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強秦 作者: 晶晶亮(連載中)

 
e010203 2013-10-13 02:42: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4 49381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1 12:21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戰將起


    楚軍西征。

    讓申陽促不及防。

    意外當上諸侯王的他,完全沒有野心要脫離項羽的控制,這或許是項羽選中他為河南王的原因之一。

    以五千老弱抗拒項莊的三千精騎嗎?申陽想都沒有想過。

    只是,大軍的糧秣怎麼辦?要是供應不上的話,項羽可不是好應付的,申陽愁腸百結,在院子裡來回溜著,也顧不得身上熱不熱了。

    “大王,這霸王分封的可是十七路諸侯王,不是大王你一個,憑什麼楚軍的糧秣要我們一家負擔,就算遠一點的沒法照應,近點的殷王、魏王那裡,怎麼得也要出點力吧。”張仲公心中一動,上前諫道。

    “好主意,仲公不愧是吾之左膀右臂,這樣,你速速替我修書一封回了霸王,就說河南冬日遭受風雪襲擾,田地多有拋荒,恐無法接濟大軍全部糧秣,若是殷王、魏王、臨江王等能運送糧秣到雒陽,則大軍西征軍糧無憂矣。”

    申陽連連點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是他申陽有難的時候,司馬邛、魏豹、共敖這幾位同喝一口酒,同吃一鍋菜的戰友,當然是他申陽最佳的求助夥伴。

    張仲公領令而出。

    不過,他出門之外,卻並沒有立即前往郡府,而是轉了一個身,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巷道,然後走近一家住戶的門前,輕敲了幾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

    裡面探出一個小廝,沖著張仲公嘿嘿一笑。道:“張爺,又有送往關中的信件?”

    張仲公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從懷中取出一塊竹簡,然後在上面龍飛鳳舞的草書了幾筆,交到小廝的手裡。

    “送到咸陽城,交到城西的郎中張府。”張仲公吩咐了一句,即轉身也不耽擱的離開了。

    申陽在為有張仲公這樣一個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謀的部下而欣慰,他渾然不知,這個張仲公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秦國長史陳平的老丈人:張仲。

    秦軍入關中之後,張負隨後也帶著張氏族人離開了雒陽,舉族搬遷到了關中。不過,在臨前之前,老謀深算的張負也留下了一個伏筆,讓兒子張仲改名張仲公,帶著小孫子繼續留在雒陽。萬一要是李原兵敗,張家也能有一個血脈傳續下去。

    當然,張負的這點小心思在李原全取關中之後,就成為了無用功。不過,張仲公隨後取得了河南王申陽的信任,這倒讓陳平看到了打入反秦勢力內部的契機。

    用自己的老丈人當臥底。

    陳平的心計讓人覺得可怕。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才能穩穩的在李原麾下擔任最為重要的長史職位,可以想像,在不久的將來。隨著李原的升遷,陳平的地位還將會得到提升。

    ——。

    漢中。西城。

    初夏陰雨連綿的天氣,讓漢王劉邦的膝蓋又開始隱隱的酸痛起來,這是多年征戰之後留下的後遺症,對於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來說,最好的養生方法其實是靜養,而劉邦顯然沒有這個福分。

    從關中退出之後,劉邦在氣急和打擊之下,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幸虧有戚姬在跟前日夜照看,才讓他慢慢的得到恢復。

    在這段期間,劉邦除了授意張良動筆給楚霸王項羽寫了一封書信之後,幾乎將政務全部放權給了張良、蕭何和曹參、酈商等人,他的這一舉動反而倒讓漢國上下井井有條起來。

    在北征關中行動中受到刺激的張良、曹參等人工作相當的勤勉,不用劉邦督促,與此同時,漢軍的士氣也在逐漸的恢復,在將校有重點的扶植下,一些損失較大、戰鬥力不強的雜牌勢力被清洗,以聯軍性質成軍的漢軍終於第一次實現了號令一統,將領之間的協同、各部的凝聚力也開始得到加強。

    “稟大王,王后求見!”剛剛披衣起床的劉邦,正準備整理下冠服,前往書房去看一看昨日送上來的奏陳,一名近身的侍從小快步的跑了過來。

    “王后說有什麼事嗎?”劉邦冷漠的問道。

    這麼些年來,劉邦上過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但真正寵倖過的女人卻只有二個,一個是夫人呂雉,另外一個則是美人戚姬,這段時間,戚姬懷了身子,讓渴望老來再得一子的劉邦心存憐惜,晚上安息就一直在戚姬這裡,呂雉那邊去的次數倒是少了。

    不是劉邦不想去,實在是呂雉的性情讓他受不了。按理說結髮夫妻,劉邦現在又是顯赫的王爺,怎麼說也算得上強勢的一方,其實不然,呂雉的個性比劉邦還要厲害,老夫少妻,加上劉邦素來在品行上有污點,心裡有愧的情況下,一次讓步次次讓步,到了現在兩個人幾乎變成了無話可談的形式夫妻。

    “說還是為了曲周侯的事情!”侍從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你回去告訴王后,就說這件事我記下了,十天之內,給她答覆。”劉邦眸中厲色一閃,看著侍從的背影,心中殺機頓起。

    這個近侍跟著劉邦有三、四年了,也算是一個老人,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卻不想已經被呂雉所收賣,這樣的人,不能留在身邊。

    曲周侯呂澤,沒能趕上第一批回歸漢中的俘卒隊伍,主要原因是當時櫟陽還沒有陷落,呂澤的隊伍有五、六千人,也還能抵擋一陣子,加上劉邦命令呂部向函谷關一帶東撤,這使得呂澤心存幻想邊打邊撤,結果在夏邑一帶被秦軍包圍,苦戰不支後呂澤不得不帶著幾十名親卒投降。

    現在呂澤還在關中被李原俘虜著,等著劉邦拿錢去贖人,呂雉心痛大哥安危,多次和劉邦差一點鬧翻。

    劉邦其實,倒不是不想贖回呂澤,只是李原的開價太狠了。

    一個呂澤,需要付出二千名戰卒的贖金。

    就算劉邦想拿,也要拿得出才行,他總不能只贖呂澤一個,而放棄一大幫眼巴巴的想要回歸的士兵。

    內宅的不安寧讓劉邦有些心煩神亂。

    走到門口,夏侯嬰已經坐在了馭手的位置上,等著劉邦了,看到劉邦一臉惱怒的表情,夏侯嬰識趣的沒有答話。

    作為劉邦的老兄弟,夏侯嬰對於劉邦家裡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不過,以他的身份,不論是幫哪一方都不妥當。劉邦是大哥,呂雉在沛縣時對他也是多有照顧,這事情要怪,就只能怪老天不公平。

    憑什麼李原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能夠占了關中那麼大的一塊地方,而他們漢國的地盤卻只能是巴郡、蜀郡還有漢中這些個邊角料的地方。

    一路無話,劉邦即來到了漢國議事的西城郡守廳。張良、曹參等一干漢國將領謀士都在這個地方辦公議事。

    面對困守一隅的處境,漢軍上下已經多次召開軍事方略會議,討論下一次的戰略,並基本達成了一致意見。

    由於失去了藍田關這座北上的橋頭堡,加上損失巨大,漢軍在短時間內也不再去想什麼再度北伐的事情,劉邦把發展的下一步目標轉向到了武關方向。出武關、入南陽,重新回走一遍二年前西征的老路,對於漢軍將士來說,是迫不得已的一次戰略轉向。

    南陽郡是韓國的舊地,這塊地方漢軍上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項羽分封之後,韓成被封為韓王,轄南陽、穎川等地,不過,韓成因為與楚懷王關係接近,被項羽一直軟禁在彭城一帶,現在的南陽可以說是群龍無首。

    不過,南陽一帶戰略縱深狹小,許多地方開發的也不夠,往東是千里伏牛山脈,無有人煙,往北是河南王申陽的地盤,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撈,至於往南就更不用說了,臨江一帶雖然是楚國的舊都,但與中原比起來,就是蠻荒之地,漢軍真要到了那裡,發展的空間就基本沒有了。

    劉邦設想的,是以南陽為跳板,坐觀關中各路諸侯的成敗,比如趙地的戰事,不管是張耳、陳余、趙歇哪一方獲勝,結果都是兩敗俱傷,如果時機合適的話,劉邦不介意提一支勁旅北渡大河,佔領邯鄲。

    “漢王,好消息,項羽發兵討秦了?”郡廳內,張良一臉興奮的沖著進門的劉邦大叫起來。

    “這是真的?”劉邦一怔,一時間有些不自信起來。

    “從彭城傳回的消息,楚軍的先鋒已經先行出發,接下來,項羽會親自率領七萬楚軍攻打函谷關,漢王,關東戰事擴大,我們的機會來了。”張良笑道。

    “嗯,子房辛苦了,各位都辛苦了,這回項羽發兵,函谷關前必然是一番大戰,我們要好好籌畫下,看看應當如何支援盟軍作戰?”劉邦嘿嘿笑道。說到支援兩個字時,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漢王,李賊這回面對霸王,那些詭計手段,可就派不上用處了。”灌嬰大大咧咧的說道,渾不知他的話裡,不自禁的讚歎起了項羽的勇猛無敵。

    張良、曹參等眾人臉色皆是一黯,跟在劉邦的身後進入大廳,他們跟灌嬰這種大老粗、小布販實在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灌嬰在關中之戰中的表現讓漢軍眾將感到羞恥,既然沒有什麼交情,當然也犯不著冒著得罪人的風險去提醒灌嬰注意言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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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1 12:21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跡與少年


    項羽、劉邦磨刀豁豁。

    當張仲將楚軍進犯的消息傳送到咸陽時,李原也在進行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大批的漢軍俘卒,還有劉邦支付的贖金,讓長安城的建設擁有了必要的人力資源和財力支撐,能夠在不影響關中農業生產、軍隊整訓、兵造恢復等重點專案的情況下,建設一座在這個時代沒有過的新城,對於李原來說,意義重大。

    隨著五月份漢中的第一季粟稷運到,劉邦再一次贖回了將近二千名士兵。曲周侯呂澤也在這次的被贖回人員之中。

    這位漢王劉邦的大舅哥之所以沒在第一批之列,是因為當時他堅守的櫟陽城還在抵抗,等到櫟陽城被韓信攻陷,呂澤成了俘虜,劉邦手裡卻又拿不出贖人質的錢來了。

    一個呂澤,比得上一千漢卒。

    對於這樣的一條大魚,李原當然不會心慈手軟,他的開價讓劉邦差一點氣得吐出血來。最後,是呂雉以呂家的財產贖回了呂澤,這讓劉邦、呂雉之間本就名存實亡的感情也越發的惡劣起來。

    長安城。

    經過將近二個多月的建設,這座位于渭水與樂游原畔的新城已經初具規模,八條主要引水幹渠從渭水上游一帶如穿花蝴蝶般進入城內,水流的聲音如同美妙的音符迴響,讓人心曠神怡,不能自己。

    在幹渠的兩側,每隔一條街道,都會留有一個彎道。這裡的交叉水道口,未來將會被建造一間間公共的澡室或者廁室。具體的功能分佈,則由這個街區的人口密度來決定,在彎道的下方口,還留有幾處下水管道,粗大的用青石砌成的石道通過糯汁連接,能夠長時間的經受糞便等污水的浸泡。

    下水管道工程、引水幹渠工程和青石街道工程,三大重點專案耗資巨大,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專案很少有統治者去做。因為它們屬於不能立即見效或者讓人一時間感受不到好處的長期設施。

    在推進這些項目的過程中,李原也同樣感受到了阻力重重,這種阻力不全來自於外部,還來自於內部。

    英雄,有時是不能有缺點的。

    李原對長安城建設傾注的心力,沒有為他贏得多少支援,相反的。他收穫到的,是一群群的反對的抗議聲音。

    長遠與短期。是一對無法調和的矛盾體,尤其是在外部環境惡劣的情況下,堅持自己理想,真的很不容易。

    李原沒有妥協,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回去。成名將、當皇帝,娶上七、八個老婆,是俗得不能再俗的橋段,只有如始皇帝修造長城一樣,留下讓中華民族千年以後都為之讚歎的奇跡。才是最為完美的一次穿越。

