲婚姻,幹嘛非要找上唐劫?

  私下裡,沈晴丹對唐劫還是頗有些好感的。

  只是她沒想到唐劫的態度如此強硬,竟然對自己完全不假以顏色。

  她身為逍遙宮主,從小到大都是當主子當慣了的,雖說家教不錯,沒到頤指氣使驕橫跋扈的地步,但這心氣卻自然而然的要高人一等。

  如今被唐劫這麼無視,心中自然是極不舒服,又是不忿又是羞惱。妙目流轉中,不由生出個念頭,低聲自語道:「你既如此不待見我,我到偏要吸引你的注意,待勾了你的魂兒再將拋棄,令你終身悔恨,我就不信我還比不上那許妙然了!」

  她拿捏唐劫本是為了怕唐劫有了女婿身份後煩擾或勒索逍遙宮,如今唐劫不去煩她,她到是主動要去煩唐劫了。

  當真是世事如棋,誰又能料盡變化?

  —————————

  當日夜,唐劫回到住所,與許妙然又是用傳訊符好一番交談,在將事情前因後果講清楚後,許妙然才算是放下一顆心。

  兩個人沒有因此事鬧翻,反倒是藉此捅開了一層窗戶紙。

  許妙然是早知唐劫僕學身份的,因此也是勸他盡快努力。若是百年之內,唐劫得以進入天心,則兩人之事有望,只是衛天沖一事終究是個麻煩。好在衛天沖只要脫凡,唐劫就能脫掉賤籍,就算衛天沖不天心,唐劫也不過是身屬衛家,至少身份上不再低賤,只要唐劫自己爭氣,許妙然相信還是能說服父親的。

  這樣一來,唐劫的心思到有些矛盾了。一方面期盼衛天沖早些脫凡,自己也好去除一層枷鎖。一方面又怕他脫凡的早了,外界壓力逼得自己和沈晴丹在一起,又不好交代。

  思來想去,內心甚是矛盾,最終突然意識到,這些都不是自己的事,想再多也沒屁用,但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想明白這點,唐劫仰天哈哈大笑三聲,終於蒙頭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紅梅嶺上各路修者開始紛紛離去。持續了一個多月的仙緣盛會在這一日終於正式結束。

  洗月派眾人在謝楓棠的帶領下,乘坐一艘巨舟直接回返,和他們一起返回的是逍遙宮的瓊樓玉宇。這一次,逍遙宮在進入文心國的地面後,就再不會輕易離開了。洗月派已為他們找好了一處修煉所在——瓊州王越山。王越山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到也算的上是個好去處,除了自由,應有盡有。

  巨舟在進入文心後與宮宇分開,前後只用了一日夜功夫便抵達洗月學院。迎接大家的是熱烈而盛大的歡迎,當日夜更是為大家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不管怎麼說,洗月學子們都完成了他們的任務,獲得了逍遙宮,唐劫更是成了逍遙宮女婿,這是洗月派的勝利,自然也就是所有人的勝利。所以除了當事人本人還稍有鬱悶外,其他人的心情還都是不錯的。

  慶功宴上,唐劫爛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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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6max 發表於 2014-6-25 08:07
第四部 雲深不知處 第九十八章 尾聲

  從紅梅嶺回來後,生活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學子們依舊每天上學,修煉,重複著一日又一日的枯燥與安寧。

  彭耀龍和葉天殤原本因真傳之爭破裂的關係,隨著仙緣大會的並肩戰鬥,終於緩和下來。不過緩和歸緩和,雖然不再在背後算計著要對方死,明面上卻爭的更凶了。現在兩人只要一見面,有事沒事就是「怎麼著哥們?找個地方來一場?」

  戚少名則被李鴻陽正式宣佈收為真傳,帶回山中指導修煉。他的待遇可比衛天沖好多了。衛天沖每年只能上山一個月,戚少名卻是一上山就是半年,剩下半年還有三個月是外出執行任務,最後三個月讓他回學院算是和其他人聯絡一下感情,待遇完全就是天差地遠。

  龍燾也被父親叫了回去好生培養。他父親龍若海雖不是十九天魁那樣的大人物,但好歹也是天心真人,就算是普通天心那也是天心,最重要的是,捨得下本錢培養孩子。所以龍燾的實力最近也是突飛猛進。

