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節血仇
很慘,很血腥,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林宙惡狠狠撕裂唐姿衣服的時候,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兩個人剛剛認識的時候,自己問過陳耀的那些問題。
「你為什麼喜歡我?」
「又是這種老掉牙的聊問題……」
「我那麼胖,你真的喜歡?」
「女人還是豐滿一些好,摸起來手感十足。我不喜歡啃排骨,你沒聽你媽都說,我喜歡吃紅燒肉嗎?」
「我得減肥了,否則沒辦法穿裙子和高跟鞋。」
「減個屁啊!這樣子就很好。其實你很漂亮,胖瘦都好看健康最重要……」
帶著陽光般微笑的陳耀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野狗模樣流著口水的猙獰男人。
他們,他們在強姦我--
劇烈的撕扯,使唐姿從迷亂中清醒過來。
她不顧一切地尖叫著,卻越發刺激著林宙和其他男人的視聽神經。
他們臉上交織著殘忍和亢奮,眼楮裡噴射邪惡**的火光,嘴裡叫嚷著興奮和歡喜的喊叫。口哨、譏諷、嘲笑,你推我擠,一隻隻手從不同方向伸過來,抓摸和唐姿身上各個部位,讓她法反抗,只能哭喊著,哀求著,慘叫著。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唐姿突然從幾個男人手裡掙開,抓緊站在面前一個男人的生殖器,像拔蘿蔔那樣惡狠狠拖拽著,縱身跳出外。
她感覺手裡握著的那條生殖器似乎斷了,很多血噴濺到空中,又落在自己身上。
胖有胖的好處。雖是女人,力氣卻很大。
那裡是二樓。唐姿跳下來沒有摔死只是腿腳很疼,整個人彷彿被重力壓縮過,站起來都覺得艱難。
唐姿掉落的位置很巧,旁邊有一個土坑,裡面有一顆歪斜的人頭。他張著嘴,露出發白的舌頭,雙眼上翻,表情非常痛苦。
那是陳耀的腦袋。
身後的樓上腳步慌亂,爆發出一陣哭天喊地的慘叫。
營地裡很亂,操作工程機械的人來來往往。
警戒者的目光大多觀察著街壘外側,只有很少幾個人注意到唐姿。
他們目瞪口呆看著這個只披著破爛衣服,幾乎渾身**的女人從地上爬起來,緊緊抱住一顆人頭,跌跌撞撞從倒塌樓房的縫隙間穿過,一直衝向黑暗深處。
這一切發生得太,以至於唐姿從戶裡跳出去的時候,人們根本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林宙光著身子站得很近。
他看到唐姿扯斷了自己手下那名小隊長的生殖器。噴泉般湧出的鮮血很熱,其中夾雜著尿液特有的腥臊。這些骯髒粘稠的液體噴在自己身上,濺了滿滿一臉。
林宙的確不喜歡肥胖的女人。
不過唐姿有些特殊--她皮膚很白,臉長得很好看。
在美國失戀以後,林宙對女人一向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不是今天喝了些酒,血液流速加刺激著身上發熱,他也不會突然想起白天抓到的兩個俘虜。
不光是酒,他還抽了些大麻。
留學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抽這玩意兒。很刺激,很過癮,藥勁兒過後卻很空虛。
下意識地舔舔嘴唇,有些鹹,很噁心。
林宙呆站著,雙眼瞪到了極限,極端的恐懼凝固在他臉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一個被幾個壯漢按住的女人,居然還有力氣掙脫,扯斷整條生殖器。
「抓住她--我,我要撕碎這個該死的賤貨--」
他聲嘶力竭地喊叫,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褲,帶著一大幫人,亂哄哄的朝樓下跑。
林宙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變成喪屍,然後老爹林飛虎一槍打爆了弟弟的腦袋。
這世界就這樣了。就算我不殺他們,他們一樣要被喪屍吃掉。
老子注射過強化藥劑,比普通人強大得多。
他們算什麼?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見鬼的法律。
被**控制的男人是野獸,從迷亂中清醒過來的野獸猙獰而恐怖。
幾十個人沿著唐姿逃跑的路線追了上去。他們受過訓練,帶著槍,論奔跑速度和耐力都要超過那個渾身**的女人。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邊的混亂,各種命令像病毒一樣朝每個人耳朵裡擴散。一些警戒人員也不再關注街壘外面的喪屍,轉而把目光投向黑夜深處那團白乎乎的身影。笑著,幻想著,甚至和周圍的人打賭--看誰跑得?誰能第一個撲上去?唐姿沒有穿鞋。光著腳,在滿是瓦礫的地面上奔跑,根本就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折磨。皮破了,血流出來,她仍然死死抱住懷裡的人頭,不顧一切朝前狂奔。究竟要跑到哪裡才算安全?唐姿自己也不知道。林宙搖晃著身子,咬著牙,跟在後面惡狠狠地叫嚷︰「追上去抓住她!誰跑得最,老子賞他十個女人--」
這並非空泛的大話。這座城市裡還有很多倖存者,女人也不少,總能挑出一些年輕漂亮的。
