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已完成)

 
mk2258 2013-10-11 22:00: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3 286349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29
第二百一十八章 營中。整備(文字)

    遠遠就可以聽到某種火銃的成片爆裂聲,漂浮上天空的煙氣,很快就被海風給帶走吹散。

    更多是赤著膀子的士兵,在烈日炎炎之下,用手中的銃刺、刀矛還有棍棒,結隊對抗著發出某種噼啪的響聲,雖然人人都有些疲憊,渾身汗水淋漓的,看起來精氣神尚好,

    雖說已經回到廣府有些時日,但安逸的日常之下,營中的訓強度顯然沒有因此拉下,只是因為場地有限,原本的長途負責跋涉和攀山越野,以及偽裝埋伏與反偵察之類的項目,就無法實現了,只能進行一些器械性的訓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自己迫切需要一個廣府之外的長期駐地,

    一方面是有足夠的空間和場地,進行各種情況下的戰地模擬,武裝訓練和拓展,從長期看,各種投入和代價,也比擠在這人口密集,地價騰貴的廣府畿內,低廉省儉的多。

    另一方面,隨著一些目光逐漸關注到我這支部隊,一些明顯具有跨越性和前瞻性的東西,想要掩人耳目變得越來越困難。特別是呆在人多口雜的廣府之內。各種覬覦眼光和雜音,肯定不會少的。

    如果是海島就更好了,海洋的天然封閉性,自然而然的有利於各種消息的封鎖和保密性,也相對有利於保持部隊的純潔和單一性,畢竟在廣府這個花花世界,光怪陸離的誘惑和影響,幾乎無所不在。

    短期內還好,通過強調紀律和秩序就可以滿足需要,但是長期下去,就必須和士兵人性中的,貪圖享受和安逸的慣性作鬥爭,委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的部下終究還是一隻大時代背景下,帶有我個人鮮明色彩的部隊,而不是後世那種用鮮血澆灌的革命理論和堅定信念武裝起來,被時代所選中的革命先鋒隊和子弟兵。

    但是畿內附近的天然海島雖然很多,但是符合要求的選擇,卻是不多的,因為既要離得足夠近,方便日常輪換和緊急調動的需要,又要有足夠的面積和各種地形,方便部隊的各種操行和拉練。

    豐富的之輩和野生動物也是需要的,畢竟我只是要求一個駐地和訓練環境,而不是讓部隊去玩荒島求生的遊戲,最好還具有一定的隱蔽性,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有效隔離各種動機不明的日常接觸和滲透。

    這樣我只需在廣府境內維持一小只應急機動的人馬就好,其他都定期輪換到海島駐地上去,進行我個人特色的,軍事理論和戰術體系的試練和養成。

    如此下來選擇就相當有限了,再加上那些條件比較優越,具有天然良港,或是位於航行要道附近的海島,基本都已經有主了,不是被大商社佔據為貨場泊地,就是被水師之流,劃過某種意義上的軍事禁區,

    只能在剩下的範圍內,慢慢的勘察和尋找,

    辛稼軒他們這批科班出身的軍官士官們,也已經結束了探親和休假,多少心滿意足的提前回到了軍中,還帶來了一些講武東學中的後進和晚輩的,作為新血和補充。

    得益於效力軍中前景不錯的利好消息,這所講武預備學堂的狀況有所好轉,連帶近年投報的生源也增長了不少。

    另一方面,則是我讓那些藩生子、國人出身的老兵和士官,去進行軍事基礎知識的短期進修和補課,相互摻沙子,不讓一頭獨大而已。

    前番升賞帶來的振奮和精神氣,還在持續著,所以就算有些苛酷艱苦,卻還能保持不錯的狀態。

    那位倒霉的杜士儀,也在其中,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他被京師大學堂掃地出門之後,不但失去了收入來源,連欠債的都找上門,因為沒有了教導身份,因此這些討債者很是採取了一些激烈的手段,然後被他憤而打個半死,

    結果不想事情就這麼鬧大了,討債的人回去過夜就死了,然後對方家人拿著憑據抬著屍體去告官,眼見他就要聲名喪盡一無所有身陷囹圄,我的標兵隊長穆隆,拿著一份徵召書及時出現。

    給對方開了一大筆錢,又從官面上施加了壓力,威脅要追究對方家人照管不善致人死亡的過失之後,才把事情按下去,也把他從身敗名裂的崩潰邊緣拉回來。

    不過他對於我們這只「名不見經傳」的人馬,還是充滿了某種疑慮和擔憂的,生怕只是某種徒具虛名的外鄉土鱉的,只是看我們駐地就在正規的軍營裡,裝備編制也頗為精良,才捏著鼻子認了命。

    用簽下十五年的服役期,來償還替他擺脫麻煩,所付出的代價,還可以用功勞來折抵,這也是我到手的第一個在任的科班出身,雖然是個非主流的,但也多少具有象徵意義。

    杜士儀是智謀將略的正科出身,做的一手好沙盤和圖表數據,所以暫時充任了營中參讚的角色,根據物盡其用的原則,既他然喜歡紙上談兵,那就提供條件讓他去專職搞理論務虛好了。

    作為一個已經頗具雛形的軍事團體,同樣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和作用,而不是一群敢打敢拚的武夫猛士而已。

    現今留在營中的,仍有正輔九個都,兩千了六百多號人,之所以比之前有所縮水,主要是轉了一批人手,充實到夷州船團和本地的義從社裡去,以加強我在地方上的力量和掌控。

    既然來了見過如斯場面,也忍不住技癢,信手接過幾隻現成的長短銃,用拖拉式固定和活動靶,由近及遠的乒乒乓乓射擊了一氣,

    後來於脆脫下礙事的外套,親自演示了一番奔跑起伏攀越之間,各種姿勢的定身和運動射擊,博得一片捧場的歡呼叫好聲。

    說實話,我也好久沒有舒活筋骨,激烈運動過了,回到家的各種飽食終日睡到自然醒,還有有紅袖添香佳人相伴兼調戲的安逸自在,讓我恍然有些覺得

    之前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辛苦跋涉在,天南水網密佈的草澤原野之中,丹戎大洲起伏錯落的山林莽地之中;與將士們一邊相互鼓勵著,帶頭一起啃鹹魚肉於,炒麵於餅,乃至口味烔死人的海兵式口糧之類,各種風餐露宿的體驗和經歷,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在戰地中的主食是湯餅、臘腸,魚於、雞鴨蛋做成的一大碗雜燴,這也是日常最經濟實惠的吃法,有油水又有熱量。

    若是在急行軍中,就只有若於塊海苔或是魚鬆味的壓縮口糧,和可以用來泡水的醬於,外加梅子於,少許茶粉作為零嘴來提神。

    士官以上每五人還多一罐鹽漬蜜餞和**的灌腸,然後將灌腸事先削成鉋花式的透明薄片,裝載胸前的小袋裡,就得睏乏就含在嘴裡泡軟,與咸蜜餞合在一起於嚼著,

    然後隨著戰事的拖延和補給的不濟,這些東西就只剩下各種壓縮口糧煮的原味糊糊湯,野菜糊糊湯還是小魚糊糊湯,甚至在為了節約有限的水攜帶量,連糊糊湯都沒有了,就只能用石頭或是其他硬物,砸成小塊在嘴裡慢慢含軟,才能咀嚼吞嚥下去。

    若不是我此世的體質甚好,估計約莫會被折磨出各種慢性胃病來。期間最美味的回憶,居然是有牲口受傷或是累死之後,簡單分割炮炙而成的帶血烤肉,以及用板油生煎的新鮮血灌腸。

    不過,回到廣府在地之後,就有新鮮的肉食果蔬來源,各種葷素搭配的大盤燉菜和盆裝的米面蒸餅,涼拌的蔬菜雜燴,以及雜魚蝦蟹的海鮮湯,就是最常見的食譜。

    然後三天兩頭提供額外的炒雜碎和大醬燒肉,小包的糖和茶,作為零嘴和消食。相應的時節,還有柑橘、甘蔗、鳳梨、甜瓜,作為相應的水分補充和消暑之用。

    相比以羊為主要肉食來源的北方,南朝可謂是民家養豬極多,次之為犬和兔,再者為雞鴨鵝,乃至水牛和其他大牲口,因此肉食種類和來源,相對要豐富的多。

    作為營中大夥頭的崔屠子是個典型的北人,因此做起菜來,也同樣充滿某種烹烤混雜,油水十足兼湯汁淋漓的重油大醬風格,在辛苦操練打熬之後的軍中,頗受歡迎。

    今天的配菜是裹炸南瓜丸子和山藥炒肝,典型的淮揚菜與廣府本地食材的混搭。主食是粉條燉肥膘。

    簡單而熱烈的用過餐後,我又特地去查看了營中,最為寶貝的炮組狀況。

    經過兩度擴充和重整,已經達到了一百多號人,但畢竟這是一個頗具技術性的兵種,就算有來自神機軍的操炮熟手和老人傳幫帶,上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但需要良好的眼力和記性,還需要相應的文字和算術上的功底。

    好在我已經格外在營中強調,投入各種業餘的識字普及班和短期夜校,教導的人員也都是來自講武東學的那批老人。

    儘管如此,到目前為止,也只能一遍遍的挑選和磨合下,勉強整出五組好算湊合的人手來,其他就只能當作打雜幫手的輔助役,用其他火器作為掩護。

    而且他們能夠操使的,也就是三門海兵隊用的舢板小炮,至於另外五門大傢伙,都是見不得光的收穫,也沒法名正言順的拿出來用,

    只能做成類似體積和份量的模具,先進行一些練手和熟悉。當然了,現今的情況下就算擁有實物,也只能是炮車器械的模擬操演,還要省略掉到將炮彈射出去,驗證命中和距離的最後步奏,

    畢竟,真要在廣府境內放炮,那會出大事的,畢竟這是朝廷嚴格管控的重器,而左近都是海兵隊和水師、防軍的駐地,真要驚動起來,那又會是一場大麻煩和亂子……

    這也是我迫切需要一個外部基地的緣故之一,同樣的,一旦北方的走私路線成功開闢之後我也需要一個足夠蔭蔽的外泊地,作為規避風險和刺探的中轉殿。

    我想到這裡,有些更加期待源九郎那邊的成果了,作為一位擅長海路爭鬥的老義從,他正帶著我加強給他的人手,根據老螃蟹的指引,正在掃蕩那些原屬於馮十三的私販據點和藏身處。

    說不定可以給我一點驚喜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29
第二百一十九章 私販們(文字)