    隨著地盤的擴大,李原終於不再以吊絲的眼光來看待和審視自己。他要成為這個時代最強者,他要擊敗所有對手,左右歷史的走向。

    對於李原的一意孤行,有暗底下的一些閑語在猜測李原這是被辛追這小姑娘給迷惑住了,不然的話,怎麼一向英明果斷的李侯會這麼沒有眼力,竟然花費好大的一筆錢財用在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

    聽了這些風聲,章邯、楊熊等幾個老人還分別的找了辛勝、李原,話裡行間表達了自己的擔憂,而一些自認為德高望重的關中父老更是聚集起來,來到建設中的長安城工地進行請願,要求李原停止施工,把注意力轉回到政事上來。

    想要做一番好事,卻被誤會是見色忘義,不理政事,李原哭笑不得,比他還要冤枉的是辛追,小娘個性十足,面對一眾老朽的質問,眼睛紅紅的硬是沒掉下淚來,等到眾父老離去之後,辛追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撲進李原懷裡的小娘哭了個稀裡嘩啦。

    李原因禍得福。

    在辛追小姑娘那裡頻頻吃蹩的他,沒有想到,這一次被冤枉之後,倒讓他和辛追的關係有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

    ——。

    五、六月份。

    夏日的雨季如期到來。

    關中的雨季,是屬於那種狂暴的不講道理的暴雨,整個渭水流域都在沉浸在大雨之中,渭水、姜水、涇水等數條支流暴漲。

    到處都在告急,一些地勢低窪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澤國沼澤,萬幸的是,這個春季,在李原的主持下,在張負、關躍等一眾秦國官員的努力下,關中多條幹渠重新得到灌通,它們在抵抗洪澇災害中,發揮重要的作用。

    李原不在咸陽,位於渭水支流涇水邊上的城池櫟陽被洪水圍困,李原率領著秦軍一部在抗擊洪水的一線,這場軍民同心協力與天地抗爭的戰事,讓秦人更加的團結在李原的周圍。

    參加抗洪的秦軍部隊,是韓信麾下的一支。

    甘六郎沒有想到,他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李原的,當李原挽著褲腳、赤著腳站在他們面前時,甘六郎不敢相信,這便是他日思夜想、視為崇拜物件的李侯。

    “兒郎們,洪水滔天,不講情面,我們是大秦的軍人,是父老的依靠。現在,是我們站出來的時候了,你們準備好了嗎?”李原大聲呼喝。

    面前的這支軍隊,只是一支由年輕士兵組成的預備部隊,他們經歷過的戰事不多,部分士卒唯一的一次戰場經歷,可能就是攻克櫟陽的那一役,不過,這種乘勝追擊的戰鬥也不可能帶給士卒多少經驗。

    一場硬仗,可以讓新兵變成悍卒。

    可以鍛煉士兵的精神意志,讓他們學會在關健的時候不放棄。

    這場與洪水天災的搏鬥,來得正是時候。

    “準備好了。就算是死,我們也絕不後退!”甘六郎大聲喊道,略顯稚嫩的聲音裡,透著少年透有的驕傲。

    將士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李原尋聲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記憶中的人與事重新浮上心頭,甘厚伯、周興,還有王尚,這些在雍丘城中並肩作戰的兄弟,如今,有的戰死沙場,有的還在麾下,想到此處,李原的眼眸也不禁紅了。

    “出列。報上名字?”李原欣賞的點點頭,朝著甘六郎投去鼓勵的目光。

    “甘六郎。歧山人,吾父甘厚伯,戰役于白馬之戰。”甘六郎高高的昂起頭,挺起胸膛,大聲的回答。

    “甘厚伯。你是甘厚伯的兒子,當真?”李原驚喜萬分,他沒有想到,會在自己的軍隊裡,找尋到老部下遺下的骨血。

    “李侯請看,這是我的傅籍名冊。”甘六郎從懷中取出代表著身份的傅籍證明,上前遞到了李原的面前。

    李原強抑住激動的心情,甘六郎就站在面前,活脫脫一個年輕版的甘厚伯,耿直的性情、寬闊的身板,大大的眼睛,都讓李原回憶起當年的點點滴滴。

    “甘六郎,何時從軍,現在軍中擔任何職?”李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問道。

    “稟李侯,去歲十二月入軍,現為櫟陽軍隊率,手下有三十余兄弟。”甘六郎驕傲的沖著後方一指。

    在他出列的地方,一眾少年羡慕的看著正和李原說話的甘六郎,這個時候,就算再與他作對的刺頭,也信服了甘六郎之前說的不是假話。

    “好。甘隊率,帶著你的兄弟,隨我出發!”李原大聲喝道。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一支朝氣蓬勃的隊伍,是秦軍的未來,也是秦國的希望。

    “諾!”甘六郎躬身低頭,領令入列。

    大雨之中,李原率領了一群少年軍人連續奮戰十餘天,終於搶在洪峰到來之前,在櫟陽這座秦國的舊都的城垣上,堵住了全部被戰事破壞了的地方。

    當涇水最大的洪峰過來時,李原更是與甘六郎等一起肩並著肩,用肩膀、用雙手,把天災的影響降到了一個可以控制的水準。

    ——。

    櫟陽在與天鬥,關中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到了六月初的時候,連續多日的陰雨天氣終於離開,日頭從雲堆裡面露出臉龐,帶來一縷縷讓關中百姓欣喜的陽光。

    得益于抗災的勝利,關中第一季的冬小麥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在渭水兩岸的田地裡、在重新開挖灌通的鄭國渠灌區、在無定河流域的草原上,青綠的麥苗正在茁壯成長。

    有了充足的種子,加上去歲試種的經驗,關中勤勞的農夫、健婦們耕種田地的勁頭十足,秦軍重新佔領關中,也讓他們放下了可能再次遭受兵亂的後顧之憂,只要再過三、四個月,小麥將開始抽穗灌漿,然後給關中父老送上白白的麥面,關中真正意義上的大豐收季節就會到來。

    真到了那個時候,李原可以憑籍關中糧倉的巨大優勢,源源不斷的補給可以支撐秦軍連續征戰更長的時間,秦軍再度出兵關東,不再是一個夢想。

    咸陽,長史府。

    陳平揉了揉額上的青筋,皺起眉頭,將張仲的密信交到剛剛從櫟陽回來的李原手裡,項羽大舉進犯的消息,讓他感到壓力巨大,感受到軍情緊急的他,一面連續派出斥候,探聽楚軍的具體情況,一面急忙向李原彙報關東的最新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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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1 12:26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淹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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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谷關。

    戰雲密佈。

    復興之中的新秦與天下霸主楚國,不可避免的碰撞了,這場戰事的勝負,直接左右著未來的勢力版圖。

    李原在接到陳平的急報之後,迅速的發佈了緊急動員命令,除了駐守在隴西的駱甲騎兵部隊因為匈奴和大月氏戰事吃緊,無法調動外,其餘各部將領悉數徵召到齊,就連邊軍也派出了小將蒙虎作為代表參加。

    議事廳。

    陳平正在介紹函谷關以東的最新動向,項莊的人馬在六月十一日到達雒陽,會同他一同到達的,還有來自魏地、河內地等地方的各路諸侯增援部隊近一萬人。這些小諸侯的軍隊是應項羽的號令,前來運送糧秣輜重。

    天下分封之後,項羽成為了當之無愧的諸侯領袖,哪個諸侯王不聽,他就舉大軍攻伐哪個,面對項羽強悍的個人武力和楚軍的驕人戰績,象魏豹、司馬邛等小諸侯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至於,他們的心裡在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楚軍先頭部隊來勢洶洶。

    “項”字火紅大纛過處,一路之上,不管是哪一路人馬,見之均退避不舍,不敢懾楚軍之兵鋒,就連打得不可開交的張耳、陳餘,也各自領著軍隊固守屬地,以作觀望態度。一路順風順水的到達河南,第一次獨立領軍作戰的項莊驕狂得緊,楚騎的斥候囂張的開始在函谷關外平原一帶出現。

    “各位將校。目前我們面臨的形勢大概如此,據最新的消息。項羽的主力部隊剛剛從彭城動身,估計到達河南一帶需要二十天時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陳平說罷,將眼睛從一堆竹簡、帛錦中移開,然後,向李原投來詢問的目光。

    李原一直在傾聽,在陳平敘述的過程中,他也在思謀如何應對。陳平對於情報的分析相當的清晰,這是他的擅長,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項羽是下定決心要再度伐秦了,七萬楚軍精銳,幾乎占了西楚國現在兵力的將近一半,項羽真是下了大血本了。

    “韓將軍。你怎麼看?”李原輕敲了下案幾,對著坐在下首的韓信問道。方才陳平說話的時候,韓信的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皺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好點子還是又覺得計謀實施起來有難度。

    李原晉升為二十級軍爵制第十九級關內侯後,手下的將領軍爵也相應提升,除了章邯、王離本身的職位較高不動外。隨著辛勝、楊熊等老一代將領的隱退,韓信、駱甲、蔣渝、王尚分別被提拔為偏將軍。

    韓信是大將之才,做一個統領二、三千人的校尉,確實屈才了,也發揮不出他的能力。李原也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和機會。

    秦軍以戰功大小作為晉升的標準,在這一點上。李原不想打破,也不會去打破。一個制度的形成,是需要長時間的堅持的,一旦打破,就被造成內部的激烈動盪,在這方面,胡亥、趙高就是例子,只憑著個人喜好為所欲為,最終的結果就是被秦人所拋棄。

    這次,韓信被提拔,主要是在剛剛結束的抗洪一役中,韓信率領的少年軍表現出色,有了足夠的功績之後,得到晉升也是理所當然。

    “李侯,楚軍雖然來勢洶洶,但也並非全無破綻,依信之見,若是時間上、戰術上能夠配合起來的話,完全可以吃掉項莊這股楚軍。”韓信出列一揖,稟報道。

    “仔細說來!”李原追問道。

    手底下有人才,有大將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在其他將領還在低頭思索的時候,韓信就有了設想,這對於李原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事事躬親,每戰臨先。

    或許項羽這樣的猛人會覺得很過癮,感受到無人可用痛苦的李原不會這麼認為,一個人做決定,一個來拍板,有了計畫也是一個人來完善,這種孤獨感是其他人無法瞭解的。

    “李侯,各位將軍,以韓某之見,楚軍有三敗。其一:楚將項莊,為人輕狂驕傲,性情魯莽,不是合適的大將之材;其二:楚軍遠道而來,將士疲憊,戰力減半,其他諸侯部隊則不過是些拿著武器的農夫,不足為慮;其三:楚軍先鋒速度太快,造成與主力部隊之間前後脫節,若是我們能速戰速決的話,完全可以一舉殲滅項莊所部。”

    “項莊現在駐守雒陽,若是楚軍不出,那又如何?”李原問道。

    聽李原這麼一問,王尚、蔣渝等年輕將領也紛紛向韓信投去質詢的眼神,這一年來,這幾個秦軍中的李原親信將領也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惡戰,戰鬥經驗有了長足的積累,他們與韓信的差距,與勤奮無關,缺少的只是天賦。

    “項莊若是不出來,我們就引他出來,這個任務,韓某當仁不讓,就接下了。”韓信自信滿滿說道。

    韓信率先請令,讓身畔的王尚、蔣渝、蒙虎等將領個個急紅了眼。論起資歷,韓信是他們中間最短的,論起戰功,王尚等人自問也不比韓信差了多少,現在讓韓信搶了個先,這讓他們回去之後,如何與麾下將士交待。

