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362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49
第二百三十八章 請求 表示(文字)

    我帶著隨從,穿過相對前面的喧囂而相對冪靜的長長廊道,除了劇院內幾個專門跑腿的奴婢小廝,幾乎沒有其他人影,顯然這個時間段的到多數,都被前台方才出現的劇情高氵朝,所吸引而不可自拔了。

    只是當我按圖索驥,來到目標所指的包廂前,掀起的簾幕背後,隱約傳來台上間幕的唱曲,已經變成了《煙花三歎》

    這曲《煙花三歎》,乃是梁公為大夫人謝阿蠻,所做的訴衷情曲之一。

    這位謝氏大夫人雖然出身,只是新豐的歌姬,卻境遇跌宕過人,很早就隨著詔令被舉薦入宮,以出色的才藝,拜在楊太真膝下成為養女和歌舞供奉,然後隨著安史之亂起,長安淪陷而隨駕流離於道途,被飽經喪亂之苦的太真娘子和開元天子,當做尚且年幼的雍華公主的替身和陪嫁,指給剛剛嶄露頭角的梁

    自此走上一條另當時女人所不敢祈望的道路。

    她也是青樓行院女子的最終夢想,能夠加一個經天緯地的不世良人,生前享受比肩大長公主的榮耀尊崇,成為開朝數國的主母,至今神位還排在大梁和西夏,乃至北朝洛都的祠廟之中。

    這首《煙花三歎》,也是作為最膾炙人口,被流傳做最多而長盛不衰的經典曲目。

    包廂的主人,正若有所思的,信手拿著一枚象牙雲板,正在隨著唱曲,輕輕點著某種節拍,

    只是我忍不住要吐糟,

    你好歹是天橫貴胄的宗室出身,一生出來就含著金匙,注定站在比絕大多數人更高的上,在這裡聽這種調子悲傷春秋,算哪門子的文青發作啊。

    「這首唱曲的本生故事,便是我大梁皇家先祖,蓬萊公的生母,榮國夫人謝沅」

    發出邀請的正主兒,似有所感的轉頭過來,對我淡聲道

    「因此,格外令人有些感思……」

    「籍此冒昧請有德過來,實在是有事相商……」

    然後她輕輕揮揮手。

    在旁的貼身侍女,給我倒了一杯還漂浮著冰塊的杏甘露,就盡數退了下去,只留下面面相覬的兩個人。

    「有德還的記著還這個故事麼……」

    只是看見對方手上拿著一份曲目,我忍不住一口水噴出來,這都是啊

    我當年初來廣府的時候,為了補充創業資金,也寫過好幾個本子投寄出去,其中就包括了這個,以基督山伯爵為原型再創做的《唐船頭恩仇錄》,作者署名就是貳瓶勉,以紀念某個獵奇重口人外控的二貨作者。

    「可觀有德當年便是志向非小,且似有所指啊……」

    她一臉玩味的表情,讓人猜疑,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去本藩家探病,所發生的事情了。

    要知道,這部作品的結局,當然是中國式快意恩仇,再加上因果報應觀的收尾。

    因此,劇終就是主角唐泰斯在逐一設下潑天陷阱,讓昔日仇人身敗名裂家破人亡之後,也大度的收納了仇人的妻女,侄女的,然後功成身退,帶著收養的藩國海氏公主和基山伯的爵位,從此過上大被同眠,沒羞沒躁的隱居生活。

    一個以復仇貫穿始終,而以愛與寬恕結尾的故事。居然有登台獻演的機會,卻不知道怎麼會到了她的手中,又給知初始作者的身份了。

    「只是早年閒下的信手而已……」

    我有些雲山霧罩的隨口應道。

    「實在當不得讚譽和謬名……」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妾身還是想問一聲……」

    嘉業君突然起身,對我盈盈一拜,讓我看見了某件團花圍子下的深邃事業線,目測似乎我我家眼鏡娘還大一些。

    「可否替我殺一個人……」

    然後下一句,就將我從yy里拉出來。

    「君家為會這麼想……」

    我驚訝道,居然會提出這種於髒活的要求。

    「以貴家之能,當不至於如此罷……」

    「自然是對方有相當的背景和幫手,尋常手段奈何不得的……」

    她看著我,毫不諱言道

    「為今之計,只覺得有德才有這般能力和手段了……」

    「這樣啊……」

    我有些尷尬的,這算不算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典型。

    「君家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卻不是虛言……」

    她急忙打斷道

    「好歹我是親眼結果手段和本事,蕙仙娘子哪兒我已經略微知曉一二……

    「我可以將……蘭麝號的分子,全部轉出來」

    她看著我的臉色,輕輕咬著嘴唇一步步的加碼道,

    「還有那處香島的所有產出和進益……」

    「只要是我可以拿出來的……」

    這一刻她似乎不復平日那個優雅從容的嘉業君,看起來有些逐漸失去方寸而憂急起來。

    「情勢已經這麼著急了麼……需要這般的臨時抱佛腳」

    我咕噥了一聲,再次打斷她道

    「君家,覺得我如今還要需要在意這點得失麼……」

    「那你要……」

    她臉色一凜,深吸了口氣才從失態中平復下來。

    「我只想知道因果來由……」

    「或者說……我值不值得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好吧,卻是妾身唐突了……」

    她慢慢坐了下來。

    「只是舊事叢談,令人難以啟齒的過往了。」

    「君家儘管到來,我自當守口如瓶……」

    「好吧……」

    她嘆了口氣。

    前半段就是一個大梁宗室的平生,作為南朝的宗室,顯然日子要比給炒的李唐後裔,好過的多了。

    雖然不能從征仕官,也沒有任何實權,但在幕府的治下還是頗受優待,也可以在經商或是從事他業享有便利和特權,或是於脆終日悠遊鑽研,而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藝文、金石古玩賞鑑等領域上頗有成就。

    作為一名近支宗室的女兒,帶著不菲的嫁妝,嫁給一個豪門大族的嫡系子弟,做一個出入體面的主母,也是一個最常見的出身。

    而嘉業君的亡夫,雖然有些花心和輕佻,但對於一個深受傳統女德教育的,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伴侶,直到有一天好色喪亡,然後天塌了一般將一切不菲的家業,全壓在一對孤兒寡母身上。

    更糟糕的是來自夫家親族的覬覦和垂涎,各種圍繞在身邊的陰謀和手段層出不窮,好在宗室的身份多少保護了她,但是她的女兒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因此受激過甚,從此變得膽怯怕人,患上失語的病症。

    她不顧一切帶著親信婢女出奔廣府,告奔於宗正寺,然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這些有損皇族顏面的告訴,引得朝廷震怒以雷霆之勢懲處了一大批人,才逐漸拿回屬於自己的那些產業,並得到了誥封嘉業君的補償。

    她也才有了作為一個單身母親的立身之基,不過她近些年雖然身邊已經消停了不少,卻又被另一個麻煩的對象給盯上了,而且屢求不得,開始使出些盤外招的下濫手段,僅以正常的方式,已經不足以應對了。

    上次城中變亂時,嘉業君的府邸北人劫掠和火燒,也不是偶然,更別說那次被我撞到,已經的手準備撤離的綁架。

    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因此罷手的打算,作為幕後主使的那個人,甚至離開了防護周全的地盤和部眾,親自現身在廣府,似乎所圖甚大,這不由讓她猶如驚弓之鳥,驚悸後怕不已。

    所以,因緣際會之下,才慌不擇路的求到還算熟悉的我頭上來,似乎是看中我充沛的人力和身手。

    「不知道君家,是用身份來提出這麼請求的……」

    聽她隱晦的道明這些,我想了想才道。

    「當然是以一個急欲保護女兒的母親,。以及一個處處受制的女人身份,提出這個不情之請的」

    「其實這個梁子,從你對我母女,伸出援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結下了。

    「若是僅僅看上了我的身家,那些許阿堵物的得失,倒也是人之常情……

    「問題是對方所求更甚,圖謀滋大,卻不是奴家可以輕易擔待起的」

    「我也更不想,讓女兒所托非人,落入一個居心叵測之輩手中……」

    「然後自此一生受制於人,身不由己的任憑擺佈……」

    「若不是有德義出援手,我兩從此便是任人魚肉,此生無望的下場了……

    「說實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小心組織著言辭道

    「君家,難道也不擔心我也是那些居心叵測之輩中的一員,額……」

    「你嘛,其實是我更信的過蕙仙和阿蘿的眼光啊……」

    她突然臉上泛出某種奇異的熱情。

    「更何況八葉羅家,與我輩宗室,也不是毫無根底和淵源的……」

    好吧,出來的時候,我不禁悻然的摸摸鼻子,似乎再次被人給發了好人卡了。

    我雖然沒有直接答應她的請求,但也許諾,將派出相應的人手,以受僱義從的身份,去保護她家的周全。

    然後在過道里,我突然被人拉住了袖子,很不耐煩的掙脫了下,卻帶動著一個嬌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倒進我懷裡,

    「是你?……」

    我咦的一聲道,卻是嘉業君家那個靦腆的小姑娘。她一下子漲紅了臉,肌膚上也驚起了許多細密的疙瘩,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從我懷裡跳開去。

    然後又重新拉住我袖子,用一種羞怯之極而又期盼的表情,眼巴巴看著我。這是情況,我也發愣了下,鬆開力道,仍由她拉著我走幾步到轉角的堆放雜物的小隔間。

    她仍舊不說話,卻是完成了多麼艱巨的一樁任務般,輕輕拍著胸口吁了一大口氣。我確實有些錯了紛雜的心情。

    這是拿錯了劇本麼,嘉業君有事找我於的事殺人放火的復仇勾當,作為女兒的她也私下找我獨處說話。

    這還是那個比我家抱頭蹲還要容易害羞膽怯,像小雞雛一般恨不得躲在母親身後的小姑娘麼,起碼我家抱頭蹲經過調教和鍛鍊,在待人接物上已經大友長進了,被我們作弄欺負的急了,才使出牆角抱頭蹲的絕技……

    「請問,你有事情要交代我麼……」

    我用自認為最是溫柔可親的聲調道。只是這話一出,她似乎又害怕的想要後退,才發覺已經靠到牆上。

    我想了想,也退後幾步,讓開異端距離,她臉上那種害羞到要孳息的表情,才緩解了許多。

    她的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手指捏得發白,才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氣,走前一步,往我手裡塞了一個珍珠扣結的小香囊。

    「回禮……」

    細弱蚊吶的聲音。

    「我喜歡」

    我這才想起來,作為到嘉業君富商拜訪的例行手信,我也給她帶了幾樣諸如帶有好幾套衣服的布娃娃,可以當作熊偶抱枕,手繪的故事畫本的,小女孩兒喜歡的玩藝。

    「謝謝,你能喜歡就好……」

    我笑了起來。

    「我也。喜。喜。歡……你」

    毛,對方的告白,讓我大吃了一驚,說實話,我更感興趣的是她那個風韻綽約,女人味十足的娘親,而不是這樣還沒長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一點美人坯子的雛形……

    難道我的氣場和魅力指數出了偏差,只對小女孩有用,或者說只配做一個蘿莉控麼

    不過我還是沒有忍心拒絕和打擊,小女孩兒的一番心意,或者她只是因為長期周邊環境的某種缺失,經過了兩度救援的深度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把我當成了某個父兄模版的替代物,而懵然不知也分不清情愛的一點好感而已。

    我只是熱情的鼓勵和誠摯的感謝,說了一番很期待你長大以後之類的曖昧不明話語。

    不過,一番如此下來。我覺得在廣府安逸生活呆的久了,自己的禽獸指數,有有所增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49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定計、思慮(文字)

    回到包廂,小女孩兒們依舊被台上精彩紛呈的激烈打鬥和賣力表演所吸引著。

    隨著激盪如驟雨的鼓樂的和齊聲呼號的伴奏,各種通過吊索從台幕上方,用羅紗和紙板裝飾而成的南天門,飛舞而下的天兵天將,揮舞著亮晶晶的兵器,踩踏著布帛和做成的雲彩,與站在佈景中層出不窮,各色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廝殺成一團,看起來頗為炫目奪人。

    也只有謎樣生物這樣和我一般,受過現代飽和資訊轟炸的現代人,可以用一種不以為然的態度,靜靜的呆在角落裡,百無聊賴的喝著飲子品嚐著果子點心,一邊眼眸閃動,思考著。

    我只是對她簡單說了會面的情形,至於結尾一點表白之類的突發事件,就算了,在一個雌性面前炫耀另一個雌性的表白,這是嫌作死的不夠快而已。更別說這是一隻擁有蘿莉外表的腹黑生物。

