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627
hat7 發表於 2014-4-21 21:02
第三百一七節 故事


    我是誰?

    蘇浩忽然想起一部曾經看過的同名電影。裡面那個叫做「x龍」的大鼻子演員,站在樓頂天台上高呼吶喊的時候,腦子裡一定充滿了困惑和痛苦。

    「我是誰……我就是我,我是蘇浩。」

    抬起頭,看著正前方牆壁上標準自己胸口,隨時準備發射的激光器,蘇浩臉上顯出憂鬱和苦笑,一邊努力回憶著曾經的過去,一邊用沙啞晦暗的聲音回答:「我就是我,你也還是你,所有的一切絲毫沒有改變。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仍然還是什麼樣子。」

    這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王啟年沒有發怒,也沒有任何表示。他用審視的目光在蘇浩身上來回打轉,卻沒有發現絲毫不同。站在旁邊的夜影表現和老胖子差不多。她雖然充滿警惕,雙手緊握著肩扛式機炮的發射開關,目光卻隱隱有些擔憂,充滿猶豫。

    「其實,你已經猜到我的來路,也知道我是誰。是這樣嗎?」

    蘇浩注視著王啟年,神情變得沉靜。他拿起擺在辦公桌上的圖紙,調轉方向,將正面對朝王啟年,指著位於圖紙正上方的標題,淡淡地說:「否則,你也不會把這張圖擺在這裡,故意裝作上廁所,把我一個人留下。」

    儘管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王啟年仍然覺得自己心跳正在加速,佈滿皺紋的面頰也微微抽動起來。他把身子朝前挺了挺,聲音明顯比平時顯得激動。

    「你,這麼說,你真的造出了實物?真的進行了時間穿梭?」

    蘇浩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拋出從另外一個時空就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

    「尊敬的院長大人,請告訴我,你究竟從哪裡得到的這張圖紙?」

    王啟年頓時勃然大怒。他連聲咆哮,雖然隔著激光柵欄,仍然有星星點點的口水噴濺到蘇浩臉上。

    「老子最討厭別人跟我討價還價。老老實實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這是等價交換知道嗎?先說你的,然後我再告訴你想要的答案。快點兒,別他媽的吊老子胃口————」

    蘇浩頓時微笑起來。

    這才是他熟悉的王啟年。蠻橫不講道理,卻又並非絕對無情,比任何人都想探知真相,滿嘴髒話,一個充滿孩童脾性的老人。

    「好吧我會告訴你,把一切都告訴你」

    在另外一個時空,蘇浩主攻的研究課題,與時空穿梭沒有絲毫關聯。

    思緒,重新連接上約莫半小時前事情突變的那一刻。

    蘇浩帶著獲得重大突破的新型材質報告,走進王啟年的辦公室。

    老胖子很高興,這意味著軍方一系列兵器都能得到防禦力提升,打贏生物戰爭的把握也更大。就在兩個人相談甚歡的時候,王啟年忽然接到科學院保衛部門的電話,對方聲稱有軍部要員抵達,同時帶來了一批科學院急需的重要物資。因為事情緊急,那些物資更關係到一系列重要研究項目,王啟年必須親自過去,當面逐一驗收。

    那個時候,蘇浩覺得不適合繼續呆下去,於是提出:自己先行離開,等到王啟年辦完手上的事情,再過來就新型材料的問題繼續探討。

    胖子院長表示不用這麼麻煩。物資驗收雖然重要,卻花不了多少時間。就這樣,他讓蘇浩留在辦公室裡等著,自己最多不超過半小時就能回來。

    等人,的確很無聊。

    蘇浩隨手拿起擺在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夾,隨意翻看著。

    就在那個藍色文件夾的第六頁,有一份整齊摺疊起來的圖紙。蘇浩打開,映入眼簾的,赫然就是《甲式時光穿梭機09u型》這一標題。

    蘇浩從未見過這種機器。

    標題雖然醒目,但蘇浩卻並不認為那是真的————開什麼玩笑,時光穿梭這種事情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那涉及到物理、能量、空間等一系列繁瑣複雜的問題。在和平時期,也有幾個國家進行過類似的研究,卻沒有得到任何結果,更談不上什麼進展。

    蘇浩和王啟年很熟。他很清楚老胖子的習慣。這個外表猥瑣骯髒蠻橫的傢伙,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極有條理。王啟年從不把有價值的資料亂扔,真正重要的核心機密,都被他牢牢鎖進保險櫃。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沾手。像這種隨便擺在辦公桌上,任何人都能翻看的文件,要麼屬於沒有密級的內容,要麼就是根本沒有研究價值的廢料。

    帶著打發時間的心理,蘇浩漫不經心查看著圖紙。

    半小時後,王啟年如約回來,於是蘇浩放下文件夾,兩個人重新回到原來的話題。

    老胖子顯然看到了蘇浩當時的舉動,卻沒有提及一個字,神情、臉色也沒有異常。這愈發證實了蘇浩的想法,覺得所謂的《甲式時光穿梭機09u型》圖紙毫無意義,很可能只是某個人在百無聊賴時候隨手畫出來的玩具。

    回到自己的實驗室,蘇浩繼續未完的課題。

    不知道為什麼,蘇浩總覺得圖紙上那具紡錘形機械一直在眼前徘徊,腦子裡總會不由自主聯想起其中的構造。靜下心來想想,蘇浩忽然發現:圖紙裡的各種機械部件配置非常合理,能量供應和連接結構極其精妙。尤其是滑軌和機械正前方的金屬圓形拱門的設置,完全符合速度與空間能量之間的轉換關係。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玩具。很可能……是真的。

    真的?

    那東西是真的?

    蘇浩對這種荒誕滑稽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區區一張圖紙如此留意?難道,僅僅只是因為那個極具震撼力的標題嗎?

    連續好幾天,蘇浩都無法正常入睡。只要閉上眼睛,總能看見圖紙上那些機械構造。它們如磁石般深深吸引蘇浩,讓他忍不住想要真正做點兒什麼。

    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人們會對未知事物感到恐懼的同時,也會感到好奇。

    蘇浩一一樣。雖然主觀意識對那張圖紙不屑一顧,可當其中某些構件通過思維邏輯審核,認為切實可行的情況下,他總有種說不出的好奇。

    作為強化人,蘇浩擁有過目不忘的強大記憶。他很快在自己的電腦上輸入看過的圖紙資料,並以此為依據,將整份圖紙按比例縮小。當他拿著經過處理的微縮圖紙,交給科學院模型製造部門主管的時候,一再聲稱:這只是自己無聊時候隨手弄出來的玩具而已。

    按照相關條例,「h」級以上研究員可以向院方提交圖紙,要求得到對應的機械構件。科學院擁有完整的製造車間,能夠針對不同需求,產出各種機械零件。這種事情很正常,製造部門主管也沒有多問,加之微縮圖紙上列出的機件體積不大,幾天以後,蘇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模型。

    那是一台微縮型號的時光穿梭機。

    蘇浩進行了一次試驗:他把一隻蒼蠅裝在膠囊裡,塞入模型穿梭機的座艙,啟動電鈕。當強烈的能量波動過後,蘇浩無比震驚的發現,膠囊仍然還在,裡面的蒼蠅卻消失了。

    事實證明,那張圖紙很可能是真的。

    然而,越是抱著這種想法,蘇浩就越是覺得困惑。

    既然是真的,為什麼王啟年會把圖紙隨意亂扔?

    難道,那天他是故意把自己扔在辦公室?故意設下一個局?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大堆問題從腦子裡冒出來,蘇浩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去找王啟年當面問個清楚,卻一直難以啟齒。他感受自己正在面對一個從未見過的悖論,在「重要」和「隨便」兩種概念裡徘徊。看具體源頭究竟在哪裡?蘇浩自己也不知道。

    手上的所有任務都被停了下來。蘇浩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鄭重態度,重新審視儲存在電腦裡的《甲式時光穿梭機09u型》。

    他曾經以不同的藉口,先後幾次進入王啟年的辦公室。然而,蘇浩再也沒有見過那張圖紙。

    既然這東西有用,為什麼不造一具真正的時光穿梭機呢?

    這想法很自然的從蘇浩大腦裡閃現。

    他開始利用職權,收集各種必需材料,把圖紙上的機械構件分解成一個個零件,交由科學院重工車間進行製造。當然,這次不再是微縮後的模型,而是與圖紙對照一比一的成品。

    蘇浩的實驗室很大。他計算過,足以擺下整個時光機。

    那個時候,蘇浩從未想過要離開自己的世界,返回過去,或者前往未來。

    他只是出於好奇,出於一種科學家應有的特殊興趣。無論王啟年的態度,還是這張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圖紙,蘇浩都覺得有必要造出實物,然後,再把事情緣由向胖子院長公開,由王啟年來決定如何使用自己的造物。

    沉浸在探索奧秘之中的蘇浩根本沒有察覺,自己的種種動作,已經被有心人盯上。

    科學院是一座寶庫,這是所有人的共同觀點。

    無論軍方還是豪族財團,都想從中得到更多。尤其是後者,因為身份和權力的關係,一直無法在黑色紀元後的世界佔據主導地位。軍方對各大財團的警惕程度很高,從不輕易讓他們涉及部隊實權範圍。出於無奈,財團勢力只能把目光轉向科學院。

    破綻,是一名科學院重工車間低級人員發現的。

    此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被財團收買。當然,財團並不指望能夠通過這個身份微末的底層人員,謀求到自己期望的重大收益。他們只是按時向對方提供食物、錢財和女人,從而換取到某些非重要的實驗數據。然後,再經過財團所屬研究機構的分析、整理,發展成自己獨有的東西。

    所有人都知道王啟年的狠辣。這種暗地裡的小動作,很難瞞住胖子院長的眼睛。不過,王啟年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只要外洩資料不涉及研究核心,他也懶得理會。畢竟,科學院每個月消耗的物資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來源於豪族財團的供給。

    就像老鴇對嫖客收取每次兩百元的嫖資,老鴇也知道妓女暗地裡會跟嫖客多少幾十塊小費,老鴇卻從不說破,對此裝聾作啞。因為一旦把事情挑明,無法繼續得到好處的妓女於脆每天裝病不上班,老鴇的收入自然大幅縮水,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車間人員把蘇浩此前微縮後的模型零件偷了出來,私下賣給豪族財團。由於蘇浩做事謹慎,即便是微縮玩具,仍然分成三部分,交由不同車間進行處理。因此,這種工人只拿到模型的三分之一。

    豪族財團對來自科學院的每一樣東西都很重視。儘管模型看上去像個玩具,仍然被當做重要事務,交由財團相關機構進行分解驗證。他們很快發現模型機件能夠產生巨大的能量,在一定程度可以產生類似空間摺疊的效果。雖然模型不完整,無法進行實驗論證,但逆推結論卻與事實相差不大。

    有人正在研究時光機器,並且已經獲得重大進展。

    這消息被財團當即封鎖。他們花費了大量財力和資源,通過種種途徑和渠道,終於還原了蘇浩製造模型的前後過程。蘇浩的名字,也被財團列為高度機密。

    從那時候起,財團就不斷派人,極其秘密的接近蘇浩,開出極具誘惑力的條件,想要從蘇浩那裡得到完整資料。

    這一系列動作引起了蘇浩警惕。他開始把部分重要零件在自己的實驗室裡進行加工,減少外出活動的幾率。蘇浩也曾一度考慮過,把事情向王啟年公開。可是聯想起擺在辦公桌上,毫無遮掩的圖紙,蘇浩又退縮了。

    他不明白,王啟年為什麼會把如此重要的圖紙擺在桌子上?

    這問題一天沒有答案,蘇浩就不敢輕舉妄動。

    財團對於時光機資料志在必得。在一次秘密接觸過程中,財團直言不諱:如果蘇浩拒絕交出研究資料,他們會把事情鬧大,把已經獲得的機密和模型零件上交軍部,由級別更高的人來處理。

    蘇浩很憤怒,也第一次感覺到恐慌。

    他並不懼怕財團。那些傢伙不敢,也絕對沒有能力攻擊科學院。所以,面對拉攏和誘惑,蘇浩總是嗤之以鼻。

    可是,財團那些人真的很瘋狂。一旦他們自己得不到,真的會把整件事情上報軍部。如果軍方插手,問題就複雜得多。

    時光機的誘惑力是難以抗拒的。財團首腦徹底喪失了理智。他啟動了預設在科學院的全部潛伏者,強行闖入蘇浩的實驗室。好在蘇浩在防護保衛方面非常警惕,三名潛伏者只突破了第一道警戒線,就被激光防衛器當場狙殺。

    看到計劃失敗,惱羞成怒的財團主持決定,把所有信息全部上交軍部。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首先接觸到袁系勢力的人,袁志成很快介入,對整個事件保持高度關注,並且下令,要求王啟年對時光機研發項目做出解釋。

    至今,蘇浩仍然清楚記得,胖子院長得知消息以後,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見鬼你怎麼會去碰那種東西?我之所以把圖紙擺在外面,就是不想讓任何人覺得它有價值。我已經把它燒掉了,卻沒想到你居然複製了一份資料。

    「天啊你的動作比我想像的還要快。你竟然已經造出了實物?你想於什麼?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個時空?」

    「這是瘋子和聖人的發明,你永遠無法想像這東西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毀了它必須毀了它」

    在暴跳如雷的咆哮聲中,蘇浩總算明白了王啟年對時空穿梭機的態度。

    胖子院長覺得,這東西會引起一系列無法預知的混亂。毫無疑問,它肯定會改變歷史,甚至改變地球未來的進程。拿著一本印有歷屆彩票中獎號碼的參考書返回過去,的確可以輕鬆成為億萬富翁。可是,這種舉動勢必會帶來一系列蝴蝶效應。比如:原先的獲獎者人生軌跡會變得完全不同。受到這種影響,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歷史也會出現變化。

