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719
jjucc 發表於 2014-5-11 03:24
第三百三七節 補救


    這番語調鏗鏘的話,沒有在與會者當中引起太多共鳴。將軍們要麼在抽煙,要麼在慢吞吞地喝茶。就連先前想要開口反駁的中將,也徹底閉上了嘴,坐在椅子上板著臉,一言不發。

    “按照我們早在戰前制訂的計畫,整個平民群體都屬於戰爭體系以外的附庸。但是現在情況已經變了,越來越多的平民開始對抗變異生物,尤其是雇傭兵和獵人,他們擊殺的怪物數量和軍隊的戰果相比較,已經佔據了相當份額的比例。這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我們應該將其納入控制,而不是任由他們在視線範圍之外隨意遊走。”

    趙志凱話未說完,一名年邁的上將已經出言表示反對:“恕我直言,你的說法有些危言聳聽。我們都很清楚,戰爭的本質就是消耗。從病毒爆發至今,差不多有半數左右的人類變成了怪物。它們的數量多達幾十億。目前為止,我們尚未發現變異生物有大規模生育的跡象。這就意味著,每殺死一頭,那些怪物的數量就要少一頭。當然,它們已經進化出明顯的雌雄性別。可是,從交配到誕生,再到成年,都需要足夠漫長的時間。我們擁有強化藥劑這個優勢,只要交戰地區不爆發大規模的生物狂潮,就能保證穩定有序的持續殺傷效果。我承認,平民對變異生物的仇恨感的確強烈,他們的戰鬥慾望也要比我們的軍隊更加旺盛。但是,他們終究不是軍人,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強化藥劑滿足所有平民的需求。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如果沒有藥劑,普通人根本不是變異生物的對手。”

    有了首位反對者,沉默的中將也重新張開了口:“閣下,我並非是想對您的提議表示質疑。我們都很清楚,現在和平民與過去的平民,根本就是兩種概念。環境使他們的邏輯理念已經產生了變化。目前,各個基地市生產的物資完全可以自給自足。藍幣和軍內代用券的流通管道沒有任何阻礙。當然,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效率極其低下,也根本談不上什麼金融。但現在是特殊戰爭時期,我們不能用和平年代的目光來看待事物。好吧就算您的提議獲得通過,在場諸位都認同應該給予平民優待。可我們能給他們什麼?他們又能給我們帶來什麼?”

    趙志凱緊繃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看了一眼面帶疑惑的中將,緩緩地說:“應該發佈配給令,對整個國境範圍內的平民按期發放食品和飲水。”

    話一出口,在座所有人都為之一驚,臉上不約而同露出意外和震撼的神情

    “配……配給?”

    年邁的上將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直接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趙志凱,鄭重其事地加重語氣,問:“雖然病毒爆發造成平民大規模死亡,但據連續兩年來的綜合統計報告,游離在各個基地市外的難民數量仍然多達好幾個億。一旦決定對他們實施配給制,單是每天消耗的物資就是個極其龐大的數字。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

    “我從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趙志凱安靜地坐著,他眼睛裏滾動著不可置疑的堅決:“我們需要平民的幫助,需要得到他們的擁護。所謂拋棄平民的計畫,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中將的眉頭仍然緊皺著:“就算是這樣,但實施配給制是不是太過了?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食物來滿足平民的日常需求。如果把產出的物資都給了他們,部隊怎麼辦?前線的官兵吃什麼?”

    “完全滿足當然不可能。但至少可以給他們最低限額的每日配給標準。”

    趙志凱若無其事地說著:“不進行激烈活動的情況下,成年人每天所需的能量為18uu卡。把這個標準縮減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給予他們對應的食物。這種程度的配給,任何一個基地市都能做到。另外,命令各地軍事主官加大對地下農場的建造進度。按照目前的速度,明年的這個時候,配給額度就能滿足最低極限。對於在城外沒有生活來源的難民而言,這點兒東西足以收攏人心,得到他們的支持。”

    趙志凱的說法並非假大空。如果把900卡能量折算成食物,不過是幾十克米飯或者麵包而已。如果發放食物種類換成肉質,那麼佔據的份額還要更少一些。當然,拇指那麼大的一小塊肉肯定談不上什麼果腹,甚至連塞牙縫也不夠。但它們至少能夠保證平民半數左右的日常能量消耗。加上難民們在城外搜索找到的野菜、根莖,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食物,至少不會被餓死。

    蘇浩在新貴陽地區的做法,同樣給了趙志凱很大的啟發。京一號基地研究部門收集了三萬多份變異生物的碎片樣本,發現其中的蛋白質成份極高,完全可以成為傳統家畜肉製品的代用物。至於最有可能導致食用者出現基因變異潛在危險,已經隨著喪屍,血屍,類人等不同途徑和方向的多層次變異,被淡化到可以不計的程度。

    “我們必須擁有穩定的後方。千萬不要把平民看成是負擔,他們很可能會成為我們不得不為之依靠的堅強後盾。我們都不知道事物的最終演變結果究竟是什麼?但在座諸位不要忘了,我們是人類,他們也是人類。”

    看著慢慢陷入思考的將軍們,趙志凱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沒有把話說明。

    他知道,所有人都看到了從預警機上發回,關於新成都基地市的城內暴亂畫面。

    可能有人注意到王婧靜在這場混亂中起到的引導作用。也可能誰也沒有發覺問題根源所在。但不管怎麼樣,趙志凱永遠不會說破。他只是利用職權,把事物推向對自己有利,對生物戰爭有好處的方向。

    “我贊成這項議案。對於平民,我們的確應該改變一下以往的態度。”

    忽然,坐在會議桌左側的孫湛舉起右手,現實肯定了趙志凱先前的那些論調,然後話鋒一轉,把問題核心重新拉回到剛剛結束的新成都防衛戰。

    “諸位都看到了,高大厚重的城牆已經無法發揮效果。變異生物的進化速度遠遠超過我們的預計。哪怕在現有基礎上,把各個基地市圍牆高度再增加一倍,也無法擋住它們瘋狂的進攻。打贏戰爭的關鍵仍然在於軍隊數量的多少。尤其是基地防衛戰,守衛人員數量不足,很容易造成某個點上被變異生物集群突破。我提議,應該改變現有的作戰配比模式,增加基地市內部戰鬥部隊的駐紮數量。”

    說著,孫湛隨手調出一副電子地圖,指著上面用紅色光點表示的各個基地市,侃侃而談。

    “合肥戰役結束後,整個新南陽地區已經徹底被變異生物佔領。這裏出現了一條無法被控制的隔斷空間。新成都、西安、新蘭州,以及西北和東南戰區都被斷開,這樣下去極其危險,也不利於整體戰略的進攻部署。我建議,最好在近期組織一次大規模戰役,集中優勢兵力,徹底消除這個隔斷區造成的安全隱患。”

    沒有人對孫湛的建議表示應和。就連與他關係最為密切的幾個人,也悶著頭陷入沉默。

    孫湛資格雖老,卻是不折不扣的文職將軍。暫且不論他剛才提到的建議和設想是否正確,一名文職將官要求軍部對某個區域進行戰役計畫的制訂……這種事情真的很滑稽,而且不合規矩。

    袁志成冷眼注視著孫湛,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這可不是嘲笑。以他對這頭老狐狸的瞭解,孫湛此舉不過是先抑後揚的前著。換句話說,孫湛就等著有人開口否決,然後才能提出他真正的目的。

    冷場了幾秒鐘,一名少將果然插進話來:“孫將軍,您的建議有些不合實際。我們目前沒有足夠的兵力對那一地區展開進攻。東線和北線都很吃緊,無法抽調出更多的空餘部隊。何況,現在最關鍵的任務,還是要加強各個基地市的防禦力度。一旦它們被攻破,那就談什麼都晚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還有一項建議。”

    孫湛慢慢地笑了起來。他指了指電子地圖上廢棄城市成都、西昌和重慶之間的三角形地區,說:“這一帶是西南地區人口最為密集的核心區域。監控資料表明,這裏還有大量平民沒有離開。除了新成都,附近沒有可供避難的大型基地市。71集團軍的防衛面積很大,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圍。許仁傑的壓力很大,恐怕很難在周邊區域形成有效的防護和管控。應該給他增加一部分軍隊,哪怕增加一個師也是好的。”

    少將順著孫湛的話頭繼續發問:“周邊地區已經沒有多餘的部隊。難道,還要給71集團軍增加新的師團編制?這似乎不合規矩吧?”

    “新增編制當然不可能。”

    孫湛繼續保持著臉上魔鬼般的笑意:“不過,我們可以從新貴陽地區抽調部隊,補充新成都方面的防衛力量缺口。剛才的錄影大家也看到了,蘇浩將軍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人。如果不是他帶領警衛部隊連夜增援,在最關鍵的時候投入戰鬥,新成都基地早就已經陷落。而且,他還派出幾個二線補充師在週邊分散拉練……毫無疑問,這表明蘇浩對新貴陽的局勢很有把握,也毫不懼怕廢棄城市貴陽裏的變異生物對基地造成威脅。505集團軍下轄十個新編師團,完全可以從中調出一部分,補充到鄰近戰區,幫助那些迫切需要增援的基地市進行協防。”

    就這樣,孫湛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在螢幕上劃出一塊面積廣大的範圍。其中,囊括了包含新成都在內,六個大小規模不等的基地市,以及三十多個團級規模的戰術防護地段。按照他的建議,整個505集團軍將被分散,編為近百個個團、大隊級別的戰鬥單位。大部分人員和裝備都被分派出去,以“增援”的名義進駐不同防護區。至於新貴陽基地,只剩下一個不滿編的步兵師。

    袁志成一言不發。

    他已經洞悉了孫湛的計畫。整個計畫其實還是針對蘇浩而設置。表面上雖是增援,實際上就是對整個505集團軍的肢解。就連傻瓜都知道,軍隊只有集中起來才能發揮強大的戰鬥力。分散成團級規模的戰鬥群,無異於對自身力量的削弱。這種撒毛毛雨的“增援”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還會在戰鬥中造成蘇浩所部的大規模傷亡。

    在座的將軍們都很精明。看穿孫湛目的的不僅僅只是袁志成。然而,沒有人對此表示反對,也無人提出異議。儘管各人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卻只是在沉默中維持著會場中微妙的氣氛。

    蘇浩的崛起速度實在太快了。短短不到三年時間,已經從平民變成了少將,麾下擁有多達數十萬兵力,還有一座設施齊全的基地市。

    權勢和財富總是招人嫉妒。這條法則不僅僅通用于和平年代,戰爭時期也同樣適用。儘管人們都很清楚孫湛與蘇浩之間的矛盾糾紛,但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插手。何況,比起蘇浩這個突然躥升出來的暴發戶,還是與自己共事多年的孫湛更加親密些。

    趙志凱本能的想要否決這項提議。可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而是認真思考了幾分鐘,像往常一樣要求與會者舉手表決。

    儘管明白孫湛的提議根本就是借刀殺人,趙志凱還是不打算予以反對。

    他控制不了蘇浩。一個不聽從自己命令的將軍,自然沒有存在的價值。反正,對付蘇浩的主力是孫湛,自己不過是在旁邊看戲罷了。

    會議室裏慢慢抬起了幾條手臂。這些表示贊成的人,都是趙志凱的同盟。袁志成對目前的局面很滿意,因為他看見,自己沒有做出決定的情況下,那些投向自己的人也沒有表示贊同或反對。這就意味著,他們仍然服從於自己,而不是被孫湛或者趙志凱的言語於擾。

    袁志成當然贊成對付蘇浩。505集團的那些新編師團原本都是自己的私軍。誰也沒有想到,孫湛派出的那些人竟然全部被殺,而蘇浩奪取權力的動作也絲毫不講章法。那個該死的小子顯然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規矩。既然如此,那就聯合所有人的力量,把他徹底打下地獄。

    就在袁志成即將舉起右臂的時候,忽然聽到隨身攜帶的通訊器發出清晰的電子鳴音。他低下頭,隨手按下微控螢幕開關,只有十釐米長的微顯螢幕上,立刻出現了一行簡短的文字。

    袁志成最初只是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散漫的目光卻在瞬間變得銳利。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眉毛漸漸倒豎起來,就連眼角也在不自覺的微微抽搐。

    他關上通訊器,抬起頭,表情很快重新變得平淡。

    自始至終,袁志成也沒有舉起右手。而那些以他作為標杆的軍部委員雖然很是驚訝,卻沒有改變固定的陣營立場,與他共同保持沉默,以示反對。

    贊成者的數量沒有過半,孫湛的提議沒有獲得通過。

    趙志凱和孫湛幾乎同時把目光投注到袁志成身上。前者充滿疑惑,後者充滿憤怒。雖然目的和意義都是相同的,但趙志凱很奇怪袁志成為什麼突然表示反對?孫湛卻是對這種舉動流露出赤裸裸的憎恨。

    按照正常情況,袁志成絕對不會反對這項提議。

    可他偏偏就這樣做了。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離開軍部會議室,袁志成板著臉,在一于隨從的護衛下匆匆前往基地市機場,登上專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新蘭州。

    幾小時候,他已經出現在新蘭州基地的司令官辦公室。空曠的房間裏除了袁志成這個主人,還有接到命令剛剛走進來的思博。

    袁志成背著雙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微眯著眼,注視著遠處地平線上徐徐下沉的夕陽。金黃色的餘暉照亮了他的面孔,把一條條皺紋映出金屬般的光澤,整個人顯出無比厚重,宛如雕塑般的特殊氣質。

    “505集團軍原本是我的囊中之物。那是整整十個新編師團,而不是隨意拼湊的十個民兵師。正規作戰部隊和後備役是兩種概念。最核心的武器裝備,三階以上的強化藥劑,還有最新型號的戰鬥服……這些東西只有京一號基地和西安基地才能生產。軍後勤總部牢牢把持著它們。即便是我想要得到,也只能走正常途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突然發來一條那樣的資訊?”

    袁志成轉過身,用冷厲的目光死死盯住思博:“你讓我在軍部會議上反對孫湛對505集團軍的分解提案,究竟是為什麼?”
jjucc 發表於 2014-5-12 03:01
第三百三八節 對策


    資訊的內容很簡短,不過寥寥十幾個字。

    一旦決定反對,就再也沒有變更的機會。

    “你應該很清楚蘇浩為什麼會成為505集團軍的司令。沒錯,他用能量藥劑跟我做了一筆交易。我給了他十個新設師團的編制。正常情況下,這種議案不會通過軍部審核。然而蘇浩選擇的時機非常巧妙,孫湛也看到了可能在其中撈取好處的可能。我們都想從中獲取利益,所以那些新編部隊才能從紙面上的番號,轉而成為真實的存在物。我一直在等著孫湛下手,沒想到蘇浩的動作比那個老混蛋更快。事實再次證明,孫湛的確不是蘇浩的對手。而那個不講道理的年輕人,也從我手裏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就在幾小時以前,我再次看到了拿回那些新編師團的機會,而你卻告訴我必須收手……”

    袁志成慢慢走到思博面前,站定,用明顯帶有怒意,沉穩且不容置疑的強硬語調說:“我一直很信任你。這種信任很大程度來源於你的父親和母親。你說過,蘇浩是你的死敵,你和他之間再也沒有絲毫交情可言。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但你的舉動和事實卻產生了偏移。現在,你最好給我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否則,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思博平靜的臉上絲毫沒有畏懼,只有顯而易見的自信。

    他走到辦公桌旁邊,升起電子螢幕,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閣下,這是我從去年十月份開始收集,直到昨天才剛剛整理完成的監控記錄。”

    袁志成帶著怒火和兇悍,轉過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思博,隨即把目光轉向螢幕。

    那是一份非常詳細的表格。羅列的上面的時間和資料表明,監控內容是空中部隊在過去幾個月對新貴陽地區的相關記錄。記錄事項非常繁雜,幾乎細緻到了每一個微末枝節,就連車輛和人員外出、返回之類的資訊也絲毫沒有遺漏

    “想要全面掌控部隊,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思博指著螢幕,認真地說:“長久以來,我們對蘇浩所部的滲透工作均告失敗。他在這方面的防範措施非常嚴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達到如此效果?無論我們以任何方式,任何藉口安插進去的人員,都會在短時間內暴露,然後失蹤。那些情報人員肯定已經被蘇浩秘密處決。從廬江到新貴陽,無論第十一**部隊還是現在的505集團軍,蘇浩一直保持著對一切外來勢力的內部秘密優勢。”

    袁志成的眼神微微一變,開始收起外放的殺意,冷厲兇狠的表情也變得平緩下來。

    他聽出了思博話裏潛藏的意思。

    “無法滲透?怎麼會這樣?”

    “我也弄不明白。”

    思博坦言:“孫部長的動作大多保持在明面上。他以正當藉口,先後數次派出高級軍官想要接管505集團軍,卻被蘇浩以極其強硬的態度駁回。那些派出去的軍官不是被殺就是被監禁,蘇浩也以各種藉口對軍部進行搪塞。組建十個新編師團的命令下達後,我再次派出了多達數百名滲透人員。結果還是和從前一樣,新貴陽地區的電訊阻斷事件發生後,他們也徹底失去了聯絡。”

    袁志成的神情漸漸變得鄭重。

    這些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思博談起。對於手下,袁志成一向是用人不疑,給予對方最大限度的執行許可權。身為整個北方戰區的最高司令官,他需要關注的問題實在太多,自然不可能每時每刻把目光和焦點都放在蘇浩身上。相應的,思博也需要時間對各種行動進行驗證,資訊回饋。

    “我買通了軍行政總部的一名機要秘書,弄到了一份孫部長對505集團軍各師軍官的任免名單。綜合分析下來,我發現,孫部長對新編部隊的控制強度遠遠超過我們的預計。他通過收買、拉攏、威脅等方法,將整個505集團軍的控制力度分散到團和大隊級別。尤其是新編70峙編70沛,孫部長派出的親信軍官,當時已經在中隊一級單位任職。從一些隱秘的往來情報分析,蘇浩已經徹底放棄了對這些部隊的掌控。他手下的舊人大部分離職,第十一**部隊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人員。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在一夜之間全面翻盤,一躍成為新貴陽地區的絕對統治者。”

    袁志成的目光有些愕然,然後很快變得凝重。

    “你的意思是,蘇浩在暗中隱藏和積蓄實力?”