    廣府外海,星羅棋布的近岸島嶼之間,幾艘半展風帆海船正在徐徐的行駛著,時不時的調整著方向,以適應航路上的水流。

    當然,放眼望去,這些島嶼絕大多數,都只是大片難以⊥人靠近和立足的礁岩,或是貧瘠的連海鳥都不願意在上面做窩,光禿禿的亂石和沙礫堆。

    少數有所植被和綠化的存在,也是小的可憐,或是像犬牙一般凹凸不平的讓人望而生畏。

    偶然才能發現一處看起來還像樣一些,擁有足夠的近岸棕櫚林和紅樹叢,以及自山頂上鋪展而下的大葉喬木等,高大樹木的存在,這也意味這足夠豐富的海陸生態系統和生命活力。

    「這兒便是了……」

    換上一身全新的精綢緊身正裝,一副人模狗樣的成功人士的老螃蟹,有些卑聲的對著身邊的源九郎道

    「此處我輩且稱是盤石島……」

    船正好轉過島嶼的一個岬角,就看見大片斑駁裸露在的石壁和山坡,就像是在綠色植被之中,啃出一個個巨大的留白來。饒是相當的礙眼。

    「原本就有一個小漁村……作為臨時的避風和泊岸的所在」

    「不過他們世代以採挖山壁上的積年鳥糞石為生計,早就不打魚了……」

    「後來鳥糞石逐漸採挖一空……島上人家都不願做舊日營生,紛紛搬遷走

    「遂徹底荒廢了下來……」

    「後來水師的勘探船,也有來過……」

    「不過他們嫌這裡港灣太小,不敷所用……遂放棄了……」

    「只是考察的地理和詳情,卻被記了下來」

    「馮十三出來討海路那會,據說有從水師那裡帶出來的海域圖為憑據……

    「覺得這裡離陸上還不算太遠,因此才選中了作為私下的泊處,也是最早的據點之一」

    「主要是看中島中有林泉,有池泊,也有沼地,更有大片的山野和可以取材的樹木……」

    「山中更有大小谷數處,岩穴水洞遍佈……有事利於藏匿和潛逃」

    一隻隻小船被放了下去,全身披掛的武裝人員,稀稀拉拉的站滿了潮濕咸腥的沙灘上,然後稍微的整隊之後,低俯著身體放輕腳步像著廢棄的漁村裡摸去。

    最先頭的人,已經摸到了漁村的牆根下,仍就是毫無反應的樣子,讓帶隊的老螃蟹,稍稍放下心來,他正想轉頭交代些什麼。

    突然一陣齊聲大喊和拚死力的敲鑼聲,將他驚得汗毛站立起來,霎那間從破敗的漁村之中,飛出好些的箭矢和投矛,將摸過來的人群迎面射倒在沙灘上

    「隨我上,……」

    親自帶隊的老螃蟹,在人群中揮舞手牌擋開一隻短矢,咬了咬牙怒吼一聲

    「作死這些癟犢子……」

    「搶光殺光燒光他們……」

    於是突襲頓時變成了某種強攻,一些膀大腰圓的悍勇之輩,親身撞開漁村外圍殘破的建築,與內陸的人廝殺成一團。

    一些帶來的火和毒煙球,被丟在漁村的建築中,頓時點起了一個個火點和煙柱,又是像是熏過的老鼠洞一樣,紛紛冒頭出來,然後被射到砍殺在牆根之下。

    畢竟,為了這次奪取任務,他們幾乎一半的人都攜帶了弓弩,站在沙灘上齊齊射來,頓時以將優勢數量,將那些藏在建築中的私販子,壓的抬不起頭來

    突然,然後從那些棕林裡衝出了好些揮舞兵刃的人群來,頓時將後隊那些正在持弓弩的人手,砍殺的四散狂奔。

    他們緊接著,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與村內裡應外合,將老螃蟹的其餘人馬,將殺的節節敗退。

    「有埋伏……」

    這些受僱或是招募而來武裝人員,心驚膽顫的叫喊著,一邊紛紛扭頭就跑,然後被從後背砍殺在沙地上。

    僅有老螃蟹身邊的小半人還留在原地,用剩餘的弓弩在礁石和稀疏的棕樹間,與那些私販子對射著,

    「有埋伏麼……」

    已經靠岸下錨的源九郎,嘴角不由掛出一絲冷笑,他轉對身旁的一名身披石棉罩衣的軍士道。

    「程炮長,拜託了……」

    隨後,幾門黑大粗的傢伙,被推到了甲板邊上,開始用繩纜固定和調節角度。

    如同滾雷的炮響之後,原本荒廢頹敗的漁村,像是被水淹過的蟻穴一般,頓時湧出好些漏網之魚,加入到。

    另一波手持裝填好的短銃和刀斧,身穿半身皮套子的海義從們,早已經整裝待發了。

    他們在之前一船又一船的被送到,距離漁村稍遠淺灘邊上的礁石之後,就等著號炮禮花的發令了。聞聲頓時從邊上衝殺了出來。

    他們雖然數量不多,卻相當的精悍,幾乎自發結成數個攻擊鋒頭,從扯面和背後直接插入這些私販子中

    接戰前先是一陣抬手放射,打翻了數十人,然後迎面揮頭劈砍下去。頓時將那批廝殺疲老,卻至來得及剛轉過來頭的私販子們,當面衝殺的奔散四逃,重演了先前被從背後砍殺射死的一幕。

    而船上校準式的幾發射失之後,終於有一發彈丸落在沙灘上的人群中,蓬的一聲將站在一起的數人打得四分五裂,又濺起大片環狀的血色沙礫,將周邊的人打的哀呼慘叫不停。

    也打掉了私販子們繼續反抗的最後一點勇氣,他們亂糟糟的高呼亂叫各種名號和口音,沒命的向島內的方向逃竄而去。

    這時候胖胖寫帶領著身下的人,卻糾纏住了他們。

    數個時辰之後,結束了戰鬥的源九郎,走在漁村略帶戰鬥痕跡的街道之中,才發現別有天地,破破爛爛的外觀,只是留在面對大海的那面,用來掩人耳目的東西。

    而在被遮掩住的漁村內裡,早就被經營成一個頗為齊全完善的聚居地和秘密據點,地面是砂土夯實過的,滿是馬拉大車的轍印,兩邊各種修繕完整和增建的屋舍倉房、看起來頗為整齊。

    村中,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祠廟和平整出來的廣場,裡面供奉著十幾尊亂七八糟的神祇。廣場上露天還堆放著許多,裝不下大箱大筐的貨物,與那些手推車和大板車一起,用簡陋的草棚遮蓋著。

    因此可以說,所獲頗豐的。

    村後的椰林遮掩下,甚至還有像模像樣的大片菜地和果林,以及籬笆圍住的山坡放養的豬羊和禽類,儼然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世外桃源。

    林中幾條狹長曲折的山溪激流邊上,還有水車轉動的磨坊、椎碾和舂臼,還有大堆正在晾曬的泥磚和塞著半成品陶具的土窯,只是上方的煙道經過了諸如水澆棕葉過濾的,巧妙的處理和引導。

    就算全力燒造起來,呆在海上也很難看出貌端來。顯然對方已經把這裡當作長期的據點,使用了經營了許久。

    只是攻打漁村正中最大一處老舊建築的時候,才很有些棘手,幾次衝進去都被打殺了出來,就算投進去毒煙球,對方也強忍著就是不出來,反而用屍體將幾個入口堵了起來。

    不得不很是投了些火油彈和爆炸物進去,才將他們徹底消滅掉,不過裡面的東西也焚燬的七七八八。

    正在書信文件焚燒過的灰燼中扒拉出一些紙片的源九郎,突然抬起頭來看到老螃蟹那張正在冒油汗的臉。

    「源……源……源都頭……」

    查看過那些熏燎的有些觸目驚心屍體之後,老螃蟹湊有些結結巴巴低聲道

    「這些似乎是水師的人啊……」

    據說早期的水師為了防止逃亡,多有在隨船士卒身上刺青紋樣的傳統,後來則變成一種老兵才有資格的,誇耀武功和資歷的象徵。

    像這些屍體上的刺青,則統一是一柄鉤矛,是再明顯不過的標識了,顯然這馮十三就算叛出水師,也是依舊有所牽扯不清啊。

    「閉嘴……」

    源九郎斷然喝斥到。

    「難不成你還有機會回頭麼……」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把收穫打包,痕跡清理於淨……」

    「剩下的事情,就交作本家去決斷處置好了……」

    感覺到自己被豬油悶了心的老螃蟹,趕緊沒命的點頭道

    夷州,雞籠山,剛剛習慣定居在海島上的少年和青壯男女們,突然看到一些海船正在靠岸,

    「瓊台城有變……」

    片刻之後,一貫負責輸送他們日常所需的船商胡靜水,出現在他們面前,高聲道

    「本家需要你們的出力。」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29
第二百二十章 家中、設備(文字)

    又是全新的一天,新洲人孔吉吉從手工台前站起身來,舒展著腰身走到外間拉響傳喚的鈴鐺,開始享受為他專門烹製的小灶,蝦餃魚片,還有蟹膏黃的包子,讓廢寢忘食了大半夜的他,不禁口水如湧泉。

    他覺得自己的霉運似乎已經結束了,好日子正在來臨。

    在這裡,他終於可以做自己的喜歡和樂衷的事情,而不用想在新洲的老家一樣,明明是以礦業和營造為事業,卻要在煙燻火燎之中,維繫那麼一脈讀書種子,從孔吉吉的數代前開始,就被逼迫著要學習《春秋大義》t五經註疏》《四書再解》的,

    非要在學術研究上,和遙遠的曲埠宗家,別出個苗頭來。所謂正因為身處莽荒,久居外域,才要通過這些事物,來保持華夏正統和古國文章的最後一點精神寄託和執念。

    像孔吉吉在自己的冠禮上,就得到這麼一個字「青羽」,意為「逐青鳥而九天羽兮,夢縈故里而魂歸兮」。

    殊不知,他那些個遠方偏支的叔伯兄弟們,早就從事其他的事業,逐銅臭而遠書香,工商漁獵無所不為,甚至還有一位叛經離道的,直接傚法先古人民淫奔野合的故事,與山外一位殷種大酋之女,騎駿馬而逐獵野牛而去。

    他如願以償的抵達了傳說中的廣府,並且在這裡找到了自己事業的一個開端,雖然是有些半強迫性質的寄人籬下,但是各種新穎的材料和工具,很快就讓他忘卻了各種不快和得失。

    光復不愧是天下首善之區,人文薈萃的精華之地,就算是一個普通商家大戶,也能有如此廣大的場地和齊全的設備,種類繁多的器具和各有擅長的匠人。他的許多構想和設計,也能得到一一驗證的機會了。

    比如那個精鋼的游標卡尺,比如那個壓力鉗,腳踏或是畜力傳動的沖床和鑽車,水力的鍛錘,帆布帶的畜力流水線,林林總總,都是在不多見的好東西

    普通人家那裡為了成本打算,僅用木質或是鐵件加固的輪轂齒軸,在這裡全部換成了打磨得相當光亮的鑄鐵或是精鋼製品,還有專用油脂的潤滑配方。

    更別說,

    光是存放在這裡的銃器樣式,大大小小長短粗細的足足有一百多種,只要他能原樣裝回去,就任憑他抱著睡覺,拆解分析到心滿意足的地步。還有各種各樣的火藥配方,供他實驗和使用,只需他寫出響應的感受和心得來。

    以至於,他兩隻親手打造的「孩子」,都已經被他冷落了許久了。

    只是他發現,自己有時候,要和一個人稱沈匠頭的獨眼瘸子,爭奪一些資源。

    好吧,他承認,這個老傢伙在機械構造和傳動,以及標準化的精細加工上的確很有一套,但是絲毫不能掩蓋他在火器上的無知和短板。

    他居然直接用精煉的天竺鐵去加工銃管,卻不知道大好的物料和設備,被他白白浪費了,相比他同心車軸的沖鑽法,所浪費掉的鐵料和鑽頭。

    若是採用孔家的加熱內鍛法,就算是用次一些的安南鐵或是,完全可以將銃管可以更輕更薄也更結實。

    當然,他也得承認加工效率上,內鍛法做一支的人工和時間,足以讓沖鑽法做上五隻,乃至十隻,工藝步序也更省儉的多。

    這種糾紛被報告上去之後,結果那位看起來頗有眼光的主人家,卻提出給了他們一個競爭的機會,讓孔吉吉想辦法減少工序和人工,讓沈瘸子想辦法控制成本和提高強度。

    廢品率至少要控制在十之有三以下,成品誤差率不得超過十分之一毫。

    好吧,看在主人家無限量提供的條件和物資的份上,他只能捏鼻子忍了,誰叫自己寄人籬下,又有割捨不開的愛好和志趣呢。只是日常與那個獨眼沈瘸子,別苗頭的機會和次數,就不免多的多了。

    一個年少力強,充滿想法和創意,一個老練資深,最擅長整體把握,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烈日炎炎,蟬鳴嘻嘻,我家裡卻正在大興土木,安裝度夏納涼用的新設備

    赤著梆子的工匠,合力推轉著一個高處巨大地木輪,出牙酸地摩擦擠壓聲,直到嚴絲合縫的嵌入溝槽之中,然後用燒紅的熱釘,掄錘鑿打卯實。

    「成了……」

    隨著轉動的輪轂,在一片歡呼聲,庭院桁架的管道中銀色的水流,象白鏈一樣席捲而過,變成條條嘩啦噴湧而出地晶瑩水線,又哧哧的打在庭院中小小的山石水榭,激盪噴濺,連花樹間的空氣都變的濕潤而清涼起來。

    這個新設備,也就是所謂這個時代特色的土空調,兼簡陋的自來水系統。據說也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的遺澤之一。

