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469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13 10:31
第一百五八節 欺騙

  黃河淡淡地歎了口氣:「我接受了為期一年的洗腦式集訓跟我同期的那些人,有好幾個變成了瘋子。有六個人企圖逃跑,他們被抓住,當場執行槍決。還有三個性格比較懦弱的,選擇吞槍自殺。」

  蘇浩轉過身,沉默地看著黃河。

  他是「王」,後者是「工蜂」。在如此近的距離,神秘的聯繫能力,使他們對彼此想法多少有所瞭解。很多東西不需要說出口,其實都能明白。

  「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制訂的規則,居然禁止向平民提供幫助,也不准進入廢棄城市去救他們。」

  黃河沖著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搖著頭,慢慢撫摸著臉上的傷痕:「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規矩的具體執行力度並不嚴格。在東部前線作戰的時候,我救過幾個被喪屍追趕的平民,不少士兵也偷偷給倖存者提供過食物和飲水,有孩子,也有老人和女人……軍法處的人不是傻瓜,他們很精明,不聾不瞎,卻從未對此說過什麼,也沒有人因此受到處罰……呵呵,我算是看出來了,只要不是大張旗鼓做這些事情,上面就不會追究。將軍們的心思估計跟我們差不多,他們只是出於身份和資源數量方面的考慮,不得不表現出強硬態度。實際上,他們跟我們一樣,心是紅的,血是熱的。」

  蘇浩嘴角抹過一絲淺淺的微笑,眼睛裡的目光卻隱隱帶有悲哀。

  「人類的數量太多了,幾十億……想讓一部分人活下來,就必須有另外一部分人去死。」

  黃河回味著口腔裡濃烈的煙草氣息,沉重的點了點頭:「這是一道非常困難的選擇題。所有答案都是對的,然而所有選擇也都是錯的。就看……你站在那一邊?站在什麼樣的高度和角度來看待這件事。」

  茫茫夜空中,出現了一些閃爍不定的亮點。

  它們迅速變大,成為六架外形極具震撼力的武裝直升機。它們以雙機編組的方式構成編隊,形成闊達數千平米的三角形控制區。在這個被重型火力壓制的範圍內,跟隨著一個完全由「夜影」構成的陸航中隊。它們從山谷埡口直接飛臨野戰醫院上空,用強光探照燈來回搜索地面,確定沒有任何變異生物潛伏之後,這才緩緩降下,從機艙裡跳下成群結隊的武裝士兵。

  機身側面都有白色油漆塗抹著編號,表示它們屬於71集團軍。

  新成都基地市距離野戰醫院最近,許仁傑派出的增援部隊趕在其它科學院和軍部前面抵達。

  任怡江抱著一支突擊步槍跳下機艙,用力拉下額頭上的紅外夜視儀。雖然他是強化人,擁有意識探測的能力,可人類某些固定思維方式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他也仍然習慣使用視覺搜索。

  「一號區域安全。」

  「二號區域安全。」

  「所有警戒塔均被控制,隨時可以提供掩護。」

  耳機裡不斷傳來士兵的報告聲,這表明周圍沒有發現任何危險跡象。

  任怡江點了點頭,拉起夜視儀,對站在身邊候命的軍官揮揮手,朝著遠處的野戰醫院入口大步走去。

  蘇浩的視覺能力無比敏銳。直升機中隊剛剛出現在在山谷埡口的時候,已經被他發現。

  黃河扔掉手裡的煙頭,用腳踩熄。他抓起擺在控制台上的突擊步槍,認真地說:「增援部隊到了,我們該於活了。」

  蘇浩「嗯」了一聲,轉過頭,仔細看著站在牆角的白雲聰,眼睛裡滿是無比深沉的目光。

  「黑格,按照計畫行事。」

  任怡江剛剛走出兩步,遠處的建築窗口,忽然冒起一團紅色光芒。緊接著,是一連串密集刺耳的槍聲,黑沉沉的建築在槍焰的映照下,不斷釋放出令人恐懼的明暗節奏。

  「都快點兒跟上,他們遇到了麻煩————」

  來不及多想,任怡江用力打開槍身保險,弓著腰,帶著數十名士兵立刻進入戰鬥模式,朝著醫院入口狂奔。

  窗戶裡仍然透出火光和硝煙氣息,粗暴的槍聲與變異生物嚎叫交織在一起,撕破了夜幕下的寧靜

  「轟————」

  忽然,地面傳來輕微震盪。這表明醫院內部某種東西被炸開。

  電訊兵已經接通聯絡,任怡江邊跑邊按下肩膀上的通話器,以最大音量急促吼叫:「蘇浩上尉,立刻表明你們現在的位置。我們就在外面,接通33無線頻道,你從戰術電腦上可以看見我們的座標

  「我們一直在地面出口等候支援。」

  通話器裡,蘇浩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聲音嘶啞:「這裡到處都變異生物。我們儘量保持安靜不引起注意。楊君豪離開的時候擾亂密碼封閉閘門,我們現在只能把門炸開,這是唯一的辦法。」

  任怡江等人沖到地面入口的時候,蘇浩攙著遍體鱗傷的黃河正從裡面倒退出來。他單手持槍,朝著尾隨而至的一頭血屍亂射。

  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白雲聰抱著一挺重型機炮朝通道深處猛扣扳機。他被數十頭變異生物圍住,槍口吞吐的火焰映紅他的臉膛,顯露出足以⊥所有人看見的猙獰和瘋狂。

  任怡江怒吼著開槍射擊,沖過去擋住蘇浩背後,把張牙舞爪的血屍打得倒飛出去。

  兩名增援士兵想要衝進通道,卻被蛙形類人口中噴出的酸液吐中大腿,慘叫著摔倒。他們立刻被旁邊的人抱起,連拖帶拽拉出外面。

  局勢已經很明顯,白雲聰已經沒辦法脫困,他必死無疑。

  他身上滿是酸液,肩膀和胸口的骨骼外露,左手被一頭狗形類人死死咬住,無法掙脫。

  任怡江怒目圓睜,眼眶裡瞬間佈滿血絲。

  他看見白雲聰坐在一隻彈藥箱上,右手拇指已經用力壓下手雷觸發器。

  那張滿是鮮血的臉,牢牢定格在任怡江腦海深處。

  所有人都聽見了白雲聰在最後時刻的怒號。

  「蘇浩黃河兄弟們,記得幫老子報仇————」

  他的聲音沙啞沉悶,明顯失去了平時的正常語調。

  「轟————」

  劇烈的火焰和氣浪,瞬間吞沒了整條通道。

  家屬樓裡一百多個女人,是一個很大的群體。

  她們在小廣場上排成隊,在賀群的帶領下,朝著軍事管制區外面走去。

  後勤管理科長王依陽顯然不太習慣這種熱鬧場面。他與賀群簡單的聊了兩句,轉過身,很快從女人們的視線消失。

  說話聲太低了,加上女人們的情緒熱烈,幾乎所有人都在興奮的相互交談,沒人能聽清楚王依陽與賀群究竟說了些什麼。

  人們看見他出現過,王依陽代表軍方。女人們不相信賀群這個該死的惡婆娘,卻不會懷疑王依陽

  「走了,走了,都他媽的趕緊走了————」

  賀群沙啞的嗓門如破爛羅鍋。她像鴨子一樣邁著八字腳,扭動著肥碩滾圓的屁股,志得意滿走在人群最前面,仿佛文明時代不可一世的女土豪。

  欣研裹緊風衣,默默走在人群裡。薑婉琦顯然被她感染,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的喜悅早已消退,變成略顯蒼白的淡淡憂慮。

  從家屬樓的圍牆裡走出來,沿途不斷遇到軍人和巡邏隊。他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些女人,卻沒有人上來攀談,或者問過什麼。

  幾分鐘後,已經走到位於軍事管制區週邊的哨卡。

  欣研看到了站在環形工事旁邊的列兵嚴冶,對方也看到了她。目光碰撞的時候,年輕的小夥子嚴冶顯然有些意外,他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問欣研究竟去哪兒?

  欣研連忙豎起右手食指擺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舉動。

  嚴冶雖然有些奇怪,卻沒有張口出聲。

  走過哨卡的時候,欣研把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條揉成團,從不被別人注意的隱秘角度,迅速扔給嚴冶。

  做完這一切,她快步返回自己的位置,低著頭,繼續朝前走。

  離開大路,轉上小路,在曲折反復的巷道裡前行了數百米,女人們來到平民區一幢灰色的三層小樓前。

  這裡很陰暗,四周建築遮擋了陽光。走進樓梯,隱約之間可以看到走廊深處有幾個人影在晃動。他們似乎穿著軍綠色的制服,因為光線和環境的緣故,看的不是很清楚。

  欣研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隊伍末尾多了幾個神情陰冷的女人,穿著打扮與家屬樓內的居民類

  可是,自己此前從未見過她們。

  賀群帶著女人們一路走上三樓,推開其中一間房門。

  這是一個大而寬敞的房間,牆角零散扔著一些垃圾,沒有任何傢俱擺設。

  女人們圍站在一起,好奇的打量四周。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初的興趣很快消失,她們不再交談,臉上的興奮也被疑惑取代,眼睛裡逐漸露出懷疑的目光,帶有淡淡的憂色。

  「這是什麼地方?」

  「發給我們的配額呢?罐頭在哪兒?怎麼沒看見裝油的桶?」

  「是不是走錯了?」

  人群裡冒出各種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問題。女人們臉上滿是不知所措,眼裡籠罩著疑雲。

  沒人對她們的問題作出解答,雜亂無序的茫然過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領頭的賀群身上。

  惡婆娘一直站在房間門口,抱著手,靠著牆,陰森森的冷笑著。

  外面的走廊上,傳來雜亂沉重的腳步聲。

  片刻,敞開的房門前,出現了五、六個身穿面色兇惡的男人。他們大多穿著皮質馬甲,身上綴滿閃亮的金屬扣飾,陰冷邪惡的目光在女人身上來回打轉,有兩個甚至肆無忌憚做出挑逗性極其強烈的動作。

  光頭胖子板著臉站在中間,儼然是一群男人中的首領。他飛快掃了一眼站在房間裡的女人,發現幾個曾經點名要過的漂亮貨也在其中,緊繃的面皮這才稍微舒緩,轉過身,對站在旁邊的惡婆娘賀群說:「你這次做得不錯,居然能把這麼多人都帶出來。看在沒有動用我這邊人手的份上,上次談定的價錢,可以再給你增加百分之十五。」

  想要從軍事管制區擄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需要一系列複雜的計畫,從買通相關人員,制訂行經路線,安排車輛……種種問題都有可能發生,一旦出現意外,就意味著必須承受來自軍方的怒火和打擊。

  胖子姓金,是新成都基地市最大的人口販賣頭子。

  他知道於這行很危險,相當於提著腦袋做事。平心而論,基地市外面有很多漂亮妞,無論臉蛋還是身材,都要比家屬區裡的寡婦好得多,更耐看,也更耐玩。然而軍方制訂的規矩相當於法律:任何人想要進入城市,都必須繳納足夠數量的銀骨和晶石。

  從城外帶人進來,相當於投資。

  金胖子不是慈善家,也從未有過想要以雷鋒同志為榜樣,無私幫助受苦受難大眾婦女為己任的光輝思想。基地市里所有酒吧、餐館、夜總會和賭場都需要女招待。金胖子曾經拿出上百毫克銀骨,從城外難民營裡挑選了幾個文明時代頗為當紅的美貌明星,狠狠賺了一把。

  販賣人口有很大的利潤,豪族財團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好事。它們很快加入其中,強行瓜分這塊大蛋糕。金胖子無論實力還是人力都遠遠不及各大財團,儘管恨得牙癢癢,仍然只能俯身微笑心甘情願被人踩在上面。

  文明時代的「某某星」實在太多了。手機、電視、廣播裡鋪天蓋地的宣傳,各種層出不窮的選秀節目,媒體對金錢和權勢的描述,使很多稍微姿色的女人對「成名」兩個字有著無比狂熱的強烈追求,偶爾有過的演藝經歷,也被當做自我抬高身價的資本。

  銀骨和晶石只能從變異生物體內獲取。單一的來源途徑,隨時可能遭遇死亡的獵殺,來自軍方無比苛刻的限制條款,使銀骨和晶石迅速成為代替鈔票的硬通貨。

  即便是豪族財團,也沒有一擲千金從城外帶入大量女人的魄力。何況,為了尋找生路,城外幾乎每個女人都在拼命抬高自身優勢,放低身價。有些,甚至心甘情願成為基地市內居民的奴隸。雖然那意味著像狗一樣被呼來喚去,卻至少能有住的地方,有食物,有水。

  在軍方和豪族財團的雙重控制下,從城外弄女人進來的成本越來越高,幾乎沒有盈利空間。迫不得已,金胖子只能把眼光轉向城內,瞄準那些不需要花費銀骨晶石,用食品、黃金、各種生活物資就能搞到的女人。

  家屬區裡的寡婦,是金胖子眼中的優秀資源。

  她們很乾淨,不像城外諸多「明星」那樣被無數男人玩過。雖然這些寡婦大多長得不怎麼樣,卻也有一部分身材不錯,文靜型的氣質美女。

  城外的女人差不多每天都在跟不同的男人睡覺,用身體換取食物和生存資格。她們知道如何取悅男人,比女優還易於擺弄。小酒吧、賭場、夜總會裡到處都充斥著這類女人的影子,很多獵人和雇傭兵都喜歡她們,購買歡樂的價格也頗為便宜。

  家屬區的寡婦差不多都是良家婦女。她們符合某些多金主人的口味,可以賣很高的價錢。

  為了買通賀群,金胖子花費了很多東西。

  各種不同種類的豪華電器,價值不菲的首飾,做工精美的傢俱,還有一大批養顏保健品和化妝品……這些東西在文明時代售價昂貴,賀群要求的都是極其高端的貨色,就算是把金胖子切塊賣了也買不起。然而現在情況不同了,廢棄城市裡很多商店裡都能弄到。獵人和雇傭兵團隊在捕殺變異生物的同時,也會帶回一部分,當做戰利品出售。

  把家屬區裡的女人騙出來,這種事情金胖子和賀群曾經於過兩次,都是以領取雙份配額為藉口。家屬樓裡空出的房間,賀群用於安頓其它樓裡轉過來的寡婦。女人則按照相貌和身材,被金胖子分作不同等級的商品出售。

  看著面前這些目露凶光,神情無比淫邪的陌生男子,女人們下意識擁擠在一起,眼睛裡滿是驚恐

  「這些人是誰?」

  「不知道,我從未見過他們。」

  「這地方感覺不太對勁兒。我們……我們最好離開這兒。」

  女人們很快得出自己的結論。

  賀群把眼睛一瞪,兇悍狠辣地叫嚷:「想走?沒那麼容易。都給老娘乖乖站住,否則你們全都得死————」

  這句話充滿了太多令人驚駭的成份,女人們也終於發現自己落入圈套。

  「讓我走,我要回家。」

  「我們,我們上當了。」

  「快跑,趕快逃啊————」

  無數複雜混亂的念頭,在女人中間「轟」的一下炸開。她們尖叫著,相互推擠,朝著房門拼命蜂擁過去。此刻,她們終於想起關於賀群的種種說法,想起家屬樓裡那些莫名其妙失蹤,還有那些被賀群威逼強迫弄到外面的同伴。

  這婆娘從來就沒有安過好心,她腦子裡全是邪惡骯髒的念頭。

  然而,我們發現的太晚了。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14 10:31
第一百五九節 生意

  房間裡充滿了混亂,叫嚷,瘋狂。

  狹窄的空間限制了活動區域,滿面驚恐的女人朝房門亂沖,卻看見迎面撲過來幾個魁梧強壯,敞著衣服,胸前長滿濃密黑毛的男人。他們獰笑著,掄起手裡的橡皮棍朝前面的女人身上亂砸。

  這些男人,準確的說,應該是金胖子雇傭的打手。他們的體質比普通人更加強壯,在對付女人方面,顯然受過特殊訓橡皮棍落點位置大多是腰部和下體,毆打方式也多以撞擊為主。這樣做,不會在女人身體表面留下腫脹的青紫傷痕,卻招招命中身體敏感部位,極其疼痛,瞬間喪失行動能力。

  金胖子站在打手背後,扯著嗓子嚎叫:「注意不要打臉,不要打乳房。老子教過你們如何對付女人。這批貨很值錢,要是誰敢把好端端一個美人活活打成熊貓,老子就把你的生殖器切下來,賣到夜總會彌補這次生意的損失!」