    這絕對不是發現火災,撥打l19請求支援,然後滅火消災那麼簡單。

    王啟年看得更遠,他一直認為,這會引起時空紊亂,對目前所在空間產生難以想像的推動、拖延,甚至有可能導致地球停轉,整個世界徹底毀滅。

    對於這些事情,老胖子沒有任何依據,完全憑藉理論想像和猜測。

    「我不想嘗試,不願意嘗試,也不敢嘗試。如果真的出現問題怎麼辦?誰來承擔後果?誰來解除危險?這機器只能帶走一個人。而現在呢?整個地球上,還有幾億人正在與變異生物對抗,正在戰鬥。一旦消息傳出去,人人都想要離開,誰也不願意留下。這東西只會引發混亂和貪婪,像魔鬼一樣刺激著你最邪惡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毀了它」
hat7 發表於 2014-4-22 19:36
第三百一八節 互證


    不得不承認,王啟年的話很有道理。

    蘇浩也忽然發現,自己無意間已經釀成大錯————軍方和財團同時對時光機產生興趣,肯定不是為了什麼科學研究。生物戰爭打了好幾十年,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疲憊。誰都嚮往美好幸福的生活,只要能離開這個充滿死亡威脅的世界,再大的代價,他們都願意付出。

    「幸福」這個詞,在蘇浩原來所在的時空,有另外一種被公認的含意。那就是通過科學研究和技術手段,製造出穿越時間限制的機器,返回過去。

    那個時候,滿面怒火的王啟年看著蘇浩,悲哀地搖搖頭,嘆息,憤恨地罵了一句:「你簡直就是最愚蠢的傻瓜。」

    沒錯,應該毀了它,徹底毀掉關於時間機器的圖紙和資料,與之關聯的一切。

    如果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一條退路,誰還會謹守防線?誰還會拚死反擊?即便真正製造出時間機器,能夠離開的終究是少數。人類社會的權力金字塔永遠只會優先照顧最頂端的人群。總統、元首、總理、各種部長、將軍……光是這些人佔據的份額,就多達上萬,甚至好幾萬。他們每個人都想離開,誰也不會把機會留給別人。一旦消息洩露,相互爭搶、拚鬥,很可能引發更大的混亂危機。

    看到上面的人走了,下面的人誰還有心思繼續留守防線?

    人人都在尋求公平,可是公平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做到。人類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已經達到以「億」為單位才能計算。「天下大同」之類的事情,就如同《聖經》裡五餅二魚的故事一樣虛幻。沒錯,耶穌可以當眾使用神蹟,把飢餓的信徒全部喂飽,國家執政者可以使用增加耕地提高糧食產量等一系列辦法,達到相同的效果。可時光機器與簡單的吃飽完全不同。它每次發射都需要巨量能源,每次只能負載一個人。它永遠不可能惠及全部,不可能把每一個在黑色紀元世界裡艱難掙扎的難民,全部送往幸福美好的舊時代。它只會引發嫉妒、猜忌、爭搶和你死我活。

    王啟年說得沒錯:時光機器只會造成黑色紀元以後全人類世界全面崩潰。這種東西根本就不該出現,也絕對不能出現。

    正當蘇浩從震驚狀態恢復清醒,想要控制電子防衛器粉碎已經組裝了部分時光穿梭機的時候,王啟年把他攔了下來。

    「軍部已經知道時光機的存在,尤其是袁家,他們對相關資料和你志在必得。我之所以把圖紙當做不重要的物件,就是不想因為我的態度,讓他們察覺其中的秘密。那天的事情也是陰差陽錯,正準備銷毀圖紙的時候,偏偏遇到你過來。我本以為你對這種圖紙沒什麼興趣,更不可能當真,再加上你我之間的關係,這才沒有深究。沒想到,你還是把它記錄了下來。」

    「科學院已經不是以前了,即便是在我身邊,也有很多眼睛在暗地裡盯著。如果我把這張圖紙當做重要文件收藏,那些傢伙會想方設法偷走。如果我毀掉,他們也會用各種辦法將其還原。千萬不要以為這只是口頭上說說,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太久,很多人感到厭倦和瘋狂,他們會做出難以想像的可怕舉動來改變現狀。你只是無意中掀開了火山頂部的一塊石頭,卻引發了最可怕,最狂暴的岩漿噴發。」

    「我會儘量搪塞他們,給你爭取到幾個月時間。你做好準備,把這台機器裝好。然後,就離開這個世界吧」

    「不想走?要留下來?你媽逼的說什麼傻話?你知不知道科學院外面已經被軍方和財團控制?只要你敢走出去,他們立刻會把你拘捕,想盡辦法從你嘴裡挖出一切。就你那柔弱的小身板,怎麼可能受得了威逼刑訊?你以為你是電影裡面對反動派威武不屈的xx黨員硬漢嗎?你狗日的不過是個對科學研究痴迷的傻瓜。別以為老子是愛心氾濫的慈善家,我只是擔心,怕你熬不過那些傢伙的刑罰,把老子賣出來,說出圖紙是從我這裡看到的,給我帶來一大堆難以想像的麻煩……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自殺,要麼搭乘這機器滾到另外一個時空。我會把你留下來的爛攤子收拾於淨,毀掉機器和所有數據資料。要活還是想死?你自己選擇吧」

    王啟年說話很直接,毫不掩飾問題和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無奈之下,蘇浩只能選擇逃亡。

    整整近一年的時間,王啟年都在以各種藉口,對軍部方面推託。理由不外乎是蘇浩正在進行封閉式研究,任何人無法進入實驗。如果擅自闖入,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損失等等。為了拖住軍部,老胖子使用了各種關係,甚至被迫交出了科學院的部分控制權。蘇浩也得以趁機組裝機器,提前為自己準備新的身體,制訂逃亡計劃,整備所需的各種物品。

    在困境和危局面前,人們總會被激發出一些難以想像的特質。

    蘇浩也不例外。決定了逃亡舊時代,他自然要針對那一時期的經濟、社會結構、人文理念等情況熟悉瞭解。借助於電腦全方位的模擬效果,在那段世界,蘇浩中止了所有研究課題,全身心投入到格鬥、射擊、武器使用和機械駕駛等技術訓練項目。他蒐集了科學院裡所有的優等人類基因,用最好的材料製造身體,儲備了數量龐大的武器資源,隨時準備著用於時空傳送。

    對於軍部和財團的索取,王啟年一直以各種藉口推脫。最初,軍部主席趙志凱元帥(異時空的軍銜)一直保持中立。九個月後,袁志成大將以⊥出北方戰區百分之四十的現役部隊、基地、物資和重型裝備為代價,使趙志凱在該問題上保持沉默,不再插手過問。

    袁家下達了最後通牒————二十四小時內,科學院必須交出蘇浩和時光穿梭機,以及所有相關資料和研究數據。否則,將以武力直接攻入科學院。

    包括王啟年在內,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在絕對武力面前,老胖子只能催促蘇浩立刻圍時光穿梭機充能,盡快逃離該時空。然而,袁家設置在科學院內部的潛伏者發現了這一秘密。他們對院內核心能量爐進行攻擊,炸燬了六個主要能量供應機組。此時,時光穿梭機的預充能源只達到百分之六十五多一點。經過測算,只能運行到舊時代病毒爆發前的幾個小時。

    那絕對不是蘇浩想要的結果。

    他想要回到更遠的過去。近代、古代都可以。然而,殘酷的現實迫使他不得不改變計劃,啟動之前制訂的備用方案,帶著免疫藥劑和槍械,把定時炸彈設置為時空穿梭機運行後三十秒爆炸。

    當換上全新身體的蘇浩坐進時光機封閉艙的時候,他從實驗室的監控屏幕裡看見:胖子院長已經換上了最新式的機動裝甲,扛著一門多管機關炮,如山一般站在科學院大門口。在他的身後,是身穿黑色戰鬥服,手持9毫米步槍的夜影。用沙袋和混凝土三角錐臨時構築的工事裡,還有數十名頭戴呼吸面罩,全副武裝的「黑龍」衛兵。

    整個科學院已經被龐大的部隊團團圍住。數百輛裝甲車從不同方向逼近,幾十架攻擊機從空中發起進攻,拔除一個個設置在科學院圍牆附近的自動砲臺。成群結隊的武裝士兵排成戰鬥隊形,簇擁著一台台推土機和重型破壞錘,破開高大厚實的牆壁,炸開一個個缺口。

    蘇浩幾乎是流著淚離開的。

    啟動時空穿梭機的一剎那,他忍不住有種想要砸爛封閉艙,拿起武器跑出去和王啟年等人並肩作戰的衝動。然而理智告訴他,這樣做,只會給胖子院長帶來更大的麻煩。軍方和財團會把攻擊矛頭轉向王啟年,從他身上尋找圖紙和資料來源。

    只要蘇浩離開,這一切都可以退到他的身上。反正死無對證,軍方和財團也不可能穿越時空,來到完全相同的降落坐標。除了被炸燬的實驗室和機器,他們什麼也得不到,任何人也別想離開。

    「這就是我的答案,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我原本以為,在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時空,也許永遠不會對你們說起這些。我原本打算把這些悲傷痛苦的記憶永遠留在心裡,讓它隨著時間流逝徹底被遺忘、腐爛。呵呵現實終究還是事與願違。我知道,你們多多少少會對我產生懷疑,但只要我永遠不作出傷害你們,有損你們利益的舉動,就永遠不會出現反目和爭鬥。沒想到,還是走到了被迫說真話的這一步。」

    直到蘇浩把話說完,沉默了好幾分鐘,王啟年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老胖子一直用捉摸不定的目光在蘇浩身上掃視。每看一次,胖子院長眼瞳深處就會流轉出淡淡的光,眉頭中間的皺紋也會更加密集,皺得更緊。

    夜影的表情和王啟年差不多。她眼睛裡再也沒有絲毫敵意,而是充滿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蘇浩的目光也趨於柔和。她甚至鬆開了肩部機炮的控制器,不再把炮口瞄準蘇浩。

    就在這種沉悶氣氛幾乎使人窒息的時候,王啟年終於開口了。

    「把外面的「黑龍」全部撤掉,還有那些負責警戒的人,讓他們該於什麼就於什麼去吧我需要安靜,需要好好思考問題。」

    說著,王啟年隨手按下激光柵欄的解除鍵。密集的光柱頓時從蘇浩周圍消失,分佈在房間各個位置的激光發射器慢慢縮回原來的位置,牆壁重新被一塊塊裝甲板覆蓋,平整光滑的表面絲毫看不出任何縫隙。

    夜影依言離開房間,輕輕關上房門。很快,走廊上響起沉重雜亂的腳步聲。隨著聲音逐漸遠去,辦公室房門再次從外面被推開,夜影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走進來。她已經卸掉了肩膀上的單兵機炮,表情也不再冰冷,而是變得比平時更加溫和,望向蘇浩的目光也很是複雜,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王啟年從椅子上站起,抖了抖白大褂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板著臉,慢慢走到辦公桌背後,拉過被推到一邊的高背椅坐下。然後,斜仰著頭,帶著一貫的威嚴和氣勢,很不高興的對蘇浩說:「到對面去,這是我的位子。」

    蘇浩緊閉的嘴角抽了抽,眉毛扭曲成非常古怪的形狀。看得出,明顯是在控制著想要發笑的衝動。

    在另外一個時空,他早已熟悉了王啟年的這些做派。只有對很熟悉的人,老胖子才會如此表現。也意味著,胖子院長認同了你的「朋友」身份。

    「我是無神論者。但我一直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存在。」

    看著沉默的蘇浩,王啟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淡地說:「有很多事情的確無法用科學解釋。我從不將它們看做是什麼該死的「神蹟」。我認為,那不過是超出目前地球科技的某種高級存在形態。就像幾十年前,我們剛剛接觸到螺旋形文字,接觸到羊皮紙文稿,接觸到亞特蘭蒂斯人一樣。人生際遇其實和魔術一樣,只要掀開幕布,露出道具,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不過是故意吸引目光的障眼法罷了。」

    蘇浩的眉毛輕輕彎了彎,斟酌著詞句,問:「既然您早已發現了我身上的疑點,為什麼不當時就動手?或者把話說穿?而是一定要等到現在?」

    「有兩個原因。」

    神情嚴肅的王啟年抬起右手,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我不確定你的真實身份,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那些研究筆記非常詳細,參考價值極高,非專業研究人員根本寫不出這種東西。軍部大部分委員雖然昏庸,其中也有幾個理智清醒的傢伙。那個時候,你完全可以憑藉對變異生物的研究能力,獲得軍方高層人物的賞識,卻心甘情願窩在昆明那座廢棄城市裡,充當最低等級的科學院研究員。這顯然不符合常理,我很好奇,想看看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第二:種種跡象表明,你對我沒有惡意,對我身邊的人也很尊重。這種事情發生在兩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身上,顯得很不尋常。要知道,奉承我,拍我馬屁的人很多,沒有幾十萬也有十幾萬。但真正覺得老頭子我容易相處,從相互利用關係發展為真正朋友的人,其實寥寥無幾。我可不認為你會跟我發生某種超友誼的親密狀態。排除法,加上人類思維的最根本邏輯,你顯然屬於其中的異類————從未見過我,卻表示得非常親密。這結果讓我很困擾,也不得不一再用各種方法,從不同角度進行驗證。很遺憾,如果不是你現在把事情說清楚,我仍然還是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蘇浩苦笑著搖搖頭:「所以,你想到用這種方法,用那張時光穿梭機的圖紙來試探我?」

    「我思來想去,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王啟年平靜而嚴肅地說:「無論是研究筆記,還是你擁有的強大力量,都無法用邏輯思維進行解釋。不錯,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著五階強化藥劑。可是很遺憾,那玩意兒數量稀少,我恰恰不是擁有人之一。你也不屬於擁有者的陣營。既然事情匪夷所思,就只能利用逆向思維,將整件事情從現有角度反推。儘管我自己也不願意承認,可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來自另外一個時空,來自未來。」