    雖然經歷了從長安到廣州的沿襲變遷,但是細節因地制宜的變化甚大,但其原理基本沒有太大的走樣。

    無非就是通過某種離心力汲取的地下冷卻水,在建築物內的管道循環,來實現有限降溫的目的。

    比如最初發源於北地的做法,是木工膠融合漆等其他物質,浸透厚厚的布帛纏成管,以節竹為內骨,一下就解決了密封和管道最麻煩的問題,還可以保溫防漏。而到了南方,就變成陶管道和石灰和桐油調製的密封粘合劑。

    再以人力或畜力水輪帶動的離心力,直接從自然的湖底、或是庭院裡的池泊,乃至民家用的深井底,汲取相對低溫的冰涼水源,通過埋設好的管道循環製冷。不但可以為各處廳室輸送冷風,還可以提供某種程度上的自來水。

    如果實在北方的話,還可以在冬天轉接上鍋爐,變成某種暖氣輸送管道。相比其他方面科技發展的遲滯和退步,上層人士在生活享受和舒適性上的要求,卻是絲毫不肯打折扣的。

    這麼一套設備的建造下來,最少要五千緡的造價,主要是在技術和工藝上的費事費力,相應的技術和人員都掌握在朝廷手中,這次是脫了蘭奢號的情面,才從內造局那邊請了人過來營建。

    畢竟,要在家裡建立一整套足夠密封耐久的循環管道,以及提供冷卻水地大池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可以負擔的起的。理論上,後院的池子越大越深,能提供的冷卻效果就越好,如果能汲取到流動性較大的河流或是深層湖水,那製冷效果就更好了。

    日常所費的只是牲口循環帶動的損耗,和一些簡單的定期維護而已。

    我家使用的這種,是其中技術最成熟的類型,通過離心轉軸由畜力驅動著,不停的將水壓上高處的貯水箱,再自流重力下的變成了某種噴湧的泉水和暗溝裡流動的水流,再經過夾牆裡的特殊裝置,變成噴灑在牆根或是角落裡的水霧。

    在自然的蒸發對流過程中,帶走室內的熱量,順便給空氣加濕,還有隱隱的涼風循環,不過限於現有的規模和格局,庭院中的自流井和貯水池,只能提供幾個房間的效果。

    不過這也足以⊥我家那些,久苦於廣府暑熱季節的小女孩兒們,各種精神一振和歡快雀躍起來。

    庭院收拾於淨之後,在謎樣生物的帶頭下,她們直接坐在假山下的陰涼處,將腳丫子進入冰涼的泉水中,拍打嬉戲起來。

    倒是那隻眼鏡娘崔綰婷,很有些羨慕又有些矜持不好意思的樣子,被我狹促心大氣的,偷偷躡腳摸到背後攔腰抱起來,像條可愛的魚兒一般,略微掙紮著被我放進水裡,

    只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是只旱鴨子,對水的反應有些大,驚慌視作的掙扎間,像是急於逃離洗澡的貓咪一般,在我背上和肩上很是撓了幾下,差點就從我的臂彎中滑出去。

    其間大團的溫香軟玉,在我顏面上擠壓磨蹭的窒息性感受,卻是言語難以形容,也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過,在浸濕了鞋襪和一大截裙襬後,她也只好氣妥的放任自流,和她們一般撥弄起水花來。

    然後,我也坐在她們身邊,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

    一旦我將本家與不遠處謎樣生物的小公館之間的房舍都買下來後,這樣兩家就可以打通,合併做一處更大的庭院了,這樣其中大片拆除之後留下來的空白,可以挖成某種意義上的大水池。

    很快小女孩兒們玩耍水花的遊戲,在我暗中的偷襲挑撥下,變成了一場無差別的潑水大混戰。

    最先敗下陣來的,果不其然是抱頭蹲,她被迎面潑了個稀里嘩啦,各種丟盔棄甲成第一隻落湯雞後,就忍不住發動久違的招牌記,抱著腦門咦唔嬌叫有聲的蹲進水裡,用蜷縮的後背,勇敢的面對狂風驟雨。

    然後是那隻呆蘿阿萌,她幾乎被謎樣生物突然爆發的大水花,沖的失去平衡迎面倒了下去,只是她悶聲不響的像條魚一般的沉浮潛游過去。

    志得意滿的雙手叉腰,哎呀呀呀的發出一連串女王式嬌囂的謎樣生物,被她從背後躍出水面,反向抱住拖倒在了水中。

    最後剩下咯咯大笑的阿璐,也沒能成為那個勝利者,因為她被緊步上前的謎樣生物,給扯住裙襬,失聲嬌叫著像是打濕翅膀的蝴蝶一般,將自己拍入水中,。

    然後一群小女孩兒相互拉扯著,像可愛的魚兒一般在水中蕩漾著,作為其中最成年的女性,崔綰婷不小心被捲入其中,拉這個也不是,扯那個也不行,反被潑了許多水,

    一副腮紅嬌羞,曲線畢濕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可口動人,若不是現在正是光天化日之下,人多眼雜之時,我少不得要鬼畜上身,和她來一場愉悅身心的友誼賽式水戰。

    不由又有些,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的小滿足。只是這種眼福沒有能夠持續多

    就在護雛的母雞一般,帶著幾名大腳使女,捧著大塊巾子匆匆趕過來的月姐怒目橫眉,各種親切而略帶責怪的口吻中,被乖乖的拉起來,一一趕回房間去換衣服和搽於身子,以防風寒濕氣的,據說連熱燙飲子都備下了。

    連作為罪魁禍首之一的我,也被她不癢不痛說了幾句,無非就是「不會愛惜身邊人」「要是沖了血氣怎麼辦」之類的怪話,只能哼哼點頭滿口應承,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糊弄過去。

    晚飯前的時候,婆羅洲會館那裡,遞來一個消息,我關心的老家臣蔡廖,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璐的事情,暫時有心躲著我。

    不過我的另一個關係戶,那隻軍器販子肥孔有事找我?,他能有事,自從我獲得軍隊的身份之後,對於他這個渠道的需求,一下子就少了許多。

    特別是在天南的善留司和安遠州,從官軍名下獲得所謂剩餘物資,起碼就算有軍器方面的需要,也要排到數年之後了,

    沒有了必要之後,這種非法身份的存在,自然是接觸的越少越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29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兩處閒愁(文字)



    事實上,進入羅氏公館的時候,小孔特裡諾亞此番的心情,即是慶幸,又是坎坷,

    慶幸的是,作為西天竺拓殖總社扶持和委派出來的,十幾位擁有高級權限的資深代行者之一,他幸運的抓住了一潛力巨大飛昇極快的發展對象和渠道。

    但是坎坷的是,隨著身份地位的不對等和需求方向的變化,他發現自己正在變得可有可無。所以不得已,動用留在婆羅洲會管理的最後一點關係,希望能夠儘可能的挽留和鞏固住這條線。

    要知道南朝與大夏,雖然同出梁公一脈,但是因為經年日久官面上的齷蹉和積怨,再加上海外拓殖上的矛盾和競爭,已經很多年沒有發展出像樣的輸送渠道,和在內部關係上的更多突破了。

    梁氏大夏,號稱雄踞三大洲,管領萬里疆域,屬國附庸盟邦無算,但在除了在基本國策上,對泰西大秦(拜占庭)的滲透侵蝕,以及對南部膳洲武裝拓殖的基本方略不可動搖外,

    在國家內部的利益訴求和對外的態度上,也並不完全是一致的,而是按照地獄的自然歸屬,分作數派各自有所謀求和打算。

    比如小孔特裡諾亞作為一個軍器販子的身份掩護下,他背後所從屬的勢力,代表了西天竺都護府的利益,以及大夏國中的穩健派裡,傾向守成主義,主張與南梁緩和關係,共同經略和消化五方天竺廣大地域的政治團體。

    身為資深代行者,他活躍於南朝境內外之餘,同樣也有諸多的便利,來經營和發展他自己私屬的商社和船隊,但前提是他能夠證明自己的潛力和渠道,才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和便利。

    他如此思索著,計算著自己的籌碼和可以透支的上限,組織著言辭想要做出一番最動人的話語來。

    片刻之後,涼風習習,空氣濕潤的小花廳之中,他侃侃而談道

    「我可以為貴家的產業,每月提供三十萬斤的天竺鐵料……」

    「此外,還有五百方專供精細用料的白檳鐵(烏茲鋼),」

    「還有各種鐵具,兵器……可以接受具體形制的定做,數量越大越有折扣

    「本家也可以包運到交州附近的海上……」

    「只是數量茲大,價錢上請稍稍體量一二」

    聽他吹噓了半天自家的商社,是如何在境外各種實力雄厚,又是如何手眼通天,門路廣泛,能夠完成許多別人所不能之事云云之後,

    「這些暫且不談,我只想知道」

    我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自我推薦。

    「你能提供多少硝石?……那種研磨精煉過的粉末」

    「只怕不好辦……」

    他愣了下隨即搖了搖頭,換了個誠摯的表情道

    「若是原礦的話,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在天竺有多處產地,因此原礦頗賤,所費不過是人工和運費……」

    「但是精研提煉過的硝末,就是軍中管制極嚴……牽涉到天大於系的」

    「天大於系,那就不是無法可想了……」

    我微微笑了起來,終於有一個不用這條線截斷掉的理由了。

    「需要樣的條件和代價……且說來聽聽」

    若是硝石原礦的話,那廣府本地滿大街都是,作為常年天氣濕熱之下,土法製冰消暑手段的重要原料,幾乎從宮內到官私民間,家家戶戶都有一定的存

    但是精煉粉末的話,那就是軍事用途極為廣泛的管製品了。

    但不管怎麼說,有一就有二,一番口沫飛濺威逼利誘,就差沒有威脅一拍兩散綁了送官,這只死胖子肥孔則哀告懇求的低姿態,卻死死的咬這所謂的底限不肯鬆口,就差沒拿自己祖先的名譽來賭咒發誓的反覆拉鋸之後。

    最後還是勉強談成一個意向,按照輸入鐵料的十比一份量,由他的船社為我提供天竺產的粗製硝石顆粒,也就是那種原礦放在木臼裡搗碎研磨濾過第一道雜質的產物,作為某種搭配添頭。

    而且必須等到第一批交易,當場驗過成色之後,一切才能成立。雖然不是直接軍事用途的精煉品,但也算是可以接受的結果,我家也有提純的工具和技術,只是多費一番手腳,增加了一些危險性和日常風險而已。

    我看著不停唉聲嘆氣,彷彿上了賊船一般,吃了多大虧的肥孔,那張被憋紅的苦瓜臉,不由有些心情輕快起來,讓人端了冰飲進來,談起天竺風物之類的輕鬆話題。

    「除了兜售你家的貨物之外,可否還接受物產代銷呼……」

    我忽然又想到另一個關鍵

    他想了一下才道

    「得看看是貨物,才方便做打算了……」

    於是乎當他離開的時候,我多了一個地下銷贓的渠道,當然暫時是以物易物的開端。他帶走了一份我家的供貨清單回去聯繫客戶,同時也給我留下一份,他背後的關係戶,願意優先高價收買的各種貨品特產。

    我仔細研究了一番,倒有大多數都是諸如參茸皮貨珍珠硨磲等所謂北貨,也是嶺外的乃至北地所具有的土貨特產,也不知道是這無獨有偶的巧合還是運氣使然,不過就得等隨羅克敵去梁山的那批先行船隊,回程來再說了

    河南道交界,梁山泊,

    大片被焚燬的蘆葦蕩中,余煙裊裊,男女老幼散佈在過火的焦炭中搜尋著,對於那些偶然現出來的大片屍橫狼藉,卻是有些麻木不仁的見怪不怪了,只是照例扒下看起來還可以使用的物件,然後成堆的裝上打車集中處置。

    這是最基本的預防時疫的概念而已。幾乎瘦了一大圈的地攤王孫陳淵拿著賬簿,比劃記錄著。

    他的那位鵬舉哥哥,再次挫敗了官軍對梁山的攻打,將數千官軍的後方營地,化作灰燼,迫使令兩路官軍自覺孤立無援而相繼退去。

    再度勝利的消息固然讓人振奮,不過時事越來越艱難,卻是有目共睹的,梁山附近的收成又要減半了,她們已經過了兩個艱苦卓絕的冬天,若不是故登州鎮來投的那些殘餘部眾,多少帶來了些應急的物資,只怕凍餓死的人還會更