    思博沒有直接回答袁志成的問題:“他的做法無可厚非。現在是戰爭時期,有實力的將軍都會這樣做。我只是不明白,蘇浩究竟從哪里得到如此之多的追隨者?他究竟用什麼方法來維持手下對他的忠誠?我用電腦推演過,孫部長的計畫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他當時派出的親信人員幾乎控制了整個505集團軍。在軍隊體系中,命令由上至下層層下達。蘇浩卻可以在這種無比嚴密的職權層疊情況下展開反擊,帶領士兵抓捕了所有軍官,一舉扳回了局面。

    “505集團軍是新設部隊。十個師團的構成人員都是新兵。其中大部分,是隨同蘇浩從新南陽地區撤離的難民。蘇浩去年離開新成都基地,合肥戰役結束時候前後還不到半年。可就是依靠這些人,蘇浩把孫部長和我們耍得團團轉,從頭到尾輸得莫名其妙。”

    思博的每一句話,都使袁志成覺得膽戰心驚。

    他開始逐漸明白思博為什麼要給自己發來那條阻止資訊。

    幾百名軍官和數十萬士兵,是兩個根本不成比例的群體。想要籠絡前者,可以通過很多方法產生效果。比如金錢、女人、權力等等。而想要拉攏後者,困難程度無疑要比前者艱巨得多。因為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思維意識,想要得到的利益各不相同。最簡單的例子:花費一百克黃金,能夠得到某人的效忠。可是把同等數量的黃金分給一萬個人,那點微乎其微的數量,根本不會產生絲毫效果。

    在人類歷史上,以最下級士兵為基礎,以囚禁、虐殺、拘捕上官的方式,引發大規模混亂的事件層出不窮,幾乎在各個歷史時間段都有發生。

    袁志成慢慢走回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下。他面色凝重,神情充滿前所未有的嚴肅,森冷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螢幕,雙眼中的瞳孔卻不斷瞟過站在旁邊的思博,把視線焦點延伸到其身後已被濃密夜色覆蓋的窗戶上。

    天色已經全黑,仿佛距離重新放亮有著永遠無法觸摸的距離。

    再也沒有誰比袁志成更清楚那十個新編師團的底細。

    無論軍部還是許仁傑,都沒有給予蘇浩任何幫助。他根本是憑藉一己之力,以不完整的第十一**部隊為基礎,建立了505集團軍。毫不誇張的說,構成這支部隊的基準核心力量其實就是難民。他們在軍事教官的訓練下,僅僅只用了幾個月就完成編組。小隊長、分隊長,以及各個最底層戰鬥單位的領導人員,都是從難民中間選拔而來。

    那可不是區區幾十人、幾百人,而是多達幾十萬的龐大數量。

    蘇浩居然以這些人為基礎,於掉了所有新編師團的中、高級軍事主官。難道,他真的是所有難民心目中的救世主,是被所有人認可的領袖嗎?

    這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親民”這個詞從很早以前就存在。可是,真正想要做到卻極其困難。

    袁志成曾經嘗試過,想要以更加親和的形象出現在大眾面前。就在最初建設新蘭州基地的時候,他親自深入建設現場的工人之間,噓寒問暖,為很多人解決實際問題。

    然而,這種貼近基層的做法,卻收到了近乎負面的效果。當時,建設工地的基層人員數量多達數萬。儘管袁志成爭分奪秒,在一個月內跑完了整個工地的所有角落,仍然只接觸到比例很少的一部分工人。每個人都有自己迫切想要解決的困難,每個人都想通過與上層人物接觸的機會,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增加工資收入、增加休息時間、提高福利待遇、減緩勞動強度……每每回憶起那個時候,袁志成總有種想要嘔吐,頭昏腦漲的可怕感覺。他總是被工人們圍在現場,無數張嘴都在說話。有稱讚,有諂媚,也神情激動的斥責與叫嚷。儘管有警衛人員在旁邊負責阻攔,仍然還是有人源源不斷從其他方向趕過來。原因很簡單:袁志成在親民活動的初期,為一些人解決了工資待遇等問題。其他人看到了希望,覺得袁志成是真正能夠幫助自己,為自己做主的“青天”。很自然的,各種訴求、申訴、希望接踵而來。

    和平時期的社會存在著森嚴的階級。越級上告之類的事情層出不窮。像袁志成這種親身下基層的大員簡直就是稀有動物。人們當然要抓住機會,把平時不敢說出來的聲音全部爆發。

    按照正常程式,袁志成完全可以把很多類似的訴求交給下屬官員負責處理。可是,訴求者本人根本不相信普通官員。他們成群結隊出現在基地市建設指揮部外面,要求與袁志成對話,在現場拉起“xxx是人民大救星”之類的橫幅,用音樂和歡呼敦促袁志成與自己見面。

    那場面真的很熱烈,任何目睹現場的人,都會產生出本能的認同感,覺得這才是真正被民眾擁護的清明統治者。

    然而,袁志成絲毫不覺得高興。他甚至覺得自己最初想要深入基層的親民活動根本愚蠢透頂,是個不折不扣的錯誤。

    整個建設工地的民眾多達數萬人。這裏發生的一切,在口口相傳中四散傳播,更多的人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困難需要解決。可是,人類都有從眾的心理。看到民工拖欠工資因為上層官員干預,欠款最終得以拿到的時候,總會產生“我也有困難需要解決”的附從想法。大腦思維也迅速會議日常生活的點滴,絞盡腦汁搜找出那麼一、兩樣麻煩,然後興高采烈加入聲援者大軍,成為眾多請求者的一員。

    能夠做到軍部委員會副主席的位子,袁志成對於如何統治民眾,當然有著深刻的理解。

    當時的情況與任何歷史時期都不同。袁志成知道很快會爆發病毒危機,他想要借助最後的文明之光,為自己撈取更多的人望。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畏辛勞,主動攬過大量事務。很遺憾,事必躬親的做法沒有收到預計效果。除了疲憊和困頓,袁志成絲毫沒有感到欣慰和快樂。

    人的慾望是無窮的。看到別人得到好處,自己也想得到更多。擁擠在建設指揮部外面的平民絲毫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最後,袁志成只能選擇離開。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的場景。

    當直升機在指揮部空地上降落,警衛人員簇擁著自己即將登機的時候,人群裏忽然飛出幾塊石頭。很快,各種投擲物鋪天蓋地襲來。在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中,夾雜著震耳欲聾的怒吼和咆哮,還有無數悲傷痛苦的號哭,指名道姓毫不掩飾的謾駡。

    “姓袁的雜種,你為什麼不幫幫老子?”

    “你幫別人討債,幫別人解決醫療糾紛,為什麼對我的問題不聞不問?”

    “天下當官的都是一個樣,都是心黑臉黑**黑。老子再也不相信你們這些狗日的,你給我去死去死”

    袁志成徹底震驚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辛苦和忙碌,竟然會換來這樣的結局。

    他承認,聚居在建設指揮部外面的這些人,有相當一部分自己都沒有接觸過,也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訴求。

    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會疲倦,需要休息。就算是機器人,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時也會崩潰。何況,解決民眾困難需要與各個部門打交道。其中的艱辛和麻煩根本不為外人理解。

    遠在京城辦公室裏的時候,袁志成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決定下基層收取民心的舉動,竟然會帶來如此嚴重的負面效果。

    一個多月時間,接觸了幾百人。

    他們的問題解決了,卻引發多達數萬人的連帶效應。

    坐在機艙裏,袁志成雙手捂住臉,無聲地流淚。

    這就是我們的民眾?這就是我想要爭取的民心?

    他們再也不是過去歷史上那麼單純。拜金主義和物質至上的種種意識,已經使他們徹底忘記了過去,滿腦子都是對**和利益的追求。看不慣旁人發家致富,對別人的痛苦冷嘲熱諷,自己什麼也不願去做,只是不停的向政府伸手要這要那……

    在眾多沖著自己扔石頭的人群裏,袁志成看到幾張曾經見過的面孔。

    那是幾個在征地拆遷問題上態度強硬的村民。他們的房屋位於城郊偏僻地帶,田地早已荒蕪,租金不過是幾百塊錢一年。不過是兩間泥坯木梁的土屋,竟然要求得到每平方米三萬元的巨額賠償。不得已,拆遷指揮部只能修改圖紙,把改造紅線繞開這一片區之後,對方又找上門來,主動把拆遷標準一降再降。兩萬、八千、五百……

    袁志成最終還是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民心”。在他離開之後,關於他的謠言在建設地區周邊四散傳播。貪污、詐騙、欺瞞民眾、黑心官員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題到處都是。人們選擇性的忘記了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好事,即便是曾經受過恩惠的人,也開始對他幫助自己的行為產生疑問。覺得那不過是在作秀。畢竟老話說得好:“天下的官兒,一般黑。”

    痛苦和憤怒過後,袁志成徹底變得冷靜下來。

    有過親身經歷,他當然明白想要籠絡民眾的難度。

    在新貴陽基地市的建設初期,蘇浩幾乎沒有任何外來援助,他連難民和軍隊的日常食物供應都無法保證。在這種極端困難的情況下,蘇浩究竟是怎麼籠絡難民?把那些滿腹怨言的傢伙徹底變成他的擁護者?

    光是想想,就覺得難以理解。

    但事情就發生在眼前,505集團軍在一夜之間兵權變換,自己和孫湛的諸多安排徹底落空。

    蘇浩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那可是幾十萬難民啊

    “我們無法從505集團軍內部獲得相關情報。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蘇浩對於民眾和軍隊的控制能力極強。這種奇特的現象,很可能與他手下的宣傳部門有關。作為遏制,必須進一步限制505集團軍的活動範圍。我知道,這種看法很多人都無法接受,可分散蘇浩所部的做法無疑是錯誤的。如果任由他擴散影響,事態發展很可能會失去控制。到時候,無論做什麼都晚了。”
jjucc 發表於 2014-5-13 01:39
第三百三九節 理解


    思博的進言非常中肯。結合蘇浩以往的做法,還有目前的現實,袁志成微微頜首,認可了思博的說法。

    他也終於明白,思博為什麼要給自己發送那樣的資訊。

    “孫部長可能看到了問題的一部分,卻並不全面。他的目的和想法與我們有共通之處,可是在遏制蘇浩的具體措施方面,孫部長沒有直接強硬的倚仗,只能通過行政命令的方式進行。這恰恰給了蘇浩反擊的機會。從新貴陽基地初期建設開始,孫部長的各種計畫從未成功過。綜合計算下來,他已經損失了一大批人手。”

    袁志成雙手擺在辦公桌上,認真注視著神情冷峻的思博,問:“說說你的計畫吧你打算怎麼做?”

    思博的目光很是銳利,具有年輕人的旺盛意識和衝動。他把電子螢幕上的新貴陽基地地圖放大,隨著代表建築的各種幾何圖形朝著四周迅速擴散,螢幕中央很快出現了一個正方形的圖框。

    那是505集團軍的指揮部。

    “方法不外乎兩種:直接派出部隊攻擊,或者于掉核心首腦人物。”

    思博眼睛裏閃爍著冰冷和果決:“第一種方法並不可取。如果調集部隊對5o5集團軍展開進攻,勢必會引發全面戰爭。而且,我們的立場也很麻煩。5o5集團軍畢竟不是叛軍,蘇浩也沒有對軍部表示公開反對。而且,他麾下的部隊雖然都是新設,卻在新成都戰鬥中表現得非常出色。一旦爆發衝突,我們的得失比例將遠遠超過預期,甚至更糟。”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于掉蘇浩。”

    思博加強了說話語氣,幾乎變得斬釘截鐵:“用最精銳的突擊隊,最強悍的人員,最精良的武器,以官方名義進入指揮中心,直接將其格殺。”

    袁志成臉上露出從容淡定的微笑:“這樣做,會不會太衝動了?他畢竟是個將軍。削減權力和剝奪利益最忌諱的就是使用暴力手段。除了你剛才說過的那兩種,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不那絕不可能”

    思博的態度非常堅決:“我見過蘇浩。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特殊氣質,很容易讓人受到感召,產生認同感。這種情況放任下去,很可能引發一系列難以收拾的後果。我還是堅持意見,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於掉他。”

    袁志成眼睛裏閃過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問:“我記得,你和蘇浩曾經是朋友。怎麼,你就這麼想殺死他?”

    思博眼裏的光亮漸漸變得暗淡,他低下頭,聲音卻充滿陰狠和殘忍:“只要和王啟年扯上關係的人全都該死。何況,我和蘇浩早已沒什麼關係,更談不上是什麼朋友。”

    這答案袁志成並不陌生。以前,思博就這樣說過。現在,他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袁志成當然不會把對某人的評價寫在臉上。他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思博身邊,伸手輕拍著他的肩膀,用平和寬容的語調說:“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你的父母會以你為榮。他們在天上注視著你,而你……會成為他們的驕傲。”

    新成都基地市,十七號軍事管制區。

    肖琳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一張極其陌生,也無比熟悉,曾經強烈想要忘記,卻總會在孤獨時候不由自主想起的面孔。

    李道源就坐在病床邊,側著身子,低頭俯看的臉龐輪廓清晰,薄而堅硬的嘴唇帶著微笑,濃密眉毛掩映的雙眼卻隱隱帶有憂鬱。

    “怎麼樣,感覺好點兒了嗎?”

    這幾乎是所有探病者對病人的共同問話,普通至極。然而,肖琳卻覺得這聲音震耳欲聾,讓自己心生感慨,腦子裏一時間回轉過無數的念頭。她想說話,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慢慢閉上雙眼,咬緊嘴唇,任由淚水順著眼角從臉龐兩邊無聲的滑落。

    許仁傑向鄰近地區所有部隊都發出了求援信號。除了蘇浩,新成都周邊的其他部隊也紛紛派出了援兵。李道源的管制範圍雖然距離新成都很遠,仍然還是最大限度調集兵力,在直升機允許的載重範圍緊急實施增援。

    趕到新成都的時候,戰鬥差不多已近尾聲。

    按照集團軍指揮部的要求,李道源所部在三十九號地段實施機降。當時,該區域已經被變異生物突破,大約有數百頭敏捷型類人沖進城內。穩固防線後,李道源立刻率隊進入城市搜捕擊殺。非常巧合的情況下,在後勤部招待所附近遇到了肖琳。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李道源真的很難相信,這個身穿準將制服,單手撕裂一頭狗形類人的漂亮女軍官,竟然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友?

    上次離開昆明後,李道源只與肖琳互通過幾次遠端電話。她告訴他,自己被派往西安基地接受培訓丨學習時間長達五年。

    李道源告訴她,會一直等她回來結婚。

    相遇的過程很是令人尷尬。過了好幾分鐘,肖琳才從震驚狀態下清醒過來。回過神來的她滿面慘笑,拔出格鬥刀,反手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如果不是李道源眼疾手快,以最快速度給她灌下一瓶強效能量藥劑,恐怕肖琳早就已經死了。

    陽光從窗外照進,肖琳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絲毫不見血色。

    她仍然閉著雙眼,從顫抖的嘴唇中間發出極其輕微的話語:“為什麼要救我?”

    李道源伸出手,慢慢撫弄著女人額前淩亂的長髮,聲音充滿傷感:“我說過,會等你回來結婚。”

    肖琳咬了咬下唇,表情有些掙扎,充滿淒然:“其實,你什麼也不知道。我,我一直在騙你。”

    “昨天你還在昏迷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全部。”

    李道源的表情很是複雜。

    他沒有撒謊,他的確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委。當然,來龍去脈並不十分完整,但肖琳的準將身份和她在招待所擔任的具體職務,李道源都從醫院裏其他倖存者口中斷斷續續瞭解了很多。

    他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痛苦、屈辱、震驚、憤怒……甚至,產生了強烈的殺欲和報復心理。

    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接受這種可怕的現實。

    最心愛的女人,竟然是人盡可夫的角色?

    在肖琳陷入昏迷,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時間,整整好幾個鐘頭,李道源都坐在病院外面的椅子上,紅著雙眼,默默抽著煙。

    他真的很想抓起單兵機炮,沖進司令官辦公室,把許仁傑那個混蛋當場轟爆。再把每一個與肖琳發生過關係的男人全部揪出來,一個個生吞活剝。

    李道源的殺意和憤怒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呆在數百米外的蘇浩也感覺到這股強大兇悍的意識。這也許應該歸結為“蜂王”與“工蜂”之間微妙的意識連接?或者,是因為李道源本身已經是五階強化人,思維能量在不經意間擴散範圍波及產生的效果?