    「居然是拜託你殺人……」

    「你時候也有機會客串,一個殺手不太冷了……」

    「話說當年,我也是很羨慕那位大鼻子怪叔叔雷諾啊……」

    「這麼若不是你意外撞見,順手救了她們,恐怕現在就是監禁調教之母女哀羞的結局麼……」

    「這倒也是一個大麻煩啊……」

    「有這本事和決心下手的人,只怕不會是等閒之輩啊……」

    謎樣生物,側過腦袋沉思道。

    「對方是人……」

    「曾經是水師中的要員,提督過一方艦隊的……」

    「就算不在任上,身邊也很有些勢力和親信部曲……」

    「不會是姓馮的把……」

    她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寒光。

    「正是」

    「難怪奈何不得……」

    她突然發出某種類似牙疼般的絲絲聲。

    水師之中,由於常年大多數時光都孤懸於海上的緣故,更像是一個個以船團、艦隊為單位的分封諸侯,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下,比起流水營盤的陸師更加抱團,也更加強調**與階級的服從性。

    而在船上,按照不同的分工和專長,作為一個整體精密協作來對抗各種風險,的同舟共濟經歷,也更容易產生死黨和親信這種東西。

    另一方面國朝的水師,因為初期人員緊張,一度是各種渣滓藏污納垢的所在,至今猶有遺風,是一些亡命不法之徒,喜歡藏身以逃避法司追責的所在,只要上了船出海,岸上的官府就很難再掌握到他們的動向和蹤跡,因此其中不乏坑蒙拐騙作姦犯科的專業人士。

    更別說那些相對獨立於地方的水師駐泊地,具有相對的封閉性。

    真要不擇手段硬來,被乘亂虜走或是誘拐的話,只怕最好的結果就是母女雙雙大著肚子被找回來,忍辱含垢找個身份卑下不敢多話的接盤俠來負責。

    最壞的結果,就是為了某種名聲和面子著想,在一番妥協和交換之後,象徵性的懲戒了當事人,然後就默認了這個既成事實的結果。

    我突然想起來,以明面的蘭奢號為紐帶的那些女人,雖然她們在幕後擁有如何大的能量和潛勢力,但是本身終究是無法放在檯面上的,更多的是依靠體制和秩序的規則,來發揮作用。

    因此作為個體的本身,卻是侷限性良多的,一旦有人打算拋開成規和體制的約束,以赤果果的暴力相對蠻於胡來的話,估計也是沒有多少直接抵禦和對抗的能力把,畢竟她們的影響力和專長,並不包括這個方面。

    這也是她們籍著陳夫人的關係,主動找上門來尋求更進一步的合作和示好,給於某種程度的助力,也有隱隱有引我為外援的態勢吧。

    「不過一味加強防備,被動應對也不是個辦法吧……」

    她眼中閃過某種狹促的光芒。

    「難道你就不能表現的沙發果斷一些……」

    「比如虎軀一震,讓對方被你的王八之氣所打動……」

    「表現出意亂情迷的軟弱面,各種投懷送抱,上演讓人喜聞樂見的福利節目麼……」

    「沙發你個大頭鬼啊……」

    我有些無奈的拍拍額頭。

    「我又不是裡番作品裡那些人性自走振動棒,見一個震一個」

    「好歹人家的女兒都和你一般大了……」

    雖然這麼說著,我腦中還是不免閃過,嘉業君那女人味十足的容顏和身段,這個請求還真不是那麼拒絕的。

    「就算真要動手,我也需要更多的詳情和資料,」

    「起碼摸清路數,計畫好前後事宜……安排好退路和消滅線索的手段,才敢應承一二」

    「而不是就這麼衝動的帶人殺過去,把現有的一切都搭進去把吧……」

    「那真是可惜了……」

    謎樣生物抱怨道,但我為毛感覺到有那麼一絲絲的欣喜。

    「她居然遇上了你這個瞻前顧後的傢伙。」

    「對了,你說他姓馮,又是水師的資深背景」

    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

    「會不會與那位南海十三郎……有瓜葛呢」

    「你的意思是說……」

    我被說的有些靈光一現,似乎抓住了關鍵。

    「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把他和那位馮十三牽扯在一起?一舉兩得」

    「不管有沒有關係,只要存在可能性就行……」

    謎樣生物眼波一轉道

    「然後利用這個名義……事前事後轉移大多數人的注意力?」

    「連人手,都有現成的不是」

    我這麼說著,卻時想起那隻老螃蟹,相信他對馮十三的行事作風和手段頗為熟稔的,反正我們只要做的像那麼回事就行。

    在我倆的相互補充和啟發下,一段陰謀的腹案,似乎就這麼初步成型了,當然具體實施與否,還有很多路要走,不在一時。

    遙遠的海舶之上,正在清點交割貨物的馮十三,忍不住一陣莫名其妙的惡寒襲來,很是打了幾個噴嚏。

    「難道是昨晚在那個拐賣來的,據說是官眷的小女人身上,用的精力太多,都有些身子骨發虛了。」

    他暗自尋思著。

    婆羅洲之行的功敗垂成,讓他好不容易布下最後一條線也斷了,失手之後被那些幕後勾結著撇清關係是一種常態,說不定留在岸上的聯絡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被滅口了。

    但只要他還在這片大海上討生活,並繼續掌握著這些渠道,他就是那個總是被人需要和仰仗的南海十三郎,就擁有不缺乏重新起復和捲土重來的機會。

    他有足夠的耐心,也有足夠的城府,相比之下最大的威脅,反而不是在陸上,而是來自海路同行的競爭,比如那個帶人叛出團夥的老螃蟹。

    別的事可以放一放,但是這個叛徒卻不能放過,被官府大張旗鼓的打擊不過是損失一些,名面上的關係和財貨,畢竟黑市的巨大需要在那裡。

    只要還在海上討營生,都有辦法恢復過來,可是被這個熟悉內情的反骨仔狠咬一口,搶走窩點和渠道,卻是入骨三分的損害。

    只可惜這廝最是怕死惜命的警覺十足,生性又滑不留手的幾乎不在一地多留片刻,派上岸的人手和僱請的亡命,都只順帶斬除掉他的一些爪牙和外圍卒子,卻是一直沒能拿到正主兒,反倒在他的拉鋸反擊下,相應折進去好些人。

    這個反骨仔似乎是,拿捏吃準了十三郎沒法親自帶隊上岸,也無法全力以赴發揮實力的緣故,發了瘋一般的翹挖他在岸上的潛在根基。

    但只要能集中精神和實力,完成現下的這樁大事,獲得久不聞音訊的族裡那位的認可和資源,別說區區一個老螃蟹,就算是站在匯源號背後那些人,也不用放在眼中了。

    相比當初的年少輕狂,衝動爆烈,已經上了年紀的他,和官軍緝私船萬多了貓鼠遊戲之後,還是不免意識到,作為海路行禁冒險的此中人物,終究還是披著一張官皮子,才更好行事。

    不過作為通緝多年的匪首劇盜,接受招安洗白的身份轉變,又哪有那麼容易呢。只能豁出性命和本錢去拼去搏一把了。

    廣府,滿臉笑容的老螃蟹和伯符一起,勾肩搭背的從一家相熟的私寓裡走了出來,他們剛剛經過人生三大鐵之一的儀式,算是關係拉近了不少,渾身帶著某種曖昧的氣息,滿口喋喋不休說著頗為露骨的話題,搖搖晃晃的上了一輛馬車。

    「這就是番女的好處啊,潑辣性情比尋常女子更放得開……」

    「小芳芳這娘們就是個妖精,夾的老謝我腰都快折了……」

    「多虧伯符兄你搭把手,才戰翻了這個浪蹄子……」

    「這番弘揚了我漢家男子的雄風和厲害」

    「說也得尋處地方好好慶祝不是……」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然後微微的震動後,醉眼惺忪的老螃蟹,透過車窗只看到駕車的夫子,驚慌失措逃入巷中,然後被一隻短刀刺中噴出一蓬血花來的脊背,

    然後街頭巷尾的陰暗中,包圍過來的人影和他們手中的兵刃,似乎讓他一下子酒醒過來。

    「老螃蟹納命受死,這是十三爺的問……」

    話音未落,只見一片銀光閃過,好幾個人插著指寬的飛刀,哀嚎著翻倒在地上。卻是靠在坐上打盹的伯符出手了。

    只見他目光銳利如箭,那還有半分醉酒暈紅的模樣,雙手各挾數隻飛刀,再次揮舞到人群中,激起一片躲閃和慘叫聲。

    老螃蟹也親自抄起一雙月彎短刀,嘿嘿然道

    「終於來了……」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佝僂著身體滿臉猥瑣,只會摟著女人身體說下流話的老螃蟹,而是笑的像一隻咧開嘴準備進食的大白鯊。

    「真是叫我好等啊……」

    街道的黑暗中也響起了腳步聲,和咻咻飛過來的箭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49
第三百四十章 偶遇 戒心(文字)

    心滿意足的女孩兒們,從劇院裡出來後,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卻讓我似有所感的,看起來我一直忽略某些東西啊,就算是她們一貫很用功的學習和輔助我,同樣也是需要娛樂和玩耍的年齡啊。

    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像我和謎樣生物這樣,見慣了後世的精彩紛呈,而對此已經無所謂的奇葩。或許我可以從劇目表上,酌情輕一些人員,到家裡去定期表演,同時也是作為奴僕和員工的福利,然後伺機擴大到我的部隊中去。

    我還可以因此自己編一些有針對性的劇目,反正有我來自後世各自段子和模版的底子,實在不缺乏故事本子。這樣也可以培養出一批人手來,豐富部隊的生活。

    散場的車水馬龍,將寬敞的石砌路面的街道,擁堵的水洩不通,我們於脆站在廊下多等了一會,等人潮散去再走。

    「讓開……」

    「讓開……」

    「貴人行經,速速避讓……」

    卻看見一行人趾高氣昂的排眾而出,被簇擁在中間的十多人,男女皆有卻都很年輕,冠蓋華裳,看起來就像是顯貴人家的結伴出遊,而這些男女,卻都以正中一名頭戴銀冠綴以紫纓,很有些丰神如玉,劍眉星目的年輕人為馬首是瞻,旁若無人高談闊論著種種話題,或是老不耐煩的催促著隨從。

    頓時成為人潮中的一大焦點,雖然被人給強力推趕開來,但是大多數還是某種羨慕和敬畏的表情,似乎對此有些司空見慣了。

    正在百無聊賴的謎樣生物,正好也看到這個男子,又看到滿臉依戀挽在他臂上的女子,突然臉色變了變,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有什麼過往和故事

    「這傢伙是誰啊……」

    卻發覺她抓住我的手臂緊了緊,似乎要扣入肉裡

    「算是一個不怎麼好的回憶把……」

    她突然鬆弛了下來,輕輕靠在我身上很不是滋味的語調道

    「本以為已經淡忘了,只是沒想到會這裡重新遇見到……」

    「那要不要我派人,於掉他……」

    我笑眯眯湊到她耳邊的低聲道

    「謝謝……」

    她微嘆了口氣,難得露出某種軟弱和猶豫的表情,

    「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只是我過去一點不懂事和任性的代價……」

    「正好用作,時時刻刻提醒著我……」

    「好吧……」

    我按下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失望的八卦心情,卻暗自將那個人列入某種黑名單中。

    作為如此招搖的人物,打聽對方的來歷,也不過是須臾片刻的事情,花幾個小錢之後我的扈從很快給我帶來如需消息。

    那個銀冠小白臉叫范清秋,出自扈州范氏的名門,算是廣府豪門新貴年輕一代的新秀,社交場合之中的熱門人物,以文武雙全,交遊廣闊,而有個「小劍君」的別號,以數百年前的青蓮居士李太白為畢生偶像和指引,出入為一方之宗云云。

    當然了,他要真是這麼一個人,我倒真要當心了。

    因為,以我瞭解歷史上那個李白,前半生幾乎是小說流的典型主角模版,作為西域唐人殖民地的後裔,生於碎葉,五歲入蜀,15歲學劍術,冠禮後開始好神仙之道受符籙,2已經遊俠天下,3歲已經名動京華40歲聞達上聽,的傳奇一般的人物經歷。

    然後他的後半生,就是各種霉運和識人不明站錯隊的臭棋,一直在走下坡路的,好不容易去投永王做《東巡歌》,結果永王起兵敗死,詩歌也被當成阿附逆黨的鐵證,流放夜郎,多虧朝中好友極力營救,才中途赦免。

    因此,他的暮年生活潦倒,靠人接濟,但是「贈微所費廣,斗水澆長鯨」,根本無法滿足自己地生活需求,在他生命的最後的時光,聽聞李光弼開幕討伐再叛的史思明,而以七老八十的高齡想去,而病死在半路上的結局。

    雖然在這個時空,因為那位穿越者前輩的名人收集控的緣故,李白逃過了永王膩案的牽連,被招募近了梁公的幕府,兵因此在優裕安定的生活環境中,開始戒酒和調養身體,彼歷史上多活了好些年。