  混亂只持續了不到五分鐘。

  兇殘暴虐的毆打,徹底震撼住腦子裡滿是逃跑念頭的女人。她們紛紛站在原地,一些性格懦弱的縮在牆角,瑟縮著身體,臉上滿是膽戰心驚的表情。

  幾個腹部遭到重擊的女人死死捂住肚子,在旁人攙扶下痛苦慘叫。她們用力咬住牙齒,為了呼吸又不得不張開,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汗水。她們從一開始就被打手們盯上,被打得特別狠。目的,是為了殺雞儆猴。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固,被恐懼心理控制的女人不再向外沖,她們開始後退,用無比仇恨的眼睛狠狠盯著打手,仿佛想要把那一張張充滿淫笑和兇狠的面孔牢牢記下,卻怎麼也不能緩解恐懼,也無法改變現實。

  數名保鏢簇擁著金胖子,慢慢走上前來。

  他從懷裡摸出一支雪茄,旁邊的人立刻湊上來,為其剪掉切口,用打火機點燃。整套動作極其流暢,顯然是經常這麼做。

  金胖子愜意地吐出一口濃煙,用手指梳理著頭頂所剩不多的毛髮,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好了好了,我不喜歡打人,尤其是打女人。我並無惡意,但你們不聽我的,什麼話也不說就像逃跑……嘖嘖嘖嘖,這不好,真的很不好。」

  說著,金胖子腆著肚皮,對旁邊的隨從捏了個響指。後者會意的點點頭,從口袋裡取出一疊藍幣,故作炫耀般在女人們面前抖了抖,轉身遞給賀群。

  金胖子瞟了一眼無比貪婪數著鈔票的惡婆娘,抬起頭,對面前不知所措的女人們說:「都看到了,你們是我花錢買來的貨物,而不是用卑鄙手段抓回來的奴隸。賀群樓長是你們的熟人,她從我這裡收了很多好處。呵呵……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我和大家之間沒有仇怨,也從不主動針對某一個人。我是個商人,目的是為了賺錢。雖然方法有些另類,但我總會給自己的貨物一個選擇機會————這樣,只要你們當中任何人可以拿出足夠的錢,彌補我的損失,那麼她就可以離開這兒。」

  說這番話的時候,金胖子臉上一直帶著微笑。

  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因此,很清楚女人們的心理。

  當眾付錢,再說明一切,女人們只會把仇恨盯牢在賀群身上,對於自己這個所謂的「買家」,則會產生極其微妙的卑微式希望。按照以往的經驗,女人會懇求自己放過她們,賭咒發誓一定會以各種方式還錢。在這種時候假惺惺的示好,很容易就能讓女人上鉤。她們會忘記已經被賣作奴隸,懵然按照自己的要求,洗臉、化妝、打扮……然後帶到指定地點與其他買主見面,對方滿意付錢,其餘的事情,跟老子有雞巴相干?

  滿面苦相臉上帶淚渾身上下髒裡八幾的女人根本賣不上價錢。就算你是天仙,也得把臉上的泥漿洗於淨,才能露出白嫩光滑的皮膚。金胖子的虛情假意其實就是為了讓女人聽話。至少,她們得按照自己的要求,在買主面前展示出本來的容貌。

  不得不承認,這招數的確管用。女人們的目光瞬間聚集到賀群身上。

  惡婆娘正忙著用舌頭舔手指數鈔票,完全沉浸在數字構築的美妙世界,絲毫不顧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無比痛恨與憤怒的目光。

  金胖子滿意地看著這一幕,抬起左手,幾名打手立刻走上前,揮舞著棍棒,用粗鄙不堪的惡語威逼女人,將她們按照長相、身材等標準,分成三個不同群體。

  一個面色兇惡的男人大步走過來,蠻橫推開前面幾個姿色平庸的女人,抓住薑婉琦的手,把她從人群裡狠狠拽出。

  他動作粗暴,力氣很大,薑婉琦只覺得手腕仿佛被鐵鉗牢牢鎖住,幾乎連骨頭都快要捏碎,頓時慘叫著連聲哀求,身體本能後縮,想要這個兇暴的男人儘量遠一點兒。

  「操你媽逼的賤貨,於淨給老子滾出來————」

  薑婉琦的反抗,激起了男人心底的暴虐。他無比兇悍的沖進人群,用另一隻手抓住薑婉琦的頭髮,正當他拽著剛剛捕獲的獵物,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站在旁邊的欣研。

  男人不由自主鬆開雙手,驚訝的張大了嘴。這一刻,他覺得思維徹底停頓,除了讚歎和驚豔,腦子裡再也沒有多餘的念頭。

  「嘿,頭兒,這裡有個絕頂漂亮的高級貨。我敢打賭,這座城裡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美的女人————」

  男人的驚呼聲很大,除了金胖子,其他幾名打手也紛紛轉移目光,投注到欣研身上。短暫的驚訝和噓聲過後,他們的目光充滿淫邪和欲望。

  一個特別強壯的打手走到欣研面前,用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不斷舔著嘴唇,胯下的褲子中間被高高頂起,很是嚇人。

  「嘿嘿嘿嘿,小妞兒,為什麼穿著風衣?現在是夏天,你應該換套清涼點兒的衣服。知道嗎?超短裙和吊帶跟你很配,我現在就可以弄一套過來給你換上。說說看,你都喜歡什麼顏色?」

  為了保證奴隸能賣高價錢,金胖子嚴禁手下對女人動心思。不過,換裝和化妝過程中,總有些男人喜歡在旁邊觀望。雖然無法滿足身體需要,用眼睛看看也是好的。

  欣研平靜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眼睛裡忽然露出迷人嫵媚的笑。

  她拉開風衣,拿出夾在腋窩裡的突擊步槍,對準男人下身,帶著無限憐憫冰冷的表情,用纖細白膩的手指扣動扳機。

  「砰————」

  一聲悶響,男人只覺得有股巨大的衝擊力量狠狠鑽進身體。他雙膝一屈,重重跪倒在地上,雙手不由自主按向胯下正在噴血的傷口。此刻,男子只覺得腦子裡天旋地轉,身體也不控制般搖搖欲墜。他依然死死捂住傷口,說什麼也不肯放鬆。劇烈的疼痛直到現在才有所反應,暗紅的血從指縫裡湧出,浸透布料,滴淌到地板上。

  這變化實在太過突然,幾名旁觀的打手滿面震撼,尚未從前後反差巨大的變化中清醒。

  欣研迅速從男人腰上拔出手槍,扔給站在旁邊的薑婉琦,沖她急促地問:「會用嗎?」

  薑婉琦接過槍,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用力打開手槍保險。動作雖然有些笨拙,卻並非首次接觸槍械的生手。

  欣研端著槍從人群裡快步走出來,朝著距離最近的幾個男人猛射。這支折疊式突擊步槍是蘇浩為她特意準備,短小,輕便,操作簡單,對人體殺傷力卻絲毫不減。

  飛射的子彈,從兩名打手頸部呼嘯穿過。他們睜大眼睛,雙手緊緊捂住脖子,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重重摔倒。身體尚未落地,耳朵裡已經傳來欣研響亮清晰的喝斥。

  「你們還楞在那裡於什麼?快把他們的武器撿起來,抓住賀群,抓住那個該死的禿頭胖子————」

  突如其來的槍擊,使女人們被當場震懾。她們呆呆地看著欣研,看著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受傷男子,僵硬麻木的神經仿佛被某種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是啊,應該抓住他們,抓住這些想要把自己當做奴隸賣掉的狗雜種。

  我們比他們人多,有什麼好怕的?

  「砰————」

  薑婉琦雙手握槍,咬著牙,瞄準距離最近的打手狠狠扣動扳機。

  這槍打中對方左肩,男人慘叫著摔倒,一個長相敦實的女人立刻猛撲過去,先是從男人腰間拔出匕首,然後揮舞刀子,對準男人下手一陣亂捅。熱乎乎的鮮血如噴泉般激湧出來,濺滿了女人全身,將她的面孔染成魔鬼般的紅。

  「大家一起上,他們不比我們強多少,割掉他們的生殖器,捏爆卵蛋,他們就是一群沒種的廢物————」

  住在家屬樓的的女人,都見過槍。

  她們都參加過丈夫的葬禮,經歷過病毒爆發後的混亂和慘烈。對於戰爭的意義,寡婦們遠遠要比普通女人更直觀,更清楚。常年忍受賀群的欺壓,忍氣吞聲接受被克扣的生活資料配給,依靠所剩不多的食物默默無聞的活著,遭人白眼,被人責駡,她們甚至沒有孩子,連最基本的安全生活都無法保證……這一切,在和平時期簡直不能想像。然而現在,卻是想要活下去的基礎。

  受夠了,我們受夠了

  滔天的怒火和瘋狂,瞬間爆發。

  很難想像這群女人身體裡竟然蘊藏著如此狂暴的怒意。有了欣研,有了她手裡的槍,寡婦們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該那麼懦弱,眼前的男人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他們終究不是變異生物,會痛,會死,還會慘叫……媽逼的,憑什麼只能你打我?只能你賣我?而我為什麼不能反抗?

  她們開始發狠。

  不,應該是發瘋。

  寡婦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她們結過婚,知道男女之間的事情,很清楚男人的生理結構和身體弱點。即便是強壯如金剛的巨漢,生殖器一樣是不能碰觸的命門。魁梧如施瓦辛格如何?世界健美冠軍又怎麼樣?老娘狠狠抓住你的卵子,你狗日的一樣要鋼鐵變爛泥,擎天巨柱變軟管。

  大多數打手都沒有帶槍。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用橡皮棍教訓女人已經足夠。何況胖老闆說過:不准對女人使用過度暴力,要是把漂亮臉蛋打壞,損失的利潤就算自己做手術當人妖也賠不起。

  他們跟女人站得很近,毫無防備。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狠狠撲倒,無數拳頭和鞋底死命踐踏胯部的時候,男人們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無法明白,為什麼幾分鐘前的小綿羊,突然之間會變成母豹和母獅?

  房間裡的男人不多,連金胖子在內,總共只有七個。

  憤怒的寡婦們立刻淹沒了他們。房間裡頓時響起慘無人道的尖叫與哀嚎。

  金胖子反應很快,他扔掉雪茄,以肥胖身體極不吻合的驚人速度逃出房間,飛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欣研端著槍,大步走到門口,看著不遠處的樓梯拐角,唇邊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

  薑婉琦和另外幾個女人緊跟在她後面,其餘的女人仍然呆在房間裡,用各種殘酷野蠻的方式,拼命蹂躪已經死去或者半死不活的男人們。痛苦無比的慘叫聲中,摻雜著無數女人的張狂怒吼與怪笑。

  她們還是頭一次發現————原來,暴虐是可以帶給人快感的,而且很爽,比作愛過癮。

  欣研轉過身,朝著幾個抓住賀群,正準備把她生吞活剝的女人厲聲喝斥:「把她捆起來,不要殺她,也別讓她死。留下幾個人看住這些傢伙,其餘的人,跟我來————」

  在一群寡婦中間,欣研無疑算是很有威信的女人。這種在平時潛移默化的概念,此刻已經演變為令人信服的權力。加上手裡的槍,以及射殺男人等一系列動作,寡婦們很自然的以她為首,服從各種命令。

  一群女人簇擁著她,很快來到樓下。

  外面已經圍攏過來十幾個面色兇惡,全副武裝的男人。跌跌撞撞逃出小樓的金胖子指揮著他們,朝樓梯口射來一串子彈。

  這種打法沒什麼準頭,子彈撞在牆上,劃過道道白痕,濺起一片火花。

  「快退回去,到別的房間裡找找,把所有傢俱都搬出來擋住他們。」

  欣研反手兩個點射,把兩個男人打成重傷。她一邊對薑婉琦等人急促下達命令,一邊躲在牆後,避開迎面飛來的子彈。

  走進這幢小樓的時候,欣研就釋放出思維意識,對整幢樓房進行搜索。她發現樓裡很空,雖然有很多房間,守衛卻只有寥寥不到十個人。大約有同樣數目的人站在附近街口,他們彼此打著招呼,估計是同一夥人。

  在樓上,欣研故意留給金胖子足夠的逃跑時間。

  她故意在房門前站了幾秒鐘,擋住女人們追殺的腳步,讓肥胖的人口販子逃得更遠。

  金胖子必須活著。他會糾集附近的人手,對盤踞小樓的女人們進行反擊。

  他說過:這些寡婦是一大筆錢。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挽回損失。

  這幢小樓還算不錯,軍方規定的統一模式,使平民區大多數建築都沒有窗戶。只要守住樓梯,就沒人能沖進來。

  欣研不是傻瓜,她對賀群的計畫多少有所察覺,也根本不怕什麼奴隸販子。

  蘇浩是未來時代的人。他知道每個基地市家屬區都有這麼一群寡婦。賀群並不是第一個對她們進行克扣欺壓的人,因為身份和蔑視,產生欺負心理,進而轉變為欺壓淩辱的事情,在此後一段時間愈演愈烈。

  電腦檔案顯示:39年8月日,新合肥基地市一千三百多名軍屬砸開軍火庫,搶劫武器沖進當地駐軍後勤管理處,殺死包括處長在內等數十名現役軍人。經查,從年期,該基地市所有家屬應得配額均被克扣。當地管理人員甚至與地下勢力勾結,買賣人口從中牟利。

  新合肥基地市軍屬暴力事件影響極其惡劣,震驚了整個軍方高層,前線部隊也因此變得士氣低落。不斷有士兵對軍官產生質疑,戰場逃亡不斷發生,很多士兵甚至拒絕出戰……為了解決問題,軍方高層迅速派專人至新合肥基地市進行安撫,對涉事人員嚴加懲處,承諾對家屬做出補償。

  這起突發事件的負面影響一直未能消除,軍人對軍部高層的信任也大打折扣。儘管軍部後來做出一系列動作,家屬生活條件和環境也有很大改善,可那些記憶已經在人們大腦裡播下種子,當怨言和不公再次出現的時候,它們就開始生根、發芽。

  每一個家屬,都對應著一名軍人。

  即便是寡婦,她們也多少認識一些丈夫生前的同僚。

  只要被她們所承認,就能掌握一大批人。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15 08:28
第一百六十節 反亂

  欣研是五級強化人。在黑色紀元的前幾年,幾乎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以71集團軍駐守的新成都基地市為例,家屬總數大約為兩萬餘人。

  賀群是欣研所在家屬區的管理人員。在基地市其它地方,與之類似的區域還有另外幾處。在這個圈子裡,同為軍屬身份,很容易被接納。

  蘇浩之所以帶著欣研從昆明過來,除了不想兩個人分開太久,也是為了在軍屬團體中尋找支持,發展「工蜂」。

  未來世界的經驗早已使蘇浩明白:想要強大,就必須得到更多人的集團力

  欣研一直對賀群的各種動作無動於衷,原因就在於此。

  她必須在一個適當的時候,以拯救者身份站在所有家屬面前。她將被感激,被崇拜,被當做首腦人物絕對服從。以這種狂熱尊敬的思維做基礎,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工蜂」。

  離開家屬區哨卡的時候,欣研遞給列兵嚴冶的紙條上寫著:「如果我三小時內沒有回來,請立刻向集團軍軍法處報告。」

  她隨身攜帶通訊器,隨時能夠與唐姿取得聯繫。如果嚴冶那條線出現意外,「黑色鐮刀」傭兵團也能充當武力後盾。

  欣研不知道金胖子究竟擁有何種程度的武力?她的所作所為只是預防萬一。畢竟,人口買賣牽涉到不少豪族財團的利益,金胖子為了毀滅證據,一定會瘋狂反補,殺光樓裡所有女人。對於平民區的爭端,軍方從不過問,自然無人知曉家屬區裡發生過這些醜陋罪惡的勾當。

  只要堅持足夠長的時間,軍部肯定會知道消息。

  欣研此刻要做的,就是帶領這些寡婦把事情鬧大,鬧開。

  街口,金胖子被一群手持各種武器的暴徒簇擁在中間,用兇狠囂張的目光,惡狠狠盯著被女人們佔據的小樓。

  「簡直難以置信,這些該死的女人居然敢反抗?我操,乖乖被賣掉有什麼不好?有錢男人的口味都很特殊,都他媽的喜歡良家婦女。你們會被當做寵物一樣養起來,有飯吃,有衣服穿,餓不著凍不著,還有化妝品和漂亮衣服……城外難民對這種奢侈生活簡直嚮往得幾乎快要發瘋,她們卻毫不在意根本不當一回事。這,這,這還有天理嗎?」

  普通人很難理解金胖子的想法。惡人和壞蛋同樣也要吃飯。金胖子給了賀群很多好處,絞盡腦汁,使盡渾身解數,這才在基地市黑市人口交易佔據足夠多的話語權。寡婦當中也有幾個相貌不錯的美人,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受過高等教育,氣質特殊的上等貨色。她們從病毒爆發之初就居住在基地市,對外面世界的殘酷沒有太多接觸。賀群雖然每月都在克扣配額,但女人們至少沒被活活餓死,對食物的渴求和欲望,自然不像城外難民那麼強烈…………待遇,加上生活環境,使她們仍然保持著文明時代的大部分思維意識。相比之下,城外的落魄美女雖多,卻形容枯槁,只要男人提出要求,有食物和水,她們在任何時間地點都可以直接脫光褲子衣服讓你為所欲為。