    一場戰役下來,軍功有大有小。王尚、蔣渝個人的戰功還在其次,關健是要讓手底下的將士有奔頭,誘敵自然比掩護、守營之類的輔助任務要重要的多。

    “李侯,近日關中連遭大雨,函穀內道弘農澗溪水上漲,我軍可伺機截斷一路溪水,屯於山谷塞湖,等楚軍尾追而來時,命將士挖通斷流,到時水勢急沖泄下,項莊的楚軍就算再猛。也擋不住水勢滔滔。”韓信繼續說著自己的思路,方才他皺眉就是在想如何在誘敵之後。讓楚軍自投羅網全軍覆沒。

    泥石流。

    李原在韓信一說起截水淹敵時,眼前立時一亮。後世由於植被的破壞,在山區一帶大災大害頻發,其中,由暴雨之後造成的泥石流是破壞力最為厲害的一種災害。

    濁流滾滾。

    水勢滔天。

    不管你是多強大的軍隊,也擋不住這股大自然的巨力。

    韓信這個主意一出,王尚、蔣渝也是心中大喜,誘敵的功勞論不上。這堵流淹敵的功勞是跑不了的。

    “好,韓將軍果然神算,如此,截流就交給本侯了,不過,項莊的部隊為楚軍銳騎,速度快捷、戰力出眾。對付這支敵軍最好的辦法是以騎對騎,可惜,現在駱甲的騎兵還在隴西一帶——!”李原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蒙虎。

    “李侯,邊軍一千精騎願與韓將軍並肩作戰,請下令吧!”蒙虎大步踏出。眸中戰意濃濃。終於,要再一次和老對手楚軍交鋒了,巨鹿兵敗、邊軍精銳全軍盡墨的仇怨,蒙虎一直記在心裡,向楚人復仇。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也是王離、蘇角等一眾邊軍將士的心願。

    邊軍素有秦騎兵精銳的稱號。雖然在巨鹿被楚軍重創,但經過一年多時間的休養,邊軍的元氣正在恢復。

    這次派來了千餘騎兵,個個都是與匈奴人撕殺過的漢子,馬上的騎術比起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並不惶讓,而更加重要的是,這支騎兵的戰馬俱是清一色的河套健馬,春季豐盛的牧草讓這些戰馬個個膘肥體壯,與項莊的楚騎相比,佔據了不少的優勢。

    “多謝李侯。若能與蒙少將軍共同殺敵,此戰必勝!”韓信暢然大笑道。邊軍此次參戰,依舊是同盟軍的性質,除非李原下令或者蒙虎自己請令,象韓信這樣的同級將領不可能指揮邊軍如何去做。

    秦軍上下,戰意昂然。

    時間緊迫,領了將令的眾將各自回歸本部,象王尚這樣部隊還在其他地方駐紮的,需要儘快的趕回去拔營起寨,沿馳道向函谷關匯攏。

    議事大廳內。

    只剩下了李原、陳平還有一眾年輕的郎中、侍從,李原站在堆積著函谷關、河南地的沙盤前面,目光漸漸伸展,向更東面的彭城方向看去。

    “李侯,可是在擔心項羽的七萬楚軍?”陳平走近跟前,問道。與李原配合日久,雙方的默契也在一天天的累積過程中,有時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在擔心什麼。

    “長史,你說項羽是不是熱血沖暈了頭了,楚軍這次幾乎傾巢而出,難道就不怕有人抄了他的後路?”李原道,他的右手指向了九江郡一帶。

    九江郡。

    位於長江中游與下游之間的湖泊沼澤之地,素來是盜賊橫行、強寇林立,在反秦的浪潮中,這裡出現了黥布、朱雞石、景駒等數股勢力,戰鬥力很是強悍,在項羽封王之後,意外沒有被封為諸侯王的黥布回到了九江故地,並且迅速的成為了盜寇聯軍的新任老大。

    “李侯,是想遊說黥布反攻項羽,這怕是不容易?黥布此人,是酈山私逃的刑徒,對秦國恨意很深,他怎麼可能相幫?”陳平一怔,問道。

    仔細一想之後,陳平隨即明白了李原的用意,不過,李原這想法在陳平看來,實在太過離譜了點。

    李原搖頭道:“黥布,野心勃勃、非久居人下之輩。項羽一旦出兵,彭城空虛,對於黥布來說,正是大好時機,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他黥布就只能一輩子做水寇了。”

    司馬遷史書對於黥布性格的描寫,可能有些偏差,但大的方向是不會變的,李原相信,沒有封王的黥布此時,一定對項羽積累了諸多的怨恨,現在,正是讓這股怨恨爆發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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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1 12:26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章 種瓜侯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最佳的合作物件。

    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說起來,也很簡單。

    這個道理,李原相信黥布應該明白,被項羽冷落許久、心中忿忿不平的他,是不會錯過這次攻襲項羽老巢的機會的。

    既然項羽你看不起我,那就顯示力量,讓你看清楚,到底是誰,幫著你霸王打贏了巨鹿與秦人的戰事,不是那些狗屁不是的諸侯王,而是他——黥人英布。

    陳平若有所思,在計謀運用、細節謀劃方面,陳平的能力不用質疑,李原的勢力之所以能夠迅速的在關中站穩腳跟,陳平功不可沒。

    從雍歧到關中。

    從僅佔有一郡之地,到席捲關中三秦大地,不是沒有人想要挑戰李原的權威,在馮翊、臨夏等地的一些豪門大族,也曾糾集了一些殘兵想要作固守之計,結果還沒有等到他們成事,就被陳平一個個分化瓦解了乾淨。

    不過,陳平也有不足。

    其中,就是在全域的衡量統籌方面,陳平的眼界不夠開闊,他的著眼點,大多只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頂多就是延伸一下,再關注周圍有沒有敵對的勢力。對於距離自己的地盤很遠,暫時又沒有什麼威脅的勢力,陳平關注的較少。

    ——。

    陳平在思謀誰合適為說客,李原不想打擾他的思路,遂取了案幾上的盔纓,與幾個年輕的郎中朝著弘農澗方向奔去。

    計謀再出色。

    若是執行不力。同樣會功敗垂成。

    按照韓信提出的這一計謀,成功的關健有二點。一是韓信的誘敵能夠成功,楚軍被激怒出城應戰,二是水攻計取得成功,楚軍中伏被大水淹沒,這二個條件可以說缺一不可,尤其是第二點,對於地形地貌的要求非常高,弘農澗長達三裡。其中哪一段可以作為塞湖的地點,還需要好好的謀劃勘查一番。

    等李原到了弘農澗時,才發現蔣渝已經搶先一步到達了,駐守函谷關已有一個多月的蔣渝對於這裡的地形很是熟悉,有了多次被敵從小道偷襲關隘的教訓之後,秦軍對於這條隘道的防守更加的嚴密。

    “李侯,你來看。這處山坳正對著穀道,如果我們能夠截斷溪水,築起一道堤壩,數天之後,這裡就會成為一處容納溪水的湖泊——。”蔣渝興奮的比劃著,眼睛亮亮的仿佛看到楚軍在穀道盡頭被洪水吞沒的畫面。

    李原乾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陣滄然。戰事無情得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水淹七軍之計在歷史上不是沒有,有記載的幾次皆是屍橫遍野的場面。

    “蔣將軍,堵塞溪流、修築堤壩的事情就由你部完成。山坳處的高丘處,可佈置一支伏兵。一旦有敵逃脫,可追殲之。”李原沉聲道。

    “諾!”蔣渝大聲應答。然後指揮著本部人馬開始搬運石塊,剷除雜草,這些工程不是一天、二天能夠完成的,鬆軟的山地土質對於圍堤的要求相當的高,蔣渝必須時時用大石塊固定位置,才能一點點的堵住滲水的地方。

    ——。

    第二天。

    李原剛剛起來,陳平就急急的趕來了。

    “李侯,說到遊說,有一人到是合適?”陳平未待喘氣停歇,就連忙諫道。

    “不知是何人?”李原好奇的問道。遊說是一個全靠嘴皮子和膽量的技術活,沒有本事、沒有膽子的人是不敢孤身前往陌生的勢力一方遊說的,現在關東的形勢,是諸侯聯合起來攻打秦國,在處處皆是敵人的情況下,以身犯險非尋常人能夠為之。

    “故東陵侯召平,現在添為長史府一種瓜之人,此人口齒伶俐,見識不凡,可擔此任。”陳平說道。

    “長史以為,一種瓜之人,也能當此任?”李原驚異。陳平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象遊說黥布這等關係全域的大事,推薦人選更是要慎之又慎,而現在,陳平推薦的這個召平雖然曾經做過秦國的東陵侯,但具體的能力卻是不得而知。

    召平。

    這個名字李原甚是陌生,比起酈食其、陸賈來,秦國由於是戰敗的一方,就算有使者游走于各軍之中,最後的結果估計不是隱退、就是投降了,再不濟的,就是如酈食其一樣倒楣,成為各諸侯邀功的一具首級了。

    “李侯,舉賢不避親,召平種瓜,瓜熟之時,香飄四鄰,為一眾鄉鄰所推崇。這樣不計較得失,能夠以豁達心態對付變故的人,平以為,是有大智慧的人。”陳平堅持道。在看人方面,陳平對自己的眼力有著十足的自信。

    “好吧,既然長史推薦,那就讓速來函穀一見,到時哪些事情可以透露,哪些需要保密的,必須和他說個清楚。同時,召平的家人就留在咸陽,其所用開支均由府庫拔給。”李原點了點頭,吩咐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關中現在的真實情形,現在對於各路諸侯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在李原的治理下,新生的秦國政權就如同鳳凰涅磬一般,在農事、兵事、建設等各個方面呈現出勃勃生機,這種生機雖然才剛剛有了苗頭,但只要堅持下去,秦國的國力就能逐漸得到恢復。

    ——。

    召平是在二天后,風塵僕僕的從咸陽趕到函穀的,已經年近四旬的秦國前東陵侯,面相很是奇特,頭髮臘黃、眼窩深陷,加上一副瘦骨嶙峋的身體,實足一副病秧子的模樣,這樣的一個人莫說其他,通過城門口時估計連檢查都不需要。

    “召平,這次若是能遊說黥布反楚,汝將是大功一件,東陵侯的爵位,我可以奏請朝廷給予保留。”李原見到召平的第一句話,就讓這位即將上任的說客激動不已。

    召平這樣激動,不是因為他能立下大功,而是東陵侯這一爵位的沿襲,秦國法家治國,商鞅變法之後,又經過了呂不韋、范睢兩任有才略的相邦,隨後又是韓非、李斯兩任法家弟子為秦國的發展制定下多項制度。

    軍爵制是秦國的根本制度之一,可以傳給子孫,但卻不能長過三代,召平的東陵侯爵位,是先祖父傳下來的,到了他這一代,已是三代。從這一層面上來說,東陵侯的爵位傳到召平這一輩算是到頭了,他的兒子孫子都不能夠享受祖輩帶來的福蔭。

    秦國的這一制度有效的杜絕了那種只靠著一輩人發達,然後子子孫孫都啃老的現象,如果堅持到後世,其實也是一種精華所在,比起儒家的所謂“禮、義、仁、智、信”空頭支票要有力量的多。

    閑言少敘。

    召平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踏上了東去的路途,陪同他一起去的,還有二名秦軍銳士,他們的任務是暗中保護召平的安全。

    ——。

    雒陽。

    這座平靜的小城,現在成了一座大兵營。

    洛水邊上,不時有系著紅纓的楚軍士兵牽著戰馬下河洗漱,他們毫無顧忌的解開褲子,在清澈的河水裡散下一串黃濁。

    岸邊。

    幾個前來浣洗的婦人神情猶豫,手裡提著濕濕的衣物,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以往清清的河水已經被楚兵和馬匹踐踏的渾濁一片,而更讓她們感到難堪的是,河裡還有膽大妄為的楚卒赤裸著身體,露出醜陋的胯下東西,對著婦人一個勁的炫耀。