  蔡君揚從紅梅嶺上回來後不久,就開始頻繁接各種學院任務。別人以為是仙緣會上的挫折讓他灰心喪氣無心修煉了,唐劫卻知道蔡君揚這是在磨礪自己。他本就是一心俠道的人,在人生路上邊戰鬥邊修煉,比起枯守學院于他更加有益。仙緣會上的經歷並沒有讓他消沉,其實是讓他更加積極的面對生活與修煉了。

  至於衛天沖,他在仙緣會上的表現總算是通過了燕長風的考驗,作為沒給師傅丟臉的獎勵,燕長風破格傳了他日曜九變。不過這小子在獲得秘法傳承後幹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衝入逍遙社,向平靜月求愛,一下子嚇蒙了不少人。面對衛天沖的熱烈追求,平靜月的反應是當場暴走,追殺了他整整三條街。

  不過被暴力拒絕的衛天沖並沒有就此放棄。

  這個平時做任何事都沒多大長性的傢伙在這件事上出人意料的執著,無懼同學的嘲笑,女神的冷眼,堅持追求平靜月,儘管每一次,他都毫不例外的被平靜月打出去。

  唐劫對此並不在意。

  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錯,年輕人沒點風花雪月的事,叫什麼年輕人?想當年歷舊世,誰不是先識情場再識職場?

  也正是因為他的不在意,衛天沖才敢如此積極努力的去追求,甚至於其中更有他的鼓勵與教導,否則衛天沖怎麼也沒不可能捧著一束花去獻給平靜月。儘管那花的下場最終是丟至街邊,任人踩踏,零落成泥。

  不過既然是年輕人,也就總有越線的時候。

  今天唐劫還在屋裡修煉,就聽門外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是侍夢。

  他在門外拼命大喊:「唐劫,唐劫,不好了!」

  唐劫出去開門:「什麼事這麼大呼小叫?」

  他的話語並不高,卻無形中已自帶了一股威嚴。

  侍夢卻是急道:「少爺他……他……」

  唐劫皺皺眉頭:「好好說,少爺他怎麼了?」

  「他要和人生死鬥!」侍夢終於喊出聲來。

  「什麼?」唐劫一下跳了起來:「和誰?」

  「杜斌。」

  「那個八年期的杜斌?」

  「不是他還能有誰?」

  「……他還真想得出來啊。」唐劫也是無語了。

  雖然說衛天沖也是參加過仙緣大會,拜師燕長風的人了,但他到底只是五年期學子,還遠遠達不到稱霸學院的地步,在這學院中,他遠未到稱王稱霸的地步,有一批學子可以碾壓他。

  這杜斌雖然沒參加仙緣大會,卻不代表他實力不行,身為八年期學子,他也是脫凡境的修者,實際戰力也不俗,修煉的五氣寒光法和煉影分身訣更是衛天沖傀儡的剋星,衛天沖對上他,勝率不大。

  「在哪兒?」唐劫問。

  「山後梅子林。」

  唐劫抓著侍夢就向山後飛去。一邊飛一邊問,這才知道感情衛天沖和人生死鬥又是為了平靜月。那杜斌竟然也是個喜歡平靜月的,兩人本為情敵,遇到一起自然難免口角。

  為了女人,就算衛天沖是真傳,那杜斌也是不會讓步的。這兩人之前已有過幾次爭執,這次鬧的大了,就發展成了生死戰。

  聽到他們為這種事決鬥,唐劫氣得要吐血。

  一路狂飛,待到梅子林前的那片空地上,遠遠就見一大批人圍著,中間兩人赫然正是衛天沖和杜斌。

  這兩人還在對峙,互相看著對方眼睛似要冒火般。

  遠處平靜月抱著手臂無語望天,兩名女學子正在旁邊說:「靜月你倒是勸勸他們啊。」

  平靜月翻著白眼回答:「關我什麼事?好話都跟他們說過了,可他們怎麼做的?竟然要我在他們中間選一個。我選他媽啊!兩個大白癡,讓他們去死好了!」

  竟是把這姑娘的粗話都逼出來了。

  這邊杜斌和衛天沖互相瞪著,終於還是杜斌先一步打破僵局,冷哼道:「衛天沖,就算你是參加過仙緣大會的人,就算你是燕真人的嫡傳弟子,也不代表你在這洗月學院就可以橫著走了。今天杜某就要讓你知道,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由你為所欲為的,總有一些人……」

