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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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044
5566max 發表於 2014-6-27 08:09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二章 親人

  每年的七月,是蒼龍府最熱鬧的時節。

  一年一度的上宵節在這裡舉辦,一辦就是三天。

  這三天是平民們得到快樂的日子,也是商家們豐收財富的日子。

  每年的這個時候是衛家最忙碌的時節,貨行,酒樓,客棧,衣鋪等各地的買賣紛紛紅火,鋪面上的掌櫃們更是排成隊的向衛府大院裡鑽,好向太太匯報。

  最近幾年,衛府的買賣做的是越發大了,蒼龍府裡多了兩條街的鋪子,貨行的買賣又多開了三條商路,至少二十支商隊借著衛家的旗號往來經商。

  這一切都是從小少爺成了觀日峰真傳開始的。

  十九天魁真傳啊,這可是多少人打破頭都搶不來的。

  家族的發展,歷來與修者的前途命運息息相關,那些直系家族修者們就像是家族的保護傘,保護傘能張多大,家族的手就能伸多遠。

  而像衛天沖唐劫這張保護傘,僅現在的地位就足以支撐衛家昂首闊步繼續擴張好一段範圍。

  衛家昭華院,衛鄭書鳳此刻正坐在一張書案前。

  書案被抬到了大院中,院下密密麻麻跪著一大排家人。

  鄭書鳳正從案上拿著一本本冊子翻看,時不時就會叫出一個名字,下方就會有人應聲,接著鄭書鳳提問,下面的人回答。

  有時鄭書鳳微有不滿,會促起眉頭,下面的人就會顫顫驚驚;偶爾鄭書鳳也會滿意的點頭,下面的人就會欣喜若狂。

  隨著衛天沖的一飛沖天,鄭書鳳的地位與權勢也水漲船高,如今她已經不是只管家裡,甚至連外面鋪子上的生意也可以隨時插手過問,一些人事上的任命更是需要經過她的手,老爺負責的反而主要是一些對外的和商路上的買賣。

  這刻鄭書鳳終於看完剩下的帳薄,揮揮手道:「好了,看也看過了,問也問完了。今年的年成啊,看來也就那樣了。我到是奇了怪了,衛家今年就算添的不多吧,好賴也添了有十八家鋪子,怎的這做出來的買賣卻跟沒添似的?說起來今年的行情也不比往年差啊!」

  下面的人一起低著頭不敢回話。

  鄭書鳳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檯面:「我看啊,還是這買賣開得多了,在用人方面有些急,指不得就混進些不三不四的。這進衛家的門檻要是低了,沒的也就被人看的輕了,也就不珍惜這份活計,做起事來也就難免偷奸耍猾,卻不知這帳面上的數字,最是不瞞人。」

  旁邊一直陪坐著的秦管事忙陪笑道:「太太說的是,以往衛家進人,沒個三五年考驗都不帶重用的。現在擴張的太快,人手不足,難免就給了些人機會。像這樣擴張,雖說鋪子是加了,這利卻沒加多少,空有個架子總是不行的。」

  「所以還當抓緊啊,有那不合用的,該辭的就辭,別留著吃閒飯。」說著鄭書鳳拿過幾本帳薄,指著道:「這幾家鋪子尤其要重點看看,這幾個月交的奉例是越發的入不得眼了。回頭得好好查查,是夥計的問題,就把夥計退了,是掌櫃的問題,就讓掌櫃滾蛋。」

  「是。」秦管事:「回頭我親自去辦這事。」

  鄭書鳳道:「這事就不用你辦了,你年紀也大了,好好在府裡歇著就是,這事你派信得過的小子去辦就是。」

  「總是怕辦不好。」

  鄭書鳳笑道:「你的眼光我信得過,說起來沒有你啊,我衛家還不能如現在這般呢。」

  秦管事忙道:「太太你又來了,衛府能有今天,終是太太慧眼識人,少爺唐劫他們自己努力,秦遠有幸,能有一點薦舉之功,已是祖上積來的福分。」

  鄭書鳳笑著揮揮手:「好吧好吧,再說就矯情了。說起來,沖兒也有些日子沒回來了,唉,也不知他最近怎樣。這個臭小子,總是不知道寫封信回來。」

  秦管事忙道:「小劫前些日子到有書信來,言明一切都好,請太太儘管放心。」

  「有他在,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就總是有些掛念,許是做娘的通病吧。」說著鄭書鳳抬了下胳膊,伸個懶腰,長出口氣道:「說了這半天,人也累了,精神也乏了,我看今兒個就先到這吧。對了秦管事,上宵節將至,你幫我從府裡挑些禮物,送到吳家二老府上作為佳節賀禮。」

  「是,太太。」秦管事這才起身,領著下麵一群人向太太告辭。

  一群人之前在院子裡屁都不敢放一個,這刻走出大院,立刻一個個向秦管事哀求道:「秦管事,你可得幫我跟太太說一聲啊,這買賣小的可是盡心職守的在做啊,實在是今年的行情不太好……」

  說話間已是一個個包封偷偷往秦管事手中送去。

  秦管事一邊拒絕一邊笑道:「諸位放心,放心,秦某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絕不會隨意辭退誰。請放心,但凡那好好做事的,都只會受到重用……」

  隨著唐劫在洗月學院的表現越來越好,秦管事在衛府的地位也是越來越高。雖然他依舊做著他的大管家,位置沒有變化,但是說話的分量在衛府越來越重,就連鄭書鳳跟他說話都是用商量的語氣,平時更是坐著交流,再不用如一般下人站著甚至跪著了。

  這刻看看天色已不早,秦管事交代過事後直接回自己屋子。

  如今他在衛府外面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宅子,還是衛府特別撥給他的,旁邊就是吳家二老的新宅,也是衛府給的,至於老宅則空在那裡,吳家二老現在不缺錢,所以也不願賃出去。

  一路哼著小曲出府,秦管事走在小巷上,手裡還拎著給二老的禮物。正行進間,突然背後一緊,有什麼東西頂在了自己背後,接著是一隻手捂住了秦管事的脖子,一個壓低了的聲音道:「別回頭,打劫,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秦管事大吃一驚,再不敢動彈,只能道:「銀子就在我右側袋中,朋友自去取了。」

  一隻手已將他袋中的銀子取走,然後就聽那聲音道:「這麼少?真是窮鬼一個。」

  秦管事無奈:「我也只是一個下人,能帶多少銀子?朋友,你得了銀子還是趕快離去吧,這旁邊就是衛家。若是讓衛家的護院見了,怕是想跑都跑不掉。」

  後面的聲音不屑道:「切,小小護院而已,有何可怕。」

  秦管事聽了心中有氣,道:「護院你不怕,仙師可怕?衛府裡可是有仙師的。要知道仙師可不是一般人物,可騰雲駕霧,呼風喚雨。」

  「什麼騰雲駕霧,呼風喚雨,天底下哪來這麼多仙師,我看是招搖撞騙還差不多。」

  秦管事怒道:「無知!我好心勸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要知道衛家有一子,如今就在洗月派下洗月學院就讀,天資橫溢,已入飛天之階,更是長風真人座下首徒,更有那護衛唐劫刀法精奇……」

  他正待教訓,就聽身後一陣哈哈大笑聲傳出。

  這聲音突然間變得如此熟悉,秦管事先是楞了楞,隨後脫口道:「少爺?」

  回頭看去,只見衛天沖侍夢正在那裡笑得起勁,唐劫在遠處站著,肩上坐著一粉嫩粉嫩的小姑娘,腳下還趴著一隻大老虎,就連衛天沖的懷裡都抱著一隻小狐狸。

  唐劫指指衛天沖,示意這都是他的意思,自己也是無奈。

  「少爺,唐劫,侍夢……怎麼是你們?你們怎麼回來了?」秦管事驚喜問。

  衛天沖捂著肚子笑道:「想娘親了,自然就要回來看看,這不剛到門口尚未進去,就看到你出來,有心嚇你一下,沒想到……哈哈,秦管家你也當真能吹,什麼叫飛天之階?我們修者有飛天這個階嗎?」

  侍夢也指著衛天沖笑:「首徒啊,少爺你成真人首徒了,還天資橫溢。還有唐劫,護衛唐劫……哈哈哈哈。」

  衛天沖不滿:「等等,我天資橫溢這個好像沒錯吧。」

  侍夢撇嘴:「最錯的就是這個。」

  「哎呀你小子膽子還真大了,你當你是唐劫我不敢打你呢是吧?少爺我現在一個人揍你仨……」

  秦管事老臉一紅,一把揪住侍夢耳朵:「好你們這幾個臭小子,修了幾天仙,就一個個都沒大沒小起來了,連我都耍!竟然還打劫我,少爺打劫管事?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我非要到太太那裡去告你們一狀不可。」

  侍夢被他掐的哎呦呦直叫喚,卻不敢還手,還是衛天沖撲上來,抓住秦管事的手道:「別,別,我們認錯還不成嘛。就是給您老人家開一玩笑,你看你認真的。搶你的我們賠你,加倍賠還不成嘛。」

  說著衛天沖一手把銀子還給秦管事,一手取出瓶丹藥來,從裡面倒出一粒,鄭重放到秦管事手心中:「喏,延年益壽丹,唐劫給你準備的,我做好人拿給你。」

  「延年益壽丹?」秦管事吃了一驚。

  這東西他自是知道,前些年吳家二老就是靠這藥,身體大幅度好轉,精神也抖擻起來。那時他也曾羡慕,心中也曾期盼唐劫為自己也找來一粒。不過他知道這藥肯定不便宜,而自己的年紀也未到用藥的時候,因此只想想便算了,沒想到今天唐劫真為他找來了,心中亦是激動不已。

  這刻看看唐劫,只見他依舊站在牆邊笑著看自己。

  心中微動,一腳踹向衛天沖:「去,去,去,既然回來了,還不趕快找你娘去,在我一個下人這裡鬧什麼。」

  衛天沖哈哈笑著躲開:「知道啦。秦管事,唐劫,我先去見我娘了。」

  唐劫回答:「我先去見義父義母,回頭再去見老爺太太。」

  「好。」衛天沖答應一聲,也不走正門,和侍夢直接從圍牆躍入府內,隨後就聽府裡一聲沉喝:「什麼人擅闖衛府!」

  一道勁氣已從府內沖出,接著就是砰砰震響,隨後是衛天沖狂放的笑聲:「咦,府裡又來了新的仙師嗎?來來來,我乃明梁山上飛天大盜是也,新來的仙師可敢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隨著衛天沖的叫聲,府裡已是一片雞飛狗跳。

  唐劫與秦管事互相看看,一起笑了笑,也不管這渾小子在自己家怎麼折騰,唐劫先是揮揮手,讓伊伊自帶著小虎去玩,這才走上前,與秦管事一起向著家裡走去。

  回去的路上,秦管事問:「這次回來,能待幾天?」

  唐劫回道:「來之前領了任務,最晚到下月底,去掉回去的時間,差不多能有二十天吧。」

  「那感情好。」秦管事大感滿意:「正好在府裡多待些日子,陪陪你義父母,也為衛府壯壯聲勢。」

  「怎麼衛府還需要壯聲勢嗎?」唐劫笑問。

  「上宵將至,正是各顯身手的時機,有時候實力也是要拿出來顯擺一下的,可壯聲勢,可震宵小。」

  聽到這話,唐劫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聽起來,府裡最近好像有什麼麻煩?」

  秦管事搖搖頭,嘆息一聲:「麻煩到也說不上,只不過許多事情,處理好了可能不是麻煩,處理的不好,就可能是大麻煩啊。」

  「到底怎麼回事?」

  「不著急,不著急,一切等先見過你義父母他們再說吧。」秦管事並不急著回答,只是帶著唐劫回家。

  到了吳家門口,秦管事敲門,卻是個十餘歲的小子來開的門。那小子見是秦管事,忙將秦管事迎了進來,一雙眼睛卻是在唐劫身上轉個不停。

  秦管事笑著拍了一下:「這是你家二少爺,還不快去通知二老,他們日思夜想的小兒子回來了。」

  那小廝聽的一個激靈,立刻明白眼前人是誰,一溜煙的跑進屋去。

  唐劫問:「家裡也有傭人了?」

  秦管事笑道:「兩年前太太給安排的,叫板兒。到底是年紀大了,就算用了延年益壽丹,也不能讓老人家七老八十的還自己做事吧。」

  「多虧太太想的周到。」唐劫嘆服一聲,他身在學院,雖然關心二老,有些事卻終究想的不夠周全。

  這邊兩人進了裡屋,只見小廝板兒已迎了二老出來。

  那吳家老太太一見唐劫,又驚又喜,直接喊了聲:「真的是小劫回來了!」

  唐劫的眼睛也濕潤了,上前兩步,一下跪倒:「爹,娘!」

  二老忙迎上抱著唐劫,三個人互相看著,一時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秦管事上前先扶唐劫起來,這才和唐劫一人一邊扶二老坐下。

  這邊一落座,二老自是停也不停地問唐劫在學院的日子如何。又是吃的如何,又是修煉如何,一會兒可得罪了什麼人?咱一心修煉,少惹是非。一會兒又少爺那邊伺候得可好?知恩要圖報,不能因為實踐了諾言脫了僕身就不把少爺當回事。

  各種詢問,各種關切,各種叮嚀,各種囑咐,說不完的話語,道不盡的關心,弄得唐劫也頗感無奈。

  好在有秦管事幫忙,說道:「您二老就放心吧,小劫有多懂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來的路上我都問過了,小劫現在好得很,脫凡百煉,地位同四品,見官不拜!」

  二老聽得欣慰,連呼「老天有眼」。

  唐劫問:「這幾年二老過得如何?」

  二老回答:「好,都沒法再好了。衛府給了塊地,我們二老做不動,就佃出去了。這宅子也是衛府給的,僕人也是,板兒人還算機靈,認勞肯幹,倒有你幾分當年的機靈勁兒。幸兒前幾年回來,跟著大少爺做買賣,人也越來越懂事,每年都寄銀子回來。其實我們現在吃用都由衛府包了,要銀子也沒什麼用,將來啊終究還是留給你們的。」

  老人家以自己樸實的心態描述這一切,聽在唐劫耳中,亦是別有一番滋味。

  聊了沒一會兒,就聽外面有人敲門。

  板兒去開門,卻見是衛府的二管家嚴辰。

  進了吳家的門,嚴辰來到廳裡,先是對著二老鞠了一躬,再對唐劫鞠躬,這才笑道:「剛得了消息,知道少爺和唐公子回來,太太心情大好,正著著下人們擺宴招待呢,讓我過來請二位老人家也去府上赴宴。正好唐公子也在,也請一併前往。」

  說著已從袖裡取出一份請貼送了過去。

  唐劫知道這是府裡得了消息,立刻讓嚴辰親自過來邀請二老,以示重視。

  他看看秦管事,秦管事知道他意思,忙道:「這些年每逢府上盛宴,二老都會獲得邀請。」

  二老也道:「正是正是,衛府對我們絕無二話。」

  「那就好。」唐劫正色道:「衛府的恩情,我唐劫記著,太太有什麼差遣,也但說無妨。」

  嚴辰也是個會說話的,笑道:「唐公子的心意,府裡都理解。這些都不急,公子但請在外用心修仙便是,家裡的事,府上都會安排好。」

  見他這麼說,唐劫心中也大感舒服。

  幾人在家裡又聊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方一起往衛府而去,未到衛府就聽鑼鼓喧天,鼓炮齊鳴。

  天色未暗,就有大片的煙花沖入空中。

  以此方式對外昭示,衛家的修仙少爺回來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19 17:59 編輯

siaxing 發表於 2014-6-28 08:18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三章 納妾

  當唐劫陪著二老,秦嚴兩位管事來到衛府時,衛府內已是張燈結綵,充滿節日般的喜慶。

  雖說事發突然,衛府的下人們卻是久經考驗,在極短時間內就已將府內佈置的頭頭是道。

  三管事朱慶親自帶人在門口迎接,過了兩重門,入了花廳後,就看到鄭書鳳正帶著衛天沖侍夢等衛府一干人在廳中等候,衛丹柏則要架子大些,陪著老太爺老太太坐在花廳後擺後的主桌位上。

  這樣的安排既不失了衛府掌權人的身份氣度,又顯示出了對唐劫的重視,也算是用心思的。

  這刻見到鄭書鳳,唐劫上前作了一個長揖:「唐劫見過太太。」

  接著又遙對後方衛丹柏等人:「見過老太爺,老太太,老爺。」

  「哎呦,快快起來,這麼客氣做什麼。」鄭書鳳已快步走上前,攙住唐劫道:「你現在已非僕身,也是修仙的上師了,如此大禮,我們這些凡人可承受不起,折煞人了。」

  唐劫笑道:「太太言重了,唐劫能有今日,也是衛家給的機會,無論什麼時候也不敢忘,豈敢對老爺太太無禮。」

  「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以後啊都是一家人了。」鄭書鳳笑著已將唐劫拉向餐桌,反倒把衛天沖丟到一旁,看這樣子對唐劫比對衛天沖還要親切。

  唐劫當然知道這是鄭書鳳故意如此,以博唐劫好感,心裡卻依然由不得不多幾分感動。

  拉著唐劫直接上了主桌,衛府的家宴這便開始。僕人們流水般端上菜餚,鄭書鳳噓寒問暖,就連一向死板刻直的衛丹柏都為唐劫夾了幾筷子菜。

  唐劫注意到席中沒有衛天志和吳幸,就問了聲,鄭書鳳笑道:「他們去了守望川做買賣,估摸著過些日子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到是沒看見胭脂和侍月姐姐?」唐劫注意到鄭書鳳身後的丫鬟已經換了人。

  鄭書鳳笑道:「這話就傻了不是?女孩子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一直留在身邊,沒得耽誤人家。說起來,胭脂和侍月這兩個孩子我也是極喜歡的,卻終是不得為了自己而害了人家。來,吃菜,嘗嘗這新鮮的紅燜茄鱉,前幾日剛從下村來的頂級品,一共就那麼些,都在這兒了……」

  唐劫輕吃了一口,入口潤滑甚是美味。

  是啊,一晃離府已八年。

  在修仙人眼中,八年時光一晃而過,在凡人眼裡,八年卻已是一段悠長歲月,長到歸來時許多事已是物是人非。

  那曾引他入府的牛老爺子,前些年去世了,文清則去了外面做了個小管事,也已娶妻。

  衛天志回來後不久就找了位夫人,是蒼龍府周家的女兒。周家身為蒼龍府五大家之一,地位與衛家正好般配,兩家這一結親,勢力又增長了幾分。

  相比之下,胭脂和侍月就更是正常不過了。除非唐劫放話讓鄭書鳳把侍月留著等她,否則姑娘家到了時候就得嫁人。

  唐劫問了一下這兩人最近過的如何,也虧了鄭書鳳有心,竟都極瞭解。按她的說法,胭脂的運氣不錯,嫁了戶人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卻也是個中產之家,最重要的是丈夫還算過得去,對胭脂極為好。

  侍月則運氣不佳,丈夫是個爛賭鬼,把好好的家業都敗光了,衛鄭書鳳說到此節時,亦是唏噓:「當初給她擇人時,想那戶人家也算殷實的,當不會負了她,誰曾想卻……唉!」

  聽到這話,唐劫想了想道:「還請太太給我侍月的地址,我抽個時間去看看。」

  不管怎麼說,當初侍月也是對他好過的人,既然有條件,他就不能不去幫一下。

  鄭書鳳看出他心思,這便給了他地址:「你想幫她,這是好的,不過切記掌握分寸,莫要管得過寬,有些事終究是別人家事,外人不宜牽扯太多。這些年我也曾給過她些銀子,終是被她那賭鬼丈夫拿去花了。非是不想幫,而是幫不了啊。」

  唐劫笑笑:「我省得的,太太做事,衛家上下誰人不服。」

  鄭書鳳白了他一眼,這才捂著嘴笑道:「問題是總有人覺得我婦道人家,見識太短,膽子太小,做不得大事呢。」

  嗯?唐劫被這話一楞。

  什麼人敢這麼說太太?