    位於洛水畔的一處宅院內。

    河南王申陽正在生著悶氣,項莊這位少將軍一來,就毫不客氣的霸佔了自己的王府,還美名其曰說什麼替霸王照看住處。

    項羽還遠在彭城、東郡一帶,要為他留住處也不急在一時,項莊這明顯是狐假虎威,霸佔申陽這個便宜諸侯王的產業。或許在項莊的眼裡,申陽不過是項羽養的一條狗,既然是狗,又哪裡會有什麼個人的財產,狗的一切東西自然都歸主人所有。

    “大王,方才項少將軍喚了府中的管事過去,依小的估算,家裡藏著的那些財帛可能保不住了。”雒陽令張仲公一臉懼怕的跑了進來,向申陽報告道。

    “什麼,這真是和強盜和什麼區別,還有沒有天理了,不行,我要到霸王那裡去告他項莊一狀。”申陽嘶聲罵道。

    “仲公,還是你最知我。府裡的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都一個個的不得好死。”申陽罵得氣喘噓噓,差一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楚軍到來之後,申陽雖然不至於眾叛親離。

    但是身邊的人一個個投奔到了楚人那邊,現在就連府裡的僕人也各自逃散了,這個時候,申陽的跟前,也唯有張仲公還留在邊上。

    現在,人沒有了,好不容易收攏的財物,也被項莊洗劫一空,這讓申陽痛不欲生。

    “大王,霸王那裡,估計告了也是白告,屬下聽彭城的人說,項家的人霸道的很呐。”張仲公小聲提醒道。

    “霸道,哼,我申陽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仲公,你去傳我的命令,聚集隊伍,我要和項莊拼命。”申陽痛心疾首,竟然拿出了難得的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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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1 12:27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猜忌重重


    申陽大喊大叫要拼命。

    胖子王爺的這個舉動可嚇壞了還跟著他的一眾親隨,眾人一擁而上,捂嘴的捂嘴,抬腳的抬腳,將申陽從靠近門口的地方給扛進了屋內。

    “大王,你要拼命,也不用這麼喊得整條街都聽見,這要是項莊聽見了,豈不是壞事?”一名親隨自恃與申陽跟前能說上話,不由得責怪起來。

    申陽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道:“汝小子是怕我連累你不成,行,你趕緊收拾東西,到項莊那裡去舔他的腳底板吧。”

    胖子罵人。

    惡毒異常。

    本意只是勸一勸申陽收斂些脾氣的親隨被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於在狠狠的運了幾回氣之後,悻悻的退下。

    這年頭,找個活計比什麼都難,申陽除了沒有什麼本事、嘴巴惡毒點之外,對待身邊的人其實還算不錯。離了這裡,真要讓這幾個人投奔項莊,估計也不可能會被項莊所接受。

    僕從,忠誠是第一位的。

    除此之外,能力只能排在第二位。

    “大王,拼命之事,說說可以,但還請勿再當眾提起,項莊此人,肚量狹隘,恐聽了對大王不利。其實,若要楚軍倒楣,還是有其他辦法的——!”張仲公緩聲說道。

    陳平的這個老丈人平素說話很慢,加上一副厚道人的模樣,讓他很容易發生親近感,以前是因為沒人出主意。張仲沒有發揮本領的機會,現在有了陳平的計謀指揮。張仲就象被發掘出了特殊才能一樣,在間作戰線上顯得精幹異常。

    “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申陽急聲道。

    病急亂投醫。

    申陽這個時候,就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尋來找去卻找不出一條出路,這時猛一聽得張仲公有辦法,立馬就一頭紮了下去。

    “大王,項莊年輕氣盛。驕奢淫逸,聽說還是用劍的高手,對付這樣的人我們不能硬來,而是要捧著,讓他感覺到天底下,除了霸王之外,就他最厲害。只要能竄悠著讓項莊和秦軍打起來,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張仲公說道。

    “哈哈,仲公說的是。這和服侍人一樣,越是看不上的人,就越要恭恭敬敬的招待好,等到哪天有機會了。再與他算總帳。”申陽被張仲公一番說辭說動,心情也是輕鬆了不少。

    從這天后,申陽的態度開始轉變,每天三次跑項莊那裡問候,態度好的不得了。就連桓楚和蕭公角那裡,也少不了要噓寒問暖好幾回。這種勤勉誠懇的態度,讓項莊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白吃白喝。

    對於象劉邦這樣厚臉皮無敵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最好是時間越來越好。

    項莊在這方面,顯然沒有修煉到家。

    這或許是和項氏的血緣性情遺傳有關係,項氏的子弟,一貫是吃軟不吃硬,對敢於和他們硬抗的人,他們信奉的是拼一個你死我活,而對那些口蜜腹劍的人,他們的警惕性就會降低到未成年人的水準。

    ——。

    秦新曆二年,六月一日。

    秦軍出人意料的兵出函谷,偏將軍韓信帶著七千秦軍進抵雒陽,擺出一副攻城的架式,得到斥候回報的項莊這一次的表現,讓人大跌眼鏡。

    韓信是誰?

    項莊一清二楚。

    這個前楚軍的持戟郎中,在長期鬱鬱不得志之後,投降了秦國,並且迅速的成為了秦軍中獨當一面的大將。

    韓信的際遇,讓人羡慕。

    楚軍之中,與韓信一樣,被壓制不得志的人還有不少,比如項莊麾下的兩員副將:蕭公角和桓楚。

    一向被認為粗豪又崇尚武力解決問題的項莊,這次居然難得的沒有應戰,他只是遣了申陽、魏豹等諸侯派來的部隊守在城垣上,而楚軍的主力則繼續在洛水一帶的營中駐紮。

    王府。

    “少將軍,秦軍來犯,我軍為何不出戰?”第一個跑來提出疑問的是副將蕭公角,急於立功的他一聽說對方派出的是童子軍,又是以前的老熟人韓信帶軍,立時興奮起來。

    這些天來,蕭公角對於能夠享受河南王申陽的王府、讓美貌的小婢服侍,很是高興,這種待遇是他一個小小的校尉所享受不到的,而要想一直有這樣的厚遇,他必須儘快的晉升自己的軍職。

    “不急,且待過幾日,等霸王的大軍到了再說?”項莊慢悠悠的喝著申陽獻上來的美酒,胸有成竹的說道。

    “少將軍,可是等霸王來了,又哪有我們立功的份?”蕭公角急道,相比有背景的項莊、還年輕的桓楚,他兩方面都不佔優勢,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立下大功的話,這個校尉的職務估計是要做到頭了。

    “哈哈,蕭校尉且先回營歇息,若有差遣,某當首戰用汝。”項莊安慰道。

    “如此,多謝少將軍了。”蕭公角悻悻然轉身離去,卻不知,他在項莊心裡的評級又降了幾個等級。

    項莊按兵不動。

    著急的除了蕭公角外,還有桓楚。

    不過,桓楚著急的,卻並不是到手的功勞被人搶走,而是楚軍越來越不堪的軍紀,讓他們在雒陽城中遭受到百姓的諸多白眼。

    暗流湧動。

    一支得不到民眾支持的客軍,是沒有辦法獲得勝利的,桓楚雖然年輕,但也經歷了秦楚之間的數場大戰,對於戰爭的勝負理解,他有自己的想法。

    “少將軍,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多與河南王交涉溝通,切莫彼此傷了和氣。”桓楚在聽到又一起楚卒欺淩雒陽百姓後,跑到項莊跟前諫道。

    “哈哈,桓校尉,這申陽不是一天三次來報到嗎?我怎麼交涉少了,有什麼事情我可是第一個吩咐他的。”項莊哈哈一笑,道。

    在項莊看來,申陽這胖子,明顯是屬於不敲打不知道厲害的,這些天楚軍的勢頭終於讓這位從來沒有打過一仗的便宜諸侯王害怕了。

    “少將軍,萬一秦軍來犯,我軍盡失人心,守城不易!”桓楚力勸道。

    “民心是什麼?就這群怯懦的愚民,難不成還能反了天去,放心吧,秦狗要是不來進攻,那我項莊就在雒陽休整以待,要是敢來犯的話,兒郎們的刀都給我磨得快一些,到時也可多拎幾個秦狗的首級。”項莊神色一凝,厲聲道。

    “末將遵令,告退!”桓楚見項莊不聽勸告,也只得黯然離去。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約束本部將士,不要參與到騷擾雒陽百姓的事件中。

    瞧著桓楚離去的背影,項莊目光中盡是厲色。

    蕭公角和桓楚不知,項莊現在不是不戰,而是不能戰。

    在臨出征之前,亞父范增給了項莊一個重要的任務,識別蕭公角與桓楚兩員副將的立場,若是兩人還沒有站隊的話,就竭力加以拉攏,要是已經有了主見,那麼就伺機加以打壓,不給予其立功的機會。

    對於範增的囑託,項莊心裡既有些不以為然,但又覺得似乎有那麼一些道理。

    項羽分封之後,沒有被封王的楚軍將領內部,正在呈現分崩離析的態勢,鐘離昧、季布等大將自成一系,除了項羽還能指揮得動外,其他的將令基本不能讓他們服從,這讓一直以來都試圖超越龍且,成為楚軍頭號猛將的項莊心中暗生不快。

    ——。

    項莊出人意料的死守不出。

    讓城外討敵罵陣的韓信也有些促不及防,本以為項莊肯定會出城來戰的他,能夠料想到項莊的脾性,卻不能預料到龍且陣亡之後,楚軍內部權力爭鬥的態勢。

    “時間迫近,要如何才能讓項莊動怒出戰?”韓信皺緊了眉頭。

    戰場勝負,講究的就是鬥智鬥勇,如果無法摸透項莊的心裡在想什麼,這一次誘敵之計要想獲得成功,幾乎沒有可能性。

    “將軍,城中密信!”送信的斥候急步進帳,上前稟報。

    韓信拆開看去,正是張仲送出的一封密信,信中言及河南王申陽的糧倉就在雒陽城西的洛倉,這裡的守衛兵力現在被抽調一空,防禦很是空虛。

    “速速回告張翁,就說今晚子時,舉火為號,我將率領大軍從西門入城。”韓信緊握雙拳,終於下定了決心。

    張仲送來的這個情報很關健。

    如果秦軍能夠在晚上的夜襲中,一舉焚毀楚軍的糧秣的話,項莊就算再想做縮頭烏龜也是做不成了,以項莊的脾性,韓信不認為他還能忍耐得住。

    六月二日。

    深夜,雒陽城上的守衛兵卒支著身子,頭一點一點的,強烈的困意席捲而來,讓這些沒有經過多少歷練的士兵紛紛打起盹來。

    “這城上還有那麼多人,我一個偷會懶,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不止一個士兵在心裡存著僥倖,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城頭受苦,城內的楚軍卻在呼呼大睡,這樣的不公平待遇,讓這些招募不久的士卒徹底的沒了勤巡的念頭。

    “一會兒到了城門口,你們幾個點火舉號,其他人隨我開了城門。”張仲難得的一身甲衣,手裡提著一把利劍,沖著手底下的二十餘人說道。

    張仲的手裡持著調兵的虎符,申陽心寬體胖,已經早早的歇下了,不及提防的他對張仲現在是信任有加,虎符這等重要的東西他也是隨意的放置在案幾上,這倒便宜了張仲不需要再多動心思。

    對於堅守在雒陽城中的秦國間作小組來說,這是一次生死存亡之戰,也是考驗他們能力的關健一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3-12-6 22:50 編輯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1 12:34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兵天將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一直感覺象盟主什麼的大神的書才會有,現在好感動,強秦也有了第一個盟主see_an,感謝你!謝謝!)

    伸手可摘星辰。

    俯手可撈日月。

    生機勃勃的七千秦國少年,在雒陽城外滯留了二日後,心中的不滿和怒火累積到了頂點,這二日的不順利,也讓少年士卒們感受到了戰爭,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的遊戲,更不是騎著竹馬拿著木杆相互追逐的打鬧。

    項莊不會想到,他的一反常態,激怒的並不是韓信,而是他麾下的一眾少年郎。

    “要打就打,當縮頭烏龜算什麼本事?”