    蘇浩找到李道源,兩個男人在花生米和烈酒的陪伴下,聊了很久。

    蘇浩沒有刻意制止李道源的瘋狂。他只是用簡單淺顯的話語勸解,釋放出鬱積在李道源心中的怒火。

    “我相信,她仍然愛著你。就像你愛她一樣。否則,她完全可以與你斷絕來往,直接表明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可她從未這樣說過,只是告訴你,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見面。”

    “只要是人,都想往高處走。為了實現理想,總要付出代價。現在是戰爭時期,和平年代女人的高貴和矜持,在現在這種環境下一錢不值。人都是貪心的,我也一樣。要得到更多的想法其實並沒有錯。她只是沒有選擇正確的方法

    “我能理解你的憤怒。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是你的自由。如果你仍然愛她,就帶著她離開。如果你想要報復,可以謾駡,可以對她進行侮辱。你也可以殺了許仁傑洩憤。他目前正在接受治療,無法動彈,一發子彈就能打爆他的腦袋。事後,我可以幫你封鎖消息,沒人知道是你於的。”

    這些話並非空幻的妄言。在蘇浩心中,“工蜂”的地位非常重要。當然,他很清楚,李道源其實並未喪失理智。他只是被怒火暫時蒙蔽雙眼,在報復與心愛的女人這架天平上,李道源從來只會選擇後者。

    當恨怒漸漸平息,李道源也對蘇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繼續呆在71集團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帶著部隊轉隸到你的麾下。給我另外安排些任務,再也不要與新成都產生任何交集。”

    關於這些事情,李道源當然不會對肖琳說起。

    他不會在肖琳面前提及魯正雄,也不會提起許仁傑。冷靜的思索過後,李道源發現自己終究無法放棄心愛的女人。畢竟,感情這種東西不是任何利益能夠取代。就算人生當中另外出現更加美貌,更加善解人意,對自己更加體貼的女人,也永遠無法忘記初戀。

    看著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肖琳,李道源盡可能用和緩輕鬆的口氣,表明自己的決定。

    “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兒,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就像以前商量過的那樣,見面的時候,就是我們結婚的時候。”

    肖琳猛然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一直在微笑。雖然帶有微微的憂鬱,但笑容無比真誠,發自內心。

    “你,你不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

    “不,你不明白,我已經不再是……”

    “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前是,現在仍然還是。”

    “可是,我一直在騙你。我,我其實沒有……”

    “那些不重要。”

    李道源安靜地看著神情張惶,舉止無措的肖琳,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女人光滑的臉龐,認真地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只想好好生活,我會給你幸福。比起那些死去的人,我們其實很幸運,不應該再挑剔些什麼。”

    肖琳徹底呆住了。

    她一直覺得,李道源是個毫無心機的男人。最初認識的時候,他給自己的感覺就是話不太多,性格深沉的類型。他總是在自己能夠想到的時候出現。吃飯、約會、散步……他不懂得什麼是浪漫,不懂得女人喜歡的格調與心情。很少送花,說話做事帶有軍人的刻板氣質。作為愛情伴侶,明顯缺少了很多樂趣。可如果談到結婚,卻再也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

    回過頭想想,自己實在太傻了。

    為什麼一定要爬的高站得遠?就算得到再多,也遠遠不如這個願意站在面前,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重要。

    我曾經放棄了生命中最關鍵的那個人。不過,上天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懲罰,又把失去的珍寶重新送回到面前。

    我很幸運,真的很幸運。

    蘇浩並不知道軍部會議上針對自己的種種議論。他站在兩米多高的大螢幕前,抱著雙手,默默注視著電子地圖上顯示的一個個座標。

    從正常角度來看,孫湛想要“肢解”5o5集團軍的議案,其實與蘇浩的下一步計畫正好吻合。

    除了黃河的新編7ol沛團,還有另外六個師將在近期分別開赴昆明方向。其目的,當然是為了圍殲廢棄城市裏的變異生物,得到更多的銀骨和晶石。

    “一號蜂巢”的建設進度非常迅速,周邊地區有大量難民被轉化為新的“工蜂”。早在兩年前派出的各個小組,如今已經在各地建立起數百個規模不等的“蜂巢”。從表面上看,這些“蜂巢”其實就是一個個難民組建的居民點。但只要蘇浩一聲令下,廣闊的土地上立刻就會出現多達數十萬人的龐大軍隊。

    許仁傑正在履行協議規定的職責,將各種建設基地所需的原料和機械源源不斷發往指定地區。軍部對戰局的著眼點歷來都看重北方和東部,由於地形阻礙和工業化集群在戰前的設置等因素,西南方向的監控力度就顯得薄弱。有了許仁傑擋在前面幫助遮掩,短時間內,軍部很難察覺蘇浩的動作和變化。

    話又說回來,就算被軍部發現,蘇浩也不會退縮。

    他再也不是幾年前那個在廢墟裏徘徊的逃亡者,再也不是。

    走在長滿雜草的馬路上,欣研只覺得心裏無比感慨。

    缺少了人類的活動,城市徹底變得死寂。樹木的生長態勢比任何時候都茂盛,道路邊緣和中間的縫隙裏,隨處可見半人多高的野草。放眼望去,整座城市仿佛是建設在蒼鬱綠色深處。它僅僅只是沉睡,默默等待著人類將其喚醒。

    幾分鐘前,這裏剛剛結束了一次對變異生物的圍殲戰。空氣中仍然可以聞到血腥和火藥的味道,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怪物的屍體。十幾輛武裝卡車從不遠處的路口開過來,在各自選定的空處挺穩。以這些車輛為中心,人們開始揮舞刀子和斧頭,把剛剛殺死的變異生物分割、剝皮、取肉,有條不紊的把各種戰利品裝進車廂。

    黑格穿著一條石磨藍牛仔熱褲,默默站在欣研的旁邊。它的衣著裝束與欣研一樣,都是相同款式的熱褲,吊帶汗衫的質地和顏色也沒有區別,甚至兩個人的頭髮都是梳成馬尾。由於身高體型都差不多,從背後和側面看去,就像一對孿生姐妹。

    按照蘇浩的命令,從上周開始,黑格就被調派到昆明,接受欣研的指派。

    它的工作跟從前沒有什麼區別,仍然還是充當誘餌。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欣研,黑格總有一種本能的敵意。

    最初,欣研對黑格的表現覺得很是驚訝。她沒有使用“蜂后”的權力對其進行斥責,而是在各種場合接近黑格,通過談話的方式,從對方言語當中暗自尋找問題。

    出於女性極其敏銳的直覺,欣研對黑格的內心世界多少有些瞭解:那是對自己的嫉妒,進而產生的冷漠。如果放任下去,很有可能演變成憤怒與憎恨。

    欣研把突擊步槍背在肩上,非常自然地抓住黑格的手,不由分說,將它拉進馬路旁邊的一幢大樓。

    這是一間非常豪華的商店。雖然長達數年時間沒有經過清洗,大樓外面的“百盛”兩個字依然清晰。

    沒有電,店內的光線有些暗淡。地面和櫃檯上到處佈滿塵土,很多櫥窗已被砸開,玻璃碎片和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雜物相互糾纏。腳踩上去,立刻發出“吱吱格格”的摩擦聲。

    幾條蔓藤從店門外的綠化帶裏爬出來,一直延伸到大門敞開的店內。昂貴的大理石柱子和內部店門附近,橫躺著幾具已經變成枯骨的人類屍體。衣服和**早已腐爛,卻還沒有完全消失,吸收了部分順著地面淌進來的雨水,它們立刻成為植物種子最好的繁衍基礎。

    就在欣研面前,腐爛的屍體表面甚至長出幾株小小的蒲公英。它們被黃黑色的肋骨籠罩,就像被柵欄圍住的花。
jjucc 發表於 2014-5-14 10:50
第三百四十節 僕從


    黑格沉默地跟在後面,被欣研拉著,很不情願地走進商店大廳,來到帶有“林大福”商標的櫃檯前站定。

    它看著欣研從背包裏取出手套戴上,走進依然完整的櫃檯裏面,拉開內側的活動門,取出一隻裝滿各種首飾的方形襯盤。

    欣研拿起一隻鑲鑽的白金耳環,微笑著在黑格耳朵上比了比。

    這動作立刻引起黑格警惕。它本能地後退兩步,雙手擺開格鬥的姿勢,聲音低沉地問:“你想於什麼?”

    欣研仍在微笑:“你在耳朵上打洞,難道只是為了模仿嗎?”

    在黑格的意識當中,已經把欣研看作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這種思維有部分原因來自於黑色顆粒的誘導,還有一部分來源於對蘇浩“蜂王”身份的認可。兩下相加,身為“蜂后”的欣研自然會讓黑格產生類似的想法。

    黑格總是在暗地裏模仿欣研。

    它弄到不少與欣研款式和顏色相同的衣服,說話語氣和動作也在不自覺中學習。這當然是不是為了好玩,而應該看做是黑格對“美麗”兩個字的瘋狂追求。為了有那麼一天能夠代替女主人,成為男主人喜歡的對象,黑格甚至連續好幾個晚上藏在天花板夾層裏,從縫隙中偷窺欣研洗澡、睡覺。

    黑格不是變態,也不是偷窺狂人。它只是想看看欣研穿什麼款式和顏色的內衣?內褲是什麼牌子?只有弄清楚這些細節,黑格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模仿

    最初,這些可怕的舉動讓欣研嚇了一跳。

    明白黑格的想法以後,欣研也變得釋然。她不再緊張,而是在洗澡和換衣服的時候,故意讓動作慢一些,以便藏在暗處的黑格看清楚。

    都是女人,在這些方面的確沒有什麼可顧忌的。

    黑格對欣研的身體無比熟悉。這種熟悉程度甚至超過蘇浩,也超過欣研本人。毫不誇張地說,黑格甚至連欣研腦袋上有多少跟頭發都一清二楚。

    這絕對不是假話。黑格可以通過毛髮生長密度,以及對欣研頭皮面積的目測,估算出大體的頭髮數量。這數字肯定與現實有所出入,誤差卻也不大。

    黑格看到欣研兩邊耳朵上都有一個小孔。這傢伙非常好奇,一直不明白那究竟是為什麼?

    對於女人,耳環就是一種累贅。除了在蘇浩面前的時候,欣研通常都不會佩戴。何況,她現在是“蜂群”在昆明地區的最高首領,幾乎整天都在忙碌,根本沒有時間顧及這些。

    看著滿面戒備的黑格,欣研淡淡地笑笑,摸出手帕,把耳環表面的污垢仔細擦拭於淨。然後,把掛鈎小心翼翼穿進自己的耳洞。

    “喏,這就是耳洞的作用。”

    說著,欣研又從把襯盤裏拿起一副耳環,微笑著遞到黑格面前。

    黑格眼裏的敵意漸漸淡去。

    它伸出手,猶豫著接過耳環,湊近眼前,久久注視著。

    黑格清楚感受到欣研釋放出來的善意。這女人對自己沒有威脅,也沒有想像中咄咄逼人的強勢。她很友好,有種令人很舒服,願意和她呆在一塊兒的溫暖氣息。

    見鬼,老子以前怎麼就沒有察覺呢?

    欣研照例把耳環擦拭於淨,比對著黑格耳朵上的小孔,面帶微笑,非常快樂地說:“來,我幫你戴上。”

    白金耳墜穿過耳洞,帶起一陣麻酥酥的微癢。黑格很不適應自己的身體被外人觸碰。它一直緊咬著牙,渾身緊繃,雙手也用力握成拳頭。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受人服侍,反倒有種革命志士慷慨就義前的悲壯和凜然。

    欣研從背包裏摸出一隻精巧的化妝盒。

    女人就是如此奇妙的動物。儘管在戰鬥,儘管背包的作用應該是擺放子彈、食品、飲水和各種戰用必需品,但包括欣研在內,很多女性“工蜂”都不會忘記在背包裏塞進化妝盒、便於隨時更換的內衣褲、衛生巾、零食之類的小物件。

    戰爭毀滅了文明,卻永遠無法毀滅女人對美好事物的嚮往,以及對打扮的瘋狂追求。

    化妝盒的蓋子內側,鑲嵌著一面鏡子。黑格看到了自己那張粉妝玉琢的精緻面孔,看到了在耳朵上來回搖晃的白金耳環,還有正摟住自己肩膀,與自己臉貼著臉,站在一塊兒,面帶微笑的欣研。

    “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姐姐?”

    說著,欣研從包裏又取出一只當做計時器用的紅米手機,把鏡頭對準自己和黑格,用力按下拍攝鍵。

    手機螢幕上的照片很是吸引目光。兩個年輕女孩都是驚人的漂亮。長相外觀上的差異,因為穿著打扮相同而變得淡化。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都像是具有血緣關係的姐妹。

    所以,欣研才會冒出剛才那句關於“姐姐”的話。

    黑格有些發楞。

    很意外,感覺卻很溫馨。與欣研女主人在一起,絲毫沒有對蘇浩男主人的尊敬和畏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密與溫和。

    或許,這才是我他媽想要的生活?

    有一個姐姐,一個親人,而不是什麼見鬼的躺在男主人床上被對方為所欲為的激動畫面。

    沒錯,老子曾經是這麼想過。

    現在,老子改主意了。

    北方戰區,新蘭州基地市。

    章文走出單人居住艙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幾乎同時從對面居住艙裏走出來的楊君豪。

    身為注射過“奴僕”藥劑的高等強化人,大多數時間只能躺在居住艙裏睡

    那是一種外觀呈卵形,用高強度樹脂製成的透明艙室。有流通的空氣循環系統,能夠根據人體血液和肌肉變化,自動調控範圍內的溫度和濕度。如果監測到睡眠者身體出現不適,還可以進行針刺式藥液注射,進行短期治療與營養供應的綜合維生機械裝置。

    每天二十四小時,除了正常的吃飯和鍛煉時間,章文有足足十五個鐘頭必須在居住艙裏渡過。

    既然是“奴僕”,就不需要任何自主性思維。他們無法與外界接觸,禁止閱讀書籍,觀看影視作品。日常訓練的強度極大,長時間睡眠有助於恢復體力,還可以通過艙內注射的方式補充缺失的能量。至於排泄,同樣也是在睡眠狀態下完成。那感覺簡直像在做夢,以至於章文現在已經忘記了手紙究竟是什麼東西?渾渾噩噩全是戰鬥技巧、戰術資料、武器操作手冊的腦子裏,早就沒有了上完廁所後要用衛生紙擦屁股的概念。

    這是一條呈“h”形的走廊。左右兩邊整齊排列著居住艙。除了章文和楊君豪,還有另外幾個人從沉睡中蘇醒。所有人都是赤身裸體,都是男性。彼此的表情有些困頓,也帶有隱隱的疑惑。

    不過,短暫的思維重播很快消失,雄性生物爭強好勝的本能意識,立刻成為腦子裏唯一的統治思維。包括章文在內,所有人都變得面色兇悍,惡狠狠盯著對方高高挺起的下體,自己同時也憋足力氣,使自己胯下的生殖器看起來更加粗大,尺度驚人。尤其是纏繞在表面那些密集如樹根的血管,幾乎被繃得當場爆開。

    章文從不認為楊君豪是自己的戰友。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曾經被71集團軍列為重點通緝對象的傢伙。在章盛飛身邊擔任機要參謀的時候,章文曾經看過那份由許仁傑簽發的通緝令。楊君豪的照片非常清晰,眉宇間隱隱有種玩世不恭的冷漠。章文曾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那不過是喪家犬在最絕望時候自然流露出來的掩飾。可他根本沒有想到,現在,自己竟然也落到了相同的下場。

    位於走廊上方的通氣管開了,章文只覺得身體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得清新。他閉上雙眼,仰起頭,徹底放開身體每一個細胞,努力做著深呼吸。這種動作很快影響到周圍的其他人。包括楊君豪在內,人們或坐或站,紛紛大口呼吸著從通氣管裏輸送進來的這股氣流。

    這是純氧。其中,很可能還摻雜有其他一些刺激性物質。

    在新南陽基地任職的時候,章文曾經聽說過,一些特殊部隊往往能夠得到特殊藥物的供給。比如由死囚和罪犯組成的前線格鬥小隊,在他們的配給清單上,經常可以看到“高強度細胞活化藥劑”這種東西。知曉內幕的人都很清楚,那其實是用濃縮海洛因和冰粉製成的強效興奮劑。它可以在短時間內促發服用者產生超過正常劑量的腎上腺素,身體機能也會由此被提升至難以想像的程度。服用者往往作戰悍不畏死,藥效過後,整個人會陷入長達二十四小時之久的疲憊期,甚至可能當場發狂死亡。

    這股從外面送進來的氧氣,應該同樣摻雜了興奮類型的藥物。它帶有淡淡的花香,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氣味。第一次聞到的時候,章文非常警惕,直到確認其中沒有毒性,對大腦的刺激效果也很微弱,最多只是起到提神醒腦的作用,幫助從沉睡中蘇醒的強化人在短時間內恢復身體靈敏度和體能而已。

    走廊南面的入口開了。隨著厚重的圓形鋼閘從兩邊徐徐開啟,一對身穿淡綠色夏裝短裙的護士走了進來。她們都是些年齡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身材曼妙,相貌清秀,雖然算不上超一流的美女,卻也是符合大眾審美標準的麗人。

    她們推著幾輛裝有各種醫療器械的車子,從通道入口緩緩走進。經過每個“奴僕”強化人面前的時候,總有一名護士會留下來。她們從小推車上端起裝有注射器和藥液的瓷盤,帶著甜膩動人的微笑,走近各自的目標旁邊。

    章文雙腳分開站在居住艙前,低著頭,以冷漠目光注視著站在面前的這個女人。

    淡綠色的女式夏裝顯然是經過修改的款式。裙子很短,目測長度不會超過二十釐米,勉強能夠包住臀部。無袖襯衫應該是在製作過程中故意節省了很多布料,以至於胸口以上的領子無法合攏,紐扣根本就是裝飾。從腹部到胸口,敞開一個很大的字母“y”形。即便是以正常的平視角度,也能看到膩白的肌膚和大半個乳房。然而,設計這種襯衫的人實在很可惡。半長不短的衣服雖然暴露,卻恰到好處擋住了最關鍵的乳頭。使人看了就覺得欲罷不能,腦子裏頓時產生出想要以暴力方式一探究竟的衝動。

    所有“奴僕”強化人都很高大,平均兩米以上的身高,在這些女人面前簡直是必須仰望才能視及的存在。他們很魁梧,健壯的身體表面滿是結實堅硬的肌肉。當一群赤身裸體的男人群聚在一起的時候,只會讓人感覺到力量與健美。而這些身穿暴露護士服的女人進入後,男性特有的力量與美感瞬間消失,走廊裏迅速蔓延開沉重的呼吸,就連空氣也變得**。

    不知道是誰首先開始的,章文只看到一個個剛剛接受過注射的男人把面前的護士按翻,推倒在地上,或者用力按在牆上,開始最原始的慾望發洩過程。

    手臂上傳來一陣麻癢。低頭看時,只見年輕的護士已經把針頭從自己胳膊上抽出來,用藥棉緊緊按住傷口。她把身體緊緊貼在章文身上,主動仰起頭,用柔軟的嘴唇在章文厚實寬廣的胸脯上來回摩挲。