  衛天沖撇嘴:「哪來這麼多廢話,打就是了。」

  一揮手,身邊傀儡已擋在身前,同時陰兵召喚而出,手中更是搓出一個超級大火球。

  這火球大到衛天沖的是用雙托的而不是單手舉的,看起來就像舉起一個大鼎般,看得杜斌也怔住,想這小子要怎麼個練法才能把普普通通一火球給練到這種地步。

  衛天沖舉著「火球」肆意獰笑道:「看清楚了小子,這是老子自創的法術,火暴球!沒人能抗的住老子這一下,看招!」

  已將那超級大火球「拋」了出去。

  就在他拋出火球的同時,杜斌手中劍光也亮起一片光華,迎向火球。

  眼看這兩人上手就是生死之鬥,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驟然閃現,竟是完全無視那火球的威力,一拳將其轟飛,同時抱住衛天沖就飛了出去。

  衛天沖先是一驚,隨後看清是唐劫,大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還要和那個小子打呢!」

  唐劫怒吼道:「閉嘴。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至於動不動就生死相搏嗎?這裡是學院,不管是你殺他還是他殺你,你們以為活下來的那個又會有好結果?給我老實點!」

  衛天沖手舞足蹈地大叫:「我不管,我不管!唐劫你自己說的,我輩修者,仙路爭鋒,當爭便爭,豈可輕易退讓!」

  唐劫氣的連翻白眼,順手封了他全身經脈省得他再鬧:「這時候你倒說這話了?問題你這哪是爭鋒啊,是爭風!」

  從後山一直飛到靜心園,唐劫將衛天沖往屋裡一扔道:「禁閉三天,想清楚了才許出來。」

  衛天沖衝至門口大喊:「唐劫,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少爺!」

  唐劫沒好氣回答:「閉嘴,從現在起我是你少爺!」

  三天後,燕長風書信傳來,命衛天沖上山。

  追女風波至此告一終結。

  唐劫的生活則依然那樣簡單,每日就是閉門修煉,仿佛他依然只是一名普通學子而非弟子,而那個什麼逍遙宮的女婿也對他從未有過任何影響。

  偶爾他也會接到一些書信。

  比如許妙然的,比如蔡君揚的,比如戚少名的,還有就是牧毅的。

  與牧毅的交情是在福地中建立起來的,或許是不打不相識吧,唐劫與牧毅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以至於仙緣會後,竟然還留下傳訊符,方便彼此聯繫,當然,不可能像許妙然那麼勤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半年過去。

  今天唐劫如往常般來到青雲山下的那片小樹林裡,獨自行走著。

  一陣風吹過樹林,帶起大片落葉紛飛。

  在這翩飛落葉裡,數道星芒如電,飛射唐劫。

  唐劫微抬首,目光如電,手中刀已瞬間斬出一記凜冽刀風。

  刀風形成的風柱刷地在地上切出一條長達百米的裂縫,僅以威勢論,竟是絲毫不弱于當初藍玉以青絲劍打出的強力一擊。

  伴隨著這一刀劈出,唐劫長吐一口氣,緩緩收刀,伊伊已從空中落了下來,拍著小手叫道:「好誒好誒,這一下已有大成氣象!」

  「可惜只中了一片葉子。」唐劫淡淡道,臉上殊無絲毫得意。

  伊伊小嘴一撅:「已經很不錯了,只用了三個月就完全掌握無雙斬,再三個月完成暗渡飛星,說出去都要驚掉旁人大牙了。」

  回來的第一天,唐劫就去天一閣領了法術,也解了他「有境無法」的尷尬。

  因為有本體幫著參悟的緣故,唐劫一口氣選了五門法術,分別是無雙斬,龍若手,飛星指,天鵬逍遙法和生息訣。這最後兩種是他在悟道時領會的飛行選擇,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飛行速度,對戰鬥到無太大幫助。

  無雙斬則是威力極大的攻擊術法,如果說靈台境的術是子彈級別的攻擊,脫凡境就相當於炮彈,無雙斬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種。而且無雙斬本是利遠攻的法術,斬風依舊可以作為有效補充,不至於現在就浪費掉。