    “不是說楚軍善戰嗎?怎麼躲在城裡不出來了,是害怕了吧?”少年們在私底下竊竊私語,對於年輕的他們來說,信仰和榮耀高於一切,他們不怕死,無懼死,他們有的是一腔熱血。

    秦與楚。

    幾百年的對手,有著太多的故事可以講述。

    戰場呼東西,健馬突南北。然後有朝一日,經過咸陽街頭,接受百姓的歡呼,讓一眾花枝招展的年輕小娘瞪著好看的眼眸,心中突突亂跳,每一個少年的心中,都希望有一天能夠成為故事的主角。

    韓信一聲令下。

    七千秦軍少年個個群情振奮,出關第一戰,絕對不能打啞了。李侯在那麼艱難的情況下,都能帶著一眾將士殺出一條血路,我們是老秦人的子孫。當然不會輸給自己的先輩。長久以來,都把李原視為偶像的關中少年們心中象憋了一團火一般。現在,上頭終於有了主意,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也是無懼生死,要闖一回。

    銳鋒營。

    此次夜襲先登任務,韓信把它交給了自己麾下最信任、能力也最出眾的一營將士,銳鋒的意思,就是無堅不催。無往不利。

    臨出發前,甘六郎再一次仔細的察看了身上的裝備:緊身的甲衣,裡面穿著老羊皮的襖子,一把青銅制式長劍,還有代表著屯將身份的徽標。

    屯將,比軍侯要差了一級,比隊率又要高了一級。甘六郎統禦的士兵也由原先的三十多個,變為了三百多個。

    人數上的變化,也帶來了甘六郎心理上的成熟。如今的他,只差一步,就能達到自己父親曾經達到的高度。

    黑暗之中,甘六郎的眸子如夜色中獵食的豹子一樣。閃動著對勝利的渴望和對榮耀的嚮往。

    “將軍有令:我部為先登銳士,都聽清楚了沒有,出發!”甘六郎聲音低沉,略略的帶著些許的嘶啞。

    一眾少年個個神情激動,先登銳士。這是多年的老卒才有的榮譽,韓信的命令在告訴大家。他們這一群士兵是七千將士中最出色的。

    “甘屯將,這次要是立下大功,我們又要升了吧?”說話的是一直與甘六郎不對付的鄉里同伴,經過抗洪的一役後,他也被任命為軍中隊率了。以前常喚六郎、六郎的他,現在改了稱呼,語氣裡也帶著敬畏。

    “封狗子,上陣殺敵,忌三心二意。記住了。我可不給你收屍,也不想回鄉看著你母親的淚眼。”甘六郎厲聲喝斥道。

    “神氣什麼,不就是屯將嗎?等老子這回立了功勞,也撈個屯將做做——!”綽號狗子的楚軍隊率嘟噥著回歸本隊。

    兒時的玩伴,曾經的打鬧對峙,如今都成了點點滴滴的回憶。軍中服役,身為屯將的甘六郎已經開始接觸到戰事的殘酷,而他的夥伴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

    子時。

    連日的陰雨天氣下,烏雲將夜晚遮蓋得一片漆黑。

    韓信全身貫甲,再一次遠眺黑夜裡不知是何方的夜空,倏的,火光閃動了一下,隨即又滅了。

    “張仲失敗了?”韓信只覺得心裡咯噔了下。

    這次夜襲焚糧,是他能夠採用的最好的辦法,萬一要是不成的話,那就只剩下強攻城池這一條道了。

    強攻,就意味著巨大的傷亡。讓手底下一群初生小老虎無謂的戰死在雒陽,韓信就是想這麼做,李原也不會答應。

    “將軍,快看——!”

    就在韓信忐忑不安的當口,一名眼尖的親從叫了起來。

    前方,一蓬又一蓬的火光,映紅了黑黝黝的城垣,也照映了正在疾步前進中的秦軍士兵,甘六郎的一屯人馬沖在最前面,他們的目標是搶佔西城門。

    張仲的第一次點火,很不走運的遇到了一個睡了一覺醒來的巡城軍侯,迷迷糊糊的軍侯一見火起,以為是士兵不慎失火,直接跑過去一泡騷尿將剛剛起來的火苗澆熄了,然後,這位奇葩的老哥晃晃悠悠的回到城樓裡,繼續去做自己的春秋大夢。

    一夢夢千年。

    這一睡過去,迷糊軍侯就沒有再醒過來。

    大呼慶倖的張仲急急使了個眼色,二名間作跟著那軍侯進了城樓,然後悄無聲息的就送對方上了西天。

    秦國擔任潛間任務的間作,主要有二種,一是象張仲這樣的,主要負責收集情報;二是擔任保護、運送情報的,這些間作的身手了得,對付一個不入流軍隊的小軍侯,自然輕輕鬆松。

    “殺!”抵近城門,甘六郎大叫起來,在他身後的秦軍士兵也一個個的高呼酣戰。

    巨大的聲浪排山滔海,衝擊著夢中的守軍士兵的神經,讓他們頓時惶惶然不知所措起來,只睡了一會兒,秦軍便奪了城了,這些秦人難不成是神兵天將?找不到答案的士卒四下裡亂哄哄的擁來擁去,失去建制的低級軍官在聲嘶力竭的叫喝,卻發現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當黑衣黑甲的秦軍沖進城門時,守城的將卒幾乎沒有抵抗,即各發一聲喊四散逃去,幾個還想要堅持的軍官轉頭一看,手下下的人跑了個乾乾淨淨,也只好灰溜溜的竄入小巷不知去向。

    申陽的部隊,是一支拼湊起來的雜牌部隊,戰鬥力之羸弱讓人意想不到,甘六郎在張仲的引路下,一路順暢的殺向洛倉。

    ——。

    “少將軍,大事不好,洛倉起火了?”正在睡夢中的項莊被親兵推醒,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洛倉,城中戒備森嚴,怎麼會起火。是秦狗進城了?”項莊大步出門,陣陣嘶殺之聲在寂靜夜空裡傳來,讓他臉色倏時大變。

    “來人,備馬,往楚營!”項莊大喝。進入雒陽以來,項莊直接住進了河南王申陽的王府,並沒有與楚營眾將士住在一處,當初是圖城內享受快活,現在卻發現,危急關頭要想調動兵馬應對來之不及了。

    洛水畔,楚營。

    桓楚緊鎖著眉頭,正在察看斥候送來的圍城秦軍的情報,項莊武夫一個,崇尚的是對情報分析什麼的沒有多少興趣,桓楚卻是不然,出身于秦軍郡兵的他,對正統的作戰戰法很是推崇,城中的撕殺之聲讓這個在軍伍之中打滾了數年的漢子,在第一時間驚醒起來。

    主將項莊還在城內,要是讓秦人偷襲得手,那這一次不僅僅是項莊個人的失敗,也是整個楚軍先鋒的失利。

    桓楚的警覺,讓桓楚部的騎兵在最快的速度內,完成了締結,與之形成對照的是,蕭公角的部眾一直到半個時辰之後才算勉強形成佇列。

    項莊急奔城東洛水的楚營,於半路上與桓楚迎頭遭遇,得到援兵支持的項莊底氣再一次硬了起來,他即令桓楚所部千餘騎兵繞過城池,直接包抄秦軍的後路。

    持勇鬥狠。

    不得不承認,搏命的項莊很有拼命三郎的氣勢,在魄力方面,項家的人從來不缺乏勇氣,這也是他們成為諸侯領袖的原因所在。

    ——。

    桓楚的兵馬在雒陽城外,與擔任掩護任務的蒙虎邊軍遭遇,雙方在黑暗之中一場混戰,騎兵與騎兵對沖而過,不分敵我的一通砍殺,兩支精銳騎兵的較量伴隨著一個又一個騎卒的墜馬而結束。

    “嗥!”蒙虎一刀砍下對沖敵騎頭顱,鮮血熱熱的灑在身上,有一股子鹹腥氣直逼喉嚨口。

    邊軍將卒在馬上的功夫讓一向驕傲的楚騎驚訝不已,桓楚奮力殺透敵陣,回眸再望那一群黑壓壓的敵騎,心中已是驚賅一片。

    “校尉,是邊卒,秦國的邊卒,我們敗了——!”一名楚軍老卒捂住斷臂上的傷口,痛聲叫喚起來。

    “惑亂軍心者,斬!”桓楚大喝一聲,長刀如練如雪,將失了鬥志的老卒攔腰斬為兩斷。

    “再戰,殺!”臨陣怯戰,是兵家大忌。桓楚厲聲決斷斬了出聲擾亂軍心的部卒之後,楚騎再一次迎了上去。

    城外的這一場騎兵對撞,僅僅持續了半個時辰就告結束,楚軍校尉桓楚在連續三輪搏殺之後,重傷墜落馬下,幸好還有幾名親騎在旁護著,才讓他險險的逃過了邊騎的追殺,桓楚這一傷,楚騎的鬥志立時大降,紛紛策馬向著洛水的本陣逃竄。

    此時,天色已漸微明。

    在城中襲擾一陣的韓信先登部隊開始有計劃的撤退,蒙虎的邊軍騎兵則負責斷後,秦軍步騎在配合上很是默契,讓怒不可遏的項莊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破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6 22:49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請君入穀


    秦軍夜襲之後,借著還未完全透明的夜色撤退!

    綜合各方彙報,終於得知秦軍是裡應外合占了西城門,然後趁機焚了糧秣的項莊怒不可遏,一群娃娃兵,還見血的陣仗都沒有打過一仗,竟然在他項莊的眼皮子底下占了個大便宜,這要是讓一眾楚將知曉,他項莊豈不要沒了面子。

    而更重要的是,糧秣沒有了,接下來楚軍主力到來,吃什麼,難道要喝西北風不成?

    “持戟小賊,果然不是什麼好種?”項莊提點人馬,會合了遲延出發的蕭公角一部,加上陸陸續續趕到雒陽的殷王司馬邛、西魏王魏豹等各路小諸侯的兵馬,共計步騎約五千餘眾,朝著韓信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大軍經過十裡坡。

    卻見不時有楚軍散騎迎面而來,逃散的騎兵見到項莊的大纛,立時如同見了親人一般靠了過來。

    “少將軍,不好了,桓校尉被敵——!”一名逃卒神情惶急,不及下馬回報即大聲叫喝。

    “桓楚陣亡了?”項莊心裡咯哈一下,臉色暫態刹白。糧秣因疏忽被焚,這已是大的罪責,若是因此還折了一員將領,雖然有範增代為說項,但真有人為難起來,項莊總也免不了降職的責罰。

    “不,不是,桓校尉受傷了!”逃卒被項莊一瞪,終於回過神來。

    “人在哪裡?”項莊喝問。

    “就在前方密林,是邊卒。秦人的邊卒殺過來了!”逃卒結結巴巴的答道,渾不知此時。他的人頭已經被項莊寄在名下。

    “主將在前酣戰,汝卻潰逃亡命,不怕死嗎?”項莊冷笑一聲,手中大戟疾刺而出,將逃卒的喉嚨一下割掉。

    殺雞儆猴。

    桓楚的這支騎兵戰力其實不弱,之所以會一下崩潰,主要還在於昨晚黑夜裡的一場騎兵激戰太過於兇悍了。

    一命換一命。

    只要還能在馬上,就要勇往直前。

    邊軍的這股子悍勇之氣。讓楚軍精騎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如今的楚軍騎卒,已經不再是巨鹿大戰時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除了一條爛命之外,什麼都不要去顧及。他們中的不少人,在第一次進入關中時,劫獲了不少的財帛。帶著這些財帛,他們和霸王項羽一樣,衣錦還鄉,讓鄉里的少年夥伴羡慕不已。

    有了錢財,有了地位,再娶上一個美貌多情的小娘子。生個帶把的小子,在這樣的掛念下,楚軍將卒的戰鬥力逐漸下落。

    項莊收攏桓楚的敗騎,不甘心失敗的他繼續追擊,試圖用一次勝利來挽回自己的失誤。可惜,在他前面的韓信對項莊的賭徒心理把握得很是透徹。秦軍且戰且退,卻又離得楚軍不遠,待到好不容易項莊殺至跟前時,蒙虎的騎兵又適到好處的攔在面前,讓項莊渾身有力卻使不上,心頭難受之極。