  順著鄭書鳳的目光望去,正看到衛丹柏臉色鐵青,唐劫恍然大悟,感情是夫妻之間有了矛盾,想想這衛家也就只有衛丹柏能這麼說自己妻子,換成是老太爺老太太,現在對鄭書鳳都不會有什麼干涉。

  這刻聽鄭書鳳這麼說,衛丹柏未說話,老太太先嘆了口氣:「又來了,你們兩夫妻啊,整天就為這些事爭,好不容易沖兒回來了,還要計較。罷了罷了,反正這個家啊,現在是你們兩夫妻管著,我們不問了。老頭子,走,我們回去。」

  老太爺也不愛說話,老夫妻倆直接在丫鬟攙扶下先離去了。

  衛丹柏哼了一聲:「你看看你,好好的接風宴,說這些做甚。」

  鄭書鳳眼眉一挑:「怎的你連我說什麼話也要管了不成?」

  衛丹柏被她憋的無語,氣的也不再說話,隨便吃了幾口後也自離去了,好好的接風宴一下就沉悶起來。

  鄭書鳳卻是全不在意,繼續為唐劫夾菜,殷切招待著,就連唐劫都不由得不佩服鄭書鳳好耐心,這種情況下還能什麼都不說,只好自己問:「不知老爺太太到底是為什麼事煩心。」

  鄭書鳳隨口道:「也沒什麼,還不就是為了沖兒的婚事。」

  「我?」正沒心沒肺扒飯的衛天沖也是一楞,怎麼這裡邊還有自己的事?

  秦管事這才低聲說了起來。

  原來衛天沖這次就算沒回來,衛家也已經打算找人叫他回來一趟了,原因就是衛丹柏打算給他找個女人。

  當然,由於衛天沖修者的身份,將來必然找一位道侶做正室,因此現在找的只能是妾。主要目的是先留個後,畢竟仙路凶險,誰也不知道將來如何。趁著現在衛天沖正在上升期,趕快留個後,將來也好培養起來。

  對於大家族而言,人丁那從來都是越興旺越好,一眾子嗣中,只要有那麼一個成才的,整個家族都有希望,像衛家這樣家主就兩個孩子的,已經算人丁單薄了。

  正因此,才要更快的讓衛天沖娶親,生出更多後代,培養出更多的修仙人,從而奠定家族根基。

  說白了就是讓衛天沖當種馬。

  本來這事很簡單,隨便給衛天沖安排一個就算完事,但就在這時,蒼龍府古家不知怎的得了消息。

  古家是蒼龍府五大家之一,地位甚至還略高於衛家,直到衛天沖成為真傳,衛家的聲勢這兩年才算追了上來。得到消息後,古家就派了人上門提親,提議把古家一個女兒給衛天沖做妾,並給出豐厚的嫁妝。

  衛丹柏對這件事到頗為動心,在他看來,這樣一來衛家就等於又多了一個天然盟友。對於大家族而言,這樣的盟友從來是越多越好。

  但是這件事卻遭到了鄭書鳳的激烈反對。

  在她看來,古家在蒼龍府的名聲實在太壞。

  蒼龍府五大家族,金家是海商,張家是官宦世家,衛家和周家都是做買賣的,惟有古家是靠吸血致富。雖然說古之豪紳沒有不吸血的,但就算吸血也有輕重,像古家這種開賭場,典當,放印子錢,收保護費的幫派家族,那是連臉都不要的,也不知逼死過多少人家,鄭書鳳是絕對看不上的。

  不光是她看不上,就連金,張,周等家也看不上。

  就是這樣一戶人家,偏偏要把女兒嫁給衛天沖做妾,鄭書鳳又怎麼能接受呢?

  衛丹柏也不是不知道這點,問題是古家給出的條件實在太好,由不得他不動心。別的不說,單是那兩間鏢局,一間當鋪就讓衛丹柏心動。這都是古家捏在手心裡的買賣,等閒不讓人觸碰,如今卻等於把機會給了衛家。

  別人娶妾都是花錢,自家兒子納妾還賺錢,開闢財源,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夫妻倆為此已經吵了很多天,唐劫衛天沖正好這個時候回來,自是等於一頭扎進漩渦裡去。現在說出這個事,自是希望他們自己也表個態了。

  衛天沖的態度是最關鍵的,而唐劫的態度則可以直接影響到衛天沖。

  這刻明白了事情經過,衛天沖第一個跳了起來:「我不娶!」

  鄭書鳳笑得極開心。

  「我誰也不娶!」

  鄭書鳳的臉拉了下來。

  旁邊秦管事忙上前勸阻:「小少爺,莫要意氣用事啊,你是衛家的人,為衛家留後也是分屬應當。」

  「不是有大哥嘛,幹嗎非得找我?」

  鄭書鳳道:「那不一樣。你大哥資質有限,無緣仙路。你如今脫離凡軀,生下來的孩子只會資質更好。衛家將來要成修仙世家,還是得著落在你身上。」

  棲霞界千萬的變遷早已證實,修者的子女,其資質在一定機率上的確比凡人子女要高一些。

  而一個凡人世家要想發展成修仙世家,就需要有大量的可造之才。

  鄭書鳳無疑已經把衛天沖當成未來衛家鼎盛之希望,正因此才要他多多生養。

  只是對衛天沖而言,他現在的年齡還處在只喜開花不喜結果的階段,對於成為一匹優秀的種馬絕無任何興致。

  鄭書鳳見他如此堅決,也不逼他,只是淡淡道:「家裡這些年,為了你修仙一事,也費了不少銀子。不求你別的,只求你能為衛家留下一點血脈,沒想到連這都不能同意。唉,果然人們說的好,自古仙家最無情,這人一旦修成了仙啊,往往就絕情絕欲,再不管凡家。就像那樹上的花,自以為高貴,再不理塵間雲泥,更不會記得是誰讓它如此高貴。」

  衛天沖聽得臉漲得通紅:「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我……」

  他一連我了幾聲,沒能我出來。

  鄭書鳳已起身道:「此事也不急於一時,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

  鄭書鳳一走,其他的衛家人也隨之零零落落散去,院子裡一下剩了衛天沖唐劫他們幾個。

  衛天沖還處在目瞪口呆的暈眩中,顯然還沒搞清一場回家探親怎麼瞬間演變成這個樣子,還是唐劫上前拍拍他道:「吃完了,還待著幹什麼。」

  「去……去哪兒?」衛天沖呆問。

  「隨便走走,不管怎麼說,離家很多年,你就不打算四處看看嗎?這衛府,可是有好多東西都變了樣呢。」唐劫用意深長的回答。

  「是啊,好多東西都變了。」衛天沖嘆口氣道。

  於是三人就這麼一起在府內閒庭信步的走著。

  衛府很大,處處都有廳台樓閣,花廊水榭,一路走來,時不時就有家人走過,看到衛天沖他們,紛紛施禮。偶爾也會有低低的議論聲傳來:「那便是衛家的小少爺啊,聽說已經是在學院期間就已脫了肉骨凡胎的上師呢,真看不出來。」

  「是啊是啊,那旁邊的兩位聽說以前是僕學,現在也都成上師了。」

  「那豈不是一飛衝天成了貴人了?」

  「那是自然,聽說老爺太太也在為他們張羅著找人家呢,只是還需他們有看對眼的方可。」

  「那你可要努力了,若是讓那唐公子看中了,只要向太太那麼一提,太太定將你收為義女。」

  「死丫頭,又油嘴滑舌,人家哪看得上我啊。」

  這最後一句卻是暴露了心思,接著就是一陣笑聲傳來。

  衛天沖聽得好不鬱悶:「原來不光是我,其實也有你們。只是我爹娘不會逆你們的意,不會為你們強行安排……唉我說這事不對啊!我是少爺,怎的我身為少爺都沒挑選的權力,你們到可以隨自己喜歡?」

  侍夢笑道:「誰叫老爺太太是你爹娘呢,爹娘為兒子安排婚事,哪還由得你做主。」

  衛天沖憋的臉上一陣青紅不定:「這麼說,我還非得應了我爹娘不成?」

  「那也未必。」唐劫悠悠道。

  兩人一起望向唐劫,衛天沖急道:「唐劫,你不會是想說讓我公然違逆我爹娘的意思吧?這事可做不得!」

  唐劫卻不回答。

  在一棵桑樹下站定,唐劫看向遠方,在那燈火闌珊處,是自己曾經工作過的花園。

  他看著那裡,悠悠道:「少爺,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修仙?」

  「為什麼修仙?」衛天沖怔了一下。

  對啊,自己為什麼修仙呢?

  這個問題他其實還從未真正想過。

  還在很早以前,他羨慕的也就是仙人們那飛天遁地,變化萬千的能耐。

  待到自己修了仙,這種羨慕也就漸漸淡了,退了,就連衛天沖都不知自己為何要修仙了。

  唐劫已道:「修者一生,追求來追求去,其實也不過那麼幾樣。或聞達天下,世人共仰,或與天地同壽,長生不朽,又或縱情天地,逍遙此生。然將其歸納一番,其實修仙者修的不過是四個字……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衛天沖與侍夢同時喃喃出生。

  是啊!

  什麼聞達天下,什麼天地同壽,其實說來說去不都是那麼回事嗎?

  那追求長生的,難道就不求逍遙?

  唐劫追求逍遙,難道就不喜長生?

  修仙的本質,終不過是修一個隨心所欲!

  若成了仙,還要受凡間的條條框框約束,那還有何意義?

  終需超脫,方為成仙!

  那一刻衛天沖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修者從心所欲,豈可受凡規約束!

  鄭書鳳沒修過仙,所以她再精明,也不會懂這種心態變化。最重要的是,鄭書鳳是個女人,更是個母親!

  後者直接決定了她對衛天沖的態度,因此她對唐劫他們會有身份上的尊重,反倒沒把自己兒子當成修者,因為鄭書鳳什麼都可以清醒,惟有這母親的心態清醒不了。

  而衛天沖也未真正在心理上達到仙家超脫凡俗的境界,脫凡於他終不過是一個名詞而已,因此也沒意識到自己話語的力量。

  簡單一句話:兒子成長了,已經到了可以掌握他人命運的地步,然而無論做父母的,還是做子女的,卻都還沒習慣與適應這種轉變。

  直到這刻唐劫一言提醒,衛天沖才幡然醒悟。

  那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凜冽起一片神光。

  他點點頭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衛府大堂。

  衛丹柏和鄭書鳳各坐一頭,誰也不說話。

  剛吵過一架,兩人這刻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想理誰。

  兩下的僕婢戰戰兢兢,誰也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就聽堂外風聲忽起,將道旁高懸的燈火吹得忽明忽滅。

  這風來得蹊蹺,衛丹柏與鄭書鳳正驚愕之際,就聽外面轟的一聲巨響。

  隨後兩人看到一具碩大的石人從天而降。

  這石人身形高大,單膝跪地,青石板鋪就的路面被砸至生生裂開,仿如蛛網一般。

  這刻慢悠悠站起,背對大堂,對著外面一跪,就聽空中陰風呼嘯,無數形象猙獰的怪物跳出,嘰嘰喳喳吵作一團,嚇得衛丹柏與鄭書鳳同時後退。

  卻見那些小怪物沿著道路兩旁鋪開,形成兩列縱隊,到似夾道歡迎一般。

  接著就見遠處飄來一物,看似旋風,卻有頭有臉,形象怪異,兩隻風臂托舉,托著的卻是一片雲彩。

  雲彩上站著一人,正是衛天沖,只是此時寬衣大袍,神情肅穆,哪裡還有之前的不羈之態。

  「沖兒!」衛丹柏與鄭書鳳同時叫出聲來。

  衛天沖左手一揮,那石人已走上前去,蹲下身子。

  衛天沖抬腳從雲彩上走下,以石人為階梯,落於地面,卻不觸碰,就這麼在距離地面三寸之地飄著,直接向著大堂內飄去。

  夫妻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這般手段,這般表現,就算是家中養著的上師也沒見哪個用出來過。

  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非常人,而是從洗月學院出來的,比家中養著的那些脫凡上師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的強大存在。

  這刻衛天沖直接飄到大堂上首主位處,坐在他爹之前坐的位置上,對著夫妻二人拱了拱手,道:「剛才母親所言,孩兒考慮過了,此事有所不妥。」

  他並沒有借此裝逼到就不認父母,只是藉著出場之威,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隨後才道:「為衛家留後,傳宗接代,本非錯事。不過一來有大哥在側,衛家不虞無後。二來,就算要留後,也需得找那情投意合之輩方可,豈能因一句父母之命便匆匆行事。我修道之人,超脫世俗,心在大道,行事最重不違本心。若因這點小事而誤了一聲修業,那雙親的罪過才叫大了。」

  夫妻倆聽著心中一驚。

  鄭書鳳還想解釋,衛天沖手一抬,已止住他們,隨手一揮,兩張椅子已自動飛入夫妻二人屁股下面,然後他道:「坐!」

  夫妻二人已不由自主的坐下。

  衛天沖這才道:「我知二老是為家族千年基業著想,如此想法亦不為過。所以我已經決定了,就利用回家探親的這些日子,在蒼龍府好好留意一下。若有合我意的姑娘,我自會秉明父母,上門提親。屆時我也自會好好對她,若能生育子女,自是最好不過。可若是沒有遇到,二老也不必心急。我如今脫凡有成,將入仙門,壽元增長,活個二三百年亦不稀奇,自有的是機會留下後代。」

  說著衛天沖一拍芥子袋,一個藥瓶已從袋中飛出。

  衛天沖一指藥瓶,兩粒丹藥從瓶內飛出,正飛到鄭書鳳夫妻二人身邊,兩人接住,衛天沖道:「二老生我育我,天沖感恩日深。然身在大道,諸多事情怕是身不由己,有違逆處亦請二老諒解。此藥乃延年益壽丹,是我特意請來為二老增添壽元的,亦盡人子孝道,還請二老笑納。另有二粒是給老太爺老太太的,我自會親自送去。」

  說著衛天沖手再揮,藥瓶已自動飛回他手中。

  衛丹柏還想說話,衛天沖卻已站了起來道:「至於那古家,我知你收過他們一些好處,我自會親自上門去找他們說項,退了這門親的。好了,事情到此為止。有什麼事,就以後再說吧。」

  說著人已向堂外飄去。

  夫妻倆心中震駭,竟是忍不住脫口而出:「恭送上仙。」

  待到話出口,才想起這是自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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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剎那 發表於 2014-6-29 08:35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四章 神仙難救

  納妾的事就這麼過去了。

  經歷過此事後,鄭書鳳也好,衛天沖也罷,其實都有了深深的體會。

  鄭書鳳開始明白何為真正的仙家。

  老實說當看到兒子乘雲駕霧,馭使陰卒的時候,她固然有得意兒子能耐的歡喜,更多的卻是對那超凡力量的驚恐,這種力量是她家中那些上師身上從未見到過的。

  這讓她開始明白,有些力量注定是凡人不能駕馭的。隨著修者力量的提升,他們與凡人的關係也只會越來越遠。血脈雖可成為仙凡之間的連線,卻終承不住那無限伸展的距離……

  這份認識使她在以後面對仙凡關係的處理時,更多了幾分清醒。

  至於衛天沖,同樣明白了一個道理:裝逼不是追求,而是需要。

  官有官腔,仙有仙風!

  人在其位,就得有對應那個位置的說話與處事方式。否則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又怎麼指望別人把你當回事?

  鄭書鳳為什麼會認為她可以替兒子做主?還不是因為他一回來就大大咧咧,沒大沒小,絲毫不改曾經習氣,全無得道仙人之風範。

  你既不修風儀,就莫怪他人不敬尊長。

  明白了這點,衛天沖以後行事也會收斂許多,成熟許多。

  第二天一早,衛天衝去找古家退親,唐劫則自去了街上隨意閒逛。

  清晨的蒼龍府正是起市的時候,一路走來,就看到街面上車水馬龍的甚是熱鬧。

  這邊是賣泥人的舉著手中的各色泥人吸引孩子;那邊是幾名江湖男女正在場中風風火火耍著把式,幾個抗包的漢子正看的起勁,時不時亮一下自己的肌肉和對方比劃一番;一名長袍大袖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張書案前清著嗓子,開腔便是「諸位看官」,旁邊的老太太正顫抖著將舀好的豆腐花遞給客人……

  好其樂融融熱鬧非凡的景象。

  唐劫這些年習慣了刻苦修煉,偶有外出,多也是執行任務,心有所念,無心他處。如今難得有暇,終於可以放鬆心情邊看邊行。

  走了沒多久,唐劫來到一條巷口。

  唐劫記得胭脂便是嫁來此地。打聽了一下,唐劫來到一戶人家前,叩響大門,片刻後就聽一聲「誰啊」,已有人了走了過來。

  門咿呀開了,露出一張熟悉容顏,正是胭脂。

  只是如今的她,頭挽青雲水秀髻,身穿紅色碎花衣,腳踏鴛鴦履,還插著一根火鳳簪,哪裡還有當年清麗小丫頭的范,分明就是一個持家婦人。

  這刻看到站在門前的人,胭脂先是呆了呆,隨後反應過來,脫口叫出聲來:「唐劫!你回來了?」

  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表情。

  唐劫笑笑:「胭脂姐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看著唐劫那樣子,胭脂呆楞半響,終於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你果然還是沒變,還是那麼會說話。不過現在的你,可不需要對我如此客氣,反倒是我,該尊稱你一聲唐仙師才對。」

  唐劫笑道:「胭脂姐姐要是這麼喊我,我扭頭就走,絕不逗留。」

  胭脂聽得感動,一把拉住唐劫往屋裡拽去:「快進來吧,在這屋外說話成什麼樣子。相公,相公,快出來,有貴客到……」

  片刻後,唐劫已與這裡的主人坐在一起。

  胭脂的丈夫叫孔老二,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人長得肥頭大耳,看起來笨了些,不過對胭脂當真如鄭書鳳所說,當真是寵愛無比,胭脂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刻在唐劫這位仙師身邊,當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起來頗為拘謹,還是胭脂瞪著他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還不去街上買幾個菜回來,我要陪我兄弟喝一盅。」

  說著已對唐劫笑道:「我這當家的就是太老實,做人笨得很,你莫見笑。」

  唐劫回答:「若是不老實,又豈能任妳這樣欺凌?」

  胭脂已是捂著嘴大笑起來,神情間到頗見得意。

  唐劫已又道:「看來妳這些年過得還算不錯。」

  胭脂歪著頭想了想,回答:「不錯?那就看你怎麼想了。若說夫君容貌,身家,那我嫁的這相公,可算是極差了。可要說對我,那卻是沒得說。我和侍月不一樣,侍月心氣高,總想找個有錢有勢的好男人,我卻就想找個對我好的。說到錢,我男人雖然沒錢,但家裡有幾畝地,他也有把子力氣,還算是個能持家的。這些年在衛府,也還是攢了些錢的……」

  說到這,胭脂的臉一紅,對著唐劫嘿嘿一笑。

  唐劫自是知道她笑什麼。

  那些年,胭脂這小丫頭可沒少收好處,誰不知道太太身邊的小丫頭胭脂是第一貪財的。

  沒想到她擇夫時,竟是完全不以財為標準。

  這還真是讓人吃驚。

  「不過我聽說,侍月的情況不太好?」唐劫問。

  一提到侍月,胭脂立刻搖頭嘆息:「只能說時運不濟了。怎奈丈夫嗜賭,好好的家業也被賭空了。」

  「過會兒帶我去見見她吧。」

  胭脂無言點頭。

  說了會子話,胭脂帶唐劫出門。

  穿過那一條條大街小巷,來到一戶人家前。這人家本是一處院落,如今看起來卻是明顯破敗許多。未至近前,就聽院內一陣罵聲。

  門開,一名年輕男子氣咻咻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包裹,悶頭前行,門內則傳來隱隱的哭泣聲。

  看到此景,不用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胭脂氣的全身打擺子,就要沖上去打對方幾巴掌,她現在有唐劫撐著,當真什麼也不怕。

  只是唐劫卻攔住她,搖了搖頭,自向院內走去。

  進了屋,就見到一女子正蹲在地上號啕不已,正是侍月。只是她如今一襲粗布青衫,哪裡還有昔日的清雅,肚子高高隆起,竟是已然有孕在身。

  被淚水打濕的雙眼朦朧間看到兩雙腳出現眼前。

  侍月愕然抬頭,看到那張久違的臉,整個人便如過了電般呆滯不動。

  唐劫對著她笑:「嘿,好久不見。」

  怔怔看著唐劫,好一會兒,侍月猛地撲過來,也不管別人看見會說什麼,摟住唐劫的脖子大哭起來,哭到激動處,侍月只覺得眼前一黑,竟是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侍月發現自己已在自家的床上。

  唐劫正站在屋裡看著四周。

  這家原本還是挺大的,只是屋裡如今空空蕩蕩,除了一座宅子已基本沒剩什麼了。不過看這樣子,老宅也是保不了多久的。

  家徒四壁!