    每天都要注射細胞活化藥劑。負責注射的這些女人顯然不是真正的護士。她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滿足“奴僕”們生理上的需要。作為行屍走肉般的殺人機器,章文和楊君豪等人已經被剝奪了思考的能力,日常訓進食、睡覺等作息時間有著極其嚴格的限制。如果生理方面仍然不能得到滿足,很可能會引發諸如內分泌不調,導致身體機能受損等一系列難以彌補的傷害。

    這些女人都是強化人。雖然強化實力已經高達二階,卻依然不是“奴僕”們的對手。在生理糾集過程中,經常會出現精神勃發引起力量劇增,導致交合物件意外死亡的情況。她們可能是被“奴僕”活活擰斷喉嚨,用拳頭直接將腦袋砸爛,或者於脆雙手撕開胸脯,在鮮血和肉塊中肆意宣洩。還有些女人則是在完事以後,被“奴僕”抓住雙腿,當場撕成碎片。

    章文自己就於過同樣的事情。那是在剛剛成為“奴僕”以後,在一個剛剛蘇醒過來的早晨,他在接吻過程中狠狠咬住一個女人的舌頭,同時用雙手撕裂對方的嘴唇,使整個下頜與面孔徹底分開。章文那時候只覺得舌頭是世界上最美味兒的東西。他死死抱住女人殘破不堪的頭,將整條舌頭當做早餐全部嚼食。甚至覺得意猶未盡,還把舌頭連帶的咽喉部位全部撕食。在這個過程中,兩個人一直保持著最緊密的交合姿勢。那個女人一直在慘叫,後來就變成含糊不清,充滿痛苦的哀號。

    走進這裏的女人每天都是新面孔。她們從事著這項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怕工作。即便偶爾有少數幾個人能活下來,也大多被“奴僕”們弄成重傷,幾乎沒有人能夠完完整整的離開。

    在北方戰區最高級別的補給物資清單上,這些女人同樣被列為優先補充的軍需資源。在這一分項的前面,帶有普通軍官無法查詢的“特甲密級”字樣。在六個月以前,所用人選都是從基地市外的難民群裏挑選。隨著複製人技術取得重大突破,現在已經變成特種生物車間自行生產。由於蛋白質活性仍然無法保持穩定,這種複製人的正常生命週期只有十五天左右。她們非常漂亮,卻不會說話,沒有**思維能力。唯一會做的事情只有兩件:第一,像最頂級模特那樣,以標準的“貓步”行走。第二,像一個真正的護士那樣,用最熟練的動作為“奴僕”進行注射。

    封閉的走廊上很快彌漫開血腥和臭味。

    到處都是被撕裂的人體碎片,平整的地面上不時有雙目圓睜的女性頭顱滾過。她們大張著嘴,凝固的表情充滿痛苦與驚駭。有些頭顱只剩下一半,另外半邊被撕裂破壞得非常嚴重,甚至露出白森森的頭骨。到處都是沉重的喘息聲,充滿痛苦的慘叫與亢奮的吼叫相互混雜,濕漉漉的地面到處是血,柔軟的內臟和肌肉根本無法分出究竟屬於那一具身體?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亂七八糟。

    就在章文的旁邊,一名“奴僕”甚至從女人腹部掏出腸子,當做繩索將她捆在醫療車上,整個人懸空,肆意顯示著男性最強硬最強勁最野蠻的一面。

    她們不會掙扎,面對同伴的慘死,甚至沒有流露出害怕或恐懼。

    在製作之初,她們從未被灌輸過這些思維。毫無疑問,她們是真正的生物,卻沒有完整的思維意識。甚至被剝奪了最基本的主觀情緒。

    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在腦部動個小手術就行。
jjucc 發表於 2014-5-15 09:16
第三百四一節 聯手


    狂亂而血腥的早晨很快結束。當大汗淋漓的章文從血肉粘漿裏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饑餓,腦子再也沒有剛剛蘇醒時候的困頓,思維也變得異常清晰,對殺戮和訓練充滿前所未有的渴求。

    袁志成坐在司令官辦公室裏,透過監控螢幕,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這些渾身是血,腳下和身上沾滿死亡女人遺骸的“奴僕”。

    寬大的辦公桌上已經擺滿了早餐。袁志成是北方人,很喜歡包子、饅頭、米粥之類的早點。除了幾樣精緻的主食,旁邊的瓷盤裏還裝有豆腐乳、老醋花生、涼拌海帶絲和醃漬辣椒。熱氣騰騰的早餐散發出大量白霧,使站在桌子對面的思博身影變得模糊。

    “我只能給你五個人。”

    袁志成用筷子夾起一點腐乳,抹在掰開的饅頭上,慢慢地說:“他們是最重要的戰力組成部分。每一個都無比珍貴。上次的圍城戰你也看到了,如果沒有這些人,這座基地早就不復存在。”

    思博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讓他們白白送死。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有他們負責這次任務,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最強大的存在……”

    袁志成放下手裏的筷子,仔細回味著這句話。過了幾秒鐘,才凝重地搖搖頭:“這說法並不正確。至少,與現實仍然有著一定程度的誤差。”

    思博有些驚訝,不由得問:“您不是說過,進化人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既然如此,介於強化人和進化人之間的高等形態生命體,難道不應該是最強的嗎?”

    他臉上充滿詫異。這種表情倒不是刻意的做作,而是思博的確不明白。

    “即便是介於強弱之間的東西,仍然可以分出高低不同。”

    袁志成淡淡地笑道:“與剛剛成為“奴僕”的個體相比,一年期的“奴僕”顯然要強得多。我所說的區別就在於此。當然,這也是你父親的研究成果之

    思博不再說話,他保持著近乎固定的站姿,只是胸脯挺得更高,雙目也平視正前方。

    “我和你父母之間並無交集。之所以認識他們,完全是因為他們投遞到下屬部門的那些材料。”

    袁志成曾經對思博說過類似的話。可不知為什麼,他顯然還想再說一遍,也並不覺得絮叨。

    “你父母都是非常優秀的科學家。尤其是在生物研究方面,有著非常獨到的見解。嚴格來說,你父親的發現其實不算什麼。因為當時我們已經知道有高等文明存在,也與之進行過接觸。相關資料和消息當然不會公諸於眾,就連很多手握國家命脈的大人物,我們在這個問題上也從未向其洩露半分。由於身份和思維局限,你的父母只能被列為必須被遮罩資訊的群體。問題在於,他們偏偏通過另外管道知曉了秘密。而且,想要把這些秘密公開。”

    說到這裏,袁志成臉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他仍然記得很多年前的那個上午。當機要秘書把一份上訪檔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袁志成隻覺得驚訝和憤怒。上訪人當然是思博的父親。他聲稱發現了人類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同時聲稱有辦法遏制,並且消除可能爆發的病毒危機。在那份簡略的檔當中,他羅列出一部分資料。雖不完整,但身為局內人的袁志成一眼就能看出是真的。

    驚訝,是因為沒想到還有人能夠從其他管道得知消息。

    憤怒,是因為一旦消息蔓延開來,將造成難以想像的混亂和動盪。

    “科學家與政客之間存在著永遠無法彌合的溝壑。你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袁志成慢慢掰著手裏的饅頭,完全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當中:“他是一名優秀的學者。否則,也不可能從蛛絲馬跡之間發現問題。然而,他也是非常愚蠢。他只想著把問題公開,卻從未站在政府立場上考慮問題。就比如某地突然遭遇輻射污染,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立刻封閉事發區域的交通、網路、聯絡傳輸信號等等。因為污染核心區的民眾肯定已經無法挽救,他們的結局只能是死。如果放任他們離開,除了造成污染進一步擴撒,在其他區域迅速傳播危險信號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民眾對於危險的恐慌群體心理是你難以想像的。他們永遠不會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待問題,而是僅以自身安危作為著眼點。作為個人利益的強烈保護措施,這種做法當然無可厚非。然而,他們在強調自身安全及利益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其他人。在“我”和“大多數”人兩個選項面前,民眾只會選擇前者,政府才會從全面角度去考慮後者。”

    “你父親一直認為他找到了解決病毒爆發危機的鑰匙。實際上,那只是一種流於表面的假像。他不知道我們與高等文明之間的接觸,也不明白病毒危機背後的真正原因。按照他在檔裏所述,解決病毒危機最好的辦法,就是對無防禦能力的“乙類”人群注射疫苗。在這裏,我得對你母親表示欽佩。她居然可以在沒有任何資料作為參考的條件下,自行研製出免疫藥劑。她的研究作品與科學院的成品區別不大,唯一的缺陷,只是保存期稍短了些。你父親提出了“全民免疫”的概念,可他至死也不明白,他所認為的“秘密”,其實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你母親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在你父親死後的那段日子裏,一直恪守著信念和原則。她相信這個世界會毀滅,把所有資料都封存在值得信賴的朋友那裏。如果沒有這場病毒危機,他們肯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退一步看,如果他們當時不是那麼偏激,對政府的信任態度多一些,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也不會發生。要知道,我們一直都很缺乏資深研究人員。加入他們不是一開始就把問題捅開,不是完全站在政府的對立面,他們本該是可以被接納的。而你,也不會成為孤兒。”

    思博的表情很平靜,目光冷漠。

    他當然能夠聽出,袁志成說這些話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勸解。

    對於自己父母一直堅持的“秘密”,思博已經全部瞭解。正如袁志成所說的那樣,其中內幕並沒有自己父親想像的那麼黑暗。他的確只是在當時做出了錯誤的理解和選擇。如果站在全局的角度來看,父親和母親的做法只能得到那樣的結果。

    “我終究是他們的兒子。”

    沉默了幾秒鐘,思博平靜地說:“無論他們做過什麼,選擇與認識是何等的荒謬,他們終究是我的父母。我永遠不可能指責他們,我必須堅持他們的錯誤。因為,他們的錯誤與道德無關,也從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最多只是看待問題的方法和角度不同。您可以認為我固執,但他們……永遠都是我的爸爸、媽媽。”

    袁志成看了一眼思博,在心裏暗自歎息著。

    上訪事件之後,袁志成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這家人。純粹只是因為好奇,而不是什麼別的陰暗目的。思博父親的慘死,母親在這以後的各種舉動,以及思博被送進兒童福利院等一系列事情,袁志成都很清楚。出於憐憫,他當時曾經動過想要收養思博的念頭。正如思博所說:他的父母不是作奸犯科的惡棍,而是堅持信念,思維方式有一定局限的學者。在他們身上,袁志成看到了敢於為信念而死的優秀特質,他相信這種非常特殊、稀有的東西,肯定會完全,或者有部分遺傳到思博身上。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袁志成沒有料到,思博母親臨死前居然還安排了那種後手。既然思博去了國外,袁志成也沒有了收養之類的理由。病毒爆發前後的那些時間,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到基地市建設方面,自然忽略了對思博的留意。

    很幸運,這個曾經被自己看中的男孩居然會主動參加軍隊。袁志成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把他調到身邊,擔任要職。

    在外人看來,這真是一種非常特殊,遠遠超過親情的感情。

    袁志成一直在努力栽培思博。他從思博身上看到了忠誠,看到了原本屬於對方父母,又遺傳到思博身上的頑固與執著。這就是成為親信必不可少的特質。如果思博被輕易幾句勸說就放棄了對父母的認同,那麼他也不會被袁志成看中,成為心腹。

    “我沒有讓你否認他們。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把仇恨和憤怒深埋在心底

    袁志成臉上顯出慈祥的神情:“我能夠理解你的憤怒來源。但是,你不該把整件事情怪罪于王啟年。當時的事情我雖然不太清楚,但王啟年曾經親口對我說過:他不是殺死你父親的兇手。”

    思博的目光一凜,僵硬地偏過頭,把目光轉移到側面的牆角,冷冷地回答:“我永遠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不你應該相信。”

    袁志成的語調變得帶有一絲嚴厲:“王啟年身上雖然有很多不討人喜歡的惡習。但有一點值得讚賞,也是所有和他認識的人共同認可的優秀特質————在關鍵問題上,王啟年從不撒謊。”

    思博鼻孔裏發出輕微的冷哼。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就算他不是兇手,我父親的死也與他有著直接關係。這種仇恨永遠也無法化解。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或者是像我父親那樣,死在他的手上。”

    袁志成眼瞳深處掠過一絲不快,繼而恢復平淡。

    思博剛才的說話語氣太過強硬。從未有讓人敢在他的面前,用這種口氣講話。雖然事不關己,袁志成仍然覺得很不舒服。

    最初,袁志成一直不太明白,思博為什麼對蘇浩會產生如此強烈的仇恨?

    要知道,他們曾經是朋友,有過生死相交的情分糾葛。

    當事情與王啟年產生聯繫之後,袁志成也逐漸明白了仇恨的源頭————蘇浩是科學院的人,也是王啟年最為看重的研究員。因為這層關係,蘇浩自然成為了思博仇恨的連帶效應對象。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當仇恨被擴大到極致,頭腦裏再也沒有絲毫理智的時候,任何與仇恨目標產生交集的人,都有可能被捲入復仇漩渦。

    袁志成不希望思博被恨怒衝昏頭腦,所以才旁推側擊對其進行勸解。當然,這種做法與蘇浩毫不相於。他很贊同思博的暗殺計畫,只是希望思博的幹掉蘇浩以後,不要把殺戮目標擴散到其他人身上。

    想到這裏,袁志成只能暗自搖搖頭,歎了口氣,對思博揮了揮手:“去挑選你看中的“奴僕”。人員和裝備方面我已經交代過下面,給予最大限度的便利。”

    思博鄭重地點點頭,舉手敬了個禮,轉身走出房間。

    一切都平靜下來,袁志成也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尚未吃完的早餐上。

    就在他拿起已經半冷的饅頭,剛剛送到嘴邊的時候,桌面上的通訊器忽然發出刺耳的響聲。

    帶著慍怒和不快,袁志成按下接通訊號的電鈕,電子螢幕上立刻出現了孫湛的身影。

    這實在太意外了,以至於袁志成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思維有些恍惚。

    他和孫湛之間一向沒有共同話語。與袁志成這種依靠實實在在軍功提升上來的戰將不同,孫湛完全是“機關將軍”的代表。除了作報告寫文件抓政治思想作風,那傢伙什麼也不會,甚至連如何使用突擊步槍的最基本操作程式都不知道。

    “袁將軍,很意外是嗎?”

    螢幕上的孫湛比平時看起來更顯蒼老。他披著軍服,襯衫風紀敞開,似乎是剛剛做完晨練,額頭上的皺紋帶著汗水發射出的亮光。

    袁志成再次放下手裏的食物,使坐姿變得端正。他安靜地看著螢幕,面無表情地回答:“你說對了,的確很意外。我沒想到,一個老不死的混蛋,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與我進行通話。”

    袁志成一直認為,尊敬這種東西,只能給予自己認同,並且與自己身份相符的物件。比如王啟年,老胖子雖然毫無口德,卻在科學研究方面做出過重大貢獻。或者蘇浩,雖然是自己的死敵,卻帶領部隊與變異生物殊死戰鬥,取得過不俗的戰績。

    反觀孫湛這種人,在和平時期就是一直混吃等死,卻偏偏有著不被病毒感染的“甲類”體質,因而一直活到現在,還掌握著後勤補給的大權。如果他在這個位子上做得很優秀,公私分明也還罷了。偏偏孫湛私心極重,在爭奪權力方面不肯放鬆絲毫。

    面對袁志成的諷刺,孫湛絲毫沒有反擊。他“哈哈”一笑,顯然沒有把剛才那些話放在心上,而是以極其熱忱的語調說:“我了找你,可不是為了故意找罵。其實,我們之間有很多共通點,完全可以合作。”

    袁志成的表情毫無變化,心裏卻對孫湛的話頓時產生了想法。

    他曾經想要拉攏孫湛,徹底解決在重要物資方面的補給問題。不過,那時候的孫湛自視甚高,對袁志成提出的建議全盤予以拒絕。

    他居然肯放下面子主動找上門來,這種情況真是少見,也很難得。

    袁志成平淡地回應:“說吧我聽著呢”

    “我知道你對蘇浩很不滿意。那十個新編師團原本是你的囊中之物,現在卻被他巧取豪奪。這種事情換了任何人都咽不下去。你如此,我也不例外。”

    孫湛的直截了當,讓袁志成再次感到意外。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袁將軍,袁副主席,我們聯手吧把蘇浩於掉,505集團軍下轄的各師團編制咱們各分一半。你覺得怎麼樣?”

    袁志成笑了,搖著頭:“你在開玩笑嗎?居然在通訊頻道裏公開談論這種事情?呵呵你一定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腦子一片模糊,我建議你最好……”

    “這是加密的特殊頻道。我沒有錄影,也沒有使用特殊技術手段作偽。”

    不等袁志成說完,孫湛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他在螢幕上攤開雙手,表情顯得鄭重其事:“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應該相互信任,互相給予最大限度的支持。如果你對我剛才的建議表示不滿,那麼我可以再退一步————四個師,這是我的底線。”

    袁志成對孫湛的話不置可否。他端起已經放冷的米粥,貼著碗邊喝了一大口,心裏打算著是否應該就此結束通話?