  與其說她們是「女性難民」,不如說是人性蛻變,單純被生理欲望支配的動物。

  只有基地市里的這些寡婦才能算是女人,自然就能賣上足夠好的高價。

  金胖子臉色蒼白,心臟如同上滿發條的金霸王玩具兔一般瘋狂亂跳。他「得得得得」打戰著牙齒,強壓下剛剛從一群寡婦手中僥倖逃脫的恐懼,從衣服內袋裡摸出一疊藍幣,用短粗肥厚的手指熟練撚成扇狀,高高舉過頭頂,在所有保鏢打手都能看到為位置,用力「嘩啦啦」抖動著,聲嘶力竭地狂吼。

  「給我抓住裡面的所有女人。尤其是名字叫做李欣研,長相最漂亮的那個。她們是老子手上最值錢的貨物,我金某人從來不會虧待大家。好好把這件事情辦成,今天晚上酒管夠肉管夠還有……老子豁出去了女人,女人也管夠————」

  暴徒們的戰鬥和殺戮欲望頓時被高高挑起,小樓外的氣氛瞬間變得熱烈,到處都爆發出興奮狂亂的喊叫。不需要更多鼓舞,臉上交織著殘忍與兇悍的暴徒們「呼啦」一下,你推我擠,朝著不遠處的小樓入口蜂擁撲去。

  身後,金胖子破鑼般的聲音被徹底淹沒。

  「記住不准開槍,老子要活的————」

  一群男人呼喊著沖進小樓入口。

  他們裹挾著欲望與罪惡,絲毫沒有理智和畏懼。在文明時代,他們會服從于法律和道德規範,老老實實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擁有各自不同的職業。現在,只有食物和生命才有真正的價值。光明和正義算個屁黑暗與邪惡難道就是真正的醜惡?他們的眼睛裡,乃至全身上下都充斥著暴力因素。人們叫囂著,咆哮著,耳邊回蕩著金胖子的蠱惑,看到的只是在小樓窗戶和樓梯口閃現身影的女人。

  女人

  女人

  女人————

  不知道是誰首先怪笑起來,放蕩倡狂的浪笑瞬間感染了在場所有暴徒。他們的叫喊聲被刺激得越發高亢,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最後一點點恐懼心理,也因為人數、性別、武器和地利等優勢,迅速被欲望魔鬼吞吃得絲毫不剩。

  金胖子的任務根本沒什麼難度。

  不就是沖進去抓幾個女人嗎?

  這比在圈裡抓雞還容易。

  反正,那個胖子渾身都是肥肉,走路都一晃三搖,老子完全可以趁他趕過來以前,按翻幾個女人好好爽一爽。

  樓上,女人們已經亂成一團。

  賀群被幾十個寡婦團團圍住,無數拳頭和鞋底準確砸中她的身體。可憐的惡婆娘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恐懼。她一直在拼命尖叫,聲嘶力竭的高頻分貝毫不亞於被捆綁起來待宰的豬。

  「你們,你們居然敢打我?」

  「胡亞芬,老娘會記住你。敢打我……老子下個月什麼也不發,活活餓死你。」

  「張娟,你這個賤貨,信不信我找一卡車男人來收拾你?」

  「劉麗嫻,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咬我?你……你竟然咬我?」

  賀群頭髮散亂,身上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肥胖的臉上佈滿拳頭大小的青紫腫脹,肩膀和胳膊上還有幾處明顯的牙印。

  她額頭上破了一道五、六公分長的口子,臉上滿是鮮血和鞋印。金胖子瞬間逃跑,寡婦們的暴動,身體上的疼痛,都使賀群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她不敢相信,也無法想像————幾分鐘前還對自己俯首貼耳,連一個字也不敢多說的這群婆娘,居然敢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拉尿,動手撕老娘的衣服,還敢打我?

  這種可怕的心理落差實在太大了。

  高高在上的人,都習慣于當太上皇。驟然之間角色身份轉換,任何人都無法適應。

  賀群在家屬區素有凶名,她早就不再是文明時代那個懵懂蠢笨的村婦。雖然病毒爆發至今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心理蛻變卻不需要那麼久。殺人,買賣人口,把別人當做牛羊豬狗放養這種事情從來就不需要複雜漫長的培訓過程。

  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從旁邊掄起椅子,不聲不響靠近賀群,揮舞椅子狠狠砸中她的背,爆起一陣聲嘶力竭的哀嚎。

  賀群反手捂住背後的傷口,連聲慘叫:「王紅玲,你不得好死,我,我要……」

  話音未落,旁邊另外一個女人已經撲過來,輪著從牆角找到的半塊碎磚砸中賀群的嘴。「嘭」的一聲,飛起一片髒臭的血水,還有幾顆發黃帶血的爛牙

  旁邊,幾個女人一擁而上,分別抓住賀群雙手,狠狠揪住她的頭髮亂拔。她們的舉動立刻把房間裡的氣氛引向高氵朝,寡婦們的咆哮聲變得越發劇烈。被無數身體遮擋的人群深處,不斷拋出一縷縷散碎長髮。它們直接從頭皮根部被活活拔起,帶著粘白色的皮膚,可以看到粉紅色的肉末,還有晶瑩閃亮的血珠

  賀群的喊聲越來越淒厲,語調也變得含糊不清。她不再叫駡,開始哀求,夾雜著痛苦的嗚咽。示弱的舉動絲毫沒能引起寡婦們的同情,反而使她們覺得淋漓酣暢,有種說不出的亢奮和瘋狂星海鷹揚全文閱讀。

  真奇怪,我們以前為什麼要任由這個惡婆娘為所欲為?

  她又不是三頭六臂,她一樣會哭會疼,我為什麼要怕她?放任她作威作福

  被壓抑許久的瘋狂在瞬間爆發,女人們只覺得心底有說不出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她們呼喊著,咆哮著,用各種狠毒暴虐的方法在賀群身上施為。這一刻,她們並不覺得自己罪惡,並不覺得這有多麼殘忍……這是報復是報仇是從惡婆娘身上拿回原本屬於自己,被長時間佔據的收益,還有利息。

  暴徒們沖小樓入口,順著樓梯撲向二樓。

  剛剛轉過樓梯拐角,只看見迎面站著一個容顏極美的年輕女子。她手裡端著突擊步槍,身後站著十幾個寡婦。她們當中有四、五個人握著手槍,其餘的人站在側上方,高高舉起桌椅之類的笨重傢俱。

  看著腳下這些面色驚愕的暴徒,欣研淡淡地笑笑,不假思索扣動扳機,射出一連串子彈。

  這相當於反擊信號。

  樓上的女人們立刻喊叫起來,用手槍朝混亂的暴徒連連猛射,準備好的傢俱和重物從樓上扔下,發出沉悶的撞擊,帶起一片痛苦慘嚎。

  頃刻之間,對比懸殊的天平扭轉,樓道裡躺翻十幾具槍擊身亡的屍體,猝不及防的暴徒們被重物砸中,失去平衡從樓梯上滾落,頭部和身體在牆壁與地面之間碰撞,很快失去知覺。

  亂哄哄的進攻,頓時變成無秩序的撤退。

  驚駭滿面的暴徒們跌跌撞撞逃出小樓,留下滿地血水,數十具屍體,差不多同樣數目的傷者。

  欣研拔出打空的彈匣,迅速換上一個新的,對站在旁邊神情激動的薑婉琦說:「你帶人下去,從那些傢伙身上收集武器,再抓幾個活的上來。」

  薑婉琦握著滾熱的手槍,原本蒼白的臉上已是一片潮紅。她用力點了點頭,正準備邁步朝樓下走去,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停住,不太確定地問:「那個……下面那些人有很多都還活著。他們……該怎麼辦?」

  欣研檢查著手裡的槍,漫不經心地回答:「要四個活口就夠了。其餘的,全部殺掉。」

  她說話的聲音很大,足以⊥附近的女人都聽見。

  一個身材微胖,手裡握著木棍的寡婦咽了咽喉嚨,臉上表情很是畏懼,也有些不忍。

  「他們還活著,就這麼殺了,會不會……太過分了?」

  不光是她,另外幾個女人也紛紛點頭,面色遲疑。

  被迫反抗和主動殺人,終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欣研轉過身,平靜地注視著她們。此刻,她的美貌容顏不再嫵媚溫柔,而是散發出冷厲的妖豔恐怖,令人感受到氣勢強烈的威懾與兇狠。

  「他們要我們的命。」

  欣研的語調平靜,內容卻充滿令人信服的真實:「擺在我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拼死反抗,殺光想要奴役我們的那些傢伙。要麼放下武器任由他們擺佈,成為玩具和奴隸,甚至被當做食物活活吃掉。我不會強迫任何人,你們可以自由做出選擇。願意留下來?還是現在就離開?」

  沒有人提出質疑。寡婦們的臉上,疑惑和焦慮神情漸漸凝重,變得狠虐猙獰。

  薑婉琦從一具暴徒屍體上搜出匕首,抬起頭,看著站在樓梯上的欣研,眼裡忽然泛起期待的目光。

  「你說,會不會有人聽到消息,趕來救我們?我們畢竟是軍屬,是軍屬啊!」

  欣研沉默片刻,平靜地說:「也許有……但不要忘了,這裡是平民區,不是軍事管制區。」

  半小時前,替補哨兵已經接過嚴冶的班,代替他站在瞭望臺上。

  嚴冶沒有離開。他一直注視著欣研等人消失的方向,臉上滿是焦急與憂慮。

  他不斷看著腕上的手錶,當指針與欣研要求的時間重合之後,這才轉身跑下沖下守衛塔臺,朝著距離最近的軍法官辦公室跑去。

  新成都基地市軍用機場。

  身穿黑色緊身戰鬥服的夜影緩步走出機艙,站在一排整齊列隊的「黑龍」面前。

  她的戰鬥服由皮革與金屬特製,防護力比普通制式服裝強約百分之六十左右。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襯托到極致,高彈面料使臀部和胸部越發誘人。這類戰鬥服本來就是按照使用者身材製造,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緊貼身體的第二層皮膚。夜影膚質白皙,嘴唇也濕潤有光澤,美貌容顏加上充滿運動活力的身體,立刻吸引了機場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幾名地勤人員拖著加油管走過來,為直升機加滿燃料。

  一個身材高大,相貌頗為英俊的地勤士兵站在直升機前,袒露著胸膛,炫耀似的抖動著胸肌。雖然手上在忙碌著,他的眼睛卻一直盯住夜影看個不停,無比迫切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得到關注。

  旁邊,一名老兵很是不屑地嗤笑他:「夠了別在那兒像發情孔雀一樣抖來抖去的。那妞兒漂是漂亮,卻不是你能招惹的。眼睛看看也就算了,別打那些無聊的主意。」

  年輕士兵回過頭,很是不滿的看了老兵一眼:「她軍銜比我高,但這不是問題。不管怎麼說,她終究是個女人。」

  「你懂個屁————」

  老兵啐了一口,望向夜影的目光很有些畏懼,說話聲音也小了很多:「人家是警衛局的人。瞧瞧她手下那些兵,個個都比殺人機器還可怕。我從未見過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有這種編制的特殊部隊……小子,趕緊把你手上的事情做完。記住:酒吧女郎都喜歡像你這樣的帥小夥,可在有些人面前,你什麼也不是。」

  以夜影的強化體質,當然可以聽見兩名地勤人員之間的嘀咕。然而,這並非她關注的焦點。

  蘇浩發出的求救信號,引發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楊君豪的臨陣脫逃,使所有接收到信號,看過戰鬥視頻的軍人都為之憤慨,以至於除了夜影率領的「黑龍」,還有另外兩支突擊隊趕往野戰醫院。

  許仁傑動作很快,他派出的增援部隊趕在所有人之前救出了蘇浩。直升機尚未降落,夜影就接到王啟年發來的特別通訊,要求她在基地市等候命令,以科學院的名義與蘇浩進行接觸。

  機場很空曠,視野極佳。從夜影所在的位置望去,可以看到遠處高聳的城牆,還有零亂不堪的平民區。

  忽然,遠處升起一股濃密的黑煙,在晴朗的天空下顯得尤為刺眼。

  夜影凝神注視了幾分鐘,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有些疑惑。

  那股黑煙顯然是被人為控制。煙霧聚散節奏非常明顯,按照三短、三長、三短重複出現。

  這樣做看似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在國際通用的莫爾斯電碼當中,卻意味著求救。
hat7 發表於 2013-11-16 16:23
正文 第一百六一節 悍婦

    夜影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女人。醫道仕途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她總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無論公務還是與王啟年之間的感情糾葛,佔用了她的幾乎所有空餘時間。

    這裡是新成都基地市,不是科學院。

    任怡江已經救出了蘇浩,直升機大約會在一小時後降落機場。

    在這段時間裡,夜影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抱著看看熱鬧的想法,她從機場調度室要了一輛軍用越野車,帶著幾名「黑龍」,朝著煙霧升起的方向駛去。

    列兵嚴冶帶著軍法官走進後勤管理處家屬科辦公室的時候,王依陽正坐在辦公桌前,專心致志查看上個月的物資分配清單。

    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兩個人,使王依陽不由得有些發愣。

    他看著軍法官肩膀上的中尉軍銜,下意識推開椅子站起,用毫無變化的正常語調問:「你們是誰?有什麼事?」

    嚴冶趕到軍法處報告的時候,正是午餐時間。大部分辦公室的門都關著,值班人員要求嚴冶按照程序填寫表格,等一小時後午餐結束,再遞交給上級部門負責處理。

    這樣做本身沒有什麼錯。

    按照相關規定:非戰鬥或緊急情況,所有事務都必須認真填寫表格。畢竟,現在已經沒有警察局、民政局和街道辦事處等一系列相關機構。在「軍管」的前提下,軍法處必須承擔整個基地市的日常秩序與安全維護。就算只接納軍事管制區內所有士兵投訴,每天累計下來也超過數千單次以上。

    就在嚴冶填寫表格的時候,一名中尉端著飯盒走進來。他無意中看見表格上首「家屬區」幾個字,本能聯想起某位同事的遺孀,頓時產生了興趣。聽完嚴冶的訴說,中尉覺得問題有些複雜,卻並不認為有多嚴重。於是,在嚴冶一再懇求下,這才跟著他來到家屬管理科。

    家屬科與軍法處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部門,彼此之間很少有信息往來。一時間,無論中尉還是王依陽,都覺得有些難以開口,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列兵嚴冶卻不會顧忌這些。他抬手指著王依陽,對中尉說:「我姐臨走的時候,我看見他跟在隊伍後面。家屬樓裡那些女人被帶出軍事管制區,已經超過了整整三個多鐘頭,這不正常————」

    看著面前年輕的列兵,王依陽只覺得眼睛微微抽搐。

    與不明就裡的,差不多是被嚴冶拖過來的中尉不同,王依陽很清楚這番話裡的意思。

    從賀群第一次販賣家屬區的寡婦開始,這已經是王依陽和那個惡婆娘之間的第四次交易。

    賀群心腸狠毒,可對於王依陽,卻很上道。

    她從女人們嘴裡剋扣下來的各種配給品,半數左右變成送給王依陽的「孝敬」。如果沒有他在家屬科裡充當保護傘,賀群也不可能肆無忌憚任意施為。

    王依陽屬於後勤管理人員,他一樣也有著正常男人的**和要求。

    他看中了幾個在城外頗有姿色的女人。可是,把無關人員帶進城,必須繳納足夠的銀骨和晶石。這些東西王依陽只能在黑市購買。沒有足夠的藍幣,他什麼也得不到。

    家屬樓裡的寡婦們差不多三個月就要換一次。要求如此之多的女人主動離開軍事管制區,會引起很大懷疑。在賀群的謀劃下,王依陽開始配合她的動作,在適當的時候挺身而出,以正義者和證明人形象出現,取得女人們信賴,以配發補給物資的名義,哄騙她們離開。

    這種事情前後於了好幾回,從未出過紕漏。

    想到這裡,王依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對嚴冶說:「你姐姐住在哪幢樓?我怎麼不知道?呵呵你該不會是看錯了吧?」

    「p4棟,那是距離南部哨卡最近的家屬樓。」

    嚴冶一直盯著王依陽,聲音有些森冷:「還有你,我記得你那張臉。」

    旁邊的中尉雖然有所懷疑,卻並不覺得這是太大問題。在他看來,那些女人畢竟是軍屬,王依陽也不像是兇狠狂暴的惡徒。

    軍人和家屬本來就是一體,往壞處想,真的不太可能。

    也許……這只是個意外。

    或者,是那個叫嚴冶的士兵神經過於緊張了。

    想到這裡,中尉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我們只想把問題搞清楚,沒別的意思。這樣吧現在正好是午休時間,請你帶我們到p4幢去一趟。說不定,那些女人已經回來了?或者,是這個小夥子看錯了?」