    而今年撈菱角挖葦根,連寸長小魚都撈起來,以供飢腸轆轆的梁山眾,度過春荒的那段日子,同樣讓人刻骨銘心……

    突然一陣呼喊聲,打斷了他們的工作。卻是一名清瘦的少年,撐著快腳筏子向他這裡靠了過來。

    「是羅二將軍回來了」

    報信的少年,喘著氣高喊道

    「還帶回了整船整船的東西……」

    「羅首座下令所有能夠計數的人,都放下手頭,趕過去幫忙……」

    大車小車的從海邊,一路拖運上梁山來,糧油衣被,鹽酒醬醋,於菜肉鋪、工具農器,還有大量的生鐵錠,林林總總的從船上裝卸下來,堆如小山的,讓人看了就充滿某種信心和安全感。

    困頓和包圍中的梁山,終於迎來了第一批後援物資,已經有人忍不住熱淚盈眶和各種失態中。

    「居然是他」

    在滿載而歸的羅克敵面前,這位鬢角略微有些發白的大兄,看著波濤翻滾的海岸嘆息到

    「早知這位非是池中物,卻不想還有這種背景和前程啊……」

    「無怪乎也看不上梁山上這點得失了……」

    羅膘騎似乎誤會了,卻也沒有人能夠糾正他。

    「不過終歸是是一番善緣……」

    「若是他能給梁山這數萬人帶來前程,就算我俯首屈尊之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羅驃騎在弟弟面前,有些真情流露的這個姿態可謂是放得極低了。

    「一點虛名和利害得失算……」

    接手梁山的這段日子也足夠他看明白一些事情了。

    雖然屢次挫敗官軍的進擊,梁山之上並沒有外界想像的那麼風光和強勢,甚至有些累如危卵。

    失敗的攻打之後,那些官軍也逐漸摸清了梁山外圍的情況和地理,所謂八百里水泊的自然險阻和數倍的葦蕩迷宮,也在官軍的放火焚燒和填埋河道的步步推進下下,逐漸失去效用。

    事實上,現今的梁山上,除了羅氏兄弟為首,劉琦等人依附之的梁山舊部之外,還有幾個較小的山頭,

    如岳鵬舉的討活軍,他們是梁山所獲得最大一股新血;柯山夢為代表的登州殘餘,他們有相應的河海船隻和其他船工、匠人、手藝學徒之屬,算是梁山奇缺的輔助力量;以及一些被外來官軍清剿和逼迫的走投無路,而陸陸續續投了梁山的義軍、鄉勇之屬,

    甚至還有一些來自附近青、淄、密、許諸州,被打散的老藩鎮兵,他們的故屬和恩主,被來自洛都的借刀殺人手段翦除,或是在內亂中火拚被殺後,那些牙兵、親軍之屬也遭到了清算,不忿拉人投了梁山,不過大都已經不成建制,也難成氣候。

    不過羅驃騎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如今官軍困結於地方上的所有眼中釘,都聚於梁山之上後,不遠的將來也就是雷霆掃穴式的最後攻打,只是早晚的問題。或者取決於那些官軍背後的人,時候才能下定決心。

    偏生他有不能公然拒絕這些勢力的來投,以免自毀人心與根基。也許找個合適的上家,把這一切交出去,做個聽命從事的武人本分,才是正途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29
第二百二十二章 藩奴、工坊(文字)


    天工號,丙頭作坊。

    阿圖滿心激動的站在牆根下,手腳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好,因為今天是那位被各種牽強附會之言,說的神乎其神的東主前來巡視的日子,據說還要從中選人到本家去做事的傳聞之後。

    作為天工號下屬諸多作坊的一員,哪怕是個打雜幫傭的小工,還要經常被那些工長師匠們罵的狗血淋頭那種新手,依舊讓他有些慶幸。

    特別是相對,下城裡那些一天至少要於活八個時辰,才有基本衣食保障的廣大作坊工員、學徒而言,他所在的這個東家對於工役們的要求和待遇,實在是良心寬厚的多。

    要知道,雖然廣府本地的工場作坊,已經很少直接使用藩奴作為工人,而是在廣府的強令和約束下,更多用那些盤亙在外州的北人,來逃避某種僱傭本地人造成的多餘付出。

    但是,

    而且,阿圖還知道,據說在某些遠州礦山和冶煉作坊裡直接用的是,那些膚色過淡或是過深的初代藩奴,作為語言都沒法正常溝通的兩腳牲口和廉價消耗品,

    他們吃的連豬狗都不聞的餿水,住的是毫無通風採光,只能讓人儘可能擠在一起的地窩棚,佝僂著身體爬行和勞作在,許多人一輩子沒有幾次重見天日的機會。

    唯一離開的機會,或許就是直到某一天,被榨於最後一點體能和精神,變成抬出去的棄屍,或是在極度疲憊和困頓中不慎發生事故,變成被壓埋在坍塌礦洞裡的冤魂,碾死在礦車之下的亡靈。

    相比其他來源的藩奴,這裡的勞力來源更具有某種懲罰性質,主要是那些曾經發起叛亂的地區,或是被國朝的征服過程中,堅決抵抗到最後,而被按照城市和區域予以嚴厲懲罰的當地人口。

    對於這些不願歸附王化,也不願意接受文明之光的外夷土蠻,國朝的策略就是毫不留情採取斬草除根的手段,殺雞儆猴式的懲戒措施。

    在劃定的懲戒區域之內,經過有組織的搶掠和屠殺之後,剩餘高過半輪的男性,全部異地發賣為奴,具有生育能力的年輕女性另配給將士,或是賣給那些各族的新老歸化人。

    然後對剩下的空白,進行重新填戶移民,以所謂的「地易主,人換種」的大換血,徹底斷絕潛在的反覆和抵抗情緒的土壤。

    據說這種做法的淵源,可以上溯到大唐開國初期,高宗皇帝以名將李績為營州大都督,以大量遊騎越境,春殺耕農,秋焚田獲的焦土戰略,讓曾經號稱東北強雄的高句麗國,在曠日持久的饑荒內內亂中被拖垮。

    因此唐軍最後出兵的時候,只須在滿地冒出來的,各族帶路黨為王前驅的引領下,就輕易長驅直入(平)壤京,攻滅高句麗王朝,將高句麗末王泉高藏獻俘祭告太廟,完成自隋煬帝到唐太宗的夙願之後,同樣也面著大片新領土的複雜治理問題。

    高句麗存在已經數百載,畢竟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萬乘大國,因此就算亡國之後,在大唐新設立的數路都督府治下,依舊有各種旗號的反抗和暴亂不斷,形形色色叛黨盜匪的流竄於野。

    後來大唐中樞遂痛下決定,不惜代價將舊高句麗的王姓貴族官吏臣民及附庸十數萬口,盡數內遷於江淮各地雜居,自此直接從上層種源上,將高句麗的民族和文化,徹底消滅和吸收掉。

    高句麗故土的反抗和動亂,才徹底消停下去,可惜的是後續的殖民和歸化策略,並沒有能夠堅持下去。

    隨著高宗病重不能視事,權力逐漸轉移給武後,而與勳貴階層的矛盾激化,李唐自此陷入上層的權利紛爭之中,再也無暇外顧長達數十載,而將之前開拓和努力的成果,任由周邊崛起的其他民族所侵併。

    諸如秣赫人據有了高句麗大半故地,才有了後來的大氏渤海國。而思密達們的祖先,新羅人也將原本大同江以南的邊境,推到了平壤附近,然後在發明的歷史中,信誓旦旦的攀上了高句麗這個曾經把自己祖先打成狗的死敵,。

    因此梁公當政之時,開始痛定思痛,全力推進各種開疆拓土的軍事征服夠,各種移民填戶,改土歸化的後續體系和跟進制度。

    並再釋《周禮》的封建之法,定下里了海內外分藩的基本雛形,其根本口號,便是所謂「寧與國人屏藩,不與外虜生息」。或者說「寧要國人的草,不給外族的苗」。

    因此,余澤至今,哪怕至今國朝已經紛亂百載有餘,但四夷九邊依舊沒有像樣的外族,能夠輕易崛起,或是乘機做些。

    話說回來,

    而這些礦山中當作消耗品使用的這些藩奴,則大多數是來自這些懲戒令的副產品之一,或者說,數量不夠或是有所緊缺的時候,南朝那些延邊征拓的那些將帥們,就會想辦法製造一批相對穩定的「來源」。

    反正按照某種默不成文的傳統和慣例,這些暫時還沒歸入大梁治下,也無法像廣大歸化民族一樣,為大梁創造價值或是貢獻能力的化外之民,嚴格意義上是不能算作人的,也不能享受作為人類基本待遇,和道德底限的。

    他們要用操勞到死的一生,來償還本族同胞所犯下過失和罪孽,雖然有心反抗和逃亡者不在少數,但都變成礦區外圍樹木上,類似某種風於肉之類的東西。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機緣巧合逃出看守和警戒。

    然後又運氣極好的,在被官府當作可疑人等緝拿之前,被地方豪強土族所收容和蔭庇,才能擺脫這種命運。

    阿圖就是這麼一個礦山逃奴的後代,也是一個典型混血兒,廣府當地被稱為「雜種」「串串兒」的存在。

    因此,相對於周邊那些黑髮黃膚的普通人,他雖然也繼承了母系的淡黃膚色和國人式的相貌,但是來自母系的,黑裡泛紅微微捲曲的頭髮和淡灰色的眸子,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自己和周邊人,關於他身上卑賤的外族血統和蕃人的身份。

    作為藩種後代,他只能在父母含辛茹苦教導下的小心做人,給主家做牛做馬的盡心侍奉,好取個土生的大打腳女子,期待在下一代能夠去掉這身可恥的藩種烙印。

    用阿父的話說,這都是命中釋然,來到國朝之後,作為一個曾經充滿各種絕望和悲憤的化外之民,他已經不敢怨恨了。作為這世上所見到過的,最強大最可怕的政權,他也不敢想像,這世界還有能夠抵擋和抗拒它的存在。

    甚至連一點暗藏的仇恨都不敢有,相比死在不見天日的礦洞裡的那些同鄉,他有足夠活下去的機會,這就夠了。

    然後一夜之間,在那些洶湧而至吃大戶的難民洪流之下,他的主家連同未老先衰的父母說沒沒了,他也失去了存世的這一小方天地,被這股時代的激流裹捲著,隨波逐流進了廣府城中。

    因為過於顯著的蕃人特徵,乞討給本地的丐團毆打,出賣力氣也沒有人要,被拉進某個下九流蕃人幫的第一天,就嚇的逃出來,因為,他們打算把他做成某種殘廢的斂財工具,用淒慘可憐來多乞討一些錢財。

    然後陰差陽錯的餓著肚子聽說某處有人施振,用盡最後的力氣趕了過去,好容易搶佔了個比較靠前位置,

    結果,作為戰亂難民流人中的青壯,通過某處臨時設立的粥場,他被招募進了某隻勞役隊中,才吃上了有生以來的第一頓飽飯,然後有了第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

    當廣府的動亂終於平復下去之後,他們這些流人青壯,也絕大多數簽下契書留了下來,成為恢復和擴建的產業之中的新血。

    因此,經歷了這麼多的流轉變化之後,他只想把握住這個機會,把這份生計長久的做下去,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正在出神的阿圖,突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頓時向前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噗通一聲的撲倒在塵土中,然後看到一雙布履,忍不住一把抱住,難以自自己的激動起來。