    說著,王啟年揚了揚擺在收編的時光機器圖紙,「呵呵」笑了起來:「這種話可不是亂說。我有絕對的事實依據。如果沒有這東西,我恐怕也不會想到,你是另外一個時空的偷渡者。」

    不等蘇浩回答,老胖子已經迫不及待連續發問。

    「告訴我: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是什麼?我們打贏了嗎?」

    「變異生物的未來進化趨勢是什麼?以細胞為基礎的全面強化?還是個體和特殊種群的強大?它們身上還有沒有什麼可供利用的材料?」

    「你們開發出的最新武器是什麼?最後的能源供應系統,究竟是微縮型核能還是晶石能量爐?等等,我在那個時候一定開發出了新型機甲。實際投入戰鬥以後怎麼樣?有沒有達到全面壓制效果?」

    「你離開的那一年,還有多少地球人活著?」

    王啟年的表情非常激動,就連站在旁邊的夜影臉上,也顯露出很是期盼的神采。他們的目光聚集在蘇浩身上,目光無比熾熱,與平時冷靜刻板的外表判若兩人。

    病毒爆發是個可怕的噩夢,把全人類拖入了黑暗深淵。

    誰都想要戰爭盡快結束,這是所有人共同的願望。

    【
V123210 發表於 2014-4-23 15:44
第三百一九節未來



    盡管王啟年性情古怪,卻仍然有著和普通人一樣的期盼。如果沒有這場該死的戰爭,老胖子說不定已經退休,呆在家養花種草,平日打打太極,遛遛狗。當然,家還必須有個年輕漂亮的妻子,夜影。

    蘇浩陷入了沉默。

    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仿佛都被固定,無法被神經牽扯著軟化改變。蘇浩不知道究竟如何開口。倒不是說王啟年的問題沒有答案,而是他實在不願意把未來世界看到、聽到、經曆過的那些事情講出來,徹底掐滅期盼者的希望。

    那樣做,實在有些殘忍。

    可是,有些事情總得說出來。盡管誰也不願意親耳聽到那種充滿悲傷與痛苦的答案。

    “變異生物的進化速度遠比想象中更。黑色紀元之後的第十四年,它們的變異出現難以想象的飛躍。所有怪物體內都出現了晶石,有相當一部分還是能量反應更強的黃晶。它們的皮膚更具韌性,體格更加龐大,爪子和牙齒更加鋒利,攻擊性更強,速度也更加敏捷。我們的部隊傷亡慘重,當年陣亡士兵就達到五百八十萬以上,所有戰區都處於崩潰狀態。雖然前線部隊優先配置了能量藥劑,傷亡率卻居高不下。迫不得已,軍部隻能下令,放棄所有已經攻占的小型廢棄城市,全軍依托設置在各處的基地市,集中力量防守。”

    “那些怪物被潮汐的力量影響,從廢棄城市不斷衝出來。每一次“月潮”,都會造成數以萬計的傷亡。與軍人相比,在野外生活的難民死亡率更高。為了改變這種狀況,軍部決定放開一階強化藥劑的供應,平民可以通過上繳晶石、銀骨、指定種類的變異生物皮膚、腺體等物質的方法,從而獲得交換。尤其是在稍後推出的《臨時軍備法案》,也明確表示,平民可以得到威力更強的製式武器。”

    “我們一直在持續著拉鋸戰,變異生物的每一次“月潮”都會被打退,軍部的力量也越來越弱。曆次“月潮”,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幾個進化人。軍部卻從未將他們投入戰鬥。為了補充傷亡慘重的部隊,大量平民被征召,在野外流浪的難民數量大幅度減少。人們都知道所謂“戰鬥”是怎麼回事。那不過是把新兵擋在前麵,以具有實戰經驗的老兵壓陣,輔以機動裝甲部隊和輕型戰車,對變異生物進行圍攻的做法。就這樣,新兵越死越多,部隊戰鬥力一降再降。到了我離開的那一年,東部戰線的各個作戰師,老兵比例已經不足百分之五,平均缺編率達到百分之五十二。以前兵員數量超過兩萬的整編師團,實際人數大多隻有七、八千左右。”

    “難民成了非常寶貴的資源。為了得到他們,各個基地市紛紛以種種福利舉措吸引難民。比如按時配給食物,給予安定的生活環境等等。這些辦法已經無法對難民產生效果,為了逃避戰爭,很多難民進入山區和人跡罕至的區域,重新建立居所。為了補充日益匱乏的兵員,軍部下令對各個地區的難民進行捕捉,嚴厲懲處拒絕服從征召的平民。這當然會激起反抗,被殺的人也越來越多

    “當時,世界各地的情況都差不多。尤其是印度,戰局已經惡化到難以維持的地步。為了保證戰鬥力,軍部投入大量資金,對戰用機器人和生物複製人項目進行開發。經過實際驗證,前者被證明有一定戰鬥效果,卻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後者雖然可以注射藥劑獲得強化力量,達到與人類士兵相同,甚至更強的作用,可複製人的生命周期很短,尤其是經過特殊培養,從胚胎時期就注入大量營養催長劑的戰用類型,最高壽限隻有十五個月。”

    “很多人對未來悲觀失望。從軍內到基地市外,都有不同聲音要求撤銷軍部委員會,更換更具效力的最高權力機構。殺了很多人,仍然無法消除反對意見。迫不得已,軍部宣布改組。三年間,他們前後更換了好幾個名字。“最高軍事小組”、“臨時合作議會”、“戰時統帥部”等等……可換來換去,掌握權力的還是那些人,即便是臨時增補的少數成員,也都是各人安插進去的親信。將軍們的軍銜越來越高,從病毒爆發初期的上將,不斷增設一級上將、大將,直到後來的元帥。部隊的軍官編製也增加了大尉和大校,以及士官級別的總技術士官、特別技術士官、特助參謀士官…這些做法都是自欺欺人,我們再也沒有打贏過哪怕一次。”

    “您在那個時候提出毀滅時光機器資料的做法,是對的。您說得沒錯:如果知道有這麼一個能夠離開現在,返回過去的超科技機械,很會引發出各個國家、勢力之間的全麵戰爭。隻有徹底毀了它,斷絕所有人的希望,才能毫無退路投入戰鬥。”

    說到這,蘇浩眼釋放出熾熱的光芒。他一直注視著王啟年,注視著擺在老胖子手邊的時光機器圖紙,無比迫切地問:“請告訴我,這張圖紙究竟是從哪得到的?”

    王啟年仰靠在椅子上,表情看上去有些不以為然。他正在努力消化蘇浩剛剛說過的那些內容,從中尋找可供利用的成份。

    過了幾分鍾,老胖子忽然“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圖紙怎麼來的?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好吧這玩意兒是我的最新發明。唔你知道,穿越時間這種事情,不可避免會對現有時空造成影響。在未來世界,我可能因為某種原因,發明創造的時間比現在晚了幾十年。不過,我對穿越時間這種事情一直很有興趣。所以……就在上個月,我隨手畫了這張圖紙……不相信嗎?這上麵還有我的親筆簽名。喏,看這,是不是我的名字?”

    老胖子拿起圖紙,用很誇張的動作,指著右下角那個淩亂潦草的簽名。

    蘇浩眼睛透出怪異的微笑。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王啟年臉上,絲毫沒有偏轉:“您是在開玩笑嗎?”

    胖子院長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我有必要開這種玩笑嗎?告訴你,這可是我累積多年的經驗,花費了大量時間才搞出來的心血。這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發明,是我……哎呦別,別打我,疼死了,救命————”

    老胖子臉不紅心不跳的自吹自擂,被夜影曲起手指,狠狠幾個暴栗砸在腦殼上,以當即冒出幾個鮮紅肉包的殘暴方法,硬生生壓了回去。

    “別聽他的鬼話。就他那種比豬聰明不了多少的智商,怎麼可能發明時間機器?”

    夜影從抱頭慘叫的王啟年身上收回凶悍冷厲的目光,慢慢揉著手指,以一貫清冷剛硬的語調對蘇浩說:“圖紙是從亞特蘭蒂斯人那得到的。它們給予的上一批援助技術,就包括這張圖紙。”

    亞特蘭蒂斯人?

    援助技術?

    兩個從夜影口中冒出來的詞,在蘇浩腦子迅速變幻成兩個巨大的問號。

    他不由得把目光轉向王啟年。

    老胖子被打得很慘。夜影的暴栗是在毫無防備情況下狠狠砸中,雖不致命,也不會產生實際性的傷害,王啟年仍然覺得很痛,一直捂著頭,蜷縮在椅子

    “好吧我承認那東西不是我發明的,是那些怪物外星人的作品。”

    王啟年顯然沒有敢於違逆夜影的膽量。不過,臉上扭曲的痛苦表情,顯然也是故意裝出來的表象。他們兩個人似乎對這種你打我受的小遊戲樂此不疲,早已形成默契。當偶爾間的玩笑衝淡了過於沉重的談話氣氛,老胖子這才慢慢揉著腦門上冒起的紅包,抬起眼睛,看著蘇浩,說:“它們把圖紙給了我,就是這樣。”

    蘇浩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這,這怎麼可能?那可是時光穿梭機的設計圖。各種技術和能量運用已經非常成熟,它們怎麼會……”

    “別問那麼多為什麼。”

    王啟年抬起手,止住了蘇浩未說完的話:“關於這件事,我知道的內幕不會比你更多。事實上,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我也懷疑過亞特蘭蒂斯人為什麼要拿出這份圖紙的真正目的?因為,按照第一次接觸時簽訂的相關協議,它們有義務給予我們技術援助,以強化科技的方式,對戰鬥力量不足進行補充。可問題是:時光穿梭機顯然無法起到這方麵的效果。”

    蘇浩盯著王啟年看了近半分鍾,才緩緩地問:“技術援助?那是怎麼回事

    “病毒爆發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那種病毒也不屬於任何類別的地球產物。盡管我們反抗,隻能任由亞特蘭蒂斯人肆意釋放病毒,可是,在首次接觸的時候,我們就明確提出:如果對方一定要這樣做,就必須給予我們足夠的科技補償。至少,人類不會因為蔓延的病毒而絕種。”

    王啟年的表情慢慢變得悲涼:“那是我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抗爭。所有國家首腦共同約定,如果亞特蘭蒂斯人拒絕協議,那我們就在全球範圍內提前釋放天花、伊波拉、鼠疫和變異流感病毒。同時,所有有核國家發射庫存的全部核彈頭,自由攻擊任何地球城市。尤其是六大研究成員國還提出,發射超大當量導彈,炸毀月球,使大量碎片進入大氣層,墜入地麵產生撞擊,使地球磁極互換,達到短時間內大規模人口死亡,最終全人類滅絕的目的。”

    “隻要所有人全部死光,亞特蘭蒂斯人就什麼也得不到。更談不上什麼釋放病毒,從幸存者當中挑選進化人。在這種慘烈悲壯的反抗下,它們隻能答應我們的條件。”

    “我以前和你談過,技術援助包括強化藥劑和一些高深科技理念。比如高強度材質和小型能量爐等等。但我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拿出這張圖紙?而且,當時圖紙是以非常隱秘的方式,直接遞交給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蘇浩再次陷入沉默。他皺起眉頭,努力思索著,過了很久才張開口。

    “亞特蘭蒂斯人的目的,會不會……想要讓我們按照圖紙造出時光穿梭機,前往未來,尋找並且獲得更多幫助?”

    王啟年對蘇浩的說法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沒這樣想過嗎?得到圖紙以後,我花了大量時間進行研究。這種時光穿梭機每一次發射,都必須消耗大量能源。而且,它有一個很大的,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隻能把運載的成員和物體送往指定時空,機器本身無法隨同抵達。說穿了,它的作用,就像宇宙飛船的分離式火箭推進器。隻負責把飛船送入軌道或者產生足夠的推力,一旦燃料耗盡,隻能墜入大氣層,成為可供回收的廢品。”

    “當然,乘坐者也可以攜帶電腦,或者用其它方法提前儲存圖紙副本,在抵達預定時空後,再製造一架新的時光穿梭機,返回原來的時空。這種想法根本不現實,也根本就不可能。因為時間穿梭機隻能鎖定“分鍾”為基本單位,無法精確到秒、毫秒、微秒,以及更小的時間單位。就理論而言,分鍾的基本單位已經足夠,可實際變化卻顯然不是如此。任何一個時間切入點,都會對原有時空產生巨大的影響。因此,前往未來時空的穿越者根本無法返回。說到底,這張圖紙隻是單向前往的機票。沒有回程,自然談不上什麼對未來技術的運用。所以,這圖紙一直讓我覺得困擾,無法捉摸、猜透亞特蘭蒂斯人的真正用

    蘇浩的臉色一片平靜。

    王啟年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撒謊。

    何況,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已經挑明,王啟年自然沒有繼續試探的必要。

    老胖子看著蘇浩,語調平靜:“你還對我隱藏了一部分秘密。”

    蘇浩淡笑著問:“你指的是我的強化能力?”

    老胖子點了點頭,補充道:“還有你身邊的那些人。比如你老婆李欣研;那個打著雇傭兵團名義,實際上卻是你手下的暴力肉妞唐姿;新成都公立學校的小娃娃楊璐璐……嗯還有一些別的,隻是我一下子想不起來具體姓名。就算你穿越時空來自未來,掌握著比別人知道更多的信息優勢,也不可能做到讓所有人聽命於你,然後在短時間內拉起龐大的隊伍。他們都是五階強化人,能力跟你差不多。別用“未來世界五階藥劑已經滿大街都是”之類的廢話來搪塞我。如果事情真是那樣,我們早就打贏了這場生物戰爭。”

    “當然不是。”

    在王啟年麵前,蘇浩絲毫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我在未來世界的軍方電腦檔案,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我相信你有足夠的權限進行解讀。如果不是當時局勢一片混亂,軍部很多職能部門管理事務重疊,我大概永遠不會看到那些。”

    老胖子把身子朝前挪了挪,意味深長地問:“你指的是昆明研究基地?”

