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節 晚飯
不知道是誰首先開始鼓掌。
“啪啪啪”的聲音不斷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人們漸漸被強烈的亢奮和激動感染,慢慢加入其中,用最符合人類讚同和認可的方式,在房間迅速形成激烈的掌聲海洋。
老宋用力抽了抽鼻子。他看著蘇浩,話語當中帶有濃重的鼻音:“你天生就是個演說家。如果去當政客,應該更有發展前途。雖然我很討厭那些用語言鼓動別人賣命,自己卻躲在後麵策劃陰謀的家夥。”
蘇浩一直笑而不語。
杜天豪走上前來,摸出一支雪茄遞給蘇浩,以他一貫粗豪的嗓門問:“什麼時候走?我們送送你。”
“明天。”
蘇浩接過雪茄,在手指間靈活地翻轉著,平靜地說:“我待會兒就要回城。有一件事情,必須盡處理。”
蜿蜒的江流從城市中間穿過,仿若一條顏色怪異的公路。
大規模擴建城市,使空氣和水源均遭到嚴重汙染。經濟效益和環境之間的衝突,曆來都是政府最為頭疼,也必須從中做出選擇的問題。
這道題從來都是二選一。
無論答案“a”或“h”,媒體和政府宣傳單位都會套用一大堆專業名詞,擺事實講道理,給出繁瑣詳細,最符合國情與社會發展的解釋。
蔚藍碧徹的天空,清澈潔淨的流水,代表著良知與責任感。
陰霾沉悶的雲層,泛著白膩泡沫,散發著惡臭,連蟑螂都不願意喝的臭水,代表著無數金錢與所謂“政績”。
從很多年以前,就一直開展著轟轟烈烈的“環境治理”。
然而,江水卻越來越渾濁,越來越臭,魚蝦也幾乎絕跡。
電視上,經常可以聽到新聞播報員帶著甜美媚笑在說:“xx領導視察沿江兩岸,指示要狠抓亂排汙水工作,對汙染河道的行為要從重處罰……”
報紙電視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某某專家的文章。信誓旦旦宣稱:“河水已經達到三類水質,有望在明年或者後麵提升為二類。”
後麵,是一大串xx單位,xx官員的名錄。
其實,我們自己有眼睛。
散發著惡臭的江水令人避之不及。
房地產開發商卻在兩岸不斷豎起高樓,以“碧水藍天”、“臨江雅苑”、“碧波園”之類富有詩情畫意的名字為樓盤冠名。
售價很高,買的人卻很少。
媒體每天都在宣稱:某某花園開盤即刻售空,某某豪宅隻剩下數套房源感覺,這個世界仿佛突然間冒出來很多人。他們像瘋子一樣狂買房子,然後像露宿街頭多年的乞丐一樣,迫不及待迅速搬進新居。
可是每當夜晚來臨,那些售價昂貴的高樓大廈依然死沉烏黑。窗口沒有燈光,如同規格形式另類的墳墓。
很多新建大樓都被幸存者占據。
沒有人居住,就意味著沒有喪屍,意味著安全。
隻要用鐵鏈鎖住大門,用粗大的木棍或鋼筋充當門閂,在外麵遊蕩的變異生物就無法進入。
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越來越多的喪屍進化為血屍和類人。它們不斷變強,牙齒和爪子越來越鋒利,動作比以前更加敏捷在過去的一年,人們學會了如何對付喪屍,也逐漸發現喪屍更多的弱點。
他們原本以為能夠打贏這場戰爭。卻做夢也沒有料到,對手和敵人越來越強,事態正朝著極度危險和恐怖的方向蔓延。
陳東波站在三樓南向的房間,目光閃爍地看著蜷縮在牆角的一個女人。
這是他的老窩,也是整個團隊的營地。
團隊成員其實不多,隻有十一個,都是身強力壯的男性。
陳東波最終還是沒能抓住王駿迪。這讓他感覺有些遺憾。
不過,能夠得到那些銀骨,陳東波倒也覺得很劃算。至於那個胖子的生死……陳東波沒興趣考慮這些。
外麵到處都是喪屍,他跑不遠。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站在旁邊,用貪婪饑餓的目光盯著女人。
他叫王本鑫,是陳東波最得力的手下。