  胭脂捧著一碗藥進來,看到侍月,忙笑道:「醒了?那正好,剛熬的藥。懷了孩子就莫要哭哭啼啼了,動了胎氣多不好。」

  聽到這話,再看看唐劫,侍月忍不住又是淚如雨下。

  她骨子裡也是個心氣高的,當初胭脂嫁孔老二時,她心中亦自暗笑過,總覺得她所嫁非人,一門心思要找個好的。自己丈夫當初也是一表人才,又是讀書人,家業也算不錯,在反覆對比過後方嫁了過來,沒想到卻是個爛賭鬼。他父母在世時還有能約束他,前些年父母去後,便徹底無法無天。

  這些年已是將大半個家業敗光,累得侍月也不得不在外找些活計來維持生活。

  如今再看胭脂,頓時對她羨慕無比。

  這刻胭脂已上前哄道:「好了好了,莫再哭了。如今唐劫回來了,妳的事他都知道了,他一定會幫妳的。」

  聽到這話,侍月精神也是一振,看向唐劫。

  唐劫回答:「抱歉,這件事,我恐怕也幫不了。」

  胭脂叫道:「可你是仙人啊。你是仙人,你還幫不了她嗎?」

  侍月更是喊了起來,淚水汪汪地看著唐劫:「唐劫,我求求你,念在當年的一點情誼份上,幫幫我吧。我不要你給我錢,只要你能讓我那當家的從此洗心革面,不再賭錢就好!」

  唐劫搖搖頭:「洗心革面,說說簡單,卻觸及心靈,而心靈乃人最奧秘之處,即便是天心紫府都不敢言掌控,又何況是我。我輩修仙,修的是有形之法。讓我平撫傷痛,我能做到。」

  說著唐劫已緩緩舉手,手心中生起一團白色光華,向著侍月腹部按去,隨著唐劫手中光芒所到處,侍月原本微覺得腹痛,這刻立時舒服許多。

  「讓我舊物化新,萬物復甦,也不是不可以。」

  唐劫肩頭已出現伊伊,如一個精靈般在空中閃現出點點光芒落下。屋內原本破敗的器具立時變得光亮起來,原本破舊的家具一件件竟變得嶄亮如新。而屋外院內,破敗的花園中,枯死的花兒重新煥發生機,從地底冒出,絢爛了整個莊園,再不像之前般死氣沉沉。

  「就算是點石成金,也未必不可以努力一下。」

  唐劫大袖一甩,大把的靈錢已如雨般落在侍月床前,看的二女都呆了。

  「惟有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做不到。」唐劫認真道:「莫說是我,就算是紫府仙台,大羅金仙,至聖帝君也未必救得了嗜賭如命之人。」

  一番話徹底震住了胭脂侍月。

  唐劫長袍一揮,將那些錢送到侍月身邊:「念在往日情分上,這些錢給妳,或許能讓他多輸幾天。」

  說著轉身出門而去。

  「唐劫!」胭脂大喊出聲。

  唐劫停步。

  胭脂顫抖著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想了想,唐劫回答:「做人,終歸是要靠自己的。我可以幫她一把,卻幫不得她一世,抱歉。」

  胭脂聽得亦是小臉慘然。

  「不過,我雖救不了人,卻不代表害不了人。我雖不能將那賭鬼拉出泥沼,卻還是可以將泥沼本身清理一下的。」說著唐劫已大步離去。

  胭脂一開始沒明白這話意思,反覆咀嚼了幾句,終於回過味來,叫道:「唐劫要去賭場!」

  那一刻胭脂抱住侍月大喜叫道:「侍月妳聽出來了嗎?唐劫要去幫妳那把那害人的賭場掃了!」

  侍月精神一振,抓住胭脂的手叫道:「快帶我去,我要親眼看著那些害人的傢伙完蛋!」

  ——————————————

  天命賭場。

  賭場裡永遠是那樣鬧哄哄的。

  站在散亂的人群中,唐劫四處閒逛著,終於找到侍月的丈夫,卻是正在賭大小,這種玩法到是最簡單也最刺激。

  他捧著銀子盯著檯面,莊家正不耐煩的催他:「快點兒,還磨蹭什麼!」

  那人這才猶豫地將銀子放在小的位置上。

  就在他壓下的同時,唐劫手一揮,一錠銀子已從袖內甩出,正落在另一頭。

  眾人愕然回頭,只見唐劫施施然走過來:「不想輸的話,就跟我壓。」

  眾人同時不屑地撇撇嘴。

  那莊家冷笑一聲,掀開蠱鐘,喊道:「大!」

  一眾押小的紛紛哀嘆,押大的則喜笑顏開。

  有幾人看到唐劫贏了,一兩銀子變成二兩,紛紛冷哼一聲,心想這小子到是運氣。

  那莊家已是再度搖蠱,唐劫則依然壓大。

  毫無懸念的再贏一把,二兩變四兩。

  第三把唐劫押了小,依舊贏,四兩變八兩。

  這時終於有人開始注意唐劫。

  唐劫第四把再押大,有人已開始跟著押注。

  再贏。

  就這樣一連七把,唐劫把把皆贏,賭注也從一兩銀子翻到了一百多兩銀子。

  負責開蠱的莊家已明顯額頭冒汗。

  像這樣下去,最多再來十幾把,天命賭場就得徹底破產。

  或許連十幾把都用不上,因為已經有一批賭棍開始盯著這裡的檯面,紛紛跟著唐劫押注了。

  這讓莊家的手格外沉重,遲遲不敢搖骰子。

  「搖呀!」

  「快搖呀!」

  「磨蹭什麼呢?」

  那莊家盯著唐劫,唐劫亦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好在這時一名青袍客出現在莊家身邊,那莊家看到青袍客出現,長出一口氣。

  那青袍客已對著唐劫拱拱手道:「兄台好手段,不知可否移駕入內,對兄台這樣的高手,古家歷來是竭誠歡迎的。」

  唐劫理都不理,只是指指檯面上的蠱鐘。

  「搖呀!」

  「人家沒興趣認識你。」

  一群人再度鼓噪起來,他們也怕唐劫為古家聲勢所駭,不敢再押,至少要趁現在還能贏錢的時候快撈幾把。

  那青袍客見唐劫不理,臉色也變了變,一把接過蠱鐘,輕搖數下,放於台前。

  唐劫一揮手,大批的銀子已壓在「大」上。

  那青袍客緩緩將手放在蠱鐘上,一股靈氣暗入,蠱內骰子變化。

  正要揭蠱,唐劫道:「慢。」

  卻是又將銀子轉到小的位置上去了。

  青袍客臉色一沉:「這位兄台,買好離手,怎可隨意更換下注。」

  唐劫慢吞吞道:「你要不碰那東西,我就不換注。」

  他這話一出,一群人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紛紛指著青袍客大聲喝罵起來。

  青袍客臉色漲的鐵青,一指唐劫道:「你敢耍賴!你身為修者,竟敢入場賭博,已經違背了規矩,還敢張狂?!」

  修者?

  一聽這話,大家同時明白過來。

  怪不得這人能把把押中,感情是修者。

  不過賭場在棲霞界存在了幾千年,早有一套成熟的制度,絕不會給任何人暴利的機會。修者可以入賭妨去賭,但絕不可以使用任何法術,否則就是作弊。為此每家賭場基本都有一套探測靈氣的手段,賭場凡有靈氣異常變動,都會為人所發現,就算是天心真人,也未必逃得過這種監測。至於沒有監測手段的賭場,那就祈禱自己運氣好,不會碰上修者來砸場吧。

  而只要修者違規,那麼按六大派的規矩,不管是誰,賭場都可以將他拿下。若是打不過,還可以就近向附近的門派,包括六大派分堂求救,反正是絕不允許別人隨意破壞的。

  當然,一般情況下,如果有修者過來撈錢,只要不是太過分,賭場也不會做到這一步,通常就像是對待千術高手一般,好好招待一番,送客離去。

  像唐劫這樣的人,就屬於青袍客眼中的那類打秋風的修者。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這個修者一沒觸動靈氣探測警報,二不識相。

  這刻唐劫聽到青袍客的指責,神色不動道:「我是修者,但我沒用法術,不違背規矩。」

  「你胡說!」青袍客指著唐劫大喝。

  唐劫冷道:「你知道我沒胡說。賭場裡不是有靈氣監測法陣嗎?有擅自運用靈氣的,在法陣映照下,我記得應當是現出紅色吧?」

  青袍客心中一震,唐劫已抓住一隻杯子猛地向空中拋,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

  就是這弧線劃過,就見賭場內突然光華大起,四面八方也不知多少光線在空中穿梭,游弋。

  這些光線落在眾人身上未顯出什麼,落在那青袍客身上,卻顯出詭異的紅光。

  這一幕落在大家眼中,豈會不知發生了什麼?

  大家一起「嗷」的叫出聲來:「原來是你在舞弊!」

  一群人已紛紛沖上前去,撲向那青袍客。

  「混蛋!」那青袍客也是修者,豈會怕區區幾個賭徒,正待要動,卻見唐劫目光冰冷地看著自己。心中一凜,突然意識到自己最好別動,否則再動一下,只怕就是自己死亡之時。

  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但是那一刻與唐劫的對視,卻讓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脅,震的他再不敢輕動分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5:01 編輯

5566max 發表於 2014-6-30 08:36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五章 混戰

  那青袍客本身就是一名靈湖階修者,雖然實力低了些,但正常情況用來鎮場已是綽綽有餘。這刻眼看大家都已撲了上來,知道不好,哪裡還顧得上唐劫的威脅,再不顧一切的就要施術對付。

  就聽唐劫突然哼了一聲。

  這一聲輕哼聲音不大,卻正在青袍客氣行翳風,將發未發之際,哼聲如驚電,刺入青袍客耳鼓,竟震得他眼前一暈,法術再放不出來。

  就在這時,又不知是誰不小心碰了一下,將台上的蠱鍾掀翻,骰子撒落一地。原本可能只是一時氣憤要教訓對方,卻在這刻隨著骰子的灑落而在一眾賭徒的心中狠狠捅了一刀。

  每個人都認為是那青袍客故意為之,為的就是破壞賭局不讓他們贏錢。

  沸騰的情緒隨著蠱鍾的摔落瞬間炸了起來,所有人再不顧一切地對著青袍客出手,哪怕對方是修者也不管不顧了。情勢在一瞬間急轉之下,青袍客無從抵擋,反讓一群賭徒更加瘋狂起來,更有人開始趁機搶錢。

  賭徒本就是天底下最沒道德,最沒底線,最不可信任的存在,讓賭徒守規矩,就好比讓黃鼠狼不吃雞,讓噴子有智商,讓克林頓不偷腥,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尤其那些輸到眼紅的賭徒,這刻一看場子亂了,哪裡還管是不是自己的錢,紛紛上前哄搶。

  紛亂一起,賭場內的護院紛紛上前制止,場面也變得愈發混亂起來。

  古家在蒼龍府經營多年,做的又是賭場,鏢局,當鋪,放印子錢這類最容易出人命的買賣,手底下自然是要有些能人的。事實上若論修者數量,就連蒼龍府第一位的金家都未必有他們多。

  這刻事情一出,就聽場後呼嘯聲起,已有人接了消息向這邊趕來。

  一名長袍中年男子率先趕到,看到此景,怒道:「大膽狂徒,竟敢在我古家逞兇!」

  單手引劍訣,背後長劍已然飛出,在空中瞬間化出數十道劍光。這一手化劍攻擊意在嚇止,到不欲傷人,因此只飛到眾人頭頂邊徘徊不下,卻已是嚇得一干賭徒鬼哭狼嚎,這才想起這古家的場子是有仙人鎮守的,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生事。

  就在要望風逃竄的時刻,卻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這些劍光好好看哦,再配上這個一定更好看。」

  隨著話起,就見空中已飄飛出無數花瓣,在空中招展著,在劍光映照下閃出一片絢麗色彩,在光影效果上,到是正與那無數劍光相得益彰。

  然而就在花瓣紛舞的同時,一片片花瓣落在那無數劍光上,隨後就見劍光消散,天空中竟是瞬間又變成孤零零一把長劍在空中亂轉。

  那中年男子也震驚道:「什麼人破我仙法?」

  他不喊還好,這一喊卻是無形中告訴別人自己的法術被人破了,原本要逃跑的一眾賭徒反而膽子大了起來,更有甚者意識到這邊也有修者,大喊道:「古家無良,設賭欺詐,有修者看不慣他們來收拾他們,除暴安良了!」

  這貨說話也不嫌惡心,除暴安良都喊了出來,卻是招來一片附和之聲,之前那青袍客說唐劫是修者,可是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刻再看空中,只見一個白衣小姑娘正坐在房頂上,兩隻小腿懸著空,晃悠悠地看著那中年男子,不是伊伊又能是誰,在她腳下是被藤蔓捆成粽子的青袍客。

  這刻她雙手捧著臉蛋,看著那中年人道:「喂,你還有什麼法術,一起用出來讓我看看啊。」

  那中年男子臉上現出過一絲厲色:「原來是隻精物,妖孽受死!」

  一指劍光,空中飛劍已向著伊伊落去,這一抹劍華卻是比之前淩厲許多,再非虛張聲勢。

  伊伊小腦袋微歪,手指輕點,一條青藤已迎向劍光,徑直與那飛劍鬥起,接著就見地底嗖嗖地竄出無數青藤張牙舞爪地撲向中年人,正是伊伊最拿手的綠萼陣,只是隨著伊伊實力的增長,這綠萼陣也越發兇猛起來。

  那中年人也是個入了脫凡的,有幾分實力。眼看情勢不妙,一捏印法便向空中飛去,藤蔓在下方,他往空中飛自是讓這些藤蔓發揮不出作用。

  只是他想得好,剛飛入空中就見無數花瓣呼嘯著飛起,瞬間就彌漫了整片天空,並不斷向著四周延伸開去,仿佛一片巨大的花雲,將數條街面都籠罩於這花雲之下。

  也不知多少人看到此幕光景,遠遠趕來的胭脂侍月看著頭頂驟然出現的花雲,同時呢喃了一聲「真美啊!」

  就連那中年人自己,亦為這璀璨美景震懾了一把。

  不過下一刻他便清醒過來,知道不好,再不及攻擊已是急急放出自己擁有的最強防禦術法。

  伊伊大笑:「莫急,莫急,我等你。」

  就在那中年人手忙腳亂地為自己加持防禦的時候,伊伊小手輕揮,漫天花潮迴旋舞動起來。

  花雲開始收縮,每一片花瓣都在空中激烈旋轉著,發出激蕩呼嘯之音,就在中年人的防禦術法完成的同時,伊伊雙手向前一推,高叫道:「去!」

  綺羅天織!

  數以千萬計的花瓣,每一片都如一只花鏢,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巨大的花龍,海浪般湧向那中年人。撞擊在法術護罩上,射出大片的彩光,舞出最暴烈的花雨。

  只用了還不到五分之一的花潮,那中年人布下的所有防護法罩邊徹底破碎,就在破碎的同時,中年人又捏碎一張金剛符,再度在身上形成一個金剛護罩,可以強悍防禦著稱的金剛護罩在這綺羅天織的攻擊下,依然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破裂。花潮仿佛無有窮盡般,繼續撞向那中年人,中年人眼中已現出絕望之色。

  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什麼法術會如此兇猛。

  就在花潮要將他淹沒,撕碎的刹那,花潮驟停,如一條花龍般遊過他的身體,只是幾片花瓣打在他的身上,將他從空中擊落下去。

  無數藤蔓又纏了過來,花龍在他頭頂漂浮著,中年人一動不敢動,只能任由藤蔓將自己包成粽子,幾支小藤刺入體內,吸收他的靈氣,不給他反擊的機會。

  就在被徹底捆住前,中年人突然叫了起來:「我明白了!怪不得這法術如此兇猛,它在成形前是可以被攻擊的,你是故意用大陣仗誘我自保。」

  「咦?」唐劫轉頭看了看那中年人,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會說出這話。

  最難得的是,他的確說對了伊伊的綺羅天織不足之處。

  伊伊的綺羅天織,最為恐怖的就是它強大的攻擊。

  當然這裡的攻擊強大的指的是相同的施法前提下,如大摩羅天王咒這類法術的威力還是比綺羅天織大,但天王咒一是施法前綴長,二是施法限制大,施法過程中自身不可隨意移動,三是瞬間爆發性不如綺羅天織,四是消耗靈氣多。

  伊伊的綺羅天織就沒這些毛病,因此是同類法中威力最大的一類。

  它唯一的問題就是它是可以被摧毀的,而且由於花瓣嬌嫩的緣故,每一片花瓣都沒什麼防禦能力,所以對付綺羅天織的最好辦法就是在它攻擊之前搶先攻擊,以範圍性法術直接對付,就算不能全滅花雲,至少也可以大幅度減少數量。

  數量少了,威力也便小了。

  伊伊之前故意給中年人使用防禦法術的機會,一方面的確是看不起這個脫凡境,另一方面也是不給他發現自己缺點的機會,沒想到只用了一次,就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就連唐劫也微微有些吃驚,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中年人一語道破綺羅天織的應對方法,自己也知不好,臉色一片慘白。這刻聽唐劫問,懦懦道:「在下……在下呂乘風,見過上仙。」

  唐劫點點頭:「危難之機,還能苦思破敵之策,到是有幾分專注認真的盡頭,我喜歡。」

  說著便不去理他。

  呂乘風不知唐劫這句「我喜歡」是什麼意思,是看你那麼努力,我就放了你,還是看你那麼努力,我就殺了你,又或者是看你那麼努力,我就奸了你……身在危牆之下,想的難免過多,這呂乘風心中揣揣,一顆心怎麼都放不下來。

  這邊收拾過呂乘風,那邊古家很快又來三人,卻是還不如呂乘風的三名靈台學徒。

  唐劫依舊不出手,只由伊伊用藤蔓一一拿下。

  此時古家的賭場已是徹底完了,好好的房子被開了天窗,周圍全是殘垣斷壁,要不是唐劫有心控制事態,整條街都能被一掃而空。

  原本驚嚇四跑的路人,看傷害始終局限在賭場範圍,膽子漸漸大了起來,紛紛駐足圍觀。

  就連一些得了銀錢逃跑的賭徒,也紛紛將錢放回家中後又跑了回來,站在路邊對著賭場指指點點。

  唐劫雖然沒出手,但是場中卻只剩他一人,就算想不知道是他幹的都難,而那坐在破牆上的伊伊更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

  一個沒牙的老太太看著雪白粉嫩的伊伊羨慕道:「好漂亮的女娃兒,真想帶回去做孫女。」

  旁邊路人被嚇了一跳:「那可是仙師,妳莫看她小,誰知活了多少年。我就聽說過有,有些仙師那是花了千萬年都容顏不老的,帶回去做孫女?妳做人家孫女還差不多。」

  議論中古家又來兩人,再度被拿下,此時伊伊的花架下已捆了七個,伊伊乾脆將藤蔓支成架子,將他們全吊起來在空中晃蕩,看起來就像七個葫蘆娃在空中飄啊飄。

  大概也是知道碰上了硬點子,這時候古家再未來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就見天邊十數道人影一起飛來,感情是知道先集合再出發了。

  為首的是一名長髯道人,手持拂塵,在他身後還跟著九男五女,總計十五人,再加上被唐劫捉的這七個,算算古家有二十二名修者,數量當真不少。

  不過脫凡的就不多了,十五中只有四人是脫凡境,再加被唐劫抓到的呂乘風,總計五人,其中境界最高的應當是那長髯道人,唐劫看他境界,應當已是九轉期了。

  不過同是九轉,唐劫敢肯定這貨連顧長青一半實力都不會有。

  這刻十五人飛至,看看唐劫,再看看伊伊還有她花架上的七個葫蘆娃,那為首的長髯道人臉上怒氣一閃,卻是強忍著火氣對唐劫拱了拱手道:「這位道兄,不知古家有何得罪之處,惹得道兄登門尋隙。」

  唐劫懶洋洋回答:「沒有什麼得罪,我就是來賭錢的,結果你們的人看不慣我贏錢,說我耍詐。這不,就為了這個,為了證明我沒用過任何法術,到現在我都沒出過手,道兄若是不信,可以隨時以術法檢測我有沒有用過法術。」

  沒用過法術?

  眾人同時呆了呆。

  這麼說那七個人全都不是他抓的?