    蘇浩平靜地笑了:“還記得以前我交給你的那個h盤嗎?關於袁斌,關於失蹤的原型藥劑,難道你就不想對我說點兒什麼嗎?”

    話一出口,夜影和王啟年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睛的震驚。

    “我猜得果然沒錯。你才是真正拿到了原型藥劑的那個人。”

    老胖子眼滿是感慨:“提前掌握信息真的很重要,袁斌絞盡腦汁謀算著想要得到那支藥劑,沒想到最終卻成全了你。”

    蘇浩道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謎題:“原型藥劑到底是什麼?你們究竟從哪得到的?”

    “那東西很神秘。不是人類的產物,卻帶有人類的痕跡。”

    王啟年歎了口氣:“反正,你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基本知曉。再補充幾個片段,也不算透露機密。說不定,我所說的對你而言隻是某種啟發,你知道的情況也許比我更多,更詳細。”

    確定了螺旋形文字是亞特蘭蒂斯人所留下之後,三國集團開始在全世界範圍內查找類似的信息。

    這是一項浩大繁瑣的工程。三國集團拿出巨額資金,對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城市進行搜索。考察範圍相當廣泛,涵蓋了整個人類曆史。所有典籍被仔細查閱,即便是遠古人類記錄在洞穴和山崖上的原始圖畫也沒有放過。因為,其中有可能包括了古代人類對未知事物獨特的表達方式。

    當時,王啟年下轄的一個搜索小隊,在東帝汶一個當地富商的私人圖書館藏當中,發現了一卷當地土著用於祈禱儀式的獸皮。上麵的“符號”與螺旋形文字類似,卻帶有漢文字的某些特征。經過解讀,研究員驚訝的發現,這其實是一本當地部落流傳下來的敘事記錄。
superno02 發表於 2014-4-24 07:47
我對東帝汶的土著當然沒什麼興趣。不過,那卷獸皮上記錄的內容卻很有意思。 ”

    “那描述的是土著部族一次盛大婚禮慶典的全過程。不外乎是新娘如何美麗,裝束如何奢華,以及酋長如何英明神武等吹捧讚頌的廢話。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獸皮文書上提到的新郎。”

    “新郎不是當地人,而是一個土著部族長老從海灘上救回來的海難倖存者。按照獸皮文書所述,該男子英俊瀟灑,氣質不凡。他自稱來自海洋對面的另外一塊大陸。男子所在的家鄉原本很富饒,卻在一夜之間,被從天而降的雷火焚毀。無奈之下,男子及其家人只能急忙逃上船,沿著河流一直向下。由於迷失方向,加之漁船失去控制,小船流入了大海,然後遭遇颶風,這才漂流到了東帝汶。”

    “那男子的文明程度顯然比東帝汶當地土著更高。他擁有高明的狩獵技巧,很快得到當地酋長的重視。酋長女兒也喜歡上他。於是兩個人結婚,這才有了那張記錄婚禮過程的獸皮。”

    “天降雷火之類的記載,使我們跟感興趣。根據獸皮上記錄男子當時所述,在家鄉看到的星座、自然景觀,以及對氣候和溫度、植被等方面的內容,我們把搜尋目標鎖定在柬埔寨吳哥窟附近。最終,找到了一處尚未發掘的皇家陵墓。”

    “整個發掘研究計劃由軍方出面,並且投入大量資金。我們以援助當時最先進戰鬥機和部分退役艦艇為代價,使柬埔寨方面答應了發掘請求。在地宮裡,我們找到了很多已經失去研究價值的飛船碎片,還在國王棺裡找到六支藥劑。同時發現的,還有一本與國王同時下葬的黃金卷冊,一塊不知道具體用途的白色碎片。按照卷冊所述:飛船體積很小,是那場從天而降的雷火來源。船上沒有搭載乘員。在殘骸裡,只找到一些還算完整的藥劑和那塊碎片。國王把它們看做是上天賜予的寶物,卻不知道具體用途。他至死也不想放棄這些東西,於是下令將其陪葬。”

    “說是六支藥劑,其實只有兩支。另外四支,只是管壁已經破裂,沒有任何內容物的空管。兩支完好無損的藥劑帶有小型保護磁場裝置。這也正是為什麼國王沒能使用藥劑的真正原因。那種磁場能夠抵擋劇烈撞擊,只有用反斥能量逐步消磁的辦法,才能排除外部障礙。拿到藥劑的時候,其中一支明顯被使用過,只剩下實際容量百分之二十左右。經過軍部批准,並且經過安全部門嚴格審核後,我們選擇對殘缺藥劑優先進行研究,並且將部分研究成果與另外兩國共享。”

    說著,王啟年臉上顯出感慨的神情:“對於那支完整的藥劑,我們一直視若珍寶,認為可能以此為基礎,研發出全面對抗病毒的免疫藥劑。柬埔寨的挖掘,發生在與亞特蘭蒂斯人接觸之前。從那些傢伙嘴裡得知病毒爆發真相後,也就失去了對發掘藥劑繼續研究的興趣。我們的注意力開始轉向從百慕大三角海底獲得的援助科技,軍方也沒有繼續對柬埔寨地宮項目的撥款。設置在昆明的研究所顯得不再重要,那支完整的藥劑、白色三角形碎片均被封存。倒不是說它們不重要,而是當時情況已經不容許在額外事情上分散研究力量。軍部和科學院必須關注各個基地市的建設,援助科技也包括批量生產免疫藥劑的相關內容。這遠遠要比從發掘藥劑逆推配方快得多,節省時間,也節省資源。”

    “如果你離開未來世界的時候,可以得到更多能量,返回到時間界限更遠的前幾年,一定會發現:在病毒爆發前的那段時間,我們的確是耗盡心力,沒有多餘的精力顧及其它事務。當時,所有工作重心都壓在如何提高免疫藥劑方面。你得明白,容易被病毒感染的人群比例為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另一半,整體數量高達幾十億。就算集中全部地球國家的力量,也很難生產出足夠的藥劑。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爭分奪秒,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王啟年臉上再次露出苦笑:“那個時候,軍部上層與現在的意見截然不同。我們想要救人,而不是現在這樣漠視人命。這也許就是時間和環境對思維的影響。他們並非天生就是惡魔,而是現實迫使他們改變了模樣。至於後來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昆明研究所不屬於科學院,那裡的具體事務我也不好插手。就算袁斌的計劃真正成功,把原型藥劑納為己有,我也無法進行於涉。畢竟,軍部是軍部,科學院是科學院。而且,他是袁家的人。”

    停頓了下,王啟年把目光集中到蘇浩身上,目光熱切地問:“你得到了原型藥劑。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蘇浩臉上同樣露出苦笑。

    老胖子的回答完全出於預料之外。

    在未來世界的時候,他只是憑著本能,從繁雜的資料裡找出關於原型藥劑的線索。蘇浩之所以覺得重要,完全是因為資料旁邊註明的大量問號。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藥劑遺失時間與自己的時空降落點非常接近,可供利用

    一切都那麼偶然。

    一切都那麼必然。

    “那是一種非常重要,能夠改變人類歷史進程,也可以顛覆整個人類文明的非自然產物。”

    面對王啟年的問題,蘇浩做出了這樣的回答:“這個時空的歷史已經改變,未來的軌跡肯定不會與原來相符。我已經改變了它,也正在改變它。相信我,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都是想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徹底打贏生物戰爭。”

    說到這裡,蘇浩把目光轉移到站在旁邊的夜影身上,又看看王啟年,淡淡地笑了。

    “在未來世界,你們一直沒有結婚。那是個非常嚴重的錯誤,無法釋懷的遺憾。你們得挽救它,彌補過失。不管誰先開口,面子其實無關緊要,我們只看重結局。別把話都憋在心裡,說出來比永遠悶著好得多。呵呵我很想參加你們的婚禮。所以,最好盡快把事情辦了。”

    王啟年瞪大了眼睛。

    夜影臉上飛起兩片潮紅。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老胖子心裡暗自竊喜,卻表現的相當憤怒。他攥起拳頭,惡狠狠衝著蘇浩咆哮:“給老子閉上你的鳥嘴,這種事情輪不到你插嘴。你連**毛都沒長全,有什麼資格對老子說三道四?”

    蘇浩平靜地笑著:“就因為你一直說不出口,所以白白浪費了很多機會。面子都是假的,不擇手段把真正喜愛的女人娶到手,才是真的。”

    老胖子臉色陣紅陣白,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嘴裡依然不肯鬆口:“怎麼能這樣,真正的愛情需要時間來驗證,我還沒有考慮……”

    “夠了————”

    不等胖子院長把話說完,夜影一聲呵斥,直接抓住王啟年的衣服後領,將整個人從座位上揪起。她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視著老胖子,左手扣住胖子的後頸,右手從后腰摸出手槍,把槍口對準王啟年的腦袋,長長呼了口氣,用果決狠辣的語調問:“你想不想跟我結婚?”

    這話問​​得太他媽直接,即便是老胖子這種臉皮厚厚的人物,也忍不住陷入沉默,露出羞色。

    夜影眼裡掠過一絲煩躁。她用拇指撥開槍機,冷言悶哼:“如果你再不說話,我現在就開槍。反正老娘也過膩了,整天不是變異生物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當初就不該注射什麼免疫藥劑。”

    老胖子眼皮一跳。他很清楚,夜影說得到做得到,絕對不是恐嚇。

    豁出去了:“當然想。”

    “那就先把事情定下來。回頭,我會找個適合辦婚禮的好日子。”

    夜影把槍收起來,左手卻沒有鬆開王啟年的後頸。她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出一句令王啟年頓時感到熱血沸騰的話。

    “現在,吻我。”

    新貴陽地區的局勢,比任何時候都要動靜勃發。

    蘇浩以強勢統一了整個區域,將十個新編師團的控制權牢牢掌握在手裡,龐大的基地市也隨之全面運轉起來。

    每天,都有大量單兵武器裝備和彈藥從車間裡運出,以最快速度分發到繼續它們的士兵手中。聚集在城外的所有難民都被納入管理,經過曹蕊和杜天豪兩大團隊分化以後,從中挑選出最適合的對象充入軍隊。有了已經多達三十餘萬的龐大“工蜂”為基礎,繼續轉換剩餘的人,已經沒有任何困難。

    新兵訓練營隨處可見正在操練的補充兵。他們尚未配備武器,卻已經穿上正規軍服。只需要經過兩週的強化訓練,就可以隨著戰鬥部隊開進廢棄城市,在生死搏殺中獲取經驗。

    十個師,只是紙面上的數字。

    短短兩個月時間,505集團軍已經擴大了整整一倍。

    曹蕊和杜天豪分派出數百個小型團隊,分赴周邊地區。按照蘇浩的命令,他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散落在附近的所有難民集中起來。隨著鞏固區域不斷擴大,這些小型團隊的涵​​蓋面積還將更廣,輻射到的難民數量更多。

    這是一個非常宏大的計劃。蘇浩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收攏更多可供轉換為“工蜂”的難民。有了集團軍司令的身份,他不再遮遮掩掩,擁有多少全五階強化戰鬥部隊的關鍵,只在於獵殺變異生物數量多少?得到多少銀骨?這些問題看似複雜,實際做起來卻很簡單。

    預警機每天都在廢棄城市上空徘徊,每天都能拍攝到大量部隊進入城市的圖像,也可以監測到城內劇烈的能量反應值。對此,軍部一直抱以懷疑。他們反復對505集團軍發函詢問,蘇浩的答复總是含含糊糊。

    京一號基地的將軍們永遠不會知道,廢棄城市貴陽里的變異生物基本上已被殺絕。蘇浩已經把半數以上的部隊開往昆明方向。在他的計劃當中,該省區範圍內的所有廢棄城市,應該在三至四個月內被清空。銀骨晶石的收穫數量,與實際成長為五階強化士兵的部隊數量成正比。殺得越多,自身強大就越快。

    現在的變異生物遠遠不是五階強化人的對手。這種情況在未來幾年內還會繼續持續下去。蘇浩一切的隱忍都是為了現在。他要打造一個沒有變異生物的**空間,屬於他和“蜂群”的世界。

    有了龐大的穩固基礎,才能真正談得上面對亞特蘭蒂斯人。

    天氣已經變得不再寒冷,再次進入新一年當中逐漸變得溫暖,正朝著炎熱變化的季節。

    植物、土壤、空氣、地形仍然沒有變化,大自然仍然還是過去的舊模樣。尤其是野外,很多植物已經到了開花的季節。缺少了人類的破壞,以及毫無節制的瘋狂索取,植被的恢復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迅速。平原、山谷、田地,到處都是茂密的綠色,黃色和白色的野花漫山遍野。蜜蜂和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蚱蜢和蜻蜓不時在草叢中綻露身姿。在低窪積水的池塘里,聚集著很多剛剛孵化出來的蝌蚪。旁邊的濕地或者淺水附近,總有一、兩隻呆頭呆腦的癩蛤蟆在曬太陽。它們也許是這些蝌蚪的監護人,也可能是強奸了某隻母青蛙,對自己精蟲上腦的舉動感到後悔,所以蹲在旁邊看管孩子。當然,肚子餓了的時候,它們說不定還會吞下幾隻蝌蚪當點心。反正,兒子閨女太多,以後養活也是大麻煩。不如提前吃掉一些,既滿足了腸胃需求,也給自己省下不少養老錢。