    「應該的這是應該的」

    王依陽微笑著連連點頭。他伸手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嘴裡不停說著安慰的話:「不會出什麼問題。家屬科管理一向嚴格,不會出事,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他的表現很正常,符合情理。和顏悅色的態度,就連嚴冶也覺得自己剛才說話有些過分,只能悻悻的閉上嘴。

    很快,三個人離開房間。

    王依陽從衣袋裡摸出煙盒,像老朋友一樣分發給中尉和嚴冶。就在對方接過香煙的時候,他忽然猛地想起什麼,恍然拍了拍腦袋,連聲說:「瞧我這記性,居然忘記鎖門。等等……等我一會兒,馬上就來。」

    中尉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王依陽快去快回。然後,從衣袋裡摸出打火機,分別為嚴冶和自己點燃。

    「你好像很擔心你姐姐出事?」

    嚴冶彈著煙灰,看著遠處的天空:「我已經沒有家人。很難得有這麼個能說上話的人,感覺很親近。」

    中尉有些意外:「怎麼,你們沒有血緣關係?」

    嚴冶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我管她叫「姐姐」。我們那個哨卡里所有人都喜歡她。」

    中尉來了興趣:「哦她長得很漂亮o」

    嚴冶認真點了點頭:「你無法想像她的美貌,而且很溫柔。」

    「呵呵那我跟你來這一趟算是來對了。」

    中尉繼續笑著說:「改天你應該介紹給我認識一下,說不定……」

    「砰————砰砰————」

    粗暴密集的槍聲,打斷了未說完的話。

    嚴冶感覺身體疼得厲害,好像有某種尖銳的東西鑽進後腰和腹部,還有胸口。它們在自己體內炸開,釋放出難以想像的可怕能量,擠壓內臟,破壞**,以至於大量鮮血順著喉管上湧,從嘴裡猛然噴出。

    他看見中尉胸口滲出一大片血跡,這個剛剛結識的軍官緊緊摀住後腰,來回踉蹌著,眼睛裡透出驚駭欲絕的神色。片刻,中尉重重摔倒在地,噴吐出血沫的嘴裡已經不能說話,四肢劇烈抽搐。

    嚴冶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彷彿隨時可能死去。

    他艱難的轉過頭,朝著槍聲來源方向望去。

    就在這一剎那,他眼裡神彩已然失去,身體緊貼牆壁慢慢滑落。

    就在他眼睛定格的方向,站著滿面殺氣的王依陽。

    他端著突擊步槍,槍口冒著淡淡的煙,旁邊散落著十幾顆彈殼。

    事情已經暴露。

    王依陽渾身發抖,滿面鐵青,嘴裡一直在喃喃。

    「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殺人逃亡,這是他唯一的活路。

    夜影駕車駛近小樓的時候,金胖子正咬牙切齒對聚集起來的手下大發雷霆

    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連續沖了三次,死了六十多個人。這就是圍攻的結果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金胖子根本不會相信,這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寡婦所為

    不她們不是手無寸鐵。

    她們幾乎殺光了老子半數手下,從屍體上弄到了足夠的槍。

    這幫婆娘真***聰明。她們居然懂得利用地形,佔據樓梯拐角,從上面射擊。二樓拐角被她們用各種家具阻塞,想要上去就必須搬開障礙。這等於站在槍口下打活靶,去多少就死多少。

    金胖子揮舞著手裡的大把藍幣,可是在傷亡慘重的暴徒看來,這些鈔票已經失去了最初的誘惑。

    有錢拿當然很好。

    更關鍵的是,必須有命花。

    寡婦們在樓頂燃起大火。天知道她們究竟在燒什麼?火很大,煙很濃,黑突突的煙霧很遠就能看到。雖然搞不清楚那些女人為什麼要點火?可是這讓金胖子感覺不太妙。

    必須盡快解決她們。

    金胖子不再為錢包著想。他命令手下朝樓上開槍射擊,殺一個算一個。又弄來兩具pp箭筒,專朝二樓三樓的窗戶猛射。

    小樓裡不斷傳來女人的慘叫。顯然,有人被射中,很可能還有人被打死。

    淒厲的叫聲刺激著暴徒,讓他們再次變得亢奮。正當他們聚集起來,準備繼續衝擊的時候,忽然,樓頂上被推下一個全身捆綁的男人。

    那是此前衝進小樓受傷後被捕獲的一名暴徒。

    他全身都被扒光,手腳被砍斷,粗長尖銳的鐵絲穿透下頜,扎穿左邊面頰,捅破舌頭,連成一個歪歪扭扭的鐵圈。鐵絲上粘著一張巴掌大小的紙片,上面有幾個鮮血寫成的字。

    「胖子,雜碎們,上來啊看老娘怎麼玩死你們。」

    樓頂接二連三扔下砍斷的人體碎肢。

    這些東西對活人有著難以想像的威懾力。儘管金胖子手下的暴徒悍不畏死,可是看見同伴的慘狀,還有一條條斷臂手腳,對於盤踞在小樓裡的那群女人,又產生了截然不同的理解方式。

    是的,我們都忘記了她們是軍屬。

    拿槍男人的女人,一樣會殺人,會砍人,凶暴而殘酷,瘋狂而野蠻。

    一個身材於瘦的暴徒擠進金胖子身邊,顫顫巍巍地小聲說:「頭兒,要我說,這單生意還是算了吧?」

    金胖子抹了一把臉上油膩膩的汗,反瞪他一眼:「算了?」

    瘦子很是緊張地連連點頭,朝著冒煙的小樓看去:「她們守得很嚴密,我們根本衝不進去。再這樣下去,死的兄弟只會更多。」

    金胖子舔著嘴唇,聲音有些發寒:「你以為不進去就沒事?你也很清楚這些女人是什麼身份,這種生意的確是好買賣,卻是把腦袋別在褲襠上才能做。一旦她們離開這兒,你以為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你***是豬腦子啊?你能打贏那些當兵的?你以為如果事情鬧開你還能活?你這個蠢貨傻逼白痴就算現在不死,以後你一樣要死————」

    不得不承認,金胖子看事情的眼光很獨到,視角也很犀利。

    瘦子有些困難的抽了抽鼻子,畏懼而兇狠地說:「衝進去是不可能了。要不……把這幫**全部於掉?」

    這提議很對金胖子的胃口:「你想怎麼弄?」

    瘦子抬起右手,做了個舉掌狠狠下切的動作,在胖子耳邊陰狠地說:「把樓炸掉,只要她們不出來,就死無對證。」

    金胖子尚未開口,忽然覺得後腦被抵上一個冷冰冰的硬物。以他敏銳的感覺,很快分辨出,那是一支大口徑的槍。

    頓時,金胖子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旁邊,瘦子戰戰兢兢慢慢轉過身,看見幾名身穿黑色戰鬥服,頭上戴著呼吸面具,像鬼一樣的「黑龍」士兵。

    他們簇擁著夜影,那個漂亮美豔的女人站在中間,彷彿傳說中的黑夜女王

    以強化人的超卓視力,夜影在幾百米外就看到了從窗戶朝外射擊的欣研。

    去昆明接運血屍的時候,夜影見過欣研,記得她是蘇浩的女人。

    「黑龍」的戰鬥力強大無比,雖然只有三個人,已經足夠控制全場。

    看著旁邊「黑龍」徵詢的目光,夜影森冷地點了點頭,發佈命令。

    「留下這個胖子。其餘的人,全部殺掉。」

    載有蘇浩的直升機在司令部大樓頂端降落,一名副官簡單的與任怡江交談幾句,帶著蘇浩走進集團軍司令辦公室。

    許仁傑坐在辦公桌背後,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旁邊,擺著一杯近乎黑色的濃茶。他雙眼發紅,臉上皺紋比平時更加深刻,看上去就是很長時間沒有睡覺,心力交瘁的模樣。

    他揮揮手,示意副官離開房間並帶上房門。然後撕開一包香煙,對蘇浩平淡地說:「坐吧」

    空氣非常污濁,到處都是嗆鼻的煙草氣息。

    「真沒想到,915步兵師野戰醫院這個任務,竟然會搞成現在這種狀況。

    許仁傑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長長噴出一口濃煙。他定定地看著蘇浩,許久,才慢慢地問:「中央電腦存儲器拿到了?」

    蘇浩點點頭,從衣袋裡摸出芯片,平擺在桌面上。

    許仁傑沒有伸手去接。他看著芯片,把視線轉移到蘇浩身上,目光深遠:「這裡面的東西,你看過沒有?」

    蘇浩平靜地搖搖頭。

    「915步兵師野戰醫院是一個完全型的後備基地。我給你的資料並不全面,只有主要出入通道部分。在中央控制室地下,還有重型裝備生產車間和更多的倉庫。」

    對於許仁傑的這番解釋,蘇浩沒有任何反應。

    從決定發出求救信號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想要貪墨野戰醫院的意思。得到一些,就必須失去一些,這交換很公平。

    蘇浩沒有順著許仁傑的話題說下去,而是轉移到其它方面。

    「在飛機上,我聽到您和任怡江中校的電訊通話。我想知道,我妻子究竟出了什麼事?」

    許仁傑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他有些困難的從椅子上撐起身體,努力搜索合適的字句:「這是一次意外。我從未想過在71集團軍內部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肆意剋扣家屬生活物資配額,暗中買賣人口,欺上瞞下……這些事情真的很可怕,我很震驚,也很抱歉。」

    蘇浩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直截了當的問:「我妻子現在怎麼樣?她在哪兒?」

    「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在軍法處休息室。」

    許仁傑的神情很憤怒,也充滿懊悔:「這是我的錯。我應該多關注她們,而不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由下面的部門處理。」

    蘇浩沒想到許仁傑會這樣說。

    這讓他多少感到驚訝。由於片刻,蘇浩再次開口:「我原本以為,您的表現會比在現在冷漠。畢竟……她們不是士兵,只是軍屬。」

    「看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很糟糕。」

    許仁傑捻著手裡的煙頭,自嘲地苦笑道:「這讓我想起你出發前問過的問題。我當時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你也許會覺得我們很冷血,從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是的,有很多人都會死,我們不可能救出每一個人,滿足所有人的要求。但我們必須保證遺屬的權利。至少在目前是這樣。」

    停頓了一下,許仁傑繼續道:「我可以理解你發出求救信號的舉動。在那種時候,換了是我,也會這樣做。」

    沉默片刻,蘇浩緩慢而清晰地說:「我很高興能聽到這些話,真的。」

    許仁傑嘆了口氣,他不斷的搖頭:「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犯了不少錯誤。希望,補救還來得及。」

    蘇浩點了點頭:「還有楊君豪。他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許仁傑把煙頭用力摁熄,搓著手,目光陰沉不定:「這正是我把你叫過來的原因。」