    什麼加密的特殊頻道?統統都是屁話。

    只要願意,有幾十種方法可以把視頻通話內容錄製下來。口頭上的承諾都是放屁,如果自己真的順著孫湛的話頭繼續談下去,這份視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軍部會議的討論桌上。
ncs666 發表於 2014-5-16 00:53
第三百四二節 越南


    這根本就是將自己的把柄往別人手裡塞。袁志成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應該承認,孫湛的建議的確很對袁志成的胃口。有那麼幾秒鐘,袁志成也隱隱有所心動。可問題是,孫湛選擇了遠程通訊這種聯絡方式。如果他換個時間、地點,親自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在周圍環境完全被自己控制的情況下商談,事情可能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以孫湛豐富的經驗,多少也能看出袁志成的敷衍。他加快了語速:「袁將軍,我可以幫你。」

    袁志成默不作聲,只是抬起頭,用滿含諷刺和不信任的目光看著屏幕。

    &nb5集團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大麻煩。即便是以各種藉口宣佈蘇浩所部為「叛軍」,我們仍然無法調集重兵對其進行圍剿。最好的解決辦法,莫過於把蘇浩於掉。呵呵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正在進行的計劃,應該與我剛才所說的相差不大。是這樣嗎?」

    孫湛顯然不想給袁志成回答的機會。他緊接著說:「我知道你手上有一支非常強大的部隊。那應該是你與高等文明接觸所得。別誤會,我沒有想要覬覦的念頭。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把這股力量用起來。很明顯,如果不是得到了來自科學院的幫助,蘇浩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迅速變得強大。我們應該盡全力把他於掉,把一切危險扼殺在源頭。」

    「你一定是還沒有睡醒。」

    儘管孫湛的猜測與事實相差不大,袁志成卻絲毫沒有想要承認的意思。他冷冷地說:「好了我已經耐著性子聽你說了半天的廢話。我對你的建議毫無興趣。我不知道你和蘇浩之間的矛盾,但你得明白,剛才從你嘴裡說出來的那些話很不適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吃早餐了。」

    「我有種預感。」

    孫湛絲毫沒有在意袁志成冰冷的態度。他把身子朝前湊了湊,幾乎把整個面孔貼近鏡頭,壓低聲音,用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嗓音說:「無論你對蘇浩做什麼樣的計劃,最終都會失敗。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無論遇到任何問題,蘇浩都能做出異乎尋常的應對。我一直認為他不過是個普通人,直到上次5o5集團軍軍官大規模失蹤事件以後,我才發現問題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他掌握的資源和力量超乎想像。甚至,可能比你我預計得更加強大。」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一句話打動了袁志成。他忽然對孫湛的話產生了興趣。不過,僅僅只是興趣而已,袁志成不會主動與其交談,更不會洩露絲毫自己的底細。

    「袁將軍,你的計劃失敗的幾率相當大。無論計劃內容是什麼,我都建議你最好派出接應部隊。」

    孫湛蒼老的臉上滿是邪惡的笑容:「我們之間不該敵對,而應該是相互幫助的盟友。我有一個比你想像中更加穩妥的計劃。我考慮過方方面面,確定沒有任何疏漏。還是那句話,5o5集團的十個新編師團,我們對半分。當然,這裡有一個前提:如果你的計劃成功了,你要六個,我只要四個。如果是失敗了,那麼我的收益就必須再增加一些————我八,你二。」

    媽逼的,真是獅子大開口。

    儘管心裡感到由衷的憤怒,充滿不屑一顧的鄙視,袁志成仍然對孫湛的話感到好奇,忍不住皺起眉頭問:「你究竟想於什麼?」

    「我說過,我的計劃比你的更加穩妥,那絕對是萬無一失的。一旦我出手,蘇浩絕對要死。」

    孫湛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袁志成,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只是跟你進行協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們可以結為盟友。我明白你的顧慮,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計劃。你只要明白我沒有閒著,我也在積極努力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這就夠了。總之,你的計劃在我前面實施。成功了固然很好,如果失敗,我會負責進行填補。蘇浩根本逃不掉,他必死無疑。」

    說完,孫湛關閉了通訊。

    屏幕上已是一片湛藍,袁志成卻覺得眼前仍然有孫湛的影像在晃動,仍然帶著那副邪惡狡詐的面孔。

    他不明白,孫湛所說「絕對萬無一失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的確,蘇浩已經對自己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否則,袁志成也不會同意思博的計劃,派出極其珍貴,也千方百計隱藏其存在的「奴僕」,對蘇浩進行暗殺

    正如思博說過的那樣,「奴僕」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

    袁志成看過孫子袁浩與蘇浩在新成都基地市裡的爭鬥的錄像。那個時候,蘇浩就已經擁有與四階強化人對抗的實力。新成都防禦戰的相關資料已經從空軍方面傳送過來。蘇浩率隊緊急增援的那一幕,自然也在其中。他表現的非常英勇,綜合實力毫不弱於五階強化人。

    一個普通人,在短短兩年內一躍驟升為五階強化體質,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值得懷疑。

    然而,蘇浩背後還有一個王啟年。同為最早一批與亞特蘭蒂斯人接觸的人類,袁志成對老胖子手中的底牌雖不清楚,卻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連自己都有「奴僕」藥劑,胖子院長手裡肯定就有極具震撼力的存在。弄出蘇浩這麼一個五階強化人出來,其實再正常不過。

    然而,孫湛與自己和王啟年截然不同。他不屬於「接觸者」群體,能夠利用的資源,最高不會突破人類應有的上限。連自己都無法坐到百分之百徹底解決蘇浩,他又是從何而來如此堅定的信心?

    袁志成徹底失去了吃早餐的興趣。

    他坐在辦公桌前,百思不得其解。

    很晴朗的天氣,太陽高懸在空中,地面上滿是升騰的高溫,還有積鬱在空氣中無法散盡的水分。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外出,身上很快就會變得濕漉漉的,有汗水,還有蒸汽。

    蘇浩站在新貴陽基地機場的塔樓裡,眯著雙眼,默默注視著遠處地平線上的廢棄城市。

    那裡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清理工作。經過三個步兵團從不同方向的綿密搜索,最終確認沒有遺漏任何變異生物。它們被全部殺絕,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毫無生命跡象的城市。

    兩週前,曹蕊和杜天豪的團隊分別進駐廢棄城市。三萬餘難民給死寂的城市帶來了新的活力。人們首先清理城郊的發電廠,然後對自來水廠展開全面檢修。幾條交通主於道上的垃圾和障礙物被依序清除。在規定的範圍內,人們進入久違的高樓大廈,在各個民居住宅之間來回搜索。這些房屋雖然荒廢了兩年多的時間,落滿灰塵,家具卻沒有腐朽,很多物件清洗之後仍然可以繼續使用。難民們拆洗床鋪,擦抹窗戶,修補破損的房門和各種物件……當這一切結束後,整潔光亮的屋子再次成為人類的居室。

    河流水道一直是軍隊的首要維護區域。蘇浩專門派出一個齊裝滿員的全五階強化師團,對廢棄城市周邊的河道進行監控。城市外圍的田地被大量使用起來,難民們從廢棄車輛上拆除各種零件,組裝起簡單的機械進行耕種。沒有變異生物的威脅,沒有戰爭和死亡,今年秋天肯定可以得到豐收。就算沒有新貴陽基地市地下農場的產出,光是憑藉田地裡的這些產出,難民們仍然可以吃飽肚子。

    並不是所有難民都能進入廢棄城市。只有通過嚴格篩選的「工蜂」或「准工蜂」,才有資格成為廢棄城市裡的新居民。

    在這一點上,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蘇浩千辛萬苦才打下這座廢棄城市,決不允許外來勢力插手。隱藏消息也就成為了第一要務。在大多數居民都是自己人的情況下,洩密的可能也被降至最低。

    和平時期,這座廢棄城市的居民數量多達幾百萬。

    現在,只有區區幾萬人。

    這僅僅只是開始。

    人類因為病毒爆發損失了幾十億,剩餘的半數倖存者也因為飢餓、疾病、戰亂而大量死亡。很幸運,這個時空的戰爭強度遠遠不如未來世界,蘇浩的逃亡也帶來了很多可以被扭轉的機會。有了第一座廢棄城市的解放,這就意味著全面勝利的曙光。

    這是一個極其微妙的時間差。在未來世界的那個時空,變異生物將在病毒爆發後的二十多年裡,才逐漸進化出第「」和「—3」等級的怪物。以蘇浩麾下五階強化人構成的部隊,對現階段的變異生物完全可以做到橫掃。只要通過不斷戰鬥獲取銀骨和晶石,同時不斷擴大「工蜂」部隊,勝負局面將以幾何形式迅速演變。

    越南境內,廢棄城市安沛北面。

    廖秋從床下拖出一個裝滿香蕉的紙箱,用力掰下一個,撕開表皮,慢慢吃著香甜的果肉。

    與最初在昆明城裡與蘇浩碰面的時候相比,廖秋的身體已經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變化。他不再瘦弱,身形顯得勻稱,擁有強壯有力的胸肌和腹肌,卻並非如杜天豪那種魁梧膨脹,而是偏向於更加靈活的方面。當然,在力量對比上,廖秋肯定不如杜天豪那麼強悍,但杜天豪的速度也遠遠不如廖秋。這種差別完全是因為黑色顆粒對不同個體的改造所產生,符合不同類型的人體,也趨向於更加合理的進化方向。

    接到蘇浩要求越過國境線的命令後,廖秋立刻率領麾下的新編7o補充師團沿鐵路前進,一直衝到廢棄城市安沛。得益於舊鐵路在運輸方面的便利,一整套大型基地建設組件也隨同進攻部隊抵達。就在昨天,剛剛完成了核心車間的建設工作。

    身穿熱帶款式戰鬥服的韓瑩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剛滿週歲的兒子,滿面微笑地看著正在大嚼香蕉的丈夫。

    對韓瑩而言,結婚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幸福。

    她再也不是和平時期那個在學校裡默默無聞,對自己感到自卑的女孩。婚禮那天,韓瑩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數量之多,連她自己也無法統計究竟有多少。總之,負責統籌婚禮的老宋置辦了三百多桌酒席全部坐滿了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每個人都在舉杯向新婚夫婦給予祝賀。酒肯定是不夠的,不過沉浸在幸福快樂中的人們並不計較這些,身穿一套從廢棄城市裡弄來,潔白漂亮婚紗的韓瑩更是無比沉醉。

    作為丈夫,廖秋很是體貼。他一再要求韓瑩呆在昆明的「城堡」,而不是陪同自己南下穿越國境。可是韓瑩很固執,認為妻子就應該隨同丈夫一起。那怕是剛剛生育不久,兒子在那個時候也不滿週歲。

    廖秋肩膀上佩戴著上校徽章。

    &nb補充師並不屬於十個在編範圍的師團之一,而是按照蘇浩的命令,以「工蜂」為基礎,額外組建的「補充兵師團」。類似的部隊,在其它集團軍裡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它們並不列入軍部編制序列,屬於戰鬥力貧弱的二、三線「民兵武裝」。

    這當然只是對外聲稱的編組構成模式。實際上,廖秋麾下擁有三萬餘名「工蜂」。其中,有八千多人擁有五階強化體質。有了新成都基地在武器和機械方面的全力支持,加上來自「一號蜂巢」和昆明方向的後勤保障,廖秋部隊得以按計劃進入越南境內,在目的地迅速建造基地。

    這個國家地處熱帶,植物生長茂密,香蕉之類的水果隨處可見。在這間臨時辦公室裡,還堆放著菠蘿、芒果等好幾種時令水果。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很快,一個身材矮壯的中年男人出現的門口。他佩著少校軍銜,皮膚黝黑,表面滿是汗水,年齡大約在四十左右。少校先是衝著廖秋敬了個禮,然後轉過身,對坐在旁邊的韓瑩和善地笑笑。

    他叫阮文昌,是早在一年前就發展成功的越籍「工蜂」。當然,就目前而言,國籍上的區別早已蕩然無存。這個曾經的越南難民,如今已成為廖秋麾下的一名隊長。

    「閣下,附近村落的難民大部分已經集中。現在,該怎麼處理他們?」

    病毒爆發是世界性的災難。與國內一樣,越南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從老街、安平方向一路過來,廖秋所部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這部分要歸功於早在兩年前就開始部署的小型「蜂群」。更重要的,還是因為越南並不屬於核心集團的成員國。如果不是戰前對期貨市場稻米、大豆、小麥等資源大宗交易特別留意,發現其中端倪,以高昂代價從當時國內政府那裡換取了兩套基地建設組件,現在的越南國內早就沒有任何政權存在。

    在和平時期,阮文昌是海防市的一名政府高級官員,也是越南人民黨員。肆虐的病毒並不因為人類身份高低貴賤而導致差別性待遇。阮文昌親眼看著自己九歲大的女兒變成喪屍,妻子在上班途中失蹤,年老體衰的父親被幾個鄰居活活啃成骨頭如果不是因為在政府機關供職,配車是一輛性能頗佳的越野吉普,阮文昌恐怕至今仍然還呆在海防市內,是死是活無人知曉。

    得益於炎熱氣候帶來的高作物產量,越南國內的難民沒有遇到食物匱乏之類的危機。儘管如此,阮文昌逃出海防的時候,整座城市裡的居民大半已經死亡。僥倖逃脫的難民分成兩股方向,一路往北,一路向南。

    往南,可以去峴港,去胡志明市。那裡歷來是越南政府重點經營的核心都市。就算爆發了病毒危機,也一定有著防禦能力穩固的避難所。

    往北,能夠抵達首都河內。任何國家都不會因為災難而放棄此類城市。相比之下,北上應該要比南下更加安全。退一步說,就算河內的情況比這裡更糟,還可以選擇繞開首都,前往更北面的中國。那個國家疆域廣大,國力強盛,應該會接納我們這些逃難者。

    在這種理想化的思維驅使下,阮文昌和很多人沿著道路北上。沿途,他們不斷遭遇到喪屍襲擊。很多人被活活啃食,也有很多人感染病毒產生了變異。就在距離河內十多公里的一處軍事哨卡,阮文昌還遇到了部分潰散的越南軍隊。那些軍人用槍指著難民,咆哮著命令他們轉向,返回被喪屍佔據的城市。按照他們的說法,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國民都必須為了國家安全而戰鬥。各地軍營已經打開倉庫,對所有平民分發武器。

    難民的選擇只有兩種:要麼拿起武器衝進城市射殺喪屍,要麼拒絕服從命令被士兵一槍打死。

    短暫的整備,的確遏制的難民群中的混亂。阮文昌和多達上萬的難民被裹挾著,沿著來時的公路掉頭回返,抵達了位於河內附近的一處重要軍營。
jjucc 發表於 2014-5-17 03:11
第三百四三節 緬甸


    在接下來的那段時間,阮文昌感覺自己活得就像行屍走肉,絲毫沒有靈魂。

    每天都要戰鬥,規模從數十到上百人不等。軍方給難民們配發武器彈藥,軍人們駕駛卡車驅趕武裝難民朝廢棄城市展開一次次進攻。無論投入多少兵力,結局總是失敗。那些原本是人類的喪屍絲毫不知道什麼是疼痛,子彈打在身上根本毫無知覺。它們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怪物,殘存的生物本能除了吃人,就是不顧一切抱住其他活物亂咬。

    直到過了很久,阮文昌才知道,喪屍這種東西唯一的弱點,就是頭部。

    比起喪屍,軍方的高壓政策才是真正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每天都有拒絕服從命令的難民被殺,軍營內外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屍體。他們衣衫破爛,死狀淒慘。由於天氣炎熱,屍體腐爛速度很快,空氣裏隨時都彌漫著濃烈的惡臭。無人收斂的屍體就這樣隨意拋棄,它們很快被蚊蠅的幼蟲佔據,屍塊殘骸表面爬滿密密麻麻的白色肥蛆。數量之多,簡直令人頭皮發麻,甚至就連最喜歡蟲子的鳥類也遠遠避開。

    阮文昌親眼看見過,一隻貪食的烏鴉因為飛近腐屍啄食肉蛆,不小心被順著足爪攀爬的蛆蟲絆倒。可憐的烏鴉立刻被成百上千隻蛆蟲淹沒。那些肥滾滾白膩膩的蟲子在烏鴉身上亂拱,綿軟的口器當然無法啃動烏鴉的身體。然而,它們卻以無比龐大的數量將烏鴉摁倒,活生生窒息。然後,默默等待這只黑鳥腐爛,成為自己新的肉食。

    如果僅僅只是對抗喪屍,殘酷惡劣的環境倒也勉強可以忍耐。可是難民們需要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病毒,還有那些原本應該保護自己,卻在災難與死亡面前站到了對立面的軍人。

    軍營裏的軍人數量並不算多,大約只有近千。他們統治著多達數萬的難民。配發的食物和飲水都很少,每天都有很多女人被召入營區以供尋歡作樂。由於難民們都被編組,以連坐的方式互相監督,一旦有人逃亡,剩下的同組成員就要接受懲罰。在這種情況下,局面只能是越來越糟,人們對“勝利”之類的話題也逐漸失去信心。

    誘發暴亂的原因,是一名上尉酒後對某個孕婦的虐殺行為所導致。他乘著酒興,駕車沖進難民營,揪出一名孕婦,用匕首破開對方的腹部,挑出六、七個月大的嬰兒,然後興沖沖的駕車離開。

    這種野蠻殘忍的做法,使附近的圍觀者徹底震驚。難民們紛紛相互打聽並傳播消息,通過各自不同的管道,最終確認上尉的做法其實是故意的————他當天與其他人喝酒,卻沒有足夠的下酒菜。百般無聊之下,忽然萌發出紅燒嬰兒肉之類的想法。據說,當天共有六名軍人參與聚會。他們分食了那盆新鮮的燉肉,沒人覺得不適,也沒人惡嘔吐,卻一致認為那盆肉鮮美可口,爽嫩無比。

    孕婦的丈夫弄來很多大塊的木柴,擺成焚屍架,把腹部洞開的妻子屍體放在木柴堆上。在這個過程中,多達上萬的難民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人們圍站在四周,看著那個沉默的男人用火把點燃柴堆,看著面目全非的屍體在火焰深處被燒至焦黑,人油從屍體表面溢出,流淌到燃燒正旺的木柴表面,發出“滋滋”的響聲。

    沒有人牽頭,也沒有激動人心的豪言壯語。當死者丈夫拿起突擊步槍,帶著無神的面孔慢慢走向不遠處軍營的時候,幾乎所有難民都跟在了後面。人們手裏拿著武器,朝著每一個他們認為值得射殺,被憎恨的目標猛扣扳機。

    就這樣,在短短一夜之間,看似牢固的統治徹底崩潰。

    阮文昌逃到了文罄附近,在紅河邊上紮了一個簡易窩棚。此前噩夢般的遭遇,使他再也沒有了前往北方大國避難的想法。阮文昌畢竟接受過高等教育,他分析了目前已知的種種情況,認為這是一場世界性的災難,而不是專門針對越南一個國家的危機。既然如此,呆在這裏可能要比前往異國更安全。至少,我對自己的家鄉很熟悉,也不用為了食物和水發愁。