    越來越多的難民開始在野外建立定居點。

    進入基地市的代價依然昂貴。沒有晶石銀骨,軍隊不會放任難民白白進入。前線戰局的頹靡,對前景的絕望和堪憂,使難民們漸漸失去了對軍人的信心。隨著時間推移,病毒爆發產生的恐懼心理正在緩緩消退。僱傭兵團和獵人經常帶著被殺死的變異生物屍體從廢棄城市出來,運回基地市進行交易。人們可以從近處看到那些怪物的模樣,也可以觸摸到那些代表死亡和殺戮的真正實物

    人類對與變異生物的畏懼心理正在一點點被磨去。

    他們正在熟悉它們。

    最強壯的僱傭兵和富有經驗的獵人,已經成為荒野上各個居民點裡最受歡迎的客人。他們有槍,有子彈,還有包括鹽、罐頭、餅於、維生素藥片、抗生素之類的商品。所有這些,都是荒野居民無法得到的珍物。他們願意拿出大量物資用於交換。畢竟,田地裡可以種出糧食,卻無法播種藥片,更不可能在遇到疾病痛苦的時候,像採收大白菜一樣,從莊稼地裡弄來青黴素。

    漸漸的,獵人和傭兵開始喜歡上野外定居點,不再流連於基地市。他們最多只是在城內賣掉獵物,把晶石、銀骨好各種高檔商品換成武器,再到野外定居點消費或生活。那裡的生活水準比基地市要低得多。十幾發子彈,或者一把舊槍,就能換來一個長相不錯的處女。而同等的價格,在基地市平民區最多只能得到一瓶烈酒。而且,還是酒精勾兌出來的劣等貨。

    難民和平民,其實都是同一種人。

    唯一不同的,只是各自所在的區域。

    有資格居住在基地市內的,叫做平民。

    流落在城外的,就叫做難民。

    對於難民,平民已經產生出微妙的優越感。就像和平時期有工資收入的人看待低保戶,或者固定職業者看待臨時工,總有著本能的傲慢和輕視,認為自己比別人強。

    難民不再信任軍隊。

    很多不同論調,正在難民群中悄悄蔓延。

    “軍方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想想病毒爆發的時候吧他們都於了些什麼?他們都在哪兒?沒人幫助我們,沒人告訴我們究竟該怎麼做。我們根本就是在用雙手和喪屍搏鬥。而他們呢?早早就建好了基地市。現在,就連進城也要收取銀骨晶石。”

    “在和平時期,我們都是納稅人。我們養活了幾百萬軍隊,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報。現在一一樣,繳納銀骨晶石進入基地市,不過是那些傢伙想要從我們身上吸取養分的花招。就算能夠進去,又能得到什麼?配給食品?還是分發武器?反正,變異生物不會離開廢棄城市,住在野外也一樣安全。”

    聚集在各個基地市外的難民正在散去。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散佈在山谷和靠近水源等適宜居住區域附近,大大小小的新建居民點。人們割去了荒野上的雜草,在經過清理的田地裡耕種。在這個臨近夏天的季節,很多地方已經可以看到成片的綠色。
jjucc 發表於 2014-4-25 03:28
第三百二一節 車間


    這是一種對生活的掙扎,也是對環境的適應。

    無論你曾經是做什麼的,無論那一雙雙手在和平時期塗抹過價值昂貴的護手霜,拿過粗重的修理鉗,點過鈔票,搬過磚,拌過泥灰,還是握過寶馬車的方向盤……現在,都只能拿起鋤頭,在荒蕪的田地裏一點一點開墾,重新挖掘人生,耕種希望。

    蘇浩一直不明白,王啟年和夜影之間的問題究竟是怎麼解決的?

    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私事,當然不會公開。即便是蘇浩這種關係非常親密的朋友,也絕不會知道關上門以後,辦公室裏那一男一女的具體動作、語言、行為。

    有一件事可以確定:當辦公室房門從裏面被拉開後,夜影顯得精神煥發,精力十足,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神采,就像毒品上癮者吸足了海洛因,無論做什麼都覺得思維敏捷,就連說話聲都要比平時響亮得多。

    王啟年跟在夜影身後。

    他的背更加佝僂了,額頭上的皺紋也比平時更多。老胖子再也不像平時那麼囂張跋扈,仿佛全身所有力氣都被抽空,就連走路也要用手扶著牆,連聲咳嗽,仿佛疾病纏身,隨時可能一口氣上不來,被口痰之類的東西哽住喉嚨,活活憋死的衰年老朽。

    一股說不出的寒意,順著蘇浩的背脊,慢慢爬上身體。

    他忍不住把事情朝壞的方向去想,腦子裏隨之冒出“被吸於”、“被榨於”、“精盡人亡”之類一大堆**混亂的詞句。

    王啟年惡狠狠地瞪著蘇浩,從白大褂衣袋裏摸出一副老花鏡,抖索著戴上,從鏡片背後透出兩股凶光,沖著蘇浩低吼:“你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麼?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現在給老子立正站好向左轉齊步走————

    蘇浩連忙收起思緒,擺出一副滿面冷肅的模樣。老胖子在看透人心方面很有一套,也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這種時候,因為這種事情惹惱了他,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兇狠地盯了他幾秒鐘,王啟年這才如哮喘病人般狠狠呼出一口濁氣,悶悶不樂地揮揮手:“老子時間不多,跟我來,走快點兒,”

    科學院的電梯型號與軍部一樣,都是堅固耐用,笨重粗大,絲毫不顧及美感,只考慮使用效果的產物。

    螢幕顯示為地下五十一層的時候,電梯停了下來。

    走出感應門,是一條彎曲寬闊的走廊。道路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全副武裝的警衛。他們身穿黑色戰鬥服,無論防具還是武器,都是蘇浩從未見過,也沒有在任何軍佇列裝的款式。這些衛兵面帶呼吸罩,從外形和特徵判斷,應該是王啟年手下那支神秘的“黑龍”衛隊。

    穿過走廊,進入一個極其廣大,充滿密集生產流水線和各種機械的重型車間。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來自未來。儘管這是最符合理論推斷的結果,可是沒有聽到你主動承認之前,我仍然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站在四周佈滿電腦的主控制室裏,看著腳下忙碌運轉,發出嘈雜轟鳴和各種噪音的機械,王啟年一掃在夜影面前的頹廢和疲憊,重新變成強勢威嚴的形象。

    蘇浩完全被眼睛看到的這一切所震撼。他發現,自己站立的位置,其實是一個高高懸於地面數百米的封閉艙室。腳下的面積闊達數萬平米,甚至更大。整個空間仿佛無比龐大的橢圓。就在能夠看到的這片中空裏,密佈著無數機械、管線,以及種種叫不出名字的巨型裝置。

    空間裏的主要裝置,是三台巨大的重型生產器械。數十條粗大的管線從地底和牆壁與其連接起來,為它們提供了充沛的能量。這些機械與東面的牆壁連在一起,四周鑲嵌著結實的裝甲防護板。從具體位置和方向判斷,牆壁對面無法看到的部分,應該是原料的接入口。階梯形狀的輸送帶從機械末端不斷延伸出來,上面擺列著一件件制式金屬制具。在蘇浩能看到的兩條傳送帶上,就有螺栓、電纜、合金軸承等等。它們被送往各自不同的分介面,通過機械臂的組裝,迅速變成一個個功能不同的零件。

    整個車間看不到一個工人,所有工作全部由機器人或各種機械臂複雜完成

    在這種環境下,不需要顧及噪音,只需要保證足夠的能量,就能維持最基本的連續運轉。

    “第一次得到亞特蘭蒂斯人援助科技的時候,我簡直無法想像,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奇妙的技術。那的確是遠遠超乎人類想像之外的高度文明,任何龐大的建造物,都可以通過小型化和集團組裝的方式完成,功能和實際運作效果卻毫不弱於大型化的同類造物。尤其是地底高速掘進機和封閉式深海工作船,的確是我們望塵莫及的傑出代表。它們不懼高溫,海水壓強對船殼沒有絲毫效果。不要說是大西洋海底,就算馬里亞納海溝也可以安全潛入。呵呵說起來很可笑,就是在那些陰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我們和亞特蘭蒂斯人進行了前後幾次接觸,你也才能看到現在的這些。”

    “這裏是地球上最龐大的重型生產車間。我指的,可不僅僅是你眼前這些,還包括臨近區域的其他部分。即便是軍部,也沒有相同規模的重型工業。無論袁志成還是趙志凱,他們都認為自己掌握著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還有其他人,其他國家的首腦,差不多也有類似的想法。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只有這裏,才是強大和崛起的基礎,才是他們可能在未來某一天必須當做真正倚靠的根本。”

    蘇浩眼裏透出震驚。

    這一切他的確聞所未聞。即便是在另外一個時空,也從未聽王啟年提到過,更不要說是像現在這樣親眼目睹。

    “你,你得到了額外的亞特蘭蒂斯人科技?”

    結合王啟年前面的那些話,蘇浩很自然的得出結論:“它們給出了兩種不同的援助技術?你的那份比較完整?還是數量更多一些?”

    “你的問題,也是我長久以來都在思考的問題。”

    王啟年的視線越過鏡框上方的空間,注視著腳下這片規模壯觀的機械海洋:“你趨向於你所說的後一種,它們給我的技術數量或許比其他人略多。就像你看過,並且在未來世界造出實物的時空穿梭機。但是,我也不太確定,其他人,別的國家,會不會也得到了與我相同的技術?畢竟,這種秘密誰也不會公開,也不會擺在桌面上,讓所有人看到,知道。”

    蘇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探究。他朝前走了幾步,努力睜大仍然帶著震驚成份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腳下那些正在工作的機器人。

    “它們在生產什麼?”

    “這裏什麼都能造。”

    老胖子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剝去包裝,塞進嘴裏慢慢咀嚼:“兵器、防具、任何規格的金屬零件,從最龐大的太空梭到精巧的迷你型手機,一應俱全。如果你對航空母艦之類的玩意兒情有獨鐘,我可以在半年內造出一艘。而且還是十萬噸以上,用核能量爐驅動的那種高級貨。當然,艦載飛機和武器系統什麼的,得額外添加更多的時間。”

    蘇浩猛然一顫,下意識轉過身,失聲道:“你說什麼?”

    王啟年臉上露出無比得意的表情:“別那麼緊張。這裏是世界上最大的工廠。無論軍用武器還是民用品,從制宇衛星到普通的旅遊鞋,這裏都能夠生產。前提是必須有充足的原料和設計圖紙。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裏的存在,所以你的任何驚訝和意外都很正常,不奇怪。”

    “你一個人?這怎麼可能?”

    蘇浩不由得脫口而出:“那些最初的建造者呢?難道連他們對這裏也毫不知情?”

    “從來就沒有什麼建造者,一個也沒有。”

    王啟年背著雙手,冷傲的表情仿佛武俠小說裏睥睨世間的高人:“我是唯一的工程主持者,唯一的知情者,唯一的監管人員。現在,我就是這裏唯一的老闆。”

    蘇浩慢慢收起臉上的驚駭,表情變得困頓且疑惑。他把懷疑的目光投注到老胖子身上,不斷搖著頭,說:“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從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何況,談話物件是你,一個和我非常熟悉,彼此關係應該算是朋友,也是從另外一個時空飛過來的怪物。如果不是因為你此前的種種表現,還有坦白的真實,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

    說著,王啟年抬起手,指著腳下車間裏正在忙碌的機器人,說:“看到它們了嗎?”

    那是一種與常人身材比例相同,擁有靈活腿腳,遍體散發著金屬光澤,沒有肌肉,只有合金骨架為支撐,以微型紅外攝像器當做眼睛的人形機械。

    “它們是這裏的締造者。”

    王啟年的話充滿滄桑和感慨:“最初,我得到的援助科技只是一份資料。按照圖紙,我在機械實驗室裏造出了第一台機器人。那傢伙簡直就是個不知疲倦的瘋子。它利用當時剩餘的材料造出一台小型掘進機、一台額外工作的電腦、一台熱能轉換器。以這些東西為基礎,它進入了科學院地下數萬米深的地下,不斷拓展空間,挖掘礦石,製造更多的機械和設備。”

    蘇浩疑惑地插進話來:“你是說,只有一個機器人。”

    “很快就變成了兩個。”

    王啟年頓了頓,說:“這傢伙簡直就像擁有無性繁殖能力的細菌,從地下空間不斷獲取原料,熔煉,製造,然後源源不斷造出更多的機器人。它以最初的小型電腦為核心,不斷升級、擴充。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台極其龐大,體積佔據了上千立方米的中央處理光腦。它擁有一整套系統的升級程式,涵蓋了原料挖掘、物質生產、資源利用和各種不同物件的改造、組裝等所有方面。簡而言之,你可以把這看做是雞生蛋,蛋生雞,然後雞又生蛋,重複迴圈的過程。從最初的一個機器人,到現在多達數十萬的機器人,整個迴圈演變完全由它自己進行。這個地下基地也由最初的幾十個立方,擴展到目前整個科學院底層全部挖空,正朝著四周區域不斷延伸的地步。”

    “……這實在太可怕了。”

    蘇浩喃喃自語,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他不由得聯想起《叮噹貓》裏那種只要有空氣,就能無限變大,最後壓壞整個地球的“大點菌”。僅僅只是一個機器人,一段預編好的程式,就能演變為現在無比龐大的地下機械帝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蘇浩恐怕至死也不會相信。

    “的確很可怕。”

    王啟年淡淡的回應:“當我發現機器人從一個變成兩百四十八個,地下掘進深度從五百米變成一萬九千多米,各種相關設備不斷增加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可能出現今天的這種狀況。我仔細研究過那些援助技術,發現:軍部從亞特蘭蒂斯人那裏得到的資料,與我得到的部分,有非常微妙的區別。除了時光穿梭機圖紙,我比軍部的資料還多了一些這種以個體機器人和程式為基礎,在特定環境下不斷自行擴大的資訊。它的核心,是一段簡短的代碼。但它會隨著機器人集團和各種機械的擴充,自行衍生出更多的細節化功能。如果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它們很可能會在未來某一天挖空地球,或者把整個地球完全變成機械化。當然,底層外表的自然植被和土壤不會有所改變,然而地幔至地心整個部分,都有可能成為這個龐大機械的組成與能量來源。”

    “我什麼也沒有做。就像剛才跟你說過的,沒有工人,沒有建築人員,我是這裏的唯一知情者。”

    蘇浩一直皺著眉頭:“難道,你對那些機械的擴張就這樣不管不問?還是你沒有辦法終止這一切?把它們停下來?”