    蘇浩眯起雙眼,注視著對面的將軍。

    許仁傑的話語充滿惱怒,也有些無奈:「你的消息來得有些晚,楊君豪很精明,他知道這種重罪誰也不可能侵饒,所以……一下飛機,他直接找到了袁浩。」
yc86634 發表於 2013-11-17 14:00
第一百六二节 激涌
蘇浩的目光漸漸變冷。
“我不太明白。袁家在軍內雖然佔據話語權,可是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們應該不會故意包庇。何況……楊君豪根本罪無可恕。”
許仁傑揉了揉眼睛,死死盯著蘇浩。
那目光又狠又兇,如刀子般銳利,彷彿要把他活活看穿。
“蘇浩蘇上尉你讓我覺得很為難。如果在和平時期,你只能呆在科學院。我承認,你的確是個很有才於的傢伙。我很欣賞你,卻沒辦法看到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等蘇浩對這番話做出反應,許仁傑繼續坦言:“我一直試圖拉攏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和平年代的法律和道德規範無法對你發揮作用。強化人本來就是超乎普通人的高級形態,每一件事我都必須三思而後行。”
“你殺了孟焱,我可以理解為那是危險情況你的自保之舉。這次915步兵師野戰醫院的任務很特殊,我也沒有想到結局會變成這樣。如果你能夠早一些,在很多人都活著的時候放出求救信號,那麼現在我們之間的對話會變得很簡單。然而問題就在這兒————蘇筱和劉寒是我的人,他們死了。”
“還有,不光是他們,我安排在cr小隊裡的所有人都戰死了,而你卻活著
蘇浩終於聽懂了許仁傑話裡的意思。
與其說他是在感慨,不如說是在發洩內心深處的憤怒。
從接手cr小隊的那一刻,蘇浩就很清楚:這支戰鬥小隊里肯定有幾個人是許仁傑的親信。他無法判定究竟是誰,也不會在目標不明確的情況下,給任何隊員服用鮮血進行改造。
那樣做,非但不能得到“工蜂”,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因此,在野戰醫院看到白雲聰和蘇筱等人屍體的時候,蘇浩隱隱只覺得幸運,有種說不出的解脫。
至於黃河……在瀕臨死亡的情況下,渙散意識對融入血液的黑色顆粒沒有絲毫抗拒能力。就算他曾經是許仁傑的心腹,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後,一樣會成為對自己俯首帖耳的“工蜂”。
這次任務從頭到尾都是許仁傑一手安排,蘇浩在任務過程中沒有多餘的動作。許仁傑無可指責。可無論換了是誰,面對突如其來的傷亡,都會覺得痛心
許仁傑深深地看了蘇浩一眼,拿起擺在桌上的記憶芯片,舉高,湊近眼前
當他用左手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右手同時按下抽屜內側的一隻隱秘電鈕。頓時,房間四角伸出數具口徑粗大的電子警戒器,從不同角度瞄準蘇浩。
辦公桌主座正上方落下一台形狀古怪的重型機械。它擁有一條半圓形的滑軌,靠後位置排列著密集線圈。憑著遠遠超過這個世界數十年的學識和見解,蘇浩準確辨認出,那是一具大功率激光發生器。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錯。對於這次任務,我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許仁傑盯著蘇浩的眼睛,話語森冷:“蘇浩上尉,我一直在試圖相信你,想要把你當做值得信賴的自己人。孟焱小隊算是個意外,但蘇筱和劉寒的死,我不知道你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我這個人很多疑,遇到問題總喜歡多問幾個“為什麼”?理智告訴我,你在本次行動中的表現沒有錯誤,那些人的死因也很正常。可我的主觀意識卻不這麼想。我必須做最後一次嘗試,做最後的測驗。對你,對我,這都是最後一次。”
這番話說得極狠,威脅恐嚇的意圖絲毫不加掩飾。
蘇浩沉默了幾秒鐘,抬起頭,目光清亮。
“將軍,那是您的自由。您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許仁傑眼睛裡的凶光略微緩和。
他盯著蘇浩,把基因芯片塞進桌面上電腦的插槽,藍色屏幕上立刻顯現出一排字符。
這的確是許仁傑的最後一次試探。
如果蘇浩懷有異心,那麼他肯定會對記憶芯片做手腳。野戰醫院中央電腦所有解碼程序都由許仁傑控制,他立刻就能發現其中異常。
反之,如果記憶芯片沒有異常,那就意味著蘇浩從頭至尾都在忠實執行命令,cr小隊的人員傷亡自然與其無關,更談不上什麼故意為之。
屏幕上灑落大片字符,它們像精靈般來回跳動,顯示出控制者想要的信息
許仁傑慢慢皺起眉頭。
記憶芯片的確被更改過,監控程序顯示有侵入記錄,而且不止一條。
可是,這些侵入記錄最近一次時間發生在六個月前。
這意味著侵入者絕對不是蘇浩,也不是搜索小隊的任何一名成員。
許仁傑詳細蒐集過蘇浩的資料。那個時候,蘇浩還在昆明,幫助科學院收集變異生物的相關信息。
他一直看著屏幕,狂暴凶狠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
沒有人說話,房間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過了很久,許仁傑才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他平靜地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我不能冒險。”
蘇浩思索片刻,問:“您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楊君豪?”
許仁傑沒有否認,目光卻變得陰沉:“他是我的人,曾經是。”
“楊君豪現在投靠了袁家?”
“那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那幫猴子的親戚(“袁”字通“猿”)的確有能力保住他。當然,前提是楊君豪有這個價值。”
蘇浩皺起眉頭:“他只是一名戰鬥小隊的隊長,軍銜也不算很高。可是為什麼……”
“剛才說過,楊君豪曾經是我的人。”
許仁傑身體後仰,打斷了蘇浩的話:“身份和地位,相當於人類社會內部無形的台階。當你站在一定高度的時候,自然就有資格俯視芸芸眾生。不過,被別人仰望膜拜的同時,你也會失去一些曾經擁有的東西。在某些人看來,這種失去其實只是獲得更高資源之間的交換。但不管怎麼樣,他們再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肆無忌憚的自由行事。只能把這些任務交給信得過的人,由他們來完成。”
蘇浩開始思考,沉吟良久,試探著問:“楊君豪掌握著您的某種內幕?”
許仁傑用熏黃的手指拈起一支香煙,淡淡地說:“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太過考慮措辭。沒錯,楊君豪幫我做過一些事情,他以為那是能夠掌握的把柄,就以此作為投靠袁家的證明。”
蘇浩皺眉:“很麻煩?”
“如果在和平年代,那些事情可以逼迫我主動辭職。至於現在……哼哼
許仁傑冷笑著點燃香煙:“人類只需要強悍勇猛的戰士,不需要清正廉潔的官員。”
蘇浩沒有對此發表意見。沉默了幾秒鐘,他以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口氣說:“楊君豪必須死。”
許仁傑目光一滯,過了幾秒鐘,才慢慢地說:“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如果換在以前,我會給你一支裝滿子彈的槍,命令你以個人身份把楊君豪於掉。然後,再派出軍法官以“兇手”之名將你拘捕,暗中處死。這不是狠辣卑鄙,而是場面上必不可少的程序。無論殺人與被殺,都需要足夠的藉口和證據。沒錯,楊君豪臨陣脫逃並殘殺同僚,的確罪無可恕。可問題是,這傢伙腦子轉的很快,在事情有所變化之前,就牢牢抱住了袁浩的粗腿。所以,這件事的處理方法必須改變,只能以交涉方式進行。”
說著,許仁杰拉開抽屜,取出一副嶄新的中校肩章,輕輕擺在桌面上。
“我曾經答應過你,完成915步兵師野戰醫院的搜索任務,可以獲得晉升。另外,你們出發前,我保證過會負責你妻子和朋友在基地市的安全。很遺憾,我並未料到後勤管理處居然會出現問題……幸運的是,這起意外得到了控制,沒能造成更嚴重的後果。對於你妻子的遭遇,我必須說抱歉。對於你……這多少算是一種補償。 ”
許仁傑把中校肩章推過桌面,認真地說:“cr小隊已經不存在了。以中校身份統領一支戰鬥小隊並不合乎規矩。我知道你是那種不喜歡被約束的人,所以,為你安排了一個特殊的位置。”
一張任命令擺在蘇浩面前,在醒目位置,印著“第十一獨立部隊指揮官”幾個字。
看到蘇浩眼裡不解的目光,許仁傑淡淡地笑了。
“所謂“獨立部隊”,是上次集團軍級會議剛剛制定的最新編制。由於東部和北部前線傷亡率較大,後備補充兵訓練速度一直無法提升,軍部只能擴大從平民當中挑選新兵的候選範圍。為了不影響一線部隊的戰鬥力,各集團軍開始委派軍官組建獨立部隊,在廢棄城市內部收攏合適的倖存者為部隊成員。獨立部隊指揮官有授予新進部下最高不超過尉官的權限,可以獲得武器和物資補充。至於獨立部隊的任務……它們必須按期向作戰部隊輸送士兵,同時配合各廢棄城市監察站和二、三線基地的戰鬥任務。”
蘇浩安靜地看著任命書,大腦在飛速旋轉。
“將軍,我不太明白。”
他抬起頭,與許仁傑的目光對視:“既然那些城市已經被廢棄,為什麼還要設立監察站?我在昆明城里呆過一段時間,那裡到處盤踞著變異生物。以監察站的實際兵員數量,根本不可能發揮任何效果。”
“設立監察站的目的是為了與城內倖存者進行接觸。他們距離死亡最近,生存力和戰鬥力並不弱於正規軍。我們需要這些人。”
許仁傑的解釋,與蘇浩在​​未來世界電腦裡看到的資料完全相同。
這答案他早就已經知曉。可不知為什麼,蘇浩總覺得併不完整,還缺少了點兒什麼……
“你可以自主挑選所需兵員,武器裝備由集團軍後勤處核發。具體細則和不清楚的事項,任怡江那裡有詳細內容。”
“另外,我必須給你一個忠告————”
許仁傑認真地打量了一下蘇浩,語氣嚴肅:“不要再與袁家發生任何糾紛,更不要主動招惹他們。那些傢伙擁有的實力遠遠超乎想像,他們在這場生物戰爭中擁有相當數量的既得利益,如果不是軍部掌握著足以和他們對抗的力量,事態發展很可能會失控。”
這些話令蘇浩位置震驚:“失控?”
許仁傑深吸了一大口煙,沉悶地說:“總之你記住————楊君豪的問題到此為止。這件事情不需要你出手,就算你在中間攙和也起不到任何效果。該死的人總會死的,他會受到嚴懲。處理這些問題的方法不僅​​僅只是暴力手段。區區一個袁浩不代表什麼,你眼睛看到的,其實只是真實內幕的冰山一角。”
家屬區外圍被拉上警戒線,數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在大樓之間來回巡邏,通往平民區的幾個出口被緊急關閉,哨卡和瞭望台附近停著幾輛裝甲車,地面還設置了半米多高的臨時障礙。
每一幢家屬樓入口都有士兵核查,身穿黑衣的軍法官在一樓設置了辦公地點,每一名家屬重新核對並登記身份。他們詳細詢問著這些可憐的女人,對敘述的配額物資數量與實際核發數字出入之大感到震驚。
賀群貪墨的物資數量極大,實際下發部分僅為軍部要求的五分之一左右。
這點東西根本談不上什麼吃飽,面黃肌瘦的女人們就是最好的證明。看著眼前這些雙目無神,連哭泣都沒有力氣的寡婦,軍法官和士兵只覺得腦子不斷升騰起無比強烈的怒火和殺意。
王依陽最終還是沒能逃出軍事管制區。
開槍的時候,正好有一隊巡邏兵經過,王依陽被當場製服,連自殺的機會也沒有。軍法處的中尉當場死亡,列兵嚴冶較為幸運,子彈雖然射穿肝臟造成大量失血,卻得到及時治療而活了下來。
整個家屬管理科所有人都被軍法處收押。
在這百餘名官員當中,真正涉案人員只有不到十個人。
然而,少數牽連多數這種事情在任何時期都不鮮見。當夜影控制著金胖子讓出通道,據守小樓的欣研等人被救回軍事管制區,數起突發事件在緊急調查過程中被軍人們相互傳播,迅速擴大至一定範圍後,局勢開始朝著暴力衝突方向發展。
一名剛剛從東部前線返回基地市的上尉帶著槍,衝進家屬管理科,當場射殺了六名官員。這名上尉被聞訊而來的警衛部隊控制後承認,射殺官員的舉動沒有任何證據,他只是聽到欣研等人的遭遇,覺得自己妻子同樣遭受不公,狂怒之下,憤而殺人。
一名少校早就懷疑妻子有外遇。他用槍逼迫著妻子和懷疑對像從十二層樓頂跳下,然後吞槍自殺。
幾乎所有家屬管理科人員均遭到毆打,憤怒的官兵衝進後勤倉庫,拿出大量食品分發給家屬。管理科人員的親屬也未能倖免,他們被其它家屬樓的女人團團圍住,私人物品遭到哄搶,不少人被活活打死。如果不是軍法處人員及時趕到,恐怕根本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半小時後,事態發展已經擴大至平民區。
數十名有家屬的軍人持械衝進平民區,他們很快聚集起上百人,對幾處規模較大的黑勢力娛樂場所進行報復。軍人們動用了包括火焰噴射器和手雷在內的武器,目標場館遭到嚴重破壞,不明就裡的平民守衛想要阻止,卻被當場射殺,更有許多無辜者被槍擊身亡。被怒火沖昏頭腦的軍人們點火焚燒大樓,升騰的濃煙直至數十公里外都能看見。
這種報復漫無目的,軍人們只能憑藉想像,對平民區那些可能涉及人口買賣的豪族財團進行打擊。
他們紅著眼睛,不顧一切殺掉敢於上前阻攔的每一個人。
局勢越來越混亂,參與報復行動的軍人數量很快超過上千。他們全部都是注射過藥劑的強化人,在這股異常強大的毀滅力量面前,普通的豪族財團根本無法阻擋。雖然平民區不斷冒出火焰,密集的槍聲一直在空中迴盪,軍人卻沒有任何損失,被射殺的死者屍體很快堆滿了整條街道。
“我們在前面不畏生死奮戰,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妻子被別人凌辱?”
“我們用身體擋住那些怪物,這些該死的傢伙卻在後面作威作福————
“我老婆上個月的日均食品配額只有八十克,只有八十克啊不是壓縮餅於,也不是罐頭肉,只是一些發餿的剩飯。老子外出作戰將近半年的時間,她卻被餓得只剩下一張皮……”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18 10:00
第一百六三節 姐姐

  殺光這些該死的雜種。

  賀群無疑是個瘋狂的女人,可她並不傻。

  被賣掉的女人,都是沒有丈夫的寡婦。被克扣生活物資的女人,都是丈夫軍銜較低,被派至前線作戰,死亡率很高的下級士兵或軍官。從這些人身上搜刮利益無疑風險極低,可一旦暴露,就必須面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報復。

  在軍事管制區邊緣的一座瞭望臺上,軍人們搭起一座三米多高的樁架。賀群被渾身脫光捆綁在上面,她的腹部被剖開,旁邊擺著一具恒溫治療箱,裡面裝有一整套仿生人體內臟。這套裝置大多為戰地急救所用,可以在營養物質供應充足的前提下,維持傷者生命兩至三個月左右時間。

  現在,它被當做賀群的第二套體內器官。

  集團軍總醫院派出數名醫師對賀群進行手術,從她體內割下腸管、肝臟、肺泡和胃囊。當主要器官被仿生內臟取代後,醫生們開始用手術刀撥開肌肉,取出一節節的骨骼……整個過程及其血腥,充滿醫生特有的嚴謹。他們更多時候表現的像個廚師,腸子被一段段割裂,肝臟被切片,肺泡像氣球般用鑷子戳破……當醫生們忙碌于這些事情的時候,賀群雙眼一直被藥物刺激著被迫睜開,在恐懼和絕望中,親眼目睹自己身體被分割的每一個動作。

  瞭望台四周架起兩台攝影機,全天候播放對賀群的手術過程。平民區內部所有電子螢幕和電視都被軍方接管,二十四小時播出這些畫面。

  「讓那個臭婆娘活著,別讓她死。」

  「手術錄影至少要連續播出三個月,讓那些心懷叵測的傢伙知道,跟我們作對有什麼下場————」

  「這種該死的女人有第一個,說不定就有第二個,得把她們找出來。說不定,不光是女人,還有男人……」

  雖然集團軍司令部很快派出部隊控制局勢,但影響已經造成。基地市內部軍人和平民之間的對立問題越來越尖銳,而軍人對高級軍官是否真正能夠處理此類問題,也產生了本能的問號。

  基地市再也不可能恢復以往的平靜。

  欣研的房間雖小,卻很乾淨。

  桌子上擺著新沏的茶水,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夜影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看著坐在對面的蘇浩和欣研。

  「謝謝真的非常感謝您所做的一切。」

  蘇浩話語誠摯,目光也變得熱烈。他牢牢抓住欣研的手,兩個人一起向夜影致謝。

  當然,就算沒有夜影插手,這件事也會得到圓滿處理。

  以欣研的實力,殺光金胖子全部手下根本不是問題。

  何況,還有潛伏在暗處,情況如果有所變化,就會立刻站出來加入戰鬥,唐姿手下的「黑色鐮刀」傭兵團。

  在如此近的距離,夜影可以感受到蘇浩也欣研的真誠。那絲毫沒有作偽的成分,的確是發自內心。

  雖然她一貫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從來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但夜影終究不是毫無感情的機械人。蘇浩和欣研可以算是很熟,與自己之間沒有什麼利益訴求,彼此印象都很不錯……想到這裡,夜影冷漠如冰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淡淡微笑。

  「你很有頭腦。在那種時候,可以帶著一群沒有武器的女人主動反擊,很不錯。」

  夜影這番話是針對欣研而說。

  同為女人,稱讚對方美貌或者外表已經沒有意義,夜影也只是注重實際能力。

  欣研平靜地笑著,轉身從壁櫥裡拿出一盤花生,擺在桌子上待客。

  夜影也不矯情,拿起一顆隨手撚開,搓著於燥的紅色內皮,露出白生生的果仁,扔進嘴裡慢慢咀嚼。

  她漫不經心地說:「我這裡有個準尉的名額,你有沒有興趣?」

  夜影沒有明確的話語物件,欣研下意識以為是對蘇浩所說。當她把目光從蘇浩身上收回的時候,才發現夜影那雙黑亮的大眼睛一直盯著自己。

  欣研不太確定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問:「你是說……我?」

  夜影拍了拍手上的花生殼,看了一眼蘇浩肩膀上新佩的中校徽章,又把目光回轉到欣研身上,平淡地說:「我在警衛局多少還有點兒許可權。你有力量,也有頭腦,我可以直接下發預備軍官任命書,通過實戰考核後,你就是正式的警衛局準尉。」

  欣研有些不知所措,蘇浩的臉上卻浮起一層因為激動產生的紅潤。

  警衛局是軍內高級執法部門,它擁有的權力淩駕于普通部隊之上。這種因為政治需要而產生的軍內特殊部門很少招收人員,但只要進去了,就意味著得到令人畏懼的權勢。

  顯然,夜影想要拉攏自己。

  她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從上尉變成中校,其中的跳階難度極大。這意味著許仁傑開始真正把蘇浩當做心腹。而科學院方面,王啟年對蘇浩也很看好,但他不可能在軍銜方面給予更高待遇。家屬區暴亂事件在基地市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夜影很自然的想到從欣研身上施予好處。

  把一個平民變成軍官,是最佳處理辦法。

  她親眼看到了欣研的實力,招收戰鬥力強悍的平民完全符合程式,無人能夠指責。

  相通了其中關節,蘇浩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夜影。

  他拉開外衣,從內側衣袋裡取出一支口徑粗大的膠質試管,遞了過去。

  管子是真空的,長度大約為十釐米左右。透過管壁,可以看到裡面裝有一隻形狀奇特,很像是某種昆蟲的東西。

  夜影微微眯起雙眼,問:「這是什麼?」

  「我在915步兵師野戰醫院發現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那裡似乎是被某種病毒化變異生物控制,進而演變出具有特殊能力的高等級生命。當時戰鬥很激烈,雖然收集了足夠的生物樣本,可很多東西已經遭到破壞。在中央控制室裡,我找到了這個。它看上去像是昆蟲蛻下來的殼。也許……是某種尚未被發現的新品種。」

  蘇浩拿出來的,是黑格的繭。

  類似的繭殼,未來世界曾經有過相關記載。它們具有人類和昆蟲雙重基因,融合程度比普通血屍和類人更加密切,因而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蘇浩從另外一個時空逃亡的時候,科學院正以此類繭殼為基礎,對機械輔助肢體進行全面開發。

  按照正常歷史軌跡,科學院將在二十二年後得到第一個類似的繭殼,相關研究也會在那個時候展開。

  蘇浩看夠了太多的屍體,他不希望這個世界繼續按照曾經的軌跡延續下去。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要終結這一切,重新開始新的和平與文明。

  在絕對安全,不會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提前拿出一些對未來戰鬥有決定性幫助的東西,能夠幫助他實現自己的夢想。

  夜影拿起試管細細端詳。

  蘇浩繼續說:「我留下了一小片樣本,發現這東西擁有的不同基因契合度非常完美。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能夠以其它變異生物為基礎,添加可被控制的意識思維,成為供戰鬥所用的生物兵器。」

  這番話並非妄言,這其實是未來世界的主要生物研究方向。

  黑格屬於智慧極高的超階變異生物,類似的高級生命體肯定不止它一個。然而,由於類似的變異生物出現幾率很低,加上融合環境要求嚴苛,即便是在未來世界,也沒有捕獲類似高智慧型昆蟲體的記錄,就連收集到的繭殼也只有一例,而且並不完整,很殘破。

  蘇浩拿出來的這只繭殼是黑格半年前蛻下。即便如此,價值依然昂貴。

  夜影並不清楚其中的秘密,但王啟年極力稱讚過蘇浩在生物研究方面的很多新奇理念,她也自然將其看中,頗為謹慎的點了點頭,收起試管。

  她淡淡地說:「我會把這東西轉交給科學院方面。」

  「不不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蘇浩連忙搖頭,解釋道:「這是我以私人身份送給你,而不是以研究員身份上交給科學院。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夜影掃了他一眼,目光頓時變得冰冷:「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蘇浩話語再次變得誠懇:「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研究材料,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你應該以發現者身份把它交上去。雖然我的研究資料不完整,但它肯定很重要。作為發現者,你可以得到豐厚的獎勵。」

  夜影足足盯了蘇浩近兩分鐘,話音森冷:「你究竟想於什麼?買通我?還是出於什麼別的目的?」

  「不,我絕對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蘇浩笑得有些無奈,目光卻包含真誠:「你是個好人。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種非常親近的感覺。別誤會————那絕對不是你想像的非正常感受。你幫過我,我很感激,我想做出回報。這只是朋友之間的正常交往。呵呵,你也看到了,欣研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再喜歡上除她之外的第二個女人。對於你和王院長之間的事情,我多少也聽說過。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你,應該主動一些。」

  夜影眼睛裡的冰冷漸漸淡化,慢慢變得柔和。

  蘇浩握著欣研的手,補充道:「我希望身邊每一個朋友都能過的更好。你也一樣。你在警衛局,是令人羡慕的中校軍官。這個世界很多東西其實與和平年代沒什麼兩樣。我希望你能越過校官階級,成為真正的將軍。」

  「你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科學院,立功受獎的機會不是很多。這只昆蟲繭殼應該提供不少幫助,地位提高,對王院長也是一種助力。」

  「其實,我一直把你當做姐姐,真的……」

  夜影一直保持沉默,她靜靜地聽著蘇浩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這感覺很舒服。

  是的,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或者應該說是男孩,他很關心自己。正如他自己所說,無關於愛情和**,只是源於感激,進而演變為親情。

  那些話的確發自肺腑。

  夜影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沒有過類似的感受?