    然後作為梁公開拓經營西域的先手,派回到安西去,利用聲望和號召力帶著一大幫追隨者,建立起安西大學堂和關學兩大源流的山門之一,算是古今趕來,以另一種方式和美滿結局名傳千古……

    但是,作為一代詩仙李白生前固然風光,但是作為他身後的女人,就未免淒慘了點,不但婚前帶著大批的嫁妝田產倒貼上門,婚後需要長期獨守空房操持家業,為他生養撫育兒女打理內外瑣事,順便為他在外交遊的大手大腳買單

    所謂「仗劍去國,辭親遠遊」。「散金三十萬,有落魄公子,悉皆濟之」。這些被傳頌一時的俠義風範的背後。是操勞成疾熬死了一個老婆,又倒貼上一個新的。

    因為當時很多的名門閨秀都聞名遐邇仰慕他。如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前宰相許圍師地孫女,是當朝大臣保的媒,許氏雖然早死,卻為他留下大片的田產,讓他可以衣食無憂的滿天下,象無業游民一般的流竄閒逛,而後任妻子也是前宰相宗楚客的孫女宗氏,還留下李白酒醉梁園題壁,宗氏小姐以「千金買壁」的佳話。

    這種所謂高端文青范兒從古至今,對那些飽食終日而無所事事的貴家女子,或是喜歡幻想才子佳人故事的痴呆文婦,都有飛蛾撲火式的致命吸引力了。

    雖說按照對方的生活圈子,短時間內還和我們實在八竿子打不著一處。

    不過所謂的「防火防盜防小白臉」,身為穿越者更應當嚴防死守一切被人撬牆腳的機會,將任何苗頭扼殺玉無形萌芽之間,特別是這種有過過往和淵源的,畢竟我又不是矽統裡那些綠帽文的畸形愛好者。

    這已經不是狗屁大度和信任的問題,而是一個大男人對於自己潛在後宮的態度問題

    因此,在回到家中,處於有備無患的心態,交代了某個渠道派人盯著之後,我很快就把這個小插曲丟在腦後,因為剛剛得到消息,老螃蟹與伯符在下城的脂粉巷裡喝花酒歸來,遭到南海十三郎派出亡命之徒的伏擊,

    但是實際上這只是用老螃蟹做餌,一個引蛇出洞的連環局,潛藏在附近的報更隊和義從社的人,及時趕到當場擊殺十數人,並擒獲了據說是馮十三團夥中的重要骨於和親信之一的「髭胡」呂大布,據說是跟著馮十三一起反出水師的而碩果僅存的老人了。

    因此老螃蟹等人正帶傷連夜全力拷問,以壓榨出更多的價值來。

    第二天,我就按照約定,安排合適的人手,帶到嘉業君府上去,提供某種全天候的安保服務,我也乘機再次拜訪了這位母親,喝了她親手調製的幾杯飲子,親自查探和巡視了內外的每個角落,然後裝模做樣的以專業人士的身份,指出若於個盲點和死角之類的潛在疏漏,一方面便是某種慎重和關注,

    一方面也是和那隻害羞的小兔子一般女孩兒,打個招呼送點手信什麼的鞏固下關係,刷刷好感之類。當然名面上的理由是,鼓勵促發她多說話和交流,以回覆和普通人一般正常交流能力的旗號。

    但沒有想到,見了被我笑話逗得有些笑容顏開的女兒,有所感觸的嘉業君突然順勢提出一個要求,希望過些日子能否安排她到我家去做客,與我家那幾個同齡的女孩兒一起多說說話兒,或許有利於幫助她從羞怯不敢說話的自閉中走出來云云。

    這不就是送羊入虎口麼,直接把一個內應和人質給送到我手中來了麼,我暗自竊喜和思慮著這真是一個用心良苦的母親,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而在另一方面,則是暗中發動關係和渠道,調查那個目標的行蹤和生平軌跡,所謂從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解決掉一個有權勢的人,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更別說由此帶來的附帶影響和後續手尾的應對。

    緊接著,是乘著合適的季風,第二批船團又回來了,於是我家又變得外鬆內緊,更加忙碌起來。

    雖然打著販運夷洲物產的旗號,但實際裝運的大多數還是北地的特產,雖然在船隻數量和總運載量上有所縮減,但是貨物的附加價值,卻遠遠高出第一批不少,甚至出現了諸如頂級的刑白,或是洛造三彩釉之類的稀貨,甚至還有一些帶有前朝內造字樣的金銀器物,珍寶賞玩等來歷可疑的黑貨。

    顯然第一批的貨物,只是那些離散的北地商人,某種試水和投石問路,直到第二批提供的貨物清單,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所在,不過據說作為中轉地的梁山情況,實在有些不好,需要更多的援助和投入。

    從夷洲就近調過去的那批清遠殘部,以我派出的部曲為骨於,被就地重新武裝起來後,以梁山第七個營的名義協防駐守海市,算是我第一批人力上的投入,也算是我的勢力介入梁山之中的第一個契子。同樣也是對於那些重聚的北地海商團體,某種實力上的展示,以穩定他們的決心和關係。

    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當木棉花開了又謝,只剩下被採摘一空而光禿禿的枝於的季節,第四批船團載著北貨從外還歸來的時候。

    我也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通知。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49
第二百四十一章 報償(文字)

    泰平元年,九月初,首山宮發出大詔,選殿前,拱衛,並畿內諸軍健兒,充為棟樑,擇置新軍數部,號曰:模範軍。

    凡器械甲仗,衣糧淄給,薪餉帖俸,比照拱衛十二軍下四部軍額,按員酌給煩列所需,各部寺監,稟中優擇給之,不得延伉。

    隨著一直醞釀的新軍,最終變成大政詔令的正式存在,而讓畿內變得風雲奔湧,暗潮激盪起來。

    在這種風聲和氛圍之中,滿臉風霜顏色的馮堅,字若望,從水師專屬的海船上,被前呼後擁的迎了下來。

    在場除了那些水師和海兵隊的故舊親熟之外,前來迎接還有現任京兆尹元義方的心腹,錄事參軍宋申錫,也代表了朝中大員的某種態度。

    望著這些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他頗有感觸的,諸如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之類的揚眉吐氣心情。

    多虧了蔡候為他背書,又安排合適的人選,出首頂了大多數罪名,因此落到他頭上不過是失察、怠慢和為下屬所矇蔽之類的些許過錯而已,然後再安排幾個功勞,折抵過還有所嘉勉。

    於是他得到重歸仕途,而不是繼續游離於下野……

    這期間的情分和恩義,可不是那麼還償付的。用粉身碎骨來報答也毫不為過,要知道,他曾經是國朝嚴令申拿的犯官罪員。

    光是擺平昔日的那些對頭和政敵,讓他們不發出多餘聲音和異議,就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更別說將他仕途上的污點和罪名勾除掉,再給一個像樣的晉身之途……

    當初,被那個女人的手段,逼迫著狼狽不堪的逃離廣府,托庇於遠方族兄的艦隊中,才有了一線喘息之機和如今重新起復的緣由。

    而早年的一心眷戀和愛慕,經過那麼多是非紛紜之後,也物是人非的只剩下單純的怨念和執著的仇隙而已。

    況且他這些年也沒有閒著,為了重回中樞和東山再起,他痛定思痛放下面皮和身段,沒少與那些三教九流有所交道,也沒少插手和操控那些來錢的熱門營生。

    然後將這些,帶著汗臭和血腥味的金錢,變成本家和昔日那些靠山身邊相應人等,恰到好處的一句提及或是簡單的溢美之言,保持某種存在感。

    現在,顯然他的持之以恆,已經得到了上天的匯報和垂青了。

    而為了在廣府大長拳腳,他需要更多的班底和人手,也需要足夠非正常渠道的金錢來源,以進一步的打點和結好內外,那些可能有所助力的勢家和要員

    所以他在外漂泊的期間,很是結納了一些,往來於灰暗行當中的人物和渠道,無論是海賊或是私販,又當如何,只要擁有足夠的價值,身份的轉換從來就不是問題,這是他失去權勢而俯下身去,品嚐了秩序之外另一面後的真切心得和感觸。

    相信如此準備而來,定然會給那個女人一個天大的驚喜。在此之前,他也使用了好些手段,最近一次,幾乎已經成功了,乘著五城一片大亂劫奪的手下,已經把人綁到手,誰又想僅僅因為一群路過的人,卻又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將蟄伏期間,所忍受的一切,加倍的報償給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相信她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被諸般苦難和折磨加之彼身的時候,各種屈辱無助的樣子和絕望哀戚,對他來說,這就是世上最甜美的毒藥和心靈籍慰。

    貴為宗室又怎麼樣,就算是大內的天子,也不過是幕府高高供起來,專門用印發詔的象徵物而已,更別說只是前代天子斬衰之內的叔伯親,又和夫家撕破了臉面斷絕了關係,僅憑一些女性圈子的關係網,又能做呢。

    按照來自上層的某種吩咐和交代。

    已經和主戰派達成某種妥協,蔡候所代表的派閥,會想辦法將他安插到新軍之中,作為對於那些老臣派的牽制和就近監視。

    這也是水師中那些勢家派出來的代表和投石問路,代表水師之中的諸多利益群體,對於北伐大業分一杯羹的打算嘗試。

    畢竟,在技術性十足而環境相對封閉的水師裡,相對被視作消耗品,而流水一般更迭的兵員和士官等下層,或是任期有限流動頻繁的高層,

    這些從南海都督府建立伊始,在水師裡碩果僅存至今,以家族婚姻門生為紐帶進行傳承,經年日久的勢家,在中下層軍官中的影響和存在,更加根深蒂固,也代表了水師裡承上啟下的大半骨於和中堅階層。

    枝繁葉茂的馮氏,無疑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存在之一。作為昔年大名鼎鼎的海上龍王馮若芳的後代,他們已經繁衍生息到有些良莠不齊,既有馮十三這樣的重罪亡命之徒,也有馮堅這般資深的宦途老手。

    但作為對於蔡候提攜和苦心的回報,他還有另一一重身份和任務,比如在北伐之師的海陸聯合裡,伺機扮演著某種攪局和的擾亂角色。

    就算是北伐的成果,也應該掌握在蔡候所代表的當代監國陣營手中,只可惜他們手中的合適人選不多,相對於黨羽眾多的文官政務系統,傳統的軍伍之中依舊是元宿老臣派的影響力,更多一些。

    所以才格外需要安插一些馮堅,這般有手段和經驗,又有歷史污跡便於操控的盤外招,避免北伐之中的功績和勝利果實,過於傾向宿老派一邊。

    他如此思索著利害得失,在興奮和期盼的心情中坐上由海兵隊和親隨護送的馬車,向著上城的方向駕去。

    走在前列帶有明顯崑崙奴血統的護衛頭領,曾經的選鋒隊長,突然停了下來,他有些疑惑的抽動了幾下鼻子,

    「小心,整隊……」

    他揮手讓隊伍停了下來,收攏聚集成一個更加密集的掩護隊形。

    「我聞到銃繩線香的味道……」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沖霄巨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半邊的街道,都崩裂著翻倒下來,傾瀉而下的碎磚斷瓦,頓時將大半的隊伍籠罩進去。

    然後更大的響聲在近距響起,這一次卻不是尋常的破爛磚瓦,而是在他們後方和側面,如潮湧般噴射而至的氣浪,以及夾雜在氣浪中的破銅爛鐵、五金碎渣。

    仿若雨點一般的扇面,橫掃過那些被震得氣葷八素,尤在原地奴隸奔走呼號的人體,轉瞬間,街道上血肉橫飛,已是撲倒了一片,滿是痛苦掙紮在地上翻滾的人體,就連馬車也被打者百孔千瘡,半傾在地……

    少數受傷較輕的倖存者。從地上努力掙紮起來,撲向馬車想把其中的人員救援出來,卻不禁,

    一些冒著黑煙的物體,從殘存的建築背後,劃過長長的弧線,丟入塵土瀰漫之中,轟轟有聲的爆裂稱一簇簇火團和煙塵,又激起更多的慘叫聲和哀嚎。

    最後是,一些蒙頭著臉的身影,高喊著某種古怪腔調的話語,已經衝進煙塵之中肆意砍殺起來,只見的手起刀落,血花噴濺的將洋洋灑灑的塵土,染成某種綺麗的粉色調。

    所有倖存和目擊者的口供,都指向了一群口音奇特的蕃人,於是五城十二區的蕃人聚居區,開始雞飛狗跳的的倒了八輩子大黴。

    另一個地方,一群精壯漢子吐掉嘴裡的墊片和含物,用特製藥水,將染成五顏六色的頭髮,洗出原來的黑色,然後登上一艘專門租做海釣的遊艇,前往外海,他們將換船前往遙遠的夷州。