    “當然有。”

    王啟年一臉的不以為然:“這裏沒有失去控制。只需要一個特定的按鈕,這裏所有工作都會在瞬間停頓。我說過,控制核心就是這裏的光腦。它可不是科幻小說裏進化出自主思維的智慧物種。我們的最主要目的,是打贏生物戰爭。因為這個前提,我找不出把這一切停下來的理由。如果不是機器人動作遲緩,身體構造笨重,無法對變異生物構成威脅,我早就命令它們攻入廢棄城市充當戰士。亞特蘭蒂斯人把援助資料交給我的時候,應該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無論這個基地擴張到何種程度,它的核心基礎仍然還是製造其他物質,而不是批量生產機械士兵。顯然,這是一種缺少了某些特定內容的技術。亞特蘭蒂斯人肯定有所掌握,可那些狗雜種永遠不可能交給我們。”

    蘇浩沉重地點了點頭,問:“這裏產出的最主要物質什麼?你為什麼想到,帶我過來?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洩露秘密的可能。”

    “哼”

    老胖子很是不屑地冷哼道:“如果不是看你還算順眼,打死我也不會帶你進來。你不是手下多了幾十萬部隊嗎?單憑一個小小的新貴陽基地,你能維持多久?小白癡,真正的強大,可不是有多少軍隊那麼簡單。沒有足夠的基地,你怎麼解決後勤供給?你怎麼生產足夠的武器彈藥?機械維修和養護怎麼辦?難道你手下都是一群不用吃飯,光是呼吸空氣就能滿足的變種怪物?”

    蘇浩猛然抬起頭,語調因為激動而變得難以自製:“你,你是說……”

    “你以為,你在新南陽玩弄的小把戲沒人看得出來嗎?沒錯,你的確是在章盛飛實施合肥戰役以前,就向軍部一再提交反對意見書。但擁有未來經驗的你很清楚,合肥戰役必敗無疑。章盛飛很頑固,軍部很多人都覺得他能打贏,並且從中獲得應有的功績。所以,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的抗議註定沒有任何效果。作為未卜先知者,你絕對不會放過從新南陽基地大肆搜刮的機會。你向我提出鐵路運輸的要求,只是為了掩飾從公路方面運走大量物資的障眼法。結果,你救了很多人,在軍方內外都得到了好名聲,還弄到了兩套基地建設元件,成就了你今天集團軍司令的地位。”

    王啟年咧開嘴,露出偷油老鼠陰謀得逞般的詭笑:“不就是兩套基地建設元件而已。那玩意兒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你想要的話,說一聲,我這裏隨隨便便都能弄個幾十套出來。而且,還是產能和擴展效果最好的那種。”

    蘇浩徹底陷入了震驚和思維混亂的漩渦深處。
ncs666 發表於 2014-4-26 08:38
第三百二二節 聯想
       
  
    他腦子裡下意識閃過「假的,肯定是假的,這絕不可能」之類的念頭。

    「你一定在懷疑我是否在胡言亂語?或者是誇大其詞?」

    王啟年臉上露出懶洋洋的表情:「我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你。等會兒你離開的時候,可以帶著十套基地建設組件一起走。不過,科學院的運輸機數量很少,你只能自己想辦法,用汽車把它們運走。」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蘇浩收起震驚的思維,表情也漸漸變得緩和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極其強烈的念頭,然後連他自己都被那可怕的想法為之驚悚。然而,隨之產生的,還有突如其來的強烈**。帶著這種無法驅除,卻也無法緩解的意識,他張開嘴,不太確定的發問,以期從王啟年那裡得到最準確答覆。

    「我不明白,你的這些話,究竟哪句才是真的?」

    老胖子彷彿早已預料到蘇浩會有這樣的表現。他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蘇浩,輕描淡寫地說:「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你剛才說,這裡一切都是你的?」

    「沒錯。」

    「這裡完全由機器人和電腦控制,所有程序都由它們自行編寫?只需要一個指令,它們就會自我複製,擴大規模?」

    「是的,我是這麼說過。」

    「這個地下工廠的產能巨大,半年就能造出一艘航母?還可以無限制產出基地建設組件?」

    「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把建設組件讓機器人抬上來,讓你親眼看看。」

    「很好非常好」

    蘇浩用力攥緊拳頭,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他深深吸了口氣,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後面的問話:「既然你掌控著如此龐大的工廠,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把這裡的一切投入生物戰爭?

    「你說過,只要有設計圖,就可以製造任何型號武器。」

    「你還說過,這裡的機器人自我複製速度極快,產量和原料都是問題,輕而易舉就能生產出龐大的群體。」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以此為基礎,製造一支龐大的機器人軍團,用來對付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

    蘇浩用森冷的目光盯著王啟年,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我們完全可以用更迅猛的手段,更便捷的方式,更加強有力的辦法終結這場戰爭。就算這些機器人不適合戰鬥,也可以通過修改程序和生產工序等方法,把它們改造成適於戰鬥的類型。我相信,以你掌握的技術資料,應該很容易做到這一點。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前線的士兵在流血?看著那些難民被變異生物當做食物吃掉?自己卻坐在這裡無動於衷嗎?」

    面對蘇浩的咆哮,王啟年居然表現出與平時截然相反,冷靜得幾乎令人詫異的耐心。他一直等到蘇浩把最後一個字說完,瞪著略微發紅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這才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問:「說完了嗎?」

    蘇浩很有些想搬起什麼東西狠狠砸過去的衝動。他暗自咬了咬牙,嚥下一口唾沫,一聲不吭。

    「既然說完了,是不是該聽聽我的意見?」

    說著,老胖子隨手按下控制台上的黃色按鈕,蘇浩很快感覺到腳下地板傳來震動。大約過了半分鐘,控制室房門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一個瘦細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個機器人。

    它的高度超過兩米,渾身上下都是亮銀色的金屬構件。臀部是一個被三角形合金板包裹起來的「h」形空間。透過正上方的縫隙,可以看見裝在裡面的電池、集成電路板和各種電子元件。三根手指粗細的鋼管從臀部延伸向上,一直抵達頸部,成為整個上半身的支撐。

    肩膀很短,為了保證手臂的靈活,各種關節零件佔據了很大比重。頭部很小,呆板的橡膠面具背後,只有一台多功能攝像頭。相比之下,雙腿無論體積還是重量,都遠遠超出上身。這當然是為了保證機械行走活動的穩定性。除了一雙和人類相似的合金腿腳,還有倒掛在腿骨合金板側面,能夠在平整地面上快速前行的滑輪。

    儘管蘇浩的強化視覺可以看到數百米外的物體,可近距離觀察與上空俯瞰的效果卻完全不同。看著眼前這具比骷髏還要於瘦,甚至連肋骨和胸廓都沒有的機器人,蘇浩忽然覺得:自己的主觀思維似乎有些錯誤。

    「這是最早的型號,也是這個地下工廠目前的通用型號。」

    身後,傳來了王啟年的聲音:「你可以自己動手,測試一下它的基本能力

    蘇浩沒有猶豫,直接抓住機器人的肩膀。手指與目標接觸的一剎那,他驚訝地發現:合金板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硬。這東西硬度一般,卻具有很強的韌性。以自己提升至初階強化人的力量,已經在機器人肩膀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亞特蘭蒂斯人很狡猾,它們不會提供直接用於戰爭的資料,更不會讓我們輕易找到以機械對抗變異生物的途徑。」

    王啟年鏗鏘有力的聲音一直在蘇浩耳邊迴蕩:「所有這些機器人都是生產型號。它們只能在這個基礎上不斷複製,無法進行質量或者技術改變。這不是簡單改變製造程序,或者在現有基礎上添加武器裝備就能做到的。中央控制光腦儲存的原始程序非常神秘。它拒絕接受任何武器的安裝指令。我曾經嘗試過,想要把突擊步槍配置給機器人。就算它們不能近身攻擊,也可以成群結隊開進廢棄城市,以密集火力對變異生物實施射殺。可是沒用,中央光腦的原始程序從製造之初就存在於每個機器人體內。它們像孝順兒子對親爹那樣服從程序。無論任何武器擺在面前,這幫該死的傢伙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提什麼用手摸一摸。」

    蘇浩轉過身,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看王啟年,又轉身看看面前冷硬刻板的金屬製造物。他緩緩觸摸著冰冷的合金骨架,腦子裡飛速旋轉過各種看似能夠推翻王啟年論調的念頭。

    「既然拒絕使用槍械,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別的方法?」

    蘇浩的語調稍微變得平緩,卻仍然帶有指責的成份:「它們不會疲倦,也不會感到害怕和恐懼。或許,可以⊥它們使用刀子、戰斧之類的冷兵器。這些東西與生產流水線上的零件相似,它們應該不會產生排斥。」

    「你以為我沒有從這方面考慮過嗎?」

    對於蘇浩的建議,老胖子嗤之以鼻:「你那點而小聰明在我面前連提鞋都不配。為了迷惑初始程序,我為它們設計過外形與軸承相同的特製戰刀,還有前端帶有鋒利切口的鋼管。這些冷兵器順利通過了機器人的辨識,可沒等我高興太久,就徹底放棄了原來的想法————既然打算把它們派上戰場,就必須進行戰鬥測試。你不知道,面對變異生物,這幫該死的機器根本沒有任何動作。除了前進和後退,它們什麼也不會做,更不要說是掄起戰刀亂砍。原始程序顯然是從根源上對它們進行限制。只要目標是生物,機器人就不會做出任何超過規定力量的動作,更談不上什麼見鬼的戰鬥。」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惱火。辛辛苦苦弄出來的作品,居然比廢物還不如。老子算是跟原始程序較上了勁。我發誓,一定要讓這些機器人變成士兵。我嘗試過各種方法:在機器人肩部安裝高速切割齒輪;把它們的主動控制部分截掉,底部改裝成履帶,裝上破片炸彈;我還改造出兩台帶有大口徑機炮,能夠自動發射的機械移動平台……無論改裝還是改造,要麼沒有效果,要麼作用不大。控制這些機器人活動的核心,仍然還是那段原始程序。就算我把它抹掉,重新更換新的編製程序,仍然會出現及其怪異的抵制效果。」

    「不改造應該是有效果的。」

    蘇浩打斷了王啟年的話:「以現有機械為基礎的武器平台,這是一個很好的構思。以這個地下工廠的生產能力,完全可以投入幾十萬自動式戰用機械。就算它們缺少了原始程序賦予的諸多能力,但終究是一種有效的戰爭武器。」

    「臭小子你是在開玩笑嗎?」

    王啟年眯起眼睛,陰森森的套用著蘇浩之前說過的話:「別忘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個地下工廠的存在。我當然清楚投入幾十萬戰用機械的作用和效果。可你有沒有考慮過:軍部會怎麼想?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難道對此不感到眼紅?他們就不想據為己有?一旦工廠被他們得到,生物戰爭是否能夠打贏尚不確定,但我可以確定,那時候的情況肯定比現在更糟,甚至有可能爆發人類之間的內戰。」

    聽了這番話,蘇浩沉默了足足好幾分鐘,才慢慢地點頭,說:「你說的沒錯,還有亞特蘭蒂斯人。它們釋放病毒風暴的目的,是為了獲得更多戰士,更多的進化人。就算我們製造出大規模機械部隊,它們肯定會出面干預。」

    「哈哈哈哈能想到這一點,看來你還不算太傻。」

    王啟年先是譏諷,語調卻越來越深沉,面容也慢慢變得猙獰:「科學院終究不是作戰部隊。表面上看,軍部的確需要科學院的技術支持。可那幫戴綠帽子的官僚早已不是和平時期的模樣。他們嚴格控制每一批下撥的研究物資,院裡也有很多他們安插進來的眼睛。儘管我有足夠的能力,卻沒辦法在眾多監視之下培養親信,全力擴張科學院的力量,更談不上什麼與軍部翻臉。」

    「我從未想過要佔據更多權力,也沒有什麼成為絕對統治者的想法。我只想做個純粹的學者,為生物戰爭貢獻力量。然而,從一開始,生物戰爭的目的就已經失控。當民眾力量不再對政府產生效果的時候,軍隊的力量佔據絕對優勢。」

    說到這裡,王啟年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在房間來回走著,越來越激動,越來越緊張。

    「你不會知道,軍部那些人都於了些什麼。可是我知道,我能猜透他們的想法。從戰爭爆發前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他們的貪婪的瘋狂,是任何人都難以想像的。」

    蘇浩不由得問:「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王啟年的眼睛在微微抽搐:「他們殺死了原政府的所有主要成員。從最高位的主席,到下面的各個部長,誰也沒有放過。這些事情對外界一直保持機密狀態。病毒爆發後,公佈的信息只是「那些人均為「乙類」體質」。但我知道,事情絕對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我看到前政府所有成員都進入了京一號基地,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浩眼前忽然閃過一片燃燒的烈焰,還有無數伸長的於枯手臂。彷彿地獄深處的鬼魂,拚命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

    「我很害怕。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勇敢的人物。」

    王啟年一直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嘴裡喋喋不休:「我怕那些傢伙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很幸運,他們最終沒有對我下手。也許是看中我的科研能力,這大概是我仍然能活到現在的唯一原因。老子不想死,我也要想法設法自保。現在沒有法律,別人想幹掉你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我一直苦心經營這個地下工廠,沒有洩露絲毫信息,就是為了在最危險的時候,留下一條退路。我畢竟不是將軍,就算科學院有充足的物資,也不敢明目張膽拿出來大量招募平民。」

