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912
ncs666 發表於 2014-6-10 07:38
第三百六七節 傷害


    蘇浩仍然沒有離開原地。

    他不明白,那股強烈的危險信號究竟從何而來?

    顯然不是對面公路上仍在兇猛射擊的裝甲車,也不是天空中數量越來越多的各型戰機。原本以為危險來源可能是那些戰鬥力遠遠高於普通強化人的「奴僕」,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包括章文和楊君豪在內,所有「奴僕」都被切割為散碎模糊,面目全非的碎肉。他們沒有自我修復的能力,更談不上什麼殺人。

    他總感覺隱約的不安,可就是找不到危險來源。

    突然,一道熾熱之極的紅色光束從遠處射來。它是如此滾燙,如此耀眼,筆直穿透了圓形防護壁,準確照射在蘇浩胸口。

    是戰用大型激光發射器。這種烈度的光線連航空母艦都能一切兩半,不要說是區區的人類身體。

    蘇浩的身體猛然一顫,黑色瞳孔急劇收縮,臉上滿是狂怒和猙獰。

    激光剛一發射,他已經找到了危險源點。那是正在數百公里一座高大的警戒塔,激光發射器就設置在個位置,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意識搜索半徑。

    每秒三十萬公里的速度是極其可怕的。儘管蘇浩的身體進化速度同樣驚人,卻也無法超越這一極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察覺激光發射的同時,將身體朝側右方向稍微轉動,使頭部避開激光的切割線。可儘管如此,左側面頰和耳朵仍被當場切掉,整條左臂連同三分之一的肩膀都被削開。強大的光線殺傷力和高溫幾乎煮沸了整個胸腔。低下頭,蘇浩能夠看見深怖可怕的血紅色破碎胸廓,粉紅色的肺泡癟縮了一半,心臟有半數左右已經消失。被激光削切開的邊緣光滑平整,帶有一條焦黑色的碳化細線。

    是自己疏忽了。

    蘇浩只考慮到體質和能力方面的差異,認為普通常規武器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事實上,致命武器種類並不多,高能戰用激光就是其中之一。放開意識搜索的同時,蘇浩沒有在圍攻部隊和有效意識半徑發現類似的東西。他的思維搜索半徑高達上百公里,而正常的激光瞄準間距不過是三十至四十公里。

    一道滿含狂怒的意識從蘇浩腦中發出,筆直襲向兩架正在空中盤旋的「殲」。沒有爆炸,沒有火光,龐大的戰機在空中瞬間分解為一個個零件。機翼、機身、油箱、起落架……各種金屬結構體紛紛散開,大小不一的螺絲和各種雜物四散飄揚。駕駛艙裡的機師尚未察覺發生了什麼事情,思維意識已經被體內狂湧的血水淹沒,撕裂成一團團手指大小的碎肉。

    從數百公里外發射激光,準確命中目標,不算什麼高深的科技。只需要一個引導信號就能做到。蘇浩此前一直專注於搜索危險源頭,唯獨沒有察覺到從兩架戰機上釋放的光束引導信號。對方早已鎖定自己,根本無法躲避。

    用力按住有些傾斜的肩膀,使其回到原來的位置。蘇浩的身體發出無比龐大的能量,細胞在黑色顆粒的驅使下,開始對受損部位進行修復。儘管赤身**,蘇浩仍然帶著一個裝有重要物件的小包。他下意識的想要拿出能量藥劑服用,卻發現藥劑已經在思維意識的引導下脫離了真空膠管,直接滲透皮膚,進入自己體內。

    左肩傷口位置的骨骼和肌肉正迅速再生。蘇浩開始移動,開始奔跑。無論是新或舊,體內每一根肌肉纖維的作用都奔發揮到極致。他絲毫不像是受到重創的瀕死者,短短兩秒鐘,奔跑時速已經突破了五百公里。可怕的速度使圍攻者無法看到他的具體身形,只有一道從眼前飛逝而過的影子。

    激光切割造成的傷害雖然嚴重,卻並不致命。在胸廓傷口尚未自癒合攏前,蘇浩看到了自己體內的情況。

    在左、右腹部兩邊,已經出現了第二和第三個心臟。它們旁邊各自還有一個新的肺。粉紅色的肺泡填充了腹部的所有空間。就算胸口原有的心臟和肺部徹底損毀,新生器官仍然可以維持身體正常運轉。

    蘇浩感覺自己正在長高。

    這絕對不是錯覺。離開海洋的時候,他就有類似的感受。現在,更加確定

    被太陽照在地面上的影子就是證據。蘇浩曾經在相同的時間段默記過影子長度,以現在的觀測結果來看,自己身高已經超過兩米二零。

    高度進化的皮膚能夠抵擋子彈,甚至是鋒利銳器的切割,高能激光和高週波密度兵器則不在此列。進化人比人類強悍得多,但並非絕對無敵。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伏擊。對方早已計算過攻擊範圍。就算蘇浩沒有從這裡登陸,同樣的情況也可以發生在別處。

    有很大一部分責任必須歸於蘇浩自己。他實在太過於自信,認為自己已經是超出正常範疇的阿爾法進化人,主動走進伏擊圈,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真的非常僥倖。

    同樣的錯誤,蘇浩不會再犯第二次。

    傷口已經基本合攏,血已經完全止住。原型藥劑賦予身體強大的自癒能力,加上能量藥劑的促進效果,不到半分鐘時間,左肩上端已經長出十餘釐米的再生肢體。

    得盡快離開這兒,返回新貴陽。群體力量才是最強大的。儘管蘇浩是「蜂王」,是目前為止最強大的進化人,但他仍然沒有獨自挑戰整個軍方的力量。

    蘇浩心裡如同燃燒著烈火,雖未完全喪失理智,卻被熊熊升騰的狂怒吞噬了大半。

    激光攻擊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遠在數百公里外的攻擊者顯然是通過現場監控進行指揮。他看到了「奴僕」戰士被當場殺死的那一幕,卻沒有就此伸出援手,而是進一步麻痺自己,選擇沉默。在自己徹底疏忽的瞬間,準確把握住最好的攻擊時機。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能是對自己性格、習慣非常熟悉的人。

    王啟年不可能於這種事情,欣研則是自己的妻子。

    唯一的可能……

    激光發射的瞬間,他隱約察覺到那個方向傳來一股熟悉的氣息。

    蘇浩英俊的面孔因為怒意而變得扭曲。他一邊瘋狂奔跑,一邊在心中咬牙切齒默唸著那個名字。

    頭髮散亂的思博雙手杵著桌子,瞪起雙眼盯著面前的大屏幕。儘管臉上滿是震驚與駭然,卻怎麼也無法掩蓋顯而易見的憤怒。

    作為整個暗殺計劃的具體執行者,思博對每一個攻擊步驟都進行過反覆計算。

    計劃分為兩步:孫湛負責代表團的相關事宜,包括將蘇浩弄往美國,安插罪名,再以合適的方式弄回來於掉。

    整個海洋和陸地都是一張大網。就算蘇浩沒有在內華達基地於掉代表團正、副團長,他也會犯下各種不同的「罪行」。比如涉嫌盜竊機密、洩露軍事文件、盜賣強化藥劑,或者是貪污受賄之類的名目……孫湛早已準備好多達數十項罪名,每一條都有切實可查的證據。目擊者和相關證人多達上百,蘇浩根本無法否認。

    行政部搞這些名堂的確得心應手。孫湛對計劃每一步都精確演算,蘇浩不會因此留在美國,斯特林中將也不會可以挽留。雖然他很想得到更多關於能量藥劑的配方和情報,但蘇浩能夠給予的好處,顯然不會比孫湛拿出來的資源更

    另外幾個核心國家雖未參與其中,卻在斯特林中將有意識的引導下,成為計劃當中的補充部分。無論是否有生物狂潮圍攻內華達基地,斯特林都會製造出一些時段,或者「湊巧」接收到國內的「秘密信息」,旁敲側擊催促蘇浩返回國內。

    只有把蘇浩弄走,才能任命新的5o5集團軍司令,順理成章接收新貴陽基地的一切。

    只有把蘇浩弄回來,才能在毫無破綻的包圍網裡將其滅殺。

    計劃看似龐大繁瑣,實際上卻環環相扣。離開國內的蘇浩不可能知曉針對自己設下的重重陷阱。一旦聞訊新貴陽基地出事,他會以最快速度返回。簡而言之,就是自投羅網。

    飛機航線和路線都經過仔細測算。以墜入點為核心,沿海陸地建立了多達十幾個攻擊區。為了確保攻擊強度,袁志成又增派了更多的「奴僕」,戰用激光器設置了足足三十多台。各個攻擊區之間配備了二十四小時值班的直升機和運輸機,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相互支援。

    冥冥中總有些事情非常湊巧。離開海洋的蘇浩並不知道,思博恰好將這一地區當做中央指揮節點。而配備在攻擊圈內的「奴僕」當和楊君豪兩個老對頭。這種碰撞糾葛的幾率實在很小,卻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屏幕畫面定格在蘇浩狂奔背影的那一幕,思博大腦中的影像卻仍然還是那層可怕的空氣防護壁。

    「活見鬼……他,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思博一直在喃喃自語,腦子裡充滿無數的問號。

    身為袁志成信賴的心腹,思博對於強化人的各種數據早已了然於胸。各個強化等級和人類體質方面造成的優劣,在他看來就如同黑板上的粉筆字那麼明顯。無論一階還是五階,或者超出五階之上的「奴僕」,每一個體的實際能力在他面前都是一張白紙。

    軍部目前能夠生產的最高階藥劑只是四階。科學院也許有某種方法產出實驗型號的五階藥劑。但誰也沒有見過,也沒有任何具有實際效果的證據。

    思博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蘇浩是五階強化人。他在新成都基地就與袁浩打成平手,合肥戰役期間的一系列表現更是最好的證明。當然,他的能力也侷限於此。袁家的潛伏者無孔不入,哈巴巴諾拉與蘇浩在機場上爭鬥的那一幕,同樣也被記錄在案。思博對此進行過仔細分析,最終確定蘇浩實力不可能超過「奴僕」,應該處於比他們略低的程度。

    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橫渡太平洋,對普通人而言都是無法想像的自殺行為。即便是五階強化人也很難做到這一點。他們的確擁有強大的瞬間爆發力,卻很難保持長時間的水中行動速度。

    人類,畢竟不是魚類。

    只要墜機,蘇浩在海水中溺死的可能性很大,電腦計算得出的數據為百分之八十六點九一。

    有多達上百艘船隻參與圍捕,空中部隊第一時間釋放濃縮毒劑。水中和陸地是兩個不同的環境,就算蘇浩能夠殺人奪船,預警機也會根據指揮部的命令,釋放信號,當場引爆被奪船上提前安置的炸彈。

    孫湛的計劃及其瘋狂。就連去年剛剛下水的最新型導彈驅逐艦,也在他規定的「可放棄」之列。

    只要呆在海裡,蘇浩就什麼也不是。

    對應測試思博做過很多次。為了確保成功率,孫湛專門撥付了五支四階強化藥劑。五名四階強化人接受了相同環境的所有項目測試。耐力最為持久的,在水下也沒能撐過一個小時。

    事情就是如此古怪,蘇浩居然沒被淹死,反而突破了海上搜索網,成功登陸。

    「這不正常,這不正常……」

    思博從椅子上站起來,用銳利精密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定格的圖像,圍繞工作台來回慢踱的腳步顯得沉重。他的意識思維正在迅速回閃預警機傳來的各種畫面,腦子裡全是關於蘇浩的各種影像信息。很快,從戰鬥接觸到最後的狂奔,所有畫面都在思博腦海裡過了一遍。緊接著,又開始從頭回放。

    這一次,思維意識裡出現關於蘇浩的信息,更加龐大,也更加詳細。

    從兩個人在廢棄城市成都見面的時候開始,到後來聽到、看到、收集到關於蘇浩的各種情報……思博的腦海中不斷生成關於蘇浩的全新認識。那個外表與自己相仿的男人身上,有種無法形容的強大力量。他的對手是如此之多,如此之強。可是,每次爭鬥的結果,總是蘇浩佔據上風。

    他顯然不是什麼智者,解決問題的方式大多數時候總是使用暴力,甚至談不上什麼謀略和詭詐,純粹以力抗力。然而,就是這種粗暴野蠻到極點,蠻橫不講規矩的做法,竟然化解了來自方方面面的危機。

    也許有人會說,這本來就是個混亂無序的世界,拳頭就意味著法律和實力

    思博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並不排斥這種看法,但力量終究會被智謀約束。除非那種力量已經強大到任何人,任何陰謀詭計都無法約束的程度。

    問題是,蘇浩有這種力量嗎?

    看著屏幕上混在漫天塵土和爆炸硝煙深處的蘇浩身影,思博只覺得呼吸變得粗重,目光也不自覺的變得猙獰。

    蘇浩正在變得強大。

    這種變化應該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否則,無法解釋發生在他身上那些奇蹟般的重重問題。

    在廢棄城市獲救的時候,蘇浩能有多強?二階?還是三階?

    或者,他在那個時候已經是強大的五階體質。

    這種想法似乎是個笑話。很多人知道軍部對下屬軍隊配發強化藥劑的具體時間表。那個時候,連二階藥劑都無法實現大規模量產,更不要說是四階、五階之類的高端藥劑。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它實際就發生在蘇浩身上。

    高能激光準確切割開蘇浩的身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足以當場致死。

    他的整個左半邊身體都被切除,卻沒有失去行動能力。蘇浩似乎沒有痛覺,或者他對痛覺的感知程度很一般,這才使得他保持著清醒頭腦,思維意識沒有被劇痛撕扯崩潰。然而,內臟破裂和大量失血總是不爭的事實,他仍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倒下,仍然以超過短跑世界冠軍的速度衝出了包圍圈。

    思博把發酸充血的眼睛轉移到另一面屏幕上。那是四號監控區域,蘇浩速度再快,仍然無法逃脫預警機的尾隨。空中攝像頭記錄的畫面依然模糊,電腦卻不斷計算出蘇浩此時的奔跑速度。

    每小時兩百公里。

    這,這根本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可怕速度。就算是馬力強勁的越野車也很難達到。畢竟,蘇浩的腳下是一片荒野,地形複雜,到處都是崎嶇不平的土塊和碎石,雜草蔓生,不是平整有序的高速公路。

    他一直朝著正西方向狂奔。十五分鐘過去了,速度絲毫沒有減緩,地面上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彷彿一條不斷生長的煙龍。

    思博沉默著,沒有下達後續命令。

    所有的動作都變得多餘。很明顯,「奴僕」不是蘇浩的對手。袁志成引以為最大底牌的這些戰士,在蘇浩面前連交手接觸的資格也沒有。

    高能激光能夠對蘇浩造成傷害,甚至可能是唯一對他構成威脅的武器。然而,射擊需要提前鎖定目標,需要大量時間充能。這些至今為止無法解決的技術問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變成了蘇浩安全的最大保障。
jjucc 發表於 2014-6-11 02:36
第三百六八節 機會


    思博再也沒有當初對袁志成請求任務時候的信心。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對力量體系的理解在此刻轟然坍塌。除了一片停留在思維意識裏的廢墟,什麼也沒有留下。

    按照計畫,思博可以動用的圍捕力量包括三個裝甲陸戰師,六個步兵師,以及陸航和空軍部隊,再加上神秘而強大的“奴僕”。

    這些部隊分佈在各個預定的伏擊區域,只需要一道命令,他們將在最短時間迅速趕往指定地點。

    電腦右下角不斷變幻著對蘇浩奔跑速度的計算數位。短短幾分鐘,時速上限已經飆升至200公里。

    “天哪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這傢伙究竟還是不是人類?他現在的體溫一定超過了正常值,也許達到了四十度以上的高溫。他的肺活量是多少?他難道根本不需要氧氣嗎?”

    “這絕不可能人類的肌肉骨骼不可能維持如此高強度長時間的劇烈運動。再這樣持續下去,他要麼活活跑死,要麼腿骨斷裂。就算是再高等級的強化人也無法維持高速奔跑,他死定了”

    指揮部裏一片混亂,驚呼和尖叫聲此起彼伏。思博對手下沒有太多限制,只要不影響手上的工作,可以說說笑話,也可以短暫的聊天。此時此刻,指揮部完全變成了個人發表議論和見解的廣場。

    一名年輕的女中尉走到思博身邊,閃亮的眼睛裏滿是憂慮。

    這是一個英俊且極有能力的上司。年輕的外表,上校軍銜,優雅的談吐,使思博早已成為眾多女軍官和下屬心目中的最佳男伴。

    她很想說點兒什麼好好開解一下自己喜歡的男人,卻不知道應該如粗開口

    幾秒鐘後,滿面陰沉的思博首先打破了沉默。

    “向北方戰區總部發報:圍捕作戰失敗,目標已經沖出了包圍圈,正朝西南方向高速移動。”

    儘管沮喪和失落,思博卻沒有想要逃避責任的想法。事情變化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即便袁志成震怒追責,也不會對自己胡亂降罪。

    微妙著雙眼,思博百思不得其解。

    蘇浩身上強大到足以用“變態”來形容的能力,究竟從何而來?