  那長髯道人想了想,手中捏動印訣,一道監測術法打向唐劫,也是查其靈氣變動的,果然就見唐劫身上靈光流轉,無絲毫外溢之象,的確是短時間內沒用過術法的最好明證。

  這一下眾人譁然,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本以為對方是來尋仇的,結果弄半天是自家賭場耍賴,這傳出去可丟人丟大了。

  唐劫占了這個理字,莫說他現在拆了賭場,就算是把古家拆了,都不帶有人說他什麼的。

  那長髯道人正在思考,就聽身後一人低聲道:「師傅,還跟他這麼多廢話作甚。他既敢毀我古家賭場,就必須付出代價,至於誰耍詐的事,還不是誰贏誰說了算?」

  這說話的叫古浩,是古家的人,考慮問題自不像長髯道人那麼多。

  古家從事的本就是滅人心的勾當,信譽,道理,規矩這類東西,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種工具,好用便拿來用,不好用自然就甩一邊。

  正常情況下他們自然也會守規矩,可是該翻臉的時候,他們絕對比誰都快。現在做的也不過是把以前私下做的拿到檯面上做,對古家來說,這也不是第一次,逼急了兔子都咬人,何況本身就是狼狗。

  這刻聽古浩這麼說,長髯道人也知此事難善了,真要這麼放唐劫走了,受損的還是古家。只能道:「既如此,就請這位兄弟跟我回去一趟,解釋清楚!」

  說著大手一揚,已對著唐劫抓下。

  唐劫長聲大笑:「果然是要開始不講理了嗎?」

  隨手一拳轟散那長髯道人的掌影。

  他該證明的已經證明過,那無數人該看到的也都已看到,這刻便再不猶豫直接出手。

  一拳轟散掌影的同時,唐劫已取出斷腸刀,對著前方就是一刀力劈。

  這一下力劈威猛無雙,刀氣直貫長空,總算是對著空中劈的,沒將下方建築帶進去。

  眾人見狀大驚,不敢硬拼,同時向著兩側閃去。

  那長髯道人直入空中,高呼道:「莫要傷了黎民,你我飛空一戰!」

  這時候他到知道充一下好人,挽回一點顏面。

  唐劫長聲笑道:「好!」

  人已向著空中飛去。

  就在他飛起的同時,那長髯道人眼中一線光芒閃過,陡然一指射向唐劫。

  與此同時,另外三個脫凡境,二男一女也同時對著唐劫發起攻擊。

  這四人聯手,又是在唐劫飛空的關鍵時刻發起狙擊,正是瞅準了好時機,眼看詭計得逞,四人心中已同時大笑。

  就在這時,唐劫身形突然一閃而逝,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四人同時震驚。

  就聽上方唐劫的聲音已冷然傳來:「亂風步!」

  凜冽刀風已猛劈在一名脫凡男子身上,犀利刀勁只一刀便斬破護罩,正斬在他手臂上。總算那男子也是脫凡百轉的修者,體質再不像從前,再加上唐劫這一刀為護罩削弱,那手臂倒未被砍斷,卻還是吊在身前再用不出力氣。

  那男子淒聲長嚎,驚得另三人心中駭然,惟有那長髯男子心中動了動,想這亂風步之名自己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另兩人則已同時向唐劫發起攻擊。

  只是唐劫身形一閃,又再度消失,再出現時已在長髯男子身後。

  「在你後面!」女脫凡修者尖聲大叫。

  那長髯男子也算反應迅速的,猛低頭向前沖去,背後刀光掠過,已在他背上震出一片華光霓彩。

  另外十一名靈台學子此時才反應過來,同時向唐劫出手,唐劫再閃已出現一人身後,順手一拳打在那靈台學徒背後,只一拳,卻震盪護罩,震的那學徒狂吐鮮血。

  一擊得手,唐劫已再消失出現在另一處。

  這一干人數量雖多,唐劫卻如鬼魅般飄忽來去,完全無法捉摸其行蹤,將一干人輕鬆戲耍。

  那長髯男子大聲叫道:「你們不是他對手,快快下去,把那女娃拿下,把乘風他們救出來!周華,唐鴻,黃詩,與我一起纏住他!」

  此時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呂乘風等人救出,這長髯男人再度做出了一個還算正確的決定。

  十一名靈台學徒同時向著下方飛去,伊伊一笑,雙手同揮,大量的藤蔓與花瓣再度迎向空中。

  「你們纏住那女孩,許青謝強跟我去救人!」古浩大叫。

  他也算心計玲瓏的,知道此時不宜硬幹,利用己方人多先救人是最佳選擇。

  果然八人同時迎向伊伊,各出術法。即便伊伊是開智精物,以一對八,一時也難以對方。

  古浩已趁機沖了過去,拉住藤蔓道:「呂上師……」

  卻見呂乘風看自己的目光非但沒有高興,反倒充滿驚駭。

  古浩一楞,心中寒意陡然大起,猛回頭看去,只見一隻碩大猛虎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猛地一巴掌拍出,正在他的臉上,將他一巴掌扇飛出去,整張臉更是變得血肉模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5:05 編輯

5566max 發表於 2014-7-1 08:19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章 黑衣人

  這一下變出肘腋,大出所有人預料。

  一擊打飛古浩,寶兒已將矛頭轉向了許青謝強二人。

  除非是像唐劫這類的精英學子,否則通靈的妖獸在實力上本就比一般的學子強,再加這刻許謝二人被寶兒的突然出現所震撼,心無戰意,只是一撲之下,寶兒已將二人先後拍飛出去。

  牠是最後一個加入戰團的,卻是最快結束戰鬥的。

  三名學徒幾乎是連反抗之力都沒有就被寶兒輕鬆收拾。

  第二快的則伊伊。

  綺羅天織再現,花潮可單打亦可群攻,這刻化成八條花蛇,同時撞向八學徒。不過由於分得過多的緣故,八名學徒一起抵抗下,竟將這八股花潮擋了下來,只是看他們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接下這一擊也不輕鬆。

  其中一人大笑道:「看你還有什麼花招!」

  伊伊卻是歪了歪頭:「擋下了也,果然還是不夠強麼。那就再來一次吧。」

  小手一揮,又是一片如雲花海出現。

  「這怎麼可能?」看著那頭頂花海,八人同時露出震驚,如此兇猛的法術竟然這麼快就可再度釋放。

  他們不知道這是伊伊的本命術法,就象那冰雪精靈的花宮一般,最是強大。法術類型的精物在掌握的法術數量上比不上修者,但它們的天賦術法之強,遠超常人。許多時候僅靠自身天賦法術,就足以解決大部分戰鬥。那冰霜精靈是如此,伊伊這個綠萼精靈也是一樣。

  下一刻八蛇狂舞再度襲來,八人不顧一切,符紙丹藥亂用,全力抵抗,花蛇打在他們身上,打得八人苦不堪言,不過在符紙丹藥的幫助下,竟然奇蹟般的抗住了。

  「竟然又擋住了?」伊伊已經憤怒了。

  眼看八人再擋,小傢伙又是一次花海八花蛇齊出。

  或許是自己也知道擋不住的緣故,八人已同時絕望,這時候反倒不顧一切的出手,一起將火符等物紛紛砸了出來,就見火雲四起,竟然消弭了不少花瓣。

  剩餘的花瓣打在他們身上,雖依然帶來不小的負累,卻再不是先前泰山壓頂般的感受。

  八人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攻擊才是更合適的應對方面,同時歡呼出聲。

  伊伊出奇憤怒了。

  小丫頭的倔性上來,又是一股花潮出現,依舊是八蛇亂舞。

  八人則一起出手抵擋。

  就見空中漫舞的花瓣一層又一層,出現復又消失,如焰火般璀璨著天空,看得人們都迷住了。

  伊伊已是站了起來,雙手高揚,又是一大片花潮襲來。

  此時寶兒已收拾了三人,正要上來幫忙,伊伊已經喊道:「你別過來,姑奶奶還不信收拾不了他們!」

  唐劫在頭頂天空問:「伊伊你怎麼不分流,先解決四個不就行了?」

  這話聽得所有人心中震驚,這才想到對啊,這小丫頭只要稍微減少一兩個攻擊目標,又或者分配上稍微有所側重,那麼被重點照顧的學徒就絕對抗不住綺羅天織的攻擊。天空四脫凡修者更是不由想到,這小子面對四人攻擊,竟然還有閒暇看下方戰場。

  沒想到伊伊回答:「不要,就要這麼打他們!」

  她還來脾氣了。

  花潮再起,就這麼一波接一波的瘋狂砸下,八學徒起初還能抵擋,漸漸地卻再次無法承受。最要命的是他們發現,雖然他們可以用攻擊手法減弱花瓣攻擊,但對自身的保護也因為攻擊的緣故而下降,結果就是哪怕只有少量花瓣打到自己,也會對自己造成影響。

  只是幾輪花潮攻擊下,八人已全部遍體鱗傷。

  小丫頭瘋狂的發出花潮攻擊,看她那樣子到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也是,本妖精最強的天賦法術竟然讓你們幾個小小學徒抗住了這麼多輪,太不可容忍了。

  一名學徒終於抗不住伊伊瘋狂的攻擊,大喊起來:「我認輸!」

  就見那花蛇在飛至學徒身邊時驟然停止,突然間散開化成又是七股小潮分擊另七人。

  這精妙的控制看得那幾名脫凡修者也呆了,七學徒剛擋住花蛇,沒想到後面還有更小的七條沖過來,就聽撲撲撲無數血泉飛瀑之聲,七人已同時從空中跌落。

  原來他們離失敗,本就已只差了一張紙的厚度。

  伊伊這才滿意收手,看向那僅剩的最後喊認輸的學徒。

  那學徒看看伊伊,再看看地上躺倒的一群人,意識到什麼,手中劍柄回敲,正砸在自己腦袋上,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第二戰場的戰鬥終結,就只剩下天空唐劫和四脫凡的戰鬥。

  唐劫看看腳下,嘀咕了一句:「就剩我還沒完事了啊,那好吧,我也加快些。閃!」

  說著身形一閃,已再度出現在天空一角。

  這一次他的站位卻是相當詭異,並不靠近任何一名修者,卻是將自己與三名脫凡境直接出現在一條直徑十米左右的直線上,惟有一人離的略遠了些,不在那直線內。

  出現的同時,斷腸刀已劈出一道匹練般光華,猛地向四人同時沖去。

  無雙斬!

  這一下刀光乍先,立時將前方三人全部籠罩進入,由於光勢太猛,看起來連第四名修者也在攻擊範圍內,嚇得四人同時擎起法罩抵擋。

  長髯道人取出一物猛地擲向唐劫,卻是個金色法環在空中壯大,向著唐劫頭頂落去,同時另一女修也擎出一條彩綢縛向唐劫,另兩人則一祭法劍,一施金印,同時迎出。

  值此關鍵時刻,眾人也拿出各自最強本領。

  唐劫卻是長笑一聲:「出!」

  一點金光已隨之迎向金環,卻是一枚金色彈丸。

  同時唐劫斷腸刀也斬向金印,正將金印架住,至於那金環與金色彈丸撞擊了一下,就見金環竟是連一下都抗不住裂成無數碎片,長髯道人心痛喊了起來:「我的寶貝!」

  此時那女修的彩綢也飛襲而來,卷在唐劫身上,同時另一人的法劍迎空劈下。

  唐劫卻依舊是一閃身就消失無蹤,輕鬆便擺脫了女修的彩綢束縛與法劍攻擊。

  「怎麼可能?」女修驚聲尖叫起來。

  她的彩綢本身就有封印效果,等閒瞬移法術根本無法生效,沒想到唐劫竟然完全無視。

  她不知道唐劫自三年半前本體衝擊脫凡後,就領悟部分空間大道,亂風步更是大有長進。

  智慧道使得唐劫掌握亂風步的速度大大加快,只用了三年半時間就將亂風步提升到十二星地步,可謂神速。

  空間道則使亂風步的範圍,效果與變化大幅度提升,別說那彩綢只是低階法寶順帶的封印能事,就算是專門用於封印的中階法寶也休想困住唐劫。

  輕鬆避過彩綢與法劍,唐劫長笑著轟出一拳。

  這一拳打出竟閃耀著輝煌金色。

  先是打在那金印修者身上,修者吐血墜落,接著打在追來法劍上,法劍碎裂化出一點金星,最後打在女修身上,砸得那女修也墜落雲間。

  一拳之下,傷二人,毀一寶,威力如斯。

  斷腸刀光華回卷,刀背砸在法劍修者身上,將他也砸落雲層,這才對著長髯道人一連轟出十二拳。

  那長髯道人不愧是九轉修者,竟是硬生生抗住這十二拳的攻擊,只是在唐劫狂野力量下竟被打得感覺全身都要被震裂了般。

  「這是什麼術法?」長髯真人震驚喝問。

  他看得清楚,剛才那一連串的重拳其實是六重六輕,六重者在唐劫那只金光閃閃的右手,六輕者則是唐劫那只沒有金色的左手,這說明那金光才是這拳頭如此恐怖的關鍵。

  唐劫拳勢一停,就見那擊破金色法環的彈丸已飛回到他手中,正落在他左手上,彈丸瞬間化成金液,在他手掌上流淌,竟是化成一片薄薄的金色手套。

  長髯道人這才醒悟,原來那金光是手套。

  三年半時光,唐劫修煉之餘依舊不忘去鍛金台蹭廢器,雖然不像之前那般日夜泡著,但天長日久下,金丸分量依舊大增,如今已可變成整幅的手套使用,若是換成飛針,也可灑出幾十枚。

  唐劫雙手金光再起,笑道:「再來一次?」

  剛才六記重拳就把這老道的骨頭都要拆了,這要再來一次,可就是十二記真正的重拳了,長髯道人哪裡還敢逞強。再看周圍所有人都倒了,就剩他一個,只能嘆息道:「不用了,老道認輸!」

  他既認輸,戰鬥自然也就算結束了。

  唐劫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長髯道人忙道:「還請道兄名號!」

  唐劫眼中猛地閃過一線殺機:「怎麼?還不死心?」

  長髯道人心中一驚:「不是,只是在下受古家侍奉,總需有個交代,道兄若不願意就算了。」

  他也知道自己這時候問人名號頗有事後報復的嫌疑,連忙放棄。

  唐劫這才落地,對伊伊道:「把人還給他,我們走。」

  伊伊將青藤對著長髯道人一扔:「還你葡萄!」

  那些修者也不知被她怎麼捆的,一根青藤上綁了二十一個修者不說,還三四個一堆,層層疊疊,上多下少,遠遠看去還真像是一串特大號葡萄。

  那長髯道人將「葡萄」拎在手裡,只覺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尷尬無比,那些修者平日裡高高在上,又哪經歷過這般屈辱,一個個更是羞憤欲死。

  唐劫這邊已準備離開,就要欲行之際,卻突然聽到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打完了人,就這麼離開,事情有這麼便宜嗎?」

  嗯?

  唐劫循聲看去,就見遠處站著一名黑衣男子,正冷眼看著他,一張薑黃面容,死氣沉沉,毫無表情,看起來像面具更多過像人。

  長髯道人顯然也看到了那黑衣男子,臉上現出喜色:「岳先生。」

  唐劫笑笑:「原來也是古家的人。」

  他雖然在笑,心底卻已提升了防範。這黑衣人雖站在那裡不動,卻給唐劫帶來一種危險感覺。

  那黑衣人冷道:「我不是古家的人,只不過和他們有些生意往來。不過既然坐客古家,順便就幫古家解決些小麻煩,讓他們欠我一個人情吧。」

  說著他手一揮,一團黑雲無端生成,向著唐劫飛來,再細看卻一大群烏蜂。

  這烏蜂個個體大如球,全身呈紫黑色,在陽光下顯出金屬般的色澤。唐劫急步後退,同時一記元氣針法出,打在一隻烏蜂身上,那烏蜂中針立時飆出一團青血,只是臨死前卻對著唐劫射出一根鋒利小刺,直撲唐劫臉面。

  唐劫揮刀斬去,就聽鏗鏘脆響,那小刺斷成兩截落在地面。

  唐劫的心情卻沒有因此變好。

  「箭尾蜂。」那一刻他終於認出這是何物,聲音已然冷了下來。

  箭尾蜂是一種極為凶厲的毒蜂,所謂箭尾就是指牠的尾刺可以飛射而出攻擊敵人。

  箭尾蜂一生只能發射一次毒刺,發射之後即告死亡,完全是一次性的存在,其價值並不高。但就是這集中牠們一生精華的綻放,卻有著超越自身等階的威力。

  犀利的毒刺質地堅硬,在大量發射下甚至連法級護罩都可擊穿,毒性雖不猛烈,可積少成多,就算玉石之體都未必能承受。

  總之,這是一種可以通過數量而提升品質的特殊消耗品。

  唐劫沒想到對方會有這種東西,他知道對付這種毒蜂首要就是在牠們發起攻擊前消滅牠們,因此這刻再不猶豫,斷腸刀已舞出一片刀風,就要劈出。

  只是這時那些蜂群突然向著四周一散,竟然飛到了旁觀眾人的身前繼續前進。

  唐劫這一下刀風若劈出,蜂群固然能殺死,那些百姓也定倒楣。

  「媽的!」他沒想對方有這一手,這刀再砍不下去,只能收刀急退。那黑衣人見他未出刀,竟也嘆息一聲,看起來竟是希望他出刀似的。

  蜂群蜂擁而來,密密麻麻撲向唐劫,就在靠近的同時,無數毒刺已一起飛射唐劫,自己也於同一時間紛紛死去。

  唐劫正要發動亂風步,卻聽那黑衣人輕哼一聲。

  這一生悶哼下,唐劫的亂風步竟滯了一滯。

  隨著這一滯,數十隻先頭飛至的毒刺已打在唐劫身上,唐劫只悶哼了一聲,人影便已消失,出現在距離原地數米外的一處地點。

  那黑衣人與唐劫眼中同時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一起看向對方,幾乎同時說了句:「怎麼可能?」

  那黑衣人沒想到自己在自己施法破壞下,唐劫竟然還能完成亂風步,心中固然是震驚不已。唐劫也詫異對方竟然有破壞亂風步的手段,自己雖完成了亂風步,卻是極為牽強。本來這一下打算移到對方身邊直接給他一下,卻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牽引下,只避開了箭尾蜂的攻擊。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有此準備,那顯然就已知道自己是洗月派的人。

  明知自己是洗月派的人還敢出手……

  唐劫看對方那薑黃的毫無表情的臉,心中又明白了幾分。

  冷笑一聲,身形再度閃現,這次成功出現在那黑衣人身後。就在他出現的同時,那黑衣人全無預兆地陡然出手,一肘向身後砸去,竟似早知道唐劫要在這裡出現般。

  唐劫也是出現的同時,左手反托,正架住對方手臂,竟然也知道對方有此一手。

  兩人在瞬間糾纏在一塊兒,那黑衣人反手從掌心中劈出一道雷電。唐劫側身閃過,斷腸刀劃過對方咽喉,黑衣人仰頭避開,就在規避的同時,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透骨錐電射唐劫。

  唐劫左手金光一閃,正撈住透骨錐,順勢反壓對手前胸,黑衣人扭身躲避,與唐劫擦身而過,交錯同時,左手帶出一抹犀利弧光,直劈唐劫頸側,卻是一道疾風刃。

  唐劫身上金光一閃,卻是依仗無相金身硬架了這一擊,同時一掌打出,那人身上也是法罩光芒突現,擋下攻擊。

  兩個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瞬間交手多個回合。

  與長髯道人他們不同,這兩人由於彼此貼的極近,招招搶攻,步步爭先,因此比試的不僅有術法,還包括拳腳功夫,每一個法術都是夾雜在拳腳中進行,且每一個都以施法快捷為主,只求快而不求威力,因此在這種近身短打下,每一秒都是一個甚至數個回合,已根本沒時間讓你施法。

  這是唐劫刻意營造的局勢,那黑衣人狡猾至極,之前挑釁時就是身在人群中。

  他並不像長髯道人那樣出手還想著去空中,避免傷及無辜,而是從一開始就沒離開過人群,且隨時準備著以無辜百姓為盾牌。

  唐劫無奈,才只能以貼身硬纏之法與其戰鬥。

  這刻打著打著,唐劫感覺到這黑衣人實力不俗,但他好像有什麼顧忌,始終只是以普通手法與自己對決,使用的大多是些平平無奇的法術,如疾風刃,透骨錐更是翻來覆去的用,也不嫌煩。

  不過也正因此,那黑衣人漸趨下風,漸漸已是不支起來。

  眼看黑衣人被打的步步後退,唐劫喝道:「既要強出頭,又何必藏著掖著。」

  說著斷腸刀脫手飛空,刀上在空中轉了一拳,現出一團鷹影,對著黑衣人頭頂飛下,同時唐劫雙拳同出,成三面夾攻之勢。

  這黑衣人既不肯出全力,那就自己逼他出全力好了。

  眼看刀上鷹影乍現,黑衣人也知不好,暗自後悔自己出頭。

  他其實來的還是晚了些,只知道唐劫打敗了這些古家修者,卻沒怎麼看清唐劫的手段,僅知他有瞬移之法,其實連亂風步都不清楚。當然也猜到可能是洗月派的人,卻沒當回事,只想收拾一下對方,讓古家欠自己個人情就好。

  當然為了策應安全,他把自己混入人堆,若這小子莽撞,濫殺無辜,那就等著倒楣吧。

  沒想到這小子實力超出自己想像,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選擇貼身硬打,而且拳腳實力不俗,反倒把他逼至下風。

  這刻眼看刀光及體,黑衣人再不及躲,只能一拍身上,一團光亮乍現,正擋在鷹刀前進路上,竟呈出僵持之勢。

  同時唐劫的鐵拳也已砸來,那黑衣人大喝一聲,也是雙拳同出相抗。

  四隻鐵拳在這刻撞在一起,唐劫沒有使用金砂手套,僅靠自身力量和無相金身已壓的那黑衣人難以抵抗,他知道不好,暴喝一聲,就見兩條手臂處青筋暴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臂內飛速遊走,隨後便從黑衣人的拳頭刺入唐劫的拳中。

  撲撲兩聲輕響,唐劫的雙拳已飆射出兩股血泉。

  「嗯!」唐劫悶哼一聲,跌退數步。

  那黑衣人眼中已現出凶厲殺機:「去死!」

  既逼得自己動用此手段,那這年輕人就必須得死!