    說到這裡,老胖子的語調變得有些悲哀,甚至摻雜著含糊不清的哭腔:「為什麼我一直不敢對夜影表白?就是因為我不想把她牽涉進來。軍部那些傢伙吃人從來不吐骨頭,斬草除根,兇殘成性。道貌岸然的外表遮蓋了兇狠殘忍的內心,一旦把我列入死亡名單,他們會不擇手段殺光每一個跟我有關聯的人。哪怕是女人和孩子也不放過。我只有用裝瘋賣傻才能讓那些人放心。淡泊名利和沉迷於研究是唯一的活路。我可以頂撞他們,表現得大公無私,在人情方面毫不通融,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科學院長……說實話,老子早就想和夜影結婚,可這樣做早晚會害了她。我不想看著她死,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

    蘇浩開始明白老胖子的意思:「所以,你把我帶過來,親眼目睹這裡的一切?」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任何物質基礎。」

    王啟年快步走到蘇浩身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摟住肩膀,像最親密的好基友,湊近耳朵,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

    「你和我不同。你是帶兵的實權將軍。你可以自由徵召平民,在新貴陽地區擁有絕對自主權。你以為,你對付孫湛,於掉大批委派軍官的那些事情,可以瞞過軍部?可以⊥那些人真正妥協?你錯了他們從不會因為這樣的威脅而後退。你那些小伎倆小花招其實早就被人看穿。之所以沒有動你,是暫時還需要你這枚棋子,對孫湛進行遏制。控制你的505集團軍其實並不難,只要從源頭上掐斷物資供應,你就什麼也不是。當然,我知道你保留了後手,可上面那些人卻不這麼看。他們把你當做一條不太聽話,但是很管用的狗在豢養。」

    「你是我最好的合作對象。你可以保證我的安全,我給予你需要的物質供應。難道你不覺得,這就是你穿越時空,返回現在的最大意義嗎?」

    不可否認,老胖子的話很有誘惑力,觸動了蘇浩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

    他還是頭一次從王啟年嘴裡聽到這些。

    無論老胖子脆弱的一面,還是眼睛看到的地下工廠,都對蘇浩產生了難以想像的劇烈衝擊。

    在思考的過程中,蘇浩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找到了什麼,又遺漏了什麼。

    病毒、原型藥劑,還有王啟年的秘密地下工廠,三者之間隱隱有著某種神秘關聯。

    是的,它們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共同點。

    病毒以注入某個人類體內為傳染源,進而擴散,迅速演變為龐大的屍群。

    原型藥劑帶有神秘的黑色顆粒,可以把首位注射者改造為「蜂王」,進而以此為基礎,擴散為無數「工蜂」組成的「蜂群」。

    地下工廠也是如此。它的最初原型,只是一台結構簡單的機器人,一段原始程序。現在,已經發展為無比龐大的地下工業區。

    都是以點帶面的發展模式,都是從簡單到複雜的組合構造。細胞的分裂繁殖,人類的繁衍,何嘗不是這樣?

    亞特蘭蒂斯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真的是為了得到戰士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4-4-27 10:45
第三百二三節弱女


    離開科學院的時候,蘇浩心情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

    王啟年派出了上百名“黑龍”衛兵,以及一支龐大的運輸車隊隨行。對外宣稱車隊運載的貨物都是補給品,也裝載了一部分物資器材用作偽裝。實際上,車廂內部載有整整十套基地建設組件。

    它們是王啟年送給蘇浩的禮物。非常貴重,極其珍貴,甚至無法從另外的渠道獲得。然而,蘇浩卻並不因此感到高興或輕鬆。這種沉重糾結的心理,一直伴隨著他登上卡車。

    蘇浩開始理解未來世界王啟年說過的一些話,做過的一些事。

    老胖子非常睿智,極其狡猾。他一直用各種辦法保護自己,偽裝成不問世事的專業學者。為了讓自己和心愛的女人得到安全,他甚至連牽手、接吻之類的動作也不敢。

    王啟年一直站在科學院大門口,看著運輸車隊遠去。

    他的身影在風中是如此瘦小,如此微弱。仿佛隨時可能被吹走。布滿皺紋的麵孔,比任何時候都要蒼老。

    蘇浩知道,自己已經成為老胖子最大的依靠,最值得信賴的寄托。

    科學院的大門在視線漸漸縮小,已經無法看見,更不要說一直站在那的王啟年。

    一個極具智慧,非常可憐,很勇敢,獨自承擔責任的男人。

    從倒後鏡上收回目光,蘇浩臉上表情變得堅決冷硬。

    我會打贏這場戰爭。

    我也絕不容許任何人把我當做工具。

    決不

    新成都基地市,109步兵師駐地。

    漸亮的晨光從窗外斜射進來,照在王婧靜臉上,把她從沉睡中喚醒。

    舒展了一下身體,她從床上坐起來,雙腿曲在胸前,抬起頭,看著窗外不算太刺眼的陽光發呆。

    這是一張很大的雙人床。被子和枕頭一片淩亂,旁邊還躺著一個仍在熟睡,尚未醒來的男人。把視線放遠,還能看到隨意扔在地板上的衣服和裙子,掛在椅子扶手上的連褲s'w,以及拆開包裝,很像是破裂氣球,夾雜著很多黏白色半凝固液體的b'yn'to。

    王婧靜從床頭櫃上拿起襯衫,很隨意的披在肩上,走下床,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默默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盡管犯有貪汙罪的丈夫已經被處決,自己卻仍然還是如從前那麼美麗。寬大的白襯衫絲毫不能掩蓋凹凸有致的身體,修長光滑的雙腿無比誘人。雖然胸部有些偏小,卻在半透明的襯衫下麵凸起兩個圓點,很容易讓男人心跳加,呼吸變得急促。

    抹了一把粘在臉上的亂發,王婧靜的表情冰冷得如同石塊。透過鏡子,她看到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來,正在無比愜意的翻身,卻摟了一個空。

    “嗨你怎麼起得那麼早?”

    男人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用手肘撐住上半身,衝著站在鏡子前麵的王婧靜微笑:“怎麼,你打算給我做早餐嗎?”

    他很強壯,粗壯的胳膊上肌肉發達,胸口滿是濃密的絨毛。盡管被子蓋住下身,腰腹下方卻拱凸起一團明顯的高度,尺寸驚人。

    王婧靜收起眼眸深處冰山般的冷漠,臉上瞬間綻放出如花一般的妖豔笑容。她慢慢走近床前,以極其緩慢的動作,一點點撥開襯衫,卻不徹底脫掉。敞開的衣領上方露出大半個**,衣襟下擺剛好擋住yn'b。她保持著這種最具yu'hu力的姿勢,靜靜地看著床上的男人,臉上露出嬌豔欲滴的陣陣紅暈。

    男人隻覺得喉嚨發於,下身的生殖器也不可遏製地狂亂勃發起來。仿佛一條凶猛的鑽地惡龍,拚命尋找最濕潤最溫暖的地洞巢xu。

    很,兩個人已經抱在一起,床鋪在翻滾碾壓下發出“吱吱”的響聲。

    男人的衝擊力量十足,每一次都能把王婧靜於得有種靈魂出竅的凶狠。她感覺自己要死了,身體仿佛已經被活活捅穿。可她絲毫沒有叫痛,眼睛和麵孔依然保持著無比滿足的媚笑。隻有當男人視線焦點從她臉上挪開的一那,王婧靜的眼神才會流露出冷漠痛恨,充滿令人戰栗的陰狠。

    這男人是109步兵師後勤部門的一個科長,少校軍銜。

    換在幾個月前,他見了王婧靜總是麵帶恭敬,無比親熱且不失距離的尊稱一聲“嫂子”。

    被處決的丈夫與這個男人並無血緣關係,也算不上什麼親戚。這隻是場麵上的共通稱呼,下級遇到上級的家屬,無論對方年齡大小,都管對方叫“嫂子

    男人的很多心思,可以從眼睛看穿。

    王婧靜知道這男人經常在背後tu'ku自己。他的軍靴上嵌著一塊用作裝飾的銅片,擦得錚亮。丈夫活著的時候,男人總是與自己站得很近,通過那塊小小的銅片,從自己裙子下麵窺探風景。

    他僅僅隻是窺探,不可能采取更進一步的動作。否則,丈夫會殺了他。

    至於現在……兩月前,王婧靜主動爬上這張床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自己的目的,以及接下來要做的每一件事。

    真不知道這男人從哪來的旺盛精力?昨天晚上幾乎整夜顛鸞倒鳳,今天剛起來,又是如此生龍活虎。

    凶狠和暴虐得到釋放的瞬間,王婧靜隻覺得身體被灌注了一大堆液體。仿佛高壓水龍頭就接在自己下身,擰開開關肆無忌憚pn'sh著。

    男人喘著粗氣,從王婧靜身上慢慢爬下。

    他很穿好衣服,係上皮帶。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已經拋棄了渾身**的色中餓鬼角色,變成了嚴肅剛正,不怒自威的軍官。

    男人從外衣口袋摸出一張物資領用單,在紙頁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姓名。他把這張紙片擺在桌子上,伸手在王婧靜胸前狠狠捏了一把,非常滿足地笑笑,帶上軍帽,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聽著走廊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王婧靜的嫵媚笑容也隨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用力咬住牙齒,麵部肌肉扭曲的痛苦。

    她不是強化人,根本無法承受男人強烈可怕的衝擊。以前丈夫活著的時候,很注意控製力度和強度,偶爾也會有失控的時候,卻不會造成太大的痛苦。現在,丈夫死了,沒人會像以前那麼疼愛自己。剛才那男人隻顧著自己爽,卻忘記了普通人和強化人的體質差異。王婧靜絲毫沒有感受到**的刺激,隻有身體幾乎散架,整個人幾乎完全爛掉的劇痛。

    下身一片潮濕,鮮血混雜在jng'y,從身體內部往外流淌。王婧靜掙紮著,從床頭櫃拿出一大團早已準備好的棉花,緊緊塞住。

    血止住了,身體的疼痛卻難以強忍。王婧靜臉色一片慘白,她拉開另外一個抽屜,取出一套戰地醫用組件,拿出注射器,把針頭插進標注著“嗎啡”字樣的密封膠管,抽取液體。然後,抖索著手,把它們全部注入左臂上的血管。

    疼痛的感覺很消退,王婧靜從櫃子摸出一包香煙,絲毫不管身子還**著,直接抽出一支點燃,帶著無比享受的滿足感,狠狠吸了一大口。

    那不是普通的香煙,而是軍方向前線格鬥部隊指定的特供品。為了不引起更多人注意,這種帶有紅色線圈的特殊香煙,包裝盒上隻有一個醒目的“甲”字。但知道內幕的人都很清楚,香煙的主要成份,其實就是hi'lu'yn和冰粉。

    格鬥部隊成員均為重刑囚徒,傷亡率幾乎是百分之百。為了讓這些死囚發揮“餘熱”,他們在戰鬥前的食物、飲料、香煙均為特製。目的,就是為了在短時間內發揮強悍戰力,於掉更多的變異生物。

    從丈夫因為貪汙被槍斃的那天開始,王婧靜就不再是什麼軍屬。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去軍官食堂打飯,無法領到每月配給的生活物資。如果不是因為還有幾分姿色,她和家人早就從軍事管製區被趕出來。雖然目前仍然住在家屬區,通過出賣身體的方法,勉強弄到一些食物,可王婧靜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

    腦子想得太多,思維神經影響了對香煙的控製效果。她猛然嗆了一口,頓時劇烈咳嗽起來。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眶湧出。王婧靜連忙抓過毛巾,用力擦抹著臉,眼眸深處卻透出越發沉重的仇恨。

    李欣研那個賤貨,為了一己之私,把自己的丈夫送上了軍事法庭。還好,聽說那女人瘋狂到殺了一個集團軍司令,現在正被全軍通緝。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抓住。到時候,肯定是被玩死於死殺死的下場。

    還有許仁傑,那個老雜種從丈夫手得到諸多好處。說是貪汙,他其實也從中得到部分收益。丈夫逢年過節都要給他送禮,到頭來,卻還是把自己男人推出來當做靶子槍斃。

    王婧靜知道,自己這個曾經的“軍官太太”,對男人的吸引力正在隨著時間消退。如果丈夫還在,自己肯定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主動爬上其他男人的床。在男人眼,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雖然自己是為了生活不得不如此為之,可在那些男人看來,和下賤的j女其實沒什麼區別。當tu'gung衣服,他們對自己身體每一個角落一覽無遺,徹底釋放過**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興趣。

    就像剛剛離開的那名後勤軍官,盡管動作粗魯野蠻,王婧靜卻隻能忍受著。他下次會不會主動過來,王婧靜也沒有把握。留下的那張物資領用表格雖然沒有填寫具體品種和數量,但王婧靜不可能寫上一個超過接受能力的數字。那樣做,對方非但會矢口否認,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多更大的麻煩。

    抹掉眼角溢出的淚水,王婧靜狠狠吸完最後一口煙。她把煙頭用力彈出窗戶,迅速跳下床,穿上一套易於活動的舊式軍便服,紮緊頭發。注視著鏡子不失俏麗,卻再也沒有以往溫柔的自己,王婧靜眼掠過一絲慘然,目光隨即變得陰狠、殘忍。

    兩小時後,王婧靜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軍用背包,從南部城門離開了基地市。

    她沿著舊公路,朝著遠處的廢棄城市走去。

    一個女人獨自離開城市在野外遊蕩,本身就意味著危險。剛走出城門不遠,王婧靜已經被十幾個男人盯上。盡管她穿著舊軍裝,卻絲毫沒有起到威懾效果,反倒讓尾隨者覺得這是一條大魚,值得自己下手。