    羅氏宅邸,邀請來的白劇班子,正在庭院中上竄下跳的賣力表演,某種滑稽段子努力博人一笑。

    聽說所有人,包括傷員和屍體,接應的兩批人員在內,都已經安然上船,進入外海的航路。我才真正的吁了一口氣。

    這樣就算其中夾雜著有所異心,或是可能心志軟弱,容易動搖的人,困於海船之上,也無法有所作為或是留下其他可以追索的線索和蹤跡,大海本身就足以消滅一切。

    這場襲擊我算是策劃了許久,中間有幾經變化和修正,直到昨天才真正確定了目標和行程。

    至於使用爆炸物的打算,則是出於某種「要做就做的徹底些,做成大案要案將各方勢力都裹捲進來,讓水徹底變渾」的初衷。

    不過廣府當局面對爆炸案,明顯缺少心裡準備和應對措施,再加上當事人身份的特殊,更兼距離水師駐泊地不遠的緣故,幾乎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扯皮和調動,才姍姍來遲。

    至於水師駐泊地的本身,更說明了某種名為屍餐素位的積重難返,他們幾乎是第一時間禁閉門戶,然後開始排查是那些走了火。

    等想到離去不久的一行人,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倒讓我有些白擔心了

    「雖然我或許不該問……」

    輕輕搖著扇子的謎樣生物。

    「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我不過是,請他們做了一次土飛機,玩了下定點爆破而已……」

    「剩下的就是派人去清理現場和收尾了……」

    「就這麼簡單?」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側頭看著我道。

    「目標人物和那些跟班護衛,都被你的一組簡陋版的idh清了……」

    「不然你還想怎著……」

    我輕描淡寫的道

    「不要小看技術宅的怨念啊……」

    「就算是原始的黑火藥配方,用好了數量和配比,也能炸開城門的」

    「更何況還是加了改良升級版的硝化物……」

    「對了,你還記得那位前神機軍的郭都尉麼……」

    「這也是他的投名狀之一啊……」

    「當然其中暴露的問題也不少,」

    「作為引爆衝程的黑火藥份量沒控制好,造成爆炸前後的批次存在間隔。

    「客觀上給對方製造了逃脫的機會……」

    「還好我是用交錯式覆蓋來解決的……所以動靜有點兒大。」

    「而且這種手段,短期內用過就沒法在用了……」

    「不然就很容易露底了,這也讓我少了一個日常應急的備選方案啊……」

    「你究竟是對麼沒有安全感啊,」

    她忍不住跳眉吐槽道

    「居然打算用爆炸物開道,來作為你的日常應急方案……」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49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軍(文字)

    一個精雕瑪瑙獸吞縷空犀角杯,被狠狠的貫在地上,隨著崩碎而起的無數殘渣碎片,價值數百萬錢的寶物,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究竟是誰人的手筆……」

    咬牙啟齒的聲音,惡狠狠的擠了出來,京兆尹元義方已經沒有了人前的從容淡定和城府自若,只剩下某種惱羞成怒亟待發洩的情緒。

    「神機軍還是水師……或是海兵隊的人」

    「這麼多火藥和使用手段,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他環視了一圈親信下屬,其中已經缺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現場據說還有人聽到了炮響……」

    一名下屬方才開口道

    「我覺得教導軍,亦有可能,畢竟他們也有專屬工程營和炮隊……也掌握一些精細火藥的使用手段」

    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發言起來。

    「別忘了還有殿前軍的擲彈兵,他們也能製作轟天雷和飛火雷的」

    「此外,五路延邊總管府中,也有類似的專長人士……只是沒有實據」

    「那就給我去找,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的去找。」

    元義方捏著突突挑動的額頭,低吼道

    「查京中各軍駐地的異聞和變動……」

    「開出多高的賞格和懸拿,都無所謂……」

    「哪怕挖地三尺,將五城十二區給我翻過來,也要尋出個說道來……」

    「諾……」

    發洩了一通之後,他已經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惱怒了,蔡候的交代還歷歷在耳。

    「出了這樁大事,只怕你的京兆尹,也坐不穩了……」

    「與其被人攻籲下位,還不如你主動請辭好了,」

    「正好從這樁是非中暫且脫出來,讓別人去座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蠟……」

    「且居幕後觀望遙控便好……」

    「這件案子已經驚動了居養的大相國,連監國面上,都不好看的」

    「所以前後人事和手尾,都一定要掌握在我們的人手中……」

    事實上,因為現場這些死者的身份,反而分散了他們關注和追查的方向,

    在場折進去得有海兵隊的都尉,有水師的提調官,有現任的,還有他的心腹京兆府錄事參軍宋申錫,相比之下,死掉的關鍵人物馮堅,因為沒有任何職事,倒是身份最低的一個。

    卻是沒法拿出來作為追查的主要由頭和方向,是否水師中政敵和對立派系的黑手,反而成為首要的懷疑對象了,究竟是殺人滅口,還是翦除宿敵,馮堅利用水師之中淵源,也是於過不少讓人嫉恨勾當的。

    可是水師的事情,又是那麼好查的麼,廣府的誰是之中,素來是弊情和貪腐案的重災區,為此折進去的高官大員,也不在少數。

    據說在案發的前後兩天,在廣府水師的各個駐泊地,就有數百人玩起了各種失蹤和外調,或者突然領了公務,乘船出海去外州了。

    如此的巧合和騷動,讓人很有些無能為力和氣急敗壞。所以,他的重點只能放在那群,特徵顯著的蕃人身上。

    可是,國朝之中的蕃人何其之多,光是寓居廣府的,就是十數萬計,還不算那些沒有名籍的黑戶口和役使藩奴,更別說廣府地下那些數量不少的混血種

    就算他是有史以來做的最長久的京兆尹之一,也忍不住萌生出某種倦怠退意。坐在這個位置上,可不只有風光無限的權柄和名望,還有深淵邊行走的危機感。

    光是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體承上意,沙發果斷的駕馭下屬還不夠,還要有足夠的背景和手腕,彈壓住這些公侯滿地走,官僚多如狗的廣府之內,各種背景、山頭下的突發事件和潛在隱患。

    或許是該急流勇退,以期更好的前景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的清泉老街,

    羅氏大宅的擴建修繕工程,已經接近尾聲,只是用牆將周邊埋下來的幾座大小宅子連起來,然後將其中多餘的建築推平,改成環繞在原本庭院之外的大花園而已。

    因此土木方雖然大,但卻沒有技術含量,剩下的只有移植栽培的花卉草皮和果木,是沒法快速長出可以觀賞的東西來的。

    隨著鼓吹的奏響,

    我也站在大門內,臨時準備的香案前,接過前來宣召中使的帛卷,算是完成了迎接儀式,也正式接過了模範新軍中,第七位郎將的身份。

    為了我這個身份,前後扯皮拖延了大半年時光,牽扯到東進和西進的主張,主戰派和北人黨,在朝野的紛爭妥協,丹西經略高寵的定罪與否,直到現在才算塵埃落定。

    當然了,我這位郎將算是一個異數了,並不在新軍正列五部前後左右中之內,而是屬於左廂游擊兵資序,別號「風雷」。與另一支由純騎兵構成,別號「赤驥」的右廂游弋兵,構成兩隻規模稍小的附從兩翼。

    畢竟,在此之前已經有過各種暗示和接觸,本以為可能是樞密院的教導軍,或是神機軍的資序,或是拱衛軍中別部的編制,乃至水師和海兵隊裡,都有人表示過意向,

    甚至連陳夫人那邊,通過東南招討行司的寧總管名義,表示了某種保證,若是京中差遣不如意的話,可以想辦法在後軍或是左軍的置制使下,給我和我的部下,安排一個不低於兵馬使或是討擊將的編制。

    作為新軍的正列五部,每一部人馬至少都有三個營的編制,具是比照殿前軍的26員大營編制,下轄四個都/團,給鋒將銜;

    而作為次屬的兩翼左右廂,就只有兩個營的編制,而且是比照外鎮軍1000員的中營編制,下轄三個都/團,然後另設一個親直隊,一個捉生隊,騾馬輜重編制若於,給兵馬使銜。

    這樣新模範軍,完成編成後將有五部兩翼,共計三萬人馬左右。

    儘管預期有所縮水,但對我來說這也算是好事,起碼是相對獨立的編制,而不是將部分火器序列,拆分到各部去作為加強團隊。

    顯然雖然有不少朝中大員遊說,但是朝廷中樞的決策者,對於銃器的使用效果,還是持有保留態度的。

    剩下來,就前往軍營中宣讀這個好消息,以及起草呈文上具,安插親信和部曲的事情了,按照新編成的要求,除了三官一佐由朝廷另行委派之外,底下的官名,皆由我沿用舊制,保薦付准即可。

    這也是南朝的一大慣例,允許有資歷的將領,帶著家將部曲上任充為骨於,這樣可以很快行成戰鬥力,然後隨著離任而去職,也容易造成因人成事,因人而衰的局面。不過南朝號稱兵多將廣,有的是兵源將帥,倒不在乎這點得失之道。

    本來按理說,既然是模範新軍,除了將作需從現役各軍中擇優選用之外,剩下大部分兵員缺額,也是選健壯的良家子弟或是家世青白的平民,新募訓練而成,避免沾染舊習陋規。

    但是因為,我這只是獨一無二的實驗性全火器部隊,所以出於保持戰鬥力的緣故和維持現有默契配合的考慮,基本還是沿用了舊有體制,只需另外增募一些兵員,補足剩下的缺額即可。

    當然,據我認為這种放任寬縱的態度,還是因為我只有區區兩營人馬,且作為新事物不怎麼被看好的緣故,要是有像樣的表現和功績,估計就會打著擴編的旗號,拚命往裡面塞人,然後分走部分控制權的節奏了。

    不過我也懶得去想那麼遠的事情。

    韓良臣還是訓丨做長兼親直隊正,領折衝都尉銜;風捲旗為第一營營官、領果毅都尉銜;張立錚為第二營營官,領果毅都尉銜;

    沈霍伊為第一營營副,兼第一(標兵)都都頭,領別將銜;楊再興為第二營營副,兼第一(標兵)都都頭,領別將銜;

    穆隆為親直隊副,兼標兵隊旗頭,領副尉銜;燕九兒為捉生隊正,領旅帥銜。

    兩營的營中贊畫分別是第五平、杜士儀,等以此類推,各有陞遷。

    因為是新編的銃器營,所以編列沿用現有的成法,略作調整而已,每團編刀矛牌手一隊,銃兵兩隊,又騾馬輜重一火。

    刀矛牌手一隊百十人,配五十面手牌,三十面大排,矛五十隻,刀斧等長短兵六十件,手弩三十具,著半身鑲甲,圓笠盔,短身帆布服,少量排頭兵外套連身鎖環甲。

    銃手一隊,正員七十,輔員五十;備長銃一百,短銃二十,折裝短刀一百件,連弩強弓並五十具,著鎖子背心,帆布短衣,

    主要是因為刺刀的訓練和使用,使得需要掩護近戰的冷兵器,大為減少。其中兩個第一標兵都,還加強了小炮組成的炮組。

    而親直隊和捉生隊,則保持原來的規模,只是都配全了代步的坐騎,親直隊有一長一短兩隻銃,一半配衝刺用的槍毛和馬刀,另一半配步戰的手牌和戰劍,捉生隊主要配短銃和手弩,多了一些刺探、捕俘用的器具。

    至於原本龍州團左的旗號,我本來想上表辭去了事,不想從陳夫人方面,卻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居然還可以繼續保留著,由我兼任龍州團練使,領下兩廂提轄,其中龍州右廂另有安排,據說主要是用來按照那些泰平軍改中,被裁呔的兵員。

    而原本左廂在大部升格外新軍之後,就被我作為輔助役和預備兵員構成的候補序列,將義從社、報更隊,乃至我的產業護衛隊裡,那些私人武裝,挑選出出部分到裡面掛名,然後另行增補更多的人手,提轄的位置,就交給了伯符

    不過龍州團左出名之後的直接後果是,這只原本沒有一個龍州人的所謂龍州團左,多了很多主動跑來投奔的龍州兵。

    其中有很多有一定軍事經驗的軍戶子弟,或是前義從,讓負責甄選兵員的伯符,連續好些天笑得合不攏嘴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50
第二百四十三章 糾結、攀談?(文字)

    新上任的新軍左翼第二營果毅都尉風捲旗,突然發現了一夜之間,自己一下似乎成了人人喜愛的某種香餑餑。

    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知」的巨大反差和荒謬感,一下子席捲了他。隨著職事的頒下,各種打著同鄉、同袍旗號的人士和說客,幾乎在一夜之間紛沓而至,