    糾纏之中,弘農澗就在眼前。

    秦軍步卒順著山谷的隘道,一個轉身就隱入其中,隨後蒙虎的騎兵卻是繞過山谷,從另一個方向加快速度離開了戰場。

    “怎麼辦?是分兵追擊,還是只取一路?”項莊一時取捨不定。

    “少將軍,前方山谷幽深,恐敵有伏兵,我們不如暫且退兵?”蕭公角湊近項莊跟前,小聲諫道。

    深夜一戰,若不是他遲延了速度,桓楚也不會單獨出擊,要是聯合一起出戰的話,就憑邊軍的那一點兵力,實力明顯占優的楚騎也不會被擊敗,想到這裡,項莊看向蕭公角的目光不由得兇狠起來。

    “退什麼兵,我們要進兵,蕭校尉,汝去殺了韓信,為桓校尉報仇。”項莊冷哼一聲,喝令道。

    “這,韓信手下有幾千兵馬,我這區區千餘騎——!”蕭公角支吾為難道。

    “汝若不去,這昨晚失察之罪,你可擔當得起?”項莊厲聲喝斥,他這一聲就如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將蕭公角一下子逼得了死角。

    不去,那可以,所有的失察之罪都由你來擔著,去的話,立下大功勞,那麼一切都可以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項莊在跟著範增的這段日子裡,除的可能沒有學會,腹黑之術卻是有了幾分的本領。

    “末將這就進穀追殺!”蕭公角臉漲得通紅,最後不得不屈服。象他這樣沒有背景,沒有實力的一個草根將領,與項莊這樣的高富帥去鬥氣,結果就只有一個。

    ——。

    弘農澗。

    塞湖經過三天連續雨水和溪水的匯合,已經形成了一個可容納五百餘人面積大小的湖泊,這個由人工堵塞的山間小湖波光搖動,點點的樹影倒映在湖面,讓人不忍心去破壞,去打破它的這一份寧靜。

    “李侯,敵軍入穀了,約有千餘人。”蔣渝一頭汗水的從林間鑽出,對著正遠眺動靜的李原報告。

    “據韓將軍所報,項莊的人馬不止這點,其他楚兵是不是還在穀外滯留?”李原問道。韓信派出的斥候已經到達,不過,誘敵部隊此時還在山谷裡轉悠,他們現在還需要繼續拖著楚軍的追兵。

    “瞧楚軍的旗號,應該是蕭公角的部隊,項莊沒有入穀。”蔣渝回稟道。

    “給韓信旗號,組織伏兵圍攻蕭公角,誘項莊進穀增援。”李原命令道,一個蕭公角,犯不著動用塞湖水淹這樣的大殺器。

    蕭公角很倒楣。

    不想進穀的他,被項莊逼著進穀,而在進穀後不久,蕭公角就絕望的發現,自己中計了,韓信的軍隊從山谷的各個角落湧出,將他的千餘人馬給團團圍住。

    “快,快給少將軍回報,就說韓信反擊了!”蕭公角一邊喝令著收攏部隊,一邊叫過斥候快馬吩咐道。

    項莊打的是什麼主意?蕭公角稍一思索,也明白了,項莊這是想要反敗為勝,用自己這個誘餌將韓信引出,然後自己再來一個反包圍,吃掉韓信的這路人馬。

    看到一騎斥候飛奔出穀,再聽得穀道中的陣陣喊殺之聲,項莊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許多人都認為他項莊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今天,他也要用一回計謀,讓那些輕視他的人看看,項莊是什麼樣的人?

    “兒郎們,啃了乾糧,拿了刀劍,我們殺秦狗去。”項莊大喝一聲,當先翻身上馬。

    “殺,殺,殺!”

    經過短暫的休整,項莊麾下一千七百餘騎、四千余步卒已經恢復了勁頭,一馬當先沖入澗谷的項莊,看到的是蕭公角被包圍在穀道中段的地方,他的身邊躺倒了一地的楚軍和秦軍將卒屍體。

    蕭公角很拼命,無論如何,他必須拖到項莊來救援,否則的話,就算是死了,親人就會被當作罪將的家人充作奴籍,這是蕭公角絕不能承受的。

    “大楚,殺!”

    項莊一聲令下,見到有便宜可占的楚軍士兵飛快的朝著戰場中央奔去,而同時,看到有援兵來救的蕭部騎兵也開始興奮起來。

    兩面夾擊。

    韓信軍的少年們在一鼓作氣之後,漸漸的失去的銳氣,剛剛,甘六郎麾下的隊率封狗子急於立功,孤身搶近靠近到了蕭公角的身畔不遠,卻不想被蕭部親從圍攻,以寡敵眾,封狗子奮力連殺二人,最終被亂刃砍翻於地。

    擔任斷後任務的甘六郎此時,也已經累得幾乎拿不起刀來,這一夜,對於他們這些還未成年的少年來說,是刻骨銘心的一夜。

    “將軍有令,撤退!”

    堅持了許久,終於等到了心裡一直想著的撤退的命令,可是,包括甘六郎在內,幾乎所有還在戰鬥的秦軍將卒都象沒有聽到一樣,他們眼眸通紅,繼續的和數量越來越多的楚卒拼著年輕的性命。

    “快走!有違令者,斬!”韓信嘶啞著嗓子,後隊出現的膠著戰況讓他心急如焚起來,這些少年士卒在勇猛和拼命上不用多說,但在嚴格執行鐵的紀律上面,還需要進一步的磨勵,他們還沒有理解“服從”的真正含義。

    “韓信!哪裡逃——。”項莊大笑,率領著一隊親騎,一路將避讓不及的秦軍步卒一一砍翻,這一戰反敗為勝在即,讓他緊繃著的神經也開始鬆懈了下來。

    ——。

    塞湖上。

    李原在焦急的等著蔣渝用旗語傳回的消息,只要韓信的後隊能夠順利擺脫一段距離,這裡早就準備好了的將士就會挖開圍堤,將蓄的滿滿的一湖水給傾泄而下。

    狹窄的山谷,會給水流增加速度和能量,夾雜著泥沙和石塊的泥石流在重力的作用下,會顯現出自然界無以倫比的威力。

    “蔣渝,怎麼還沒有接應到?”李原心中一陣不安,蔣渝的一千接應將卒俱是由慣戰的老卒組成,他們就埋伏在穀道的山腰一側,按照預先的設想,他們會在韓信無法擺脫追兵的情況下,攔截住項莊的人馬。

    “李侯,蔣將軍的旗幟動了。”當時間就快要停滯之時,李原終於聽到了報信兵士的呼喊。

    “快,淹敵——!”李原大叫一聲,興奮之下,他搶過一把銅鋤,朝著已經開始鬆動的缺口處狠狠的落了下去。

    注:烏龍了,不好意思。太激動,沒看清,不過掌門也是一派首腦,呵呵,再次感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6 22:57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下揚名



    湖水如被束縛的蒼龍,直泄而下!

    轟隆隆的水流啪打聲在山谷回蕩,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受。

    碗口大的樹木被一下連根拔起,然後整個捲進激流,成為衝鋒陷阱的大將;山崖上的大石塊夾帶著泥沙融入其中,翻滾著、跳躍著,一路霸氣無比、砸碎所有攔路的對手——。

    目睹這一場景,李原這個始作俑者也不禁目瞪口呆,大自然的破壞力是如此的強大,僅僅是一次人為的泥石流,就讓人感到生命的渺小。

    遠遠的看下去,山谷中的楚軍將卒在愣了一會後,終於開始醒悟過來,在失去性命的巨大威脅面前,楚軍已完全散了建制。

    不知所措的士卒在驚惶失措的奔跑,有經驗的開始朝兩側的山坡高處攀爬,希望能快速的佔據一處可以立腳的地方,那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士卒則跟著大部隊朝著穀口方向跑去,希望自己的兩隻腳能跑的快一些,能夠搶在同伴之前,順利的逃出生天。

    洪流滔滔。

    從李原站立的山頂下望,只能看到下面如蟻般的楚卒就象一個個紅色的小點,在狹長的穀道中一點點的移動,在他們的背後,是一條白色的巨蟒,正在快速的吞噬著這一個又一個的紅點。

    “項莊完了!”李原長出了一口氣,過程雖然有些波折,好在結果沒有出現偏差,韓信的少年軍也第一次在戰場上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相信在經受了曆煉之後,這些少年們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蔣渝。命令各部,追擊殘敵,目標雒陽!”李原喝令道。

    宜將剩勇追窮寇。

    不可沽名學霸王。

    這句後世太祖的詩詞李原記得清楚,項羽的教訓現在雖然還未發生,但這位西楚霸王錦衣還鄉的驕狂個性似乎也很難改變。

    李原領著一乾親隨從山頂直下谷底,韓信、蔣渝已經領了將令,帶領本部人馬追殺殘卒去了,穀道裡負責清理道路和看管俘卒的將士正在搬運屍體。水災過後,是滿目的瘡痍,不及逃走的楚軍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伏在穀道裡,臉上的神情還停留在看到洪水直泄而下時的驚恐狀態。

    蕭公角死了。

    他死不瞑目。

    拼命想要攀爬上谷道側方懸坡的他,最終沒能成為倖存者,沉重的盔甲曾經保護了他的安全,而如今。卻成為了奪去他性命的累贅。一直以來,都在楚軍這個體系中拼命打拼的蕭公角,最終沒有逃脫戰場上殺戳的規律,作為第一個入穀的部隊,蕭部將士成了這一場伏擊戰的犧牲品。

    李原並沒有在谷底發現項莊的屍體,有兩種可能。一是項莊確實死了,但屍體還沒有被清理出來,畢竟,一群被泥沙覆蓋的屍體要想辯認是哪一個,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二是項莊逃出去了。在洪水追上他之前,這位西楚國的少將軍發揮了日行千里的功夫。迅速的逃離了讓他恐懼無比的弘農穀道。

    不管怎麼樣的結果,項莊就算活著,現在估計也是膽喪了,這一戰秦軍以有備算無備,水淹楚軍先登部隊,幾乎將河南一帶的各諸侯力量給掃蕩一空,河南地毫無遮攔的呈現在秦軍面前,就如同敞開了白白的胸脯準備接客的婦人。

    六月四日,正午。

    狂風卷過城樓,吱呀一聲將楚軍火紅色的大纛折斷成兩截。

    “凶兆呀!”