  手心中黑光閃現,直指唐劫。

  就在這時,唐劫微一抬頭,看向對方,眉心中光華一轉。

  黑衣人被光芒照耀,微愕了一下,就見唐劫口一張,一道金光已從他口中射出,正打在黑衣人身上,金光貫體而出,黑衣人慘叫著跌出。

  兩道人影乍合即分,原本讓人眼花繚亂看都看不清的戰鬥終於停止,唐劫與黑衣人卻是各受重創。

  唐劫低頭看看自己雙手。

  他的雙拳這刻正血流如注,兩隻手臂中還各有異物在其中左突右沖,逼得他不得不以靈氣壓制,也導致了他雙臂暫時無法使用。

  唐劫卻只是笑笑:「就算不用手,我也能宰了你。」

  那黑衣人亦著胸口嘿聲道:「好久沒見過這麼硬的小子了,你讓我殺你的興趣更濃了些。」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眼中已現出如火殺機。

  就在新一場對決將要展開之際,遠處突然傳來衛天沖的叫聲:「是誰敢欺負古家的人,先過了我衛天沖這關再說!」

  遠遠望去,衛天沖那肥胖的身影正高速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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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xing 發表於 2014-7-2 08:24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七章 離別

  隨著衛天沖過來的,還有一群人,看樣子應當都是古家的人。

  這刻衛天沖飛得近了,看到下方對峙的人也是一楞,叫道:「唐劫你怎麼會在這兒?」

  唐劫冷冷看著那黑衣人道:「我就是你說的那個砸古家賭場的傢伙了。」

  衛天沖嚇了一跳,先把古家人都放下,這才跑到唐劫身邊道:「到底怎麼回事?」

  唐劫這才把侍月的事跟他大致說了一下,又把賭場的事講給衛天沖聽,隨後問:「你怎麼會幫他們出頭的?」

  衛天沖嘴一咧:「這不是一時卻不過情面嘛。」

  不管古家的名聲怎麼壞,人家上門提親那是好意,如果一開始拒絕也就罷了,在父親收過好處後再拒,就是一件頗為失禮的事。

  正因此衛天沖就算可以逼古家低頭,情理上總是有些說不過去,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樑骨弄個壞名聲,也就要有所交代,正好這時候古家出事,衛天沖自然就主動上去幫一把。

  「為了這次悔婚,本來已答應了古家借出一條商道。然後聽說有人在古家的賭場鬧事,我還以為可以藉機會大展神威,順便就把商道的事免了,就請纓來戰,沒想到卻是你。」衛天沖大感遺憾道。

  唐劫也大感惋惜:「早知道是這樣,你剛才別喊我就好了。咱倆裝不認識,先打一場,我被你打個落花流水而逃,那不就成了?」

  「當時哪可能想到這個啊。」衛天沖回答:「我看以後我們也有必要學習一個心靈溝通的術法。」

  唐劫回答:「確有必要。」

  神霄劍典中就有心有靈犀秘法,不過這名字太過容易讓人心生綺念,唐劫是絕對不打算傳給衛天沖,與他心有靈犀的。

  這兩人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下研究以後怎麼唱雙簧騙錢,聽的旁邊的人一起汗顏,想這修了仙的人怎的還如此不要臉。

  那邊古家的人也與那黑衣人,長髯道人等聚在一起,葡萄架上的一眾修者也被放開。

  他們看衛天沖和唐劫交談的親熱,就算猜也猜到了是什麼人,一名古家老者已上前說道:「敢問這位可是洗月學院的猛虎唐劫?」

  唐劫用餘光看了老頭一眼:「古良德?」

  那老者笑道:「不才正是,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打起一家人來了。」

  像古家這樣的家族,其實眼光是最亮的,永遠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這古良德身為古家族長,最明處事,因此不問唐劫為什麼找賭場麻煩,上來就先拉近關係。

  唐劫卻是看都不看老頭,只是盯著黑衣人:「和白骨神君座下的人做一家人?古老爺抬舉我了。」

  說著他雙拳傷口處,兩截白色骨頭已然被緩緩逼出,正是那黑衣人之前射入他手臂中的異物。

  這兩截骨骼細如柳枝,卻帶著複雜細密的紋路,一看即知非是凡物。唐劫將其逼出後也不客氣,直接就收了起來。

  那黑衣人見狀道:「即知是神君門下,還不原物奉還?」

  唐劫把嘴一撇:「你是想和我比後台嗎?」

  那黑衣人立時滯住。

  在文心國和洗月派門下比後台?開什麼玩笑。

  這白骨神君在棲霞界也算有名之輩,是涯海境內白骨教的掌尊,雖也算一派大能,卻注定不可能六大派比,黑衣人用白骨神君的名頭嚇唬人,對洗月門下那是屁用沒有。

  那黑衣人只能哼聲道:「既如此,這兩根玉骨留給兄台便是。古族長,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古良德回答,這黑衣人已是消失不見。

  看黑衣人離開,唐劫這才轉向古良德道:「剛才去貴賭場玩了幾把,不小心產生了些誤會,導致大打出手,還請古老爺見諒。」

  「哪裡哪裡。」古良德見唐劫終於肯對自己說話,高興都來不及:「既是誤會,過去就好。」

  沒想到唐劫聽他這麼說,點點頭道:「有古老爺這話,我就放心了。」

  說著扭頭就走。

  古良德見他要離開,大急道:「唐上師何不在舍下用過膳再走?」

  「沒那個必要。」唐劫回頭問衛天沖:「你呢?在古家還有事嗎?」

   衛天沖攤手:「該談的都談好了,還能有什麼事?」

  「既如此那走吧。」

  唐劫衛天沖已是一起離去。

  那古老爺眼看兩人就這麼走,想留又不敢留,可憐他好端端一個賭場就這麼被唐劫打成稀巴爛,卻又無法報復,看唐劫的眼神終於露出一絲陰狠。

  幾名古家後輩靠過來,紛紛道:「爺爺,就這麼算了?這唐劫可是上門打臉啊!」

  「我古家在這蒼龍府的地面上混,靠的就是臉面。他砸賭場,這損失我古家承擔的起,可他連賞面吃頓飯都不願,這是擺明了視我古家如仇寇啊!」

  「就是這話!再加上那衛天沖拒親,誰還不知道衛家對我們的態度?此事一出,怕是有不少人要等著落井下石了。」

  古良德嘆氣道:「問題是唐劫衛天沖出身六大派,我們惹不起啊。」

  「問題是六大派卻非只有唐劫和衛天沖啊。」一名古家年輕人突然陰測測道。

  古老爺子眼中一亮:「重玄,你是說……」

  「民間不是早有說法了麼?能夠對付六大派的,只有六大派!」

  —————————————————

  離了哄鬧的街面,唐劫快步前行。

  衛天沖跟在後面喊:「唐劫,唐劫,等等我,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唐劫卻是理都不理繼續走著,直到進入一條小巷中才悶哼一聲,猛地一頭撞在牆上,整個人竟是抽搐起來。

  衛天沖嚇了一跳:「唐劫你怎麼了?」

  唐劫嘶啞著嗓子道:「這玉骨上附有脫凡巔峰強者的霸道真元,好生兇猛,媽的,我快撐不住了……你幫我一把。」

  說著把衣服一扯,將背部露給衛天沖。

  「我該怎麼做。」衛天沖也嚇了一跳。

  「心俞!」唐劫已低喝起來:「用七分歸元勁!伊伊羅月為我護住周圍。」

  「是!」衛天沖一指點下,正在心俞位上。

  伊伊則快速在周圍灑下大片花種,和小狐狸小虎一起做好防範。

  「腎俞,肝俞,膽俞,脾俞……」接下來唐劫已是一個個報出穴位,衛天沖運指如飛,點在唐劫背後各處,同時唐劫自己也不斷對著自己下指,輸導真元。

  這侵入唐劫體內的真元也不知是來自何人,當真是霸道無比,橫衝直撞。起初唐劫以為是那黑衣人所有,因此也未在意。但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察覺不對,隨即意識到上當,那玉璣骨分明是其他強者經過祭煉後交給黑衣人的,正因此威力遠超唐劫想像。

  唐劫一時不察竟然中招,要不是這些年來他玉石之體再加百煉之軀,只怕當場就死掉。即便如此還是靠衛天沖,二人合力之下,才漸漸化解。

  這刻那股霸道真元在唐劫引導下漸漸消弭,在唐劫引導下歸入氣穴,終於不動,唐劫本想將其徹底消解,不過心念一動下還是將其保留了下來。

  這股真元威力極強,絕對是脫凡巔峰的強者才能擁有的,可惜如今在了唐劫體內,就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若好好磨練很有可能反為己用。

  衛天沖眼看唐劫漸漸沒事了,這才松了口氣,道:「想不到白骨門下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

  「我呸!」唐劫卻是對著地上吐了一口:「他要是白骨教門下,那我就是天涯海閣的真傳!」

  「啊?不是?」衛天沖楞住:「那他怎麼會有白骨教的玉骨?」

  唐劫冷道:「你我還有五神教的秘法呢,難不成就是五神教的人了?」

  白骨教的情況他雖然瞭解有限,但也知這一派走的是陰森詭異路線。他之前和那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雖然處處隱蔽手段,更使用了烏蜂等術法,但距離陰森詭異這四字還是有著極大差距。再者白骨教也有些成名法術,那黑衣人在後來都已暴露玉骨了,卻未使用白骨教成名法術,可見多半是有心誤導。

  「那他是哪兒的?」衛天沖問。

  這個問題卻是讓唐劫沉默了。

  想了想他搖頭道:「暫時還不能確認,不過可以肯定,他不是我文心國人。」

  衛天沖哼聲:「不是我文心人啥時麼囂張,他日再見,到要好探探這小子的底不可。」

  唐劫淡淡道:「沒那個必要,這次他能活著離開文心,都算他祖上積德了。」

  衛天沖眼前一亮:「你是說……」

  唐劫冷酷回答:「既然傷了我,那就怎麼也得付出更大的代價才是。」

  說著唐劫已重新穿上衣服,眼神中流露出強大自信。

  距此數里外的一間小屋裡,那黑衣人正躺在一張床上大聲哀號著。

  胸前一個血洞汩汩地向外冒血,白色的藥粉灑在傷口上,卻很快就被血水沖散。任他怎麼灑藥,那傷口就是不肯癒合,點點金光附著於傷口處,從洞口處甚至可見到跳動的心臟,且上面也有點點金光。

  「啊!這是什麼手段?什麼手段!唐劫,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黑衣人瘋狂嘶吼著。

  他完全無法理解唐劫到底在他身體裡打進了什麼東西,竟然無法被逼出。

  他不知道自己遭遇的正是唐劫近年來研究出來的金丸使用方法之一。

  在金丸穿過黑衣人身體的一刻,金丸上自動分裂出一些極細小的金砂,附著於傷口上。由於金砂天生不受靈氣影響,而修者自癒幾乎全靠靈氣,因此這些進入傷口的金砂很難被驅除,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刀將沾染上金砂的部分全部割掉。

  問題是唐劫攻擊的部位很陰險,正在黑衣人的心臟位。修者入了脫凡後,生命力強悍,就算心臟破損亦不會死,但這不包括把心臟整個挖出來,切開來,再放回去。

  那些附著於心臟上的金砂就像蝕骨的幽魂,啃食的黑衣人痛徹心扉,偏偏這種傷又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不斷的折磨著他,幾乎要讓他瘋掉。

  當然,作為代價,除非唐劫能再遇黑衣人,且金砂還在他身上,否則這部分金砂他可能就永遠收不回來了。雖然這些金砂的數量不是很多,卻也是毀掉數十把術器才會有的量。

  小巷內,唐劫調息過後,確認傷勢已好轉許多,這才和衛天沖伊伊準備離去。

  將行之際,卻看到胭脂與侍月正站在巷口。

  看著唐劫,侍月眼中湧出感激的淚水,上前幾步就要跪下。

  唐劫一把攙住她:「你大可不必如此。我雖出手,卻不能解你之困,終只是一時意氣罷了。」

  侍月眼含淚水看著唐劫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多謝公子為我出手。我已經想通了,這次回去之後便告夫請離!」

  告夫請離這四個字出口,就連唐劫都怔住。

  這個時代,女子也是可以提出離婚的,卻需先至官府告夫之罪,通過打官司來判定離婚。由於棲霞重男輕女之風依舊存在,女告夫,不論成敗,自己都要遭受羈押,最長可達三月之久。

  侍月決意告夫,那已是懷了莫大勇氣了。

  唐劫脫口道:「你確定你要走到那步?」

  「是,我決意已下。」侍月卻斬釘截鐵道:「如你所說,你給的錢雖多,卻終經不起他賭。而今天你拆了一個賭場,明天他自會去另一家賭場。既如此,不若棄之離去。」

  這棄之離去四字卻是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留戀。

  衛天沖已是拍手道:「說得好,我支持你。官司的事不用擔心,我會吩咐府裡為你打點。」

  他知道侍月丈夫嗜賭後也早看不慣,既然侍月下了決心,他自然願意幫忙。以衛家權勢,這點小事卻是輕而易舉。

  反倒是唐劫沉默不說話了。

  於他而言,侍月是離也好,不離也罷,其實都是她自己的事,他也不過是一時相幫,卻終不可能永遠照顧。恰恰相反,為避免侍月心生不該有的幻想,他反倒要保持一定的冷淡,以免麻煩上身。尤其是在這個侍月言離的時候,就更當謹言慎行,以免給侍月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好在侍月也是個聰明女孩,知道對唐劫不可有過多依賴,因此只是低聲謝過衛天沖,對她來說,能以無代價的方式離了自己那丈夫,已是天大幸運。

  雙方又說了會子話,唐劫衛天沖這方離去。

  侍月怔怔地看他們就這樣走了,她明白,今日一別,自己此生只怕都在無緣見對方。

  她突然用盡力氣大喊起來:「唐劫!」

  唐劫回頭看去。

  侍月叫道:「我雖然嫁錯了人,可我侍月也不是一直沒眼光的,我也看對過人!」

  唐劫怔了怔神,終於臉上現出一絲笑意。

  他對著侍月點了下頭,身影就此悄然淡去。

  看著唐劫就這麼消失在自己視野中,侍月再承受不住,坐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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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padelta 發表於 2014-7-3 08:24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八章 雲叢天刀

  從外面回來後,唐劫便回了吳宅。

  接下來的日子,他便再沒怎麼出去,每日裡只是陪著吳家二老,奉孝膝下,盡人子之道。

  偶爾太太會差人請他們過來吃飯,唐劫也不拒絕,閒暇時更會和衛府的靈師切磋一番。這些靈師雖實力一般,但早些年走南闖北,眼界卻還是開闊的。唐劫與他們來往,到也增長了許多在學院學不到的見聞。

  一晃十多天過去,唐劫算算日子也是該去永歲山了。

  雖然不捨離去,唐劫終還是向衛府與二老辭別。至於衛天沖和侍夢則繼續留在衛府,畢竟任務簡單,無需他們跟著走一趟。不過唐劫把伊伊留在了衛天沖身邊,這樣有什麼事通過伊伊也方便聯繫。

  離了衛府,唐劫便帶著小虎向永歲山飛去。

  約莫用了半日時光,唐劫來到一處山前,就見那大山山勢險峻,風光秀麗,知道這便是永歲山了。

  永歲山在靈州屬於排名第二的大山,全山佔地約一千平方公里,南北長而東西窄,山內有峰一百餘,其中有名可指的有四十六峰,主峰為榮成峰,高近四千米,距離主峰不遠處的一座山峰叫石門峰,便是那發現礦脈所在的修仙門派石門派的根基之地了。

  到了永歲山,唐劫並沒有直接去找石門派,而是先去了當地的分堂口。

  洗月派當地分堂口位於永歲山下一座小鎮。由於地處偏僻的緣故,與其他大城的分堂相比,永歲分堂要小許多,整個堂口只有一名主事,兩名門下和四名執役,主要負責接待與監管事宜。

  主事的靈師叫張太虛,也是名百煉期的修者,卻已入了花甲之年,修的滿頭白髮。得知唐劫到來,張太虛親自迎接,知道唐劫是為了礦脈一事而來後,便領了唐劫去石門峰。

  到了石門峰,張太虛率先落於山下,道:「此峰已被石門派布下守山大陣,故此不得飛行。需通報後步行方可上山,到無對我派不敬的意思。」

  唐劫點頭:「我知道的。」

  守山陣是各派皆有的手段,它就如古之城牆,國之藩籬,有著禦敵於外的功效。守山大陣佈置不易,因其功能強大往往耗資巨大,耗時良久。由於事關根本,更有年年加固,歲歲提升之習。因此要看一個門派的底蘊,除了洞天福地外,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守山大陣。

  因此對於石門派有守山陣無法飛行一事,唐劫自不會在意。

  山下有石門派的接引弟子,這刻見到洗月派來人,忙開啟大陣,引二人進入。

  沿著山道一路上行,唐劫就看山路四周處處有奇花異草綻放,山內處處有玄機,峰巒處隱隱可見仙鶴飛翔。整個石門峰高大巍峨,層巒疊翠,氣象萬千,到是頗有仙家格局。就連唐劫亦不由讚嘆一句:「到是個好所在。」

  那接引弟子聽了,陪笑道:「邊陲小地,難入法眼,卻是讓上使見笑了。」

  唐劫道:「雖是小地方,卻有大氣象。我看此山門戶半掩,似開實閉,內有玉庭天斬之象,看來應當是玉門天鎖陣了,到也合了這石門之名。」

  接引弟子忙道:「上使慧眼,正是玉門天鎖陣。」

  這玉門天鎖陣是七品大陣,最擅禦敵於陣門之外,本身就是一個威力極大的陣法,再加上石門派幾百年來不斷投入材料強化陣法,使得其威力更加恐怖。

  此刻唐劫他們所走的石階便是這玉門天鎖陣的前端,稱為玉庭,也是此陣威力最強點。石階上方隱隱可見流光閃爍,唐劫天目微啟,才能看到雲端中隱似有一把把鋒利刀芒,這便是天旋刀。這些天旋刀看起來就像是一把把吊在空中的鍘刀,鋒利的刀刃一面朝向下方,沒有刀柄,惟有兩根細長鎖鏈一直通向雲端。一但有敵強行闖入此陣,天旋刀就會直落而下。這些天旋刀可不比普通攻擊,而是有著連天心都可擊殺的威力,若是蜂擁而至,就是紫府也要被斬成肉末。

  這便是玉庭天斬,號稱連真仙都可斬殺的強大攻擊。

  對唐劫來說,這到正好是一個可以學習的機會。難得進入一座不設防的大陣,這刻一邊走著,他的思維已一邊延伸開來,向著四面八方漫去。

  尤其是雲際中的刀叢,更是給了唐劫極大的啟發。思維在雲端中漂浮,看雲端中那一柄柄的天旋刀,出現在唐劫眼前的不是刀的樣子,而是無數靈氣密佈形成的各種複雜圖紋,每一個都蘊含著天地間最深刻的至理。

  唐劫近乎痴迷地看著這些圖紋,大腦再由不住飛快運轉起來,解構著形成這一切的奧秘。

  這正是智慧的妙用,可解構天下法則,秘法之構成,只是這些年來,智慧的解構之用他從未真正發掘出來過,可見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想到今天無心插柳,本只是想觀摩一下大陣之秘,卻在這刻引動了自身智慧輪轉,開始了對天際刀叢的解構,令他自己也大感意外。

  不過此時他已無時間去感慨,意外與震驚。

  在他的面前,一個宏大的世界正在展開,徐徐掀開那神秘的面紗。

  唐劫如飢似渴地吸收著內中的奧秘,整個玉門天鎖陣就這樣一點點為他所吸收,掌握,各種奧秘向他一一揭開,幾無遺漏。

  石門派千百年積累形成的護陣之秘,就這樣輕輕易易的就被唐劫破解,吸收,消化。

  甚至這還不夠!