    黑暗的夜色正變得淡薄,天邊出現了暗淡的光亮。太陽出現的時間依然和往常一樣,天空中卻佈滿了濃密的烏雲,死死壓制住光線在地面上擴散,一切都顯得陰霾而沉重。

    許仁傑獨自坐在辦公室裏,面色凝重地注視著電腦螢幕,凝固的身形幾乎與周圍環境和顏色融為一體。

    螢幕上的趙志凱依然高大威嚴,這種獨特的氣勢來源於其外表的上將軍服,還有額頭與眼角深壑的皺紋。無論在任何時候,年齡加上龐大強悍的權勢,都會形成足以令人窒息的壓制效果。

    趙志凱的目光無比深沉,且帶有令人畏懼的威脅。他就這樣一直看著許仁傑,淡淡地問:“說說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兩位元將軍之間的秘密通訊從兩小時前開始。就形式而言,當然算不上正式。內容卻使許仁傑極其重視,甚至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行政總部已經提交了關於蘇浩“反叛”事件的全部相關議案。在剛剛結束的最新一輪軍部委員會上,這些議案都獲得通過。所有軍部委員一致認定:蘇浩犯有包括叛國、行兇、欺上瞞下、拒不服從命令、不經許可擅自行動、私自佔用國家財產等四十餘條罪名。其中每一項都經過軍法總部詳細核查,掌握了最切實的證據。

    “他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但你得明白,拒不服從命令是蘇浩最大的問題。我們付出過很大努力,想要把他拉回到正確的路線。很遺憾,所有工作都失敗了。”

    口氣上雖然是在勸解,趙志凱空洞冰冷的語調卻讓許仁傑感到不寒而慄:“這不是你我之間的問題,也不是軍部命令被曲解造成的誤會。蘇浩從一開始就選擇了“自立”這條道路。他在我們中間尋找機會,不顧一切增強實力,處心積慮想要得到更多。呵呵你也看到了,新貴陽基地在短短幾個月內建成,505集團軍下屬各師沒有據守基地進攻廢棄城市,卻分散到周邊地區駐紮。蘇浩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只是為了加大戰鬥烈度?好好看看地圖,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力量分配,把整個新成都基地市圍在中間。”

    許仁傑的表情有些萎頓,他遲疑著說:“不,事情應該不是這樣。蘇浩只是分散兵力以便獲得更大的戰鬥空間。他沒有越過議定的勢力範圍,也沒有越界。他,他,他……其實很守規矩。”

    趙志凱冷“哼”了一聲,話音帶有森冷的,堅硬的金屬味道:“就算他最初是這樣,你又能保證以後也是如此?從弱小到強大需要時間,最初的示弱,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強大。他現在對你表示出善意,並不意味著永遠如此。想想歷史上那些隱忍不發的傢伙,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于掉對手自己從容上位。蘇浩與他們毫無區別。他就是一條迫切尋找溫暖急於渡過冬天的蛇。再這樣下去,你就會變成那個愚蠢的農夫。”

    許仁傑沒有回答。他從煙盒裏拿出一支香煙,點燃,打火機埠噴出火苗的瞬間,對面牆上映出了他不斷搖晃的深重黑影。

    “這是軍部對505集團軍採取的聯合行動。所有部隊和兵種將在規定時間抵達進攻位置。作戰計畫不是什麼秘密,龐大的部隊完全可以在合圍過程中對505集團軍進行碾壓式攻擊。無論兵力還是武器裝備,我們都佔據絕對優勢。

    趙志凱繼續以平淡而充滿威脅意味的口吻說:“北面和東面已經是銅牆鐵壁,只要你堵住西南方向的缺口,蘇浩就哪兒也去不了,只能老老實實束手就擒。”

    不等許仁傑回答,趙志凱繼續著未完的話:“我這個人一向講究公平。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做事風格。就目前的現狀來看,生物戰爭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以我們掌握的科技力量,很難對變異生物造成毀滅性的傷害。尤其是在武器使用就有著限制的前提下,想要打贏這場戰爭,只能是進一步擴大軍隊規模。以後的集團軍規模會更加龐大,也許達到二十或三十個師。作為集團軍司令,中將軍銜肯定不再匹配。軍部已經在制訂新的晉銜計畫,在現有基礎上增加大尉、大校、大將和元帥等級別。71集團軍向來就是西南地區的絕對戰力。只要維持現狀,你的軍銜完全可以再跨越幾個等級。別忘了,在新規定的軍制當中,除了上將,還有大將和元帥。”

    許仁傑沉默了。

    他不願意對付蘇浩。剛剛結為同盟,就反手給對方一刀實在很卑鄙。當然,在政客看來,卑鄙或忠誠只是一坨屎,利益才是世間唯一的永恆。

    趙志凱開出的條件只能算是馬馬虎虎。什麼駐守西南的唯一部隊?什麼見鬼的大將軍銜?這些東西統統都是空的。嘴皮子上下翻翻誰都能說,卻不會拿出真正到手的好處。

    東線和北線部隊的異動許仁傑早有察覺。他一直以為那是正常的調動和換防,卻沒想到矛頭居然直接對準蘇浩。這並非思維遲鈍,而是完全以軍部為中心的主觀思維所誘導。畢竟,自己人打自己人這種事情在建國以後還從未發生過。而生物戰爭的對手,則是那些變異生物。

    “能不能不要這樣?”

    思考了好幾分鐘,許仁傑才抬起頭,用於澀的語調說:“蘇浩絕對不是你們想像的那個樣子。他可能有野心,但絕對沒有反意。他從平民升至將軍,只是短短的幾年時間。他需要更多的歷練,而不是來自上面的全力打壓。相信我,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誰比我看得更透。他是真正為了改變這個世界而戰鬥的戰士,他的戰績無人能比。僅僅只因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情就胡亂定罪,未免有失公允。”

    趙志凱臉上的平淡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陰森的深沉:“你和蘇浩之間的交集,看來要比我想像中要深厚得多。”

    許仁傑沒有回答,只是在臉上露出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真正意義的苦笑。

    當初,他自己也對蘇浩抱有強烈反感。這種抵觸卻隨著王啟年的參與不斷淡化,最終徹底轉化為截然相反的意識。

    是的,在是非對錯的問題上,軍部顯然佔據了絕對的審判者高位。他們可以從道義角度對蘇浩大肆批判。可問題是,在這些張揚舉動的背後,究竟隱藏著多少後招?

    表面上看,是大規模集中兵力圍堵505集團軍,進攻矛頭直指新貴陽基地

    從深層次分析,何嘗不是對71集團軍形成包圍,攻擊重點就是新成都基地市?

    這可不是空幻虛假的想像。許仁傑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和優勢。現有的各集團軍分佈駐紮區域,是從和平時期就固定而來。那時候,道德和秩序框架仍然存在,誰也沒有想到病毒爆發帶來的一系列變化。顯然,軍部已經看到了初期放權造成的後果,大人物們想要重新收攏放出去的權力。比如自己的71集團軍。說不定,在軍部委員會上,已經悄悄議定了新的指揮官人選。

    沒錯,軍部計畫的矛頭的確是新貴陽基地。可是誰能保證,全殲或擊潰505集團軍後,他們不會把攻擊方向繼續往西南方推進,繼而攻佔新成都?

    現在可不比和平時期。手中沒有軍權,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許仁傑不再思考。他用力吸了一口煙,帶著口鼻間噴出的煙霧,雙眼平靜而安寧。

    “你說錯了。我和蘇浩之間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趙志凱的目光開始變得鬆緩。可許仁傑接下來的話,卻使他頭腦裏剛剛浮現的輕鬆,瞬間變得憤怒。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被我當做朋友的人不多。”

    趙志凱壓制住怒意,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說話口吻平淡得像在談論另一件事:“你確定?”

    許仁傑沉重而肯定地點了點頭:“新成都基地遭遇生物狂潮的時候,我向周邊所有部隊和軍部發出求救信號。軍部的回復是要求我“就地固守”,友鄰戰區沒有派出任何一支增援部隊。唯獨只有蘇浩,他在我最危險,最無助,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出現了。”

    “哼”

    趙志凱的哼聲明顯夾雜著怒意。他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語調也如女人般尖酸刻薄,充滿諷刺:“所以,你對蘇浩死心塌地?無比信任?”

    許仁傑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死心塌地倒談不上。不過,能夠把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人,肯定不會在背後打我的黑槍。”

    趙志凱怔了怔,表情瞬間變得很是複雜。良久,才慢慢抬高右手,豎起兩根手指。

    “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希望你能夠理解,並對當時軍部的反應予以諒解。我承諾你兩個補償條件。第一:71集團軍可以在現有基礎上增加十個新編師團的建制,所有武器裝備由軍部統一配給。第二:你出現在新的晉升名單裏,大將軍銜。”

    這番話語調深重,具有誘惑和威脅雙重意味。

    許仁傑慢慢地笑了。

    趙志凱卻慢慢皺起了眉頭。

    對方的笑意很古怪,令他無法捉摸其中含意。不過,猜測和莫名只持續了幾秒鐘,謎底已經被許仁傑揭穿。

    “對不起我不會參與你們的計畫。71集團軍不會參與任何一方的戰鬥,我將保持中立。”

    嘴皮上說說的事情當然帶有欺騙性質。許仁傑已經打定主意,堅決站在蘇浩一邊。如果軍部真要痛下狠手發動全面進攻,自己麾下幾十萬部隊也不是吃素的。

    這些事情他肯定不會說出來。至少,要保持對軍部主席表面上的尊敬。

    趙志凱的目光立刻變得充滿森寒。他盯住許仁傑,從抽屜裏拿出一份事先準備好的文件,緩緩地說:“既然如此,我們就把一切都擺在明面上。現在,我以軍部主席的身份下達命令:71集團軍必須在三天內完成集結,從西南方向對新貴陽基地展開進攻。”

    此前,只是兩個人以秘密方式商談。現在,則是正式下發命令。雖然內容一樣,形式卻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許仁傑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他很清楚,密談和命令的意義截然不同。如果自己仍然拒絕,極有可能和蘇浩一樣,被軍部列入“叛國者”名單。

    趙志凱臉上浮現出高深莫測,掌控一切的冷笑:“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儘管剛才的談話讓我很不高興,我仍然有耐心再多等你幾分鐘。我提醒你,這是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許仁傑感覺自己被推到了懸崖邊。退路已經被徹底封死,其他方向都是看不見底的深淵。一步邁出,根本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他感覺到巨大的危機,忍不住顫抖了幾下。

    “不用多說了,我不會服從這種命令。”

    許仁傑的聲音嘶啞,態度卻很堅決:“我不會對著自己人開槍,永遠不會。"

    趙志凱冷冷地盯了他足足近半分鐘,關閉了通訊。

    剛剛開出的兩個條件個,並不包括對許仁傑權力的延續和新成都基地的獨立性。簡而言之,條件表面上看是優待,實際卻隱藏著殺機。

    也許,許仁傑這個混蛋要比我想像中更聰明。至少,他能看出其中問題所在。

    這僅僅只是趙志凱的個人想法。他並不知道,許仁傑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複雜。之所以在最後關頭拒絕,只是許仁傑在那個時候,忽然想起了王啟年。

    老胖子從來沒有弄錯過任何事情。

    科學院都選擇站在了蘇浩一邊,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做?

    何況,蘇浩幫過老子。對於救過自己性命的人,總要有所表示。

    劉江源和方晨的逃亡計畫進行得很不順利。雖然以偽造檔的方式,弄到了兩份撤離目前駐防區的轉移命令,卻在部隊離開營區幾小時後被發現。

    戰區指揮部立刻聯繫517師和沛,對劉江源和方晨提出質疑。對此,劉江源的解釋是:我們沒有違反命令,一切以檔命令為准。

    行動中的部隊無法保持電訊暢通。長達半小時的聯絡過程,總是伴隨著強烈的電波於擾。這倒不是劉江源故意為之,而是駐防區附近有大型磁鐵礦存在。這在戰區指揮部資訊庫中一直被列為“無法克服”的區域性障礙。以前,517師急需補給的時候,戰區指揮部也總是以“聯絡不暢”的藉口推託。

    通訊斷斷續續,部隊的行進速度卻絲毫不減。無奈之下,戰區指揮部只能派出一架聯絡直升機。而這個時候,劉江源和方晨已經快要跨過省級公路的外沿。
jjucc 發表於 2014-6-12 05:22
第三百六九節 指令


    很少有人對517和沛給予關注。當然,那些處心積慮想要奪權的人除外。而他們所謂的“關注”,也只是對兩個師團兵員戰損數量,以及軍官構成等方面的考慮。因此,劉江源的逃亡計畫沒有引起戰區指揮部的懷疑。司令官甚至認為這是頂頭上司越過自己對兩個師團下達的秘密指令。

    這種現象在和平時期簡直匪夷所思。可是在黑色紀元之後,卻極其普遍。

    就這樣,當聯絡直升機飛臨頭頂的時候,劉江源仍然沒有下令部隊停止前進。

    從飛機上下來了一名少校軍官。他態度強硬的要求劉江源和方晨立刻帶隊返回原駐地。

    對此,劉江源拿出了另外一份事先準備好的偽造文件,表明部隊轉移是來自軍部某人下達的特殊命令。對此,他也覺得為難,無所適從。只能讓傳令的少校多多理解,與戰區指揮部再行協商。

    電波通訊仍然無法恢復暢通,有書面命令作為證明,部隊突然轉移也算不上什麼太大問題。少校仔細驗看過劉江源出示的檔,他自己也無法確定,只好留下一句“你們最好原地待命,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便搭乘飛機匆匆離開

    看著天空中遠去的直升機,劉江源面帶微笑的臉,漸漸變得陰沉。

    “傳令下去,所有部隊以93號公路為分界線,按照預定計劃各自化整為零進行轉移。我們攜帶的給養只夠勉強維持,所有人必須加快速度前往南方。記住,505集團軍會幫助我們。那是我們唯一能夠指望的援軍。”

    甘孜和馬爾康之間的荒涼土地上,已經矗立起一座基地市的雛形。

    這裏是新編70ll步兵師的轄區,也是被命名為“新甘孜”的基地市建設工地。

    在軍部的行政編制表上,肯定找不到對應的基地和部隊番號。所有這些,都是蘇浩在現有部隊基礎上的增擴和延伸。

    這裏人口稀少,卻是連接著西北區域的樞紐。以此為核心,用不了多久,就能延伸擴展出成片的大小“蜂巢”。

    黃河帶來了兩萬余名士兵,周圍散落在周圍的難民很快被免費發放的食物所吸引,在基地周圍形成一個個居民點。這種做法毫無花巧,黃河得到了建設基地必不可少的工人,難民也得到足夠的安全和食物。雙方的合作關係很快會演變成相互信賴,也由此產生出更多的“工蜂”。

    甘孜和馬爾康一帶歷來屬於荒涼之地。這裏幾乎沒有什麼出產,然而基地卻不受環境影響。投入使用的地下農場已經收穫了兩次。穀物和小麥足以維持部隊和平民日常所需。為了進一步縮短農作物生長期,農場使用了大量促長劑和營養素,使小麥和水稻只用了短短一個月便已經成熟。

    稻麥顆粒算不上飽滿,產量也只是一般。但它們足以維持前期消耗,加上從附近獵殺的變異生物,人們也不至於餓死。

    以後的作物生長時間肯定會延長一些,那至少也是半年以後的事情。

    現在是晚上的休息時間,黃河躺在簡易活動板房的行軍床上,懷裏抱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

    她長相不錯,身材也很好,動作大膽,性格奔放。

    人類的思維概念總是隨著環境不斷變化。用身體換取食物的行為,再也不會被人唾棄,而是女性維持自己生存的一種另類方式。“妓女”這個詞的涵蓋物件,已經從和平時期的廣義變成現在的專指。只有基地市酒吧和夜總會裏的女性侍者才有資格使用,而荒野上的女性流民,只是普通人。

    這女人從一開始就瞄準了黃河。她趁著黃河在工地附近巡視的時候靠了上去,演出了一幕弱女子力氣不支,走著走著就癱軟在地上的劇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女人身上也沒有散發出足以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強化氣息,再加上為了籠絡人心的親民形象,黃河當然要對身體乏力的女人給予關注。

    有幾個細節必須說明一下:黃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入眼的色鬼。他對容貌和身材很是挑剔。而女人在這方面恰恰具有優勢。最重要的是,在假裝摔倒的一刹那,她非常巧妙的把面孔轉向黃河,讓對方可以看清楚自己的臉。

    兩個罐頭,幾塊餅於,外加一瓶于淨的水,這些東西讓女人無比感激。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女人第二天採集了不少鮮嫩的野菜,請求士兵幫忙送給黃河。

    東西很普通,也無毒無害。就這樣,當女人第三次過來的時候,黃河直接將她帶進了房間。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貞婦,他也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好男人。對彼此相貌和存在都很滿意的前提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先主動,反正結果就是摟在一起,然後非常粗暴的脫衣服,一個上一個下,房間裏很快傳來粗重野蠻的喘息聲。

    女人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僅僅只是想得到某個強壯男人的保護,得到足夠的食物,僅此而已。

    黃河也純粹只是發洩。自動上帝把人類分出男女性別以後,原始欲望總是潛伏在體內。它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出來溜達玩耍,長時間憋悶,會讓人發瘋的

    這女人很懂男人的心理。每次事情過後,總是悄悄穿好衣服主動離開,一句話也不多說,更沒有提過任何非分要求。黃河也總是提前在桌子上擺好一堆吃的,然後四仰八叉睡熟著,任由女人拿著東西走出房間。

    類似的事情,在其他軍官和士兵身上也有發生。蘇浩並不禁止“工蜂”們尋找外來伴侶,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問題總要得到解決。身體接觸會增加彼此之間的親密感,也有利於更多的人被轉化為“工蜂”。

    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

    女人很是疲憊的從床上坐起來,喘著氣,舒展了一下曼妙的身材,踉蹌著走下床,拿起一塊事先準備好的濕毛巾,默默的為黃河擦拭身體表面的汗水。

    黃河今天的動作和烈度都很瘋狂。女人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頭野牛蹂躪過,身體四肢說不出的酸麻。單調強勁的動作瘋狂而野蠻,雙腿中間已是完全紅腫,就連走路都變得困難。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也沒有穿衣服,只是平靜地坐在那裏,默默注視著黃河從床上爬起,迅速穿上軍裝,佩好武器。

    他的體格極其高大,身體表面佈滿了極具男性魅力的塊狀肌肉。尤其是整齊對半排列的腹肌,每次都能吸引女人癡癡的目光。棕黑色的皮膚表面泛著油光,整個人仿佛鋼鐵澆鑄出來的堅硬塑像。

    女人順了順耳邊的長髮,用略帶憂鬱的目光注視著黃河,平靜地問:“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黃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身,很是奇怪地看著女人:“你知道我要走?"

    女人的面孔微顫了一下,又立刻恢復平淡:“睡了那麼多次,對你的喜好和習慣當然也知道一些。”

    黃河怔了怔,用手掌慢慢撫摸著滿是鬍茬的下巴,舔了舔嘴唇:“我會給你留下足夠的食物。”

    雖然欲望需要發洩,但黃河也不是什麼人都隨便上的莽夫。他調查過這個女人,她的確不是什麼間諜,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難民。當然,在和平時期,她屬於上流社會,非常有錢,受過良好的教育。據說還是國外某個名校的博士,能流利說出三門外語,家世、身份、見識、談吐,都遠遠不是黃河這種粗漢土鼈能夠比擬的。

    一切一切都隨著時間和環境而改變。高高在上的人墜落下來,底層的人又高高升起。談不上誰比誰高貴,以往曾經並不代表現在的擁有。

    維繫兩個人之間的重點,僅僅只是食物。女人也很明白事理,從不問及軍隊和建設方面的額外事物。

    可是今天,她覺得喉嚨裏有很多話要說出來。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問太多,就算問了,也不會從黃河那裏得到答案。

    她幾乎是在哀求:“能不去嗎?能不能留下來?”