    正在城樓上翹首期盼項莊凱旋的申陽心裡一陣發急,張仲公居然是敵方的暗間,自己的一舉一動原來都在秦人的眼皮子底下,這要是項莊追擊再失敗,那別人且不去說,他申陽第一個逃脫不了罪責。

    “大王,快看,是項少將軍回來了?”趴在城垣上眺望的士卒驚呼起來,讓人驚訝的不是項莊去的快,回來的也快,而是項莊的身畔,只剩下的二十餘騎相隨。

    “少將軍得勝回來,快,擺上酒宴,替少將軍接風洗塵——!”申陽急喚道。身體肥胖的他行動不便,象城樓這樣陡峭的地方根本爬不上去,所以,他一時也無法看到項莊的狼狽模樣,還以為項莊又獲大捷了呢。

    “大王,好象不是。”小卒聽得申陽這麼一喝,不由得急了起來,項莊距離城頭還有些距離,遠遠的也看不太清楚,這要是弄錯了,他一個小兵可承擔不起責任。

    “什麼是不是,快快備車,我要去迎接少將軍。”申陽迫不及待的大聲喝道。急於向項莊表達自己忠心的申陽,沒有耐心去聽一個小卒子說些什麼,他要儘快的準備好犒勞項莊及楚軍的一切東西,一直到項莊滿意為止。

    ——。

    終於見到雒陽城樓了。

    項莊已經跑得兩股萬般酸痛,這一次,他是徹徹底底的栽了。

    將近三千楚軍精騎,還有五千多諸侯步卒,跟著他逃生出來的,竟然只剩下了寥寥的二十來人,其餘的不是葬生在穀道裡面,就是被秦軍所俘獲了。

    二員副將中,蕭公角鐵定是活不成了,在逃離穀口的一刻,項莊曾轉頭望了一眼,蕭公角所在的位置離穀口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而在他的身後,如白煉般的水流已經猛然撲近。另外的一員副將桓楚在之前的夜戰中受傷,留在雒陽養傷才始逃得一條性命。

    全軍覆沒。

    項莊自打隨著堂兄項羽起兵以來,還從來沒有碰上過如此慘烈的一仗,與楚軍的巨大傷亡相比,秦軍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唯一的一點傷亡就是在谷道與蕭公角部糾纏的一段時間,而這也很有可能只是秦軍鍛煉一下年輕隊伍的手段。

    “少將軍,這是怎麼回事?”申陽帶著一眾僕從,興高采烈的迎出城外,迎頭卻正碰上項莊灰頭土臉的逃近。

    “快,不想死的話,收拾東西,撤退!”項莊叫喝一聲,不待申陽回答,卻策馬沖入城內,直奔驛站而去。

    驛站。

    不僅是傳送軍情消息的地方,還有馬匹可以換乘,項莊胯下的這匹戰馬已經跑得口吐白沫了,後面秦軍的追兵卻越來越近,雒陽空城一座,守肯定是守不住的,項莊現在只想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只要能不再回頭看到秦軍的旗幟就行。

    申陽呆呆的望著項莊的背影,好一會才始醒悟過來是什麼意思,急令僕眾趕快回城收拾東西逃竄,可憐他好不容易攢下的幾千人馬,就這樣被項莊這個敗家子給敗得一乾二淨。想到這裡,申陽不禁心如刀絞。

    午時三刻。

    追擊中的蒙虎邊騎出現在雒陽附近,他們到達的時間,僅僅比項莊慢了一刻鐘,河套的健馬在長途奔襲之後,還保持著相當的腳力。

    六月五日。

    河南地全境被秦軍佔領,李原再一次登上雒陽熟悉的城頭,眺望不遠處潺潺奔流的洛水,和河畔依稀可以辯認的幾處冶煉的遺址,不由得感慨萬千,曾是秦國三川郡一部分的這塊飛地,在經歷了一年多時間的城頭變幻之後,終於又回到了秦國的懷抱。

    函谷關。

    是秦國與關東諸國的分界嶺,能夠在函谷關的正面,獲得一塊緩衝的區域,對於眼下實力還不夠強大的秦軍來說,是十分必要的。

    進可攻,退可守。

    有了河南地之後,秦軍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就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主要在雒陽以東的崤關(即三國時著名關隘虎牢關)駐紮下一支人馬,就能將可能來犯的楚軍擋在東面西進不得。當秦軍實力占優時,還可以以河南地為跳板,廣屯軍糧,往東擊魏、齊,往北攻燕、趙,從而實現一統中原的戰略意圖。

    ——。

    心高氣傲的項莊一敗塗地,逃回東郡之後,震怨之極的項羽隨即解除了項莊的所有軍職,將他貶謫到江東一帶,與此同時,項羽大軍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楚軍前鋒越過大樑,已經出現在滎陽附近。

    秦軍再次出現在關中。

    黑色如林的旌旗、拎著首級大呼酣戰的秦國士兵,還有一列列軍紀嚴肅、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的關中銳士,又一次出現在關東大地上。

    感受到秦軍複起壓力的,不只是項羽一個,劉邦、張耳、陳余、魏豹等諸侯紛紛各派出使者,相互通報消息。

    “漢王屢敗,沒有錯,漢王雖然敗了,但也摸清楚了李原是何許人也,這一點上,諸侯之中無人可及。”

    在這一方面,與李原數次交鋒的漢王劉邦成了各路諸侯競相拜望的物件,從某種意義上說,在誰比誰失敗的更慘的這一場長跑比賽中,劉邦居然憑藉著數次敗而不亂,贏得了各路諸侯的尊重。

    李原到底是何方神聖?

    竟然能夠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從不知名的一小人物,迅速的成為各路諸侯爭相談論的焦點,而更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李原自領軍以來,可以說未嘗真正遭遇一敗,當初劉邦佔領咸陽城,也是因為李原主動放棄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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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3-12-8 01:13 編輯

e010203 發表於 2013-12-6 22:57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五章 韓信北伐


    名氣。

    在沒有網路、沒有手機等現代化通訊工具的古代,主要依靠口口相傳來傳播,漢王劉邦之所以能有好名聲,主要就是他能夠寬容的對待那些遊手好閒、一天到晚沒有什麼事做,東跑跑西竄竄的所謂士人。

    因為雒陽一戰,李原突然間聲名遠揚了,這和後世的那些無厘頭的選秀節目一樣,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場會讓你暴紅,哪一句話會讓你成為娛樂的焦點。

    相比較之下,十七路諸侯王的提法已經過時了,在被傳揚了一陣後,說的人煩了,聽的人也煩了,而李原這個新鮮的話題卻可以保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戰無不勝的事蹟。

    草根一樣崛起的奇跡。

    還有與大秦公主不明不白的亂倫之情。

    李原的身上,可以衍生出的故事實在太多,讓一眾閑的無事的所謂有識不得志之士口沫橫飛,卻依舊嫌自己的想像力不夠豐富。

    更重要的是,編李原的莫須有的事蹟基本不用擔什麼風險,雖然說秦國有可能捲土重來,但實質上,在關東群豪的心裡,真正認為李原一個年輕小子有可能再次帶領秦國一統中原的,幾乎沒有。

    照眼下的時局發展,再現戰國七雄爭霸的局面是可能性最大的。這差不多這個時代的有識之士能夠預見的遠見,在他們看來,秦國雖然走上了復興的道路,但元氣大傷。沒有幾十年的休養生息,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機會。

    秦國國力已經消耗殆盡。此次反擊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君不見,這次李原為了追殺楚軍,竟然連少年也派了出來,可以想像,秦國的男丁已經損失得差不多了。

    相比較來說,各路新晉諸侯之中,還是以西楚國為最大。楚軍儘管吃了一次敗仗,但根本沒有動搖,這次項羽提七萬雄兵西征,就是要將秦軍迫入函谷關內。

    項羽之後,是漢王劉邦的勢力,劉邦雖然屢吃敗仗,但劉邦的影響力和恢復能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那些傾慕漢王高義的人千里迢迢的從南北趕往漢中,就是想要投奔到號稱有仁義之風的漢王手下。

    ——。

    秦新曆二年,六月。

    也就是西元前205年的初夏,在歷史上楚漢爭霸的序幕在這一年徐徐拉開,項羽與劉邦,這對宿命的對手。也開始了不死不休的數次纏鬥。

    不過在今天,現實卻像是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一般,項羽與劉邦不僅沒有反目成仇,而且還你來我往,互派使者互通有無。並且把共同的目標對準了同一個人:李原。

    項羽悔之莫及。

    他沒有想到,雍丘城中的一時疏忽。會釀成今日之災禍,大將龍且陣亡了,堂弟項莊兵敗了,接二連三的,楚軍天下無敵的威名也在李原跟前屢屢栽了跟頭,要是再這樣任由李原勢力發展下去,他霸王的聲威何在?

    劉邦恨之入骨。

    敗了一次又敗一次,這不算什麼,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劉邦總有一天會討回全部的利息,只不過,李原這傢伙也太狠了點,贖金的支付一下子讓漢中、巴蜀的內政和糧秣悉數轉移到了關中,使得劉邦治下的這兩個郡的百姓怨氣連天,民心不穩。

    虎牢關前。

    戰鼓陣陣,西楚霸王項羽將近七萬楚軍雲集,與之相對峙的,是秦國神武侯李原麾下的二萬二千步騎。

    順利佔據河南地之後,李原從關中迅速的調動了一萬將卒出函谷關支援,這一萬士兵的到來,讓兵力上有些單薄的秦軍開始有了長期經營雒陽的打算。

    兵力對比上,楚軍有著近三比一的優勢,若是在野戰平原上的話,項羽有信心只用半天時間就能全軍擊潰對面的秦軍娃娃兵。但若是對方憑峙著隘關堅持,這一點對比又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時間對於項羽來說也是不利,二萬將卒的供給與七萬將卒的供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人數每增加一倍,後勤補給的壓力就要增加二倍不止,楚軍並不完善的後勤保障系統很難長時間的保證前線將卒的需要。

    在這麼些不利的條件下,項羽沒有放棄,他的決定出人意料,當所有的部將屬下都在勸說項羽要緩一緩時,這位諸侯的領袖暴怒了。

    別人都說李原厲害,那麼我項羽就硬上碰上一碰,到底看看是誰的本領更大,這是項羽個人性格上的特點,正是這一個性,讓他擊敗了當時看起來強大的不可一世的秦軍,也正是這一個性,讓他逐漸的自大,並失去了正確判斷得與失的能力。

    楚軍主力比預期的時間要晚了十天才算到達滎陽,由於糧秣徵集而延誤了行軍日期的項羽,在獲知了項莊兵敗的消息後,連斬了數名軍中司馬,才始強行搜刮到了七萬大軍所用軍需。

    項羽的這一強暴決定,讓隨後的楚地東海郡、東郡一帶成為暴亂的發源地。沒有了糧秣,百姓餓著肚子過日子,又能撐過多久,只從數字上理解的項羽不會明白,他從關中帶回的糧秣,從齊地搜刮的輜重,已經在一次又一次無休止的征戰中損耗殆盡,而剩餘的一部分,也被軍中的各級將領所私藏了。

    滎陽。

    灼熱的日頭開始烘烤黃河兩岸的千里平原,三川重鎮滎陽再一次成為一座容納萬千兵士的大兵營,這一次,駐紮在這個大河畔城池的由秦軍換成了楚軍。

    霸王項羽發力了。

    以滎陽為後方補給中轉重鎮,檄令各路諸侯運達的糧秣可以放置到滎陽附件的大倉之中,以支撐虎牢關前的數萬將兵,不得不說,項羽的這一軍事謀略,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可以讓楚軍在幾個月內保持強大的作戰能力。

    ——。

    崤關(虎牢關)。

    秦軍軍營。

    李原親率大軍紮營於關隘之上,在冷兵器時代,擁有這樣一座可以稱之為天隘的城關,只要李原不出什麼差錯,項羽要想破關,勢比登天還難。

    “李侯,據斥候新近探報,虎牢關正面,項羽親率三萬楚軍紮營於隘下,我軍若不不戰,只恐軍心不穩。同時,楚軍大將鐘離昧率軍一萬,駐守在大河北岸,有包抄我軍後路的軍事意圖。楚軍的後路,有蒼頭軍主將呂臣的部隊沿途護衛糧秣,我軍要想再施故計,難度相當的大。”

    韓信神色凝重,第一次面對舊主,讓他心裡有一些緊張,畢竟,項羽的名號在這個時代就是無敵的代名詞。

    “李侯,依屬下之見,要打贏這一仗,我們這點兵力怕是不夠,還需從關中再調兵馬前來增援。”隨軍而來的秦軍軍中司馬趙賁左顧右盼,最後忍不住上前諫道。

    趙賁這一次軍司馬的職務,是經過長史府考核認定的,在內務能力方面,趙賁的表現甚至於還要強過當初侯喜的工作業績,這倒是充分證明了,人是不能單看一個方面的。

    終於真真正正的成為秦軍中的一員,趙賁驚喜萬分,這一年來,李原的地盤越來越大,需要的人手也是越來越多,趙賁現在對自己棄暗投明的舉動感到慶倖。

    “調兵,關中的那點留守力量,都用上了防守幾處關隘上了,若是棄了藍田關等地的守衛,萬一劉邦那老匹夫再有小動作,豈不一切都無法補救。”未等李原回答,一直低著頭思索的蔣渝就駁斥道。