    「我說……」

    我皺起眉頭,看著這麼一個突然撲出列來,用著某種狂熱表情,抱住我腳背在上面各種親吻跪舔,結結巴巴說著仰慕和表忠的話語,然後才扈從們拖走的那個傢伙的身影。

    「像這樣的傢伙,還有多少……」

    「前後大抵還有數百人,」

    名為羅禮的人事主管恭聲道,

    「主要都在底下的工坊裡,……這位是臨時支派過來幫忙的」

    他也是我帶出來的婆羅洲內藩老人之一,當初按照禮義仁智信忠孝悌來給他命名的有八個人,現在只剩下五個,都是身居高位獨當一面的人物。

    像羅禮,在其他地方並不突出,只是記性極好過目不忘,再加上做事一絲不苟而已,所以我讓他們負責員工的日常人事管理。

    「挑選一些表現好的,調到總號來,集中編練做一隊把……」

    我如此吩咐道

    「日常再做一些考驗……」

    「這樣有點愚忠又肯出死力的傢伙,僅僅用來做底層工人,實在太浪費了

    我暗自嘀咕道。

    相比其他恨不得把十二個時辰當成二十四個時辰用的那些大商家和工坊主,我家的工坊可謂要良心的多,所有人員一天只要做六個時辰的工,超過則按照加班加點額外多給工錢,還有免費的食水。

    平時儘量集體居住和生活,閒餘的時間,還要組織起來進行一些集體會操,團組競賽之類的身體鍛鍊,相應伙食粗糙簡單但絕對管飽。

    因此我門下的工役們,相應的勞動效率和積極性,比起整個行業的普遍標準,要高上許多,他們甚至主動的要求加班加點,仗著身強力壯的優勢,以賺取更多的工錢和補貼,乃至僅僅是為了免費供應的食水,帶回去給家人。

    因此招工契約的標準也相應提高不少,比如要身家清白簡單牽掛少,有眼力和見識或是做工熟手的優先。

    當然我不純粹是在做善事或是賺錢,還有在嘗試某種潛在的預備役體系的意味。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產業工人才是近代軍隊最合適的兵源之一,因為他們通過集體協作才能完成的生產勞動,同樣也培養了他們的集體和組織觀念,以及相應的服從性和等級認識。

    這一點,卻是那些從小農經濟體制下所獲得,以自耕農出身為主傳統兵員,所無法比擬的,也沒有這些農戶家庭通常存在的保守,懦弱、散漫、短視、小富即安、容易妥協之類的缺點。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才是真正的無產階級,比起那些被生活日常打磨的麻木不仁普通農家人,更具有改善自身境遇的奮鬥和競爭意識,以及更容易激發相應的積極性。

    後世某黨將工人作為無產階級先鋒隊的命題,可不是空穴來風的。

    而且通過重複的勞作熟練操作,他們身體鍛鍊強度上,也比這個時代大多數營養有限,早早操勞過度的尋常農戶子弟更具有天然優勢和特長。

    一旦被集體整訓丨成軍隊的新兵,幾乎就是事半功倍的成軍效率和素養。

    只是作為這些所謂產業工人的養成環境,起碼要擁有足夠的生產規模和相應成型的長期管理制度,那些師徒父子傳幫帶式的小手工主作坊,是不能算在其中的。

    當然了,這世上還有一些諸如山民、獵戶、遊牧人之類,同樣相對彪悍性格和傳統,又有相應專長的兵源,不過他們生活的地方,往往本身就是窮山惡水的貧瘠之地,本身無法養活太多人,也無法提供更多的來源,因此無法成為募兵的主流。

    因此當年梁公創下的龍武系赫一時,號稱三大軍頭,五脈源流,十幾家支系的天下第一大武人集團。

    需要增補遴選兵員的時候,亦是從眾多軍隊相關的工場和礦山之間,優先尋找合適的丁壯,次之選兵,才就近徵募各種半軍事化管理的軍屯莊和邊境圍屯之中的壯男;最後才考慮那些相對樸實,且殷富有產的農家子弟,而他們的前身也往往是府兵的後代。

    我雖然無法與之攀比,但是辦下如此家業和體制,也多少有些寄寓神往前輩的意思。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30
       
第二百二十三章 裁汰 機會?(文字)


    接下來的日子,又有一些拿著陳夫人推薦信的老兵軍士什麼的,陸陸續續的開始過來我這裡報到了。

    當然了他們的標準,都是考慮了我的要求和底限,基本沒有家世拖累,又有一定行伍經驗和相應,不是通常那種混日子老兵油子或是用來過度資歷的鍍金黨可比。

    主要原因是朝廷對於整頓中外軍的決心和力度格外的大,先從這些下層開始,由易漸難的騰出更多的位置和預算來,也不容易引起傳統勳貴藩屬階層的反彈。

    但是對於這些明顯屬於軍隊底層的武官老兵來說,就不是一個好消息了。

    他們大多數出身很低,沒有文化知識,也沒有機會去學習各種技術技能,又不甘心像一個農民或者一個工人那樣勞作到死,於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冒著危險進了軍隊,希望用出生入死來換取功名富貴。

    結果,他們多數人的憧憬很快就被現實打破。在本代大相國當政已經過去三十多年,南朝雖然一直在喊光復中原的口號,但是其實打的大戰並不多,數十萬中外軍體系之中,輪的上能夠立功晉陞的地方少而又少。

    在國中腹地當兵久了,也只不過是給豪門貴姓出身的軍官當僕役使喚而已。就算把心一橫想辦法跑去延邊五路,喝風吃沙子砍雨林開路屯墾,能夠出人頭地的機會也是有限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在壯年最後一點時間還未揮霍完之前,離開了軍隊,帶著多年磨煉出來的經驗,跑去給商家當保鏢和護衛,掙著風險不一薪餉。慢慢的熄滅自己原本的萬丈雄心,在酒水和妓女裡麻痺著早衰著,最後過完這輩子。

    部分人還有關係和機會的話,就去受僱海藩諸侯,然後從短期的僱傭變成長期的部曲關係,運氣好一點的,還可以以一個家臣的身份接受一份世業,為子孫的額繼續打拚,奠定一個基礎和。

    最後選到我這裡,很有些不甘寂寞又多少捨得豁出去一搏的軍中激進或是刺頭人物。至少從履歷和面試上看是這麼回事的。

    用和謎樣生物閒聊時的,她半嘲諷說法,從某種程度上說,我現在也有一定自持資本的藩二代、高帥富什麼的,在軍中有發展前景和奧援,身後也有一定的保障和退路,所謂進退皆宜。

    畢竟歷史上功成身退後的那些將帥們,將追隨的部下和親兵,直接轉化成家臣家將,門人部曲的不再少數,而羅藩也算是一個老字號諸侯,因為與本家的關係不好,所以將來肯定有大量家臣門人部曲的需求,實在是值得某種投資和下注。

    隨著我的前景看好,以及各種資源傾斜的看重,不可避免的會想辦法在其中混進來一些摻沙子或是眼線的存在,這也在人之常情的合理範疇之內。

    同時,我也需要一些外部來源的新血補充,兼帶刺激對於內部幾個群體的競爭意識和保持間接壓力的需要。

    不過作為某種平衡,他們這些後進新人,就得從普通士兵的開始於,適應和磨合我們這個已經成型的大集體,才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前景。

    為了防漸杜微,他們被單獨編做第十都和第十一都,依照訓練磨合的表現和日常言行,再抽選補充道其他都裡去。

    一連好幾天都在忙碌安置和甄選人員,今天才有空好好休息一陣。

    我打了個哈欠,從午間小睡的軟塌上慢慢坐起來,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從阿璐無師自通的考拉式擒抱大/法中,抽脫出來。

    自從這位便宜妹妹阿璐來了之後,我的日常福利,就不免少了許多,開始從禽獸退化到禽獸不如,特別是自從她打算搬進我房間同住的企圖,被挫敗之後,一有空又開始和抱頭蹲爭奪各種我身上的日常位置。

    然後接著我有時候深夜回家,一不小心就會發現某隻,只穿著小衣偷偷溜出來,睡在我床上的雙馬尾蘿莉。

    經過了一番艱苦卓絕的鬥爭和較量之後,她和抱頭蹲終於取得了某種妥協,晚上的暖床依舊是抱頭蹲的專利,但是午間小休的話,就是屬於這只妹妹的專場了。

    然後被謎樣生物嘲笑我節操太低,連蘿莉版也能搞出個宅鬥來,就說的她好像不是蘿莉樣的一般。

    看著阿璐吹彈可破的小臉蛋兒,習慣含著手指,咦唔咂著嘴巴,咕噥著諸如「太多了」「吃不下了」「會變成小胖豬」「哥哥不喜歡啦」之類,讓人滿心萌動的可愛樣,

    雖然已經知道恐怕不是怎麼實妹,但是我還是沒法放下節操,從現代人的基本道德觀念中擺脫出來,只能含糊曖昧的享受著這種介於親情到孺慕之情之間的東西。

    外面依舊蟬鳴聲習習,室內卻是清涼徐徐,我信手拿起一份簡報,看了起來。

    被我列為優先選項之一的北邊的洛都朝廷,一個多月前已經命兵部尚書楊嗣,巡視新近平復的淄青十二州。

    視淄青地圖和戶籍後,根據各州土地的遠近,士卒和軍馬的多少,以及倉庫虛實,擬分為三路。以鄆州、曹州、濮州為一路;淄州、青州、齊州、登州、萊州為一路;兗州、海州、沂州、密州為一路,分置守臣和官屬。

    而原本鎮帥自行補署的文武將佐,州縣長吏,大多革退不用……又以通登州賊事,大肆清算拷掠地方豪強大戶,可謂是人人自危,地方不靖。

    而另一項關注重點,廣府朝廷的新近人事變動也頗大,

    比如委命衛尉卿兼樞密知事章純,為天南觀察兼陪都留後,統管當地軍民善後事宜;以左衛將軍張邦雅為天南都團練使,所有就地徵募的義勇、鄉兵、團練等支郡兵馬儘管統轄,;而作為天南十州的公室直領,則由辰義伯梁宮藩為代官,卻是不再安排嫡系子弟就地駐領了。

    而事實上將原本通海公一脈領有下,天南諸州的民政財稅,地方防務,以及宮室支領三分處置。

    而在被蓋上甲字戳印的安遠州那裡,各種文抄邸聞的態度,就要含糊曖昧的多,雖然我離開的時候已經諸事大定,作為諸藩之亂的領頭勢力,馬氏一族的絕大多數成員,都已經或死或擒。

    但似乎是因為港城那場莫名其妙的編亂,在公中一直遲遲沒有定論,他們也不敢敞開討論和報導,只能用一種樂觀的官樣語言和模式化態度,時不時的提及官軍各種旗開得勝的大捷利好消息。

    然後推行與安遠州有關的各種債券和善後權益。

    接著是軍隊方面,已經被確定要被削減和裁撤的番號,包括五城防軍的二十一個營團,又有清遠、懷慶、關安、牛逼、清崎六個畿內鎮戍,涉及在編將士約,數萬,相關軍戶、眷口、役丁者,數倍於此。

    不過實際數目其實沒有這麼多,因為清遠兵亂掃蕩和裹挾的緣故,再加上平時的虧空缺額,還有戰時逃亡而事後被除籍出名軍法處置的,實際上需要革除遣退的人員,大概不到十之二三而已,而且又有各路勤王之師的精兵良將駐留畿內,因此朝廷才能夠痛下決定,廢而後立。

    這合起來也有近十多萬人頭的軍隊相關,要是按照全員亂起來,怕不是一個比清遠兵亂更糟糕的結果,要知道當初清遠兵變的源頭,不過是進一步的人員裁減而已。

    此外還有拱衛十二軍裡,左、右領軍衛和左武衛三隻人馬,由兩將軍、四中郎將、左右諸郎將以降,自上而下大換血,從勤王軍中選士重新再編的消息

    雖然這些被一刀切裁呔掉的大多數浮濫亢余之輩,但是因為廣府的輪邊制度影響,其中應該多少有些有真材實料的,我如此想著,在其中幾行做了標註,並寫下意見,過會就會有人收去。

    事實上,這種精心收集彙編的東西,我身邊的幾個女孩兒都在看,理由無他,不奢求她們能做點什麼,只是培養點基本三觀和大局感,方便將來更好的輔助我而已,因此對她們的年齡來說,有些枯燥無味,但是不管是白頭噸還是剛來的阿璐,都是相當努力的樣子。

    午後雖然已經陰了下來,天氣還有些悶熱,我穿過靜謐的庭院,這時候大家都在午休,之首少量輪值候命的僕人,站在陰影了,對著我點頭行禮。

    卻發現有人叩響了我門房前的銅鈴,在午後的靜寂中格外的明顯……

    「是總章參事府的傳召?」

    隨後我就得到了通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30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召傳、中途(文字)