    漸漸的,在河邊定居下來的難民越來越多。除了本國的逃難者,還有一些操著北方異國強調的陌生人。他們非常友善,每個人都擁有在亂世中足堪大用的技能。在阮文昌的窩棚旁邊,就有一對講中國話的兄弟。哥哥是醫生,弟弟是熟練的機械修理工。憑著幾句簡單的日常對話,他們很快融入龐大的難民團體,逐漸成為其中不可缺少,也漸漸被眾多難民認可,甚至尊敬的人。

    阮文昌一度懷疑這兩個人可能是中國間諜。後來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對方從未宣揚過關於國家主權之類的東西。他們和普通難民一樣,每天都在為了衣食忙碌。醫生治療病人的方法不過是草藥,簡單的外科包紮還可以,大手術就絕對不行。由於缺少醫療器械,醫生甚至用菜刀對一個診似急性闌尾炎的病人實施剖腹切除。雖然沒有弄出人命,可阮文昌畢竟在醫院裏擔任過半年黨委書記。以他的眼光,不難看出病人其實患有腸胃炎,根本不需要白白切除闌尾。

    他們對周圍的難民很熱情。

    漸漸的,說中國話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這讓阮文昌覺得驚訝。因為那些人和自己一樣,都曾經是越南國民。阮文昌下意識的認為是彼此之間加深認識的語言學習。直到某一天,醫生找到自己,微笑著拿出一管針劑的時候,阮文昌的世界才真正產生了變化。

    只有“工蜂”才會主動學習漢語。在彼此同為一個族群成員的情況下,語言同化的速度極快,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廖秋是新安沛基地市的最高指揮官。當然,“新安沛”這個名字,目前只存在於505集團軍的機密檔案裏。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都沒有類似的記載。

    從最初決定派出“工蜂”建設“新蜂群”開始,前後共有七百多名“工蜂”進入越南國內。特殊強化體質使他們在遭遇危險的時候足以自保,密切的聯絡在困難時候能夠相互支援。這些先遣“工蜂”沒有選擇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而是以田地廣袤的村莊建立發展基點,以食物、飲水、安全吸引到足夠數量的難民之後,再逐漸進行意識轉化。

    這是一個以幾何速度倍增的過程。尤其是像阮文昌之類的越南平民轉換達到一定數量後,新建“蜂群”的擴張進度也會迅速提升。至廖秋帶領新編70沛穿越國境的時候,重要城市越池與國內的鐵道線已經暢通無阻。阮文昌甚至組建了一支兩萬餘人的工程隊,在預定的新安沛基地附近開始建造城牆。當廖秋部隊抵達後,短短一周的時間,已經建立起完備的初級防禦工事。

    阮文昌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在叛國。他不想死,他必須活著。潛意識當中,成為“工蜂”的阮文昌已經對“蜂王”產生強烈認同感。在這種單純以生物資訊為支配的思維灌輸面前,人類固有的很多理念轟然崩潰。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強烈集體意識,以及個人對集體的貢獻**。

    聚集在新安沛基地附近的難民越來越多。一周統計下來,新增難民數量已經突破六萬。如何處理這些人,就成了阮文昌和廖秋必須首要解決的問題。

    “讓他們儘量遷往北面。”

    廖秋扔掉手裏的香蕉皮,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踱著步,認真地說:“在孟東和青湖(越南城市)地區,還有兩座基地市也在建設。有了充足的工作機會,意識轉化速度也會更快一些。另外,要強化對這些人的篩選,抗拒理過於強烈的對象要堅決剔除,用不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阮文昌點了點頭,不無憂慮地說:“我們對民眾的管理方式,與你們國內不太一樣。雖然同樣都是軍隊,我們要求平民絕對服從軍方的命令,所有人都必須編入武裝部隊。這種准軍事管理對難民的人身自由限制極大,部隊駐紮點其實就是居民點。想要得到更多難民,就必須與軍隊發生交火,甚至可能引發戰爭。”

    “戰爭?”

    這番話使廖秋不由得發笑:“現在不就是戰爭期間嗎?人類與病毒之間的戰爭,生物戰爭。”

    阮文昌也頗為尷尬地笑了起來。他終究是越南人,雖然轉化為“工蜂”,部分意識仍然停留在過去,考慮問題仍然有著固定思維的局限。

    “衝突是不可避免的。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擴張。當然,套用和平時期的特定術語,就是侵略。”

    廖秋淡淡地笑著,臉上始終充滿自信:“河內周邊沒有太多的防禦設施,我們可以在短時間內打通前往海防的鐵路。如果進展順利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打到峴港。”

    緬甸境內,密支那西面,靠近欽敦江。

    十幾輛沾滿污垢和塵土的卡車從遠處駛來。雖然是在公路上行駛,可由於道路長期無人養護,柏油路面早已破爛不堪,很多位置坑坑窪窪,甚至連土石鋪就的低等級土路還不如。輪胎從堅硬的石塊表面碾過,總是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引擎更是在不斷顛簸中哀嚎著,如同瀕臨死亡的哮喘病人。

    穿過茂密的灌木叢,在一個擁有高大圍牆的新建城鎮外面,車隊緩緩停住

    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車裏跳下。他們上身穿著很是破舊的灰綠色軍服,下面則是尚未過膝的軍制短褲,腳上的鞋子五花八門,各種品牌都有。乍看上去很是顯得古怪,不像軍人,反倒像是一群武裝難民。

    為首的卡車駕駛室裏,跳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從軍服款式和肩章判斷,應該是一名軍官,也是這群人的頭兒。高強度日曬使他的皮膚顏色黝黑,表面附有大量油膩的污垢。但他的肌肉卻頗為結實,軍服領口中間袒露出塊狀的胸肌,膝蓋和雙手的骨節異常粗大,充滿令人生畏的力量。

    他們都是緬甸國的軍人。

    眼前這座城鎮顯然與別處不同。五米多高的圍牆將整個鎮子環繞其中,周圍靠近牆壁的中、下段,還圈有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城門旁邊的角落裏堆砌著沙壘,裏面架著威力巨大的聯裝機炮。這玩意兒口徑大得可怕,一炮就能把人活活打成兩截。但凡老兵都不願意靠近,也從未產生過想要與城鎮駐紮者為敵的念頭。

    天氣實在太熱了。

    軍官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幾把脫掉外衣,袒著上身。也許是覺得這樣做的確有失自己的身份,他略微想了想,還是把外套穿上,只是沒系紐扣。同時,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支點燃,大口吸著。

    遠處的城門開了,走出大約二、三十個人。從身上穿著的衣服判斷,應該都是平民。他們手裏握著突擊步槍,朝著車隊停靠的位置慢慢走來。

    緬甸國內同樣爆發了病毒危機。軍官和手下這些士兵都是倖存者。他們趁亂從軍用倉庫搶運出很多武器和物資,在野外建立了新的據點。當時,軍官手下總共有一百多人。

    說是據點,其實就是一個人口稀少的村子。付出了三分之一的手下,軍官終於殺光了村子裏的幾十頭喪屍。由於缺乏建築材料,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沿著村子挖出一條壕溝用以防備喪屍。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不會跑也不會跳,遇到溝、坑之類的障礙,只會傻乎乎的掉進去。雖然不會摔死,卻也無法爬出來。等到天明,巡邏人員發現,朝著腦袋上補一槍就算完事。

    這些,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喪屍已經進化成變異生物。它們從不離開廢棄城市。只要人們不進去騷擾,它們也不會主動跑出來吃人。人類與怪物之間的平衡就這樣變得微妙。只是每當月圓,或者逢至年節的時候,包括軍官在內的很多難民,都會朝著遠處廢棄城市密支那方向默默眺望。

    緬甸國的政權依然存在。只要一直向南走,在首都曼德勒的西南面,在廢棄城市敏建和東枝之間,就有一個龐大的基地市。

    軍官當然有名字,他叫梭乃。

    在眾多逃亡人員當中,梭乃算得上是頗有眼光的人物。他在村子附近建立防禦,利用現有設備搭建起電臺。就在病毒爆發後的第二個月,梭乃所部收到了來自新曼德勒基地市的資訊。

    那是一條非常簡短的通訊。內容不過是要求散落在各地的人員和軍隊報告各自位置,同時向南面的基地市靠近。

    這任務在當時的梭乃看來,無疑是不可能執行的。他手上只有百余名士兵,武器彈藥勉強夠用,一旦在野外遭遇喪屍,根本就是自殺。

    梭乃拒絕了來自基地市的命令。他在話筒裏咆哮著發洩憤怒。那個時候,梭乃並不知道這是世界性的災難,只認為是政府那些混蛋亂搞生物實驗,弄出了如此之多的吃人怪物。

    從此,梭乃所部從緬甸軍方的“軍事據點”名單上被徹底清除。直到一年後,他才從幾名流亡士兵口中得知,如果當時按照命令前往新曼德勒基地,就能成為被正式認可的軍人。最重要的,是可以得到一階強化藥劑。

    藥劑並非中國獨有。為了應對全球性的病毒災難,早在戰前,核心國集團已經約定:在病毒爆發後公開一階強化藥劑和免疫藥劑配方。當然,其他各國的產量多少,具體配發情況,以及平民的日常配給等等,那就是各家自己關心的問題了。

    從鎮子裏走出的人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清楚對方的臉。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削瘦、高大的男子。他似乎不會笑,永遠都保持一副森冷刻板的模樣。

    梭乃很清楚,這些人根本不是自己緬甸同胞。他們是東面國境外的異族人。雖然同樣都是黃皮膚黑眼睛,但他們說中國話,自己卻說著緬甸撣邦土語。

    對方雖然穿著平民服裝,從走路和各種動作卻能看出都是軍人。比如現在,他們從走出鎮子就一直保持著散兵線。兩、三人為一組,行進之間總是依託各種障礙,相互構成掩護。通常,只有在老兵和精銳部隊身上才能看到這些痕跡。

    除此而外,對方手裏的武器,就是最好的證明。

    梭乃從未見過9毫米突擊步槍。他是軍人,很清楚武器口徑增大意味著什麼。最可怕的是,那些突擊步槍顯然不是私人改裝的貨色,而是批量生產的制式兵器。

    另外,還有一個最明顯的特徵。

    他們都是強化人。
jjucc 發表於 2014-5-19 09:41
第三百四四節 打擾


    梭乃永遠不會忘記首次和這些人“打交道”的那一幕。

    外出偵查的人回來報告,聲稱這裏出現了一群陌生的中國人。對方擁有大批車輛和物資,很值得於一票。

    梭乃對中國很熟悉,甚至在和平時期以旅遊者身份在昆明呆了半個多月。他深知,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武裝越境已經不像以往那麼重要。如果不是因為可用物資越來越少,尤其是藥品,梭乃根本不想招惹對方。

    當時,梭乃的手下認為,應該襲擊中國人的營地,把他們的東西全部搶光

    很幸運,梭乃沒有頭腦發熱。他思考了很久,決定親自走一趟。可能的話,用糧食和肉于從對方手裏換取自己所需的物資。

    梭乃帶著半數士兵離開村子。他們尚未靠近偵查人員所說的中國人營地,就發現自己被對方團團圍住。

    那場景真的很可怕:十幾輛步兵戰車從不同方向圍攏過來,後面尾隨著多達數十輛裝甲卡車。空中盤旋著六架武裝直升機,在肉眼能夠看到的範圍內,竟然出現了數以百計的武裝人員。

    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梭乃立刻打出早已準備好的白旗。簡單的接洽後,對方沒收了梭乃等人的武器,押著他進入營地。在那裏,梭乃見到了一個自稱為“飛殺”的人。

    那傢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意。毫無疑問,他肯定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他沒有為難梭乃,冷靜地聽完對方來意後,大度的滿足了梭乃換取物資的請求。同時聲稱,還想把這種交易繼續下去。

    遠處的人群已經走近。為首者就是飛殺。

    他依然冷漠,保持著一個殺手應有的冰冷外表。

    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轉化的。就像固定的思維意識,生活習慣也是如此。

    按照蘇浩的計畫,飛殺屬於第一批被派往緬甸境內設置定居點的領導“工蜂”。他從國內運來大量建築材料,在密支那週邊建立起牢固的據點。這裏距離公路很近,可以對欽敦江大橋形成控制。沿著這條公路一直往西走,就是印度境內的重要城市因帕爾。

    飛殺不是軍人,也不屬於505集團軍的下轄編制。在整個“蜂群”當中,密支那週邊的這個據點仍然屬於民間設施。它的作用只是起到連接、補充、維護和控制的效果。當然,這種安排也與蘇浩在那個時候所處的環境有關。他當時還不是將軍,也沒有得到王啟年和許仁傑的全力支持,更談不上在這裏建設基地。

    正因為這樣,飛殺對包括梭乃在內的很多緬甸人都保持友好態度。一方面是為了便於意識轉化嗎,一方面則是便於區域局勢的平衡。

    梭乃快步走上前去,異常熱情地握住飛殺的手。儘管他的態度熱切,仍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是一塊冰。尤其是那只手,與現在近四十度的高溫根本不成比例。

    飛殺並不擅長客套,直接進入話題:“這次你帶來了多少人?”

    梭乃立刻回答:“三百二十一個,女的比男的多五十二個,都是成年的壯勞力。”

    說著,梭乃轉過身,沖著旁邊的士兵揮了揮手,士兵帶著人立刻跑到每輛卡車後面,拉開鋼閂,連吼帶罵吧車廂裏所有人驅趕出來。

    那是一群衣衫襤褸的緬甸平民。他們大多帶著箱子和各種隨身物件,眼睛裏滿是茫然,對士兵充滿恐懼。這些人在車隊旁邊聚成一群,被梭乃手下的士兵用槍押著,慢慢走了過來。

    飛殺在這裏經營了近兩年時間,收攏了大約七萬余緬甸難民。與遠在越南的廖秋一樣,最異國人的意識轉化在初期最為困難。隨著第一批緬甸籍“工蜂”轉化成功,語言和意識形態上的諸多問題也漸漸變得淡化。尤其是“准工蜂”,他們已經習慣使用中文交流,而不是梭乃使用的撣邦土語。儘管有些生澀,卻足以使對方明白意思。

    從建立城鎮至今,飛殺幾乎把所有人力都投入到意識轉換這項至關重要的工作。他沒有更多精力用來收攏難民,只能以相互交換的方式,驅使梭乃之類的人為自己賣命。比如現在,三百多難民的價值,可能只是容量不過一個小型急救箱的抗生素針劑,或者柴、汽油之類的燃料。

    一般情況下,梭乃都是把交易委託手下負責。他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因為此次交易事關重大。

    按照他與飛殺之間的協議,用人**換物資這種事情,是可以累積計算價值的。

    飛殺承諾過:每運來一千個難民,就可以得到一個標準使用單位的一階強化藥劑。

    由於研製時間和物資供應上的充裕,在強化藥劑的生產方面,核心研究集團成員國比其他國家擁有絕對優勢。以中、美、俄三個最早與亞特蘭蒂斯人接觸的國家為例,一階強化藥劑已經普及到普通士兵,就連豪族財團和平民中的佼佼者也不難得到。相反,在科技與製造方面的缺陷,使其他國家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趕上進度。儘管核心研究集團已經公佈一階強化藥劑配方,但是從理論轉化為成品仍然需要時間。何況,出於國家之間本能的戒備心理,即便得到配方,各國仍然花費大量精力進行驗證。

    以緬甸國為例,目前的一階強化藥劑月產量最多不超過五百個標準使用單位。這點可憐的數量,連新曼德勒基地的守衛部隊都無法滿足,更不要說是梭乃之流早已被拋棄的角色。

    從最初實施“貿易”至今,梭乃已經為飛殺提供了多達上萬的緬甸難民。作為報酬,他得到了五支一階強化藥劑,以及數量巨大的燃油、醫藥、被服,以及各種不同種類的生活必需品。

    梭乃一度認為飛殺是需要這些難民從事挖礦之類的工作。後來發現問題遠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簡單。每隔一段時間,飛殺的城鎮總有部分居民消失。當然,他們肯定不是當做消耗品被殺死。梭乃觀察過,進入城鎮的難民能夠得到充足的食物配給,甚至就連衣服也不缺乏。那些中國對待難民很溫和,根本不會出現自己這邊動不動就毆打、責駡之類的事情。有些時候,甚至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對此覺得羡慕,主動要求成為中國人營地裏的成員。

    飛殺當然不會告訴梭乃內幕。

    隨著大量緬甸籍難民被轉換為“工蜂”,對新加入城鎮的難民轉換也變得更為迅速。意識轉換在去年三月份就逐漸穩定下來。以每批次兩萬人為例,前後轉換所需時間大約為三個月左右。依靠這種方法,能夠城鎮最初的居民在內,飛殺已經“批量製造”了超過十萬名緬甸籍“工蜂”。

    這些人,有部分被輸送回國內,參與“一號蜂巢”和昆明“城堡”的建設。另外,還有半數左右被陸續派往印度的因帕爾地區。在那裏,蘇浩派出了一個與廖秋部規模相同的“民兵師”,負責建立新的基地。

    因為一次次交易,飛殺和梭乃之間的關係變得密切。而梭乃從飛殺那裏得到的物資種類也不斷增加,就連9毫米突擊步槍、高強度戰鬥服、大口徑單兵機炮之類的東西也不缺乏。

    看著臉上滿是諂媚笑意的梭乃,飛殺冷漠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

    他拍了拍梭乃的肩膀,用非常友好的語調說:“我這次要給你看一樣新物件。我相信,你會對它感興趣的。”

    梭乃心中一動,連忙追問:“哦是什麼?”