一個追趕的男人猛然爆發出不亞於短跑冠軍的速度。他滿面狂熱,伸長胳膊牢牢抓住唐姿的肩膀,將她狠狠拽翻。
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唐姿面色慌亂地霍然站起,抱著陳耀的腦袋朝人縫裡鑽。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擋住她的逃路,抓住頭髮,唐姿頓時發出幾乎要刺破耳膜的慘叫。「砰--」一群雄性野獸張狂的大笑,掩蓋了從遠處突然傳來的槍聲。高大男子只覺得脖子上被某種硬物擊中,炸開,方向……似乎是後面。他鬆開手,下意識地摸上肩膀,卻驚恐比地發現︰脖子斷了,肩頸之間被炸出一道可怕的裂口。可以摸到堅硬的骨頭,還有濕黏黏的血。
緊接著,失去支撐的頭歪朝一邊,整個人重重仆倒。
蘇浩帶著一群人從反方向衝過來。
他衝在最前面,分開雙手直接扣住兩個男人的喉嚨。旁邊的人只聽見骨頭和喉管被巨力捏斷的裂聲,看見兩顆腦袋像熟透的只果一樣從肩膀上掉下來。被活活捏斷脖子的兩個人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被扔到地上的時候,他們的腿還在節奏地抽搐著。
欣研右手控槍,左手把一件軍制迷彩外套披在唐姿身上。她的雙眼發紅,像母獅一樣把唐姿摟在懷裡,齜著牙,滿面凶暴地盯著對面的男人。
雖然手裡也有槍,但對方凶殘狂暴的舉動震懾了林宙一方所有人。
「退回去,幹掉他們的警戒兵--」
蘇浩伸開雙手,警惕地注視著對面的人群,一步步慢慢後退。
之前他就仔細觀察過,這些人沒有夜視儀,黑暗中的視線範圍有限。他們還必須分出部分力量注意街壘另外一端的喪屍。只要慢慢退到黑暗深處,任何武器都法發揮效果。
強化人的視力遠遠超過普通人。
在相同的距離,蘇浩一方的狙擊手可以乾淨利落幹掉對方。
今天晚上原本只是偵查,連同欣研在內,蘇浩只帶了十幾名手下。不過,「盛飛」集團的人員構成情況已經很清楚--其中起主導作用的核心成員大約只有十之一、二。只要殺光他們,這支剛剛駐紮下來的團隊就會陷入混亂。
唐姿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
蘇浩等人保護著這個可憐的女人,慢慢後退。
這動作顯然是實力不足,心虛的表現。
林宙帶著一群人,搖搖晃晃地追上來。
大麻的效果還沒有消退。林宙記得自己注射過強化藥劑。沉浸在迷幻中的大腦讓他覺得自己力量窮,是打不死的黃金聖。l士,是超級賽亞人。
「都楞在這裡幹什麼?追,追上去,干,干死他們--」
林宙抓過旁邊一個男人的突擊步槍,扣住扳機朝對面的黑暗猛射。
他瞪大雙眼,張大嘴,像電影裡面對上萬敵人獨守高地的英雄一樣嚎叫。三十發子頃刻之間已經射空。林宙扔掉發熱的槍,狠狠吸溜著鼻子,重重踢了一腳另外一個男人的屁股,瘋狂叫囂︰「追!給老子追--」
突然,黑暗深處再次響起激烈的槍聲,熾熱的雨密集傾斜過來。
站在原地的人群被打得四散仰翻。他們慘叫著,抱住被子洞穿的大腿往回爬,拖著滿是鮮血的身體尋找掩護。這些動作在早有預謀的對手面前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十幾個人被當場射殺,兩人重傷,奄奄一息。
黑暗中再次閃現出蘇浩的身影。他迅速跑到腿部中的林宙身邊,扣住對方肩膀,將整個人倒提著拎起,然後離開。
林宙覺得眼前驟然變黑,胸口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劇烈的疼痛從腿部傷口傳來,被顛倒的整個世界也在不住地搖晃著,根本從辨識方向和位置。他沒辦法掙扎,引以為豪的強化人體質在蘇浩面前沒有絲毫作用。只能像一隻被老鷹抓住的兔子,睜著眼楮等死。
蘇浩原本只想一陣亂槍殺光所有追上來的人。
林宙的表現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林宙很年輕。
年齡,加上張狂的外表,還有那些人俯首聽命的舉動,都表明他的身份在這支團隊裡絕對不低。甚至可能是領隊之類的人物。
抓住他,應該很有利用價值。
羅驚鵬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戰鬥早已結束。
地面上到處都散落著屍體。碎肉和污血相互混合,被乾燥的水泥塊和塵土吸附著,變成一堆堆半幹不濕的凝固物。
羅驚鵬臉色陰沉。他提著突擊步槍,在幾名親信的護衛下,一具具仔細查看著屍體上的傷痕。
雖是夜間,應急燈發出的淡藍色光線足夠照亮黑暗,讓他看清楚眼前這些死狀淒慘,面目猙獰的屍體。
大部分人死於槍擊。子命中部位幾乎都是胸口以上的要害位置。
很準,絲毫沒有散射導致的孔偏移。
這表明狙擊者受過良好的射擊訓練,經驗豐富,甚至比正規士兵強。
這絕對不是誇大其詞--羅驚鵬被林飛虎引為親信之後,曾經派去非洲分公司負責礦場業務。在那裡,羅驚鵬涉及過當地幾大部族之間的糾紛。情況最糟糕的時候,他甚至帶領公司武裝職員參與小規模戰鬥。單就個人戰力和眼光,他並不弱於非洲那塊混亂土地上的任何僱傭兵。
羅驚鵬對擄走林宙的這些神秘人本能感到畏懼--死者身上的傷口表明他們死於5。8毫米口徑的制式步槍。從子在身體內部翻滾和造成傷害程度來看,當時的射程不會低於八十米。在這個距離,以點射方式直接命中要害,絕對不是普通人。
還有,戰鬥發生在夜間。營地那邊的燈光不可能照射到如此之遠的距離。在黑暗中仍然能夠保持如此之高的精確率……難道,他們擁有夜視設備?還是紅外線戰瞄裝置?