  龍若手和飛星指則是用來掩飾神霄秘典的,這兩門法術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可以和其他法術疊用。其中龍若手和飛星指又有所不同,龍若手本身可以掩飾其他法術,但不能被掩飾,飛星指則是只能被掩飾,也正因為飛星指的這一特點,故常被稱為暗渡飛星。

  唐劫看中的就是它們的掩飾作用,因此將其學來。

  不過龍若手和飛星指雖有這種好處,能真正走到此步的人卻不多,那需要大量的苦修。

  像剛才唐劫以無雙斬出擊,暗發九記飛星指,正是這暗渡飛星的最強表現,是同時使用兩門法術,以無雙斬明攻,飛星指暗攻。可惜他放是放出來了,準頭卻差了十萬八千里,九片標記過的落葉只中了一片。

  但不管怎樣,能在三個月時間就完成初步的融會貫通,以足夠驚世駭俗,換成常人,僅此一步往往就需三年時光,許多人不耐久練,往往就半途而廢了。唐劫能這麼快做到,一來和他領悟智慧有關,使他學習的速度更快。二來也和本體幫助參悟有關。

  因此在境界修煉上,唐劫或許還只是一般,但在法術修煉上,他已是無可比擬的天才了。

  這刻唐劫嘆息道:「終還是靠著本體幫忙的,可惜接下來的日子,本體暫時是幫不上忙了。」

  「為什麼?」伊伊不解。

  「因為本體也快衝擊脫凡了,在那裡脫凡有些麻煩,他需要做些準備。」唐劫回答。

  「太棒了,那豈不是又有一次悟道機會了?」伊伊興奮大喊。

  「的確如此。」唐劫眼中也現出神秘笑意。

  —————————

  九絕誅仙陣。

  上古戰場的一角,唐劫微閉雙目,盤膝靜坐。

  他的呼吸均勻而有力,每一下呼氣,在鼻間就會形成兩道細小龍卷,而每一下吸氣,就像是在身周形成一片漩渦。沙土在唐劫的身周飛揚,在空中載浮載沉,就像是懸浮於空氣中的魚兒,密密麻麻飄於空中。

  如此持續了好久,終於,所有的沙塵同時在空中凝滯了一下,隨後紛紛掉落,唐劫身上已落出一片灰霾。

  唐劫只看了一眼,輕吐一口氣,清風吹過,所有沙塵盡皆消散。

  唐劫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笑容:「終於靈海圓滿了。」

  這段時間唐劫本體可也沒閒著,苦修之下,終於將本體也提升到靈海圓滿的地步。

  這不奇怪,他現在所在的九絕誅仙陣本身就是靈氣濃郁之地,其靈氣密度甚至更超過琅琊福地。在這裡修煉一天,相當於在外界修煉五六天。

  若是在外界,在無靈藥輔助下,唐劫需要三年半左右的時間才能達成圓滿,現在則是入陣七個月就正好完成。相比分身大量用藥,本體的速度其實並沒有慢多少。

  這刻眼看著自己終於靈海圓滿,唐劫也長舒一口氣。

  接下來就要準備衝擊脫凡了。

  對於唐劫而言,衝擊脫凡有個問題。

  就是何沖。

  衝擊脫凡聲勢太大,一時半刻又好不了。一旦讓何沖發現,必然會沖過來抓自己。解決此事的最好辦法就是與何沖談談,讓他明白自己沖脫凡對他也有好處。畢竟他只有沖上脫凡才能打開第五關,此外就是用複製術再做些準備。

  以唐劫對何沖的瞭解,只要讓他知道,有複製體監視他的行動,何沖充其量讓唐劫的衝擊脫凡失敗,卻沒可能抓到唐劫,他多半就會放棄。

  此外衝擊脫凡需要繪製天地溝連陣,也就需要相關材料。可憐這上古戰場除了屍體和遍地的法寶外,就再無任何材料,連螞蟻都無一隻,更別說妖獸了。

  好在兵主既然要求修者必須在這裡達到脫凡才能進入第五陣,就已經留下了解決辦法。

  當初傳功的五巨石,本身就是一個獨特陣法,除了擁有傳功效果外,竟然也兼具了勾連天地的效果,而且效果之強大,更遠超一般脫凡用的勾連陣。畢竟這九絕誅仙陣自成一空間,要想能夠溝連天地,本身就需要先能貫穿這空間才行。