  我的親人都不在了。有一個真正站在自己立場關心我的弟弟……真的很不錯。

  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這讓夜影不由得詫異————哭是懦弱的表現,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鼻子發酸?

  就算是愛上王啟年那個老胖子的時候,我也從未這樣過。

  我,我有了一個弟弟。

  感覺很好,很奇妙,很溫馨。

  兩小時後,蘇浩和夜影一起登上即將飛往科學院的直升機。

  欣研已經換上嶄新的黑色準尉制服,站在空曠的機場上,朝著不斷上升的飛機揮手。

  第二天,唐姿帶領「黑色鐮刀」傭兵團全部成員出城狩獵。

  離開城市不久,胖子王駿迪獨自駕駛一輛卡車脫離隊伍,朝著南面方向的高速公路駛去。

  在鄰近郊外的預定地點,王駿迪遇到了等候在那裡的一名男性「工蜂」,鄭重其事交給對方一張紙條。簡單攀談了幾句,兩個人很快分開,走向各自的來路。

  當天晚上,一個全副武裝的「工蜂」小隊離開新成都基地市週邊的新建據點,駕車南下,前往昆明。

  幾天後,駐紮在「城堡」內的老宋等人得到消息,立刻挑選出三百餘名「工蜂」,前往新成都基地市。

  蘇浩被任命為第十一獨立部隊指揮官,他擁有自由挑選部隊成員的權力,進而順理成章組建一支全「工蜂」部隊。

  唐姿和昆明方向可以進行電波聯絡。為了防止被監聽洩密,導致不必要的麻煩,重要消息傳遞工作仍然使用人工方式。

  除了「蜂群」內部成員,沒有人察覺這一切。

  「嗒嗒嗒」

  高跟鞋撞擊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響,在科學院只代表著一種含意,那就是夜影的存在。

  身為院長,王啟年沒有束縛屬下服裝打扮的變態喜好,有很多女研究員都喜歡超短裙和高跟鞋,有些年輕女孩的鞋跟甚至高達二十公分,款式也頗為考究。然而,她們當中沒有任何人能穿出夜影的特殊感覺,甚至談不上搖曳生姿,無法吸引住足夠的男性目光。

  現在是上午十點二十六分,地下大廳裡進進出出的人多達數百。有衛兵和軍官,也有不同等級的研究員。所有人都被刺耳清脆的鞋跟撞擊聲吸引,不約而同把目光聚集到剛剛走出電梯的夜影身上。

  跟隨在夜影身後的蘇浩,立刻成為備受矚目的焦點。

  「那傢伙是誰?我好像從未在這裡見過他。」

  「挺年輕的,長得也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

  「夜影那個性冷淡該不是發春了吧?居然找個這麼幼稚的小白臉。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傢伙很壯實,在床上的表現應該還行。」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跟在冷豔性感的女軍官身後,本來就是足以引起無數問號的風景。

  蘇浩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一雙雙眼睛裡充滿好奇、驚訝、疑惑、嫉妒甚至是憤恨……它們像針一樣狠狠紮過來,夾雜著火焰和寒流,想要把自己活活凍住,在狠狠燒死。

  這種感受很真實,很熱切。

  逃離未來世界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現在,依然沒有變化。

  那些面孔當中,有不少都是熟人。

  不過,他們現在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那裡有自己的朋友,也有明爭暗鬥過的對手。

  現在,他們對自己無比陌生。

  帶著這種複雜至極且無比感概的情緒,蘇浩跟隨夜影默默穿過大廳,走進王啟年的辦公室。

  蘇浩獨自走進房間。

  對面,寬大厚實,用鋼板加固過,足以撐住一頭恐龍體重的高大座椅上,盤踞著山一般肥碩的科學院長王啟年。

  「嘖嘖終於見到真人了……」

  王胖子說話的口氣一如既往帶有酸意:「真人顯然不如螢幕上經過處理的圖像那麼帥,更比不上我年輕的時候。」

  王啟年那副尊榮絕對跟「英俊」兩個字不沾邊。可他總是用「年輕時候」為藉口,打擊唾駡那些比他更帥的人。

  畢竟,很少有人見過他二十歲的照片。

  蘇浩對這種嘲笑譏諷外加毀人自尊的開場白,已經有了數十年的免疫能力。他淡淡的笑著,說:「外表只是用來哄騙眼睛的效果,頭腦睿智才能真正代表一個人的實力。」

  這句話,是王啟年八年後在軍方一次大會上講話的結束語。他以此標榜自己,蘇浩卻提前說出來,不著痕跡猛拍胖子院長的馬屁。

  任何人都喜歡恭維,王啟年也不例外。

  尤其是這種寓意深重,表面聽來卻毫不為奇的話,更讓他有種比按摩桑拿還舒服的酣暢感覺。

  老胖子忽然發現:蘇浩這小子看起來越發顯得順眼。

  「坐吧。」

  心裡寬慰的老胖子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你也的確應該過來一次。身為研究員,卻一直在外面不會科學院,這可不合乎邏輯。」

  蘇浩連連點頭,臉上洋溢著微笑:「您說的沒錯。事實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

PS. 更新請注意排版,感謝。
hat7 發表於 2013-11-18 10:02
重覆請版主處理 重覆文章 本帖最後由 hat7 於 2014-8-22 21:45 編輯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19 09:06
第一百六四節 謎A

  王啟年抬起眼皮,慢慢露出充滿邪惡的詭異笑容:「怎麼,在外面闖禍了?回來找我幫你擦屁股?」

  蘇浩直接過濾了這種滿含譏諷的插科打諢。他拉開隨身攜帶的公事包,取出一小瓶淡紅色液體。

  「在新成都基地剛剛結束的這次任務中,我手下的戰鬥小隊傷亡慘重。那裡出現了一些形態奇特的變異生物,它們在體內產生酸液,噴出體外造成腐蝕,對人體肌肉產生溶解效果,常規急救方法根本無法緩解。很多人戰死了,我卻束手無策。迫不得已,我只能帶著倖存士兵退守待援。」

  蘇浩的話語沉重,王啟年卻絲毫不受影響,肥胖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接著說。」

  「我沒辦法救任何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那時候我腦子全是「必須做點兒什麼」之類的念頭。我給傷患注射了大量抗生素,用各種方法止血,最後……在無數怪物屍體中間,我看到了一具血屍。」

  蘇浩的說話內容跳躍太快,以至於王啟年覺得可能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太確定的追問:「等等,你說了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一頭血屍。」

  蘇浩的口氣無比認真:「我忽然聯想起病毒爆發初期的喪屍。那些病毒在短時間內就能擴散至感染者全身,它們破壞細胞,強行寄生,從而使喪屍產生極其強大的力量,卻失去了……」

  王啟年頗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夠了我們都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重複,直接說重點————」

  蘇浩表現的有些猶豫:「我有個想法:能不能以類似的某種病毒為基礎,合理利用它們傳播速度極快的特性,添加藥物,合成全新的生理藥劑?這種藥物可以在短時間內發揮效果,強化傷者神經,促進細胞再生強度,在最危險的時候,可以挽救生命。」

  王啟年顯然不是一個好聽眾。他盯著蘇浩剛剛拿出來的紅色藥劑,直截了當地問:「這就是你搞出來的成品?」

  蘇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成功。但它確實有用。」

  「拿過來。」

  老胖子的語調頓時變得興奮:「仔細說說過程。」

  瓶子裡的淡紅色藥液只有三十毫升,是蘇浩按照未來世界的配方,故意添加了幾種在野戰醫院特有的過期抗生素,以血屍病毒為基礎調製而成的弱化型能量藥劑。

  這種藥劑對受損肌膚有明顯的活化效果,卻含有大量雜質,對服用者有明顯的毒副作用。

  但不管怎麼樣,它的確具有急救效果,能夠在危險時刻挽救生死。

  按照正常軌跡,該藥劑配方是一名研究員的專利,也是後續多種類型能量藥劑的研製基礎。

  蘇浩拿出來的這一瓶,不僅添加物質雜亂,而且毒性極大,完全符合在緊急情況下的作品,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王啟年對能量藥劑顯然有著獨到理解。他用試管抽取了一部分,利用電腦進行光譜分析測試。看著螢幕上顯現的一連串資料,老胖子眼睛裡流露出震驚的光彩,滿是皺紋的皮膚也微微顫抖。

  「不得不承認,你小子不僅僅是個天才,而且還是個不怕死的瘋子———」

  過了很久,王啟年才慢慢轉過頭,驚歎著咂了咂嘴:「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喝過這東西?」

  蘇浩點頭:「在那種時候,我沒有更多選擇。」

  「是你先喝?還是別人先喝?」

  「當然是別人。」

  「果然是這樣,怪不得你沒被毒死。」

  王啟年撇撇嘴:「這藥劑有很大缺陷,我估計是你們的特殊強化體質起了作用,所以病毒感染效果沒有發揮出來。如果是普通人……嘿嘿嘿嘿這東西對他們而言,就等於氰化鉀。」

  蘇浩認真點點頭:「我知道這藥劑並不完整,這方面不是我的強項,所以把它帶了過來。」

  王啟年慢慢頜首:「話雖如此,但誰也不會抹掉你的功績。如果沒有你的這瓶半成品,也就不可能有對應的研究項目……這樣吧我會把它交給其它部門分解研究,專利成果應該有你的一份。」

  蘇浩臉色平靜如常。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有了科學院授予的專利,他就可以在新成都基地市合法生產能量藥劑。許仁傑會對此感到滿意,蘇浩也可以將其作為對應軍銜晉升的回報。

  對於能量藥劑的研究,科學院其實已經有對應理論。這瓶藥劑的出現,會大大加快研究進度,從而減少前線作戰部隊的人員傷亡。

  蘇浩原本不想這麼快拿出藥劑。

  然而,他迫切想要從王啟年嘴裡知道更多的秘密。

  用許仁傑的話說:「你必須爬得更高。」

  關於能量藥劑的談話很快結束,蘇浩卻絲毫沒有想要離開院長辦公室的意思。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王啟年收起裝有淡紅色藥液的瓶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從杯口上方的縫隙打量著蘇浩,陰陽怪氣地問:「怎麼,還有別的事情?」

  這相當於逐客令。老胖子很少講究人情,蘇浩雖然跟他很熟,但畢竟是發生在另外一個時空的交集。

  沉默片刻,蘇浩站了起來。他雙腳併攏,帶著應有的尊敬和嚴肅,對王啟年行了個禮。

  「有個問題,我想從您這裡尋找答案。」

  「問題?」

  老胖子把身體往後一靠,雙手平擺在肥碩的肚皮頂端,十指無節奏的慢慢彈動。他慢慢合攏眼皮,仿佛是在假寐,語調不變的說:「前段時間,許仁傑給我打了個電話。他提到過,你對於病毒爆發的原因似乎有所懷疑?」

  蘇浩抬起頭,凝視著王啟年:「不,不是懷疑。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場災難。有很多人死了,未來因此而死的人可能更多。兩年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什麼太過崇高的理想,也沒有成為大人物的野心。安安穩穩做好本職工作,找個溫柔賢淑的女孩結婚,然後生子,慢慢老去……我從未想過災難片裡那些可怕的場景會變成真實。這絕對不是廣告詞裡稱頌的「史詩」、「宏偉」,個人力量在毀滅性的碾壓面前無比弱小。說出來恐怕您不會相信,我做夢都想著時光能夠逆轉,返回到過去的和平年代。我真的很害怕,無比恐懼。」

  天花板上灑下柔和的燈光,在明亮的光線照射下,蘇浩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面部輪廓堅硬,眼睛裡隱隱帶有憂鬱,甚至可以看到一絲痛苦和掙扎。

  「活見鬼老子最討厭這種被人強迫的感覺。那是你自己的感受,痛苦悲傷關老子屁事?愛死死哪兒愛滾滾哪兒,憑什麼要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好吧我承認你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但僅僅只是「不錯」,要是認為這樣就能讓我對你表示同情,那就大錯特錯了……唔,真他媽的見鬼見鬼……」

  王啟年嘴裡不於不淨嘟囔著,眼睛慢慢睜開。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仿佛是在講給自己聽,雖然以蘇浩的強化體質一樣可以聽得很清楚,但老胖子意圖很明顯————他只打算自娛自樂,絕對不是指桑駡槐,也沒有直言拒絕。

  蘇浩沒有在意老胖子的態度,繼續說:「相同的問題,我曾經問過許仁傑將軍。可是,他給出的答案並不清楚,甚至讓我的更加迷惑。」

  「哦?」

  王啟年皺著眉,渾濁的眼睛裡閃爍出精明的光:「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你還有什麼可值得迷惑的?」

  「按照他的說法,這場災難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來源於某種未知原因。」

  老胖子的臉慢慢繃緊:「這是許仁傑的原話?」

  蘇浩搖頭否認:「是我自己推測出來的的。我覺得,這應該很接近真實。

  「真實?」

  王啟年嗤笑著搖搖頭:「年輕人,你知道什麼是真實?真實就是女人雙腿中間那層薄薄的膜;真實就是你跟你妻子甜言蜜語的時候,腦子裡卻想著另外一個妞兒。如果你覺得我的解釋太過於邪惡,那麼好吧我可以給你聽聽更直接的說法————真實就是你每天吃進肚子裡的美味佳餚,經過腸胃器官消化,從你肛門里拉出來的屎……這就是他媽的真實」

  「不要以為我在胡言亂語,我沒瘋,腦子很清醒。眼睛看到的圖像,永遠都是迷惑你的幕布。就像物質之間的相互轉化,從一種形態變化為另外一種形態,成份結構完全不同,可是分解為最細小的顆粒,本質上仍然還是分子和原子。從這個角度來看,鮑魚和糞便其實沒什麼兩樣。而你之所以會把前者當做美味,遇到後者就捂著鼻子遠遠走開,完全是因為視覺、嗅覺、大腦和固定思維概念的緣故。」

  王啟年的目光變得銳利。他惡狠狠地盯著蘇浩,發現蘇浩沒有因為自己的兇狠而退縮,仍然表情平靜。

  「小子探詢真相不是什麼罪過。事實上,對於那些為了尋求真理,不屈不撓的勇者,老子一向都很佩服。不過話又說回來,很多東西不是光靠嘴皮子說說就能得到。不符合自己身份,沒有能力和實力,知道太多反而是種麻煩,甚至會給你帶來無法預料的可怕後果。嘿嘿嘿嘿……你,怕死嗎?」

  蘇浩不明白這番話,尤其是最後一句,究竟代表什麼意思。他下意識搖搖頭:「不怕。」

  「我猜也是這樣。」

  老胖子惡意地笑笑:「大多數人在這種時候都會說「不怕」,都表現的像個爺們兒。可真正遇到問題的時候,一個個逃得比兔子他爹還快。」

  不等蘇浩回答,老胖子長長呼了口氣,咳嗽了一聲:「最後問你一次,你確定想要知道一切?」

  蘇浩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這是他從未來世界就一直想要尋找的目標。

  「我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我也痛恨玩弄權術,智商極高的瘋子。」

  王啟年拿出剛剛擺進抽屜的紅色藥液,目光陰沉的盯著蘇浩:「小子你在生物研究方面很有一套,從昆明城以來的表現也可圈可點,作為獎勵,我可以給你知道一部分……僅僅只是一部分。」

  蘇浩注視著頭髮淩亂的老胖子,緩緩點了點頭。

  「首先我得告訴你,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其次,你還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你相信上帝嗎?」