    廣府,大田港區,

    一艘插著「軍前」「急遞」字眼的鰩式海船,夾雜在絡繹往來的帆幅之中,沿著官私船隻讓出來的航道,徐徐靠上了碼頭。

    走下來若於人,上了早預備好的車馬,徑直穿過了下城和左城,駛入上城的龍雀園中。

    陸游下得車來,卻發現自己的祖父與父親,已經在偏廳等著自己了。

    「阿翁……」

    「大人……」

    他不明所以的一一施禮之後。

    「務觀,路上可還安好否……」

    鹿公才慢悠悠的開口道。

    「蒙阿翁關愛,海途還算順利……」

    「對於港城發生的事情,你怎麼看呢

    陸侍郎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到。

    「蔡侯和吳大參在朝中相爭……以港城之變為碼,相繼發難」」其中很有些牽涉進變亂軍士的家世親族,在其中推波助瀾……」

    「丹西經制高寵,已經被緊急軍前招還,現軟禁於樞密院南廳之中,由教導軍輪流看護……」

    「而那位羅備身,怕也是個關要人物……」

    「再加上水師那頭是你的出的面,由此遲早要牽涉到本家的……」

    「我只想知道當時的情形,好味本家的立場和態度,有所便宜處置而已。

    「那位高經制,究竟值不值得本家出力……」

    陸侍郎一口氣說完這些,看著有些目瞪口呆難以消化的兒子,微不可見的嘆息了一聲。

    「可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只想知道你在安遠的觀感處事如何……」

    「你還不知道吧……」

    鹿公慢悠悠的開口到

    「海兵署的蘇總監和兵部周觀閱,都遞過話來了……」

    「還有顏公那一脈的路數,雖然大都不在位上,但是經年底蘊,還是相當深厚的……」

    「再早幾年,大相國那裡還在派人送藥問訊呢……」

    「對了,還有準備選入樞密院的那位劉帥公子,也過來詢問過的……」

    「而其中的關鍵,便是你見過的這位羅備身……」

    「他在戰地中似乎總有機緣,而將這些內外交通的人物,牽連在一起的。

    「或只是些許運道使然爾……」

    看著有些過於僵硬和嚴肅的氣氛,陸侍郎努力想開解緩和下氣氛。

    「運氣也是一種本事……」

    鹿公眯起眼睛斬釘截鐵的道

    「兵戰凶危,戰地之中刀劍無眼,哪有別人死傷狼藉,卻偏生好好放過你的道理……」

    「顏公那一脈已經在不遺餘力的市恩拉攏了……」

    「陳蕙仙那頭也不會放手的……」

    「你覺得本家該怎麼做……」

    說到這裡鹿公頓下喘了口氣,然後他突然拋出這句話,讓父子兩吃驚了下

    「若是阿霓看中的不是那位辛教頭,而是這位的話,本家至少可以兩代無憂……」

    「阿翁……」

    「大人……」

    「他可是藩家,就算再這麼家幃不肅,也是八葉之一的源流,進退的餘地可比尋常勳貴寬廣的多了……」

    鹿公自顧自得的道

    「若能結為姻親,與務觀內外扶持,在我身後,本家亦可以走的更遠一些

    「就算事有不諧,也可以籍以退居遠藩……留待將來」

    「啟元黨禍,啟年公當年放手一切……才有了今天子孫捲土重來的契機啊

    父子兩似乎為鹿公這番充滿直白功利的話,所震驚了。

    「怎麼,平素禮數彬彬的雅言溫詞聽的多了,領受不起我這番肺腑之言了

    鹿公輕輕哼了一聲。

    「或者說禮部的雅職做的多了,就不知道如何聽實話了」

    「大人河翁)教訓的!是……」

    父子兩,連忙應聲道。

    「我的時日已經無多了,也沒有心思慢慢考量打磨兒孫輩的心性了……」

    「本家的支脈不旺,同族戚裡那些也罕有成器的……」

    「本家名下扶持的新進俊傑雖多,但都是須得潛移默化的水磨工夫,其中積年累月的頗多變數」

    「身後彼輩真要有事,比較能夠指望的……恐怕也就這一兩個了」

    坐在馬車上,我心中還是有些犯嘀咕的。

    雖然同樣號稱西府三巨頭,但實績操作運作中,總章參事府的存在感,明顯不如總戎軍務樞密院和管理日常的兵部。

    唯一比較強力的部門也就是憲軍和諸多軍屬院校,比如兼任武備大學堂的總監,以及諸多附屬營造產業,後者還是和軍器監、少府寺共管的,然後在戰時配合樞密院組成類似大本營的臨時部門,襄贊策劃軍國方略,向諸軍派遣各級參佐官等等。

    這次前來傳話出示公文的是,一名深綠服色的昭武校尉,帶著兩名自稱來自軍監司的武吏和一名專屬車伕,烏油木的青驄馬車,用發亮的銅邊包角,鑲嵌出某種制式軍車的規格來。

    倒也對得上我遊騎將軍的規格,按照這位宋昭武的說法,只是關於安遠州戰事的一些細節,希望我到場做出一些補充說明而已,然後就像悶嘴葫蘆一般,不肯再多說了。

    於是對坐馬車之上的單調無趣,我忍不住將目光集中在他戎服的軍銜標識上,他的肩章代表正六品下的兩月一星,

    這種充滿qq風格的標識,無疑又是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的惡意趣味,既所謂日月星的軍階標識,進入士官階層才有一顆銅星,然後依次向上類推,都尉以上有一彎銀月,將軍們是金燦燦的太陽,

    至於帥臣,我只在劉紹能那裡見過一次,鑲嵌在肩甲上的,一條碎寶石鑲嵌成,張牙舞爪的應龍和幾朵雲飾。

    然後我又將目光轉到他的領口上,掩在敞口大衫裡的領章,是兩從大金花,中豎一隻長槍,看起來被打磨的光亮如新,等等光亮如新?。

    我心中突突跳了一下,這不是打磨的光亮如新,而是完全就是新的東西,連上面的金屬棱邊,都沒有被磨掉。然後有留意到他的肩章,同樣是十足的全新,這可不是偶然了。

    然後我又打量起身邊的兩名隨員來,他們看起來四肢粗大,孔武有力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那些常年在機構裡奔走的武吏,倒更像是在役的軍人。

    我心情頓時有些激盪起來,卻是不動聲色深了個懶腰,做出幾下山峰的動作,然後敲響壁板,對著坐在馬車後面的兩名親隨道。

    「我口於了,去買杯飲子來,我要帶泡沫的玫瑰茶」

    然後我有微微曲身向前問道

    「諾……」

    後廂聞聲遲疑了下,才有人應聲到,我轉而又道。

    「不知幾位想要口味的……」

    「公事在身,不用叨擾……」

    對方相當冷淡的謝絕了,然後對我催促道。

    「還請官人不要多耽擱……」

    「好說好說……」

    我應和道。

    馬車速度也自覺的放慢下來,片刻之後車窗被敲響,

    「只找到酸湯飲子……還請見諒則個……」

    我親自接過買來的冰涼飲子,探出身子去接的那個片刻,我也確定了周圍的環境,這可不是在去老城的正常方向,起碼我們不是位於,通往城門最簡便快捷的主要於道大街之上。這是一條有些冷清的陌生街道

    確定了這個事實之後,我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酸湯,然後做不適的按住肚子

    「暫且停下,我欲如廁……」

    「請稍作忍耐,片刻就到,自有方便之處……」

    對方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據徐道

    「是麼,」

    我有些不耐的坐下來,又喝了一大口,然後像是被嗆到一般,噗的一聲滿口噴出,潑得對方滿頭滿臉。

    「你」

    對方被這個意外給驚呆了。

    「真是對不住了……」

    我趕忙做驚慌失措的伸手去抹,卻被伸手擋住,然後乘他們注意力都集中到臉上的那一刻,我猛然掀起橫在身前身前條案,用盡全身力氣重重頂在在他們的上半身位置。

    就聽到沉悶的撞擊聲,卻只有一聲慘叫,只有那名宋昭武猝不及防的被撞在臉上,濺出斑斑血跡來,另外兩位卻是眼疾手快的舉臂擋格住了。

    不過這就夠了,借助這阻隔的片刻,我再次吼聲發力,重重的撞開那個被順手拉松插銷的車門,伴隨著木片和玻璃碎裂的聲響,在呼嘯的風聲和塵土中,雙手護頭儘可能蜷縮著,滾落到地上去,這一切電光火石的,只在瞬間完成

    然後是槍聲響起,卻是坐在車後的扈從也跳下來,從衣擺下舉起雙管火銃,對著車廂後板乒乒的發射起來。只見木屑飛濺四個洞眼,車內傳來門中悶哼和重物撞擊聲。

    然後馬車慢慢減停了下來,那名車伕也跳了下來,沒命狂奔而去,然後另一名扈從,掏出幾把飛刀,對著背影飆了過去,其中一隻正中大腿,頓時慘叫著滾落在地上,卻是用手抓著拚命向前爬去。

    這時馬車內再次傳來動靜,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滾落出來,卻是那名宋昭武,他抹開臉上的血跡,想站起來,卻發現我饒有趣味的站在身邊,頓時想去伸手摸隨身武器,卻被我一腳踩住手掌,在石板地面上狠狠扭了幾下,大聲的慘叫起來

    然後我用一隻隨身的小手銃,重重的頂在了他頭上,

    「說吧,是誰派你來……」

    這時街道上那些驚慌失措的目擊者,已經被這個意外事件,駭然的逃散一空了。

    另外一些人影,從街道的另頭,綽約的趕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30
第二百二十五章 街邊、交鋒(文字)


    「你……你敢襲擊上差……」

    他呻吟著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某種難以置信的複雜表情,沙啞著嗓門道

    「上差?……」

    我哼了一聲,加重才在腳底的力量

    「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麼……」

    「弄件公服就趕上門誑人,你當我不知道總司衙門朝哪開麼……」

    「卻是一場天大的誤會了。」

    他有些虛弱的道

    「且聽我說……」

    然後啊的一聲慘叫起來,另一隻手掌被我給小刀釘在地上。

    但是接下來,他還是一副左右言他,言語閃爍這不肯說真話,

    他身上被搜出來的零碎,一一呈現在我面前,包括身牌和憑信,不過都是全新的幾乎沒有用過一樣。

    「示警的穿雲箭已經放了出去……」

    這時候兩名扈衛已經檢查完了車廂,將走遠的馬車重新拉了回來。

    「死了一個,還有一個只剩半口氣了……」

    然後那個車伕,也被拖了回來,只是流血很多,臉色白的嚇人。

    不過他顯然就沒有這麼硬氣了,連問了三次不滿意,一口氣切掉了三根手指後,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他們居然是衛尉寺的人,而不是總綱參事府的直接下屬,唯一與總綱參事府扯得上於系的,就是衛尉寺下轄的憲軍營而已,經常有所從屬性的協作關係

    這名車伕,乃是根據衛尉寺左丞孫曉的指令,支派到那名宋昭武的麾下,其他就不知道更多了,誰想會遇到這種事情,各種痛哭流涕的哀告祈求的。

    衛尉寺又稱武署源自漢制的上九卿之一,一般設有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然後是左右丞二人,從六品上。

    當然了,經過歷朝歷代沿襲自今,早已不復漢時司掌門衛屯兵的重要性和顯赫風光,日常主要職責掌器械文物,總武庫、武器、守宮三署。兵器入者,皆籍其名數。也就是說是一個畿內武器管理機構,兼帶所有輸入中樞軍工器械的品管和監督部門。

    而在本朝,還多了一項職責,巡查五城防軍並畿內諸鎮戍的日常兵仗整備狀況。

    按照國朝的制度,九卿之首一般不領實務,而是用來封贈大臣元宿的,因此兩少卿才是真正主持全面工作的職官,作為副手的左右丞,雖然只有正六品上,確實掌判寺事,辨器械出納之數。大事承製敕,小事則聽於尚書省。卻相當於實權的部門首長。