    黃河淡淡地笑了。

    他能夠感受到女人話語中的關切。但有些事情,不是說說就能改變的。

    兩小時前,黃河感覺到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明的召喚。

    那是“工蜂”與“蜂王”之間密切無間的神秘聯繫。也許是通過空氣傳播,也可能是因為某種特殊物質而彼此感知。但不管怎麼樣,黃河察覺到蘇浩正在召喚自己,他很需要自己。

    集結令已經下達,部隊將在半小時後出發。當然,並不是新編70l有人都會離開,黃河只帶走其中最精銳的兩個團。其餘的,仍然留在這裏繼續未完的基地市建設工作。

    感召資訊傳達得很清楚:不用太多人過來,有一部分就夠。

    黃河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和自己有相同的感覺?他只是憑著“工蜂”的本能行事。意外的是,身邊這個陪自己睡了好幾個的女人,居然能夠察覺自己的心意?

    長時間接觸總會產生感情。儘管很淡,可黃河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多多少少有些喜歡這個女人。

    沒有從黃河那裏得到回答,女人也失去了繼續追問的興趣,轉而離開淩亂的大床,默默幫助黃河整理行裝。

    哭喊打鬧絕對不是什麼值得提倡的優良傳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事情只有潑婦怨女才於得出來。女人承認,最初的確是為了食物才接近黃河。然而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對黃河產生了另類的感覺。說起來真的很奇妙。如果換在幾年前,對這種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壯漢,自己肯定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畢竟,兩個人的身份和學識差異就擺在那裏。豪門淑媛愛上民工流浪漢這種事情永遠都是傳說。可如今,直接身體接觸之後,才發現生活就是兩個人相互依存那麼簡單。

    直到黃河走出房間,女人自始至終也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沒有告訴黃河自己已經懷孕,是你留下的種。

    女人此前也和其他男人有過身體交流。那不過是為了生活而迫不得已的所為。女人不希望自己的身體出什麼狀況,每次都做好對應的避孕措施。也就是從上個月起,她忽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想法,覺得想要生個孩子。

    絕對沒有想要憑藉孩子制約黃河這個男人的想法。純粹只是女性和母性結合下的思維意識。以女人對黃河的瞭解,她相信:只要自己開口說出這件事,黃河肯定會給予自己更好,更妥當的安排。

    沒那個必要。孩子是自己的,生育的痛苦只有女人自己最清楚。

    如果黃河活著回來,就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訴他,給他個驚喜。

    如果他死了,那就自己把孩子慢慢撫養長大。

    讓心儀的男人毫無心理負擔去做應該做的事情,這才是最優秀的女人。

    並不是只有黃河一個人感受到蘇浩的資訊。張南亦、高立權、王金龍、宋小葉……就連遠在遠在國境另外一邊的廖秋和飛殺,同樣感受到來自風中的神秘信號。

    那不是直接對某人用語言發號施令,而是以極其微妙的方式,將資訊通過思維意識進行傳導。就像兩個最親密的戀人,不需要說話,甚至不需要最基本的眼神交流,完全通過心意相互瞭解,明白彼此的需求和喜好。

    每個人收到的資訊內容各不相同。黃河得到的指令是帶隊前往阿壩地區;張南亦則帶隊在融安一帶駐紮;王金龍所部前往百色西南面待命;老宋從“一號蜂巢”派出十餘個五百人規模的戰鬥大隊,分別控制個舊、開遠、保山等地

    這是“蜂群”內部規模最大的一次調動。無論黃河還是張南亦,或者收到指令的任何一部,派出的人員數量均為五百至兩千左右。這一度使收到指令的指揮官感到迷惑,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此類規模都無法達到戰鬥標準。雖然,這些部隊都是五階強化人構成,其中更有幾名實力強悍的阿爾法進化人

    欣研坐在昆明“城堡”的辦公室裏,

    這是一間極其龐大,半數以上空間都被各種電子儀器佔據的房間。得益于王啟年對蘇浩的全力支援,“城堡”也被擴建為大型基地市。作為整個“蜂群”至關重要的大型據點之一,欣研以基地市和廢棄城市為基礎,內外都設置了大量監控器。黑格的加入,也使廢棄城市的清理速度不斷加快。就在兩個月前,城內的變異生物被清剿一空。按照欣研的命令,“工蜂”們開始對城內原有的電子探頭等設備進行修理。然後,再把這些電路和信號與“城堡”基地市全部聯通的區域向難民開放。

    城市管理是一個複雜而困難的問題。並不是每個難民都能轉化為“工蜂”。把他們全部至於監管狀態下,很容易區別個體的親和與抗拒態度。

    因為天氣炎熱,欣研只穿著熱褲和薄襯衫。敞開的領口露出修長雪白的脖頸,隨意紮在腦後的長髮使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安靜端莊。她迅速翻閱著擺在面前的檔,纖長的手指夾著鋼筆在紙頁表面飛快移動,散發出特殊的高貴冷豔氣質。

    就在昨天,欣研收到了來自蘇浩的資訊。她毫不猶豫吞下了那支隨身攜帶的阿爾法藥劑。儘管沒有置身於海水之中,欣研仍然感受到從弱者變為強者的驚喜和震撼。

    黑格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它背對著欣研,坐姿與椅子方向恰好想反,雙手搭在椅背上,整個人斜趴著,一雙明亮的黑色眼睛默默注視著窗外。

    黑格還是喜歡非常暴露的火辣穿著風格。它的裙子總要比通常意義上短得多,衣服用料更少,質地也更加透明。這傢伙也許天生就適合做女人,或者頭腦裏仍然存有動物本能的**意識。但不管怎麼樣,黑格身上的短裙雖短,卻總是可以包住屁股;衣服雖然小,卻不會露出關鍵性的部位。

    “為什麼你們都收到了主人的資訊,我卻偏偏沒有?”

    這問題已經在黑格腦海裏停留了整整一天,卻沒有任何答案。

    看著窗外那片在風中上下翻飛的樹葉,黑格憂鬱地喃喃自語:“難道,主人他忘記我了嗎?”

    欣研放下手裏的鋼筆,臉上露出極具嫵媚的微笑,搖著頭說:“別胡思亂想,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

    黑格仍然不為所動,只是把肩膀朝上揚了揚,使胸口和椅背之間讓出更多的空間,使過於豐滿的胸脯不至於被壓疼。它冷冷地問:“那為什麼你們都收到了資訊,我卻沒有?”

    欣研推開椅子站起,慢慢走到黑格身邊,伸手撫摸著它波浪形的捲曲長髮,語調變得深沉:“這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而你和我們都不相同。”
ncs666 發表於 2014-6-13 08:08
第三百七十節 障礙


    黑格猛然轉過身,用驚異緊張的目光盯著欣研。由於動作過大,她胸前那對體積和籃球差不多大小的**一直在來回亂顫,在單薄的衣服表面掀起一陣皺摺。

   「有什麼不一樣?我和你們都是主人最親近的手下,究竟有什麼不同?」

    黑格的喊叫異常刺耳,狹窄的聲帶使音波銳利尖刻。它顯然對欣研的說法感到憤怒,塗抹了很多化妝品的粉臉瞬間變得漲紅,精心描畫的眉毛朝著兩邊倒豎起來,漂亮的粉色指甲在木質椅背上來回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格格」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就事論事。」

    欣研對黑格的憤怒早就習以為常。她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將長度驚人的腿斜翹著,依然還是幾分鐘前微笑平靜的態度:「你的能力和我們不同。你對變異生物有著深刻的瞭解,知道應該如何對付它們。不誇張的說,你是整個「蜂群」裡最特殊,也是最具能力的個體。相信你自己也可以感受到,「城堡」裡每個人對你都很尊敬。為什麼?那當然是因為你用自己的能力給我們帶來勝利,避免了更多傷亡。」

    說著,欣研把左手伸過黑格面頰,撫摸著它光滑的皮膚,把那張精緻美貌的面孔慢慢轉向自己,認真地說:「但是這一次,我們的對手和過去不一樣。他們是人類,他們不會被氣味兒和動作吸引。也不會因為某種故意製造的聲音而改變動向。他們比變異生物更難對付。」

    黑格不再說話,只是用很不服氣的目光看著欣研。它知道欣研的話沒錯,卻真的很難接受。畢竟,從老鼠變成人類的過程中,黑格已經產生了對蘇浩的絕對忠誠。發現自己被棄用,內心失落和惆悵總是不可避免。

    「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主人。」

    沉默了幾秒鐘,黑格的情緒忽然變得亢奮起來:「我,我,我不是廢物。我可以命令廢棄城市裡的那些怪物,將它們引出城市,形成大規模的生物狂潮。然後,再把它們引向主人對手的位置。那些怪物都是瘋子,它們會摧毀一切,粉碎一切。我們不會付出任何傷亡,再也沒有任何危機。只要把生物狂潮一直朝著北面推過去,在它們身後,所有一切都會變成我們的。」

    「如果你真敢這麼做,蘇浩會第一個殺了你」

    欣研嫵媚的眼睛裡浮現出令人畏懼的冰寒。她注視了黑格幾秒鐘,左手滑落到對方肩膀上,五指突然用力,硬生生的把黑格的身體扳朝自己,以清麗冰冷的聲音說:「這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矛盾。我們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問題。無論是輸或贏,我們都不會借用外力。」

    黑格對欣研的話並不理解。它仍然皺著眉,姣好的面孔看上去有些不以為然:「主人不是提倡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嗎?」

    欣研當場反駁:「每件事情都有其特定的環境和因素。生物戰爭的本質就是消滅變異生物。我們和軍部之間的爭端必須自行解決,而不是借用變異生物的力量。這個世界已經夠亂的了,如果把它們從城市裡放出來,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黑格仍然堅持自己的固執:「我的意思是暫時借助變異生物,不是對它們視而不見。只要有序的控制和引導,就能達到目的,還不會產生人員傷亡。為什麼……」

    「夠了」

    欣研的面孔已經冷如冰山,她霍然站起,居高臨下盯著黑格,強忍著怒火,以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強硬口氣低吼:「你應該站在人類的立場考慮問題。這個世界現階段幾乎所有矛盾都來源於變異生物。它們是我們的死敵,兩大族群不可能共處。只有瘋子和白痴才會於出以變異生物遏殺同族這種事情。如果你是一隻老鼠,那麼我可以理解你此刻的想法。但是黑格你得明白:你已經不再是蟲子或老鼠。你已經變成了真正的人類。你和我們一樣,我們和你沒有區別。你是人類是人類」

    黑格臉上的固執表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

    它依舊有些懵懂。倒不是欣研的話有多麼高深,而是在理解方式和族群概念方面,黑格真的很難做到與欣研的思維同步。畢竟,它曾經是一條蟲子,然後是老鼠,然後是怪物,真正變成人類的形態,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長江以南,廢棄城市咸豐西北約五十公里處。

    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在急速行軍。

    這裡原本是一片農田,如今已徹底變成荒野。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低矮的灌木和雜草。沒有了人類的踐踏和摧殘,植物比任何時候都要生長茂盛。就連數量不多的喬木也發出更多枝於,密集堆疊的葉片在陽光下灑落出大片的濃蔭

    忽然,走在前面的一名士兵發出淒厲的慘叫,雙手摀住眼睛,腿腳一軟當場歪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狂嚎著。

    跟在後面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紛紛依託地形就地防禦。幾名士兵把倒地的同伴扶到一邊,臉上露出驚懼慌亂的表情,臉色也開始變得慘白。

    「怎麼回事?究竟遇到了什麼情況?為什麼要停下來?」

    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少校從隊伍中間快步跑上前來。他是一名很強壯的軍人,鼓脹的肌肉幾乎要把戰鬥服撐爆,臉上滿是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一連串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身後,一名左臂上戴著紅十字袖標的醫護兵在飛快奔跑,他幾乎和少校一起同時抵達。當兩個人走到受傷士兵面前的時候,已經有更多的人圍攏過來。他們在士兵附近圍成一個圈,默默地站著。有人的眼角在抽搐,有人臉上明顯露出恐懼,還有人用力握緊手裡的槍,卻不知道應該把準星對朝哪個方向?

    士兵渾身上下都在抽搐,身上的肌肉僵硬如石塊,雙手十指張開,整個人如同篩糠一般在拚命發抖,嘴裡湧出大團的白色粘液。儘管醫護兵已經將他的身體托高,想要撥開嘴唇看看情況,卻發現士兵的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起,沒有絲毫縫隙。

    醫護兵連忙解下身上的背包,取出嗎啡,以最快的速度,在幾秒鐘內完成抽取和注射的全過程。然而,注入士兵體內的嗎啡沒有絲毫效果。他仍然還是像癲癇病人一樣發作著,嘴邊流淌的白沫越來越多。

    少校目光陰沉地站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聚集在附近的士兵同樣保持沉默,空地上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只能聽見從人們口鼻間發出的沉重呼吸。

    急救措施並不複雜,倒在地上的士兵卻沒有絲毫起色。半分鐘後,他的呼吸變得困難,臉色發脹,逐漸變成如同豬肝一般的淺淡青紫色。看到這種情況,醫護兵急忙用手術刀飛快切開士兵喉管,再插入一支與便攜式氧氣罐連通的膠管。

    醫護兵滿頭大汗的做著手上的工作。當他從泡沫填充的藥箱裡拿出一支能量藥劑,正準備給士兵注射的時候,少校朝前走了幾步,用力揮了揮手,以低沉慍怒的語調說:「不用那麼麻煩了。老規矩,把他盡快送到後面,交給野戰醫院那些人。把藥劑留下。也許,能救活更多的人。」

    抬起頭,少校只覺得眼睛有些不受抵制的酸澀。那是汗水順著額頭流入眼眶的感覺。非常刺激,也極不舒服。

    少校所部隸屬於北方戰區10刂步師,是袁志成的嫡系。

    按照與趙志凱商定的協議,袁志成派出了二十個精銳師團。完成集結後,分別搭乘不同的軍列車次,或者由空軍負責運載,前往不同的位置。

    從新蘭州基地市出發,抵達西安基地。然後,搭乘汽車,一路南下。

    新萬州基地是本次戰役的重要集結點之一,也是10刂步師的預設補給站。由於許仁傑的71集團軍一直未能表明態度,軍部只能放棄以新成都基地市為另一集結點的計劃,將進攻路線直接拉向南面的新貴陽。

    古怪的事情,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發生。

    由於廢棄城市萬州至重慶之間的高速公路破損嚴重,10刂步師只能選擇舊公路行進。抵達廢棄城市咸豐西北的時候,隨行車輛和機械突然出現頻發故障。儘管隨行的維修人員迅速搶修,卻總是無法趕上機件損壞的速度。

    那些故障真的很怪異。要麼是車輛排氣管莫名阻塞,要麼是冷卻管出現破裂。這些故障簡直令人匪夷所思,無法捉摸。為此,10指揮官大為震怒,嚴令維修部門在規定時間將所有故障車輛全部搶修完畢。否則,所有人軍法從事。

    10刂步師屬於袁志成麾下的精銳部隊。車輛和機械的日常維護當然沒什麼問題。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頻發的故障簡直令人難以想像。那彷彿是一種無形的病毒,正在車輛和作戰機械之間迅速蔓延。那些鋼鐵機械被感染,相互傳播,以至於在短短十幾分鐘內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當維修人員拆開一輛輕型步兵戰車引擎外罩的時候,少校親眼看到,幾顆原本應該緊固的螺帽徹底鬆開,在發熱的金屬板塊上靜靜地躺著。對此,機修兵先是抱以驚訝,然後瞬間變成了破口大罵。

    10刂步師有著嚴格的維修保障制度。所有車輛和作戰機械都有專人負責維護保養。不要說是螺帽鬆脫,就連車輛表面偶爾沾有泥土或污物,都必須在發現的同時立刻進行清洗。像這樣重要部位出現鬆動故障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

    頻發的故障使10刂步師徹底陷入停頓,長長的部隊和車輛在公路上排成長龍。儘管機修人員使盡力氣拚命搶修,卻無法改變部隊被困的現狀。

    一輛剛剛修理完畢的重型卡車,不到十分鐘時間,再次停在了路上。故障節點和修理前一樣,同樣還是冷卻管破裂。

    實在太詭異了。這種情況完全超出了人類理解的正常範疇。

    師指揮部一致認定這是有人在搞破壞。於是,外圍警戒部隊將搜索線擴大到公路沿途兩公里,除了幾名在荒野上四散遊蕩尋找食物的難民,他們一無所獲。

    既然沒有外來因素於擾,那麼問題肯定是出自於己方內部。

    搜索和排查開始了。所有維修過的車輛被集中起來,由軍法部門人員負責看管。司機登車前必須接受嚴格的搜身,確認沒有攜帶破壞性工具和物件之後,才能重返工作崗位。可即便是這樣,車輛和機械仍然故障不停。很多跟車隨行的軍法官都反應:司機和士兵的確毫無問題,然而車輛故障依然發作。

    這已經不是以人力能夠解決的怪異現象。10刂步師指揮部連忙將情況上報軍部,軍部卻對此表示質疑。當核查人員搭乘飛機抵達現場,確認事件無誤之後,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四十八小時。

    軍部很快下達了新的命令:拋棄所有車輛和作戰機械,全師步行前進。

    遭遇此類問題的不僅僅只是10刂步師。從北方戰區出發的另外幾支部隊,還有東部戰線派出的友軍,同樣遇到了車輛故障頻發的狀況。儘管各個參戰師團的所在坐標和位置不同,卻基本都是在新貴陽基地市數百公里外的區域遭遇故障。那並不是一個標準數字規定的半徑,卻勉強可以在地圖上劃出一個不規則的圓。

    步行的情況甚至比搭乘車輛更糟糕。沿途,不斷有士兵出現身體不適。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症狀:先是眼睛感到類似風油精入眼般強烈的刺激,緊接著心跳加速,渾身發熱,繼而出現癲癇病人的發作跡象。嚴重者甚至無法呼吸。