    一份份價值不菲的禮單,幾乎白送上門的宅子和女人,簡直就是倒貼的於股和分子,只需要他露個臉,就可以拿到手軟。

    甚至還有一份七拐八彎的親事,就像是天上掉餡餅的騙局一般,只要他點頭就可以帶著大批嫁妝住過來,連落戶的新宅子和操辦花費,都不用他操心。

    如此林林總總讓人目瞪口呆的好事,似乎就這麼二連三的就發生在他的身

    要知道他雖然名為廣府人士,但是只是幼年時光呆過一段,留下些許模糊的記憶而已,就算在廣府僅存的些許淵源,但自從他從軍外放,被變相發配到閩中置制使之後,就幾乎斷絕了所有的音訊和往來。

    但是他似乎低估了這些人厚顏和營鑽之心,照樣不乏有人把他幼年時光的街坊鄰居之類的關係發掘出來,然後真真假假的來求機緣和提攜。

    各種邀請或是請求幫助,乃至直接投奔寄附門下,想求給個前程的人等,更是像是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讓他有些目瞪口呆又應接不暇,只好躲在軍營裡閉門謝客。

    通過嚴酷的訓練帶來的苦楚和疲累,他才重新勉強把持住本心,不停的告訴和提醒自己究竟有幾分幾兩,

    他本來就是一個底層的小武官,連最末微的職級品秩都沒有混上,為了從,才不惜惡了上司孤注一擲缺了這個出來送信的機會,

    這才因為遇上現今這位極具潛力的主公,成為最先投效和拱衛左右的一小群部下,才有了這個一路坦途的出身和機緣,所以他格外珍惜這個機緣和資歷

    他這個軍中第二大營頭的身份,不僅僅是因為他作戰多麼奮勇賣命,輪拚命的機會他自認比不過楊再興那群老義從出身;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多麼才華出眾,獨樹一幟,比起軍中資歷和素養,自有韓良臣專美於前;更不是功勞最大的那個,單輪軍中表現和戰績,他也沒有力壓群雄的本錢。

    他自認比較被看重的地方,無非就是作為最早一批的老人,更加忠實可靠,在軍中令行禁止,在私下行事也不折不扣之類的簡單因素和緣故而已。

    想明白了這些利害得失和基本道理,才沒有再度迷失在這種紛紛繞繞的誘惑之中。

    但他身邊帶出來的那兩隊人,就沒有這個好運氣了,在各種享樂的邀約中,被各種吹捧和巴結,而迷昏頭說了不該說的話,許下不當的承諾,或是洩露了有關礙的內情,而被他親手懲罰的,就足足有五個人,幾乎佔了一隊小半人

    其中兩個人,無論如何痛哭流涕的苦求和懺悔,也不可能再留在軍中了,能夠被解除軍籍派到遠州去以商社義從的身份,變相流放中以觀傚尤和悔過情行表現,是他可以爭取到最好的結果了。

    這還是看在他們是無心之失的初犯份上,對於刻意走漏消息或是主動出賣情訊的吃裡爬外之輩,嚴厲拷逼洩露影響之後,綁上石頭沉在珠江口的,與水藻游魚為伴,通常是這些叛徒和異己分子,最普遍的處理結果。

    相比一片糾結各有心思的部下們,我正處於某種春風得意的時光中。

    作為履任的新軍七將之一,我也正在上城的御苑別宮——荔霞圃,和其他人一起接受來自宮內省的賜宴,也是某種集體公開亮相和吹風場合。

    所謂人工營造出來,令人使節錯亂的一片繁花錦簇之中,堂中醺醺然的熱風拂面而過,不知名的宮廷大雅之樂,洋洋灑灑飄搖縈繞在殿閣廳堂之間。

    據說現場很多的花卉,很多都是大內專屬的溫室裡專門培育出來,在這裡作為擺設之後就很快在幾天內調零死亡的消耗品。

    在場仿若眾星捧月一般的,若於個被環繞的小團體中,我正在那些日後須得長期共事,的同僚和新部屬們站在一起。

    一邊用手中端著彩瓷杯盞,輕輕碰唇致意,回應那些點頭招呼的路過身影,或是環繞左右刻意示好的面孔和表情。

    自有一種飄飄然的感嘆,我終於也有一天,能夠在公眾場合拉班結派,自稱體系的機會了,雖然我這個團體是規模最小的那個。

    這還是因為我缺少根底的緣故,所以沒有多少親熟故交,可以留下來攀談

    畢竟我認識的人頗為兩極分化,認識的那些居於高位者,都是所交甚淺的範疇,能夠見面招呼鼓勵幾句就算好了,自持身份也不會在我這裡少多停留,以免造成某種傾向和認知上偏移……

    而我熟知社交層面的那些人,卻又因為身份太低,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場合中,為我助陣和捧場,不過我還是相當滿意了。

    按照南朝軍中的成制,自營團官以下,皆設三佐一材,輔理日常庶務,並在主官陣亡或是不能履行職責的情況下,充當依次遞補負責領頭組織戰鬥和戰地進退。

    其中包括了作為掌旗令,和指揮候補的副佐官一到兩名,視編制規模酌情增減;糾掌軍法風紀的軍憲官,將虞候一人;督導日常訓丨作,戰時策劃行帳的一到數人的營參,以及分掌軍械出入維護的材官。

    之前我作為體制外的龍州團左,自行規劃一些不成體統的編制也就算了,現在既然成為朝廷新軍的一員,這些缺失自然要速速補上。我也因此在這個場合中,意外的見到了另外一些「熟人」,

    比如,佔據我左首邊的,自然是通過背後的運作和我的指名要求,被遷升到都知銜,繼續作為副手留任的辛稼軒,據說他這個位置本來被好些人盯上,本來排不到他,只能外放到別處軍州作為補償。

    但是他有一個賢內助,因此龍雀園那裡在其中很是出了些氣力,再加上我表態用熟不用生,才穩住了他的位置,因此他在這個場合上很有些沉默寡言,儘量把風頭都讓給我。

    又比如,站在我右首邊的人稱「營參」首席參事官,也不是外人,居然就是我熟知那位鹿公長孫——陸游,陸務觀同志,天曉得家裡把他從總章參事府派駐水師的差遣,轉到我這裡來要費多大的代價。

    連帶任命的次席、三席、四席等參事官,則是他的幾個參事府背景同僚,從自我履歷介紹上看,都是有過相關外放履歷或是任事經驗的熟手。

    這樣下來,在我的部隊體系內,一個陸家班色彩的團體,已經隱然成形了。此刻他扮演了某種談笑風聲,活躍氣氛和潤滑關係,順帶在詼諧話語中,完成相應人物背景的角色。

    而正面對我一板一眼說話的,則是新委派下來執領軍憲的將虞候,同樣也是我軍中少數可以談得來的舊識,前利州兵馬鈐轄趙隆,也是安遠州慶功宴中,少數沒有中毒,而得到提升敘用的受益者之一。

    只是他在軍前,同樣受高寵案牽連,為新來的主將所不喜,一句「牽涉待查」奪職就趕回到廣府去,等到安遠州戰事發生變化,他的部隊已經沒了,因此,高寵前去赴任前,給他求了一個出身,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塞到我這裡來了

    此外,還有陳夫人那隻騎從護衛的領隊寧都尉,字志遠,他直接從防軍裡直接調遣過來,帶著一幫相熟的老兄弟來幫襯我了,這般好意,我當然是照單全收了。

    他們履任的同時,也多少舉薦或是提攜了一些親熟故舊過來,作為直屬的部下和軍士將官的候補,這也是應有之義的成例故事。

    為了讓背後那些支持者乃至朝廷放心,我不能也沒有理由拒絕的,只能將他們相對的集中安置在一起,便於就近管理和監督。

    至於負責整備軍械的材官,在我極力運作之下,並沒有另派他人,改由前大匠沈岳出任,據說他接到這個任命的時候,幾乎是熱淚盈眶,各種胡言亂語不能自持,只剩下溢於言表的激動和感恩。

    不過因為他的殘疾和身體不便,難以長期隨軍行動,因此這個職務實際上,是由新人孔吉吉作為他的副手身份承擔起來。

    其他的次要雜職,諸如營中火頭官還是崔屠子,輜重騾馬兼伕役隊長,依舊是錢水寧,只是級別和待遇有所輟升。

    這樣下來,我私底下對這只部隊,依舊保持了相對的控制力。

    「有德……」

    正在且言且思著,突然主動靠過來一群人,領頭的對我招呼道

    「如今添為同僚,還望多多幫襯……」

    卻是另一位熟人,天南招討軍主帥劉紹能之子,典型將門l延慶,雖然有些同齡人常見輕浮跳脫的毛病,但是為人比較爽朗慷慨,奉命在戰地上配合過幾次,還算默契和愉。

    他現在是新軍後鋒將,別號「雄武」,他身邊穿著武官袍或是文職服色的各色人等,有關沒關的林林總總的足有大十幾號人

    「最好把你的氣運,也沾染給我一些才是……」

    他很是聲調爽朗的調笑道。

    「彼此彼此把……」

    我也回應道,心中卻暗道果然還是來了,就算是在新軍之中,也需要拉班結派進行站隊的,就不知道他背後是誰授意的。

    「我更羨慕你那邊的人才汲汲啊……」

    「人頭汲汲還差不多,人才嘛就不好說了……」

    他嘿然笑了起來。

    「好歹是仗著父輩的餘蔭,有些人願意跟過來混前程而已」」你還真是直言不諱啊……「

    我也只能跟著呵呵了,卻是不知道用表情吐糟好了。你這麼當著眾多部下自爆其短的打臉,真大丈夫否,

    然後我果不其然的看到,他身邊好幾位明顯是親信心腹,所露出「又來了」之類的苦笑,以及另外一些錯愕和尷尬的表情。

    不過他這麼一插科打諢下來,兩邊的排距和生分,就消失了許多,開始相互找著話題和由頭攀談起來。

    兩邊合作一夥,頓時成為場中最大的一群和關注焦點。直到今天的正主兒,代表大相國的當代監國,在一群近臣和內官的簇擁下,在清揚變作渾重的大雅之樂的鼓吹中,徐徐出現在內廳,這才重新涇渭分明的分散開來。

    各自站若筆挺,目不斜視,做出一副傾慕誠懇的霖聽姿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50
第二百四十四章 謀求、謝禮(文字)

    當代的監國是一個淨面如玉,風度優容,相當英朗的中年人。他目透有神,頷下一縷美須,顧盼間自然有一種威儀撲面而來,神態間強大的自信不明而喻,彷彿天下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他的決心和意志。

    這大抵就是上位者所長期居養出來的王八之氣把。作為這個國家實質的統治者,執領幕府下一代的當主,僅僅掃視一眼的氣場,頓時壓的左近鴉雀無聲

    只是他心思似乎不在這裡,只是說了幾句場面話,對於我們這些新軍諸將額外訓丨導幾句,無非是「爾輩皆當國之棟樑」「自是勉勵王事、忠勤為國」「一番前程貴不可言呼……」

    然後我輩中人在中鋒第一將封邰素的領頭下,一起回應「謹遵上訓」「自當不惜己身為國為朝報效一二」云云之類的表態。

    作為排在最後一個被點到的人,不知道為,我覺得這位長得一副好皮囊的中年監國,格外多看了我幾眼。當然作為這種層面的人物,是不會在公眾場合過多贅言,或是格外表示的,不然,估計明天又會變成某種政治立場的風向標。

    然後隨著匆匆離場,又恢復了相互交談的,只是大多數話題都轉到了新近發生的那場襲擊事件上去,

    因為格外動用了火器,在成近百人死傷,各種猜測皆有,只是重點大都不在那位正主兒馮堅身上,而是更多集中在現任京兆尹元義方的心腹,宋申錫的名頭上。

    畢竟比相比歷代被稱為「泥菩薩」「站班馬」「活擺設」的大多數京兆尹,這位可是難得在任上於得有聲有色的強梁京兆。而且背後靠山極硬,就算是廣府之變的例行追責之中,許多人都吃了罪責和於系,就唯獨他因為有人力保,而依舊逍遙任上。

    而作為他的心腹於將,宋申錫無疑是替他於髒活,精瘦陰私勾當,又兼推到前台出風頭、吸引仇恨的重要要人物之一。

    因此這次襲擊事件,未嘗造成了翦除羽翼又打擊了其官聲,製造出治下不力口實的效果。但誰又想到,這只是一個女人的請求和某人不按理出牌的臨時起意而已。

    作為實質上的額幕後黑手,看著他們絞盡腦汁的苦思冥想,或是分析厲害和關鍵,說的是頭頭是道的,或是故作懸疑的大吊胃口,賣弄所謂的內幕消息,或是煞有其事的推理論證,做出重重論斷和種種猜想,不由很有些啼笑皆非,卻又有些源自幕後大反派自鳴得意的味道。

    所幸這裡並沒有一個戴眼鏡的萬年小學生,也沒有扎馬尾的娘炮國中生,就連那位「此事大有蹊蹺」的元芳同學,也不在場。

    所以我可以堂而皇之的和別人一樣討論這個話題,然後各種誘導著各種天馬行空或是腦洞大開的想法,大多數時候我甚至不需要主動發言,只需做一個呵呵哈哈的聽眾,然後點評上一句「可能」「大概」如此之類的,所謂大內宴中是基本沒有秘密科研,相信這些猜測出了這裡之後,很快又會發酵醞釀乘更多似是而非的東西。