  在對五巨石長期的研究後,唐劫已基本掌握了法陣的運用方式。而越是瞭解,唐劫對兵主的實力也就越感到震撼。兵主的每一樣重要法術看似簡單,背後其實都奧秘無窮。其中兵字訣涉及殺戮中的兵道,複製術涉及智慧中的幻道,而眼前的這個陣法更是涉及到空間,也就是說,僅現在已知的兵主能力,就至少涉及到了三種大道,而且至少是掌道級別,否則不可能創造出那樣神乎其神的法術。

  明白了這一點,在某種程度上,唐劫就有些明白兵主遺留下來的到底是什麼了。

  其實不是什麼法術。

  這些法術統統都只是表象,他真正遺留的,是他對大道的理解。

  那些法術就像鑰匙,引領著後來者通向那無限廣闊的神秘世界。

  明白了這點,再看這巨石古陣,唐劫只覺得自己看到的東西又有所不同。

  他仔細端詳著,看那些地面圖錄,刻紋。

  以前他看這些圖紋,只若描紅,一點一線皆在眼中,只知其畫,不解其理。如今看這些東西,就只覺得每一筆每一畫都隱含著天地至理,有著說不出道不盡的複雜深意。

  個中意義如此繁雜,欲要深解,卻又發現千頭萬緒無從下手,各種資訊如碎片般紛呈而至,只衝得腦子要爆炸也難以理解。

  唐劫知道,終是他對此道一無所知,尚無本事逆推大道。這還是他悟智慧,方有解析之能,若是未悟智慧者,就連那千頭萬緒的絲線都看不見。

  「終究還是要溯其本源,方可解其堂奧。」唐劫喃喃道。

  這便是從天道法輪上領悟大道的好處了。

  至少在天道法輪上,大道至簡,各種後緒變化皆在自身,直指核心總比逆推大道要好理解得多。

  本來他這次脫凡還有些沒想好到底要參悟哪一種大道,是繼續加深對智慧的理解,還是先領悟一種其他大道。

  如今空間法陣在眼前,到是給了唐劫一個機會。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有空間法陣做範本,就好像在唐劫的眼前擺了一件模型。

  從天道法輪這本教科書中學基礎理論,從空間法陣這件實物中學實際應用,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最重要的是,唐劫突然意識到,對空間的掌握本身也是他現階段最需要的。

  如果能夠在打通第九關之前,就建立一個傳送陣,使自己和分身之間可以往來,那這大陣中的一切資源就再不是只能看看不能使用的了,甚至於本體本身,也不會再困於此地。

  九絕誅仙陣的空間封鎖威力極大,要想建立一個能夠傳送到文心的傳送法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麼資源極豐厚,要麼就是對空間之道的理解足夠深。

  前者唐劫是別想了,惟有後者還有一線機會。

  想到這,站在法陣中的唐劫仰面向天,長笑道:「既如此,那便是空間之道吧!」

  有賴於智慧指引,唐劫已很清楚十二大道指針,哪一根代表著空間。

  這一天,一道長虹在九絕誅仙陣中扶搖直上,貫穿天地,直入虛空。

  遙看那貫日長虹,何沖亦不由心中震撼。

  這個小子……竟然還真讓他在這不毛之地脫凡成功了。

  扶搖直上三萬里,意志直通九重天。

  再度進入無垠星雲,穿過璀璨之海,看著遙遠之鄉那天道巨輪的升起,唐劫輕笑出聲:「嘿,你好啊,我又回來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4:42 編輯

5566max 發表於 2014-6-26 08:17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一章 思鄉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三年多過去。

  陶然居的花園裡,如今已是桃李芬芳,瓜果滿園。

  伊伊坐在果園的鞦韆架上,自由自在的盪著鞦韆,幾年過去,伊伊的形象還是半點沒改,就算已入開智,依舊是原先小女娃的樣子。精物由於草木成精的緣故,生命悠長,成熟期也極長。因此在生長到一定程度後,繼續生長的速度就會大幅度變緩。幾年時光於精物而言,不過是彈指光陰。

  相比之下,反倒是小虎越發的肥壯起來。

  牠如今已正式成年,已是上品巔峰,還未覺醒血脈,更未入開智,因此依然每天渾渾噩噩,過著飯來張口的日子。

  鞦韆上的伊伊,戴著自己編織的花冠,一邊小腳兒晃啊晃的盪著鞦韆,一邊用手指輕點遠處的枝芽。一株株鮮嫩小草在她指點從泥土中冒出,生出片片綠葉,很快形成一片綠草地,到是頗有幾分揠苗助長的意思。