    對此,10沛的高級指揮官們毫無辦法,只能將患病士兵立刻送往後方設置的野戰醫院。同時從患者體內抽血,製成生物樣本,送往京一號基地進行分析。

    部隊患病的官兵越來越多,二十四小時內,已經有上萬人陸續倒下。為了運送傷員、氧氣和藥品,後方基地市派出了龐大的直升機運輸集群。很奇怪,空中部隊似乎不會受到神秘故障的影響,依然運轉正常。

    10刂步師的師長和參謀長昨天就已經倒下。奄奄一息的他們被送往後方醫院。在這種情況下,師團指揮權只能逐級下放,由副師長接管。

    越往前走,情況變得更糟。患病的官兵幾乎隨時都會出現。副師長倒下了,接任的團長也感到身體不適,副團長、營長……到了現在,原本擔任10團三營副職的少校,成為了全師僅存的最高軍銜擁有者。而跟隨他一直走到現在的士兵,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陷入昏迷的患病士兵被人背起,沿著來路匆匆返回。看著遠去的背影,少校忽然感覺一陣輕鬆。

    他們並不是真的「患病」。無論是最初的發作者,還是剛剛離開的士兵,只要抵達野戰醫院,休息一段時間,身體狀況就能恢復到和原來一樣的狀態。眼部的刺激和癲癇症狀彷彿在他們身上從未出現過,一切都是虛假無用的幻象

    京一號基地前天上午就傳來對「患者」血樣的分析結果。所有血樣抽取人都符合健康標準,血樣中沒有發現任何病毒因子,也沒有細菌侵入或者感染的跡象。如果用百分製為這些血樣抽取者進行評估,他們的健康狀態均為九十五分以上。

    軍部派出了規模龐大的醫療研究團,對10刂步師行進區域進行詳細調查。遺憾的是,土壤、水源、空氣均未發現異常,可只要朝著新貴陽方向前進,就會不斷出現與「患者」相同的症狀。更可怕的是,如果在半小時內拒不離開,「患者」將會當場死亡。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新型病毒。」

    「不,這應該是一種以空氣傳播的新型毒劑。它很可能是直接作用於人體表面,通過皮膚滲透,從而達到對內部臟器產生衰竭性影響的效果。它以區域濃度對人體產生不同的影響,這才能夠解釋,為什麼返回野戰醫院的士兵可以痊癒?」

    「他們膽敢使用毒劑阻礙部隊前進嗎?那麼毒劑為什麼不會對新貴陽方向的守軍造成影響?」

    「這個……可能505集團軍已經研發出對應的解藥。他們有科學院做後盾,任何突發情況都可以理解。」

    類似的說法和推測,在京一號研究中心被傳得到處都是。但誰也無法拿出足夠的證據,只能是朝著推測的方向摸索,以求盡快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少校沒有下令繼續前進。三百餘人的隊伍就這樣停留在野外,通過遠程通訊與軍部進行聯絡。

    他很惱火,再也不想走下去。

    軍部那些混蛋都是睜眼的瞎子。難道他們看不出來,這一切都是505集團軍人為設置的障礙嗎?
jjucc 發表於 2014-6-14 02:36
第三百七一節 退縮


    軍部那些混蛋都是睜眼的瞎子。難道他們看不出來,這一切都是505集團軍人為設置的障礙嗎?

    這些話最多只能私下發發牢騷。軍部對此次戰役的目的非常明確,即便是兩天前師長仍然健康的時候,向軍部請求中止行進,全師撤退到後方基地休整,也遭到了軍部和參謀聯席會議的拒絕。

    少校對此異常惱怒。

    他認為軍部那些人簡直就是不把前線官兵當回事。沒有車輛和作戰機械,10刂步師已經喪失百分之五十的戰鬥力。沿途不斷產生的患病士兵,使10u師大量減員。雖然士兵沒有因此致死,卻也無法順利抵達指定區域。就算自己和身邊這三百餘人毫髮無損走到了新貴陽基地,又能怎麼樣?

    沒有重型裝備,沒有後繼增援部隊,甚至日常補給和彈藥都很缺乏,這不是去送死嗎?

    至於軍部要求的“對行進沿途仔細搜索”的命令,少校依然照做了,卻對結果嗤之以鼻。

    除了難民,搜索隊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目標。

    沉默中的等待是令人困惑和難以忍受的。軍部一直沒有對電訊進行回復,陽光依然刺眼,士兵們站在樹蔭下面無表情,只有汗水沿著下巴不斷滴淌到地上,浸潤著於燥的土塊。

    一個鬍子拉碴的老兵首先打破了沉默:“我聽說,505集團軍的指揮官很聰明,是個戰績優秀,很能打的年輕人。”

    旁邊的人很快接上話頭:“我聽說過那個叫做蘇浩的傢伙。我們現在使用的幾種戰術,都是他首先提出來的。據說,他用相同的方法在廬江城裏幹掉了幾十萬頭怪物,戰果輝煌。”

    “嘿還記得去年在軍用網路上流傳那段秘密視頻嗎?據說,那就是蘇浩在軍部會議上發飆的現場錄影。他當時把軍部一個重要頭頭給活活氣死。我喜歡這傢伙,他總是站在我們這邊。”

    醫護兵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加入談話圈:“你們可能不知道,能量藥劑也是蘇浩的發明。不過,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那東西很管用,可以在關鍵時候救你一命。”

    通訊兵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看了一眼依然沒有回復信號的電子螢幕,好奇地問:“照你這麼說,蘇浩應該算是個好人?”

    醫護兵淡淡地笑了:“那當然。我在上次圍城戰的時候負了重傷。如果沒有能量藥劑,我現在早就死了。”

    通訊兵的表情充滿困惑:“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進攻新貴陽基地?那裏是505集團軍的轄區,他們的指揮官就是蘇浩。軍部那些傢伙該不是吃多了撐得吧?為什麼要進攻那種地方?”

    老兵撿了一塊頗為涼爽的地方坐下,慢慢地說:“你沒看過軍部下發的宣傳冊嗎?蘇浩叛國、叛軍,被軍事法庭缺席審判為死罪。他們當然不會放任一名罪犯逍遙法外。”

    年輕的通訊兵搖搖頭:“我可不這麼認為。隨便編造罪名作為殺人理由的事情太多了。你沒看過以前的那些電影嗎?裏面被追殺的主角都沒有犯錯,都是被別人強加的所謂罪責。我覺得,咱們現在就是充當了打手的角色。”

    沒有人繼續接話,現場再次陷入沉默。

    電子螢幕仍是一片蘭幕,軍部負責回復消息的人似乎是來了大姨媽,或者是正在廁所裏和某個強壯男人亂戰。這種推測並非毫無道理。負責電訊的人員通常都是女性,身材不錯,長相漂亮,如蝴蝶般飽受追逐和蹂躪。

    少校陰沉的面色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他在原地來回踱著步,過了近五分鐘,猛然轉過身,無比焦躁地沖著正在等候的士兵們大喊。

    “所有人原地轉向,目標,二十公里外的野戰補給點。”

    他再也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戰場抗命也好,違令擅動也罷,總之那些傢伙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大不了,老子軍裝一脫,即便是當個平民,也總比現在這樣拖拖拉拉好過得多。

    何況,士兵們說得沒錯,跟一個好人打仗,總是很沒道理的。

    臨時指揮部,思博接通了袁志成的特別專線。

    “情況怎麼樣?”

    “非常糟糕。”

    思博有條不紊的向袁志成逐一彙報相關條目。包括圍捕部隊的實際損失,人員傷亡情況,前後時間界定,以及事情經過的詳細過程等等。

    從蘇浩沖出包圍網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兩小時前,預警機發回消息:他們失去了蘇浩的蹤影。

    之所以選擇現在才向袁志成報告事件詳細經過,並不是思博懼怕承擔責任。他很清楚,圍捕戰鬥失敗的消息,自然有人提前向袁志成彙報。作為負責行動計畫的具體執行人,自己必須拿出更有說服力,更重要的東西。

    袁志成的雙眼深陷在眼眶裏,容貌比平時顯得越發蒼老。他顯得有些疲憊,仰面靠在沙發上,用上年紀老人特有的緩慢語調說:“孫湛制訂計畫的時候不是說過萬無一失的嗎?你也看過計畫步驟,認為每一步都很精確,沒有修改的必要。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蘇浩持有的底牌遠遠超乎想像。”

    思博面色凝重至極,語調鏗鏘:“他所擁有的,不僅僅只是一個超編集團軍那麼簡單。從戰鬥實況來看,他已經超越了強化人的最高極限。我不知道他在跟隨代表團前往美國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可以肯定,他現在已經變成了進化人。”

    袁志成猛然睜開雙眼,釋放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進化人?這怎麼可能?”

    思博隨手在身後的螢幕上點開戰鬥錄影,沉聲道:“這是事實。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發生在蘇浩身上的一系列變化。”

    袁志成眉頭緊鎖,平靜地呼吸著:“這是你的猜測?還是掌握了切實的證據?”

    思博站直身子,肯定地回答:“是我的個人猜測。”

    袁志成轉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坐姿,表情充滿憂慮和疑惑:“既然是進化人,為什麼中央監控系統沒有預警?特殊監管部門也沒有人員出動?進化人的身體資訊非常特殊,從體質產生變化的時候,基礎細胞與周圍環境會產生排斥效果,對氧氣和能量的需求也急劇增加。普通人對這種變化很難察覺,專業設備卻可以通過空氣傳導對異變進行鎖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這種情況,也沒有什麼方法能夠有效隱藏氣息。如果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特殊監管部門肯定當時就有所察覺。可是,他們自始至終也沒有派出相關人員要知道,對於進化人,他們的需求可是比任何人都要迫切。”

    思博沒有對袁志成的話擅加評論。他不知道“特殊監管部門”究竟意味著什麼,他也是頭一次從袁志成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不過,思博知道,在軍方內部,有一個非常神秘的機構存在。人員編制不多,也從不在公開場合抛頭露面。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發現進化人氣息的時候立刻出發,將目標帶回軍部

    思考了幾秒鐘,思博不太確定地說:“也許,蘇浩掌握了某種隱匿氣息的方法?”

    “不太可能。”

    袁志成搖搖頭:“如果他真有類似的方法,那麼肯定不會現在才使用。蘇浩在軍部爭鬥中一直落於下風,如果他早就擁有進化人的實力,也不會為了應付孫湛而絞盡腦汁。何況,兩年前在廢棄城市成都,出現過一例叫做“岳振南”的進化人。情報部門對他的身份和關係審核後認為,岳振南很可能與蘇浩之間有著某種關聯。也許,是蘇浩安排在難民中間的潛伏人員。一個進化人的價值,毫不弱于一個齊裝滿員的集團軍。你覺得,蘇浩有可能把到手的權力白白放棄嗎?”

    思博考慮片刻,說:“也許,這件事情與科學院方面有關係?”

    袁志成用渾濁的眼光注視螢幕,不無憐憫地說:“你總是喜歡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推想,也總是喜歡把各種問題跟王啟年聯繫起來。我理解你的感受,幼年時期的痛苦遭遇,的確會成為無法磨滅的記憶。不過,你這次的推斷顯然是錯的。”

    思博不由得脫口而出:“為什麼?”

    “因為進化人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界。就算王啟年真的有辦法隱匿進化氣息,也必須考慮這樣做是否值得。”

    袁志成歎息著:“你不明白,王啟年這個混蛋雖然可惡,但在大方向上其實和我們站在一邊。如果蘇浩真的變成了進化人,科學院絕對不會幫助他,而是與其反目。”

    思博愕然地連聲追問:“為什麼?”

    袁志成沒有繼續回答。他沉默片刻,說:“你那邊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剩下多少殘存戰力?”

    思博很不理解袁志成為什麼要突然轉移話題?但他明白,在這個時候繼續追問,只會觸怒對方。最明智的做法,是問什麼,就答什麼。

    “兵員和裝備的損失不大。但區域內待命的“奴僕”部隊已經全部戰死。"

    說到這裏,思博的目光有些黯淡:“蘇浩表現出的實力極其強大,他的警覺性和反應能力非常敏銳。高能鐳射雖然能夠對他造成傷害,但類似的機會恐怕再也不會出現。也許是感知範圍進一步擴大,或者是最潛在危險的直覺,他總是在不斷移動位置,無法鎖定。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監控目標。”

    袁志成的神色冷漠而嚴峻。他注視著思博,問:“對此,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思慮良久,思博一咬牙,說:“我建議最好不要與蘇浩直接交手,命令前往攻擊新貴陽基地市的所有部隊立即撤退。另外,尋找並且拉攏與蘇浩交好的人物,比如科學院長王啟年。通過他們的關係,儘快與蘇浩達成諒解。”

    這並非心口不一,而是思博的真實想法。

    蘇浩已經和過去不同了。既然他實力強大,無法對抗,只能改變態度與其交好。否則,下一個成為蘇浩攻擊物件的目標,很可能就是袁家。

    至於思博自己……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給別人的建議,自己內心對事物的真實態度,永遠不可能合二為一。

    京一號基地,中央作戰指揮部。

    趙志凱站在巨大的電子沙盤前,雙手分開撐住桌子邊緣,用仔細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電子類比場景。

    為了達到最佳戰鬥效果,東部戰線前後抽調出二十六個師團。袁志成在這件事情上也表現出極高的效率,二十個來自北方戰區的師團如期抵達指定位置。他們可不是隨隨便便拉出來湊數的民兵和後備役新兵,而是真正的精銳部隊

    莫名其妙的車輛機械故障和人員患病徹底打亂了計畫。

    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

    從古至今的戰爭史上,水土不服和疾病導致的非戰鬥減員歷來是造成失敗的重要因素之一。這種情況已經隨著科技進步和人類文明史進化而得到全面改觀。然而問題就是如此古怪,圍攻新貴陽基地的數十萬大軍,竟然被這種莫名其妙,發作症狀類似癲癇的病症所困擾,以至於寸步難行。

    決定對蘇浩展開全面圍捕和攻擊前,趙志凱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他知道蘇浩很強,那個突然躥起,比和平時期大明星還要耀眼的傢伙背後有王啟年,有整個科學院作為支撐。可是那又怎麼樣?蘇浩終究只是一個人,儘管他擁有完整的後勤基地,擁有一個齊裝滿員的集團軍,卻無法和整個軍部對抗。

    總共四十六個師的作戰部隊,只是整個殲滅計畫中的第一批。為了使計畫更加完備,不出現缺憾,他又從東部前線調集了十五個戰鬥力強悍的精銳師團。這些部隊正在從現有的陣地上逐步撤換下來,退至二線基地補充休整。空缺陣地則由三十個剛剛完整整編的新兵師接管。毫無疑問,新兵師團的傷亡率肯定很大,可是與徹底消滅蘇浩,重新獲得505集團軍的掌控權相比,暫時的犧牲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名年紀三十左右的中年參謀走到趙志凱身邊,非常恭敬地報告:“閣下,軍部研究中心對血樣分析的第二次報告已經出來了。”

    “念”趙志凱淡淡地吩咐著,目光始終沒有從電子類比地圖上移開。

    “這是一種從未發現過的病毒。它由表皮毛孔滲透,進入血管和體液循環系統,在短時間內引起神經性痙攣和障礙性功能阻隔,從而引發全身性的不適症狀。據分析,該病毒具有短時間急速分裂和自我複製的能力。它的生命週期極短,侵入人體後的分裂速度卻極快。這時造成感染者類癲癇症狀的最大誘因,也是……”

    “夠了”

    趙志凱皺著眉頭,很是不滿地打斷了參謀的話。他的臉色很快陰沉下來,口氣也越發森冷:“直接說重點。研究中心的對應方法是什麼?有沒有什麼能夠用於克制的藥物?”

    中年參謀顯然早已對報告內容熟記於心。他合攏手裏的文件夾,頗為猶豫地搖了搖頭:“沒有。”

    “既然沒有,那搞出這麼多的報告做什麼?第一次、第二次,以後還有第三、第四……這種報告沒有任何價值。內容不過是上一次研究結論的重複。好好看看這些語句吧差不多就是上一次報告的翻版。隨便改動幾個字,加上一點微不足道的變化,就變成了所謂的“第二次研究報告”。研究中心那些人到底在於些什麼?難道他們以為,軍部是白白花錢養著他們嗎?”

    參謀想要說些勸慰的話,卻欲言又止。

    趙志凱的憤怒並非空穴來風。這份報告與上一次的內容真的區別不大,關鍵性字句幾乎毫無改動。區別不過是“細胞”變成了“病毒”,“併發率百分之九十”變成了“併發率百分之九十二”等等。

    前線部隊一直無法推進,軍部一再對研究中心施加壓力,要求儘快拿出反制措施。給予的時間太短,研究中心自然不可能拿出什麼有力的辦法。可來自軍部委員會的壓力又是如此之重,他們只能反復扯皮,甚至研究人員之間相互推諉責任。

    這種官僚作風來源於和平時期,曾經被無數人詬病。當然,這也正是王啟年之所以死死卡住科學院大門,決不允許任何軍方研究中心人員進入的原因之一。這也導致了軍部在科研方面一直無法與科學院對抗,遠遠落在下風。

    以時間和研究階段分層次上交報告,已經成為研究中心權威人士的行為習慣。很多人對軍部的命令不以為然,認為那不過是虛張聲勢。然而這一次與以往截然不同,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jjucc 發表於 2014-6-15 02:55
第三百七二節 神奇


    趙志凱一直盯著電子地圖,聲音淡漠且充滿殘忍:“把報告末尾所有署名的研究人員都抓起來。由軍法總部負責,搞一次公開審判,將所有人處以極刑。"

    參謀對這道命令感到詫異和恐懼。他努力控制著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閣下,這,這似乎不太合適吧?”