  王啟年的問題很是匪夷所思,完全出乎蘇浩的意料。以至於他很是詫異,當場怔住。

  過了幾秒鐘,蘇浩才回過神來:「不,我不是基督徒。」

  老胖子顯然對蘇浩的回答並不在意。他以悠揚頓挫的語調說出一段話。

  「我使雲彩蓋地的時候,必有彩虹出現在雲中,我便紀念我與你們和各種有血肉活物所立的約,洪水從此不再氾濫,毀滅一切有血肉的活物了。」

  蘇浩眼瞳深處充滿震驚。

  他聽過這段話。那是《聖經》上關於諾亞方舟故事的末尾,洪水退去,耶和華與人類所立的約定。

  王啟年毫不在意蘇浩臉上的表情:「1973年的時候,美國人的間諜衛星在前蘇聯高加索地區偵查情報,偶然拍攝到終年冰封的阿拉臘山峰頂端,有一塊龐大的長方形物體。當時,美國中央情報局認為那是蘇聯人偽裝的導彈發射井。為此,他們派出相關人員進行調查,同時以「科學考察」和登山運動等名義,通過印度等國家收集情報。整個過程持續了近兩年時間,當大量情報回饋的時候,美國人忽然發現他們選錯了目標————蘇聯人的確在阿拉臘山附近設置了一個規模不大的軍事基地,可那塊長方形物體絕對不是軍事設施。事實上,蘇聯人早就發現了它的存在,同樣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塊木頭,很大。從當時拍攝的照片判斷,應該是某種大型物體遺留下來的殘片。由於阿拉臘山在《聖經》裡具有非常特殊的意義,加之目標本身沒有任何軍事價值,美國人便把這些照片當做新聞公開。公眾的想像力的確要比軍人和政治家更為豐富。很快有人提出:這塊木頭可能是傳說中「諾亞方舟」的一部分。」

  「對於歷史和神秘,從來就不缺少興趣濃厚的研究者。西方世界對《聖經》和上帝的特殊感情,遠遠不是東方人能夠想像的。由於蘇聯當時的社會制度和執政理念與西方世界格格不入,冷戰時期的劍拔弩張也影響學術文化交流,關於阿拉臘山峰的神秘物體問題,就一直被擱置下來。對於其它國家和梵蒂岡教廷提出的考查要求,蘇聯方面一概予以拒絕……儘管如此,美國人還是從波蘭和挪威等國的山民手中,獲得了幾塊從阿拉臘峰上取得的木質殘片。經過碳十四化驗分析,他們發現:這些木頭存在的年代,與《聖經》上關於諾亞方舟的記載時間完全相同。」

  說到這裡,王啟年眯縫起眼睛,斜睨蘇浩。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在東拉西扯,跟你想像中應有的答案完全不符?

  蘇浩搖搖頭,正色道:「我聽得津津有味,請繼續。」

  老胖子臉上的僵硬表情略微變得和緩:「關於諾亞方舟,在八十年代的研究結果其實沒有什麼系統的概念。當時蘇聯人擁有對高加索山的絕對控制權,其它國家的科考隊根本無法進入。199l年蘇聯解體後,德國和日本以民間方式組建了三支考察隊前往阿拉臘峰。他們動用了在那個時代最先進的探測儀,結果發現方塊形木質部分下面都是岩石,雖然含鐵量較高,卻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從此,除了登山運動員,再也沒有人對阿拉臘峰產生過興趣。」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未解之謎。p百慕大三角、突然失蹤的軍團,還有地質學家從不同地層發現的種種文明遺跡……媒體報導對這些神秘均以「科學無法解釋」作為結尾,事實上,如果你能把目光放長遠一些,不把它們當做事物看待,而是相互連貫……呵呵你會發現,對於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還有另外一種解釋。」

  王啟年笑得很得意。扭曲的面孔活像剛剛偷到乳酪,沒有被貓發現的老鼠

  蘇浩眉頭緊皺,默念著剛剛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另外一種解釋……另外一種解釋?」

  老胖子搓弄著肥厚短粗的手指,吧嗒著嘴唇:「小子我已經給了你不少提示。許仁傑應該告訴過你,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的更遠。這話不僅僅針對地位和權勢,同時也包括你的思維和想像————如果把一頭豬扶上總統寶座,給它穿上皇帝的外衣,再告訴它寶藏的具體位置和座標,它還是一樣會躺在豬圈裡哼哼唧唧吃豬食……這多少算是一種測試,如果你根據我剛才所說的這些還是沒能發現問題關鍵,那麼即便說再多也沒用。給你五分鐘時間,門就在你身後。」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1 09:59
第一百六五節 謎B

  王啟年說話一向惡毒。但他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的瘋子,也從不在科學問題上拿人取笑。

  對此,蘇浩非常肯定。

  腦子裡飛快旋轉著無數畫面,蘇浩只覺得思維意識被無限擴張開來。從王啟年嘴裡說出的那些資訊根本不算什麼秘密,也並不包括所有未接謎題的全部

  然而,如果真的如同最後那句話,把一切都連貫起來,那就意味著……

  「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另外一種人。」

  蘇浩臉上滿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或許,它們並非人類,而是另外一種高等級智慧生命體。」

  是的,只有這樣,才是一切謎題的最佳解答。

  王啟年清了清嗓子,斜眼看了看腕上的表,語調冷漠寧定:「二十八秒,連半分鐘也不到……媽的儘管不願意承認,但我不得不說:你的確很聰明,考核成績算得上是優秀。」

  蘇浩並不覺得老胖子的稱讚值得高興。他表情肅然,腦子裡滿是震驚。

  「另外一種智慧生命……您的意思是,病毒風暴就是它們製造出來的?」

  王啟年慢慢靠在椅子上,閉攏雙眼,語調重新恢復沉穩冰冷:「沒錯,這就是問題的答案。如果你想知道的僅僅只是這個,那麼已經足夠了。」

  蘇浩茫然的連連搖頭:「不,這聽起來簡直難以置信。它們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

  空氣中傳來胖子院長的歎息:「小子,你此刻的表現和其他人一樣,沒什麼區別。很恐怖是嗎?是不是覺得不寒而慄?有沒有覺得緊張得連骨頭都縮在一塊兒?哈哈哈哈……這種事情聽起來真他媽的滑稽,地球上居然還有另外一種高等智慧生命。這是被無數權威學者否認過的結果,但它卻是誰也無法抹掉的真實。我們從上個世紀就一直在掩蓋真相,普通民眾在謊言和虛幻中得到和平與安寧。除了所謂的「科學精英」和「國家決策者」,其實誰也不知道,人類其實隨時可能死亡,甚至絕種。」

  蘇浩只覺得心臟被恐懼之手牢牢抓住。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它們……它們究竟是誰?」

  王啟年睜開雙眼,從來都充滿譏諷和強勢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哀。

  「聽說過「柏拉圖」這個名字嗎?」

  蘇浩反應很快:「您是說……亞特蘭蒂斯?」

  老胖子點了點頭:「是亞特蘭蒂斯人。」

  蘇浩的眼睛正在充血:「不,這不可能!」

  「靠,又是一個不肯面對現實的蠢貨————」

  王啟年啐了口唾沫,悻悻地說:「不過,老子當時知道這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跟你差不多。人類是地球的最高統治者,這是我們從多少年前就認定的真理。被徹底推翻的一刹那,別說是你這種雞巴毛都沒有長全的年輕人,就連老子也難以接受。但不管怎麼樣,這的確是真的。」

  蘇浩喃喃自語:「亞特蘭蒂斯……不是滅絕了嗎?」

  王啟年再次皺緊眉頭:「誰告訴你那些傢伙死光了?你聽誰說的?」

  「……書上,還有那些文獻記載,都說亞特蘭蒂斯文明因為自然災難而毀滅,沉入海底……」

  「寫書的人大多都是騙子。他們用謊言欺騙更多的人,用不值得相信的文字掏空讀者腰包。只有傻瓜和白癡才相信書上的話。」

  「可是,您剛才提到柏拉圖……」

  「柏拉圖是個幸運的傢伙。他出生在古代希臘,那地方距離亞特蘭蒂斯大陸原址很近,能夠長時間存在文明,當然會不可避免遺留下部分可供查找的痕跡。雖然我沒見過柏拉圖,也沒機會跟他說過話,但我能夠猜到柏拉圖一定是找到了亞特蘭蒂斯的遺物。也許是一台破舊電腦,也可能是某個亞特蘭蒂斯人的筆,或者是其它一些什麼東西……柏拉圖以他那個時代的理解方式,對這些遺物進行研究,這才有了後來那本《對話錄》。按照書中所述,亞特蘭蒂斯大陸是在西元前UU0年至96UU年左右一場超強自然災難毀滅,殘骸移植隨之沉入大海……」

  「這都是他媽的廢話要知道,柏拉圖既沒有親眼看到災難發生,那個時代也沒有任何科學技術能夠用作證實。按照我的理解,柏拉圖只是記錄了遺留資訊的部分文字,加上他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才變成我們現在看到的所謂資料。」

  蘇浩看待老胖子的目光有所變化:「您……見過他們?我是說亞特蘭蒂斯人。」

  「當然見過————」

  王啟年很是自傲:「那些傢伙長得很醜,沒我這麼帥。」

  「那麼,能詳細說說嗎?」

  老胖子看著蘇浩,目光有些閃爍。

  「其實,那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你們不肯相信……」

  「我願意傾聽。」

  「故事源頭,還得回到我此前說過的諾亞方舟。其實,早在史達林時代,蘇聯人就已經開始對高加索山進行搜索。這聽起來頗為荒謬,但的確是真的。在蘇聯時代初期,史達林下令對東正教進行嚴厲打擊。蘇聯境內幾乎所有教堂都被關閉,甚至炸毀,神職人員被勒令還俗或關進改造營,流放西伯利亞。在歐洲歷史上,有很多典籍和資料都由教會負責保管。在19年查抄烏克蘭一座教堂財產的時候,當時的蘇聯內務部發現了一份手稿。上面記錄著阿拉臘山峰的座標,以及諾亞方舟和亞特蘭蒂斯等一系列詞語。由於年代久遠,手稿上很多字跡已經模糊不清。然而,就在手稿末頁,查抄者看到了幾百年前教廷留下的特殊印記。」

  「對高加索山脈的搜索,最初是按照歷史考察方面進行。根據冷戰結束後解密的部分資料表明,蘇聯人當時的確在阿拉臘峰上找到了某些神秘物件。由於史達林時代的嚴苛保密制度,再加上東、西方截然不同的政治理念,很多相關資料在蘇聯解體的時候,已經被克格勃最高領導人下令銷毀。不過,那個時候蘇聯國家體制已經混亂,他們沒能毀掉全部秘密。我們詳細研究過遺留下來的部分,發現那是一些遠遠超出該時代的高新科技。蘇聯人一直在努力解讀,並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就部分加以運用。13年戰爭末期出現的系列坦克,以及活塞式航空發動機方面的一系列成果,都是這些技術的逆向研究成果。正因為如此,希特勒最終沒能打贏史達林,蘇聯人的技術優勢一直保持到戰後。19Ul年,他們發射了人類歷史上第一艘太空船「東方號」,赫魯雪夫出盡了風頭。」

  「事實上,察覺到亞特蘭蒂斯人存在的不僅僅是史達林,希特勒對這種神秘的智慧生命同樣有著聯繫。只不過,當時的納粹德國沒有發現類似阿拉臘峰之類的遺跡,而是為了得到朗基努斯之槍,在維也納的霍夫堡博物館裡找到另外一份手稿。很遺憾,二次大戰結束的時候,手稿原件被納粹分子焚毀,盟軍只得到部分殘片,並根據保持固定形狀的紙灰,復原了其中部分內容。」

  蘇浩凝視著王啟年:「所以,美國人繼承了那些科技?」

  老胖子回望了他一眼,以慣常的淡漠口氣說:「不完全是那樣。希特勒得到手稿後,把尋找亞特蘭蒂斯人的任務交給希姆萊負責實施,對外則謊稱是為了尋找聖杯。這份手稿,與蘇聯人得到那份有部分內容重疊。當時很多人都覺得希特勒瘋了,在英國沒有徹底解決的情況下,居然會掉過頭去進攻蘇聯。實際上,他真正的目的,是高加索山上的諾亞方舟遺跡。」

  「德國人得到的手稿內容遠遠要比蘇聯人更加詳細。為此,希姆萊撥出巨額資金,在全世界範圍分派考察隊。其中,以海因裡希。哈勒的進展最為順利。他們按照手稿指引,在西藏找到了沙拉巴姆洞穴,得到了另外一些科技記憶體。也正是根據這些,才有了後來希特勒下令研發的「P」系列戰車、UU9重型轟炸機、16噴氣機等等……由於時間、資源,以及當時的思維理解方式等條件所限,這些兵器大多停留在紙面設計階段,只有很少一部分製造出實物。但誰也無法否認,這些超時代兵器的確威力巨大,先進程度足足超出盟軍。如果不是數量太少,加上此前階段消耗了幾乎德國所有武裝力量,戰爭恐怕是另外一種結局。」

  「二戰結束後,盟國接收了納粹的全部科技。從不相信,難以置信,到最後確定,美國人對亞特蘭蒂斯的濃厚興趣絲毫不亞於希特勒。他們設立了5l區,以手稿為基礎,在全球範圍到處尋找亞特蘭蒂斯的線索。1948年,由美國陸軍組建的科考隊在南極登陸,他們按照手稿指引,找到了位於南極大陸核心位置的巨大洞穴。在那裡,他們發現了三十餘名早在六年前就抵達的納粹軍人

  「1948年?」

  聽到這裡,蘇浩打斷了王啟年的話,疑惑地問:「我從未看過這件事的相關記錄。」

  老胖子揚了揚眉毛,說:「很正常。因為這些事情從未解密,在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絕密檔案庫裡,這份檔案的解密許可權屬於最高,也就是無法認定解密時間。」

  「這不合常理。」

  蘇浩面露思索,繼而猛地抬起頭:「等等難道,他們在洞穴裡發現了什麼?」

  「不是發現,而是遭遇。」

  王啟年神情淡然的回答:「整個科考隊定員一百六十三人,半數以上都是身強力壯,經過特別挑選的士兵。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按照當時美國國防部的評估,戰鬥力相當於一個正規作戰營。他們在南極洞穴裡全軍覆沒,如果不是一名隨隊攝影師從開始就負責拍攝,死後機器仍在正常運轉,我們也不會知道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

  蘇浩覺得眼角在微微抽搐:「您剛才說過,他們遇到了更早抵達洞穴的納粹軍人?」

  「準確的說,是一群身穿納粹軍服的喪屍。」

  王啟年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在蘇浩聽來卻很冷:「攝影機使用了當時最好的彩色膠捲,戰鬥畫面就跟你在廢棄城市裡經歷的差不多。沒有人活下來。兩周後,增援部隊找到了遇難者屍體,被病毒感染的納粹軍人全部失蹤。除了錄影,還在死者身上找到一個答錄機。除了槍擊和喊叫,在那些痛苦無比的求救聲中,我們能聽見瀕死者把那些失去理智,攻擊力強大,悍不畏死的納粹軍人稱之為「喪屍」。」

  「美國人從未公開過這些。事實上,任何國家都不會曝光諸如此類的秘密。除了在民眾當中引起恐慌,洩露不必要的機密,根本沒有任何好處。然而,類似的事件層出不窮,為了轉移民眾視線,「電磁時空彎曲」之類的理論也很快出現。」

  蘇浩覺得大腦正遭受前所未有的震盪,以至於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王啟年的這些話。但他很清楚:老胖子沒理由欺騙自己,也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冷戰,實際上是美蘇兩國當時為了爭奪手稿和亞特蘭蒂斯遺跡之間的表面現象。美國人一直沒能找到那些失蹤的納粹軍人,南極大陸的洞穴研究從戰後持續至今,幾乎沒有任何進展。那個洞穴很神秘,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擋住了所有想要進去的人。在那裡,前後幾十年,死亡了大約兩萬多名美國人。由於他們前往南極的時候,給家人留下的資訊大多是遠洋航海,或者前往戰亂地區執行任務。家屬都以為他們死於海難或戰爭,其實這些人的屍體都躺在南極洞穴裡,甚至連運出來安葬都無法做到。」

  「19UR年,美國氣象衛星在北極圈附近拍攝到一個黑色部分。經過實地考證,那是一個巨大的地底洞穴入口。首批前往考察的探險隊發現,在北極洞穴附近居然有幾種特殊的苔蘚存活。此前,在北極冰原從未發現過這些植物,而首次發現它們,是在南極。根據這一點,當時就有人提出:南極洞穴與北極洞穴之間很可能是相互連通的。」