  這是伊伊自開智後掌握的一種能力,可以使植物快速生長。不過速成對靈植藥性傷害極大,若是用在有價值的靈植上只會糟蹋好東西,僅適合於一些普通植物,用來作為草料餵養。

  幾隻大角牛這刻正貪婪地啃食著田野上剛長成的長青草,小虎則在一旁虎視耽耽地看著。

  這些大角牛是唐劫托了低年期學子從虎嘯谷裡弄來的,放在這裡養著,作為小虎的食物,總比老是在外面買要好得多。畢竟帶有靈性的食物可不便宜,而小虎的胃口又不小,唐劫又不能整天放牠出去捕獵,只能在自家園子裡養上幾隻作為肉源補充。這些大角牛起初被小虎嚇得夠戧,不過日子長了,習慣了到也就相安無事了。

  讓唐劫想不通的事也在這兒,這小傢伙吃了這麼多靈食,為什麼還沒進階?

  為此他特別去問過王破關,沒想到王破關聽後大喜,只說越晚越好,恨不得牠一百年都不開智呢。

  一隻妖獸一百年都不開智,在修界基本就是沒前途的代名詞,王破關卻說得如此興奮,就連唐劫都不知所以。唐劫可不相信王破關會有那種「就讓孩子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度過一生吧」的想法,再加上虎嘯山風虎一族明顯不同於其他虎族的來歷,唐劫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只怕這正是王破關這一族的天賦所在,需要較為漫長的成長期。

  唐劫倒是記得在太古和上古時期,有一些大妖生長期極長,哪怕是幼生期都需要百年時光,一旦長成,至少也是紫府仙台級別的大能存在。他沒指望小虎也是這種血脈,不過想想這小傢伙在血脈未覺醒的情況下就有三種天賦法術,還真說不好其來頭有多大。

  田野中的長青草育成後,伊伊並沒有停止施法,而是控制著一些植物繼續生長,越長越高,相互糾纏,溝連,漸漸竟形成一片草屋。

  這就是典型的浪費了,長青草長成這麼高,沒任何好處,反倒把僅有的一點靈性揮霍一空,成了徹底的雜草。伊伊卻無所謂,只是興致勃勃地指揮青草生長,構架草屋,不僅建了屋子,還要它四方延伸,形成平臺,大有搭建起一個亭臺樓閣的架勢。