    軍部研究中心的成立時間比科學院晚得多。搜羅到的人才無論數量或品質都遠遠不及科學院。但不管怎麼樣,這畢竟是直屬於軍方的研究機構,直接聽命于趙志凱,不用受王啟年的限制。

    “我對這幫傢伙太過於寬容了。”

    參謀是趙志凱的親信。既然決定以鐵腕方式做一件事,自然要把其中究竟對手下的心腹說明:“他們一直在欺上瞞下。由於地位特殊,沒有更多更好的人物選擇,研究中心儼然成為了軍內的特權機構。那些所謂的權威根本不思進取,除了消耗資源浪費時間,他們什麼也不會做,也沒能拿出足以令人信服的成果。我給了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得到的只是譏諷和傲慢。既然如此,留著他們也沒什麼用,不如直接殺掉。一方面可以震懾其餘的人,另一方面還可以刺激真正有才於卻被他們壓制的年輕人。”

    參謀輕輕地點了點頭,仍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可是如此一來,研究中心的科研力量會大幅度減弱,而且短期內無法得到補充。”

    趙志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沒有做任何解釋。

    有些事情,即便是親信也不能透露。

    研究中心只是雞肋。只要拿下了科學院,就再也不是問題。

    蘇浩站在一座百米高的大廈樓頂,微妙雙眼,默默注視著遠處地平線上那條平整的建築輪廓。

    這裏是廢棄城市貴州,也是變異生物被全部清剿之後的第一個人類城市。

    沖出包圍圈的蘇浩很快甩掉了空中監控的預警機。這固然是因為驚人的奔跑速度,更重要的,則是因為空氣和水分。

    蘇浩第一次發現,腳下這顆星球上的一切,都是活的。

    無論空氣、土壤、水分還是陽光,到處都富含著生命。它們包裹著無數普通人肉眼看不見的細小微粒。其中有病毒,有細菌,還有比病毒體型更加微小,即便是電子顯微鏡也難以察覺其存在的極端微小生命方式。它們共同構成了這個龐大的世界,構成了物質和虛空。

    阿爾法基因藥劑與原型藥劑之間有著微妙的契合原點。蘇浩現在越來越肯定,從柬埔寨墓葬地宮裏發掘到三角形陶片和藥劑其實是一個整體。它們並不孤立,只是發掘者並不明白其中究竟,才將它們當做兩件不同的事物看待。

    其他服用過阿爾法基因藥劑的“工蜂”在報告中提到:他們的個體能力會隨著時間推移而產生變化。這種變化很大程度來源於空氣中飄浮的微粒。那些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和病毒對進化人有著明顯的促進效果。雖然沒有直接置身于海洋中那麼顯著,但強化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原型藥劑與阿爾法藥劑的配對使用效果,在蘇浩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他的綜合能力遠遠超過任何一例“工蜂”進化人。幾天過去了,蘇浩的實力綜合分值已經超過一萬。而在目前已有的“工蜂”阿爾法進化人當中,能力分值最高的,不過是兩千左右而已。

    他得到了一些非常特殊的能力。

    仰起頭,是一片略帶灰暗的陰霾天空。這是一個多雲微涼的天氣,空氣中的浮塵微粒大多出於懸浮狀態。閉上雙眼放開思維觸角,蘇浩就能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這些微生物的外觀形態非常醜陋。它們有長而彎曲的觸角,身體表面佈滿銳狀尖刺,腳肢大多生長著堅硬的角質層,很容易在人體表面寄生,紮破皮膚吸取體液以獲取營養。

    它們是活的。即便是最纖細的人類手指,對它們而言仍然算是龐然巨物。很多微生物在皮膚接觸的過程中被碾壓粉碎,也有更多的微生物在人類之間遊走。只有釋放外延的思維意識才能真正“看到”這個微觀世界。蘇浩的意識觸手令它們為之驚訝,困惑,最終演變為服從。

    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接觸方式。就像人類捕捉野牛野羊將其馴養,從而為自己所用的過程。思維意識與微生物接觸之間,同樣會使對方感到畏懼。它們也許沒有智慧,卻有著生物最根本的,對於強弱判比的最基本概念。當蘇浩的思維意識與微生物產生觸摸和碰撞的時候,對強大莫名未知物的本能恐懼,也就自然轉化為被潛意識支配的服從。

    它們當然不是“工蜂”。只是由於本體對比的強大產生了認同感。這種情況在人類身上也有出現。就像船隻航行在海面上,無風平靜的大海不會使人恐懼,反而會讓人產生出“我征服了大海”之類的可笑念頭。一旦風暴來臨,大海翻卷起幾十米高的浪牆,黑色海水鋪天蓋地呼嘯而來的時候,最強悍的王者也會在自然的威力面前匍匐下跪,痛哭流涕哀求著海神放過自己卑微的生命。

    微生物和人類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對它們而言,人類實在太龐大了,以至於無法看到完整的面目根本。即便是寄生在人體表面,也無法對腳下這片“大地”產生畏懼。微生物的生命短暫,自然談不上什麼對人類的進一步探索。茫然和無視,對足以決定自己生命的力量導致了無知。而蘇浩的思維意識恰恰改變了這一點。阿爾法藥劑強化了思維觸角的延伸半徑和敏感程度,蘇浩用思想與微生物進行交流。它們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駭然與驚恐之餘,對這種無形的,卻實際存在的感知思維產生了畏懼。在這個前提下,當然會對蘇浩的命令俯首貼耳。

    蘇浩要求微生物們所做的並不多,僅僅只是傳遞資訊。

    黑格曾經發明過一種以老鼠作為中途基站,相互連接,使資訊得以進行遠距離傳遞的特殊聯絡方式。

    蘇浩的做法與黑格完全相同。他以飄浮在空中,或者隱藏於土壤內部的細微生命顆粒為基點,把釋放開的思維意識一點點聯繫起來,進而傳遞給遠在數千公里之外的“工蜂”們。

    黃河做夢也不會想到,來自蘇浩的資訊,竟然是肉眼看不見的細小微生物負責傳遞。它們的空氣中懸浮,數量多達億兆,來自蘇浩的意識思維就這樣被一絲絲傳遞開來。它們仿佛一朵怪異的焰火,在空中四散開放,每一點散開的火星都能點亮更多的焰火。這些思維具有單向傳導特徵,無法被其他人截獲。只有注射過蘇浩血液的“工蜂”,才能感受到來自王者的意識。

    就這樣,黃河所部被調動出來,張南亦的部隊也開始行動,老宋從“一號蜂巢”派出的增援很快抵達了預定位置,欣研也按照蘇浩的命令負責中央調度,給予各部人員所需的物資和裝備。

    軍部的大規模軍事行動無法瞞過分佈在各地“工蜂”的眼睛。蘇浩剛剛從海洋上岸,對趙志凱的具體行動計畫當然不會清楚。但他明白,既然已經和軍部撕破臉,對方肯定會給予報復和毀滅性打擊。

    具體參戰的部隊番號和行進方向蘇浩都不知道。可對方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新貴陽基地市。

    按照蘇浩的命令,黃河等人所有部隊全部化整為零。他們以個人為單位,以新貴陽基地市為核心,分散在半徑約莫一百五十公里內的範圍。起初,黃河等人以為蘇浩打算使用小規模部隊的騷擾性戰術。可是,接下來的指令卻使他們大吃一驚。

    所有人不得攜帶武器。

    必須穿戴與難民相同的服裝。

    相貌特徵過於明顯,被軍部列為重點關注對象的人物不得參與此次任務。比如黃河、張南亦、王金龍等等。

    被外放出去的“工蜂”都是陌生面孔。他們只帶著刀子和棍棒之類難民使用的常見武器,衣衫破爛,身上攜帶的食物也沒有多少。

    總共有一萬六千餘名“工蜂”參與執行分散任務。他們以各自所在的位置為基點,代替微生物成為被蘇浩遠端控制的連接站。這些人在新貴陽基地週邊不斷遊走,不斷形成相互重疊,或者單獨籠罩的個體半徑。在這個範圍內,所有可能進入新貴陽的道路和荒野都被覆蓋,沒有絲毫被遺漏的縫隙。

    人體是一具複雜的生物機械,也是無比脆弱的蛋白質結合體。寒冷或者高溫都會引起身體不適,內部器官的微小變化也會引起死亡。在蘇浩意識觸角的引導下,因為體積對比形成的畏懼意識,很快被傳遞給了更多的病毒和細菌。它們紛紛把這股來自蘇浩的思維傳播開來,通過預先抵達指定位置的“工蜂”誘導,在新貴陽基地周邊以幾何形式擴散。

    誰也不會想到,透明的空氣中隱藏著蘇浩親自佈置的強大障礙。它們可以自由往來於任何地方,通過氣流鑽進鼻孔,從而進入人體,引發鼻粘膜破裂之類的出血症狀。

    這只是最初級的部分。從某種意義上看,病毒和微生物可以算作是同類。它們同樣接受了蘇浩的控制,在進入預定範圍的士兵身上引發神經性痙攣、肌肉抽搐、呼吸急促、暫時性缺氧等患病症狀,從而達到阻止部隊圍攻新貴陽基地的目的。

    蘇浩不想殺人。病毒和微生物一直與意識思維連接著。它們以“工蜂”所在的位置為參照點,只要被感染的士兵離開該區域,向後方撤退,自然也就進入了蘇浩意識無法涉及的範圍,患病症狀很快就能得到緩解。

    這是一種非常奇異,也令人難以置信的戰爭方式。

    最初的計畫絕對不是這樣。蘇浩原本打算派出戰鬥力占絕對優勢的全五階強化人師團,加上少數精銳的阿爾法進化人部隊,同時向北線和東線進行反擊

    無論趙志凱還是袁志成,都不是蘇浩的對手。他們引以為傲的數百萬軍隊無法抵擋這種撞擊。

    與微生物之間的交流,使蘇浩發現了另外一種不需要流血的戰鬥方式。他並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是否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畢竟,以個體形態的大小對比,使對方產生畏懼,進而服從的方式,在人類與微生物接觸史上從未有過先例,也沒有任何相關記載。

    蘇浩相信,生物本能是控制個體行為的唯一準則。就像孩子懼怕大人,豺狼遇到獅子會主動退避三舍。從最原始的時候,個體大小已經成為陌生物種判斷彼此戰力的重要標準。儘管微生物和病毒也許沒有智慧,但它們同樣必須服從於這一法則。

    聽起來很荒誕,可這卻是真的。

    站在大樓頂端,感受著拂面而過的微風,蘇浩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強大。這種感覺非常美妙,很直觀的讓蘇浩能夠掌握一切,操縱一切。

    破損的身體早已修復。被鐳射割裂的肩膀完好如初。光滑的皮膚沒有留下絲毫疤痕,內臟和骨骼也變得更加強勁。

    蘇浩感到自己仍在成長,速度緩慢,幾乎停滯,但體質方面的變化卻顯而易見。也許,人類本來就不適合在陸地上生存,而應該在海洋建立新的家園。

    天空中出現了一架大型預警機。以蘇浩超卓的視力和思維探知能力,已經看到了機身和兩邊機翼上的軍部標識。

    新貴陽基地一直處於被監控狀態。得益于王啟年的幫助,這種情況已經得到改觀。老胖子從科學院送來了幾套主力戰機的生產流水線。可是從產出成品到最終形成戰鬥力,還需要一段時間。

    蘇浩用思維控制著微生物,在空中形成一條肉眼無法看到的線。無數飄浮顆粒隨著氣流四處亂竄。它們找到了一隻麻雀,這可憐的鳥兒被病毒直接侵入大腦,產生了迷亂的非主控意識,認為空中那架預警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物。於是麻雀展翅高飛,以自己能夠達到的極限死命忽扇著翅膀,瘋狂躥升至它從未達到過的高度。然後,照著機翼下方發出巨大轟鳴的渦輪式引擎,一頭撞了上去。

    預警機在空中拖出一道黑色濃煙,歪歪扭扭抖動了幾下,傾斜成一個極其怪異的角度,盤旋了幾周。然後,朝著正北面方向顛簸而去。

    蘇浩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引導病毒進入機師的身體,誘發致命性傷害。

    他不想這樣做。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同類。他們的行為受軍部的命令影響。那不是他們的錯。

    事情差不多到了該徹底解決的時候。

    蘇浩平平抬起雙臂,做了個吊環運動員標準的十字垂吊動作。帶著著固定的姿勢,還有臉上祥和平淡的微笑,身體前傾,朝著正前方的大樓邊緣慢慢僕倒。

    從這個高度跳下,對他而言只是一種遊戲。

    既然都說恐龍是人類和鳥類的祖先,那我們一定也有著能夠飛翔的潛質。不需要翅膀和羽毛,只憑藉雙手和腿腳,就能在空中自由翱翔。

    這是童話,是想像。

    可是誰能斷言,這在未來的某一天,不會成為現實?

    新貴陽基地已經進入了臨戰狀態。

    高立權表現出令人稱羨的優秀組織能力。他以基地市內的“准工蜂”為基礎,迅速組建起四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師。提前儲備在城內的蘇浩血液被全部發放一空,加上從新成都和昆明“城堡”等地連夜運來的銀骨,短短幾天內,他總共獲得了五萬餘名二階強化士兵,以及三千多名五階強化“工蜂”。

    婦女兒童已經撤離,重要的機械生產設備也被運往後方,所有物資被集中起來統一供應,原本聚集在城外的難民被引導著朝西南方向轉移。

    許仁傑沒有從背後捅刀子。他在第一時間派出了四個裝甲師前來支援。都說人老成精,他明顯考慮到高立權可能對自己並不完全信任,所以增援沒有進入新貴陽基地,而是佈置在距離基地數十公里的週邊,就地構築防線。

    71集團軍被全部動員起來。在遠端通訊中,許仁傑告訴高立權,自己會幫助他牢牢守住側翼。第二梯隊的六個步兵師和機步師正在集結,最遲今天下午就能運往前線。在這之後,還有第三批和第四批增援。當然,71集團軍不是無底洞,部隊和士兵也不是憑空就能變出來的玩具。許仁傑能拿出來的力量,最多只有十五個師。一旦超過極限,或者前線崩潰,結局就是大家一起死。

    高立權是個非常于脆的軍人。他沒有什麼安撫性的語句,直接告訴許仁傑:“我們不可能輸。這一仗,我們贏定了。”
jjucc 發表於 2014-6-16 02:43
第三百七三節 機場


    信心來自於強大的武備力量。他們是十七名老宋從“一號蜂巢”派來的阿爾法進化人。在最危險的時候,他們可以起到破敵制勝的關鍵性作用。

    然而,軍部的壓力總是存在的。就連莉莉也感受到這一點。這幾天,她一直陪在高立權身邊,寸步不離,肩膀上總是背著突擊步槍。既然選擇了這個男人作為伴侶,那就沒有在危急關頭舍他而去的道理。

    蘇浩回歸的動靜很大。他沒有刻意收斂氣息,而是通過微生物傳播的方式,讓據守在新貴陽基地的所有“工蜂”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盤旋在新貴陽基地上空的另外一架預警機拍攝下蘇浩回歸的全過程。那是一幅無比壯觀的畫面,成千上萬的人湧出城市,在城門通道兩邊排成長隊,朝著遠處荒野上慢慢走來的那個人影瘋狂呼喊。他們的口音天南地北,不論性別和年齡,都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狂熱。當蘇浩漸漸走近,位於隊伍最前面的高立權立刻迎上去,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群情激湧的人群頓時被激發出更**的氣氛。他們紛紛圍攏過來,把蘇浩緊緊圍在中央。無數的手臂從人們頭頂和肩膀上伸過,用各個角度觸摸著蘇浩的身體。仿佛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珍寶,是他們唯一認可的象徵。

    蘇浩被高高拋了起來,下面是無數雙手臂和無數的身體。他絲毫不同擔心會墜落地面,狂熱的人群根本不會容許這種疏漏。那簡直就是一片瘋狂歡騰的海洋,鼎沸的人生甚至就連遠在天空的預警機乘員也能聽見。亂七八糟的口音裏夾雜著“萬歲”之類的口號。一些過於激動的人甚至當場嚎啕大哭,久久跪在地上無法站起。

    非常驚人的場景,驚心動魄,令人心生感慨。以至於預警機上的值班軍官和電訊兵都不由得產生疑問:與這樣的人為敵,會不會是個錯誤?