    這麼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部門和主管,沒事參與冒充總綱參事府給我下套做,

    另外兩名武吏身上,找出來的東西,就有意思的多了,除了外在佩刀和服裝之外。

    他們的身牌憑信一概沒有,身上也只有一張紙質船單,顯然成功的利用了人們心理上的盲點,既然有一個身份證照公文齊全的中階武官帶隊,誰也不會可以去懷疑和查證,這兩名武吏的身份,連我也不免著了道。

    而唯一找到這張東西,乃是去呂宋洲的軍用船單,而且是兩日內有效的,憑藉這東西,據我猜測只要此間事了或是真要做點之後,他們可以馬上坐上去呂宋洲的日發軍郵船,或是要求正好在出入日程上的水師捎帶,可謂逃避追查的好辦法。

    我更加肯定,其中的貓膩和陷阱,只是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聽到由遠而近的大片腳步聲,地上那名一直在努力裝死狗的宋昭武,突然抬起頭來,露出某種期盼的表情,然後又變成某種垮下來的絕望。

    「將主……安好」

    最先趕過來的居然是楊再興帶著一隊人,

    他們穿的雖然只是沒有任何標識的制式常服,卻是將我團團圍了起來,開始去處隨牲口攜帶的器械佈置起來。

    然後我看到了站在建築陰影裡,向我點頭致意的伯符,這也意味著他手下的兩隻私人武裝,報更隊或是義從社至少來了一隻在附近便裝待命。

    我頓時安心了不少,事實上作為一個潛在軍宅加生存掩體控,我經歷了梅山行館驚變之後,就致力於建立一套本家應急處置體系,

    因此,不但通過工營署拿到了城區各種管線、溝渠地圖的備份,左城和下城大部分便於通行的街道和其他備用路線,都經過了長期的勘探和觀察,畫成用不同地標表示出來的應急地圖。

    一方面便于于點私活,另一方面在有事時,也便於緊急脫身和撤離。現在倒是輪到派上用場和印證的時候了。

    幾乎在與此同時街頭的另一面,也湧來了大批手持兵刃的武裝人員,一些拿著弓箭的身影,從街邊樓上探出,與我們遙然相對。

    「既然正主來了,你已經沒有用了……」

    我用槍管輕輕比劃著宋昭武的腦門,尋找著從何處開槍比較好

    「我們認栽……」

    他終於露出某種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只是想給些下馬威,方好說話而已……」

    突然乒的一聲,就見他的褲腿突然濕潤了大片,而我迎面一槍打了對方派過來的那個人腦袋上,如碎瓜頓時開了半邊瓢,倒地不能活了。

    「來個能做主的,就不要讓這些阿貓阿狗送死了……」

    我對著來人的方向高喊到。

    「不虧是在港城以三千敵數萬亂兵的龍州團左……」

    對方有人高聲道

    「這般於脆利落的的身手和心志,饒是讓人佩服啊……」

    我沒有放鬆頂在宋昭武腦門上的短銃,哪怕他已經嚇的昏死過去

    「有話只講,毋須悻然作態,枉費你我工夫」

    「費盡心機假借參事府之名,將我引到這處……」

    「斷然不是請我來喝茶閒談的……」

    「他的確該死……」

    對方那個聲音也一反常態的道

    「那些收集情汛的人,都該死……」

    「他們居然直說你是個擅長練兵和經營,又貪好享受和財貨的人……」

    「最起碼你也有身先士卒的本事,這一點卻是最大的疏漏了。」

    「過獎過獎……」

    我反擊道

    「不過既然都來了,做不做一場……」

    「不然就給我回去洗洗睡了……」

    「羅備身真是好心性……」

    那個聲音繼續笑道

    「我也不能太丟臉了……」

    「都給我退下吧……『

    那些手持弓弩和刀劍的人,也退入了兩旁的建築之中。

    「本家希望能向羅備身,格外討個交情而已

    對方從遠處側旁一座酒樓的欄杆上現身,卻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看起來自由一股子養尊處優出來的貴氣和自矜。

    「派人坑蒙拐騙手段的交情麼……」

    我斜眼看著他反嘲道。

    「那是底下人不會辦事……而已」

    他毫不以為意的自顧到,只是讓人覺得惺惺作態,自有一股讓人說不出來的膩味。

    「只是平日素無往來,只好借了這個由頭請出來」

    「還請君輕移貴趾,……自有安排清淨處,好生盛情款待的」

    「也是有事相商的……卻是沒有其他多餘意思的」

    「商量,」

    我嘴角抽出一絲冷笑,對楊再興他們比劃了一個手勢。

    「當然是關係貴方切身厲害的大事……」

    「有話直說,饒彎子……」

    「其實也無他……」

    年輕人輕輕抖了一下手中的摺扇,似乎在掩飾這。

    「只需這些日子,請君以重病為由,在家靜養上一段時間即可……」

    「就這些……」

    我楞了一些,似乎又想到了。

    「我還以為是東西……」

    「其餘我等自會處置妥當,相應重酬和謝禮……」

    他似乎受到鼓勵,有些得色繼續道

    「動手……」

    我的一聲爆喝打斷了他的誇誇其談,就見我左右的士兵,已經暗中慢慢展開陣形,聞聲紛紛舉起藏在布卷或是袖中的火銃,迎面成排的射去,煙騰彈飛的頓時打倒了十數人。

    一直在說話的那個年輕人被嚇了一跳,灰頭土臉的趴倒在地上,然後被左右拉起來躲到了牆角之後。

    緊接著,隨著平時是的默契和條件反射,楊再興帶來的刀牌手,已經頂上去配合著銃手,在對方的額人群中大肆砍殺起來,

    「該死,你想做啊」

    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在牆角後喝罵道

    「這就是我的回答啊……」

    我高聲應道,一邊又朝著他的方向打了一槍,只打到一些磚石碎屑,看起來這面牆比我像的厚實些。

    「朋友來了又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我繼續喊道

    「至於藏頭遮臉,不懷好意的鼠輩,」

    「還是全部去死比較好……」

    我又是一槍,打在一名想伸出來的弓手身上,他徑直翻出欄杆重重摔在了地上。

    「混賬,你這個蠻夫,可知我是誰麼……」

    挺對方的聲音,似乎已經有些方寸大亂了,顯然連這種話都口不擇言出來

    「我才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和來歷……」

    這又是一個坑爹的節奏啊,我冷眼大聲譏笑到

    「反正明天的文抄上自然有你們的撲告……」

    「你是痴心妄想……」

    對方徹底被我激怒了,不小心從牆邊露出半邊身子,被我眼疾手快的一槍打過去,哎呦慘叫了一聲,被硬拖著縮了回去,幾乎是痛徹心扉的後出聲來。

    「豎子,我繞不得你……」

    「你還真是喜歡幻想啊……」

    「意思……」

    對方狐疑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覺得還是你我可以輕言決定的麼……」

    就像是印證我的話一般,突然想起某種軍號,街道上衝過來大隊人馬,領頭的正是那位轉任防軍的寧都尉,不,現在應該是寧都虞侯了,他小心謹慎的指揮不下,將我們兩撥人全部包圍了起來,然後才走了過來。

    這時候,對方的人被我們加緊攻打,又死了十幾個,轉眼一大群人或死或逃,只剩下躲在牆後的一小群拚死保護著那個年輕人。

    我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廣府之內,終究還是沒法隨性所欲啊,要是在城外,我早就搶先下手送他去死無對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33
第二百二十六章 禁足?處斷(文字)

    廣府老城,勳貴豪門雲集的七瓶裡,隆林伯府,已經是一片搬家啟程前的忙碌景象,只是這些家奴僕人們都有些情緒低落,或是心不在焉的,私下竊竊私語的傳著某種話語。

    在主人日常處理家計的偏廳裡,肩膀裹著紗帶的年輕人,被響亮的一巴掌抽倒在地上,卻不敢爭辯的重新爬了起來。

    「恫嚇威懾一番……」

    作為家宅的主人,當代的隆林伯兼通政司參議,臉色抽搐著低吼道

    「給你出主意的人,你腦子裡都是屎麼……」

    「那位好歹是戰陣裡殺出來的人物……」

    「哪有那麼容易被尋常手段誑到……」

    「就算拿權勢去威逼利誘,也要因人而異權衡手段和方法的……」

    「只可惜明明是別人安排的手筆,你給人做了這投石問路的出頭鳥,卻渾然不知,還自以為得意……」

    「枉死了那些跟隨我多年的家將和軍中的淵源啊……」

    「阿爹我錯了……」

    捂著臉的年輕人,低聲下氣的道,眼中過重重不甘和憤恨。

    「你可知錯在何處……」

    重重嘆了口氣。

    「做了就做了,事後想辦法撇清於系便是,」

    「可你卻是不甘心偏要去補救,又對應不當還被人抓了現行……」

    「如果不是本家還有些人脈,又豁出我這張老臉不要,拚死告求與白梅園外」

    「只怕我們父子,此刻都在台獄下見面了……」

    「給我看看你的傷處……」

    說到這裡,他如此吩咐道,年輕人猶豫了下,還是不敢抗拒積威,解開衣袖露出肩膀被打傷的地方來。

    「大夫說,沒有傷到筋骨……」

    然後他突然狠狠捏住精心包紮的傷口,讓自己兒子像是殺豬一般的大聲慘叫起來

    「痛麼……」

    「痛」

    「痛麼,我怎麼聽不見」

    他冷笑著更加用力的,對著蔓延開來的血跡按下去

    「痛啊阿爹……」

    面無血色的年輕人幾乎是涕淚滿面的嚎叫起來。

    「那就記住這種感覺,記住被人挑唆和蠱惑的代價……」

    「記住這勢比人強為人魚肉的無奈……」

    「在日後想法子加倍的償還回來就是了……」

    「雖然不得已除了我的職事,但都知道我是替人擔待下來的……」

    他揮手驅散了那些聞聲進來的家僕和侍從,重新開聲道。

    「只要我爵位和市恩還在,失去的東西都有辦法找回來……」

    「可要是你忍不住一時之痛的話,別說報償,對方也不會放過你的。」

    「雖然你被人挑撥,做了槍使,但是總歸是為蔡侯之事出了死力……」

    「上柱國那裡多少也會承我們的情……將來少不得給你一個起復的機會」

    「此番事後,新老臣班的紛爭,我們也不用再摻合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羅氏公館,水輪徐徐,涼風習習的室內,一張官方文書,被擺在了專用的公案上,代表了朝廷的處理態度。

    果然被我言中了部分事實。

    奉議郎魯平西恣意枉法,擅自以家將持兵相爭街頭,滋事體惡,發仗四十,奪出身以來文字,,乃父隆林伯教子無方,對門下管束無力,去職貶回老家居省?,

    作為當時另一方,我身為千牛備身和遊騎將軍,當街爭釁,有失體表,罰俸三年,勒令居家禁足不出,留待處分。

    卻沒有提到任何假冒參事府及偽造官文的事蹟,也沒有說死了這麼多人,要如何處置。果然是十足國朝特色的處理方式啊。

    人可以死,謠言可以傳,事情可以內部處理消化,但就是不許對p民披露,以免有所損害國朝的形象和威信,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雖然早有所心理準備,但我還是有些遺憾又有點欣慰,這就是體制的力量麼。看了眼站在大門口,給我站崗的憲軍,