  「氣象衛星拍攝的照片被美國政府封存,他們與19年五月派出新的考察隊前往北極。考察隊配備了當時最先進的極地掘進車,儘管如此,遭遇情況仍然與南極相同————進入洞穴直線距離大約五十公里後,掘進車引擎被一股奇怪的能量於擾而停止運轉,隊員們開始出現頭暈、流鼻血、四肢麻木、心跳加速等症狀。為了避免傷亡,考察隊不得不中途返回。就在他們返回地面的過程中,非常偶然的,發現了一塊鑲嵌在洞穴山體表面的巨大冰塊。」

  「冰塊裡封凍著一個人類。按照當時的環境分析,很可能是極地風暴穿越洞穴造成的結果。冰塊裡的人身穿納粹軍服,四肢扭曲……考察隊立刻呼叫負責運送的軍方驅逐艦予以支援。一個月後,裝載冰塊的戰艦抵達美國本土。聯邦科學院和5l區立即抽調人手,對冰塊進行詳細研究。通過屍體攜帶的身份銘牌,他們在納粹党衛軍人員名冊裡找到了對應姓名。而南極與北極之間可以通過洞穴相互連通的理論,也被證實。因為……那具屍體身上找到了二十二顆子彈,通過金屬成分和射擊力量分析,判定為1948年南極考察隊使用的防凍式樣特供品。」

  蘇浩聳動著喉嚨,艱難地問:「您是說,那頭喪屍穿越了洞穴,從南極跑到北極?」

  王啟年語調平靜:「這是唯一的解釋。19RR年,美國人以屍體骨骼為基礎,製作了一副電腦外觀模擬圖。在1948年留下來的那份錄影裡,他們找到了與屍體對應的人。其中有兩次停留時間一秒以上的主要鏡頭,四次暫態微閃鏡頭,經過電腦清晰化處理,面部特徵最終得到確認,是同一個人。」

  蘇浩深吸了一口氣:「他們……那具屍體……真的是喪屍?」

  老胖子緩緩點了點頭:「冰塊裡的屍體被嚴密控制,於195l年3月進行解剖。美國人以他的皮膚為基礎,製造了部分細胞培養液,在六十多種哺乳動物身上進行實驗,全部都被感染,沒有一例倖存。其後數十年,美國軍方致力於研究該病毒的疫苗,卻沒有絲毫進展。」

  「您的意思是,那種病毒,就是造成一年前病毒風暴的根源?」

  看著蘇浩那張充滿迫切和緊張的面孔,王啟年神情複雜的搖搖頭:「東西方文化對於政治理念有很大的差異,但美國人不是瘋子,他們不會於出毀滅自己族群這種可怕的事情。然而,一年前的災難,與冰塊裡的病毒,都是同一種東西。」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1 10:23
第一卷 第一百六六節 謎C

  蘇浩睜大了眼睛。在燈光下,他的眼瞳四周充滿血絲,一片鮮紅。

  「是誰釋放了它?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令人恐懼的殺意。

  王啟年的聲音平淡且溫和:「你已經知道了答案,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是亞特蘭蒂斯人。」

  不等蘇浩做出反應,老胖子繼續未完的話。

  「當然,病毒這種東西和人類一樣,擁有自我進化和強化的能力。美國人在那個時候發現的病毒,與現在的病毒屬於同一物種,但由於環境變化和自身進化速度等問題,感染能力和存活能力都要更弱一些。其實,在各國的歷史記載當中,一直都有類似喪屍的存在。古埃及、中國、法國大革命、伊斯蘭聖戰、印度宗教戰爭……它們或多或少都出現過。限於當時的文字表達能力和記錄者的概念,病毒也沒有造成大規模擴散事件,因而有很多資訊都被後人忽視。以至於建國後,我們在羅布泊進行核爆試驗與勘測過程發生的一系列怪異事件,都被當做科學無法解釋的非自然問題處理。」

  蘇浩反問:「羅布泊?」

  王啟年面色淡然:「你應該看過一部分關於地質學家彭加木的研究資料。其實,在西北荒漠,當時進疆部隊的確發現了一座古城。規模不大,從殘存的建築風格判斷,實際建造時間可以上溯到南北朝時期。由於人煙稀少,缺水,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在部隊入疆以前,該地區從未有過詳細的勘察圖紙。但是很奇怪,在內戰時期,盤踞新疆的馬家軍裡,有兩名旅長各自擁有一份所謂的「藏寶圖」。上面大多數圖案和線條,文字非常模糊。他們都對照地圖臨下摹本,派人攜帶圖紙前往尋找,卻沒人能夠活著回來。久而久之,兩個人對尋寶喪失了興趣。解放後,兩名旅長家產充公,查抄人員意外發現了兩張完全相同的地圖。通過一系列勘察和觀測,最終鎖定為荒漠中央于河床南側的廢城。」

  「進疆部隊在廢城附近展開搜索,發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走廊。當時參與搜索的總共有三百余名官兵。在那種時候,此類搜索任務目標主要是清剿殘敵,對於某些科技概念的理解,部隊指戰員無法,也根本不可能達到美國人的程度,更談不上攜帶儀器之類的事情。當時,他們的無線電聯絡只維持了不到兩小時就被中斷,基地方面緊急派出飛機尋找,卻在距離廢城六十多公里的位置遭遇磁暴和沙塵,三架偵察機全部失事。當晚,又派出多支救援隊,連同當地牧民展開大規模搜索。至天明,終於在荒漠邊緣發現了四名倖存者。」

  「他們當時狀態很差,說話吐字語句不清。四個人一直重複「巨大」、「死人」、「鬼」之類的詞。有兩個人當天晚上就精神失常撞牆自殺,另外兩個被分別關押。他們的表現很奇怪:一個在六小時後全身潰爛而死,另外一個在審訊過程中突然襲擊詢問人員,迫不得已,被當場開槍射殺。據事後的人回憶,當時場面極其混亂,受訊者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一直反復在說「打不死」、「妖怪」之類的名詞,而且不斷呼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刺激了他,沒有任何預兆,突然咬住審訊人員的耳朵,撕裂之後吞吃。雖然沒有留下錄影之類的資料,可是從審訊記錄來看,那場景真的非常恐怖,極其血腥。」

  雖然心中已有預感,蘇浩還是想要開口證實自己的想法:「這表現與喪屍基本相符。應該是處於病毒初期感染狀態。」

  王啟年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當時這起事件,在軍內引起了很大震動。西北軍區最高軍事長官嚴令徹查。為了搞清楚那座廢舊古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外交部專門從蘇聯進口了一批精密探測儀器,由一個精銳團護送,又專門配置了當時我軍數量極少的裝甲部隊,進行了第二次搜索。為了掩人耳目,對外宣稱是地質考察。」

  蘇浩忍不住問:「他們都找到了什麼?」

  「屍體」

  王啟年平靜地說:「整整三百三十六具屍體。加上四名已經死亡的倖存者,第一批搜索隊員全部遇難。他們就躺在沙礫和土塊表面,廢城內外與河床上到處都是。很多人身上留有彈孔,也有不少人被撕成碎塊,肢體殘片和內臟脫落……在羅布泊超過四十五度的太陽光線炙烤下,所有屍體全部曬乾,無法辨別本來面目。」

  「那場景極為淒慘,雖然我只看過保留下來的錄影,仍然為當時的畫面所震驚。他們是那個時代我們國家最優秀的軍人,雖然很多人文化層次不高,見識有限,看待問題的角度和理解概念無法與現代人相比,但他們悍不畏死,面對危險,只要一個命令,仍然前赴後繼。他們是真正的英雄。如果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今天我們擁有的一切。」

  「小子你或許認為我是在誇大事實,但我得告訴你我沒有。在那種時候,誰也不知道羅布泊古城下面究竟隱藏著什麼東西?人類的見識隨著科學進步而不斷改觀,作為旁觀者,你可以嘲笑,甚至覺得他們很傻。然而現在回過頭去看看,連我都不得不欽佩那些被賦予開拓使命的士兵。他們沒有強化藥劑,沒有系統的戰地救生設備,武器裝備只能算是普通,甚至連車輛和油料也很缺乏。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喪屍,面對感染者,他們只認為那是受傷的戰友,想盡辦法為他們治療。就跟美國人的南極考察團一樣,他們被未知的怪物全部殺光。然而正是因為有了他們這些人,救援部隊才能在那片死亡之地找到了讓人類族群存活至今的基礎。」

  「那是一個廢棄的小型基地。裡面的技術資料是用一種非常怪異的文字編成。以當時的技術力量無法解讀,只能當做最高機密封存。除此而外,最有價值的,就是一隻裝有大量研究藥劑,依靠太陽能和磁場動能持續供應能量運轉的恒溫冷凍箱……」

  「等等」

  蘇浩猛然出生打斷王啟年的話:「您剛才提到文字。既然文字不同,那為什麼……」

  「為什麼蘇聯、德國和美國都能從遠古科技當中獲利,而我們不能?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王啟年很清楚蘇浩的心意,他隨意擺了擺手:「我詳細研究過蘇聯和美國得到的兩份手稿,還有建國時期查抄家產得到的兩張藏寶圖。我發現一個問題————這些圖片的製作材料均為羊皮,書寫塗料由數種礦物質合成,能夠長時間保存。三種圖紙,分別用三種不同類型的文字書寫。蘇聯人得到的手稿是斯拉夫語系,美國人得到的那份以舊日爾曼文字書寫。至於所謂的藏寶圖……呵呵你能猜到那上面的文字是什麼嗎?」

  蘇浩抿住嘴唇,搖了搖頭。

  老胖子「嘿嘿」笑著:「說出來嚇死你————是小篆,秦朝丞相李斯發明的那種。」

  「這不可能————」

  蘇浩幾乎是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臉上再次充滿震驚:「如果是亞特蘭蒂斯人,光是年代就根本無法吻合,怎麼可能會使用當時的那種文字?而且……」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

  說到興奮處,王啟年不住的搓手,情緒也越來越熱烈:「不光是我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美國人和蘇聯……哦在我們共同研究的時候,蘇聯已經不存在了,應該是俄國人,他們同樣覺得這問題難以解釋。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一名研究員無意中用鐳射照射儀掃過其中一份手稿,在多重顯影模式下,我們發現這些文字是層層堆疊的。除了表面上的那部分,還有一些被某種塗料掩蓋。經過反復檢測,文字堆疊層次被判定為三十八次。也就是說,無論手稿還是藏寶圖,前後總共被修改過三十八次。」

  「這數字很驚人不是嗎?然而,令人震驚的問題不僅僅只是這些。因為文字上的重大發現,我們進而對這些手稿產生懷疑,檢驗工作也擴大到圖紙本身。我們從所有文稿邊緣截取了部分材質,通過纖維斷口對比和化學分析,發現了令人無比震驚的事實。」

  從王啟年嘴裡說出的這些話,使蘇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盪。

  他覺得自己正逐步走進來一個充斥黑暗、無法形容感覺的深廣空間中。到處都是無法言語的恐懼,看不到一絲亮光。黑暗深處潛伏著尖銳裡爪子和牙齒,隨時可能撲過來,把自己活活撕成碎片。

  「想要探知真相,就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這應該算是一句格言。遺憾的是,沒有多少人明白其中含意。就連不斷探詢真相的蘇浩自己,也只是到了現在才真正有所瞭解。

  那的確很恐怖,雖然有些話王啟年還未說完,可是以蘇浩的智慧和理解,其實不難猜透。

  儘管如此,他還是儘量壓制住劇烈跳動的心臟,以盡可能平穩的語調問:「事實……是什麼?」

  王啟年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浩:「我們最初的研究結論誤判了。所有文稿的材質雖然有著羊皮特徵,構成模式和成份也與羊皮相同,但它們不是羊皮,而是一種從未出現過,完全超出正常理解的活物。」

  蘇浩面色一緊:「活物?」

  「沒錯,它是活的————」

  老胖子肯定地點點頭:「被切割下來當做樣本的部分,在二十四小時內出現枯化跡象。它很快分散、於枯,變成一堆碳素基礎的粉末。而撕裂的文稿邊緣卻在不斷生長。由於文稿被放入恒溫箱進行監控,我們得以拍攝到完整的生長畫面。那場景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雖然生長速度緩慢,可是把錄影畫面快進,就能看到文稿邊緣不斷蔓生出灰白色的黏狀物質。就像你親眼看著嬰兒在幾分鐘內長大為成年人…那根本不是什麼文稿,而是一種未被發現的微生物。它們被某種非人類擁有的科技力量聚合在一起,其中添加了類似羊皮的纖維組織。無論遭到任何形式的破損,都能在短時間內自行修復。這東西非常神奇,我們至今沒能搞清楚它是否擁有新陳代謝?以何種方式獲取營養?它顯然是被某種力量束縛著,生長範圍只限於文稿的固定邊緣,不會擴大,也不會縮小

  「也就是說,它可能永遠不會死亡,一直保持著固定模式……」

  蘇浩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表情變得越來越僵硬:「會自我修復的文稿,堆疊層次多達三十二次的文字……小篆、古代斯拉夫語系難道……」

  忽然,蘇浩眼裡閃爍著震驚,不由得脫口而出:「那些文字,它們的每一層堆疊應該完全不同,是不是這樣?」

  王啟年面色淡然地注視著他,顯然早已料到會有此刻的表現。他似笑非笑看著蘇浩:「沒錯,它們的確不同。把你心裡的疑惑都說出來,還有猜想。」

  蘇浩的語調緊張而生硬:「每一層堆疊,應該對應著不同的文明時期。以藏寶圖為例,小篆下面應該是年代更加久遠的古文字,甚至還有象形文字。至於另外兩份手稿的情況我估計也差不多。文字堆疊的目的,是為了能夠讓發現者看懂。否則,文稿本身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如果這是一次考試,那麼你可以得滿分。」

  王啟年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臉色很快變得沉重陰冷:「你的猜想,與我們的最終結論完全相同。這些文稿已經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檢測手段無法判定它們的具體出現年代。那已經超出了人類擁有的科技水準。唯一的檢測收穫,就是從痕跡堆疊的最下方,找到了另外幾種從未見過的文字。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被考古學家譽為「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只是存在於由上至下的第四堆疊層。其餘堆疊層出現的痕跡我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屬於文字,但就其中意義而言,應該是一樣的。因為我們召集了大量語言學家,對所有能看懂的部分進行解讀。幾份文稿除了各自標注的地點不一,其餘的部分,完全相同。」

  蘇浩只覺得胸口如同堵了一場巨石,沉甸甸的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

  「研究結果很快上報給參與研究的各國政府。當時,參與項目的只有中、美、俄三國。因為文稿上只提及不同遺跡座標,其餘部分都是「神眷顧你們,召喚你們」之類的內容,誰也不知道文稿製造者的真正目的。該項目被列為機密,參與研究的相關人員也越來越多,幾乎涵蓋了人類文化與科技的全部。當時,有相當一部分學者認為:這是古代亞特蘭蒂斯人留下的友好資訊。其目的,是為了讓我們找到遺失的遠古文明科技,使人類獲得與他們相同的進步水準。另一部分研究人員則判定:諸如此類的文稿應該還有很多。因為單單依靠四份手稿和藏寶圖,被發現和使用的概率其實很小。既然對方有意想要引導我們去尋找,就肯定會留下更多痕跡,更多資訊。」

  「遺憾的是,這種合作實在太晚了。東西方巨大的文化理念差異,加上建國以後長達十年的混亂,使我們對外界資訊完全出於拒絕狀態。那個時候,幾乎所有外來的東西,都被斥為反面教材,根本不可能被接受。由於第一批搜索部隊的遭遇,我們在羅布泊古城裡找到的小型基地被認為是敵對國家所建。出於憤怒,救援部隊官兵燒毀了一部分從恒溫冷凍箱裡搬出來的藥劑……很幸運,當時有兩名地質學家隨隊前往,雖然他們對基地裡的儀器感到陌生,卻出於科研工作者的本能,偷偷藏匿了一台小型資訊記憶體,以及兩支容量十毫升的神秘藥劑。返回蘭州以後,這些東西才被上繳。由於記憶體裡的資訊大多由古代文字記錄,加上那個時代的特殊局限,接收單位對上繳物件沒有給予重視,兩名地質學家也因此受到牽連,認為「私藏敵國物品」被關押,羅布泊古城的大規模死亡事件被當做敵特滲透問題處理。從此,沒有人再敢提起。」

  「19年,我們在新疆進行了第一次核子試驗。封存資料檔案的時候,一位元研究人員在西北軍區機密倉庫裡發現了當年上繳的藥劑和儀器。非常湊巧,這名研究人員的母親是古漢語學者,他無意中觸發了記憶體開關,驚訝的發現,螢幕上顯示的部分資訊,與剛剛引爆的核彈資料竟然驚人的相似。他立刻將這一問題上報基地高層,羅布泊深處的廢棄古城才再次引起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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