    京一號基地,中央會議室。

    所有軍部委員都列席了會議,主持人仍然是趙志凱。他們看著牆壁上巨大的電子螢幕,一言不發。

    這是預警機從新貴陽基地傳送回來的錄影,已經前後播放過兩遍。每看一次,委員們都覺得心驚肉跳,忍不住想要抽搐。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這種支持率實在太可怕了。我從未想過,一個人竟然能夠得到如此之高的呼聲。”

    “這傢伙很有當傳銷頭目的潛質。可惜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是和平年代。不過,也正因為戰爭導致的混亂,這才給了他可乘之機,去蠱惑引誘那些無知的難民。”

    “情況比我們想像中嚴重得多。這還只是一個新貴陽基地,如果放任擴大,難民對他的支持率很快會達到令人恐懼的程度。幾十萬,數百萬……天啊我們必須做點兒什麼,必須現在就立刻下手幹掉他”

    最後這句話,引起了不少與會者的贊同。而更多的軍部委員則保持沉默。過了很久,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將才慢吞吞地說:“幹掉他?說得容易。現在地面部隊已經全部中止了推進。距離新貴陽基地最近的部隊,也在一百六十公里外進行休整。研究中心一直沒有解決突然性患病的有效辦法。除了僵持對峙,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一名少將皺起眉頭:“為什麼不派出精銳的高等級強化人對蘇浩進行暗殺?他們可以搭乘飛機空降,少數精銳的部隊很容易做到這一點。”

    中將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毫不掩飾地從鼻孔噴出一聲冷哼:“你還是先回去好好看看“特字第十一號檔”,再來說這番話吧”

    所謂“特字第十一號檔”,就是思博對蘇浩實施圍捕戰鬥的視頻記錄。這份檔屬於高密級檔案,在軍方內部的擴散程度不大。以少將的身份,完全可以查閱。之所以說出剛才那種話,顯然是對海邊發生的那一幕毫無所知。

    趙志凱沒有像往常那樣正襟危坐。他雙臂緊抱,斜靠在椅背上,用冷漠的目光不斷掃過每一個人。

    事情的進展和變化的確出乎意料之外。誰也沒有想到,蘇浩這個必死之人,居然會從海裏爬起來。既然事情已經演變成現在的樣子,說什麼後悔莫及或者放狠的廢話都是多餘。與其沒用的相互扯皮,不如想想應該採用什麼方法應對。

    “應該加大前線部隊的醫官和醫療兵配給數量。對患病人員進行及時救治

    “更換新的車輛和作戰機械。讓技術部門儘快查明故障原因。”

    “既然地面無法行進,就用空軍運輸。集中全部的大型運輸機,一次性投放幾個師還是可以的。唯一的問題,就是重型武器和戰鬥車輛無法跟進,肯定會導致大量傷亡。”

    “為什麼不採用遠端炮火對新貴陽地區進行覆蓋?或者精確範圍內的高密度轟炸也行。熱核武器只是針對變異生物禁用。我們現在的對手是蘇浩,他可不在禁止名單上。”

    趙志凱深邃的眼瞳中掠過一絲譏諷。

    軍部委員會只是一個制約權力的機構。委員們大多是行政軍官出身,對實際戰鬥沒有太大的幫助。召開此次會議的目的,更多是為了讓這些人認清現實,從其他方面多考慮解決問題的辦法。至於炮火覆蓋和空襲……那種事情,絕對不行。

    開什麼玩笑,如果炮彈和炸彈因為意外偏離射擊方向,掉進廢棄城市貴陽,引發的一系列變化將是災難性的。蘇浩變強,僅僅只是為了奪權。而那些變異生物一旦再次變異,它們會毀滅整個世界。

    多一個蘇浩,只是多一個對手。

    如果這個世界被變異生物佔領,就什麼也沒有了。

    兩相其害取其輕,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只是事到臨頭真正必須做出取捨的時候,很多自以為聰明的傢伙都變成了蠢貨。

    與雅特蘭蒂人接觸過的軍方高層人物只有兩個:趙志凱和袁志成。其餘的軍部委員也只是聽說過“高等文明”之類的字句,卻沒有實際性的認知。

    “夠了”

    趙志凱決定終止這場混亂的會議。他用力拍著桌子,以極其洪亮的聲音咆哮:“我提議,暫時擱置對新貴陽基地的進攻計畫。然後,對蘇浩下發命令,要求他前往京一號基地對目前局勢進行商談。”

    說完這些,趙志凱留下一句“現在表決吧”,便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商談,這就是趙志凱認為最適合目前態勢的解決辦法。

    蘇浩表現出來的實力太強大了。那已經不是人類能夠掌握的範疇。毫無疑問,他已經變成了進化人。

    對於中央監控系統對此毫無反應這件事,趙志凱自己也覺得困惑。特別監控處那些人連他也無法指揮,更不會因為一道命令就前往新貴陽基地幫自己辦事。思前想後,最合適的辦法,還是把蘇浩請到這裏談判。

    既然無法通過戰場上來決定輸贏,那就用其他方式迂回,總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就算承認505集團軍和新貴陽地區的現狀也沒什麼。妥協不是失敗,而是一種政治鬥爭的藝術。

    當然,軍部委員會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很多人都眼紅自己的主席位子。無論事情結果如何,他們肯定會以此為藉口,成為打擊自己的證據。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說開,以議案形式在公開場合進行表決。如此一來,趙志凱被完全撇清,自然談不上什麼責任。

    之所以沒有強勢取締委員會,正是由於這些亂七八糟的原因。

    他連多看那些人一眼的興趣也沒有。

    反正,有幾個自己的親信在其中推波助瀾,那幫傻瓜總是會通過議案的。

    趙志凱沒有注意到,孫湛一直坐在角落裏保持沉默。

    他那張被皺紋佔據的蒼老面孔上,隱隱釋放出不屑一顧的冷笑。

    誰也無法看穿孫湛的內心。

    他一直很狡猾。即便是面對袁志成這種重量級別的合作對象,也沒有透露完整的底細。

    思博一直認為,對蘇浩的圍捕計畫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些。但他並不知道,計畫最末尾的環節被孫湛從書面材料中省卻,牢牢保存在腦海深處。

    整個計畫還有最後一步。

    孫湛對蘇浩的恨意無人能比。他的確是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的因素,才設置了最後,也是最強硬的殺著。

    就算蘇浩你是進化人又怎麼樣?

    只要是人,都會死。

    來自軍部的特別通訊很快得到了回應。它幾乎是與劉江源和方晨的求救信號一同抵達。分身乏術的蘇浩只能一面與軍部應對,一面讓高立權派出接應部隊。

    517師和沛的逃亡很快被戰區指揮部發現。三倍以上的部隊從空中和地面進行圍堵。幾天下來,兩個師總共減員超過百分之四十,已經達到了崩潰邊緣。

    西安基地,三號軍用機場。

    一架側面標注著“7”的大型預警機在跑道上降落,在塔臺信號的指揮下緩緩駛入南面停機坪。

    對面,一架型號相同,標注代碼為“9”的預警機正從機庫中慢慢駛出,沿著地面上的指引箭頭,進入了起飛位置。

    空中監控已經成為了每天必須的常例任務。蘇浩對這種形式的空中偵察並不放在心上。畢竟,有很多東西無法通過簡單拍攝就能明白其中秘密。比如廢棄城市貴陽的變異生物早就被清剿一空,軍部卻對此一無所知。嚴格來說,這只是一種慣性思維在作怪。當人們主觀意識認為變異生物絕不可能在短期內被消滅,自然也就減弱了廢棄城市的監控力度。即便預警機發現廢棄城市內部的變異生物數量不多,也會在主觀意識引導下,認為那些怪物要麼是潛入下水道,或者是呆在建築內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畢竟,對於這些怪物的生活習性,從來就沒有形成一門完整的學科。

    機場塔臺的指揮官是一名中校。比起和平時期,他的工作態度已經產生了很大的疲態和惰性。也難怪如此,每天都是同樣的幾架預警機在起降,機載人員也總是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從三年前病毒爆發的時候,基地就一直保持著一級戰備狀態。就算是鐵人,神經也總有緊繃而斷的時候。何況,指揮預警機起降只需要幾個信號和指令,過程遠比和平時期更為簡單。要知道,現在的天空可是要比那個時候於淨得多。沒有複雜的民用客機佔用航道,也沒有身價億萬的土豪駕駛私人飛機在天上亂竄。

    中校百無聊賴地斜躺在椅子上,半閉半睜的眼睛在兩塊螢幕之間來回晃動

    為了使自己的工作變得輕鬆,中校弄了幾張長沙發擺在控制臺前。他躺在沙發上,雙腳交叉斜搭著桌子,肩膀和脖子下面都是厚厚的軟墊。塔臺裏開著空調,如果再來點爆米花和冰鎮啤酒,就再愜意不過了。

    左邊螢幕是機場跑道的即時監控,右邊螢幕正在播放和平時期的一部島國A片。雖然情節老套,中校卻看得津津有味。

    男人最喜歡的東西不外乎是酒和女人。尤其是現在這種該死的環境,也只有這些事情才能讓男人稍微提起興趣。

    從機庫中駛出的預警機沿著固定方向慢慢進入起飛跑道。中校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另外一塊螢幕上。那個身材苗條,腰肢細瘦,乳房和臀部卻尺度驚人的少婦的確精力旺盛,居然在辦公室裏獨自對抗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儘管她一直在慘叫,拼命搖著頭,臉上的表情卻無比舒爽。如此刺激的畫面簡直讓中校難以忍受,總是忍不住把雙手伸向自己胯下,狠狠揉捏著無辜挺立的小弟弟。

    螢幕上的男女激戰畫面終於告一段落,中校點開擺在身邊的錄放影機,塞進去一張內容據說是老公公對兒媳婦表現特殊關愛的溫情倫理片。趁著影碟機辨識磁片的空檔,中校從沙發上站起,用力抹了幾把臉,長長伸了個懶腰,慵懶的眼睛本能地掃過左邊的監控螢幕。

    9號預警機剛剛進入起飛位置,正在等待塔臺的命令。

    中校拿起話筒,隨手將監控畫面切換為預警機駕駛艙內部。頓時,螢幕上出現了一個身穿飛行符,頭戴氧氣面罩的機師。

    那是負責駕駛預警機的機長。他放下了聚酯罩帽上的黑色護目鏡,三角形氧氣面罩幾乎擋住了整個面孔。乍看上去,很有些科幻電影裏未來戰士的意味

    中校摁下話筒側面的鈕鍵,帶著微笑,不無調侃地說:“松毛熊,又輪到你換班了?”

    中校和大部分飛行員都很熟悉。“松毛熊”是9號預警機機長的外號。他經常跟中校喝酒,彼此關係很不錯。

    也許是忙於起飛前最後的儀錶檢查,“松毛熊”沒有對中校的話做出回答。他抬起右手,對著鏡頭揚了揚,又示意性地點點頭。

    中校會意地笑笑,隨手按下了控制臺上“允許起飛”的綠色鍵盤。

    隨著機尾噴射出巨大的能量,龐大的機身也開始在跑道上不斷提升速度。伴隨著刺耳的引擎尖嘯,預警機很快沖出跑道,飛向藍天。

    中校看了一眼觀測儀錶盤上雷達監控圖。9的航向無誤,仍然還是沿著固定的方向,一直飛往新貴陽基地。

    短暫的插科打諢使大腦得到了片刻放鬆。中校慢慢踱回沙發前坐下,繼續從裏接受全新的生理教育。

    但不知為什麼,中校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他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強化藥劑對人體的改造效果顯而易見。強化部分同樣包括大腦和神經。與過去相比,中校的記憶力得到了顯著的增強。他對整個空軍基地數千名軍人都有清晰的印象,從姓名到相貌記憶猶新。當然,“松毛熊”也不例外。

    中校眼前不斷晃動著螢幕上已經消失,機艙裏那個戴著黑色護目鏡和氧氣面罩的機師身影。

    那個人……好像比自己認識的“松毛熊”略瘦一些。面頰比記憶中的印象削瘦得多,顴骨也更加凸出。

    “松毛熊”和中校很熟,那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平時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不是打麻將就是玩撲克。大家的賭術水準都差不多,輸贏差異完全可以歸結於運氣。就在前天晚上,“松毛熊”輸掉了五百多元藍幣。那時候他還叫嚷著改天再來,一定要把輸出去的錢統統贏回來。

    病毒爆發以後,很多軍規條例已經不像和平時期執行得那麼嚴格。機場塔臺對機師下達命令的時候,往往也會摻雜一兩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話。同僚之間把這些當做變向的問候,甚至可以活躍氣氛。可是,“松毛熊”對中校的直接叫出自己外號的做法無動於衷,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喋喋不休。

    他甚至沒有摘下氧氣面罩,沖著自己做個大拇指往下的鄙視動作。

    還有黑色護目鏡。“松毛熊”從來不用那種東西。

    這不正常。
ncs666 發表於 2014-6-17 07:47
第三百七四節 結束

    中校猛然一下子從沙發上坐直,微張著嘴,正準備伸進口袋裡拿煙的手指不斷顫動著,目光有些迷亂。

    9號預警機的駕駛員似乎不是自己熟悉的「松毛熊」,而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這想法實在駭人聽聞,就連中校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

    不是「松毛熊」?那操縱飛機的,究竟是誰?

    這念頭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中校呆站著,沉默片刻,又頹然地向後一靠,重重癱軟坐在沙發上。

    強烈的恐懼佔據了中校整個大腦。身為機場塔台指揮官,竟然沒有發現機師有問題,給一架身份不明的預警機放行。這罪名足以將他送上軍事法庭,當場宣判處以極刑。

    等等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猜想,沒有證據。

    指揮塔台裡的工作人員多達數十名。除了我,還有另外幾位調度員和副指揮官。按照慣例,下達通行令必須由他們和自己共同審核,確認無誤後,才能開放綠色信號。難道,他們也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嗎?

    中校心裡的恐懼和疑惑被沖淡了。他沒有調出幾分鐘前的監控錄像,那樣做無疑會引人注目。他在腦子裡不斷回放那張被黑色護目鏡遮擋住的臉,卻下意識的將其與「松毛熊」重疊起來。到了最後,中校自己也無法判斷內心疑惑究竟是不是真的?也許,那只是自己神經過敏,太過於緊張引起的思維混亂?

    他悄悄鬆了口氣,目光重新投向正在播放男女混戰的屏幕。只是,中校再也沒有了先前濃厚的興趣,對屏幕上白花花交合在一起的肥膩身體只覺得噁心

    離開軍部會議室後,孫湛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久久坐在電腦屏幕前,長達近兩個小時。

    孫湛雙眼通紅,死死盯著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畫面。

    那是蘇浩剛剛從海中登陸,與圍捕部隊接戰的錄像。

    多架預警機從不同方向拍攝的畫面,顯然要比現場的單一視覺角度更具震撼力。升起空氣防護壁的同時,身在場中的蘇浩面孔也變得略微模糊。他像一個被包裹在透明氣球裡的人,相貌因為氣流波動而顯得扭曲。暴風驟雨般的砲彈呼嘯而來,在防護罩表面碰撞出一片爆炸火光和煙霧。當紅色與黑色的大片渲染漸漸淡化後,居中的蘇浩仍然屹立不動,只是堅硬的嘴角多了一絲意義莫名的微笑。

    孫湛和袁志成之間的同盟關係並不緊密,結合時間也很短暫。不過,袁志成絲毫沒有想要把詳細情況瞞住孫湛的意思。他把完整的現場監控錄像傳送過來。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看看孫湛還有沒有什麼可以對蘇浩構成威脅的後招。

    「不,他不是人類,他一定不是人類。」

    「這根本就是不該出現的事情。肯定是什麼地方出錯了,我一定是漏算了什麼,蘇浩身上也一定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科學院?王啟年?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們」

    辦公室裡的光線很暗,孫湛獨坐在黑暗中,雙手握在一起,整個人瑟瑟發抖。這當中固然有恐懼導致的成份,更多的還是因為激動,因為看到了難以想像的可怕場景,遠遠超過邏輯思維的非正常現實。

    軍部的力量肯定遠遠強於一個集團軍。那是綜合了整整一個國家的絕對實力。對於個人力量,相當於泰山壓力卵般的比較。可是為什麼?無論這股力量有多麼強大,蘇浩總是可以將其輕鬆化解?甚至,一次又一次表現出超乎自己預計的龐大實力?

    孫湛點開了屏幕下方的表格。那是信息部門以實際戰鬥烈度為參考。對蘇浩綜合實力的評估報告。按照推測,蘇浩已經超越了強化人最高等級的極限,成為了進化人。

    進化人?

    「哈哈哈哈……」

    孫湛抱著電腦屏幕一陣狂笑,眼睛裡充滿苦澀的淚水。他笑得是如此狂放,以至於呼吸都變得阻塞,引起陣陣急促的咳嗽。強烈的喉管收縮使胃部一陣抽搐,從嘴裡嘔出不少酸水。他大口喘息著,思維和情緒再也無法受到控制,不顧一切地抽泣起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最初不擇手段獲取權力的想法,早已從孫湛腦子裡徹底消失。他一次次對蘇浩設下陷阱,目的不再是單純想要得到5o5集團軍的控制權。更多的,僅僅只是想要復仇。

    病毒爆發幾乎帶走了孫湛的全部家人。侄子孫維義死了,最親近最信賴的手下也死了。蘇浩彷彿是掌握著巨大力量的魔鬼,不斷揮舞鐮刀,瘋狂收割著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生命。孫萬利和那數千名機降部隊,是孫湛手中最後的籌碼。他如瘋狂賭徒般將所有東西全部押上賭桌,卻輸得于于淨淨。

    什麼也沒有了,腦子卻變得異常清醒。

    孫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用帶著哭腔的語調哀嚎:「我一定是瘋了,居然把一個進化人當做對手。我,我,我犯了個錯誤,巨大的錯誤,無法彌補的錯誤……」

    他一直在痛哭流涕,誰也無法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也許是痛悔,或者是仇恨。整個房間裡到處瀰漫著悽慘痛苦的聲音,卻被良好的隔音效果抵消,無法被外面的人聽見。

    良久,屏幕上的固定圖像忽然消失,出現了一個頭戴黑色護目鏡,身穿飛行服的機師身影。

    那是從西安基地起飛,9號預警機的機長。

    塔台指揮中心的中校沒有猜錯,那位機師的確不是自己熟悉的「松毛熊」,而是孫湛提前安排的另外一名替換者。

    如果中校沒有用各種莫棱兩可的想法對懷疑進行解釋,而是當機立斷,派出警衛人員對機場進行搜索,一定會在機場南面的雜物間裡發現:大堆的空零件箱背後,堆放著整個9號預警機的全部乘員屍體。

    除此而外,警衛部隊甚至可以在下層機庫裡找到另外一架預警機。那其實才是真正的「9」。至於從跑道上起飛的那一架,則是外觀形狀與「9」完全相同,內部卻經過全面改裝的轟炸機。

    它沒有搭載電子監控儀器,整個機艙只攜帶了一枚當量巨大的核彈頭。

    這是孫湛能夠動用的最大威力武器,也是整個計劃的最後一步。

    不到萬不得已,孫湛絕不會使用這種東西。

    雖然沒有接觸過亞特蘭蒂斯人,孫湛卻對變異生物的進化多少有所瞭解。正如軍部三令五申的那樣,熱核武器爆炸後釋放的能量,能夠對變異生物產生催化效果。它們會變得比現在更加強大,更加兇猛。

    對人員的拉攏和控制,自然也包括了戰略武器部隊。由於生物戰爭的特殊性,病毒爆發後,戰略導彈部隊的重要位置已經遠遠落後於野戰部隊,僅只作為國家之間的威懾力量存在。可是,在全人類必須團結的前提下,國與國之間的戒備心理已被縮減至最低。

    孫湛沒有選擇中程或遠程導彈進行發射。所有戰略威懾力量的核鑰匙均由總軍法處掌管,那是他無法滲透的地方。即便成功拉攏了內部人員,導彈發射同時,也會被京一號基地查知。就算導彈攻擊的目標是蘇浩,趙志凱也一樣會下令將核彈當場擊毀。

    最穩妥的辦法,莫過於一架誰也無法從外觀上看出其中究竟的改裝預警機。而且,人工投放的準確率遠遠高於導彈。那可不是從高空將核彈扔下去就完事,而是機師駕駛飛機,直接飛向新貴陽基地,在即將與地面碰撞的前半分鐘,開啟核彈引爆裝置。

    9號預警機是按照預訂排列執行監控任務。只要過了機場塔台那一關,就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屏幕上的機師仍然帶著黑色護目鏡。他衝著鏡頭舉起右手,做了個拇指向上的動作,微笑著說:「將軍,一切順利,我會在規定時間抵達新貴陽基地上空。」

    孫湛擦掉眼角的淚水,儘量使自己保持著慈祥溫和的笑意,衝著屏幕上的年輕機師點了點頭,連聲鼓勵道:「你做的很好,我以你為榮。你,是我的驕傲。」

    儘管機師的大半個面孔都被護目鏡擋住,仍然可以看到他嘴角上揚,聲音也顯得輕快寧定:「我會讓所有人都記住我的名字。我會開啟一個全新的時代

    孫湛對年輕人的拉攏,從和平時期就已經開始。那時候,這名機師只是一個普通的炊事員。他參軍的時候就夢想著要成為飛行員,卻被分配到部隊廚房充當火頭軍。孫湛下基層視察工作的時候,年輕人抓住機會,對孫湛講述自己的理想。

    他需要一個機會,而孫湛恰恰給了他這個機會。一個毫無背景的炊事兵就這樣進了軍事學院,這在旁人看來是無法想像,也難以理解的。只有孫湛自己最清楚,當自己走進炊事兵宿舍的時候,何嘗不是被那十幾本厚厚的,寫滿各種公式和演算過程的高等數學感到震驚?