    剩下的就是吃吃喝喝,討論風花雪月,借助建築的廊柱和庭園的花木作為遮掩,進行各種敘舊迎新式的串聯和拉幫結派。我雖然在這種場合還有些生疏,但是我那些部屬和同僚,就不一定了,他們還是有一些關係呼和舊識的,再加上自來熟的劉紹能相伴,給我介紹各種親熟人等和在場值得關注的人士。

    倒也不覺得被冷落和疏離,至於yy小說裡常見的,藉著這種宮中背景的公眾場合,為了私人仇怨而秀優越感或是使小手段,進行打臉的事情,卻是一件也沒讓我看到。

    不過這也應該是正常的,能夠出現在這裡多少都是有所背景的人物,那種為了一時之氣,拿自己前程和風評,去賭對方丟臉和製造話題的人,畢竟至少少數。

    就算有無意失儀或是不周到的細節,也有人好意的提醒我,最多感嘆下八葉之一的羅氏,離開廣府的社交場合實在有些久了,都已經是上代人又上代人的事情了。

    無論態度和意向如何,我也得以初步認識了,草創不久的模範新軍其他幾部人馬的路數,除了我這只大規模編列銃器的左廂游擊兩營;全騎兵的的右廂「游弋」兩營以外。所謂五部兩翼各支人馬,在大致統一框架下,都是各具特色的存在。

    比如中鋒部的將官和下轄,主要是來自殿前軍和御龍衛的天之驕子,連營頭都比別人多一個,麾下四個大營約五千人,除了水軍之外,其他兵種一應俱全,甚至還配屬有專門的攻堅器械。主官封邰素也是新軍七將之中級別最高的一位,兼領有模範新軍的副統制銜。

    左鋒將譚國臣,麾下則主要是來自神機軍中的背景居多,各種輕重火器的配屬是一大特色。也是我部某種程度和意義上的競爭對手,起碼我相當羨慕他們所裝備的野戰長炮。

    右鋒將袁撕虎,出身拱衛軍中的上四衛,因此他的麾下具有相當鮮明的駐泊野戰軍特色,擁有高於普通比例的重裝步卒,大量編配的車陣。

    前鋒將陽文裡的麾下,則是典型突出機動的輕裝部隊,主要出自先前勤王聯軍中,擅長攀越的山地部隊和部分州郡兵,以酎備大量便於機動的車馬著稱

    而後鋒將劉紹能的麾下將官,則主要是來自天南討擊軍的舊屬居多,算是中規中矩的野戰混成編制,但是相對的實戰經驗要豐富一些,也算是與我的旗下,有天然的淵源和親近屬性。

    再加上左右兩翼的騎兵和火銃部隊,如此搭配起來,構成一隻功能相對全面,精於新銳,直屬朝廷中樞的新式機動軍團,可謂是用心良苦。

    但是從另一方面說,雖然名為模範新軍,但是具體上層人事構成上,還是對軍中舊有格局有所妥協和沿用的,因此,最終獲編練和演變成樣子,還需拭目以待的。

    離開的時候,有人給我傳了句話,讓我來日到京師武備大學堂走一趟,完成報備的手續。我這才想起來,

    除了這個游擊兵馬使的職事外,我還額外多兼了京師武備大學堂,新增設火器教習長的加銜,這應該是顏公那邊的努力和好意。除了多領一份俸祿之外,還有一些明顯屬於教授和將官階層的特權和福利,

    比如大圖書館的調閱便利和資格,相比大開方便之門,號稱有教無類的京大圖書館,武備大學堂的藏書,則更多涉及歷代兵書軍典之屬,各種兵家的研究著作,乃至歷代將帥的心得手抄等特殊類別,對於借閱者的身份有著嚴格的限定和管制。

    又比如,可以接著這個推行火器戰法的機會和由頭,發掘一些對火器比價感興趣的人才,雖然相對於武備大學堂的層次,我的勢力才剛起步,未必能夠吸引到足夠的人選,但是著手想用人才的儲備和發掘有潛力的苗頭,放在時候都不嫌早的。

    所以,為了日後長久打算,我還得到京師武備大學堂走個過場。說不定,還擇時親自給他們上一課,同時參與一些火器使用操條和相應理念的編列。

    踏著星光和露水,回到家中後。

    「慕容武上門拜會過?,還留下一份近期的內情通報」

    我一邊沐浴在滿是藥香的大湯桶裡,一邊對著坐簾幕之外交代事情的謎樣生物問道

    「他有事麼」

    「他想在謀求新職位中,得到本家的相應支持……」

    「像謀職位……」

    我想了想道,相應支持的話,就是指望在他身上更多資源的投資,以及對我背後陳夫人她們,某種通氣和示好。

    「他不已經是監管北門外裡的大親事官了麼……」

    通過這些陸陸續續的投資和往來,我也和慕容武維持了一種名外合作,實質上帶有從屬性質的關係。我也得以借助他的渠道,很是安插了幾個人手在相應的位置上,以作為官面下層中的消息來源和補充。他也是個聰明人,所以知道在怎麼經營好這段互利互惠的關係,

    「卻是這次下城那場變故,在當地武德司管區中牽連了好些人,突然出好幾個缺的……」

    聽到這裡我斷然無語,這倒也算是個無心之得啊

    「因此他看上了,武德司在下城的左勾管司職……」

    我慢慢將頭部的沉入水中,再浮出來,覺得清醒爽利了不少。

    「需要多少給他,我不介意扶持一個長期的盟助」

    「不過他陞遷後,現在這個位置,得保證我們的人能夠接手……」

    「嘉業君那裡,已經把謝禮給送過來了……」

    謎樣生物繼續道

    「大概有幾處鋪子和別業,再加上蘭麝號的份子,大概市值有二十多萬緡

    那就是約莫兩億錢了,這倒是一筆來錢快的好生意啊,輕輕鬆鬆就到手兩億錢,可惜就是條件使然沒法多做幾次。

    「具體數目,綰娘那裡已經做成單據,就放在書房裡……」

    「好……」

    「對方並且還留下話來,希望擇日去赴個小宴……以資當面感謝之情」

    「遞話回去,這就不必了……」

    我斷然回絕到

    「現在事發不久,多少還要避嫌呢……」

    然後我想了下,嘉業君應該不會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

    「對了,還有說道麼……」

    「有啊……」

    「是以她小女慶生的名義,邀請我們全家一起去的……」

    「好吧,又是全家一起去……」

    我嘀估了一聲,居然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50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教習、投資(文字)

    武備大學堂內的定興湖畔

    噼裡啪啦武器放射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在臨時劃出來的靶場之中。可惜大多數準頭都不行,只有少數激發打中作為人靶的草包,裂開流出一條沙線來。

    作為靶場的背景,原本繁花競簇的園林花卉,已經被流彈打的七零八落。

    這是我在武備大學堂開課的第一天,

    不過那些生員,更多是處於某種新奇和有趣的態度,才來聽講,因此我於脆將實踐課和單純的講授並為一體。

    因為是新事物,還沒有先例,因此學堂中人雖然有所異議,但只能暫時捏鼻子認了。

    我順帶把軍中那些非制式長短口徑不一的火銃,都收集起來,裝飾一新給他們試用,再各自體會差別異同之處。

    只是其中操作繁瑣之處,不免還鬧出不少笑話和小事故來,因此還需我帶來的親兵,手把手的一旁指正。

    有過親手射擊的體驗之後,再講授火力和戰線的關係,隊列的組合和行進中的徐徐射擊,如何安排和指揮批次,才能形成足夠扼制衝鋒的彈幕間序。

    相比實際操作,經歷過無數論壇帖子的審驗和參與討論,我紙上談兵的水準至少達到了︿+程度,更甚於我實際操練和射擊的水平。

    因此要套用種種術語和名詞,各種引章據典,說起一套勝似一套的,可謂是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的,不重複變著花樣講上三天三夜都沒有問題。

    「銃力著,在於持久……」

    「較手炮之輕巧精準,教弓弩之綿連不絕。」

    「折中各取所長,而利於軍伍……」

    「銃射熟手較操弓,更快更易於成軍……」

    「鉛丸子藥,也便於箭矢……」

    我洋洋灑灑總括道。

    「藥煙甚大,遮蔽視野……不如弓弩明朗清淨」

    一名生員舉手道

    「可有何解……」

    我精神一振,總算有個像樣的問題,而不是玩票性質的各種試手了。

    「可以精研子藥,以減少發煙……」

    我回答道

    「亦可選用新型的無煙子藥……」

    「以國朝地大物博,人傑地靈,不乏新發之法」

    「只需厚幣待賞,必有所得……」

    我心中真實想法是,這個已經不是問題了,有鐵礦山提供的綠釩油(雜質硫酸)磨合足夠的硝石來源,硝化棉的我早就鼓搗出來。

    比起《神秘島》上那群只能用回收沉船破爛來豐衣足食,連電報和炸藥都整出來的手工黨,我好歹擁有現成大炮和有線電報為基礎的一整個時代背景,作為後盾和資源來源。

    只是受限於設備和條件,還沒有辦法形成規模產量,的小批次技術儲備和研發挖掘而已。畢竟,在廣府境內大規模私自生產受管制的火藥,那就差沒說我要造反了。

    這樣問答下來,時間就很容易混過去,我的理論實踐教學,也開了一個好頭。我也記住那個提問的生員,他叫姚平仲,是富平軍的一個小將門子弟,典型的北人背景。

    只是,我為毛生出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來啊,我左看右看才發現,是那位京武的熟人——杜次座帶了一群人,在遠處的樹蔭下觀瞻了好一會。

    直到我一輪講完,讓剩下的生員,重新用火銃上手練習,才走到邊上去向他行了個禮。

    「有德無須多禮……」

    他親熱的叫著我的字號

    「只是聞得新開課程頗有些喧鬧,」

    「忍不住見獵心喜……過來看兩眼而已」

    「且讓我介紹這些同僚吧……」

    「說不定日後還有更多共事的機會呢……」

    我記得這是他第二次提到類似的話題了,我自然欣然從命,一一請教了起來。

    都是些有來頭的人物,或是資深的教授,都是日後有各種需要,可能接觸到的關鍵人物,少數幾個年輕一些的,則是打算過來見習,兼給我打下手的。

    考慮如此周全,到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生員們似乎也認出了這位據說不常露面的常務次座大人,頓時也有些騷動起來,各種激動和興奮,還有不知所措的申請,溢於言表,相比不多久,就在他們之中傳遍了

    杜次座居然親自過來示好和表明看重的態度,無疑可以對於我日後的授學和樹立威望,大有好處。

    畢竟想對那些白髮皓首或是已過而立的教授、教導們,未免還是過於年輕了些,也有些難以服眾,因此他這個負責常務的次席出來表示支持和看重,就可以⊥我事半功倍,省卻許多煩擾和是非。

    他也帶了幾名武備大學堂的教導和助教過來,算是某種推薦和變相的面試,我只是簡單的詢問了幾句關健要點,然後舉了一個案例讓他們分析。

    雖然答案不都盡如人意,但是起碼證明他們都對此用過功,就把人收了下來,起碼在管理日常教務方面,他們是沒有問題,不是哪來糊弄人的樣子貨。

    我需要的也只是這個平台和窗口,發掘人才和獲得相應的便利,而不是真的想將這個職位發揚光大的。

    當然了,據我逐步所瞭解的東西,他們這一貫以來示好和扶助,當然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們都所謂的學院派。有人的地方自由紛爭和矛盾,就算是京師武備大學堂,也沒有例外,只是表現出來形式有所不同而已。

    在學院派崛起之前,貢舉派,才是朝野中最大的科舉來源,他們主要是通過一層層的鄉試、州試、部試、殿試,多個階段一步步從天下士子的千軍萬馬中,逐一考拔出來,成為國朝軍政官僚體系的新血和候補。

    但是隨著南朝大興辦學的傳統,以及各種外藩學堂、蒙塾的普及,進入相關的學校,進行系統的教育普及,逐漸成為取代傳統在家寒窗苦讀的社會主流

    畢竟,相比各級各種教育機構,用捐助和官方撥給所堆積出來的師資力量,傳統閉門造車的優勢越來越不顯,也只有一些學富五車或是治學著稱的老牌家族,才有可能擁有更優秀的家族傳承,但這些家族的家長們,往往也會因為個人的額名望,而受聘與各種館學,或是成為一地學官,更不可能的讓自家子弟繼續閉門苦讀。