  對於唐劫而言,只是掌握一個玉門天鎖陣沒什麼了不起,畢竟他之前就已通過陣道真解對此陣有所涉獵研究,所以才能學習的這麼快。

  真正讓他感興趣的還是玉庭天斬的構成機制。

  那些懸於空中的強大鍘刀,那些伸於天際的細長鎖鏈,如果自己能夠釋放出這樣的法術,又將會如何?

  這並非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眾所周知,所謂陣法其實就是以天地為載體釋放法術,由於沒有人體限制,陣法的運用較死板,成本較量高,而威力更大。

  但也正因此,法陣可以運用的,往往修者也可以運用,只要你能找到正確的方法,反之亦然。

  如大摩羅天王咒,其實就是從摩羅天王陣中脫胎而成。摩羅天王陣也是有名的七品大陣,闖入者身在陣中,就會遭遇主陣者的攻擊,其攻擊形式與大摩羅天王咒一般無二,威力則更加強大兇猛。後人有感而動,把握陣法運轉機理後創造出大摩羅天王咒。

  反過來,先有術法再有陣法也是可以的。

  這刻唐劫突發奇想,想做就做,意識已是全力向著那雲叢天刀而去,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於此,只留下一點意念控制行路,卻是連話都無法多說半句了。那接引弟子還想趁機討好唐劫,卻是得不到絲毫回應。

  雲叢中的天旋刀一共有八十一把,正合九九之數。

  不過對唐劫來說,他只需解構一把就夠了,剩下的不過是重複。

  意念全力的解構成天旋刀的構造,那數量龐大的細絲靈線,那繁複紛雜的圖紋構造,就像是無數生靈在耳邊低語般,攪的唐劫頭昏腦漲。但他還是硬挺著,去分析,去記憶,去消化,去理解這些存在的意義。

  不僅要理解,重要的是如何將其演化為術法,以自己的方式重現。

  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就算是天心強者要想將一個攻擊陣演化成術法,往往也動輒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而且還需要足夠的悟性前提。

  但是在智慧演繹的作用下,唐劫卻是把這一過程大幅度縮短。如果這時候能看到他所看到的畫面,那就會看到有流水般的畫面從他眼前飛速掠過,旁人看都看不清的東西在這刻卻被唐劫超出常人的全部記憶了下來,並作著超乎尋常的運算。

  「哼。」唐劫悶哼一聲,強大的運算帶來的負荷讓他鼻中流血,乾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上使!」接引弟子也看出了不對,驚呼出聲。

  張太虛止住那接引弟子,他到底經驗豐富,知道唐劫這刻多半已是入了某種頓悟狀態,亦不由低聲讚嘆:「果然不愧是被明師發放舉薦令的人,頓悟於他如便飯,說悟便悟了。」

  接引弟子聽得呆滯,看唐劫的樣子便如見鬼般,他若知唐劫此刻悟的正是他石門派最強大的玉庭天斬,雲叢天刀,又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意念遙升中唐劫卻已到了最緊張的階段。

  單一的天旋刀共由一千三百一十二個圖形組成,去掉雷同相似之處,尚剩四百五十六處。唐劫不單要記圖形,更要記組合,要解功用,還要通變化,最後在自身運轉中尋找到可替之法。

  雖然唐劫也可以將它們全部記下來,回去以後再慢慢研究。但是有些東西可記,有些東西卻永遠無法記憶。意念在這雲端中沉浮,唐劫能感到一種奇怪的意志。

  正是這意志,讓他進入了眼下的狀態,得以解構整個玉庭天斬,也是這意念,使他可以快速突破,找到屬於自己想要的東西。脫離了這個環境,也許唐劫要用好多年的彌補才能達到現在的結果。

  所以唐劫絕不鬆懈,意識在雲海中苦苦支撐著。

  終於,腦際像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般,原本許多想不通的東西在這刻終於豁然領悟,一股氣機從心底升起,瀰漫全身,唐劫幾乎克制不住的要有種出手嘗試的衝動。

  不過他知道還沒到時候,他還有最後的事沒做完。

  意念繼續延伸著,再度將整個玉庭收於眼中,唐劫已將九九八十一把天旋刀的組合方式盡收眼底。

  相比單把天旋刀的構成,九九之組到是更加簡單許多,幾乎只是一瞥之間,唐劫便徹底掌握了這玉庭天斬的機理。

  就在他明悟的同時,一股古老厚重的氣息驟然從這雲層中蓬勃而出。

  唐劫知道這是石門派千百年積澱的歷史厚積薄發而成。他的思緒沉浮於這氣息間,彷彿感受到了此派先賢的意志。

  在那意志影響下,一柄柄空中懸浮的天旋刀竟然搖晃起來,相互撞擊著,彷彿風鈴般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這是……」接引弟子和張太虛驚愕抬頭。

  「天音迎客……不愧大派上使,閒步玉庭,亦可參法悟道,可喜可賀啊!」

  隨著一個聲音傳來,就見石門峰上方,一行人正在迎下,為首之人紫面長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象。

  張太虛湊近唐劫耳邊低語:「這位便是邱舒予掌教。」

  唐劫忙拱手道:「洗月門下唐劫,見過邱真人。」

  他雖然是洗月派特使,對方卻是天心真人,一派掌尊,地位怎麼都比他高,唐劫也不敢無禮。

  本來以邱舒予的地位,對唐劫是沒必要迎接的,不過唐劫在山下的時候就知道他來了,這刻半天沒上山就有些奇怪。用了法術探察,才發現唐劫竟有石門參法悟道之象,這才驚起迎出,結果還沒見到唐劫呢,就聽到了迎客天音,這意味著沉睡於大陣之中的古老意志已經認可了唐劫,邱舒予又哪裡還敢怠慢。

  這刻聽唐劫自報名號,邱舒予更是道:「原來是連明天魁都看中的猛虎唐劫,那就難怪如此了得了。」

  因為同屬天心,對邱舒予這類人來說,稱天魁而非真人更顯尊重卻又不掉身份,故多有以此相稱者。

  唐劫已道:「小子無禮,一時見禮心喜,玉庭參法,失了禮儀,還請見諒。」

  「無妨無妨。」邱舒予大笑道:「果然修界代有人才出,天才從來都是不缺的。前些年洗月派出了個北滄寒,我還以為近十年的學子就要以他為首了,沒想到跟著就出個唐劫。這樣的天才後輩,老夫我巴結還來不及呢。」

  說著已過來拉住唐劫的手,顯得頗是欣喜,反倒是他身邊幾人面露不豫,顯得並不那麼高興。

  其中一名身形瘦長,長著鷹鉤鼻子的中年人更是直接道:「不知唐公子剛才所參是何法?」

  這話的口氣卻已是帶了些質問的意思了。

  唐劫一楞,邱舒予已道:「這位是我三師弟,石淨齋。」

  然後再指另一名有些白胖,不時的用手帕擦著臉上汗水的男子和一名粉衣羅黛美婦道:「這兩位是我二師弟梁興邦和四師妹玉婉娘。」

  唐劫回禮道:「原來是回風真人,厚土上人,玲瓏娘娘,唐劫有禮了。」

  來之前他已經向張太虛請教過石門派的情況,知道此派掌權者一共四人,邱舒予是大師兄,號稱山水真人,剩下人就是眼前這三位。

  至於這刻問他的石淨齋與旁人又有所不同,因為他是石門派上一代掌教之子。石門派在此之前本是石家一代傳一代,只是到了這一代,老掌教卻把石門派交給了邱舒予。儘管如此,石淨齋在石門派中地位依然極高。

  這刻面對石淨齋的質問,唐劫想了想回答:「在下一向對陣道情有獨鍾,得入玉門天鎖,偶而所感下,到是對陣道領悟的提升更多了。」

  「你撒謊!」石淨齋已喝了起來:「只是悟道絕不會招來迎客天音,肯定是你從我派玉門天鎖陣中學到了什麼機奧!」

  「淨齋住口!」邱舒予喝道:「對上使不可無禮!」

  旁邊梁興榜也哼了一聲:「就算是上使也不能從我派隨意竊取秘法吧?再說了,唐公子也不過是奉命查詢礦脈一時,也遠遠算不上正式的上使。」

  唐劫眉頭一皺:「我承認我的確從這玉門天鎖陣中學到了一些東西。但這不過是我觸類旁通之行,卻未有破關竊密之舉。石門派既然門戶洞開,自然事無不可對人言,怎麼你們連公開的東西還要收費和保密嗎?」

  這話說得石淨齋和梁興邦都是一怔,一時說不出話來。

  唐劫說的沒錯,他並沒有偷闖石門派藏經閣,只是在這門戶之中自行領悟。修仙界存在千萬年,多少年來早形成了規矩。像唐劫這樣的情況,根本形不成盜竊之實。如這雲叢天刀,雖是他靠玉門天鎖陣領悟,卻是石門派自己都沒有的,到哪兒說成盜竊去?

  當然,唐劫受益於此是不假,因此客氣些的話,給些好處作為感謝到是有必要的,他本也有意於此,只是石淨齋這麼一搞,他到有些不樂意了。

  這刻正想說什麼,忽然心有所有感,目光向著旁邊那一直沒說話的玲瓏娘娘玉婉娘望去,只見她手心中似有什麼東西光華一閃而逝。

  那玉婉娘看到他向自己望來,對著他盈盈一笑,到頗有幾分勾魂奪魄的誘惑。

  唐劫也不理會,只是道:「當然,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從石門派得了好處的,唐劫願意就此做出感謝,就以五千錢為謝資,如何?」

  石淨齋冷笑:「五千錢?唐公子視我石門派為何物,你當在打發叫化子嗎?」

  唐劫冷靜回答:「對於一個門派而言,五千錢是不多,不過對於我個人而言,五千錢已是我能出的極限。實際上就是這筆錢,我都要先欠一欠,過些日子才能給你們。」

  「哈哈!」石淨齋已是大笑起來:「五千錢都要欠帳,唐劫,我看還是我給你五千錢,你拿著走人吧。」

  「淨齋閉嘴!」邱舒予已喝了起來,忙上前對唐劫道:「唐公子莫要見怪,我這師弟就是這脾氣,嘴巴臭,不會說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師傅當年才不把掌教的位置傳給他。」

  這話說的石淨齋眼中又是怒意一閃。

  唐劫笑笑:「沒關係,我拿了石門派的好處,又給不出應有謝禮,石真人有所不滿也是正常的。」

  那石淨齋哼了一聲,大概是看唐劫始終說話謙遜,終於不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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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66max 發表於 2014-7-4 08:10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九章 夕殘痕

  交談過後,邱舒予便引了唐劫張太虛上山。

  石門派早在派內為唐張二人擺下了豐富午宴,殷勤招待。

  酒過三巡,唐劫也漸漸瞭解了一些當地情況。

  永歲山一帶原本有三個修仙門派,不過自從發現礦脈後,石門派聲勢大壯,漸漸便將另外兩個門派壓了下去,其中一派更是乾脆被逼離此地。只是隨著礦脈的枯竭,石門派的好日子也行將終結。

  酒宴上,邱舒予說到這更是唏噓不已,對唐劫道:「這些年靠著這礦脈,石門派的確是得了不少好處。但是為了守護礦脈,也得罪了不少小人。當年玉華派想要盜礦,我石門派與他們大戰三場,死傷弟子無數,就連我本人也身負重創,才堪堪守住此礦,我石門派對洗月派之心,天地可鑒啊!」

  玉華派就是被石門派逼走的那個門派,唐劫知道石門派的確曾和玉華派大打數場,至於說是不是為了守礦,這個事可就不好說了。從實際情況看,到更像是爭奪永歲山一帶的控制權。

  而就洗月派角度而言,這礦誰守都一樣,反正只要交給他們八成收益即可。玉華派就算真奪了礦脈,奪的也只是石門派那份,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抹了洗月派的份。因此就算石門派是為守礦而戰,也不是為洗月派而戰,是為他們自己。邱舒予這麼說也不過是表表忠心,借機要價。

  果然話後,邱舒予便道:「不過最近聽說玉華派賊心不死,一直在伺機報復。如今礦脈將竭,石門派接下來恐怕很難維持現有家業,勢必要有所收縮,到時怕是就要給這些賊子可趁之機了。」

  說著一臉唉聲嘆氣的樣。

  唐劫心中好笑,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想來絕不是石門派對手,邱掌教過謙了。」

  卻是絲毫不露可被邱舒予抓住的話風。

  邱舒予見對方不為所動,亦只能尷尬笑笑,不再言語。

  片刻酒足飯飽,唐劫擦了擦嘴道:「吃也吃過了,接下來就辦正事吧。還請掌教帶我去礦洞處。」

  邱舒予忙道:「公子何必著急,先在我石門派玩上幾天再去看過不遲。」

  唐劫搖搖頭:「不了,我還有事要做,最好能在今天就把事辦完。」

  說著已是站了起來。

  邱舒予見他態度堅決,也只能同意,臨行前,邱舒予將一個芥子袋塞給唐劫,唐劫打開看看,只見裡面放滿了靈石,估算一下價值,不下十萬。

  唐劫笑笑,卻是把芥子袋又還了回去。

  邱舒予忙道:「這只是石門派一點心意,絕無收買之意。」

  唐劫卻只是堅決搖頭,邱舒予只能收回,便帶著他前往礦脈所在。

  靈石礦脈位於永歲山百樂峰,距離石門峰僅五裡之遙。邱舒予唐劫等人一路飛行,很快來到礦洞處,遠遠就見礦脈處人頭攢動。

  邱舒予正欲在那裡落下,唐劫卻笑道:「不急驚動他們,我想想先看看情況。」

  邱舒予聽他如此說,也只能點頭同意,眾人遠遠落下,步行靠近。

  ———————

  礦洞的門口永遠是最熱鬧的地方。

  一個留著三撇老鼠鬚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一張書案的後面,案前排成一長排的隊伍,全是衣衫襤褸,手持礦鎬的礦工,其中竟然還不乏一些只有十餘歲的少年。

  每個人的身上都還背著一個簍子,礦工們從簍中取出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玉色石塊,正是靈石。這些還只是原石,需要經過打磨與加工之後才能使用,儘管如此,透過那薄薄石衣,依然能感覺到其中蘊藏的能量波動。

  礦工們將原石交給那中年文士,旁邊便有人上前稱重。

  「品質下等礦二十四斤,中品礦一斤,可得銀二錢九分。」中年文士說了聲,數出一些銅錢交給對方。

  那礦工不滿叫道:「這塊中等品質的明明有兩斤,怎的就成一斤了?」

  那中年文士冷哼:「閉嘴,沒用的東西,再聒噪就讓你滾蛋!」

  靈石礦也有品質之分,按六大派劃定的標準,分別為極上中下四品。收礦也是以此為標準,其中下等礦最便宜,每十斤原石只給一錢銀子,中品礦石為五錢,上品三兩,極品二十兩。

  而在修界,十斤下品原石大約可出一塊下品靈石,一塊下品靈石的價錢在二百靈錢左右,即使不考慮黑市價格,這換算比例也是一比兩千。

  這就是修者與凡人的差別,仙凡之間,永遠是前者剝削後者的勞動力。

  尋找靈礦是極為勞累而又危險的事,礦洞從不安全,內中總是隱藏著各種風險,即便是修者進入往往也會遭遇不可測之災禍,正因此才把採礦的事都交給凡人。對於大多數窮苦人家而言,採礦雖危險,但是收益不低。運氣好的話獲得一兩塊好礦,很可能就此擺脫窮苦命運,因此甘冒危險下礦,可就算這樣,他們也還要遭受來自方方面面的剝削。

  那中年文士克扣是一方面,礦內工頭克扣也同樣少不了。

  礦工們正常工作情況下,平均一天得五錢銀子還是不成問題的,可是三扣兩扣往往就只剩二三錢了。

  這刻那礦工知道奈何不得對方,只能忿忿離去。那礦工之後是一個少年,同樣背著礦簍,來到那文士案前將礦簍一倒,卻是滾出不少原石。

  看不出這小子身板瘦弱,挖出來的礦倒是不少。

  那文士看到,竟是破天荒的笑笑:「殘痕啊,今兒個收穫還可以啊。」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著文士也不說話。

  那文士的臉卻突然沉了下來,旁邊稱重的人尚未說話,中年文士已道:「下品十斤,給銀一錢。」

  這話一出,群起譁然。

  這少年倒出來的原石就算用眼看也可發現至少在三十斤以上,且其中兩塊光澤特殊,明顯是中等品種,竟然被那中年文士一口全部抹掉,只算了個十斤下品,這已是黑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後面已有礦工忿忿道:「這簡直是不給人活路了。」

  「誰說不給人活路的?」那中年文士卻是冷哼起來:「一錢銀子,至少已夠他兄妹三天時間都吃喝不愁了,得罪了金公子,本來能活到現在的人就不多。夕殘痕,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想吧,趁早把你那妹妹給金公子送去,事情還有轉機。否則今天我能用一錢銀子收你的礦,明天可就連一分銀子都未必給你了!」

  少年卻只是冷冷看了中年文士一眼,道:「吳黑心,你在做夢。」

  「你說什麼?」那中年文士聞言大怒。

  他在這礦脈主持收礦,歷來行貪墨之事,也不知黑了礦工們多少血汗錢,早得黑心秀才之名,只是從無人敢當面說他。沒想到卻被這少年叫出聲來,心中震怒,就想教訓這小子,卻又想起這少年的名氣,知道此子膽大,素來不怕死,早在礦洞時就和工頭們幹過幾架,打出些聲望來,如今那些專行剝削的工頭都不怎麼願意招惹他,搜刮他也是最少的,正因此才能每次都交出比較多的礦石。

  自己現在離這小子距離太近,真要拼於己不利,且忍忍再說。

  這中年文士想著,怒視他一眼,那少年已自拿著銀子離去。

  眼看少年離的遠了,中年文士才叫道:「你們這幫廢物瞎了啊?沒看到那小子辱駡我?還不把他拿下!」

  他身後幾名腰圓膀粗的大漢已同時對著少年撲去。

  那叫夕殘痕的少年見狀扭頭就跑,幾名打手見他要跑追得更緊,就在快要追上之際,少年突然一閃身抓住身旁一根鐵柱,身體在空中一個迴旋,正迎面踢中一個衝來壯漢的臉上。

  這一下迴旋踢力道不輕,將壯漢直接打倒在地。

  少年已輕盈落地,轉身再跑,突然抓起身旁一個小石台,猛地向後甩去,又砸在另一名壯漢的腳上。追擊的四名壯漢一下就剩了兩個,不過這一下攔阻也讓少年陷入了危局。

  一名壯漢首先抓住少年,獰笑道:「好小子,看你這次往哪兒跑!」

  沒想到他話未說完,就見少年回身一個二龍搶珠,正戳在他眼睛上。這一下又急又狠,完全是一副要把他眼睛挖出來的架勢,痛的那大漢捂眼狂呼,收手退後。

  同時另一名壯漢已一拳打在少年背後。

  少年被壯漢打的一個趔趄跌出,口邊已是唚出鮮血,那黑皮壯漢大張雙臂抱住少年,雙臂如鐵箍般箍著少年再不能動,且不斷緊縮著,看樣子竟是要把少年生生勒臂。

  這邊先前兩名受上的壯漢也迎了上來,看那憤怒的樣子簡直要把少年撕碎。就在這時,那少年身上突然閃過一線光華。就是這光華冒起的同時,那箍住他的壯漢雙臂竟已被撐開,同時少年飛起雙腿再踢在迎來的兩人身上,又是一記雙飛腳把兩人撂倒,腦袋後撞,在撞在那抱住他的壯漢鼻樑上,痛的那人哀號著捂臉。

  四個人全部是臉上中招,這刻一起捂臉痛號,看得人目瞪口呆。

  那少年這時才又走回到中年文士身邊,冷冷道:「吳黑心,在金公子弄死我之前,其實我是可以先弄死你的。所以……」

  他對著文士招了招手,那中年文士哆嗦了一下,已是把侵吞的銀子重新奉上。

  少年看了看銀子,滿意點了下頭,道:「看在你還要收礦的份上,就不打昏你了。」

  「什麼?」中年文士一呆,少年已一拳砸在中年文士的肚子上,痛的他臉都變形了。

  吳文士扭曲著臉道:「你……你好……」

  他嘶聲長叫:「護衛,護衛!」

  幾名礦工已紛紛去推少年:「殘痕快走,你打了吳黑心已是犯上,護礦鐵衛將至。」

  少年點了下頭,扭頭就跑。

  礦山口出,兩名黑甲傀儡已然出現,正是洗月派的玄甲戰卒。

  隨著玄甲戰卒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名石門派弟子,看到少年,冷哼一聲:「夕殘痕,又是你,你還真是會惹事生非。」

  說著手一揮,兩名玄甲戰卒已向著少年追去。

  那少年見狀,扭頭就跑,速度竟是飛快無比,兩名玄甲戰卒一時竟他不上。

  那石門派弟子眼中漸顯不耐,取出一柄無鋒大劍,捏動印法對著少年一指:「去!」

  那大劍在空中發出厲嘯已急追而去。

  此劍雖無鋒,卻帶著雄渾之勢,一旦撞上,就算石頭也能撞成齏粉,那少年絕活不下去。

  少年見狀心中也是大驚,只是任他如何躲閃卻終躲不過去,眼看要喪身劍下,突地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現眼前。

  一隻橫亙出現的手抓在無鋒大劍上,有力,沉穩,劍身鼓蕩出不甘的低鳴,卻擺不脫那隻手的糾纏。

  那少年死裡逃生,已是躺倒地上喘息不已。

  這時才發現一個年輕人正站在他身前,笑著看自己。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那石門派弟子看到有人出手破壞他施法,大為惱怒。

  正要上前教訓,卻見又有幾人出現,為首一人更是看的那石門弟子呆楞當場。

  他先是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隨即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地,大叫道:「弟子褚君雨見過掌教,見過二伯祖,三師祖,四叔祖!」

  這一聲呼喚起來,四周圍所有人都嚇呆了。

  竟是石門派掌教親自駕到?