    追逐理想有很多種方式。然而,若是沒有絲毫自身基礎,對嚮往的目標沒有任何付出,即便上位者再賞識你,也不可能漫無目的給予機會。

    對孫湛的感恩戴德,很自然的演變為對孫湛俯首帖耳的絕對服從。年輕機師從孫湛那裡看到了很多「內部機密」,他認為病毒爆發是某國搞出來的實驗,變異生物完全可以使用炮射武器予以大面積殺傷。很遺憾,本國的科學家一直認為熱核能量必須禁止在廢棄城市出現。這種理念與年輕機師的想法截然不同。長時間的思索與困惑之後,他最終得到了孫湛的命令,準備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取一個證明自己想法正確的機會。

    年輕機師留下了一封遺書,其中有這麼一段。

    「布魯諾和伽利略都為了理想而付出生命。對未知世界的探索,永遠不會因為某個人或者勢力的阻撓和終止。我想要回到過去,想要改變令我痛苦困惑的現實。我們擁有威力最強大的武器,卻因為沒有任何證據的推測,遲遲不能用於實戰。我必須改變這種狀況,我堅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錯,變異生物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它們同樣是生物,**毀滅也就意味著生命消失。我堅信這一點,後人會為我的舉動而歡呼,我的名字將永遠鐫刻在英雄紀念碑上

    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去赴死,而是正在用生命開創一個新時代。

    只要有了自己作為例證,就能證明熱核武器會造成變異生物加速變異這種說法根本就是錯的。再也不需要士兵與怪物肉搏,大規模炮射武器或者戰術核彈就能拯救這個世界。

    屏幕上的畫面定格為年輕機師最後的微笑。孫湛呆坐了近半分鐘,長長呼了口氣。他站起來,打開牆壁立櫃上的暗門。頓時,空曠的地板朝著中間凹陷下去,緩緩升起一排鉛灰色的武器架。

    孫湛深吸了一口氣,鬆開衣領風紀,脫掉將軍制服,從武器架上拿起一套戰鬥服穿上,繫緊扣帶,佩好格鬥刀,給腰間和肩膀部位的插孔塞滿彈匣,在軍靴側面的皮套裡插進手槍。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孫湛一直面無表情,只是眼瞳深處偶爾閃爍著令人心悸的亮光。

    很快,孫湛已經完成了必不可少的整備。

    他走到武器架側面,摘下一具嶄新的三十毫米聯裝機炮,把橡膠軟墊搭上肩膀,牢牢繫緊,使粗長的炮管筆直對準正前方。

    右手握住房門鎖柄的一剎那,孫湛只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和亢奮。

    恐懼,是因為一旦走出這扇門,就再也不可能回來。

    亢奮,是因為即將做出的一切,是自己長久以來無比期盼,也是最為想要的。

    孫湛沒有猶豫。佈滿皺紋的手掌猛然發力,門閂轉動,大步走了出去。

    這裡是行政總部的核心,寬大的走廊上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們的隨身武裝大多只是手槍,即便是站立在通道口的警衛,也不過是9毫米突擊步槍。儘管每個人從孫湛旁邊走過的時候,都會微笑著點頭致意,但他們眼睛裡的疑惑和不解是顯而易見的,都不明白鼎鼎大名的孫部長為什麼會如此穿戴?以全副武裝的模樣,出現在這裡?

    仰起頭,可以看見燦爛的陽光正從橢圓形透明穹頂上灑落下來。這是以電力為基礎產生的模擬光線,使基地內部擁有與外界相同的自然環境。雖然,這並不是真實的。

    孫湛抬起腳,轉過身,看到了坐在辦公室出口數米遠接待台背後的年輕秘書。

    那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漂亮女孩。她顯然是從平民當中挑選出來,接替上一任秘書的新人選。女孩有著一頭漂亮的黑色長發,模樣俏麗恬靜,嶄新的准尉制服很合身,有種洋娃娃般的可愛氣質。

    察覺到孫湛正注視著自己,年輕的秘書頓時覺得手足無措,連忙站起來,身子朝前恭敬地半曲著,露出討好般的謙卑笑臉。

    女孩接受過系統的禮儀訓練,知道應該如何應對自己的最高級上司。雖然不明白孫湛為什麼要全副武裝,女孩仍然下意識的想要從接待台背後走出,準備扶著這位年紀比自己爺爺還大的將軍,慢慢走進房間。

    之所以能夠得到秘書這個位置,當然是因為自己的年齡和相貌。當男人看重這兩方面的時候,所需要的,不外乎是淋漓盡致的發洩罷了。

    就在秘書剛剛邁出右腳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孫湛肩膀上那門威力巨大的炮口,正筆直瞄準自己。

    孫湛笑了。於癟的嘴唇像熟透的石榴般綻開,露出整齊森白的牙齒。他靜靜地站在那裡,渾然不顧身邊往來人群詫異古怪的目光,用力扣動了扳機。

    「轟————」

    烏黑的炮口深處突然閃耀出刺目的火光。漂亮的女孩只覺得一股難以言語的巨力撲面而來,夾雜著劇烈無比的高溫,瞬間籠罩了整個身體。強大的撞擊力推動身體朝後倒飛,嘴巴本能的張大,慘叫與求救聲卻被熾熱和死亡徹底封住。

    急促連發的3o毫米彈頭將女孩身體當場炸成數段,她身後的牆壁也被炸得凹陷進去。破碎的磚石和水泥碎屑從樓頂「悉悉索索」灑落下來,與溫熱的血水碎肉相互混合,再也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攻擊距離實在太近了,散射的彈片和爆炸能量足以波及孫湛。一快金屬破片從他面頰旁邊飛掠而過,劃出一條數釐米長的細密血痕。

    孫湛絲毫不覺得疼痛。他抬起左手,慢慢擦抹著臉上的血水,將帶血的手指湊近眼前看了幾秒鐘,又將指尖伸進嘴裡用力吮吸著。

    臉上仍然還是古怪莫名的笑意,根本不在乎周圍狂呼亂喊,四散奔跑的人群。

    該有個了結了,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
ncs666 發表於 2014-6-18 13:03
第三百七五節 瘋狗


    走廊上到處是火光和哀嚎,血肉碎末像雨點一樣四散飛濺。孫湛如瘋子一般朝每個能夠活動的目標射擊。他根本不管對方究竟是誰,也毫不顧忌這樣做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不顧一切,異常精確的瞄準,射擊。

    空曠的走廊上沒有任何障礙物。負責警衛的士兵成為了孫湛的首要攻擊目標。由於是在基地內部,警衛沒有佩帶大口徑攻擊武器,只有9毫米突擊步槍。他們大多是一階和二階強化人,在強化實力高達四階的孫湛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一名士兵從側身隱蔽的房間裡衝出,正準備舉槍射擊,卻被一枚凌空射來的砲彈擊中腹部,整個人當場炸成兩段。

    身穿軍裝的工作人員們大驚失色,四散奔逃。雖然都注射過強化藥劑,可他們軍銜都比孫湛低得多,也算不上什麼實權人物。強化藥劑產生的生物力量直接以等級引發了壓制效果。脫膛而出的3o毫米砲彈呼嘯四射,在走廊裡不斷帶起爆炸和火光,牆壁被炸開一個個大洞,無數裂縫順著地面和天花板四散延伸。

    不過幾秒鐘時間,滿裝十六發彈鏈已經全部打空。孫湛靈活地按下左肩位置上的後備彈鏈插口,從容地扔掉帶有溫度的鏈條空槽,順手從身後背包裡抽出一支9毫米突擊步槍,帶著幾乎是凝固在臉上的冷笑,把槍口指向正前方五米多遠,一個左腿被打斷,正在磚石瓦礫中艱難爬行的年輕軍官。

    那是一名少校,也是孫湛手下的第二副官,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是一個頗為靦腆的年輕人,是行政總部後勤管理中心主任的侄子。孫湛對他很看重,儼然當做親信來培養。

    少校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他趴在滿是血漿和碎石的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旁邊,橫臥著十幾具屍體。他們都是自己在這片辦公區裡認識的熟人。現在,已經變成了死人。

    二階強化人可以通過觀察對手動作的方式來躲避子彈。然而,這種方法並不包括超越自身強化等級的情況。綜合行政總部不屬於戰鬥單位,這裡的工作人員幾乎從未上過戰場。大多數時候,強化能力只是他們用作遊戲和改變生活方式的技巧。比如:在投擲飛鏢比賽的時候,看看誰扔得更遠、更準?平時看書的速度更快,記憶的內容也比以往更多。或者,在床上比拚誰的耐力更加持久?誰可以⊥身下的女人發出更加淒厲、大聲、瘋狂的慘叫?

    孫湛是這裡唯一的四階強化人,立刻在行政總部形成了全面碾壓的狀態。

    「不要,不要殺我」

    看著正朝自己步步逼近的孫湛,年輕的少校一邊哭喊,一邊朝著對面的走廊盡頭不要命地爬著。他感覺肺部的氧氣怎麼也不夠用,能量正隨著從傷口流淌的血水迅速消失。儘管如此,他仍然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只是看上去頗為僵硬,彷彿損毀嚴重的人形木偶。

    孫湛漫不經心地把槍口對準少校後背,沿著後臀部位的脊椎,依次向上扣動扳機。

    每次槍響,少校都會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活活釘在了地上,他也不明白孫湛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為什麼變得如此瘋狂?少校本能的想要翻過身體求饒,卻被一顆子彈當場射穿後腦,雙眼頓時上翻,張大嘴唇,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到處都是屍體,被炸坍的牆壁內壁露出一條條散落的電線。它們外表的塑膠外皮正在燃燒,在屋頂和牆壁上躥起一條條火苗,燒出一片片黑色的軌跡,發出「噼裡啪啦」的炸響,以及電流碰撞時產生的藍色閃光。

    孫湛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他繼續向前走著,腳下踩上一塊破碎的磚塊,發出粉碎的碾壓聲。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減緩,仍然在廢墟和屍體中間搜索目標,面無表情地朝著那些尚不確定是否死亡的傷者補槍。

    「哐啷————」

    身後,通往鄰區的中央通道落下一塊厚重的鋼閘。緊接著,三道數十公分厚的電控門從兩邊迅速合攏,徹底封死了孫湛身後的退路,設置在天花板上的電子傳聲器裡,也發出尖利刺耳的警報聲。

    正前方的通道口出現了大量全副武裝的士兵。這條走廊兩邊分佈著行政總部的幾處機要部門,三百米長的走廊兩邊各有一個武裝小隊負責警衛。他們被警報和槍聲吸引過來,依託面前這扇通道大門為掩護,把烏黑的槍口對準走廊深處那個灰濛蒙的人影。

    爆炸和火焰觸發了天花板上的消防開關。細密的水花如雨簾般四下濺射開來。密密麻麻的水線使孫湛面孔變得模糊,聞訊而來的警衛無法分辨對方身份,只能依靠思維意識鎖定目標,狠狠傾斜著火力。

    十幾支突擊步槍同時響起,密集的子彈瞬間交匯成狂暴的金屬亂流,冰雹般兇猛撞擊著孫湛的身體。

    走廊空間有限,警衛人數佔據絕對優勢,密集的掃射幾乎沒有任何死角。儘管孫湛的強化體質高達四階,卻沒有絲毫躲避的空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側轉身體,以防護服肩、臂部位的防彈陶瓷裝甲片為依託,朝著走廊盡頭猛衝

    9毫米彈頭的衝擊力量巨大,陶瓷裝甲片也無法抵擋暴風驟雨般的攻擊。黑色的釉質表面當場裂開,以彈孔為核心,分散出一片片蜘蛛網般密集的細小裂紋。凱夫拉材質的柔軟部位勉強維繫著陶瓷碎片的完整,卻無法阻擋繼續飛射的彈頭撕裂孫湛的皮膚,鑽進肌肉。

    他的左肩上血流如注,戰鬥服表面已是一片破爛。孫湛根本不在意劇烈撕扯自己血肉的彈雨,他身子傾斜著,如同流星般朝著警衛最密集的位置猛衝。

    不過幾秒鐘時間,孫湛已經越過了一百多米長的走廊。他冷笑著,在空中完成了轉身和揮臂的動作,瘋狂咆哮著,用拳頭狠狠砸中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少尉。

    強悍無比的力量當場穿透了少尉的胸口。他低下頭,看到一隻沒入自己身體的胳膊。然後艱難痛苦地抬起頭,正好迎上孫湛無比猙獰的面孔。

    瀕死的少尉頓時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連聲喃喃:「孫部長,竟然,竟然是你……」

    只有走到近處,少尉才能看清襲擊者竟然是平時高高在上的將軍。巨大的反差和往日的理念立刻猛烈衝突起來。少尉無法理解,也不明白孫湛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這個平時慈眉善目,每次從自己哨位旁邊走過,都要微笑著舉手敬禮的老人,居然粉碎了自己的心臟。

    「我要殺光你們————」

    孫湛完全沉浸在殺戮和血腥的快感之中。他臉上沾滿了血,花白的頭髮上血跡斑斑,被肌肉僅僅牽扯因而顯得扭曲的面孔在此刻顯得尤為猙獰。由於距離太近,衝擊速度太快,警衛們射出的子彈沒能對他造成致命傷,卻使他在疼痛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瘋狂。

    原來,殺人也是一件酣暢淋漓的事情。這完全不同於在健身房裡虐殺可憐無助的秘書,更有一種碾壓對應敵手,對方徹底落入下風的暢快。孫湛「嘿嘿嘿嘿」冷笑著,直接運起常人無法想像的可怕巨力,將瀕死的少尉從胳膊上甩開,然後迅速調轉肩膀上的3o毫米機炮,以及右手上握著的突擊步槍,開始瘋狂掃射。

    整條走廊徹底被濃烈的火藥味淹沒,兩側房屋和牆壁上鑲嵌的玻璃也震得粉碎。孫湛如同嘗到了鮮血滋味兒的野獸,追逐著能夠看到的每一個目標。在他面前,只有二階強化實力的警衛根本不是對手。子彈在狹窄的空間裡射殺士兵,偶爾有幾個警衛衝到近處,也被孫湛直接用手指摳進頭骨,如瘋子般咆哮著,將整顆人頭當場擰碎。

    不到半分鐘,一個警衛小隊全軍覆沒。加上此前被孫湛射殺的工作人員,死者數量已經超過上百。

    整條走廊已經變成地獄。

    到處都是散落的血肉和斷肢,鮮血浸沒了地板上的每一寸空白。柔軟破爛的內臟掛在破碎的鋼筋水泥中間,牆壁則被鮮血和屋頂灑落的消防水染成一片詭異淡紅。彈殼與肉渣和骨末混在在一起,瓦礫掩蓋著亂七八糟的槍械零件。鼻孔裡只充斥著兩種味道:血腥,還有硝煙。

    孫湛站在血泥和肉漿之間,他大口喘著粗氣,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彷彿地獄裡最兇殘的魔鬼。

    雖然注射過四階強化藥劑,可他畢竟老了。年齡永遠無法與時間抗衡,思維意識可以捕捉到子彈飛行軌跡,卻無法在狹窄的空間裡進行有效躲避。如果不是身上這件戰鬥服是少將以上專用的特殊級別,防彈率極強,孫湛早就身負重傷,奄奄一息。

    既然不能把蘇浩打入地獄,那麼地獄裡那個空餘的位置,就只能是自己的

    袁志成和趙志凱都不會對自己伸出援手。連他們都對蘇浩束手無策,蘇浩接下來的目標肯定就是自己。軍部那些人也只會袖手旁觀,明哲保身是他們永遠的處世哲學,對於一個必死之人,他們最喜歡的做法就是圍觀,再砸上幾塊石頭。

    對新貴陽基地的圍攻計劃徹底失敗。雖然並不清楚為什麼車輛機械為什麼會頻發故障?士兵為什麼會不斷出現癲癇症狀?但孫湛明白,一切都與蘇浩脫不了關係。

    蘇浩。

    蘇浩

    蘇浩

    孫湛惡狠狠地咆哮著,從散亂的屍體身上撿起幾個彈匣,裝進口袋,用力抹了一把順著面頰流下的血,在腦子裡瘋狂詛咒著這個對自己而言近乎夢魘般的名字,朝著另外一條走廊慢慢走去。

    京一號基地是所有基地市中防禦能力最強,綜合性能最佳的大型堡壘。層次與區域之間設置了密集的陷阱,電子警戒器和各種監控設施數量多達萬計。

    行政總部的戰鬥立刻引起了監控中心的注意。距離最近的警衛部隊被迅速派往事發地點,兩個機甲戰鬥中隊在五分鐘內完成正被工作,與特勤警衛共同封鎖了孫湛目前所在的區域周邊所有出口。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整個行政總部所在的層面被緊急加鎖,封閉用的鋼閘多達四道。

    趙志凱坐在中央指揮室的首座上,面容森冷,目光銳利。

    收到消息的時候,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平時沉默寡言的孫湛居然會像瘋子一樣暴起殺人?這種事情恐怕怎麼也說不過去。那傢伙不是醉心於謀求權力嗎?不是絞盡腦汁想要掌握戰鬥部隊的實權嗎?為什麼要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難道他不明白,這樣做,只會給他自己白白增加被對手用語言攻擊的人身污點嗎?