  可惜這活只幹到一半就失敗了,生成中的草屋驟然崩塌,一下子化成大片草葉飄飛。

  氣得伊伊跳腳大叫:「討厭!」

  「怎麼,又失敗了?」唐劫從屋中走出。

  四年過去,唐劫的樣子比之當初又顯得成熟了些。身穿一襲長袍,舉手投足間自帶有一股威嚴感。

  這是修者到了一定境界後自然而然擁有的威儀,如藍玉的境界威壓即由此而來,如今在唐劫的身上,也終於有所體現。只是相比藍玉的飛揚,唐劫的氣勢又顯得內斂許多。

  這刻來到伊伊身後,唐劫微笑著看伊伊,小傢伙正自撅著嘴上悶氣。

  她自開智之後,就一直幻想著用植物製作出一個如當初冰雪精靈那樣的宮殿出來,這樣自己就可以住進宮中,做自然女王。

  奈何她無論如何努力,卻都無法像冰雪精靈那樣創造出一個宮殿來。

  看伊伊氣鼓鼓的樣子,唐劫笑道:「每一隻精物,都有屬於自己的特長,你何必非要學她?你造不了花宮,那冰精又何嘗會你的綺羅天織?」

  綺羅天織是伊伊晉階開智後掌握的一門法術,超大範圍的群攻術法,威力磅礴,即便是唐劫用無雙斬都難以相抗。

  「可人家就是喜歡花宮嘛。」伊伊以小姑娘特有的方式回答:「我就不信我完成不了這個法術……翡翠花宮。」

  低語聲中,又是一片青草拔地而起。

  看著伊伊認真的樣子,唐劫沒有再勸她。

  在唐劫看來,現在的伊伊距離自創法術還太遙遠,做這些只是在浪費時間,但唐劫更清楚有些事不能純以得失論。

  人們在專注追求某一目標的過程中,往往能夠爆發出極大的熱情,高度的專注,深刻的智慧。

  伊伊的年紀到底還小,她所追求的自創法術就像夢幻泡影,但在這追求的過程中,卻能讓她有心智方面的受益。正因此,只勸了伊伊一句,唐劫便隨她去了。

  沒有再去管伊伊,唐劫自出了屋,在學院中隨意行走,只是一路走來,許多熟悉的面容已然不在。

  四年時光,轉瞬如電。

  彭耀龍、葉天殤他們早已畢業,身為領軍學子,又有過仙緣會上的非凡表現,自是入了洗月派成為正式弟子。

  彭耀龍進了戰部血戰堂,葉天殤則進了供堂,成了燕長風的手下,龍燾則隨了他父親龍若海,入了奉堂。

  奉堂是洗月派專門負責去各地收受奉獻的部門。

  與奉堂不同,供堂是提供武力保護,收取額外的支出,性質更類似於保鏢業務,只不過這保鏢的架子比較大,資格比較高,收費比較貴,奉堂則專門負責管理各地區奉獻,尤其是一些重要的礦區、種植區等等,都由奉堂負責。

  如果說供堂是專門對外出售武器的軍火商,那麼奉堂就是稅務部門,再加上商堂這個國企存在,三者一起,合為洗月派三大財政支柱,也是一個大大的肥缺。

  戚少名則還在李鴻陽手下學習,兩年前傳來的消息是他也已入脫凡,正在憑藉自己的天賦飛快追趕並拉近著與唐劫的差距。

  衛天沖則在今年初剛剛脫凡,雖然資質一般了些,但憑藉仙緣會的表現,長風真傳的身份,衛天沖也成功以八年時間晉身,總算不負衛家所托。反倒是他那個大哥衛天志最終沒能在十年期滿時脫凡,如今已然回家,學習經商準備繼承家業了。吳幸與衛天志一樣,最終也沒能脫凡,不過他的心情倒是很平靜,回到家後跟隨大少爺,主管起了衛府的買賣,負責的正是與守望川那邊的商業往來——從紅梅嶺歸來後,衛天沖就建議家族在靈州與守望川之間建立一條交通線,往來販運貨物。

  唐劫也因此脫離僕學身份,只是仍屬衛家人,地位等同於衛家表少爺。

  侍夢則還差些,他天賦較低,資源沒有,如今正和衛天志一樣,徘徊於成與不成之間,好在唐劫安慰他,承諾必保他十年內脫凡,讓侍夢長出一口氣。

  蔡君揚卻一直沒消息回來,這傢伙長年不在學院,總是在江湖上漂泊,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一次,也不知道他入了脫凡沒有。不過以他的資質,當無問題。

  至於唐劫本人,如今已脫離初入脫凡的尷尬,正在百煉期,全身上下每一處筋骨都處於歷煉中,也是修者由凡體向靈體展開的第一次轉變。

  在修界中,許多人認為從這步起,修者才算真正意義上的修者,至於之前種種,不過是在修煉大門前的徘徊罷了。當修者到達此步時,許多事就再不是靈氣積累可解決的,感悟,經歷,修煉,靈氣,秘法,靈藥,諸般要求紛至遝來,要求之複雜,變化之繁複,再非尋常可解。

  這刻行走在學院裡的林間小道上,不知不覺間唐劫竟已到了懸榜台。

  脫凡回來後,有段時間唐劫也曾頻繁出入此地,接過不少任務,換取些資源。

  借助於這些修煉資源,還有當初在仙緣會上所得,唐劫將自身體質再度提升到玉石之體初階段。不過也就是在那時,唐劫發現自己的體質很難再提升上去了。

  他現在這身體到底是用秘法制成,其實還是有一些隱藏缺陷,最大的問題就是肉身很難再繼續強大下去,反倒是修煉方面並無阻礙。不過隨著他進入百煉,靈氣不再是提升的唯一標準,錢不再能解決所有問題,兩相作用下,唐劫來的便漸漸少了。