    飛殺很少有主動對自己說話的時候。但只要他每次開口,都意味著有新的物資可供交換。兩年多來,這已經成為梭乃和飛殺之間的一種默契。

    “一種我們剛剛投入大規模生產的藥劑。”

    飛殺注視著梭乃臉上的變化,語調沉穩而深重:“它非常神奇,效果遠遠超過你服用的一階強化藥劑。”

    梭乃的眼裏頓時升騰起**火焰。

    一階強化藥劑的名字早已隨著病毒爆發而被人類熟識。在無窮無盡的想像力面前,二階、三階,甚至更高等級的藥劑,早已深入人們的思維核心。尤其是在不明就裏的難民當中,甚至還傳出過“99級強化藥劑”之類的說法。他們並不知道這種東西不存在,完全是通過想像去尋找答案。

    梭乃聽到了自己喉嚨正在吞咽口水的響聲,結結巴巴地問:“是,是二階藥劑嗎?”

    飛殺眼裏閃過一絲微笑,沒有多做解釋,淡淡地說:“跟我來吧你很快就會知道那東西的效果。”

    早在半年前,梭乃就被列為“可被轉化”的名單。

    如果不是必須集中精力解決蘇浩派出民兵師的後勤補給問題,飛殺早就把梭乃變成“工蜂”。

    當然,現在也不算晚。否則,飛殺不會親自出來迎接,而是像平常那樣,由其他人負責接待。

    神秘的東西,當然不是指的二階強化藥劑,而是把普通人轉化為“工蜂”的蘇浩血液。

    “蜂群”會變得越來越龐大。

    在南面,是越南、緬甸、印度。

    往西,“工蜂”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尼泊爾、巴基斯坦、土耳其。還有更遠的一部分,甚至抵達了伊拉克和埃及。

    北方,國境之外,蒙古、俄羅斯、哈薩克斯坦,都建立了大大小小的“蜂巢”。由於地域和距離方面的緣故,那一方向的“蜂巢”規模遠不及南方。大的可能只有一、兩千人,小的往往只有數百,甚至幾十個居民。

    還有走得更遠的。蘇浩的觸角已經深入到歐洲和美洲。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工蜂”死在了路上。活下來的都成為種子,在那片語言風俗完全不同的土地上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白天的喧鬧過後,新貴陽基地市漸漸歸於夜晚的沉靜。

    蘇浩坐在司令辦公室裏,升起電子螢幕,接通了科學院的特殊通訊頻道。

    螢幕上閃現圖像的瞬間,蘇浩分明看到夜影正從王啟年身邊迅速走開。儘管動作敏捷,掩飾得恰如其分,蘇浩仍然捕捉到夜影在之前半秒的時候,身體與老胖子貼得很近,舉止非常曖昧。

    “別告訴我你是晚上睡不著覺故意找老子聊天解悶”

    胖子院長的話語帶有明顯的佈滿和怒意,他幾乎是在沖著螢幕咆哮:“說吧你又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真他媽的見鬼,為什麼老子總是要被迫扮演心理醫生的角色?小子,你以為我是什麼?看管嬰兒的奶媽?還是對你有求必應的上帝?”

    蘇浩很有些無語。

    他感覺自己做錯了。

    準確地說,是選擇了錯誤的通訊時間。

    王啟年的白大褂比任何時候都要零亂,嘴角帶有模糊的濕痕。

    夜影不喜歡擦抹有色唇彩,可是作為女人,總喜歡抹上一點點帶有保護性質的水質或油質唇膏。在燈光映照下,老胖子嘴角就留有這麼一個淡淡的無色唇印。如果不是細看,恐怕沒人能夠察覺。但蘇浩已經看到了,而且看的非常清楚。

    “好吧我有錯,我應該晚些時候再跟你聯絡。”

    蘇浩平靜地笑笑,把話語主動權拉朝自己這邊,認真地問:“你打算就這樣一直偷情下去?還是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關你屁事————”

    老胖子幾乎是在怒吼,差一點就從椅子上暴跳起來。他揮舞雙拳,像舊時代電影《金剛》裏那頭猩猩一樣狠狠擂著桌子,橫飛四濺的口水噴在螢幕上:“我警告你立刻換個話題。否則,老子會跟你翻臉”

    蘇浩當然不會傻到去刺激處在暴走邊緣的胖子院長。他隨即拉開抽屜,拿出一份帶有軍部印章的檔,立直擺在螢幕前。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這個。”

    蘇浩把檔翻開,同時按下資訊輸送鈕,把早已錄製好的檔內容傳送過去,用平穩冷靜的聲音說:“對此,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文件是一份由軍部簽發的命令。按照指示,蘇浩將在本月二十七日以前抵達京一號基地,再隨同本國代表團一起前往美國內華達州的新設聯合國總部,參加本年度的生物戰爭研討大會。

    對蘇浩而言,這種事情並不陌生。

    在另外一個時空,他就曾多次聽說過關於生物戰爭研討大會的相關資訊。類似的活動,其實早在和平時期就已經開始。不過,那時候一切都處於隱秘狀態。除了中、美、法、德、俄五個核心國家各自派出兩名專屬人員負責聯絡,在相互認可的情況下互換情報,就再也沒有更多的動作。這個資訊聯絡小組是如此隱秘,以至於連續幾屆聯合國高層人士都沒有察覺。畢竟,它的活動經費完全由五大核心國家單獨撥付,從不列入聯合國當年的預算,根本無從查找其源頭。

    病毒爆發後,一切機密都浮出水面,聯絡小組的具體職能也進一步強化,進而擴展為囊括所有地球國家,被所有人共同參與的研討大會。該會議每年都會按期召開,其核心主旨,是根據各國在戰爭中的進程和經驗,分析變異生物弱點,從而尋求人類獲取勝利的方法。

    夜影再次出現在螢幕上。她仍然像往常那樣穿著黑色的上校制服,把一杯熱茶輕輕擺在胖子院長的辦公桌上,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裁剪得體的女式套裝將她近乎的身材完整勾勒出來。尤其是筆直的長腿和挺翹的胸部,與坐在椅子上無比邋遢的王啟年形成鮮明對比。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神奇。一個又老又髒的胖老頭,居然能讓如此美貌的女人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為其等了好幾十年。如果不是蘇浩在上次衝突的時候把事情說破,恐怕兩個人之間仍然存在那層隔膜。

    “這文件真他媽的奇怪。”

    王啟年很快流覽了檔內容。他從鼻樑上摘下老花鏡,用胳膊杵著椅子扶手,用指尖輕輕揉捏著鼻樑頂端雙眼中間的位置,帶著濃重的鼻音,慢吞吞地說:“你的感覺沒錯,這文件本身就有問題。”

    蘇浩好整以暇地坐著,耐心等待著老胖子尚未說完的後續。之所以打擾王啟年,就是因為自己覺得事情有古怪。果然,從老胖子嘴裏說出的話,證實了蘇浩的猜測。

    不過,胖子院長並沒有直接解惑,而是以嘲諷的口氣發問:“告訴我,你對所謂的聯合國生物戰爭研討大會,究竟知道多少?”

    “幾乎一無所知。”

    蘇浩聳了聳肩膀,將自己在未來世界知曉的相關資訊和盤托出,最後加上一句:“我想要從你這裏得到幫助。畢竟,你可是首批與高等文明接觸的地球人。”

    “你還說漏了一句。”

    王啟年停頓了幾秒鐘,悶悶不樂地回應道:“其實,我還是這個大會的首倡發起人之一。不過,老子很後悔當年的舉動。”
jjucc 發表於 2014-5-19 10:04
第三百四五節 暗流


    我們都曾經年輕過。

    那是一段最美好的歲月。純真、勇敢、毫無畏懼、不怕艱險、理想和希望就像樹上的果實那樣觸手可及。在年輕人的眼睛裏,沒有任何事情是困難且無法做到的。唯一的區別,只在於你是否去做?還是逃避?

    王啟年也經歷過相同的年齡段。那個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激進。表面上的老成持重不過是偽裝,骨子裏隨時隨地都在釋放出桀驁不馴和激揚。

    作為地球人當中最為頂尖的研究者,王啟年在首次與亞特蘭蒂斯人接觸後,就提出在聯合國系統設置生物研討專案之類的特殊部門。

    那個時候,五國核心集團已經得到了一階強化藥劑和免疫藥劑等資料。出於私心,也出於熱血青年對國家強盛的理想憧憬,當時尚未發胖,算是頗為英俊的王啟年建議:對五國集團之外的其他國家全面封鎖相關資訊。就連對抗病毒最為關鍵的一階強化藥劑配方也拒絕公開。而是按照未來生物戰爭的具體進程,以各國軍隊在戰鬥中的實際戰績為參考,當做獎勵不間斷的發放。

    “有了國家,就有了爭執。先行者總要比後來者得到更多,佔據更多的物質和技術資源。這些東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在和平時期的背景下,對未來病毒災難一無所知的人們,只會覺得這是個笑話。就算公佈兩種藥劑的配方和資料,很多中、小國家仍然對此不以為意。他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著外星人,不相信有hpo最簡單的例子,朝鮮的金家就一直對國內民眾宣稱:hpo是美帝國主義通過電腦特技和媒體吹噓搞出來的噱頭。”

    “從亞特蘭蒂斯人那裏得到的資料,需要全面整理,轉換為人類熟悉的資料之後,才能展開實用性研究。以一階強化藥劑為例,按照原始資料,我們最初的研究預算為五百億美元。這還僅僅只是前期研發所需的經費。如果把實用化研發的整個過程計算進去,再加上首支實驗成品試製成功消耗的種種費用,總數已經超過八千億美元。”

    “這僅僅只是正常的研究成本。強化藥劑投入生產,階段性量化,乃至最後的大規模產出,還需要更多的資金。以我國為例,從病毒爆發前製造出第一條生產流水線至今,綜合費用恐怕超過了“兆”為單位的巨量資金。當然,“錢”這種東西只在和平時期產生作用。病毒爆發以後,我們就完全以資作為代替,再也沒有了這方面的需求。”

    “前期資料的研究費用,由五國集團共同承擔。你可以想像,如果這些資料對全世界公佈,有幾個國家會願意拿出資金進行研究?你得明白,從最初發現,到後來一步步驗證,五國集團擁有的秘密不可能全部公開。其他國家想要參與,就必須額外組建研究部門,單獨拿出資金。這在當時是不可想像的。近萬億美元的龐大資金,對任何國家都是巨量的財富。它們只會選擇不相信,選擇漠視,選擇加大國際國內的宣傳管道,聲稱這是五國集團妄圖搞垮本國經濟的陰謀。”

    “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還能選擇災難爆發後在公開研究資料。當然,五國科研人員的辛勞不能白白浪費。除了我們,其他任何國家都沒有**製造基地建設元件的能力,在強化藥劑生產方面也有很大困難。我倡議成立戰爭研討大會的目的就在於此。他們必須與變異生物全力戰鬥。只有這樣,才能以獎勵的方式,不斷得到幫助和支援。”

    “年輕人的頭腦都容易發熱。我也不例外。那個時候,我非常固執的認為,生物戰爭不會持續太久。畢竟,地球人口多達幾十億,亞特蘭蒂斯人提供的資料也表明,被病毒感染的喪屍是一種行動遲緩,沒有自主思維能力的怪物。當時,我覺得這場生物戰爭最多不超過五年就會結束。基於早在戰前的準備,我的國家可以從中獲取巨大的利益。我們將成為世界上最龐大,最具發言權的超級大國。然而,這種美妙的想法在病毒爆發後徹底破滅。我也忽然發現,自己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傻瓜。”

    老胖子的聲音越來越大,臉色也變得漲紅。他很快控制住情緒,慢慢變得冷靜下來,喝了幾大口茶水,王啟年把目光投向螢幕,問:“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的故事很無聊?非常無趣?”

    蘇浩微笑著搖搖頭:“恰恰相反,我聽得津津有味,快入迷了。”

    “聯合國生物戰爭研討大會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

    情緒平復的王啟年對蘇浩的話不置可否,他淡淡地說:“成立該機構的目的,主要是對生物戰爭中功績卓著的國家、人員、組織進行評判,同時予以獎勵或懲罰。就像你當初發現銀骨的時候,這項功績已經被聯合國認可。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軍部沒有對你進一步制裁的部分原因。畢竟,首位銀骨發現人如果因為其他原因被送上軍事法庭,傳出去總是個笑話。”

    “下面,我要談的就是重點。”

    老胖子恢復正色,嚴肅地說:“研討大會還有另外一項極其重要的作用。按照我們與亞特蘭蒂斯人簽署的協議,每隔四年,它們都會開放百慕大三角海區的航道,與我們進行接觸。這並不是簡單意義上的交流,而是根據生物戰爭的進程,把該時間段內遭遇的突發事件進行匯總。比如變異生物的進化速度,“月潮”引發的大規模生物狂潮,以及人類科技和技術力量無法解決、應對的各種困難都提出來,由亞特蘭蒂斯人選取其中一部分幫助解決。這就跟當時它們給予我們強化藥劑配方一樣,屬於戰爭進程中額外的利益。表面上看,當然是件好事。實際上,我猜測那些混蛋只是不想我們失敗得太早,戰死者太多。那樣一來,它們也就無法從中實現自己的目的。”

    蘇浩沉默著點了點頭。思考了幾秒鐘,他很快從王啟年的話裏發現了問題所在。

    “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方面來看,我是否參加這次大會的意義並不重要。我和軍部那些人的關係很糟糕,對我懷恨在心的人不在少數。儘管我是銀骨的首位發現者,他們恐怕也不會以此為藉口,讓我有這麼個外出露臉的機會。呵呵檔裏並未提到“領取獎項”之類的事情。沒有猜錯的話,參加大會恐怕只是個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遠遠支開,趁機謀奪505集團軍的控制權?”

    “的確有這種可能。”

    王啟年坐直身子,非常認真,極其惡毒地說:“這是你目前最為至關重要的問題。沒有兵權,就沒有一切。說不定,等你帶著“銀骨守衛發現人”的榮譽回國以後,就發現新貴陽基地市早已面目全非,整個集團軍上下都換成了陌生面孔。就連你老婆也躺在別的男人懷抱裏。嘿嘿嘿嘿……說不定,還生了一個跟你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小孽種。”

    “你今天早上一定沒有刷牙。說不定,杯子裏那些剛喝過的茶水也是廁所糞坑裏撈出來的。”

    蘇浩毫不相讓的譏諷著,不以為意地笑笑:“你覺得我不該去參加什麼聯合國大會?這就是你的意見?”

    “你要真的想去也可以。”

    老胖子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把指甲刀,側著腦袋,慢慢剪著手上的指甲:“我敢打賭,你前腳登上飛機,後腳就會有人過來接收你的地盤和軍隊。你老婆身邊還會多出幾個英俊瀟灑的帥男。這絕不是恐嚇,而是事實。”

    蘇浩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不定,飛機在途中就會爆炸,一頭栽進太平洋裏不見蹤影?”

    胖子院長“嘿嘿嘿”奸笑著:“沒錯,你的確是最強大的五階強化人。別忘記帶上救生圈,你完全可以創下單人橫渡太平洋的游泳記錄。沿途可以獵殺大白鯊,還可以跟某條雌性鯨魚發生超乎友誼的親密關係。”

    蘇浩對王啟年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他雙手絞在一起,眼光盯著面前的桌面,一言不發地坐著,完全陷入激烈的思考當中,從各個方面權衡得失,緊張細密的尋找每一種事態變化可能。

    老胖子雖然言語惡毒,目的卻很明顯,都是在勸說自己無視這份檔,當做什麼也沒有收到,什麼也沒有發生。

    然而,蘇浩卻有另外的打算。

    大於過了五分鐘,蘇浩抬起頭,目光變得堅定。

    老胖子認真地看著他,很是促狹地笑著:“怎麼樣,考慮清楚了?是不是覺得當膽小鬼更適合你?安全第一,這條法則在任何時候都是通用的。”

    蘇浩平靜地搖搖頭:“我會搭乘今天下午的飛機前往京一號基地。後天就是規定的期限,今天出發不算太早。”

    聞言,王啟年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豐富起來。他把身體霍然朝前湊近,收起玩笑調侃的表情,異常嚴肅地問:“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別說我沒提醒過你,這是一個陷阱。”

    蘇浩淡淡地回應:“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還要去?”