  對於那些凡人而言,邱舒予這樣的一派之尊,就已無異於神一般的存在。

  下一刻就聽呼啦啦一片聲響,一眾人等已是紛紛跪倒。

  接著就聽砰砰兩聲震響。

  卻是那兩台傀儡還在追擊少年,被唐劫兩拳打飛,順便把玄甲戰卒的控制法陣關閉,使其無法行動,這才道:「下次跪之前,記得先把該停的停下。」

  那褚君雨一陣臉紅,怒道:「你是何人,竟敢……」

  「閉嘴!」邱舒予已斥道:「這位是洗月上使,唐劫唐公子,還不見禮。」

  「洗月上使?」那褚君雨嚇了一跳,忙對唐劫道:「見過唐公子。」

  唐劫施施然走過來:「不必多禮,看起來你還挺忙的。」

  褚君雨忙道:「不敢,實在是這些刁民太過愛惹事生非,整天就知道鬧事,若無雷霆,動輒反復。」

  唐劫點點頭:「若無雷霆,動輒反復這話我是認可的,越是人多的地方也越是容易鬧事,這也不假。」

  褚君雨聽他贊同自己說話,心中大喜。

  「不過……」

  這個不過讓褚君雨的心立刻墜入谷底。

  唐劫悠悠道:「不分青紅,不問是非,不顧根源,真的是解決問題之道嗎?」

  褚君雨與那中年文士已是嚇得瑟瑟發抖,唐劫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說,那中年文士才是製造問題之根源。

  果然一些心思活絡的礦工一聽這話已紛紛喊了起來:「沒錯,就是這吳黑心,天天剝削我等,刮地三尺,無良至極。」

  那吳黑心大驚,心想這下壞了,正要告饒,唐劫卻抬了抬手:「我不是青天老爺,到此來也不是奉命探察礦工生活,你們有什麼冤屈,不用對我喊。」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心涼,反是那吳黑心一陣寬慰,就連邱舒予都不由讚嘆唐劫會處事,不擅權。

  其實克扣礦工一事,各地皆有,這裡也未必就稀奇了。

  米糧之庫,必有蛀蟲;滿盈之倉,必生碩鼠。

  於仙家上派而言,下人們就沒有老實的,貪墨之事在所難免。既如此,與其找那不貪的,倒不如找那好用的,何況關鍵時刻還另有妙用。

  這吳秀才為人靈活還算是個好用的,年年不忘上供,因此也就一直用到現在。

  唐劫雖不負責這裡的事,但看在他上使的面子,邱舒予肯定不會保吳秀才,為一個凡人而得罪唐劫,但心裡卻必然鄙視他那過盛的正義。

  現在唐劫沒這麼做,邱舒予對他到是好感大增。

  「不過呢……」沒想到唐劫又拖長語調加了這三個字。

  這話一出,吳黑心固然是心中一驚,就連邱舒予都不由苦笑起來,想你小子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能不能別這麼大喘氣?

  唐劫已道:「不管怎麼說,礦工也是文心治下子民,受我洗月派庇佑。若是民眾生活過於貧苦,豈不也顯得我洗月派無能?」

  這大帽子一出,眾人一起色變。

  唐劫已又說:「再者這小子貪了想必也有不少,若是派人查一下,必能發現家財甚巨……」

  他沒再說下去,邱舒予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唐公子說的是,其實有時也是要給百姓一個交代,我回頭就重新委派一人擔任收礦一職,至於這個人嘛,回頭查一下他得了多少好處,給他罰沒了就是。」

  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公子為我派發現貪腐巨蛀,居功甚偉,定然是要有所感謝的。」

  說著已伸出三根手指,那意思抄了吳秀才的家後,三成好處歸唐劫。

  唐劫笑笑,也不說話。

  這一次這筆錢,他卻是不客氣的收了。

  那吳秀才則臉色大變:「邱掌教,不可以啊!」

  他這些年為石門派收礦,雖然撈了許多好處,但有相當部分卻是給了石門派和張太虛等人的,如今邱舒予卻是要一下全給他收了,等於讓他認全罪啊。

  他卻不知,在石門派眼裡,他這種人就像是一頭豬,養肥了就可以宰。從礦裡得來的好處,八成要交洗月派,收割他吳秀才得來的好處,卻是可以盡歸自己的。

  從這方面說,他吳秀才就是一件好用的工具,通過他向上貪墨,向下吸髓,石門派就能得到許多額外利益,卻又充其量得個監管不嚴的罪名,而不會被洗月派認為是貪墨應有之奉獻。

  唐劫的到來,不過是讓吳秀才早些倒楣,沒有他,這頭豬其實早晚還是要殺的。

  這刻處理了吳秀才,唐劫來到一眾礦工前,大聲道:「本人唐劫,奉洗月派之命前來探察礦洞,需要一個嚮導。這裡瞭解礦洞情形站出來,若是表現的好,可得紋銀百兩的賞賜。」

  這話一出,立時有不少人心動,紛紛表示自己可為嚮導,先前那少年竟然也站了出來。他就在唐劫身邊,因此說話也方便,直接道:「這礦洞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不過你要用我做嚮導,我有個條件。」

  唐劫看看少年:「我剛救過你,你就和我談條件?」

  少年的臉漲得通紅:「我不要你的銀子,就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這礦洞之中岔道處處,危機重重,沒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不信你問他們,這幾年誰在這裡採的礦最多!」

  他若說你問他們我是不是最熟悉的,那些礦工多半就會嚷我也不比你差,但他喊的是誰採的礦最多,所有礦工立時啞然,顯然在這件事上,沒人能比得上少年。

  唐劫點點頭:「聽起來你還真有兩下子,你有什麼要求?」

  少年壯著膽子道:「那金家公子看中了我妹妹,想納她為妾,你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我想你幫我對付金家。」

  唐劫回頭大聲問道:「金家是什麼人?」

  張太虛回答:「這一帶的一個凡人家族,這附近的鎮子有不少商鋪就是他家經營的,手底下養了些打手,包括一名靈師,還算有些勢力,也算是當地有名的一霸。」

  這最後一句雖有些畫蛇添足,卻是針對著唐劫需要而來。

  唐劫點點頭,轉身對少年道:「我只能保證他得不到你妹妹,另外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這兩人互相提條件到是提上癮了。

  少年問:「什麼條件?」

  唐劫已將少年帶至一旁,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讓你開啟玉門的寶貝或秘笈。」

  此話一出,少年臉色大變,立刻意識到自己之前被四壯漢圍攻時的出手露出端倪,竟然被眼前這人看了出來。若是讓人知道他竟能修煉,只怕立刻就是無情的搶奪和殺人沒口,一想到這,看唐劫的面容已充滿恐懼。

  唐劫卻還是微笑著看他,似在告訴他,自己不會搶走他的寶貝,只會交換。

  那少年定下心神,終於道:「那我還要加個條件。」

  這真的是加條件都加出花來了。

  唐劫問:「什麼?」

  「教我修仙。」

  「這個不難,不過也得看東西的價值,價值越高,我能為你做的才越多。」

  少年將一物偷偷塞入唐劫手中。

  這東西一到手,唐劫心神便是一凜,低問:「你是在哪兒得到的?」

  「礦洞裡。」少年回答:「但只有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兒。」

  唐劫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將東西收起:「修道之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金家呢?」

  「不會再有什麼金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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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5:30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7-5 08:20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十章 晶化沙蠶

  談妥後,唐劫跟著那夕殘痕進入礦洞,至於邱舒予等人礙於規矩,並不跟入。

  礦洞裡一些礦工還在背負著礦簍走來走去,惟有狹長的礦道一直通向遙不可測的黑暗深處。

  據說為了這條靈石礦脈,石門派幾乎將礦道挖到了山腹深處,如今礦洞外圍已被挖空,敞亮的就像是山中大殿。礦工們要想挖到足夠的靈石往往要先沿著礦道走上好一段路。

  礦坑四周的礦壁都是修者用土系法術加固過的。在確認這一地區的礦已挖乾淨後,修者就會用土系法術將其封死,以防坍塌,不過按規矩,每一處封禁加固點都會留有一定的縫隙,方便靈師查探。

  這刻隨著夕殘痕在大殿走幾步,唐劫來到一處岩壁前,將手探入放在縫隙上,發動靈氣。絲絲靈氣從縫隙中探入,感受壁壘後可有能量波動。

  探察片刻後,唐劫只感受到點點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知道那只是一些不值得挖掘的殘渣,這一片的岩壁的確已被挖空了。

  這也不奇怪,這裡是礦洞口,是最不可能被遺漏的地方,唐劫在此查探,主要還是感受一下這裡的土質與靈氣反饋。

  試過後,唐劫取出礦坑圖,在上面記了幾筆,對夕殘痕道:「走吧。」

  礦坑圖是早期的地圖,隨著後來礦道被挖的四通八達,地圖也漸漸跟不上了,因此就算有地圖,唐劫也還是需要找個嚮導對應著前進。

  他到不怕迷路,就是若走的暈了,連哪裡去過哪裡沒去過都不清楚,萬一遺漏了某個點,而這個點後偏偏就有一批礦石,那對洗月派就是一筆損失。

  唐劫給夕殘痕的指令就是:用最短的路線把每一條礦道都走上一遍。

  這刻兩人繼續前進,每走過一段路,唐劫就會停下來仔細檢索每處礦壁,並不遺漏任何一處。

  昏黃燈火下,兩個人就這樣一步一步前行著。

  越往裡去,道路便越是崎嶇難行,隨著岔道漸增,遇到的人也越來越少。起初還能看到一些礦工蹲在敲碎的石塊前翻找著原石,他們用謹慎的目光警惕著每一個靠近他們的人。漸漸地,礦工越來越少,只是偶爾能聽到遠方礦鎬撞擊岩石的響聲。

  「不是說越到深處礦越多嗎?為什麼礦工大都集中在中後段,再深入反而沒人了?」唐劫問。

  少年頭也不回地回答:「因為最深處有妖怪啊。」

  「妖怪?」唐劫一驚:「你說礦洞裡有妖怪?那為什麼會不找石門派的靈師出手除妖?」

  「來過了。」夕殘痕回答:「可惜沒用,他們一來,妖怪就不見了,根本不出現,就像是能發現他們似的。」

  隨著夕殘痕的述說,唐劫這才明白。

  礦洞鬧妖大約是兩年前的事。

  那一天礦工們正在深處各條礦道上挖礦,突然就聽到一聲慘叫。當礦工們循著叫聲趕到時,發現地上只有一攤血跡,一名礦工卻徹底消失了。

  在那之後不久,又有三名礦工連續失蹤。

  石門派就是在那時派人來查,這也是他們的第一次來到。

  不過查探過後,石門派的人卻什麼也沒發現。

  然而隨著石門弟子的離去,鬧妖事件卻再度出現,且出現的更加兇猛。

  這次是直接現形了——有人親眼看見了妖怪。

  唐劫問:「你說有人親眼看到妖怪而未死?」

  「嗯。」少年點頭:「而且不止一個人,前後大約有十多人看到了。說是長著濃密的長毛,高約三米左右,力大無比,生具利爪,一下就能把岩壁都打出一個大洞。能鑽地,對了,還能吞食原礦。」

  「長毛,三米,利爪,力大,鑽地,吞食原礦……這是什麼妖怪?」唐劫反復思考,卻也沒想到有哪類妖物是這樣的。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草木原石皆可成精,就算有某種自己沒見過的也不稀奇,莫說自己,就算洗月大能也不敢說見慣天下奇物了。

  「那後來?」唐劫問。

  少年聳聳肩:「還能怎樣?再一次通知石門派唄。可是那妖怪也當真狡猾,只要石門派的人一來,就立刻蟄伏不出。這裡是大山,它又能鑽地,它若不出,除非把整座永歲山掀了,否則石門派也拿它沒辦法。後來石門派就乾脆派弟子假裝礦工,收斂氣息,暗中等候妖怪。結果還真被等到一次,一名石門弟子與妖怪大戰,可惜沒能把妖怪殺死,在石門援兵趕到之前就被那妖怪溜了。不過那弟子也因此知道了一些情況,說是那妖怪應當擁有某種本領,可自劃領地,凡進入它領地範圍內的生命皆可被它發現。正因此,想要圍剿此妖甚難。再加上冒充之法已經用過,那妖物吃了虧,想必再不會輕易上當,幾無可能抓到。不過只要是在那妖怪的領地範圍之外,妖物當不會輕易出動。」

  「所以礦工們就不再深入裡面挖礦了?」

  「是。好在那妖怪出的晚,深處好挖的礦都已被挖到,再加上它領地面積不大,因此雖會錯過些礦石,損失到也不算太大就是。再者有時也會有膽大的礦工偷偷摸過去敲兩下,偷帶些原礦出來。只要動靜不是太大,妖怪也不理會。」

  說著夕殘痕回頭看看唐劫:「我之所以能得到最多的原礦,就是因為我偷闖的次數最多。可能是我塊頭太小的緣故,每次進去,妖怪都不吃我。」

  「原來是這樣……」唐劫發出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再走了一段,唐劫與夕殘痕已行至最深處。

  礦道的盡頭是一片無底深淵,從上往下看,深淵內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這裡就是終點了。」夕殘痕道:「礦脈就到此為止,這裡的岩壁上還有些原礦,不過地下就是那妖怪,礦工們輕易不敢來。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敢站在這裡,往常我都是在它領地邊上,採些就跑。」

  這一帶的礦壁未被封禁,唐劫伸出手隨意探測了一下,就發現岩壁後果然有大片的能量波動,證實這裡的確還有不少原礦。

  這也是這條礦脈最後的富餘之地。

  按石門派的說法,在其他地方的礦石採完後,石門派會親派弟子鎮守此地,挖掘餘礦,唐劫要做的就是把探明的餘礦數量上報,到時候洗月派徵收掉自己的那份後,就不用再理會這條礦脈了。

  要確認餘礦簡單,要查明餘礦具體數量就需要修者費心神,全神探測了。不過唐劫悟智慧掌洞察,對他來說探礦只是小事,因此只是稍用心神,岩壁後的原礦便大致清楚。

  將數量計下後,唐劫取出一塊黑色石頭:「那這個呢?」

  這黑色石頭就是夕殘痕之前給他的東西,也是這少年能夠開啟玉門的核心關鍵,更是讓唐劫動容的關鍵。

  夕殘痕一指不遠處一塊岩壁道:「就在這邊。那天我過來偷採礦石,正好看到前邊有塊裸露的原礦。對礦工來說,裸露的原礦就好比地上的金子,所以我不顧危險地過去,把那原礦採了下來,結果帶出了這石頭。我看這石頭有些古怪,就把它帶了回去,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全身熾熱,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衝來撞去,後來就覺得力氣大了許多……」

  「果然是這樣。」唐劫喃喃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夕殘痕問。自從得了這黑色石頭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心中也好奇這到底是何物,只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保守秘密,一直不敢洩露,直到唐劫看出他秘密,才被迫說出來。如今既已被唐劫知道,自然想問個清楚。

  唐劫到也沒瞞他:「這是晶化沙蠶。」

  「沙蠶?你是說這不是石頭,是動物?」夕殘痕驚訝問。

  「嗯。」唐劫點點頭:「確切地說,是變成了石頭的沙蠶,是修界難得的材料。」

  沙蠶的確切名稱其實叫食靈沙蠶,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妖蟲。這種妖蟲最大的特點就是嗜食靈石,一隻沙蠶的壽命一般在五百天左右,在這五百天裡,牠以每天兩斤的速度拼命地吞噬靈石,一生大約可吞噬一千斤左右的靈石原礦,換算成靈石就是一百塊靈石。

  如此恐怖的胃口,沙蠶卻不浪費一絲一毫的靈氣,除了那些無意義的殘渣,每一點靈氣都在牠的身體裡。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沙蠶擁有一種特別的能力,即靈氣晶化。不過隨著沙蠶吞噬的越來越多,晶化的靈氣也越來越猛,最終沙蠶的整個身體都會徹底晶化,也就形成了唐劫手中的這件黑色石頭。

  對修者而言,它是無上的寶貝。

  因為它是能夠提升修者靈氣儲量的重要材料。

  對修者而言,由於先天限制,修者只能使靈氣液化。

  比如靈海巔峰,靈液萬滴,就是靈氣液化的表現。即使是脫凡後的修者,也不過是能夠以體內之靈引動天地之靈,但自身靈空儲量其實和靈海巔峰學子一樣,是沒什麼變化的,因為這本就是人體極限。

  如果靈氣能晶化,那麼修者的法力無疑大大提升,可惜人體先天的限制使得修者幾乎不可能晶化靈液。

  晶化沙蠶就是一種可以彌補這方面遺憾的寶物,它可以幫助修者在體內生成可以晶化靈液的結構,使部分靈液晶化,從而提升靈氣儲量。

  當然,修者並不能因此就把所有靈液都晶化,那只會讓修者如凡人吞金,墜爆靈空而死,因此靈海依舊為本,晶化只為輔助,就如海中冰山,屬於有限度提升。

  儘管是有限度提升,但畢竟是提升的靈氣總量,其價值已可想而知!

  正因此晶化沙蠶是比靈礦珍罕百倍的存在,幾乎每一塊在市場上都能賣出天價。

  像唐劫手中這塊晶化沙蠶,若是使用得當,能夠幫唐劫形成三百點左右的靈氣晶化結構。一個修者能夠容納的晶化靈氣大約為上限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說十塊晶化沙蠶就能讓唐劫的法力總量提升三成,這可是相當驚人的。

  如此恐怖的靈氣含量與質量,能幫夕殘痕衝破玉門自是再正常不過,不過也是這小子運氣好。晶化沙蠶雖能幫助衝破玉門,危險性可一點不低,他不死是他命大,難得是在無人指導下,這小傢伙竟然還達到了玉門六重。唐劫問過,才知這小子天性倔強,雖然當時全身疼痛,但在無人指點下,僅憑本性他竟然也做到一聲不吭,絲毫沒有浪費自身天賦,令唐劫也不得不嘆服。

  這刻知道了這沙蠶的意義,夕殘痕也目瞪口呆:「那這東西豈不是很值錢?」

  他腦子裡冒出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個。

  「是,在修界,一塊晶化沙蠶至少能賣十萬以上的價,還是有價無市。」唐劫回答:「不過你這塊因為你保養不當,被你日夜吸收,價值已然降低許多……用晶化沙蠶衝玉門,你也算奢侈了一把,不過也不是全無益處,至少這身子骨健壯了。」

  夕殘痕沒學過修仙功法,多餘的靈氣無處可去,便自發滋潤他的身體,使這小子的身子骨頗為健壯,要不然也不可能打敗四名壯漢。

  「十萬靈錢。」少年看黑石頭的雙眼已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怎麼?後悔了?」唐劫笑問。

  少年想了想回答:「只是有點可惜,不過也沒什麼,你不告訴我也不知道,只會白白糟蹋掉好東西。」

  「還算是個懂事的。」唐劫滿意點頭,突然一甩手,將那晶化沙蠶給了夕殘痕。

  夕殘痕不解地看唐劫,唐劫已道:「但凡是生命,都不會孤單存在,往往有一就有二。所以能有一塊晶化沙蠶,也就會有第二塊,第三塊……我要的也只是它們存在的地點,至於這塊,就還給你吧,省得你覺得我堂堂修者還從你一個小破孩手裡騙東西。」

  夕殘痕大喊:「我不是小破孩!」

  手腳卻是極快的把那晶化沙蠶收好,眼中更使流露出一絲感激。

  唐劫這才繼續對著礦壁探察,尋找晶化沙蠶。

  不過任唐劫如何努力,卻也找不到一塊。

  這讓唐劫大感疑惑,雖然說晶化沙蠶由於晶化緣故能量極少外逸,再加上岩壁後到處都有靈石,其能量波動更易被干擾,但唐劫到底是領悟洞察之人,自信如果這一帶真有沙蠶的話,自己沒道理發現不了。

  難道沙蠶真的只有這一隻?