    我想了想,試探性的讓人給端過飲子去,對方推脫了幾句,也就接了下來。起碼事態是好的,要是堅拒不受,不想和我家扯上關係,那才有大麻煩了。

    「這就是人在家中座,禍從天上來了……」

    我大聲對著面前的訪客抱怨道。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居然出動這種仗陣和手段。」

    「對方估計還是先禮後兵,威逼利誘的手段……」

    上門探望的陳夫人,侃侃而道

    「設局落下你一個把柄,然後再重利厚結,說不定就可以動搖你的立場了

    「畢竟你也是其中的一個關鍵了……」

    「既然一心要讓你抱病不出,躲開軍前諮詢,自然還有其他後手的……」

    「後手……」

    我驚訝了一下。

    「比若引你擅闖軍家重地,或是機要之所,再施恩相挾……」

    「或是游宴醉飲,然後以貴眷相陪,以敗壞名節事,逼人就範……」

    「再不濟,也可以⊥你失德濫行,落下過失和瑕疵,減少你證言的可信性

    「種種鬼蜮伎倆,卻是不一而道……」

    「之前你還不到這個層次,或者沒留意到你而已……」

    好吧,我無語的聳了聳肩,這算是地位快速提升帶來的後遺症和連鎖反應

    「只是,沒想中道就被你識破,脫出局來……那些後手也就沒了用處」

    「不過,你下手也忒狠了些把……」

    她微微嘆息道。

    「街上死傷狼藉的,幾乎沒有一個好的」

    「阿姐啊,是勢比人強沒法子啊……」

    我無奈的額擺擺頭道

    「我這種小人物眼力短淺,也就一點窮橫的本事,實在顧不得許多事後如何了」

    「小人物?,,」

    她似乎有些失聲想笑,卻用團扇掩住。

    「你可給我們招惹了天大的麻煩啊……『

    「前後兩邊,不知道多少人要被牽扯進來……」

    陳夫人雖然口中這麼說著,卻是實在缺乏多少責難和怪罪的意味……

    「別說衛尉寺和參事府上下震動,就算是三總司也大都知道你的大名了。

    「哦,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這倒不是假話,我笑笑到

    「國朝號稱百萬之師,統兵的軍將數千計,能夠在三總司都留下印象的人,還真不多啊……哪怕是負面的名聲」

    「你還真看得開啊……」

    陳夫人輕輕拍打手中的團扇道

    「軍中的那幾位大佬,也別有想法……你轉官就任的事情,恐怕又要耽擱了」

    「更有人提出,要好好打磨你,才敢放心使用啊……」

    「打磨就打磨,就做韜光養晦了……」

    我頗為光棍的道。

    「順帶好好休養上一陣子……」

    「這樣,我便放心了……」

    她如釋重負的站起身來。

    「也不枉我來傳話這一遭……」

    「你送我們這麼一個由頭,斷然不能白白浪費的……」

    「阿姐是說?」

    我有些狐疑道

    「當然是給那個於系纏身的高經制一個機緣……」

    她不動聲色的道

    「對方既然主動出招了,我們也自有介入的由頭……」

    好吧,我有點糾結,正組織層面上的勾心鬥角,果然不是我擅長玩的,居然還有這些道道。

    上城,顏氏行館的私宴上,另一場關於這件風波的討論也在繼續著

    「不愧是戰地回來的……饒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啊」

    「蔡候那邊有人,假借參事府的名頭給他做套……」

    「發現不對,居然當街動手,格殺了兩人,擒下另一人」

    「然後又與趕來救場的隆林伯世子,大打出手,死傷狼藉……」

    「這也太膽大妄為,肆意跋扈了把……這可是在廣府啊」

    一名淺紫服色官員皺眉道,服飾上的對襟鶴文,代表著他御史台諫的身份

    「朝廷的顏面與法度何在……」

    「當隆林伯家持兵伏於街中,朝廷就已經沒有體面了……」

    又一名與會者道,他荷葉領的袍服上,繡的是代表大理寺的獬豸文。

    「無妨的……」

    居中資歷最高最有威望的一位開口道,他一身居家常服,卻讓其他人都閉口不言。

    「他要真是喜怒不動行色的心機深沉之輩,我倒要思慮再三了」

    「值得不值得推為助力了……」

    「不過這下風向,要對我們有利了把……」

    另一個聲音到

    「只需上面的大人們定下了基調,我們想要士民百姓看到的是,他們所見所聞的就是……」

    「這不過就是藩家與貴姓的一場尋常衝突而已……」

    「他可是一個不甘於寂寞,很容易帶來機緣的人啊……」

    「自從隨陳蕙仙回到廣府之後,種種遭遇莫不過如此……」

    「或者說時運正濟把……」

    「時下也要多多借助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05:33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宅與成果(文字)

    事實上,禁足在家的日子,也不可能真正的清閒下來,除了本家和軍中的日常請示匯報,關注下女孩兒們的養成課程,有時候親自給她們上上課,梳理一下我個人特色的三觀之外,我也多出了,得以重新拾起當年興趣愛好的閒暇時間而已。

    這時候阿璐,就多少扮演了某種程度上,作為我試驗工坊助手的角色,事實上她在過去就扮演過類似的身份。

    只是作為藩主的女兒,跟在兄長後面,鼓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是被大多數人當成某種兒戲,反而沒有多少人重視和關注而已。

    然後將我那些舊日的零碎和小玩意重新整理出來,歸類編冊,然後根據我的批示和意向,送到該去的地方。

    然後我的書房裡,就成了臨時的陳列室,擺滿了各種把玩拆卸改裝的小物件,

    擺在我面前,是一具醜陋的機械架子,各種緊密堆疊在一起的齒輪和拉桿、轉軸,發出某種整齊劃一的西索聲,這其實是一架原始的座鐘。

    事實上,這個時代正處於從大型鐘向小型鐘演變的階段,

    南朝已經有從渾天儀改進而來的大型自走計時工具,只是用水力帶動,而同樣名為水計鐘,遍佈全城坊區的大小鐘樓,鐘塔,以及每天此起彼伏報時的鐘聲,亦是廣府的一大特色。

    其中以內造院為欽天監製造的水運儀象台最為宏大,它是把渾儀、渾象和機械計時器組合起來的裝置,足足佔據了一整座高台上的數層大型建築。

    它以水力作為動力來源,具有科學的擒縱機構,高約2米,七米見方,分三層:上層放渾儀,進行天文觀測;中層放渾象,可以模擬天體作同步演示;下層是該儀器的心臟,計時、報時、動力源的形成與輸出都在這一層中。

    而尋常一些的,則只有基本計時和出發報時的功能。

    同時少數有權勢的人,也在自家庭院中,建造上一座房間大小水計鐘,然後飾以花卉彩磚貼瓷,專門開渠引水來作為驅動,既是一處園林景觀,又是計時報時的工具。

    而我家工坊正在進行的,則是將這些大而粗放的笨重機械,縮小到起碼可以放到馬車或是馱馬背上,隨軍隊行軍的因為彈簧材料的初步解決,有了機械蓄力結構的可行性,因為剩下的是零部件微縮後,各種精密化和穩定性的結構設計要求上,

    重心慣性的往複式原理和鐵製發條的離心卷蓄力原理,對於我這個現代人來說,都是屬於一點即破的那層紙而已,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工人、匠師來說,那就是冥思苦想也不得其法的天才絕響,

    於是這個以發條為動力、以游絲±擺)為調速機構的小型化試驗品,就擺在了了我的面前,雖然外形還很粗糙和簡陋,而且看起來很容出故障,也不耐鏽蝕,但對於我所知道的社會進程來說,已經具有某種劃時代的意義。

    可以隨身移動的鐘錶,代表著更加精準的生產生活效率,以及軍事行動和經濟領域上的效能加成。要知道這個時代大多數軍中,還是使用沙漏計,作為短時內的計算工具。

    至於更先進的工字輪擒縱機構,或是更加精密一些的叉式擒縱機構,我只知道大概原理,其他就不得甚解,因此眼下就只能繼續慢慢的實驗和摸索了。

    另一件,則是一種車輛的模型,我正在研究一種合適的炮車,以酎合我所獲得那五具六寸長炮,

    南朝使用火炮的歷史雖然足有好些年,鑄造工藝也不差,但因為某種陰差陽錯的緣故,在其他方面卻似乎走上了某種歪路,

    相比有些坑爹的火器,因為火炮據說是梁公身前就使用過的,因此作為後人較好的繼承了相應的技術,甚至有所發展和改進,比如銅胎鐵滑膛,子母管和螺旋炮閂,拉火式擊發等等

    但是作為南朝的前身,早年的南海都督府,主要將火炮運用在海陸的擴張上,各種滿載火炮的戰船,成為那些外族蠻夷的夢魘。

    相比水師裡使用的火炮,有船舷和甲板作為固定基座,然後通過繩纜和滑輪,實現有限的後做復位和射界調整,但是在陸地上就沒法這麼做了

    幾乎我所見官軍所有稍大些的火炮及車架,都是採用了炮身耳軸嵌入車架方孔,的剛性固定方式,因此素以堅固笨重著稱,所謂炮車更多是以騾馬挽曳,用鐵錨限制後坐。

    打一炮都要震退些許,然後通過人力復位調整,重新瞄準,而且居然還沒有固定照門准心和機械標尺這些東西,而是通過炮口正上方中心,加有一條縱向線,用來進行瞄準。

    因此一個受過相應測繪和計算教育,並且擁有操作手感和經驗的資深炮手,就顯得彌足珍貴了,因為除了攻守中的抵近射擊外,距離稍遠一些拋射所需經驗,就只能通過老手傳幫帶,多少限制了炮兵建制的大規模養成。

    而作為隨軍的炮組,進入戰鬥狀態的第一件事就是選擇合適地面,平整構築相應炮壘,避免發射過程中造成的跑位和過多偏移,同樣火炮的使用,在擁有大量山地、叢林、河網沼澤等複雜地形的南朝,頗受限制。

    主要用途側重與定點攻堅,這也造成了那些後坐力有限的彈射武器,諸如石炮和車弩,繼續與火炮並存的奇妙現實局面。畢竟這些傳統的攻戰器具,雖然強度和壽命不及火炮,但是製造和組裝、使用上,都已經有相當成熟的經驗和制度。

    當然了,我所知的後世火炮駐退技術發展方向,無非就是彈簧式和液壓式,氣動式,液壓式和氣動式固然相對高大上,但是對於材料和密封性要求很高,所以我只能考慮彈簧式。

    彈簧式的好處是,結構簡單,動作可靠,不受溫度影響,加工和維護簡單方便;但重量大,長期使用易疲勞,不過這些缺點是相對後世那些更顯的氣動式或是液壓式。

    關鍵還是前段時間彈簧材料的突破,做小了固然是困難重重,但是做大了了就相對簡單的多,南朝已經有了現成專供馬車使用的減震彈簧。

    因此作為模型,呈現在我面前的炮架上,炮身被固定在可以前後滑動的牽引拉伸架槽軌上,一組纏繞的彈簧,構成了簡單的彈性緩衝復位裝置,通過它將炮架與炮身連接起來,發射時炮身相對於炮架短程後坐,全炮整體不後移。

    這樣反後坐裝置消耗了大部分後坐能量後自然復位,炮架受力大減,射角基本不受影響,因而相對剛性連接,大幅度減輕了全炮質量,同時也提高了發射速度和準頭。

    作為模型的炮身加上了照門準星,炮架上固定了螺旋式機械標尺,再加上觀測手使用的單筒望遠鏡,木匠用的鉛垂和水準器,就自然構成近代炮兵的基本觀瞄手段。

    當然這只是初步成型的樣品,還得經過各種裝藥量的損耗和強度試驗,才能構成真正的成品。

    第三樣,是兩把形制不同的手銃,據說是那隻孔吉吉加入工坊後,所帶來的突破,關於我要求的,便於近身快速擊發的防身火器。

    主要是鑑於之前發生的事情,考慮到我在廣府還能遇到的風險,原本的雙發小手銃,有些不夠用了,因此格外讓天工號裡的試驗工房,給我趕出兩隻樣品來。

    不過我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不由嘿然一聲笑了起來,一隻弧形握把和擊錘前,呈圓筒狀密集排在一起的六根短槍管,看起來圓滾滾的充滿厚重感;另一隻則更簡陋的多,直接用鐵條將三根棱形槍管捆在一起,後面是一個直握把,還有接長的木柄被用,裝起來後就活像個短錘頭棍。

    這不就是胡椒瓶手槍和三眼銃,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過胡椒瓶都出來了,把圓筒截短大部分,裝上槍架和單管,不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第一代轉輪,柯爾特了把。

    我想了想,還是把謎樣生物叫過來,分享一下我的成就感和成果。畢竟相對我努力治軍暴兵的成果,我家斂財經營的種田大計,都操持在她手中的。

    不過我還沒等我開口,卻先看到了門房裡的信使。

    源九郎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他們通過打擊和掃蕩,馮十三所屬的私販集團行動中,無意發現了一個頗為適合我要求和標準的海島。

    壞消息是,如果我有心據有並開發這個島嶼的話,恐怕就得和水師裡的某些人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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