不斷有人從營地裡趕過來,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來回逡巡。很多人站在羅驚鵬旁邊,滿面震驚地看著那兩具喉嚨被捏斷的死屍。相比其他被槍打死的人,他們顯得尤為搶眼,死狀令人髮指。
「盛飛」集團的直屬成員當中,很多人都知道軍方已經開發出「強化藥劑」這種東西。
他們見識過包括林宙在內公司高管那種怪異而強大的力量。被活活捏碎喉骨的死法在他們看來並不稀奇。然而,眼前這兩具屍體整個脖頸被完全扯斷,頭部與身體徹底分離。
「捏碎」與「斷開」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對力量的需求,已經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一名滿面驚駭的親信走近羅驚鵬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先生,現在該怎麼辦?」
羅。驚鵬努力控制住想要發抖的**,以聽起來盡可能沉穩的語調說︰「多叫些人過來,把屍體都帶回去就地掩埋。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把他們留在這兒會引來多喪屍。而且……不合規矩。」
說著,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在夜幕掩蓋下邊際的黑暗。很不甘心,也不畏懼地說︰「告訴那些回去的人,這裡發生的事情不要亂傳。尤其是二少被人抓走這件事,消息絕對不能擴散。加派三倍的人在營地四周警戒,加街壘施工速度。等到天亮,派人到城裡仔細搜索一下,再跟監察站方面聯繫,看看是不是他們下的手?先搞清楚再說。」
親信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問︰「要不要向總部發報,告訴他們這裡的情況?」
羅驚鵬沉默了近半分鐘,緩緩點著頭,語調聽起來有些詭異︰「轉告總部,這座城市的情況比想像的複雜。我們損失慘重,急需增援。」
清晨的曙光照耀著整個城市,黑暗漸漸退去,空氣仍然很冷,卻刺激著大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銀行小樓的警戒範圍一再擴大。臨近幾幢清理過喪屍的大樓都設置了火力點。天台和樓層之間裝有牢固的滑索,樓下的落點附近都停著一輛隨時可以發動的汽車。
這些嚴密措施已經不單是以變異生物為對手,很大程度上是防範其他居心叵測的人類。
唐姿穿著一套寬鬆舒適的女式家居服,坐在三樓一間客房的床上。
她臉色蒼白,目光呆滯。散亂的頭髮雖然被欣研慢慢梳理過,卻法掩蓋唐姿眼眸深處的悲傷和痛苦。
她一直抱著陳耀的頭。像最珍貴的寶物,死也不肯鬆手。
欣研坐在唐姿身後,輕柔緩慢地梳理著她的長髮。上面沾染了很多血和塵土,還有很多被連著髮根用力扯斷,露出滲有暗紅色血點的頭皮。
陳耀的頭早已冰冷。嘴唇腫脹,皮膚變成暗淡的灰色。他微張著嘴,露出帶有黃垢的牙齒。彷彿正準備說話,雙眼卻翻著白瞼,顯露出令人恐懼的死狀。
「想開點兒,有很多人都死了。我們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如果他還活著,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頹廢的樣子。」
欣研和聲悅語地慢慢勸解。從回來到現在,她一直在努力勸說唐姿。
作為女人,她能夠理解唐姿的痛苦和感受。
樓下,傳來一聲慘烈至極的尖叫。
這聲音像電流一樣使唐姿悚然猛顫。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身後緊閉的房門,呆滯已久的眼楮裡釋放出魔鬼般森寒的目光。
唐姿聽得出來,那是林宙的聲音。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奪走自己幸福和希望和男人。哪怕燒成灰,唐姿一樣能夠找出林宙骯髒比的殘骸。
唐姿覺得大腦裡的圖像有些混亂。
林宙的身影和喪屍交相混雜,醜惡的面孔漸漸重疊。
法分清楚誰是人?
誰是可怕的變異生物?
「姐……姐姐!」
唐姿知道欣研的名字。
但她覺得,這個時候用這種親暱代稱可能容易讓自己達到目的。
她轉過身,聲嘶力竭地懇求︰「姐,讓我殺了他。我要,我要砍掉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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