    設置在走廊天頂的攝像頭忠實記錄下孫湛的所有動作。

    他肩膀上扛著單兵機炮,手裡握著突擊步槍。孫湛幾乎是以肉眼看不清的動作在射擊,每個晃動的人影都是他的攻擊目標。為了使破壞效果達到極致,機炮發射的所有砲彈均為榴彈。擊中目標瞬間,立刻綻放出鮮豔無比的火球,爆炸釋放的能量在狹窄空間中達到令人畏懼的可怕程度。孫湛走過的地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屍體和瓦礫,牆壁上留有明顯清晰的拳印。

    他已經離開了行政總部的「h」區,朝著鄰接的「a」區走來。

    在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孫湛停下了腳步。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凝神屏息片刻,忽然揮拳將房門狠狠砸開。側面方向的攝像頭準確捕捉到孫湛眼睛看到的屋內畫面:這是一個面積很小的儲藏室,房間裡蜷縮著七、八個身穿制服的女人。從胸前佩戴的徽章來看,應該都屬於機電通訊部門。她們相互簇擁著,癱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呆呆看著站在門口,眼裡滿是殘忍和狂熱的孫湛。

    這些女人不屬於戰鬥編制,她們只注射過一階強化藥劑。在混亂中,她們本能的想要尋找安全的庇護,卻沒有趕在區域閘門封閉前離開。無奈之下,只能偷偷躲進儲藏室,希望在這裡不會被發現,能夠僥倖逃過一劫。

    然而,事與願違。

    看著這些滿面驚恐的女人,孫湛獰笑著抬起手,把扛在左肩上的單兵機炮扭轉,架起炮身,從簡易炮座下方伸出另外一根合金管。當拇指重重扳下控制閥門的時候,一團橘紅色的熾烈火焰也從管口中呼嘯而出,筆直射向這群正在瑟瑟發抖的女人。

    這門單兵機炮是經過改裝的特殊戰用型號。除了正常的炮射供彈系統,還額外附帶了一具小型火焰噴射器。當然,攜帶的燃料並不多,最高只能維持五分鐘的戰鬥消耗。如果將炮射系統剔除,再加上高容量燃料背桶,就能得到完全不同的戰鬥效果。

    火焰騰空而起的同時,女人們也亂作一團。她們尖叫著朝房間門口擁擠過來,想要奪路而逃,卻被孫湛用火焰噴射器當場逼了回去。空氣中頓時瀰漫開肌肉和脂肪被高溫烤化後的糊香,還有慘絕人寰的喊叫聲。女人們在狹窄的儲藏室裡亂跑,用頭和身體狠命撞牆,面孔在火焰包裹中迅速變形、發黑,大團脫落的皮膚和衣服也隨之開始燃燒,她們無力地掙紮著,卻無法與火焰爭奪空氣。很快,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趴在地面上不再動彈。

    孫湛意猶未盡地看著這些狀如黑炭般被活活燒死的女人。皮膚從白色變為焦黃,再變成碳化後的黑色,這過程就跟肉食燒烤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只是烤肉和女人身體外觀和體積方面的差異。

    扔掉耗盡燃料的噴射器,孫湛屏住呼吸,走近一個被燒死的女人。抬起腳,在烏黑滾燙,散發著熱氣的屍體表面用力踩了一腳。頓時,軍靴底部發出令人心悸的脆片破裂,被重力擠壓散開的黑色脆化皮膚紛紛鬆開,露出夾雜著大量白色蒸汽的粉紅色肌肉。

    這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死亡方式。可孫湛就是想要這麼做。他和這些女人無冤無仇,他就是想要往死裡折磨別人,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受到酣暢淋漓的快感。

    趙志凱和指揮中心裡所有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殘忍無比的屠殺方式使人們為之顫抖,繼續紛紛產生出無比強烈的憤怒。

    「他為什麼要這樣?」

    「那些被殺的女人我認識,很年輕,都是通訊部門的行政人員。」

    「他根本毫無憐憫,必須殺了他。」

    趙志凱用凌厲的目光盯住屏幕上那個蒼老的身影,隨手點開電子通訊器的預設頻道,頓時,蒼勁有力的聲音充斥了空蕩蕩的走廊。

    「孫湛,我是軍部主席趙志凱上將。我命令立刻放下武器,向距離最近的警衛部隊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jjucc 發表於 2014-6-19 02:11
第三百七六節 核彈


    孫湛緩緩轉過身,他的雙眼裏已經充滿血絲。也許是因為高溫,或者是因為激動。他將肩膀上的單兵機炮恢復到原來的位置,抬起頭,注視著身後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平靜地笑了,一口尖利森白的牙齒令人膽戰心驚。

    “你當然可以命令我。尊敬的軍部主席閣下,這是你的權力不是嗎?”

    孫湛走到攝像頭前站定,張開嘴,囂張至極的沖著鏡頭啐了口唾沫,用明顯與其外表年齡毫不相稱的暴烈怒聲咆哮:“你高高在上,你的權威不容侵犯。哈哈哈哈軍部主席,多了偉大的字眼?多麼令人羡慕的身份?姓趙的,別他媽的用這種命令式口氣對老子講話,你不過就是一坨臭狗屎。咱們倆不過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看不起誰。若論資歷,我比你還老。”

    趙志凱的目光依然陰冷:“放下你的武器,有什麼問題,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

    孫湛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從病毒爆發前就開始滿嘴謊話,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對你百分之百的信任,才落到今天這個樣子。我毫無保留支持你登上了軍部主席的高位,在幾次推舉中投了你的票。可我得到了什麼?你的承諾跟廢紙一樣毫無價值。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根本不會參與你的計畫,把整個政府高層用武力囚禁。”

    趙志凱覺得背上有一股冷氣在往上冒。他坐姿端正,用眼角餘光朝四周飛快瞟了瞟,發現周圍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表情也變得有些異樣。

    “瘋子就是瘋子。”

    趙志凱沒有爭辯,也沒有發怒,他冷漠地看著孫湛,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你究竟受了什麼刺激?但你的精神狀態顯然不正常。去最近的醫療站,或者向警衛部隊投降吧我保證的你受到公正的審訊,不會有人用武力逼供。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裏是公共頻道,從你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能被全基地的人聽見。”

    對付謾駡與指責,趙志凱用一整套行之有效的辦法。他對付這種情況得心應手,哪怕孫湛曝露的資訊比這駭人聽聞百倍,他也有足夠的手段將影響徹底消除。

    孫湛正準備反唇相譏,卻感受到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急速接近。

    他轉過身,死死盯住對面的走廊盡頭。目光注視下,只見幾名身穿黑色格鬥防護服,手裏握著碳素戰斧和戰刀,面無表情的軍人正朝自己沖來。他們的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想像,在高速移動狀態下,橫截面為圓形的走廊成為離心力控制下的最佳跑道。他們分從幾個方向猛撲過來,氣勢威猛,淩厲無比。

    孫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連忙調整單兵機炮,剛剛將距離最近的目標納入瞄準鏡孔,他忽然感覺到腹部遭受重重一擊,背部也遭到力度強大的猛撞。仿佛壓上了一座山,膝蓋不堪負重,轟然跪倒。

    孫湛胸前的防護服忽然破開,從左肩到右腹,出現了一條斜而筆直的血線。緊貼皮膚的防護服慢慢剝落,露出剛剛被戰斧劈開的巨大傷口。他低下頭,看著胸前的血線不斷滲出血水,隨著身體的顫抖,整個左肩失去了胸廓牽涉,徐徐向後裂開,露出平整排列被從中切斷的肋骨,以及黏滑綿軟的內臟。

    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們隸屬於京一號基地特勤分隊。雖然編制人數只有百餘,但每個人都注射過四階強化藥劑。無論身上所穿的戰鬥服,還是手中的武器,都是不計成本製造出來,防護能力和鋒銳程度超出基礎制式類型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極品。

    他們是趙志凱的親衛,也是軍部主席隱藏的底牌。

    孫湛徹底失去了力量。他身子一歪,癱軟著靠在旁邊的牆上。右手艱難地抓住失去活動能力的左手,把破開的左半邊身體儘量與右邊合攏。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軍人再次從背後揮拳,強大的力量當場擊碎了孫湛的脊椎,在身體內部發出可怕的脆裂聲,嘴角和鼻孔也如同被撞斷的消防栓,噴湧出數量驚人的鮮血。

    “這,這就是你的所作所為嗎?你想要我死?迫不及待想要殺了我?來啊來打死我,我等著你”

    孫湛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臉上卻顯出詭異的笑。他一邊哭喊,一邊聲嘶力竭的沖著攝像頭咆哮:“我們根本不可能打贏生物戰爭,所謂的崇高理想已經變成你們個人權力的爭奪。幾十億人都死了,即便是另一半還活著的人也無法倖免。你們都會死,全都要死。我在下面提前定好位置,看著你們,等著你們墜入地獄的那一刻。”

    趙志凱臉上閃過一絲蒼白。他神情不變,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憐憫和感慨,沉重地搖了搖頭,歎息著:“你瘋了,真的瘋了。”

    只有這樣的回答,才能讓周圍聽到和看見對話的其他人信服,並且站在自己一邊。

    “老子沒瘋我很清醒”

    瀕死的孫湛不知道究竟從哪里來的力量,忽然用右手撐住地面,將身體抬起約莫五釐米左右的高度,喉結不住地上下起伏,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拼勁最後的力氣,“呵呵呵呵”獰笑著呼喊:“記住我在看著你們,隨時隨地看著你們”

    說完,他頭一歪,徹底停止了呼吸。

    9號預警機按時抵達了新貴陽基地上空。密佈的陰雲使氣溫變得涼爽,身體雖然覺得舒適,人的心情卻總會不可避免受到陰霾天氣的影響。

    趙志凱端坐在指揮中心首位上,用平靜冷漠的目光環視四周,整個人油然散發出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嚴。

    他可以理解孫湛最後的瘋狂。

    那個人已經失去了一切。權力鬥爭就是如此殘酷,甚至比變異生物還要可怕。失去就意味著即將被清算。既然什麼也沒有,還不如趁著剛剛走到權力末端,帶著更多的人一起去死。

    京一號基地的警報仍未解除。誰也不知道是否還有另外一個和孫湛類似的瘋子?大批警衛部隊從各個通道連介面湧入行政總部,開始清理廢墟,救治傷者,搜索痕跡並且尋找有價值的資料和檔。

    孫湛終究不是戰士。久坐辦公室的老邁將軍,無法與身經百戰的年輕人比較。強化藥劑給了他碾壓低級強化人的狂暴力量,可是在同階級的強化人面前,孫湛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趙志凱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各項應急措施,對各部隊下達命令。此刻,他就是京一號基地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局勢就能夠被控制,任何反亂都能在短時間內被平復。

    突然,電子螢幕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連接信號。

    趙志凱臉上的肌肉猛地顫抖了一下。

    他對這個信號很熟悉,那屬於505集團軍。

    趙志凱伸手在鍵盤上飛快點按著,將信號轉移到另外的私密頻道。他從指揮席上站起,對站在旁邊的副官低聲吩咐了幾句,便快步走進數十米外的私人辦公室。

    新貴陽基地,505集團軍司令部。

    蘇浩站在寬大的電子螢幕前,看著剛剛出現在螢幕上的趙志凱,淡淡地笑了。

    他換上了一件於淨的淡綠色軍制襯衫,肩膀上的徽章顯示軍銜仍為少將。蘇浩用最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平靜地注視著趙志凱。

    蘇浩主動發出了通訊申請。他相信趙志凱不會拒絕。能當上軍部主席的人,肯定不是傻瓜。

    蘇浩微笑著問:“你好像很忙?”

    趙志凱平復了一下情緒,以慣有的冷漠態度說:“你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你自己卻毫無自省之意。哼”

    蘇浩對孫湛最後的瘋狂舉動毫無所知,自然不會明白趙志凱此刻的想法:“那是你自己的問題,與我無關。”

    趙志凱並沒有想要隱瞞問題的打算。他直截了當地說:“前前後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你在美國鬧出來的動靜很大,海軍方面出動了大部分力量,仍然對你束手無策。袁志成派出了他手下最精銳的戰士,卻被你全部擊殺。你主動走進了伏擊圈,卻從裏面坦然離開……好吧我承認,你的成長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強化等級?五階?超越五階?還是進化人?”

    蘇浩坦然地笑笑:“我是進化人。”

    “果然是這樣。”

    趙志凱只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困頓和煩躁。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既然你主動和我聯繫,就說明你已經想好了一切。說吧你需要什麼?”

    蘇浩嘴角微微上揚。和趙志凱這種人打交道的確很輕鬆。只要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強大力量,對方很容易臣服。

    是啊不服從又能怎麼樣?大不了,直接揮軍北上,佔領整個京一號基地

    這就是強大力量帶來的好處。

    “我需要505集團軍的擴編權,以及部隊自由行動的權力。”

    蘇浩擺開自己早已計畫過的方案:“在北部戰區和東部戰區之外,再設立一個南部戰區吧作為新任的戰區司令官,我希望軍部委員會能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現有軍銜。呵呵一個少將來擔任戰區司令這個職位,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趙志凱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臉上的肌肉卻無比僵硬。

    袁志成的北方戰區一直無法被軍部控制。這已經讓趙志凱頭疼不已。現在,蘇浩居然要求在兩大戰區外另設第三個戰區,這無異于從現有權力基礎上硬生生挖走一大塊。

    拒絕和咆哮都沒有用。蘇浩的要求只是表面過場。說穿了,不過是軍部委員會承認與否的官樣文章。承認了,彼此面子上都好看一些。如果拒絕,南部戰區仍然存在,蘇浩還會在505集團軍基礎上大肆擴編。以他的能力,恐怕很多下級官兵都會認可,難民也會蜂擁而至。

    “新的軍銜編制會在兩個月後發佈。”

    趙志凱不動聲色地說:“南部戰區司令官將被授予大將軍銜。這是我職權範圍的極限了。”

    “非常好看來,我們之間的談話已經有了一個很不錯的開始。”

    蘇浩掃了一眼螢幕,淡淡地說:“我需要一個標準建設單位的貴重金屬和稀土。這些東西只有京一號基地才能生產。我知道基地市倉庫裏的儲備很多,呵呵這要求並不過分。”

    趙志凱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的外表,他的眼睛透出緊張和怒意:“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蘇浩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南部戰區需要一個穩固的基地市作為後勤供應來源。從京一號基地調運裝備和物資很不現實,也會浪費大量運力和時間。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在昆明方向選址,另外建設一座規模和功能與京一號相同的基地市。哦剛才還說漏了一點:除了貴重金屬和稀土,我還需要大量建築材料和各種資源。這些東西必須列入基地建設的前期資料表格,由京一號和西安基地統一補給。”

    “你在開玩笑嗎?”

    忽然,趙志凱的聲音變得森冷沉重:“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在南面肆意妄為,擁有和軍部抗衡的實力嗎?”

    蘇浩對這番威脅不為所動。他聳了聳肩,說:“隨便你。不想給的話,我就帶著部隊自己去拿。我說得出就做得到。我會搬空西安基地和京一號基地的所有倉庫。就像我在新南陽基地時候做過的那樣,什麼也不會留下。”

    停頓片刻,蘇浩繼續增加著自己說話的重量級籌碼:“順便說一句,我從科學院那裏得到了京一號基地的設計圖紙。建造這種超大型基地對我而言並不困難。只要解決了原料,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趙志凱壓制已久的臉上終於凸顯出怒意。他死死盯著螢幕上面帶微笑的蘇浩,腦子裏不可遏制地浮現出“王啟年”三個字。

    是的,如果沒有老胖子做技術後盾,蘇浩根本不會對自己如此強硬。即便他是進化人,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蘇浩忽然察覺到一股莫名的危險警兆。

    他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快步跑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雙手撐住窗臺,密切注視著已經飛臨基地市上空,正在濃密雲層下盤旋的那架預警機。

    蘇浩並不知道孫湛已經死了。

    他只覺得這架飛機有問題。延伸開的思維觸角正朝著飛機所在的位置急速靠近。每接近一米,蘇浩都有種隨時可能葬身火海的思維觸動。

    猛然轉過身,蘇浩的目光正好與趙志凱滿含怒意的面孔碰撞。

    “混蛋你是不是故意找死?”

    蘇浩的狂暴怒吼讓趙志凱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在現場,感受不到那種籠罩住蘇浩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的恐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計畫的最後一步,孫湛對誰也沒有提過。除了執行者本人,誰也無從知曉。

    危險警兆的感覺越發強烈。蘇浩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意味著什麼。但很明顯,源頭就是這架正在自己頭頂上盤旋的預警機。

    他按下佩在肩上的通話器按鈕,想要命令部隊發射防空導彈。與此同時,飛機忽然降低高度。在蘇浩的視野裏,機腹下方的艙門分朝兩邊打開,扔下一顆外觀呈橢圓形,體積龐大的炸彈。

    是核彈發散開的思維觸角緊緊包裹住急劇下墜的彈體。意識能量穿透了金屬彈殼外層,滲透入彈體內部,使蘇浩清清楚楚看到了正處於隨時激發狀態的炸彈。

    螢幕上的趙志凱連聲急呼:“究竟怎麼回事?你什麼意思?把你剛才的話說清楚”

    蘇浩無暇應答。他集中全身所有的力量,將思維觸手包裹住核彈周身,沒有漏出絲毫縫隙。

    從地面到空中,數千米的高度,核彈墜落和爆炸只需要極短的時間。

    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這東西只要落下,爆炸,整個新貴陽基地,乃至旁邊的廢棄城市貴陽,都將被夷為平地。

    蘇浩本能的將核彈投擲與趙志凱聯繫在一起。然而,現在卻不是計較問題的時候。如果能夠早一些發現這架預警機有問題,蘇浩完全用思維觸角強行扭轉飛行方向,使飛機按照自己規定的位置迫降。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操縱氣流,引導方向,甚至用空氣中的灰塵使引擎出現故障,都可以。

    可是對於高速下墜的核彈,這些手段和方法幾乎無效。

    能夠使用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氣流的確可以推動炸彈的下墜軌跡,但最多只能使落點偏移,新貴陽基地仍然在爆炸後的輻射範圍內。

    至於意念引導就加困難。蘇浩的思維能量強大無比,但他最多只能把這枚核彈在空中停滯數十秒。時間一到,仍會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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