    因此傳統耕讀治家的貢舉派衰微是不可避免的趨勢,就算是一些邊藩遠州湧現出一些格外出色的苗子,也會被優先推薦到上級的州學、藩學裡去,或得更好的修習條件和師資教導。

    因此,相比那些特別舉薦的出身或是任職後再修出身的實務派,學院派最大的對手,就剩下傳統的門蔭派。

    門蔭派,顧名思義,就是按照門第出身而在入學、仕官上得到的某種蔭蔽特權,算是兩漢以後九品中正制的某種遺風和對還未徹底退出歷史舞台的各種世家門閥,某種妥協的殘留,

    按照國朝的傳統,正六品以上職事官宦子弟,就可以獲得朝廷給予的一個基本出身,而與那些那些從最底層,千辛萬苦考舉上來的士子們,站在同樣的台階上,爭奪科舉和仕官的有限名額。

    所以與新興的學院派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天然競爭和矛盾所在。梁公在世的時候,雖然大力巨湧學院派和實務派出身,但是架不住他們的後世子孫因循成規,變成新的勳貴世族階層。

    雖然其中不乏走馬章台的紈袴和膏粱之輩,但是架不住他們數量夠多,也高,很容易就在朝堂之中形成自己獨有的群體和階層

    只要廣府的朝廷中樞,擁有足夠的勳貴和顯宦之族,門蔭派就有源源不絕的來源和底氣。

    而且相對於出身中下層居多的學院派,他們有父兄輩所營造和羅織出來的關係網和我人脈,在個體的仕途上,足以對傳統學院派,構成天然的優勢和便利。

    當然了,這兩者之間也並非楚河漢界那般涇渭分明的,而是相當部分是重合在一起,相互轉化的,勳貴之家也有不受重視的庶子次子,而用功苦讀獲得認可而成為學院派中的代表,亦有寒門出身學子,因為上位賞識和日後功績,崛起成為新的門蔭之家。

    用後世某論壇的話說,一切都是屁股的問題,

    可以說,在京大和京武乃至三大附學,這些靠近朝廷中樞的最高學術機構,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他們競爭和角力的舞台。在南朝建立的額百年間來,期間沉浮起伏各有勝長。

    顏公就可以看作學院派佔據優勢的年代,其中的一桿標竿和旗幟,杜次座的位置,就是他留下來的遺澤和人脈,那位神機軍的郭統制,則是他早年在軍中的佈局。

    因此,前些年顏公在天南退養,有人故意想將其捲入通海公的叛亂之中,然後乘亂翦除這個妨礙,或是讓其背上附逆的嫌疑,而將政治影響力徹底邊緣化,只是機緣巧合被我給破壞了。

    因此,顏公背後所代表的勢力,一貫以來對於我超乎尋常的善意和期許,也可以視作是對於新事物的一種看好和提前佈局把,特別是在我就任新軍第七將之後。

    當然,從其他方面說,未嘗也沒有是,對於學院派這些年來的疲軟和頹勢,某種努力和補救。學院派在朝廷科試中的中舉比例,逐年在縮水。

    半退養的大相國雖然處於平衡時局的考慮,一度是學院派的支持者,但是當代的那位監國,則更看中那些從小一起陪伴長大的勳貴子弟們,而事事委以重任。

    再加上在清源軍變收到的打擊,

    要知道,震驚朝野的清遠軍變中,參與反亂的軍將之中,大多數是學院派的出身,或是與之關係密切,因此這也成為那些傳統的對手,聯合起來對於學院派發難的重要理由。

    畢竟,那些為御前觀覽,貿然叩階給天子上書而被處死,引發清遠諸鎮變亂的前學軍隊校尉鐘潛覺,也曾是學院派中頗為看好的代表人物。

    這場讓朝野上下震動不一,付出慘重損失和代價的變亂結束後,一些舊日裡與鐘潛覺為首的清遠鎮部舊,交往過密或是有所淵源的師生都被牽連,以各種理由外放,乃至貶斥遠州去。

    因此上層有些後繼無力之下,就只能通過在中下層的努力,來做更長遠的打算。我剛好就進入他們的眼界之中,成為重要的潛力股和種子選手。

    我雖然是海藩出身,天然上應該屬於門蔭派的,但不巧的是我有個不怎麼上心的老爹,因此,只能在州學、宗藩學堂、藩務學院一步步上來,後來於脆跑到廣府來自立門戶創業,因此從經歷上,又更傾向這些學院派。

    再加上我在天南和安遠兩大平叛戰爭中的表現,又通過諸如保護過顏公一行、在高寵麾下作戰蒙受提攜,又為之證言的各種際遇,可謂舍我取誰啊。

    起碼,我也有資格讓多方勢力下注和投資了。

    因此,按照謎樣生物的分析,此番,他們如此大力運作,在武備大學堂裡新增一個火器科目,並且援引我為這個科目的教導長,可謂是一招妙棋。

    雖然是選修的預科,而且屬於草創,手下除了於雜務的兩三隻,就只能從我的部隊裡,借調一些人過來,進行相應的傳授和整備。

    但是絲毫不妨礙火銃發揚光大之後,變成有發言權的正科,乃至作為基礎的主科,進一步加強學院派在武備大學堂裡的份量。

    畢竟我的正職還是軍中,教導長才是兼領,無法長期履行職責,因此實際上日常的事務和操作,還是得依靠杜次座推薦給我的幾個教導和助講,我因此替學院派佔下的坑,足夠他們進行佈局和拓展了。

    而作為教導長的特權和福利,除了可以安排一定軍中實習的名額外,還擁有推薦部分在職軍士,到武備大學堂的速成禍首短訓丨班中,進行再度深造,有杜次座的背書,就算我想額外聘請,給軍中進行授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也算是某種互利互惠,雖然知道將來,不可避免的要讓他們失望的,但是這點愧意,絲毫不妨礙我利用眼前的機遇,為我獲得更多的好處和便利。

    只要在北伐的基本主張上,沒有根本性的利害衝突,就連陳夫人背後的那些主戰派中的北人黨,也多是樂見其成,或是主動推一把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50
第二百四十六章 營地,裝備(文字)

    從武學離開後,我得到一個突然送來的消息,於是半道多繞了一大圈,拐到了正在投入熱火朝廷營建的新營地中,

    這裡位於羅浮山南麓飛雲頂下的華首寺舊址上,雖然遠離鬧事和城邑,距離最近的一所城邑,也是廣府十二大區名為獵德的子城,約有二十多里。

    但這可是比我們原來的私人場地,或是臨時駐地大得多的地方,擁有背山靠海,數川環抱,丘陵微伏的寬敞地勢,

    雖然峰不算高,卻山勢奇駿,亂石料峭,期間掩藏這許多自古以來有人居住過的洞穴和各種形形色色的摩崖石刻,其間還有一座以南朝道祖命名的葛洪庵,和南朝初年,敕建的一所宮觀——終南觀,以懷念北國關中的終南山故事

    雖然比起新軍中鋒部,所擁有的一整座小型軍城及其現成的附屬設施;或是同為兩翼,卻可以駐紮在專為天子行獵遊樂所圍起來的大御苑裡,專門劃出來供養草場和跑馬地的右廂游弋部;乃至有功能齊備的現成軍營駐紮的後鋒劉紹能部。

    我這裡除了一座和尚跑光,有些陳舊頹敗的華首寺外,些許鹽鹼化的薄田和只產蛤蜊的海塘,就是大片的荒灘亂世,野草灌叢,真心算得上是一窮二白,凡事草創,

    所幸附近博羅縣的地方官府,在各種建材工具物料上,不敢偷工減料,需要的人工伕役也是儘可能的滿足,。

    所以我很快就平整出一大一小兩處營地來,一處以華首寺舊址為核心的大本營,另一處則位於羅水與大東江交匯的出海口處,按照野戰戰地標準來建造的,功能齊備的在野營地。

    甚至還有臨時的小船塢和棧橋,以滿足內河板頭大船運輸和近海遊艇的泊船需要,因為需要長期駐軍練兵的緣故,更好的方便我在劃定的區域內幹點私貨的。

    兩營之間的距離,擁有亂灘、礫石、丘林、沙坡、灌木等相對多樣的地形,正好作為日常往來奔走疾行之類拉練之用。

    然後用標界牌,儘可能的抱周邊的地界,包括大半座山麓,都圈進我所謂的練兵場的範圍內,也算是某種自我救濟的補償。

    在河口的野營裡,我查看了正在結對訓練的幾隻部伍,主要還是冷兵器團體對抗為主,雖然在新編制中,白兵和矛手的數量減少了,多餘人員填充到銃隊去作為輔兵,但是相對的重要性卻進一步提升了。

    新軍左翼兩營八團,每團的第一隊,必然是白兵和矛手構成的肉搏隊,其中最精銳的老兵被稱為排頭兵,在刺刀戰術逐漸成型和見效之前,他們就是所有銃手的肉盾和護牆,同時也是近身進攻破陣的主力。

    這也是我這只軍隊與傳統的最後銜接之處,也是用來吸納和融合傳統軍隊的過渡之處。然後我才來到了還在修造中的大營。

    卻沒有再停留,一路長驅直入,穿過正在被拆除掉神龕和基座,改成指揮所和倉房、兵舍的建築群,徑直來到了後方一條新開闢出來的土路上。

    而在大營後的深谷裡,草木亂石已經被清理一空,然後硬生生的用火藥平整出一大塊空地來,那裡正在試射新造出來的樣銃。

    我正在推行更進一步火銃制式和口徑上的統一,我這支人馬原本的裝備,原本是通過收集和整理,官軍中回收和配備的火銃,然後改造和更換了擊發裝置後,根據口徑的類同,進行集中配備,才勉強做到一隊一種口徑。

    只是這樣下來,就作為銃隊的輔兵,就不可避免的需要精通某種技藝,用簡單的炭爐、鉛塊和模具,迅速製造出大批符合本隊通用口徑的彈丸來。

    現在隊伍擴大了,編制也高大上去了,就必須有所改變了。

    只是,按照正常渠道,從官軍的庫藏劃撥過來的火銃,倒是不折不扣的現貨,顯然因為某種冷門的緣故,管理武庫的那群老鼠和蛀蟲,能夠在上面啃到的利益和好處是有限的,

    只是很多都是多年前的樣式,幾乎一個年號就是一種口徑的批次,好幾個口徑只是上位者的一時興起,或是一時之言,就變成批量生產的標準,而不同年號的批次,在選材用料上也有細微的差別,在這種紛亂的情況下,火銃戰術能發展起來才見鬼了。

    並且保管不善的居多,且鏽跡斑斑或是管體變形,甚至還有傻大粗重的火繩槍,似乎在那些官僚眼中,所謂的火銃不分大小都是一個德性麼。

    在我的嚴正交涉和實質威脅下,衛尉寺武庫司的那群王八蛋,總算縮卵鬆口了,用更多的實際劃撥數量,來彌補質量上的不足,也就是說,他們想辦法把倉底的舊貨,全部倒騰給我了。

    這樣我的目的也達到了,如此多的品種門類,正好掩護了我私自的火銃製品來源,而且這些火銃的火候工藝參差不齊,保養不善,但是其中好些年號和批次的,作為制管備件的用料和材質,還是相當不錯的,具有回爐的價值。

    我也因此可以打著自行修造的旗號,名正言順建立起來一套水力的加工作坊,採買製備石炭、硫磺、硝石諸物料,來掩護我自家的生產動作。

    按照我的理想方案,長短槍都能空載兩三種口徑內最好,這樣標準化的大部隊線形和列隊射擊一種彈藥口徑和配比,專門提供精準打擊的獵兵隊另外一種彈藥口徑和配比,最多再增加一些偵查斥候和輕裝騎兵的快裝速射的彈藥口徑和配比。

    因為雷汞作為擊發藥的穩定性不足和保存不易,幾隻撞針後裝槍,還屬於實驗論證中。放在這裡試射的,還是傳統的遂發原理,不過隨著結構簡化和材料加強,而進一步提高可靠和穩定性,然後對現有的火銃進行改造和換裝。

    作為後裝槍的某種替代方案,孔吉吉小心翼翼搓著手,的從藤廂裡去處一隻看起來粗短許多,可特別是在後部特別臃腫的火槍來。

    我仔細端詳了一番,不由微微一笑,又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麼。

    顯然,在我抱怨和指出,原本的胡椒瓶式手槍,笨重亢費的各種缺點之後,他有絞盡腦汁按照我的要求進行了另一番改良。

    比如把胡椒瓶式手槍的多餘槍管給截掉,然後在掏空的後部,裝上旋轉式彈膛,一把原始的燧發轉輪槍就誕生了。

    因為是遂發原理,沒有彈殼和底火作為子彈的整體封閉體,火藥氣體洩漏很明顯,臨時的解決辦法就是留下卡口,用手撥彈輪嵌入,也就是犧牲連發速度來提高精度和威力。

    這樣轉輪手槍是不好用了,且依舊偏向笨重、後座強而不湊手,但是孔吉吉別出蹊徑,將槍身加固加粗延伸拉長,作為拉長擴充版的轉輪步槍就可以成型定製。

    因為這也算是某種變通版的後裝槍,比起傳統的前裝單打燧發槍,省掉了費時的前通條,又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只是彈輪的多發裝填同樣麻煩和費事