至於女人……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
當時,她身邊還有另外兩個男人。王本鑫衝過去,用斧頭劈下其中一個的腦袋。另外一個嚇得連忙逃跑,卻被幾頭聞訊而來的血屍圍住,啃得隻剩下骨頭。
窗戶上掛著不透光的黑布。這主要是為了防備變異生物。尤其是在夜間,它們對光線尤其敏感。
十幾塊磚頭在屋子中央砌成土灶,上麵架著一口食堂常見的大鐵鍋。
屋角,堆著一些劈成碎塊的木製家具,還有一堆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碎煤。
屋頂,裝有一根粗大的排氣管。
鍋煮著水,已經沸騰,不斷吞吐著氣泡,在熱氣騰騰的水麵上接二連三炸開。
王本鑫赤著上身,露出微挺的肚皮。他抹了一把身上油滑的汗水,湊近陳東波,用商量的口氣說:“頭兒,要不省著點兒吃吧。卸一條腿,足夠我們吃上一頓。現在天氣算不上熱,剩下的可以擺到明天,或者晚上加火熬湯。我們還有不少於麵條,加上肉湯,味道應該很不錯。”
陳東波轉頭看了看他,又看看聚集在身後的其餘團隊成員————這些家夥的表情很是曖昧。不少人在傻地笑。有人不斷舔著嘴唇,也有人用力吸著鼻子。還有幾個家夥正在玩弄生殖器。他們動作很大,毫不掩飾,目光和表情交織出殘忍,以及強烈的亢奮。
陳東波淫笑著,把目光轉移到牆角的女人身上。
她很年輕。十八歲?二十歲?或者更小。
真不知道,一個小嫩妞兒在這座城市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昨天遇到她的時候,她被兩個男人抓住。看樣子,似乎是打算強奸。陳東波和王本鑫把女人救了下來。不等她滿懷感激的說出“謝謝”兩個字,王本鑫已經獰笑著,用早已準備好的布條,牢牢勒住她的嘴。
陳東波手下的團隊不缺食物。
與蘇浩團隊一樣,他們最大的問題,仍然是食物結構單調,沒有什麼變化。
陳東波經常夢見雞湯和肉湯、新鮮蔬菜、辣椒炒牛肉之類的美味兒。
病毒爆發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幸存者已經不再像最初那樣恐懼和慌亂。他們開始考慮更多的生存問題,想要在目前的基礎上,活得更好。甚至,恢複到曾經的文明時代。
這顯然不太可能。
陳東波曾經帶著人,到城外去了幾次。
他們弄回來一些麻雀,還有一堆田螺。這些東西很在團隊引發爭搶。曆經死亡威脅的人們毫不顧忌手腳輕重。即便是朝夕相處的同伴,遇到矛盾同樣敢下狠手。
那天晚上,有兩個人被活活打死。
雖然陳東波是團隊首領,是自然產生的強化人,可他一樣沒辦法同時於掉所有手下,隻能盡量調解衝突,緩和矛盾。
這女人長得還算不錯。年輕富有活力的身體,對男人隨時都充滿無限誘惑力。
有好幾個人對陳東波的舉動表示不滿。可是,接下來的話,卻使他們紛紛打消了自己邪惡的念頭,對首領的提議表示讚同。
“我們已經很久沒嚐過新鮮肉的滋味兒。這妞兒看上去挺於淨,應該沒被人糟蹋過。年紀輕輕的,肉很嫩。”
這番話,根本就是對道德理念的衝擊。
短暫的驚訝過後,人們開始陷入瘋狂。
他們附和陳東波的提議,認為早就應該這樣。
反正,再也沒有什麼警察和法律。
殺人與吃人,差不多就是一個意思。
也有人覺得這樣做很浪費。應該女人留下來,好好玩幾天,然後在宰了吃肉。
這種說法立刻遭到更多人大片口水轟炸————現在缺水。長時間不洗澡,每個人身上都是臭烘烘的。你們肮髒的生殖器插進去一陣亂射,鮮肉馬上變成臭肉,一股子雞巴味兒
看著滿麵驚恐的女人,陳東波隻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感。
他“桀桀桀”地獰笑著,貪婪的目光在女人乳房、大腿和腰部來回打量。
片刻,他轉過身,衝著站在身後的其他人喊叫:“兄弟們,你們餓了嗎?”