    長期駐守關隘的經驗,讓蔣渝對據險而守有著比其他人更深的一層感悟,劉邦在失敗之後,能夠付出贖金並且隱忍不發,可絕對不是認輸投降,而是在積蓄力量。

    “韓將軍,楚將鐘離昧屯兵大河北岸,極有可能想要在戰事關健時候渡河側擊我背後,汝可有信心,獨領一支軍阻敵於北岸。”李原拍了一下沙盤,點指著黃河以北趙地的廣闊平原,對著韓信說道。

    “李侯,你是說讓我單獨領兵作戰?你信得過我?”韓信訝異問道。他沒有想到,自己會獲得獨領一軍的任務,對於一個想要有所作為的將領來說,沒有什麼比獨自帶兵更讓他們興奮的了。

    “為何信不過,難不成韓將軍對自己的能力缺乏信心,還是說認為敵將鐘離昧的實力太強大——!”李原笑了笑,激將道。

    “當然不是。”韓信急忙辯解。鐘離昧是楚軍中有名的將領,也是他原先在楚軍中的故交,彼此之間可謂相熟相知,要說鐘離昧的運氣比他好,韓信承認,但要說鐘離昧的能力比他韓信強,這一點他是絕對不認同的。

    “如此,韓將軍可在稍作休整之後,率領本部人馬於三日後繞道蒲阪渡口北上,這次在趙地作戰,將軍的四周,俱是反秦的各路諸侯勢力,可千萬小心應對,若是有什麼意外情形,可速向雒陽一帶靠攏。”李原吩咐道。

    “末將遵令。定不負李侯所托。”韓信大聲應答,在眾將的羡慕目光注視下,上前領了將令大步踏出。

    稚鷹不飛不鳴。

    有了秦軍中的這一段經歷,韓信已經對秦國有了相當的認同感,也對李原的能力有了更深切的理解。

    在考驗了韓信良久之後,李原決定放他單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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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發表於 2013-12-6 22:59
卷三 諸侯逐鹿篇   第一百七十六章 虎牢關大戰(一)


    紅與黑。

    楚與秦,旗幟的顏色,象徵著沸騰的熱血與冷漠的紀律。

    將它們混合在一起,就是腥紅的血。

    秦、楚兩軍對峙在虎牢關前,一場堪稱巨鹿大戰之後最為規模龐大、影響深遠的戰事經過一個多月的試探、準備,終於在隆隆戰鼓聲中開始。

    關隘外的平原地帶。

    夏日裡的一片綠色中央,升騰起朵朵青皮蒙布的帳篷,楚軍營寨連續數裡,遠眺看去,可以看到中軍大纛、左、右、前、後各營的旗幟,位於最前方的楚軍旗幟上,書寫著“項”字的篆體大字,其他的各營也均有將領的姓氏標注。

    這一次,項羽幾乎傾巢而出。

    麾下五員大將,除龍且陣亡、英布反目之外,鐘離昧、季布、虞子期三員戰將俱數到齊,鐘離昧一軍為偏師,單獨于大河之北,季布、虞子期分別擔任左營、後營的主將,除此之外,丁公、周殷、周蘭等楚軍稍有名氣的將領也在營中聽候。

    在楚軍的右翼,還有一部分營寨旗號雜亂,這是一些趕來依附的小勢力的隊伍,以他們的戰力,基本上起不到什麼實質的作用,頂多也是搖旗呐喊一下。

    七月十一日,晨。

    來自大河上的北風剛剛吹開隘前的薄霧,楚軍將卒便早早的埋鍋造飯,開始了虎牢關前紮營的第一天生活。

    楚營左軍主將季布早早的起來,出了營帳。一邊巡視麾下的將卒,一邊仔細察看營壘的佈防情況。

    “大哥。你看這一段的營寨、鹿角、柵欄、陷坑的佈置可妥當,秦狗要是敢來,管叫他們有來無回!”瞧見季布到來,一個正在指揮兵卒挖埋壕坑的粗豪漢子喲喝一聲,然後興奮的從坑裡跳了出來。

    “季校尉,秦軍不是狗,是狼,還是草原上的豺狼。所以,千萬不要小視你的對手。另外,軍中請稱呼我將軍——。”季布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又擺大哥的架子!”季心呆呆的愣了好一陣,等他明白過來季布是什麼意思時,卻發現自家大哥已經走遠只剩個背影了。

    一旁瞧著季心吃排頭,正在挖掘的楚軍士兵一個個偷笑起來。季布帶兵嚴謹、一諾千金,所以深得士兵擁戴,與之相反,季心性情直率,為人仗義,在軍中素以勇敢而著名。兄弟二人一勇一諾,在他們的率領下,這支楚軍屢次擊敗強大的秦軍,季布也迅速的成長為項羽麾下的五大將之一。

    不遠處,一騎快馬沿著營寨之間的通道疾奔而來。

    “霸王有令。左營整軍二千人馬,隨軍出戰!”看見季布身影。信使不及勒住馬韁,即翻身跳落馬下,手持令符大聲叫喊起來。

    “戰,戰——!”

    聽到命令,季布營的將士立時發出陣陣的呐喊,剛剛在齊地將田榮的雜牌部隊打得慘不忍睹的楚軍士兵,顯然並不滿足欺負一下弱小的所謂功勞,他們期待的是遇上一個強勁的對手,好好過一把棋逢對手的癮頭。

    “回告霸王,一刻之後,布從左營門殺出!”季布冷峻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波動。

    李原。

    那個如日中天的年輕人。

    真是讓人妒忌呀。

    同樣的七尺男兒之軀,季布除了佩服項羽之外,就還沒有敬服過其他人,但是對素未謀面的李原,他卻是提點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龍且之勇,冠絕楚軍,就算謀略方面稍弱一點,但有勇猛支撐著,要想擊敗龍且的五萬精兵難度可想而知,而最讓季布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龍且軍還是被全殲的,換句話說,以龍且的能力,竟然連逃走都是不能。

    時間進入到七月。

    烈日灼烤大地。

    五、六月的黃梅雨季過去,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足以讓人生畏的強烈光照,火紅的旗幟在楚營聚集,霸王項羽的身影在眾多將卒的促擁下,忽隱忽現,轅門開啟,馬蹄踏踏,一列列楚軍驕傲的昂著頭,向著虎牢關隘投去挑釁的目光。

    “霸王,霸王——!”

    在軍中特意挑選出來的大嗓門將士引領下,三遍山呼海嘯的叫喊,讓楚軍將卒的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

    楚軍討敵罵陣。

    方才引領鼓舞士氣的楚軍號兵在鼓聲催促下出陣,在關隘前面,開始了屬於他們的表演,這種看上去有些滑稽、卻又真實存在的罵陣方式,貫穿了整個古代冷兵器戰爭的全部,與他們相伴而生的,還有將領與將領之間的單挑。

    楚軍叫駡,目的是要誘使秦軍出戰!

    在左右數騎的護衛下,項羽的中軍大纛開始朝著楚軍最前方移動。

    身先士卒。

    每戰臨先。

    這是項羽習慣的做法,也是他能夠贏得將士擁戴的原因,對於普通的楚軍士兵來說,什麼樣的豪言壯語都不如行動來的有榜樣作用,無疑,項羽在這方面,做得十分出色。

    “李原小兒,可敢應戰乎!”項羽大喝一聲,聲如雷震,一對重瞳在陽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奇異。

    “希律律——!”烏騅馬長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項羽一人一馬一戟,與獵獵作舞的楚軍紅色大纛交相輝映,讓楚軍將士感到項羽如天上的二郎神楊戟一般,頓生臣服之心。

    ——。

    虎牢關隘上。

    秦軍槍陣如林,青銅的佩劍、高挽的髮髻、緊張奔走佈防的屯將、軍侯,構建一幅迥異于楚軍的守關場面。

    楚軍的叫駡傳來,讓站在隘口的幾個年輕秦卒臉上掠過幾許的激動,很快,在帶隊軍侯的喝令下,這些士卒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熱血與冰冷。

    在關內關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陣營。

    秦神武侯李原披著同樣黑色的披風,全身如墨的駐立隘上足有一刻鐘的功夫,面對楚軍的叫駡,他的臉上看不到什麼情緒的波動。

    “李侯,項羽邀戰,蒙虎請令,出關破敵——!”邊軍將領蒙虎噔噔噔跑上關隘,一把隘下的楚軍,迭聲請令道。

    當項羽率領著那一支在巨鹿連破了秦邊軍八座營壘的軍隊再次出現時,蒙虎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心頭的激動,邊軍的榮耀不是靠擊敗鬼方、申陽這些的雜牌軍隊來獲得的,而是要靠堂堂正正的擊敗這天下的最強軍——楚軍來贏取。

    邊軍有邊軍的榮耀。

    要想重新崛起的大秦精銳騎兵部隊,距離恢復以前的盛況,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蒙虎的麾下,只有一千騎兵,與項羽相比,他還是太年輕,太稚嫩了點。

    項羽親自邀戰。

    李原可以不應戰,一直守在關隘上,要是楚軍進攻的話,憑籍著險關固守也無可厚非,當年六國軍隊在蘇秦的合縱謀略率領下,攻打函谷關,就是受制于秦軍的固守不出,不過,在看到蒙虎之後,李原改變了主意。

    蒙虎都有勇氣敢於面對強敵,他李原有什麼不敢的。

    當初,只是雍丘城中小軍侯時,他都能夠與強大的楚軍正面交鋒,現在,他已經統領著數萬精兵,難道還怕了不成?

    “項羽,也一樣是兩隻手,兩隻腳,並不比其他人多了什麼,去會一會有何不可?”李原心中激蕩,眼睛盯著蒙虎年輕的臉龐看了好一陣,一直到看得他心中發慌起來。

    “李侯——!”蒙虎一股子銳氣被李原一壓,漸漸的有些氣餒。

    “蒙校尉,汝立點齊人馬,隨本侯出關——!”就在失望之際,李原的命令讓蒙虎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暢快感。

    李原,還是那個甘心冒險馳援高奴的李原,沒有變,蒙虎在為自己誤會李原的怯懦而暗暗後悔。

    “令,將軍王尚,點二千弩兵,一併出戰!”

    “令,甲士取雒陽陣亡楚將首級,挑於陣前!”李原連續的命令,讓城頭傳信的斥候兵一陣急速奔走。

    一千騎兵、二千弩兵,一共三千兵馬,與龐大到數萬的楚軍相比,人數上要少了許多,但在氣勢上這兩支秦軍卻絕不弱于任何一個對手。

    邊軍的精銳已不用多言,弩兵部隊素有秦國鎮軍利器的號稱,王尚手上的這支弩兵屢經多次惡戰,並且曾經斬殺過樊噲這樣的猛將。

    “吱呀呀!”

    沉重的關隘大門被打開,巨鎖拉扯著吊橋緩緩落下,王尚的弩兵如魚貫般的先前殺出,一具具冰冷的機弩就象張開了巨口的野獸,弩矢的寒光讓對面的楚卒不寒而慄。

    在弩兵之後,是由數騎高大健馬組成的騎兵隊伍,這些秦軍士兵赤裸著半邊身體,露出壯碩的胸肌、粗壯的胳膊,盡顯膘悍之色。

    秦軍的中軍大纛在最後出現,象徵著死亡的黑色,讓人窒息、緊張,而更令楚軍目赤的是,在旗杆的頂上,還有數個白森森的人頭被高挑著,詭異血腥的場面讓一些膽小的楚軍士兵禁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是蕭校尉——!”一名與蕭公角熟悉的校尉驚呼一聲,差一點從馬上跌落下來。

    “秦狗。如此殘暴——!”這一刻,楚軍的士氣被奪去大半,驚賅的士兵瞪著惶恐不安的眼睛四下裡尋覓,如果不是將領彈壓著,一些士卒差一點立時哄散。

    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以坑殺降卒為樂趣的楚軍,在享受殘暴帶來的快樂之後,終於真切的感受到了痛苦降臨的切膚之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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