  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沙蠶擅土遁,一日百里逐靈礦而居,本是常事,如果只是一隻外來沙蠶發現這裡的礦脈過來進食,雖說機率小了些,卻也有是先例可循的。

  還是已經被之前的人開採走了?

  這不無可能。

  其實監工者必自盜,這在修界已是常事,就連洗月派也不認為石門派會乾淨,只不過凡事皆需有度,只要做得不是太過火,洗月派通常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就如石門派對那是吳秀才睜隻眼閉隻眼一般。

  但沙蠶是大事,若是這也要自盜,一旦傳出去就是滅門之禍。

  而且這種事很難保密,畢竟晶化沙蠶出來後,要麼自用,要麼外售,不管哪種選擇,傳出去都是大消息,只要沒有確切來路,各大派必會追其來源,石門派要想瞞是很難的。

  不過這裡的岩壁自鬧妖事件後,就無礦工來開採,岩壁完好無損,如果是有人偷偷盜採,岩壁是不可能保持如此完整的,礦工們更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或者……其實這裡也不是沙蠶的窩?

  唐劫側過頭,向著礦道盡頭的深淵看去。

  他緩步來到深淵前,射出右手,手心中一隻眼球無端生成,正是通明慧眼。

  眼球向著深淵上方升去,仔細觀察,只是通明慧眼雖可全視角觀察,卻無洞穿之能,視野所到處,周圍黑漆漆一片,到處都是堅實岩壁,卻是什麼線索也沒發現。

  唐劫眉頭深皺,站在原地沉思良久。

  終於,他眉心中一點光芒亮起,一隻豎目漸漸露崢嶸。

  這豎目剛一出現,一道光柱就從豎目中射出,正照在對面岩壁上,接著便如探照燈般四處亂晃。

  可惜的即便是天目探察,也依然未有任何發現,唐劫不由再次想到,或許真是自己弄錯了,這沙蠶只是獨行而已。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夕殘痕!

  豎目消失,唐劫猛回頭,就見夕殘痕已向著自己這邊飛來。

  唐劫手一伸抓住夕殘痕,就聽一聲吼叫,一個巨大黑影向著唐劫撲下。

  長毛!

  高大!

  利爪!

  微暗光線裡,唐劫看到向自己撲來的黑影那隱約的樣子,正是夕殘痕所說的妖物。

  它竟然出現了。

  此時唐劫抓著夕殘痕,雙手受制,他本可以將夕殘痕舉起,以他為盾牌抵擋這一爪,但是那一刻,唐劫還是將夕殘痕放開,不使夕殘痕被打到。

  與此同時,那妖物利爪已對著唐劫凶狠拍下,正中唐劫胸口。一擊將唐劫砸飛,向著懸崖深處落去

  —————————

  PS:老書友小腳兒的新書《不朽之王》上傳,看名字還挺風騷的,感興趣的朋友不妨看看。不喜歡就點叉,喜歡的話也可以免了錯過一本好看小說。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2 17:58 編輯

hahaman0423 發表於 2014-7-6 09:44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十一章 絕地毒蛾

  站在懸崖邊上,長毛妖物看著下方。

  唐劫的身影一路向著下方墜去,直到漸漸消失。

  妖物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晃動著巨大的身軀向回走去。

  走了沒幾步,妖物突然停下腳步,猛回頭擊出一爪。

  兇猛的爪影撞上犀利刀光,在陰暗礦洞中鼓蕩出一片能量狂潮,那妖物嗷的嘶嚎一聲被震退,礦道前方,唐劫左手抓著夕殘痕,右手刀遙指妖物,凌空虛踏,冷冷道:「蠢物無識,連修者能飛都不懂。」

  「吼!」那妖物對著唐劫吼了一聲,露出滿口鋒利白牙。然後猛地揮動雙爪對著旁邊的岩壁一抓,從岩壁上摳下大量石塊,對著唐劫丟去。

  石塊如暴雨狂砸。

  這些原本普通的石塊在迸飛的剎那,竟是同時閃爍出能量的光華,看的唐劫也目光一凜,不敢小覦,斷腸刀舞出一片急風。

  下一刻就聽撞擊之聲大作,每一塊石頭都被唐劫的刀勁絞成碎粉,稀罕的是唐劫的臉色也是一白,顯然在這一下爆擊中並不好過,同時吐聲道:「地魔猿!」

  「吼!」長毛妖物再度發出一聲嘶吼作為回應,看唐劫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戲謔表情。

  地魔猿在猿類妖獸中是一種較為少見的存在。

  這種魔猿天賦親土,皮粗肉厚,力量奇大。牠們的戰鬥方式極為簡單,就是投擲石塊攻擊。不過就是這種最為簡單的攻擊方式,卻表現出極為強大的攻擊性。

  地魔猿在每一次投擲石塊的同時,都能夠為石塊附加上土系靈氣,這種附加能力完全是牠們的天賦,不需要法術,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考慮石塊的多少,大小,信手拈來,仿佛呼吸般自然,瞬息而成。

  裹著靈力的石塊再被地魔猿以強大的肉體力量擲出,威力之大簡直可以碾壓一切同階法術,在同階妖物中屬於比較強大的一類。

  不過這種妖物也有個致命缺陷,就是智商不受品階影響。猿猴本是極聰明的生物,當牠們在通靈階時表現的就比一般的妖物聰明許多,地魔猿在這方面更甚。但是當別的妖物進入開智階開智能言後,地魔猿卻恰恰相反,開智階只提升牠們的實力,對牠們的智商卻無任何影響,牠們依然和以前一樣,只是一群聰明的猴子。

  這隻地魔猿就是一隻開智階的妖物,卻依舊口不能言,只是怒視唐劫。在看到唐劫擋下自己的一波攻擊後,牠嗷的狂吼一聲,再度拍擊岩壁,無數的岩石從岩壁上剝落,這大猴子只一巴掌就將那些石塊紛砸向唐劫。

  刀光再起,將石雨絞成粉碎。

  地魔猿憤怒的吼了一聲,已開始連抓連拋。

  牠身在礦道的這一端,唐劫則漂浮於礦道盡頭的懸崖上空,就是這短短一段距離,卻成了地魔猿發威的天地。就看到無數的石雨瘋狂的從礦道暗處噴吐而出,就像是有一挺重機槍正在里面瘋狂掃射著,空中到處都是石子的光流和被擊碎的石塊粉末形成的白霧,唐劫更是被打的連連後退。

  「媽的!」唐劫也怒了。

  其實他之所以被地魔猿這麼壓著打,固然有地魔猿夠強的原因,更主要還是因為夕殘痕。

  因為帶著夕殘痕的緣故,唐劫無法使用亂風步,而同樣是這個原因,唐劫也不可能拼著受傷以攻對攻,否則只需一顆石子就能要了夕殘痕的命。這就逼的他必須全力防守,而且還不能把夕殘痕扔回礦道,畢竟這刻這大家伙正在砸石雨,這扔出就等於讓他去死。

  眼看這地魔猿越砸越起勁,看樣子在殺死對手前是不打算停下來了,唐劫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了想,身體開始向著下方落去。

  他這一落,那地魔猿受礦道限制,視野中便失去了唐劫,本能地便向前走去。

  來到懸崖邊上,他看到唐劫還抓著夕殘痕浮在空中,只是斷腸刀已然收起,一隻右手正捏出古怪印法,落於空處,帶出奇異波紋。

  那地魔猿楞了楞,似是意識到什麼,猛回身抓向身邊岩壁,抓起一大把石塊卻不攻擊,而是在身前排列組合,赫然形成一面石盾。

  與此同時唐劫抬頭看向地魔猿,低語道:「你防錯方向了。」

  雪亮刀光如閃電般在這懸崖上方亮起,照亮整片黑暗。

  地魔猿愕然抬首,就見頭頂上方一把無柄半月彎刀從虛空中飛出,帶著長長的鎖鏈,以擊破幽冥之勢從天而降。

  「吼!」地魔猿發出驚懼的吼聲。

  下一刻天刀已劃過地魔猿那龐大的身軀,帶起一抹沖天血泉。

  在空中轉了一圈後,天刀方在鎖鏈的拉墜下向回收縮,復又消失在虛空中,仿佛從未出現過,惟有幾滴鮮血從空中灑落。

  這時,地魔猿的身軀才晃了晃,分成兩半掉落。

  牠的下半身摔落於礦道裡,上半身則隨著傾斜的姿勢向懸崖下方落去。

  唐劫手一抬,將這地魔猿抓住——好歹是具開智的妖獸,還有許多可盤剝的價值。

  隨手抓了抓,只覺得這魔猿皮堅硬無比,正適合做皮甲。

  由此亦可見雲叢天刀的威力,一擊斃命,難怪號稱連天心都可擊殺。

  唐劫領悟的雲叢天刀雖然還沒到玉門天鎖陣上的天旋刀地步,但是哪怕初具神效,斬殺脫凡已不成問題。隨著以後唐劫對雲叢天刀的理解漸漸深刻,威力也會隨之提升,早晚有一天會達到玉門天斬的地步。

  正因此這雲叢天刀的威力完全可以比擬神霄劍典上的諸般法術,甚至比大部分都尤有過之。

  唐劫之前所掌握的三種,無相金身在防,紫電縱身在速,神庭千變在全面,卻一直沒學強攻之法,正因此在威力上並不顯眼,直到這刻擁有了雲叢天刀,才算在真正意義上擁有了一個具有超強攻擊能力的法術,也算補全了遺憾,唐劫心中亦是大感滿意。

  這刻帶著屍體和夕殘痕重新回到礦道,將夕殘痕放回地上,唐劫才發現這少年自始至終竟一聲未吭。

  他沒有昏過去後,只是一直瞪大著眼睛看唐劫的戰鬥,甚至連叫都未叫一句。

  唐劫也微微有些吃驚:「到是個有膽色的。」

  隨後夕殘痕已跪倒在地:「多謝公子搭救,若公子不嫌,殘痕願一生以公子為主事之!」

  這少年也知道剛才的情況,換成大部分修者多半就是將自己棄之不顧了。唐劫能夠如此待己,已是大仁義,心中感激,這刻說過便對著唐劫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

  唐劫沒想到一次救命就引得少年要事己為主,皺了皺眉頭道:「我也不過順手為之,你大可不必如此。」

  夕殘痕卻回答:「公子兩度救我性命,幫我幫仇,引我入道門,還肯將寶物賜我,這麼多恩情我怎能不報?再說公子是修仙中人,我跟著公子,沒準將來還能跟著沾些光呢。」

  說到這最後一句,卻是嬉皮笑臉起來。

  唐劫笑道:「到是個精乖的小子。」

  這少年口口聲聲報恩,其實卻是趁機攀富貴,脫離苦海。

  但是唐劫對此卻不以為意,反認為這小子聰明,是可造之才,畢竟他自己就是這類人,自然特別理解像夕殘痕這樣的少年。

  這刻他想想道:「你先起來吧,看你表現再說。」

  雖未答應,這言下的意思卻是有些鬆動了,喜的夕殘痕已難自勝,忙用手清理了一下礦道地面,指著地上道:「少爺請坐。」

  然後就開始給唐劫敲背。

  他以前沒當過僕人,不知道該怎麼伺候,這刻是怎麼殷勤怎麼來,至於說唐劫需不需要這樣往地上坐,要不要他來敲背,他就完全沒考慮了。

  這聲少爺對於唐劫而言卻是有著說不出的滋味,以前都是他伺候衛天沖,喊衛天沖少爺,如今竟然也被人喊起少爺來了。

  可惜自己這個少爺如今仍是衛家人,在衛天沖進入天心之前,他不得脫離家族,因此也就不能創建自己的家族,就這點而言,這聲少爺其實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當然,若是以衛家僕人之名,到也可以。

  唔,想得遠了,唐劫回過神來,正聽到夕殘痕一邊敲背一邊問:「少爺,往常這妖物只要有修者來,那是絕對不會出現的,這次也不知怎的,竟會如此,不過卻是正便宜了少爺,也算為礦洞除了一害。不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不著急,先等我處理了這妖物再說。」唐劫讓夕殘痕停了動作,不緊不慢地將手中妖物剝皮拆骨。

  待到將這魔猿整個處理完畢,打包收好,唐劫這才站起來,不緊不慢道:「走吧,我們去其他坑道轉轉。」

  「少爺不找晶化沙蠶了?」夕殘痕問。

  唐劫回答:「找過了沒有,應該是我估計錯誤。」

  夕殘痕摸摸後腦勺,想了想說:「既然如此,那我還是把我這塊給少爺吧。」

  說著又把那黑色石頭遞了過去,雖然眼中流露出大大的不捨之意。

  唐劫笑道:「既給了你,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走吧,時間不多,早些做完早些回去。」

  「嗯。」

  接下來唐劫便繼續在礦洞轉悠著。

  礦洞裡岔道縱橫,阡陌交錯。唐劫跟著少年一路轉悠,很快將礦洞各處全部轉了過來。每到一處,唐劫都會細致地做下記號,以資區別。

  他最後來到的礦道,是位於礦洞深處的一條小道。站在狹窄洞內,唐劫四處看了看,道:「這是最後一條了?」

  「嗯,也是礦工第一次失蹤的地方,洞裡出了妖怪後,這一帶就都被封閉了,此後再沒人進來。」夕殘痕回答。

  唐劫對著岩壁灌輸靈氣測試片刻,搖頭:「沒多少靈石,也沒有沙蠶,看來我的運氣不太好。」

  他說是自己運氣不好,臉上卻無半點苦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想些什麼。

  然後他突然取出獸牌,放出小虎。

  小家伙甫一出來還有些摸不清狀況,唐劫已在牠腦後抓了一把。

  這是個暗示,意味著要牠大聲吼叫。

  一直以來小虎都被唐劫嚴格控制,不許發出虎吼,這次卻是破格允許,小虎大喜,哪還顧得上一切,嗥的就發出一聲中氣十足的虎嘯。

  這充斥著王者威嚴的虎嘯在礦洞中響起,歷時彌漫了整個礦洞,到處都是虎吼陣陣,驚得那些還在裡面挖礦的礦工一個個丟下礦鋤就跑。

  唐劫則靜靜站立著,似是在等待什麼。

  只是過了小片刻功夫,唐劫突然轉頭看向後方,臉色已是異常罕見的凝重起來。

  他望向坑道深處,那里是懸崖所在,一陣奇特的嗡嗡聲正從那裡傳來。

  「媽的。」唐劫嘀咕著向後退了幾步,順手把小虎塞回牌中,然後扭頭叫道:「走!」

  夕殘痕還在驚愕,唐劫已抓著少年飛奔起來。

  少年終於看到,從懸崖的下方,一大群蛾子正在飛來。

  這群蛾子一個個大如皮球,腹部鼓鼓囊囊,飛行的時候翅膀還會帶出大片的灰色煙霧,將整個礦道都籠罩在煙霧中,口部還有尖利的吸管,看起來不像蛾子到更像巨蚊。

  少年被這一大群突然出現的妖蛾嚇壞了,驚呼:「那是什麼?」

  「這是絕地毒蛾,劇毒無比,無法靠近。走,快走,別看後面了,引路!」唐劫喝道。

  這絕地毒蛾可以說是毒性最為恐怖的一種妖物,別說他現在體質不過玉石初階,就算玉石之體大成的本體也抗不住這毒性,這可是連天心都能滅殺的猛毒,所到之處,皆成絕地,正因此才稱為絕地毒蛾。

  少年聞聲轉頭,一指前方:「轉向!」

  唐劫右轉衝出,後方一大群毒蛾跟著追出。

  這些毒蛾的速度不慢,高速逼近的同時,最前方的一隻毒蛾已然鎖定唐劫,腹部陡然癟下去一截,同時一片綠液已從牠那長長的吸管中噴射而出。

  就在這時唐劫突地一蹬岩壁,及時變向衝入另一天岩道,就見那綠液刷的落在身後岩壁上,瞬間腐蝕出一大片坑洞,冒出濃密煙霧,看得少年也心驚膽顫。

  這要是一口噴在人身上,豈不是一下就把人都化掉了?

  他不知道這絕地毒蛾最恐怖的就是牠們腹內毒液,別說巖壁,就算是修者的靈氣護罩也照化不誤。一兩隻毒蛾還好說,若是集的多了,鋪天蓋地的噴灑過來,當真是神仙難抗。

  這刻唐劫一路狂奔,後方就見一道又一道的綠液噴出,追打在唐劫身後的岩壁上,腐蝕出一塊又一塊班駁痕跡。

  這一刻的唐劫看起來就像是在槍林彈雨追逐下瘋狂逃亡的勇士。

  「左邊!」「右邊!」「直衝!」

  夕殘痕近似瘋狂的大喊著,唐劫跑得太快,他此時已顧不得找出去的路了,只能竭盡全力先避免走上死胡同。總算這小子對這一帶的熟悉不是白說的,這刻連連指路到沒出現過一絲岔子。

  也不知跑了多遠,身後閃爍的綠光終於停止。

  毒蛾不追了。

  「呼!」

  夕殘痕這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臉上還帶著驚恐之色。

  剛才的逃跑雖然短暫,帶給他的刺激卻是絲毫不比之前地魔猿帶來的小,畢竟這可是自家「少爺」要望風逃竄的存在。

  他看看唐劫,道:「少爺,那些毒蛾……都是你用你變出來的老虎引來的吧?你早知道還有別的妖怪?」

  唐劫搖搖頭,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閑著沒事,放我的老虎出來透透氣而已,沒想到牠突然就大叫起來。」

  夕殘痕聽得呆滯,唐劫已抓住他道:「好了走吧,此間事已了,該查的都已查過,可以回去覆命了。」

  「可是那蛾子……」

  「別管那些蛾子,殘痕,牠們沒事不會出來,不用擔心。」

  「可牠們剛才還出來了。」

  「前提是你先找隻老虎激怒牠們。」

  帶著夕殘痕步出礦洞,邱舒予等人還在外面等著。

  看到唐劫出來,邱舒予快步迎上來:「唐公子沒事吧?剛才有一大批礦工跑出來,說什麼裡面突然有虎嘯聲傳來,可能是出了什麼妖物。老夫心急如焚,可惜我等受制洗月規矩,不能入洞相助。」

  唐劫回道:「不礙事,就是遇到了一隻地魔猿。那地魔猿已是開智階,又有地利優勢,我獨自一人戰不過牠,只好放出了自家豢養的一隻妖虎幫我作戰。沒想到牠戰的歡暢,到是把礦工們給嚇出來了。」

  說著已將小虎重新放了出來。

  大家看到果然是唐劫豢養的妖虎,也就一起鬆了口氣。

  邱舒予則是眼前一亮:「地魔猿?這麼說公子已經把礦洞裡的妖物揪出來殺掉了?」

  「正是。」

  「那真是太好了。」幾名石門派長老一起喜道。

  那玉婉娘道:「此妖詭詐,每逢修者進入就躲避不出,守在那洞裡也不知害了多少性命。如今上使出手,輕易就誅了此妖,礦工們再無性命之憂,當真是可喜可賀。」

  「正是正是。」其他幾人一起恭喜,惟有那石淨齋沉著臉,似是還對唐劫有意見不肯說話。

  唐劫到是好心,將殺死地魔猿得來的皮,骨,妖丹等物一起取出,道:「此妖不管怎麼說也是石門派地面上的,雖然為我所誅,理應也有石門派一份,再加上幾位真人對在下照顧有加,唐劫有感五內,就以此妖遺物作為感謝,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他竟是要把這地魔猿當禮物獻給眾人。

  邱舒予等人一起楞了楞,唐劫已將那猿骨給邱舒予,將猿爪給了梁興邦,將猿皮給了玉婉娘,剩下最珍貴的妖丹,唐劫來到石淨齋身前,恭敬道:「之前在貴派陣中參法,有所領悟卻無禮可謝,少不知事,言辭無禮,如今就以此妖丹贈送,還請真人笑納,有失禮處尚請真人擔待一二。」

  石淨齋怔怔地望著唐劫,再看看手中的妖丹,半晌才擠出一個字:「哦。」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15: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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