一個瘦巴巴的男人會意地連連點頭:“頭兒我已經等不及了————我要她的那對奶子。”
“你這個粗魯的傻逼你懂個屁哦”
旁邊,一個皮膚很黑的中年人不屑地搖頭,用很是專業的術語譏諷:“那叫乳房,就是一堆脂肪和淋巴結的混合體,跟肥膩膩的老母豬肉差不多。最好吃的位置,其實是兩隻手。它們活動的頻率很高,非常脆嫩,很有嚼頭。”
一個壯漢插進話來,疑惑地問:“你吃過?”
“老子啃過雞爪————”
黑皮中年人眼睛一瞪,陰森不屑地冷笑道:“老子還比你狗日的多上過幾年學。”
這話的指向性太過明確,以至於周圍的人聽了,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壯漢覺得很沒麵子。他惱羞成怒地吼著,順手拿起棍子,想要用暴力彌補智力上的不足。
“夠了都給老子閉嘴————”
陳東波步衝過去,一把奪過棍子,用力掰斷,順手扔進燃燒正旺的灶膛。他壓低聲音咆哮:“叫那麼大,想把外麵的喪屍都引過來嗎?別他媽人頭豬腦還一個個自以為聰明。想吃鮮肉就趕緊動手,別站著說話當廢物。”
說著,他迅速指派人手。
“你,拿臉盆準備接血。記著多放點兒鹽,好做血豆腐。”
“你,去把案板洗於淨。要講衛生”
“你,還有你。你們幾個按住她的手腳身子,別讓她亂動,也別把人勒死。讓她活著,明天還能吃新鮮的———
王本鑫握著匕首走過來的時候,宋小葉滿麵驚恐的瑟瑟發抖。
她屬於身材瘦小,腿腳纖細的那種女孩。由於喜歡瑜伽運動的緣故,腰身比例不錯,腿很長。胸脯雖然不大,卻在細瘦的腰肢襯托下,顯出很有魅力的曲線。
宋小葉不是本地人。她是個彝族。
病毒爆發後,她跟隨其他逃難者在野外過了好幾個月。那時候情況還好,難民之間謹守著秩序和規矩。偶爾也有搶占食物之類的事情,卻隻是在幾個人的小圈子進行著。難民群沿著公路從南麵逃過來,在一個沒有喪屍出沒的小鎮上暫居。
沒有信息,沒有電,與外界聯絡全部中斷……很自然的,固守的堅持與信念漸漸崩塌。暴力搶劫與強奸之類的事情越來越多。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結為團體,開始把狩獵目標對準難民群的其他人。
宋小葉很聰明————病毒剛剛爆發的時候,她就已經意識到可能遭遇的危險。她把頭發剪短,發型弄得亂七八糟。她弄到幾套式樣寬鬆肥大的衣服,用油泥和汙垢掩蓋了光潔細膩的皮膚……這些偽裝很成功,沒人看出她是個女孩,都認為她是個其貌不揚,寡言少語的小子。
一個成年少女偽裝成男人,總會多多少少露出些破綻。
在小鎮,同屋的女人很發現了宋小葉的秘密————盡管宋小葉非常小心,卻沒辦法禁止仁慈的上帝每個月賜予自己的大姨媽。
雖然她每次都把沾血的衛生經悄悄掩埋,仍然被同屋的女人跟蹤,把肮髒的棄物從土偷挖出來。
那女人其實很慘。
她一直被另外幾個男人輪番玩弄。
也許是為了報複,也可能是覺得不堪獨自忍受折磨,她把宋小葉用過的衛生巾像獻寶一樣擺在男人麵前。用帶血的事實表明:宋小葉是個女人。
一群喪屍發現了住在小鎮上的難民。
男人們衝進房間的時候,宋小葉徹底絕望了。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上天指引,奇跡居然就發生在眼前————幾頭喪屍把男人從後麵撲倒。它們可能覺得宋小葉太瘦,沒有強壯的男人好吃。混亂中,宋小葉逃了出來,沿著公路一直跑進昆明城。
她再次被兩個男人抓住。還是一樣正要被強奸,卻被陳東波一夥人救了下來。
那個時候,宋小葉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存在。
否則,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一次次遇到危險?又一次次獲救?