    於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式的,解決方案和權宜之計是,只要由輔兵多帶幾個到十幾個彈輪備份,事先預先裝填部分彈輪,和戰地在安排剩餘人手進行輪流裝填,就可以保持一定的火力密度。

    剩下的就是提高加工的精密度和材料的可靠性,以減少故障率和通用性,彈輪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遇到機構故障和瞎火率,直接可以手撥到下一發,比起傳統單打燧發槍的長槍管,更容易清理和裝填。

    雖然在傳統槍械的科技樹中,屬於偏離主於的歪門邪道,但是對於這個同樣點歪火器科技樹的時空來說,還是具有相當長的過度價值。

    按照這個時空的戰鬥頻率和節奏批次,能夠打出數百發彈丸而不出故障,就算是一把合用的好槍了。

    「能否按照這個模版,短期內先搞出幾百隻來,」

    我當即拍板道

    「裝備我的親直隊和大多數士官們。就算貴一點也不是問題」

    「幾百隻,?」

    臉上滿是設計後槍灰的孔吉吉,不由露出某種苦笑和無奈來。

    「將主可知,我為了做出這一隻合用的……費了多少物料和工藝啊」

    「這須得上好的天竺鐵和西(夏)鋼打造的啊」

    「還是多虧是有了細小彈簧的工藝,不然連實物都不成啊」

    「既然是這樣……」

    聽的他這番抱怨,我也不生氣和氣妥

    「其實也可以考慮有所變通之法……」

    我示範性的拿起這只火銃,將其拆分了開來,擺成十數個零件,然後一一的和他細數。

    「除了需要承受藥石強度的銃管和彈輪,須得上好鋼料之外,」

    「其他部件,完全可以採用更加廉價和加工簡單的材料……」

    「比如這個銃托和護木,何比用樹心硬木,換成雜木鋸屑膠合拼條,又如何……」

    「作為海船都能泡在水上好些年,更何況僅是用來固定銃身的,這是思想的誤區……」

    「這些鎖扣插銷,也沒有必要用價貴黃銅的,可以換成鐵件」

    「若是怕鏽蝕,就用油脂浸泡保養好了……」

    「又如這個槍機構架,何必用全鋼鍛造,」

    「用最便宜的南海鐵,鑄造成型再打磨拋光即可……」

    「還有扳錘和簧片,只要達到火鐮的標準即可,沒必要造的這麼精巧……

    「卡槽的話,完全可以塗上一層杜仲膠,就不用費力去車出細細的圈紋來

    「至於受熱焦化不能密閉,那都是上百發之後的事情了……」

    「更換一層塗膠,比更換一個備件,那個更省事呢……」

    「我要的不是好看和彌久而新的工藝品,」

    「而是能夠經可能的利用現有的廉價材料,迅速批量生產的犀利火器……

    「更長的使用壽命和保管期限,暫時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

    「明白不……」

    看著孔吉吉他們苦著臉,抱著滿肚子心思的離開身影,我不由微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某種匠心獨具,精益求精之後,反而帶來的侷限性,

    這也是後世國家軍工產業的通用標準,也許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應地制宜取材廣泛,最容批量生產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51
第二百四十七章 歸附、選址(文字)

    經過了漫長的秘密囚禁和打磨之後,我終於得到那位幾乎被遺忘的俘虜——吳ij,要求會面的消息。我似乎看到了某個武將忠誠度下降到臨界點,可以登用的選項。

    港城之變已經蓋棺定論了,吳ij他們背後勢力們也沒有了翻身的可能性,就算我放他出去,估計也回不去了,反倒是被過往的從屬關係,當作棄子和叛徒,所滅口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他所奉命維護周全的對象,都在變亂中死的七七八八,倒是他消失了許久之後全身歸來,這意味著,自然不言而喻了。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的經歷和我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某種軍中保姆的角色,據說他也是北人後裔的出身,以在地方的鎮戍考績中,優異成績升薦到廣府來,然後在就學中被某位高門權貴看對眼扶持了一把,自此舉薦於軍中,從最底層的火頭、隊官、校尉、指揮、別將、正將,輾轉歷練過來,從軍履歷上可以說是頗有建樹。

    在荊湖路的兵馬使任上,他既屢屢平定過當地土蠻之亂,亦在清流關大敗過從屬北朝的三鎮人馬,更奔襲斬奪過北朝名下,襄樊觀察使的旗鼓,以積功前來廣府準備敘升順德軍副使。

    這次是為了給軍前的某些鍍金黨保駕護航,才將他格外調遣過來,以軍中資深人士的身份統帶一部精銳人馬,以為後盾和萬全之計。

    這番故事因果,被調查出來之後,讓我不由感嘆過,這就是所謂歷史同名人物的,哪怕時代變遷之後,是金子就會發光的異時空版麼。

    只是他這一次,沒有我的運氣和游離於體制外的自由度,所以港城之亂中,也站在我的對立面,而幾乎損失了親信和部下,以及需要周顧的對象,不得不以俘虜之身,為失敗的任務和職責,背負起相應的苦果。

    只是他花了這麼長事件後才想通這些麼,我有些微微的失望。

    這個早白頭的將領,對傳統軍陣的指揮,很有一套。我的肉搏部隊,在風捲旗轉任營官之後,正好需要這麼一個人。

    就不知道還好不好用,

    他看起來鬍子拉扎形容潦草,人變得精瘦一些,頭上的斑白多了一些,顯然這段時間並不算好過,我並沒有隔絕內外,而是將一份份邸聞和文抄,時不時的送進去。

    「你想讓我替你賣命麼……」

    他沙啞著嗓子道

    「不不,之前你或許還有那麼點價值……」

    我略帶遺憾的微微搖頭。

    「現在的話,已經時過境遷就不一定了……」

    「我現在是朝廷的模範新軍第七將……武備大學堂的教導長」

    我整好以暇的看著他,語氣中說不出的玩味

    「無論是前景看好的年輕新俊,或是資深的現役軍將,有的是人想要投奔麾下……任我挑揀」

    「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和理由,繼續任用你這個來歷可疑,存在歷史污點的人……」

    「既然……」

    他慢慢的平靜下來,卻不覺的口吻和態度發生了些許變化。

    「貴方把我這個孤魂野鬼留了下來,而不是交給有司發落,」

    「相必還是有些用處的把……」

    「不錯……我最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了」

    我點頭道

    「我想得到家人的消息……」

    「你還有家人牽掛麼……」

    我驚訝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是孤身一人,才死硬不肯開口呢……」

    「只是托我照料的遺孤……並不為常人所知爾」

    「原來如此……」

    我托著下巴頷首道

    「不過,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若是敢重新露面的話,只怕要遺禍剩下的家人了……」

    「所以我只能請您垂憫,將人尋過來庇護一二了……」

    「我也不敢奢求過多,只要能偶爾暗中看著她們安好便是了……」

    「此願了畢,某必以此身殘驅,鞠躬盡瘁相報……」

    「就這麼簡單麼……就不怕我乘機,要挾你更多的東西」

    我有些玩味的看著他。

    「某家別無長物,想必貴人看中的,不過是某在戰陣上一點經歷和心得把

    「其餘自當任憑處置……」

    不久之後,我和他一起,站在婆羅洲會館邊上的酒樓頂層,可以看到某個賣漿鋪子及其狹小的後院,不大的店面倒是生意還好,各種買漿飲的人客絡繹不絕。

    看著小院裡,正在井台前忙碌的身影,他久久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似乎沉溺在某種流轉的回憶和感觸中。

    「你完全可以上去相認啊……」

    我案子揣摩這,這是否是一個令人悲傷或是糾結的故事。

    「已經沒有必要,再將她們牽扯進來了……」

    然後他轉過頭來,聲音有些於澀的道

    「吳ij見過主公……」

    「你還是改名叫吳解好了,」

    特別紀念下某個自稱三觀特別正,已經改邪歸正,不隨便發便當的修仙小說把

    「新軍之中,暫且不能用你了……」

    「但你大可作為我的新選家將,在龍州團左中另行操練一部」

    「日後就帶隊去夷洲,嗯。見機行事把……」

    「遵命……」

    接下里我繼續奔忙在新軍的事務上,就像是進入大發展的快車道一般。

    當然事情都不可能具是一帆風順的,作為朝廷關注和看重的模範新軍,那些傳統官僚固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特別是在其中,某些具有拿捏矜持陋慣的人,莫名其妙的家宅被人砸了,遍體鱗傷的攤在家中,沒法來應付公事之後,就像是潤滑過的及其一般全力運作起來。

    像被服鞋襪衣帽,帳毯皮具火石於糧等尋常輜重物資,一應所需,那是應有盡有,敞開供給的,別人一年寒暑六件套,我們可以拿到十件套。

    普通的兵杖甲服也還好說,雖然比不上其他劉外軍將的門路,但是至少按照人頭配給我們的都是按照朝廷中軍的標準,配套甲領的帽盔、裡襯、絨布、罩袍、披風,掛具,士兵的刀斧槍棒,士官的銀裝跨刀,軍官的戰劍,一應俱全,哪怕我們是火銃兵也不例外。

    但是在另一些方面,三六九等的對待差別就突出明顯了,比如:同樣是使用火器的部隊,別人領的是配好的火藥,我們拿到的是硝石硫磺的原料。

    對方還笑眯眯的對我派去的人解釋,這是神機軍裡專門指定的用途,實在無法周顧到我們的。

    至於除了火銃之外,其他關於加強火器配備的呈請,更是石沉大海不見下文,請求配給炮車的呈文,直接被以現已有職分重疊為由駁還。

    於是退而求其次,請求撥給一批火油彈或是火雷彈,則得到的是此物生產不易,所有出產配額,已經優先供給,須得排序留待數年後的理由,輕飄飄的擋回來。

    就算我託人疏通和塞錢也不管用,甚至有人因此傳出怪話來,「人家還帶是上五軍的源流,或是中外軍的蔽菽,怎是你這般剛出頭的雜流……可以覬覦和比肩的」

    當然,敢說這話的人,已經在第二天就酒醉失足落水被淹死了,但是我們面對的境況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然後那位相熟的郭統制,才派人給我傳了幾句話,大抵意思就是,神機軍中擋圈幾位主官,甚是看重本部出身的左鋒將那支人馬,不餘遺力的扶持,所以其他的存在就只好暫且靠邊站了,特別是我們這類有隱性競爭的。

    好吧,我只得暫時偃旗息鼓,至少我現階段還沒有和上五軍之一,神機軍這般的龐然大物,對上的底氣和實力,能夠給那些站出來的馬前卒,一點不敢肆意妄為的教訓丨也就是見好就收的極限了。

    不過所謂,雖然我在,在另一個方面,卻得到了好消息作為補償,陳夫人派人給我送來海圖上的一個地址,算是對於我在謀求方面受挫的一點補償。

    獄門島,曾經是廣府都市傳說中的凶祟之地。

    島嶼的原名已經不可考了,靠近航道,距離廣府也不算太遠,不出翌日之船程,而且四圍大都懸崖峭立,礁岩遍佈,島中卻頗為曠闊平敞,林木植被豐茂。

    一度被南海都督府,用作羈押重犯的大型監牢所在,然後南朝沿襲之,最多時有數千人囚居於島上,開山鑿石,耕種瓜菜果林。

    島嶼周圍,所謂風凶浪急,暗流湧布,只有較輕的小型船隻,才可以從地勢較緩靠岸,因此,幾乎是絕境之島,不虞有脫逃之患。

    但是數十年前的一場海龍翻身(海底地震),改變了這種惡劣的地形,在近岸的滿地礁岩中,崩裂出幾條寬敞的水道來。

    島上的陳設建築,大都毀壞,死者纍纍,幾成鬼域,也有傳聞說是,島上囚徒乘機出逃,殺盡獄卒而奪取武器自據,而被朝廷派兵屠滅了島上的囚徒。

    因為這場海龍翻身,廣府已有所震聞,但市民百姓居家毫無損傷,真正破壞厲害的,也就是島上的範圍,因此也被視作老天發怒的不祥之兆,又有說是上天不喜此處作為囚所,而徹底毀棄,

    然後是航道變遷和附近的人事遷移,這一廢就是好多年。

    至今的故址上,時有鬧鬼的傳聞,當然,我更相信是那些乘夜泊靠的私販們,各種裝神弄鬼的作祟。

    更別說牛鬼蛇神,上千號軍人駐紮下去的血煞氣一衝,我就不信還有東西藏得住,更何況島上有用作自足的蔗田果林的基礎,

    我的船團,也不用再冒風浪之險,長時間停靠在外海,進行螞蟻搬家式的運送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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