  一眾學子見到唐劫,紛紛恭敬施禮,叫一聲:「大師兄!」

  如今唐劫在這洗月學院也成了大師兄一級的人物,別說是他,就連衛天沖也是人見人喊師兄了。

  遙想當年初入學院,臭小子懵懂無知,好吃懶做,如今卻也人模狗樣地混成師兄了,就連唐劫也不得不搖頭苦笑,說一句「滄海未桑田,人事仍已非。」

  這話出口,唐劫又想起了吳家二老。

  幾年前做任務的時候唐劫去看過他們幾次,吃了吳幸寄來的藥後,兩位老人家身體大好,精神也好了許多。不過唐劫的手段沒能騙過兩位老人家,兩位老人家其實早猜到是唐劫買的。在靈州陪了二老一段時間,回來後唐劫繼續修煉,沒想到一轉眼就又是兩年過去。

  這一刻想起,心底已然莫名的生起一股情緒,想要回去看看二老。

  他心中這念頭既起,便再無法遏止。正好此時又在懸榜台,便乾脆走向台前一名值守學子。

  那學子見唐劫過來,恭敬叫了一聲:「大師兄好。」

  唐劫略回頭應了一下,直接問:「有沒有在靈州的任務?」

  那學子翻看了一下,搖頭道:「倒是沒有。」

  學子外出,學院例來都有規矩,無事輕易不可外出,正因此學院任務就是外出的最好機會。但凡要外出探祖,基本都得先來接個任務。如蔡君揚在外歷練,身上也是掛著任務的。只不過這廝夠無恥,掛著任務從不去完成,只是借機會在外面闖。學院也不去管,反正明裡的規矩守好就行。

  正因此,即便唐劫要回鄉探親,也得先接任務,否則就他每個月一天的假期還真不夠來回折騰的。

  這刻聽說沒有,唐劫心中大感失望,正盤算著要不要直接去找謝楓棠正式請假,就聽那學子說:「不過丙級門派任務裡倒有一條是靈州的。」

  「丙級門派任務?」唐劫聽的立時來了興致。

  這丙級門派任務就是從洗月派中發來的,可以由預備弟子接取的任務,至於更高級的,即便是預備弟子也無法接取,由於是門派任務,獎勵也是門派貢獻。

  唐劫因為獲得明夜空舉薦的緣故,早就是預備弟子,這幾年到也接了不少門派任務,門派貢獻已積攢了些,曾經的欠帳更是全部還清了。

  這刻聽說有個丙級門派任務是前往靈州的,唐劫自是大喜,問:「拿來我看看。」

  那學子將條文了給了唐劫。

  唐劫接過一看,發現竟是個靈石礦探察任務。

  靈州以北有座山叫永歲山。

  三十年前有人在永歲山發現了靈石礦脈。靈石在修界屬於能源性資源,價值未必很高,意義卻極重大。

  靈石礦脈被發現後,沒有發生當初黎國境內紫金礦脈的事,當地的小門派石門派第一時間宣佈上交洗月派。

  洗月派在派人勘察過後,確認這是一個小型靈石礦,便命當地分堂口負責監督,石門派負責開採,所獲二八分成,洗月派得八成,這還算是洗月派看在對方自覺的份上,比較大方的做法。

  如今礦脈開採了已有三十年。作為一個小型靈石礦,永歲礦漸漸枯竭。

  石門派於不久前派人傳書,說永歲礦已基本無礦可採,請洗月派使人察看,確認礦源枯竭,他們還要繼續上交靈石,日子就難過了。

  由於礦脈開採了已有三十年,從時間上算也是該枯竭了,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因此洗月派將此事直接以任務形式發放出來,給一些低級弟子立功的機會。貢獻點不是很多,也就兩點門派貢獻,不過對唐劫來說,重要的不是貢獻點,而是借此回鄉的機會。

  永歲山距離蒼龍府不是很遠,馭劍飛行只需個把時辰就能到。

  這刻看過任務後,唐劫點頭道:「那我接這個任務了。」

  「既如此,師弟就為師兄封存此任務了。師兄切記著,此事一定要在下月末之前完成。」那學子笑嘻嘻回答。

  唐劫應聲:「多謝提醒,對了,再給我兩份任務證明,我邀請衛天沖侍夢共同完成。」

  被唐劫邀請協助的人,是不會有任務貢獻的。不過唐劫要的也只是證明而已。衛天沖侍夢他們離家也有許久,想來也已思家了。

  拿著證明離去,那學子看著唐劫的背影,半晌突然取出一張符,寫上「唐劫接永歲礦任務」,然後將其燃掉,在空中化成一縷青煙消散。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19 17: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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