神的光輝僅僅存在了幾秒鍾,就被滿麵凶殘的王本鑫一拳擊碎。
然後,宋小葉被綁住。
然後,很多神情貪婪,表情猙獰的男人團團圍住自己。他們剝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各種粗俗語言相互交談,開著下流玩笑。
再然後,自己被押進這間屋子,牢牢捆住手腳。
王本鑫距離宋小葉很近。
土灶的火光被鐵鍋遮擋住大半,卻足夠照亮整個年輕女人的麵孔和身體。
地麵墊了一張床單,宋小葉赤身裸體。
從被抓住那天,陳東波就沒給過宋小葉食物,並且讓人不斷給她灌水喝。
那水摻了些從中藥店弄來的巴豆。宋小葉一直在瀉肚子,整個人疲軟無力。空蕩蕩的胃囊感覺不到饑餓,頻繁的大便,使肛門火辣辣的疼。
今天早上,她被綁在樓下,用冷水衝洗。
莫名其妙的變態遭遇,使宋小葉漸漸明白這些人究竟想於什麼。
她想掙紮,身體卻很虛弱。
她看到鐵鍋旁邊的桌子上擺滿油鹽醬醋之類的佐料,還有很多洗淨的大蒜和生薑。這可怕的場景,使她幾乎當場被活活嚇死。
王本鑫很壯實。他一直相信“生命在於運動這句話,也一直按照健身食譜,每天運動之餘,吃很多的牛肉和雞蛋
肉……很久沒吃過新鮮的肉了。
想到這,王本鑫興奮地狠抓一把宋小葉的乳房。被火光映紅的臉膛上滿是汗水,有種令人本能畏懼的猙獰。
“不要……求求你,不要吃我。”
宋小葉一直在苦苦哀求。她的聲音很弱,有氣無力,在旁邊圍觀的人群,激起越來越強烈的殘忍和亢奮。
“看準點兒,就卸左腿。這妞兒很白,一定很好吃。”
“用橡皮筋紮緊腿根。否則她會一直流血,活活流死。”
“媽逼的老子放在外麵的雲南白藥呢?趕緊找來,下刀以後就要止血,否則明天還吃個屁啊老子不是喪屍,不吃死人————”
此起披伏的議論,使宋小葉覺得,正在向無盡的黑暗深處沉淪。
強烈的恐懼和絕望像潮水一樣將她包圍。
她拚命哀求,用最淒慘的語言求這些人放過自己。
可越是這樣,那些餓鬼般的男人就越興奮。
無數隻手在自己身上來回亂摸,很多人不懷好意地拉扯乳房和陰部。
那……那絕對沒有性欲或者色情的成份,隻是在檢驗著肌肉與皮膚的彈性。
就像屠夫在殺豬之前,總要摸捏一下豬的背脊和肚皮,揣測瘦肉有多少?肥膘有多厚?
“嘿嘿嘿嘿今天晚上,老子要吃回鍋肉————”
陳東波抽著煙,麵帶微笑。他一直舔著嘴唇,仿佛那上麵沾著厚厚的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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