    “這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全面考慮過每個細節的蘇浩微笑著回答:“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話,就真的太浪費了。”

    十六小時後,京一號基地。

    孫湛穿著一套用昂貴高彈面料製成的運動汗衫,在跑步機上做著慢跑。不斷揮動的胳膊很是強健有力,肱三頭肌和胸大肌顯得尤為發達。健碩的身體與蒼老的面孔形成鮮明對比,如果走近,看得更清楚些,恐怕很多人都會下意識聯想起《猛鬼街》裏的主角弗萊迪。

    站在跑步機旁邊的女秘書,是一個非常年輕的新人。她穿著便於活動,也非常暴露的泳裝,手裏捧著於淨的厚毛巾,無比認真,也隱隱有些膽怯地注視著孫湛的背影。

    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那些前任的下場,也不會知道這間**運動場的地下垃圾車間裏,經常都有一堆堆碎肉和骨架被運走。在那些面目全非的肉塊血沫當中,往往可以看到被撕碎、砸爛的頭顱。從殘存的人體生殖特徵判斷,應該都是女性。

    擔任秘書的女孩只覺得自己很幸運。半年前,自己還是徘徊在基地市外面的難民。如果不是被挑選“內勤人員”的軍官看中,順利通過了體質檢測,恐怕真的很難得到這份工作。

    孫湛的職位雖高,卻也不得不注意影響。他已經不再從軍內系統挑選秘書,而是把選擇新人的任務交給親信,從城外帶回一些姿容頗佳的女孩。反正,她們最終的結局都是死路一條。用外面的人充當玩具,麻煩和問題也會少得多

    跑步機設置的時速為五十公里。對普通人而言,這已經不能算是“慢跑”的範疇。可孫湛擁有四階強化體質。這點速度和強度,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忽然,佩在腰帶上的電子通訊器響了。孫湛隨手拿起一看,臉上的表情很快變得冷漠,眼裏也釋放出森冷的目光。

    他抬手關掉了跑步機,走下傳送帶,滿面微笑的秘書立刻走上前,無比殷勤地送上毛巾,還有一瓶蓋口旋開的淨水。

    擦過汗,喝過水,滿面森然的孫湛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走向洗澡間。他把毛巾扔在地上,把裝有淨水的瓶子高高舉過女孩頭頂,把剩餘的小半瓶水全部傾倒下來。

    女孩臉上和身上到處是水,襯衫被浸透,濕漉漉的貼著皮膚,很不舒服。她不明白自己的長官為什麼要這樣做?只能畏懼而尷尬地陪著笑,身體卻在本能的畏縮著,腦子裏產生出不言而喻的恐懼。

    孫湛皺著眉頭,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女孩的脖子,冷漠地將她拎高,離開地面。然後,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變得臉色發白,嘴張大,雙手拼命在自己的胳膊上亂摳。

    就在女孩雙眼上翻,幾乎露出整個白色眼瞼的時候,孫湛用右手抓住女孩嘴裏外伸的舌頭,以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狠狠拖拽出來。當整條舌頭從與女孩身體徹底斷開的瞬間,她大張的嘴裏也猛然噴出一股濃血,如噴泉般直射半空,朝著四周散濺開來。

    舌頭表面沾滿粘液,很滑,很軟。捏在手裏滑不溜秋的,仿佛一條特別粗大的泥鰍。

    沒錯,就是泥鰍。

    孫湛的幼年時代,曾經在田間水塘裏捉過泥鰍。他至今記得兒時的遊戲。那時候,自己總是在泥洞裏亂摸,抓到觸感是滑溜的就一把拖出,因為那意味著抓住了泥鰍。如果是摸到表皮粗糙帶有鱗片的那種,就立刻鬆手放開,那意味著蛇的身體。暫且不論有毒無毒,對孩童而言,總是不願意招惹的對象。

    不會有人會為了虐殺一個女人而根究孫湛。孫湛也沒有外人想像中那麼殘忍。他只是看過通訊內容後,忽然萌發出想要重溫兒時記憶的快樂,用舌頭代替泥鰍,重複一次過去的遊戲。

    通訊是從京一號基地自己親信那裏發送過來。至於內容,只有簡短的一行字。

    “蘇浩已抵達基地,身份確認無誤。”

    這傢伙真的敢來?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傻?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或者,是因為狂妄?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來了,事情也就變得簡單。

    王啟年沒有說錯,軍部簽發的檔就是針對蘇浩設置的陷阱。

    最初制訂計畫的時候,孫湛也並不認為這份檔能起作用。他覺得,以蘇浩的聰慧和眼光,其實不難看出文件背後隱藏的險惡。就檔本身而言,只是整個計畫最表面的掩蓋和偽裝。包括孫湛在內,所有計劃制訂人員都一致認為:蘇浩絕對不會服從命令。因此,他們針對蘇浩的拒絕,制訂了後面的一系列動作。

    事情進展總是與預計相互背馳。第一眼看到資訊的時候,孫湛只覺得驚訝。他曾經想要用各種方法逼迫蘇浩離開新貴陽基地,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願意服從命令?雖然出乎意料之外,卻也省去了後面的額外動作。當驚訝和意外迅速轉化為狂喜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想要找個目標好好發洩、快樂一下。

    冷冷地看了一眼橫躺在腳下的屍體,孫湛扔掉手裏已經被搓成肉泥的舌頭。他按下通訊器的開關,對出現在螢幕上的親信發佈命令:“增派三倍的人手,在蘇浩的休息區內外構成警戒線。無論他提出任何要求,都予以滿足。前提只有一個————給我牢牢看緊他,在隨同代表團登機以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說完,孫湛關閉通訊,帶著說不出的亢奮和愉悅,朝著運動場側面的沐浴室走去。


本帖最後由 jjucc 於 2014-5-20 00:48 編輯

jjucc 發表於 2014-5-20 01:50
第三百四六節 沙漠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蘇浩和其他代表團成員一起登上了飛機,由京一號基地出發,前往美國內華達州新遷的聯合國總部。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夜晚,一切都很平靜。

    孫湛預料中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一件也沒有發生。

    這讓他覺得非常困惑,以至於無法猜透其中關鍵,只能獨坐在辦公室裏,對著螢幕上羅列出,昨天蘇浩從走下飛機開始,到半小時離開整個事件段內被監控到的一切。

    去聯合國參加會議,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軍部雖然對此頗為重視,也僅只是委派一名軍官前往蘇浩在京一號基地的臨時住所,遞交了一份關於會議期間各種活動和安排的備忘錄。上面標注了詳細的時間、地點、人員,以及往返某個地點或會場的要求和建議。

    為了使計畫順利執行,孫湛給蘇浩及其隨行人員安排了豐盛的晚餐。為此,不惜動用了高等地下養殖場精心培育的龍蝦,以及從東部海灣地區空運過來的新鮮海產。晚宴的菜色之豐富,足以令人瞠目結舌。花樣繁多的菜式,完美詮釋了中餐菜肴的意義和精華。

    孫湛是行政總部的最高長官。他派出了職權範圍內可以動用的最美貌女軍官,陪同蘇浩極其隨行人員共同度過美好的夜晚。呵呵細節方面不需要說的太過。總而言之,男人和女人睡在一張床上,總會發生一些超乎友誼的親密舉動。

    他們沒有借機鬧事,沒有任何公開挑釁的言行,甚至連最常見醉酒鬥毆之類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包括蘇浩在內,所有人只是在京一號基地允許的範圍內隨便參觀了一下,然後就是晚宴,帶著各自看中的女人返回房間。再然後……就是天亮,集合,登機。

    孫湛已經徹底失去了昨天虐殺女孩時候的愉悅感。

    他本能地覺得,自己的計畫出了問題。可究竟是哪里出了狀況,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如果一定要從蘇浩身上找出某種可疑的跡象,那就是他的隨從人員實在太多了。

    這傢伙足足帶了兩百人。全部都是高大魁梧,體格健壯的警衛。這些軍人裝備精良,顯然是經過血火洗禮的老兵。無論在任何時候,他們都表現得警惕十足,紛紛拱衛在蘇浩身邊,忠誠度和可靠性不言而喻。

    孫湛並不介意蘇浩帶多少人出行。最初制訂計畫的時候,他已經考慮過這一點。事實上,孫湛甚至希望蘇浩多帶些人,哪怕數百上千都不成問題。其中的原因很簡單————能夠隨同蘇浩出行的,肯定都是他的心腹。這種人很難拉攏,甚至根本無法拉攏。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他們和蘇浩一起去死。

    何況,蘇浩帶走的人越多,就意味著留下來的人越少。執行計畫下一步驟的時候,阻力和困難自然大為縮減。

    當然,表面上的文章還是做一做。派出個把“不長眼”的手下,對蘇浩帶出人員數量太多進行抗議。其目的也只是為了讓軍部覺得事情與自己無關。作為行政總部對此事的協調,孫湛當然不會吝嗇再加派幾架飛機,以滿足代表團成員需要。

    自始至終,孫湛沒有與蘇浩碰面,趙志凱之類的軍部高層也沒有出現。直至代表團登機,只有軍部委員會的一名中將前往機場,非常客套的發表了一通講話。然後,就是以“非常期待你們能夠在此次大會上取得圓滿成功”為結束語。

    平心而論,孫湛其實很想與蘇浩進行一次直面接觸。

    他很好奇,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這個年輕的對手。無論是于掉自己的侄子,還是殺死前後數次派往其麾下部隊的高級軍官,蘇浩都表現出普通人所沒有的兇悍與狂妄。他的每一次舉動都能成功,以至於孫湛根本無法克制,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強大。

    在孫湛數十年的漫長人生歷程當中,從未遇到過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而且,自己還總是輸得很慘。

    陳彥霖是孫湛預埋的一顆暗子。之所以長達幾個月的私人通訊,都是以暗示的方法,使陳彥霖產生對權力的強烈渴求。孫湛給了他幾支四階強化藥劑,陳彥霖也的確沒有令他失望,在新成都基地最危險的時候出手,重傷了許仁傑

    理想中的結局總是美好的。孫湛當然是想要通過陳彥霖的動作,進而將7l集團軍納入控制。卻沒有想到,變故仍然還是出在蘇浩這邊。那個孔武有力的女人唐姿簡直就是巫婆。如果她晚幾分鐘出現,事情都會按照自己的安排繼續下去。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失敗的棋子就是廢物。抱著對陳彥霖的詛咒和謾駡,孫湛還是制訂了下一個方案,也就是現在正在執行的計畫。

    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所有的靈感,來源於孫湛對病毒危機以來各種檔的大量閱讀和分析。他敏銳地發現,從和平時期開始,袁志成就一直在其中扮演著非常特殊的角色。這個人付出過極其慘重的代價,也得到了極其豐厚的報酬。當然,得失之間的問題,恐怕只有作為當事人的袁志成自己最為清楚。

    想清楚來龍去脈的孫湛有些後悔:如果自己能早些擠進最高權力圈,事情也不會演變成今天的模樣。說不定,可以擁有比袁志成、趙志凱、王啟年三大巨頭更多的好處。

    說到王啟年,這個胖子顯然跟蘇浩是穿一條褲子的————就在昨天,科學院方面發佈了最新的公告,蘇浩的研究員等級被提升至最高的“”級。除了院長王啟年,蘇浩是至今為止獲得這一殊榮的第二個人。

    現在,孫湛只能圖謀蘇浩,這也是唯一的出路。

    這次的計畫絕對不會失敗。孫湛對此充滿了信心。他分析過每一個細節,成功率雖然沒有百分之百那麼誇張,卻肯定超過百分之九十。

    螢幕上的圖像定格在蘇浩登上舷梯,轉身回眸的一刹那。他當時好像是在與身後某個人說話,視線焦點正好與攝像頭對接吻合。以至於孫湛從正常角度看過去,仿佛是與蘇浩直視。

    他臉上帶著微笑,眼眸深處卻滾動著某種說不出的東西。

    也許是譏諷,或者嘲笑。

    也可能……是警告。

    內華達州的荒漠,到處都充斥著灰黃與蒼茫。

    這裏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沙漠,只是嚴重缺水,導致地面沙化情況嚴重,佈滿石塊和砂礫。在一片於燥荒蕪的地面上,到處都能看到仙人掌的影子。它們要麼長成一柄柄直刺天空的長劍,要麼長成渾圓的球體。表面當然是佈滿了銳利堅硬的刺,稍微碰觸,就會感受到來自植物的森冷和敵意。

    按照代表團某個行政人員開玩笑的說法:“美國佬每年都要在治理荒漠上花費大量資金。當然,那指的是和平時期。以拉斯維加斯為例,當地每栽種一棵棕櫚樹,差不多就要花費一萬美元。資本家對環境保護的要求和態度非常嚴苛,對綠色的追求只能以“瘋狂”來形容。呵呵我們就無法做到這一點。當時國內人口實在太多了。就拿長江、黃河來說,沿岸居民每人撒一泡尿,就能導致下游形成洪峰。在那種情況下根本談不上什麼環境治理,從上到下都忙著掙錢。就算是整條江河變成糞坑,也遠遠不如當年的gdp重要。”

    新遷的聯合國總部位於著名都城拉斯維加斯東北面,錫達城與馬布林坎寧之間。這裏人煙稀少,周圍有水量充沛的河流,地質情況也不算複雜。唯一的缺點,就是地面建築實在太少,只有十幾幢低矮的三層小樓。它們稀稀拉拉分散在整塊區域裏,拱衛著位於正中的一條飛行跑道。

    飛機降落的時候,正值日落。

    走出機艙,蘇浩只覺得視野開闊,四周都是廣袤蒼涼的荒原。距離最近,也是最醒目的建築,莫過於正東方向一幢“l”形的小樓。西沉的陽光從地平線上灑下最後的餘暉,將整幢房屋表面染成一片金黃。乍看上去,仿佛灰白的牆壁上有火焰在燃燒,散發出奇詭的色彩魅力。

    在這些建築和跑道四周,仍然還是矗立著近百米高的圍牆。內外有兩道,前後錯落,相互依託形成掩護。仔細觀察下來,會發現這些牆壁其實就是一幢幢相互拼合起來的大樓。它們以穩固的梯形結構建成,外側的鋼混結構防護層經過特別加固,內側方向開有一道道小門,彼此之間互為關聯。在城牆內側的最下方,每隔兩百米左右,就能看到封閉式自動升降梯。人員、武器裝備和各種物資在它們的運載下往來與地下和地上。尤其是在肉眼無法看穿的地下,顯然就是整個基地的核心所在。

    這裏的建造規模不大。目測計算,應該是一套小型基地建設元件為核心。畢竟,這裏幾乎沒有平民,絕大多數基地成員都是軍人。

    代表團成員剛下飛機,一名早已在機場等候,身穿美國陸軍制服的上校立刻迎了上來。他親熱的與每個人握手,經過這番禮儀招待的成員又被後面跟上來的一群女人簇擁著,沿著通道依序離開候機廳。

    從蘇浩面前走過的時候,上校特意停了下來,照例伸出右手,以渾厚且略帶沙啞,極富男性魅力的聲音做著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蓋瑞。斯圖爾特。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皮膚很白,寬闊的臉膛,加上肌肉扎實的胳膊,使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粗獷。炎熱的天氣使他流了很多汗,發根濕漉漉的,淡綠色的軍制襯衫背後有明顯的水漬。儘管蘇浩的身高與其相仿,但就體格而言,顯然是上校更加強壯。

    蘇浩注意到,斯圖爾特上校對自己的特別留意,應該是因為自己肩膀上的少將徽章。畢竟,整個代表團裏,除了領隊團長是一名行政少將,排序下來,自己就是最高的軍銜擁有者,甚至超過了身為準將的副團長。

    “你好,我叫蘇浩。”

    握手的時候,蘇浩淡淡地回應了一句:“你似乎不太喜歡這份接待工作?

    他說的是英語。未來世界在科學院擔任研究員的時候,蘇浩經常在無聊閒暇用學習語言打發時間。除了英文,他還能使用另外四十多種語言流利交談。其中,也包括兩種非常生僻的非洲土著部落語。

    上校一愣,眼睛裏繼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蘇浩抬起右手,在自己唇邊隨便斜劃了一道,微笑著說:“你的鬍子沒刮於淨,還可以聞到泡沫的香味兒。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剛接到命令過來迎接我們。為了表面上看得過去,就匆匆洗了個澡,隨便整理了一下?”

    “你說得沒錯。”

    上校聳了聳肩膀,毫不掩飾地搖著頭:“這種事情通常都是由女人負責。我只是一個負責戰鬥的軍人。真不明白上面那些大人物為什麼偏偏選中我來做這件事?見鬼,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呆在房間裏痛飲冰鎮啤酒,而不是在太陽下面像傻瓜一樣站著。”

    “我也是。”

    蘇浩一邊微笑,一邊點頭認可上校的說法:“走吧就算再不願意,也得先完成你的工作。然後,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

    基地的地下部分與京一號類似。這大概是因為基地建設元件都是統一規格,設計圖紙也沒有什麼區別的緣故。

    升降梯在一個寬廣的地下空間停了下來。在上校的陪同下,蘇浩及其隨員離開升降梯,走出長長的甬道。當巨大的動力門朝兩邊徐徐開啟,他也看到了一個燈光明亮的世界。

    美國人的安排倒也符合規矩。蘇浩分到了一個寬敞舒適的房間,他的隨行人員佔據了整個走廊上剩餘的住所。面對這種情況,代表團其他成員只能選擇另外一個樓層住下。

    跋扈和強硬是必須的。蘇浩不是普通軍官,也並非平民。極高的軍銜和地位,意味著必須得到對應的接待方式。

    蘇浩沒有食言。確定了住所之後,他在斯圖爾特上校的帶領下,走進位於基地娛樂區的一間酒吧。

    與國內一樣,藍幣在這裏仍然可以流通。不過,酒吧經營者顯然更願意接受銀骨和晶石。儘管酒吧是軍方開設,身穿軍制襯衫的女招待也沒有忘記沖著蘇浩拋眉眼,用非常曖昧的口氣悄悄告訴他:如果有閃閃發亮的小骨頭和小石頭,就能嘗到“拉菲”之類私藏下來的高級貨。另外,順著樓梯下去,地下六層有個房間的門牌號是“ooxx”。只要你推開們走進去,就能看到床上躺著一個身材惹火的美女。

    雖然這裏是聯合國總部,整個基地仍然是封閉式管理。除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少有人外出。久而久之,外來的陌生面孔就成為最佳撈金對象。因為,他們的口袋裏除了裝有藍幣,還有價值昂貴的銀骨、晶石。

    蘇浩對這裏一無所知。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成為代表團的成員?

    可既然來了,就必須對身處的環境有所瞭解。至少,要知道一些最基本的情況。

    請少校喝酒的目的就在於此。

    否則,一個連鬍子也沒有刮於淨的邋遢鬼,蘇浩無論如何也不會產生興趣

    在酒精的幫助下,男人很快就能找到共同語言。

    這裏與其說是聯合國總部,不如說是美軍早在和平時期就開始建設的一個基地。

    由於地處偏僻,這裏的駐軍只有陸軍一個機步團,以及六千人左右的國民警衛隊。基地內部的管制模式差不多就是國內京一號的翻版。最大的區別,在於士兵和民兵的家屬。按照美國軍方的相關條令,這些人都屬於基地內部的平民。但就享有的各種權利而言,並不比正規軍人差。

    病毒爆發帶來的一系列災難,使很多原本應該保密的東西被全面公開。聯合國總部也是如此。從紐約曼哈頓東岸撤離的時候,幾乎所有設備和資料都被遺失。編制內的成員大量死亡,護衛部隊也損失慘重。很多部門主管徹底失去聯絡,百分之七十的下轄部門無法正常運轉。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省卻程式上的繁瑣,儘量以殘餘人員維持著必不可少的各項工作。

    比如接待,之所以選中斯圖爾特上校,完全是因為他的外表看起來老成持重。再加上幾個從平民當中挑選的少女,勉強用於迎接各國代表團。

    當然,上校畢竟是週邊人員。對於明天將要舉行的生物戰爭研討大會,他不可能知道太多。從他嘴裏得到的消息,大多是美軍與變異生物之間的戰鬥,部隊和平民的傷亡,以及在任何情況下都無法繞過的退卻、損失、饑餓、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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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p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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