    基地市距離廢棄城市有幾十公。沒有交通工具,憑借腳力,這的確是一段漫長艱難的旅程。

    太陽下山了,王婧靜也離開基地市的警戒範圍,真正進入了荒野。

    尾隨者從幾個方向逼攏過來,把她團團圍在中間。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他一直盯著王婧靜不斷起伏的胸口,笑得很得意,很滿足。

    看著這些麵容凶惡的男人,王婧靜忽然摸出兩把手槍,對準擋在前麵的大漢,用力扣動扳機。

    大漢被子彈打得翻了個身,整個鼻梁完全凹陷進去,當場橫死。

    兩把手槍,五十發子彈,王婧靜在短短幾秒鍾內扭轉局勢,把所有尾隨者殺得一個不剩。

    她耐心地站在一堆屍體中間,直到確定沒有人活著,這才強忍住刺鼻的血腥,從背包取出一隻雞蛋大小的密封鐵罐,用手指摳出一點類似蜂蜜的半凝固物,仔細抹在每一具屍體表麵。

    王婧靜早就發現了這些尾隨者。作為軍屬,她曾經接受過預備役軍事訓練。在彈憶足的情況下,對付幾個隻有冷兵器的難民,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密封鐵罐是極其重要的軍用物資。王婧靜連續配了管理後勤的軍官好幾次,才弄到了這麼一點。按照她當時對那名軍官的托辭:“我已經沒有生活來源,以後說不定就得到廢棄城市獵殺變異生物。有了這種東西,就能節省不少力

    從背包抽出獵刀,砍下幾條屍體的胳膊,裝進背包。消耗了大量體力的王婧靜從地上掙紮著站起,朝著遠處的廢棄城市蹣跚前行。

    每走一段路,她就會從背包抽出砍斷的死人胳膊,塗上一點鐵罐的物質,把肉塊扔掉,繼續朝前走。

    清冷的月光從夜空中灑下來,照亮了王婧靜慘白帶血的臉。

    她一直在笑。那表情仿佛已經凝固,成為她麵孔的一部分。

    王婧靜很累,很餓,很渴。

    火燒火燎的感覺不斷刺激著胃部,燃燒著喉嚨,拖拽著身體,迅速消耗體力。

    連她自己也覺得驚訝,居然可以在沒有補充食物,沒有喝水,沒有休息的情況下,一直從基地市走到這。

    離開城市的時候,背包幾乎是空的。

    後來,裝滿了被砍斷的死人手腳。盡管沿途一路丟棄,重量也不斷減少,卻畢竟是種不可忽視的負擔。

    天亮了。

    王婧靜整整走了y'y。

    望著遠處已經能夠看到模糊輪廓的廢棄城市,她終於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看到,並不意味著真正走到。

    又過了幾個小時,王婧靜進入了廢棄城市內部。

    這的一切是那麼熟悉。

    電線杆、街道、路燈、din'yng院、商店……望著街道上廢棄長草的車輛,看著那些狀如骷髏的高大樓房,王婧靜忽然覺得腿腳一軟,有種想要跪倒在地麵上,痛苦號哭的衝動。

    她終究還是控製住情緒,沒有哭,一步一步朝前走。

    背包已經清空,最後一塊肉扔在了幾百米外的馬路中間。那是一隻男人的手掌。據說,那個部位因為經常活動,很有嚼頭,在城外難民當中,被看做是難得的美味兒。

    真餓啊

    王婧靜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腦子忽然幻想起和平時代曾經吃過的烤鵝。

    賣火柴的小女孩臨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她搖搖頭,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頓時,強烈的疼痛鑽入大腦,產生了短暫的痛苦和清醒。

    王婧靜對腳下的廢棄城市很熟悉。丈夫活著的時候,她經常翻看軍內下發的各種戰報,對變異生物的活動規矩和習xng多少有些了解。按照戰報上提到的要點,王婧靜選擇了一條進入城市的主要街道。她把小鐵罐拿在手,每朝前都一段,就要停下來,在路邊電杆或者廢棄車輛表麵,塗上那麼一點點。

    罐子很小,容量不大。

    裝在罐子的東西,是動物信息素和油脂攪拌形成的凝固混合體。廬江戰鬥之後,這種被證明在實戰中具有效果的物質,已經成為各個部隊的儲備物資。訓人員經常用它為誘餌,在有限範圍內,吸引一定數量的變異生物,從而進行伏擊。

    從昨天到現在,王婧靜已經製造出一條從廢棄城市連通基地市的“路”。

    她脫掉衣服,把剩餘的油脂信息素塗抹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挺著胸,迎著刺眼的陽光,麵帶微笑,大步朝著城市核心走去。
minte 發表於 2014-4-28 12:17
第三百二四節 劇變

她已經看到隱隱約約的變異生物影。

    她知道,自己是它們最喜歡的食物。再也沒有比活人更受變異生物歡迎的禮品。

    我心甘情願被你們啃食。最好把我吃得于于淨淨,一點兒不剩。

    有了新鮮血肉的刺激,你們一定會想要吃飽,想要得到更多。

    那麼,就沿著我留下的那些“路標”,沖向基地市,把那里所有的人,全部吃光吧

    我要報仇,要所有人為我陪葬

    晴朗的天空下,飄浮著一艘銀灰色的飛艇。

    再也沒有什麼比飛艇更能長時間用于固定區域監控的飛行器。這玩意兒造價便宜,操作簡單,除了飛行速度慢一些,倒也找不出什麼太過明顯的缺點。

    合肥戰役之後,幾乎每個靠近基地市的廢棄城市上空,都有這麼一艘飛艇全天候執行監視任務。由于飛艇數量和所在區域地形復雜等緣故,城市里每一個角落發生的情況不可能全部察覺。但不管怎麼樣,位于城市核心位置變異生物主要群體的變化,總是飛艇的最主要監控目標。

    “C19”號飛艇標準懸浮高度為兩千米。低空觀察的效果當然會更好,可那也意味著更大的危險。很多變異生物已經進化出短途滑行和彈跳的能力。實際比例,相當于一只放大到成年人大小的跳蚤,從某幢大樓頂部高高躍起所能達到的極限。在這種情況下,主動降低高度簡直就是送死。

    飛艇乘組員共有五個人,具體事務由一名尉負責。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除了必須二十四小時坐在監控屏幕前的技術士,另外幾名成員都圍聚在艙室中,慢慢吃著屬于自己的那份食物。

    技術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從半小時前就一直盯著屏幕,似乎是發現了某種有趣的現象,就連同伴送過來的午餐飯盒也沒有多看一眼。

    “嘿看什麼呢?那麼專注。”

    尉艇長把已經冷掉的飯盒朝技術士推了推,很不高興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罐頭。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這東西。可是有什麼辦法,這是我們的標準配給。除了罐頭、米飯和脫水蔬菜,這艘該死的飛艇上找不到任何可吃的東西。我知道你對昨天晚上的午餐肉炒豆很不滿意,我也知道前天的豆炒午餐肉味道一般。但你得理解,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能有什麼就吃什麼。”

    尉是個和善的軍官,他和技術士的關系不錯,與其說是在勸解,不如說是在相互調侃打發時間。不過,士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方面。他一直盯著屏幕,臉上滿是疑惑的神情。

    “別打岔”

    士抬起手,像攆蒼蠅那樣揮了揮,頭也不回地說︰“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我不明白,她究竟想于什麼?”

    尉皺起眉頭,把目光移向屏幕,很是不解地問︰“我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因為氣流和地形對信號的影響,高空監控的圖像很模糊。為了節省電力,大多數時候,監控畫面都以簡單的灰黑色方塊表示。只有發現異常狀況,才會緊急切換為全功率監控模式,圖像也會隨之變得清晰。

    技術士一直負責監控工作。他對腳下這座廢棄城市的熟悉程度,毫不弱于自己腸胃對具體食物品種的喜歡和挑剔。屏幕上的監控畫面不外乎幾種︰深黑色的方塊代表建築,淺灰或白色代表公路。在城內活動的變異生物顏色要更豐富些,基本色調為紅、黃、藍三原色。這些色調明亮或者暗淡的時候,表明它們正處于對應的活躍與沉悶時期……說穿了,這些東西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只要多看看,多了解,在監控座位上多待幾個月,任何人都能明白。

    王婧靜進入城市的時候,遠程攝像機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在監控屏幕上,她的顯示信號為一塊很小的灰黃色方格。技術士對這個緩慢朝前移動的信號沒有多加注意————每天都有數百上千名獵人、雇佣兵、實戰受訓人員進入廢棄城市。他們的偵測信號都是相同的顏色。飛艇的主要監控目標是變異生物,不是關注這些自求生死的家伙。很自然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技術士肯定不會放在心上。

    然而,王婧靜的行動方式很怪異。很少有這種某個代表人類的灰黃色信號從進入廢棄城市以後,一直沿著主要公路朝前移動的情況。無論雇佣兵團隊還是受訓官兵,都只會選擇偏僻的巷道。那樣做,可以有效隱蔽行蹤,減少被變異生物發現的幾率。

    很少,並不意味著絕對沒有。

    技術士在監控屏幕上已經看過太多慘烈的戰斗和死亡。無論奄奄一息的瀕死者還是尸體,都不會引起他的憐憫。王婧靜古怪的舉動在他看來也很正常。無論在基地市還是野外,都有很多人對生活感到絕望。少數人會選擇進入廢棄城市,主動把自己送給變異生物喂食的自殺方式。他們覺得,廢棄城市才是自己的家。無論死在哪里,都遠遠不如死在家里來得直接。

    技術士不明白,那團代表王婧靜的灰黃色方格,為什麼每走一段距離,都會停下來幾分鐘?從時間和距離來看,大致間隔幾乎相同。帶著好奇和疑惑,他把監控主鏡頭調至對應角度,給予充足的電力供應。很快,鎖定王婧靜的清晰俯視畫面,已經出現屏幕上。

    士看到了王婧靜從小鐵罐里摳出帶有信息素的油脂,抹到一根電線桿上的場景。

    高空監視飛艇終究不是精密制造的衛星。盡管看到了動作,士仍然無法從模糊的畫面上分辨具體物件。然而,他發現,聚集在廢棄城市核心的變異生物正在變得躁動不安。它們不像幾小時前那樣安定,而是相互撕咬,不斷咆哮。很多游離在核心群體外圍的怪物,也逐漸離開固定所在區域,朝著城市其它地方散開。

    這種奇怪的活動跡象沒有任何預兆。但就大體的躁動範圍來看,明顯靠近那個動作怪異的女人。士心里頓時產生出很不妙的感覺。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但知覺告訴他,這一系列變化,肯定與地面上那個正朝著廢棄城市核心前進的女人有關。

    他看到了王婧靜脫光衣服,看到了這女人朝著變異生物迎面而去。

    顯然,她想自殺。

    技術士臉色一片鐵青。

    他看過很多次類似的自殺場景。那些人要麼表情絕望,要麼滿是驚駭痛苦的神情。從來沒有一個人像王婧靜這樣,滿面微笑,充滿輕松和解脫。仿佛,她即將迎來的不是死亡,不是被無數牙齒把身體撕裂,而是充滿陽光和快樂的新生。

    整個核心區的變異生物群體都在移動。它們就像池塘里饑餓太久的魚群,被游人隨便投下的一點點食物所吸引,朝著這里蜂擁狂奔過來。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幾萬、十幾萬,甚至更多,幾乎整個廢棄城市里所有的變異生物都在移動。它們像潮水般瞬間把那個女人淹沒。從空俯瞰,仿佛突如其來的海嘯,正朝著已經被前頭部隊瘋狂爭食的那個女人沖擊過來。

    尉也察覺到屏幕上的異樣。他的雙眉絞到一起,後退了幾步,以便從更全面的角度看顧整個屏幕。臉上同時顯出震驚,難以置信的連連驚呼︰“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那些怪物究竟怎麼了?集體發瘋?還是到了發情期?”

    技術士早已兩眼發直。屏幕上再也搜索不到王婧靜的信號,那個女人也不再是他關注的重點。士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他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尉的問題,卻沒辦法發出聲音。巨大的恐懼無情碾壓著他的心理承受極限,幾乎擊潰了他的理智思維防線。

    士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猛然揮手,重重按下控制台上最醒目的紅色按鈕。頓時,飛艇內部各個主要艙室的預警燈開始轉動,閃爍出刺眼的紅光,同時發出尖利可怕的警報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另外幾個正坐在餐桌前吃飯的乘組員為之一愣,紛紛轉過身,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注到技術士身上。就在他們正準備開口發問的時候,卻听到站在屏幕前面的尉發出驚呼,繼而變成顫抖連連的尖叫。

    “快向基地市最高指揮部發出預警。最高等級,最高的紅色等級。它們出來了,那些怪物全部跑出來了————”

    十一號訓練營位于新成都基地市南面,距離廢棄城市大約二十公里,是7l集團軍下設所有訓練營,位置最靠近前沿的一個。

    驟然而來的預警信號,使整個營地上空立刻響起沉悶長的警報。數十名軍人從隱蔽所里沖出,迅速佔據了各自的防御位置。塔樓上的重機槍調轉方向,把槍口指向遠處依稀可見城市輪廓的地平線。很多沒有佩戴軍餃,肩膀上只有兩塊紅黃色徽章的新兵站在簡易營房門口,臉上滿是懵懂。他們剛剛被征召還不到兩周,只接受過最初步的訓練,雖然不明白警報所示的具體內容,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那意味著危險和死亡。

    “紅色警報是最高等級的紅色警報”

    營地最高指揮官是一名少校。他扛著突擊步槍,拎著一箱彈大步跑上圍牆頂端,一邊迅速檢查槍械情況,一邊朝著四周厲聲咆哮︰“把火焰噴射器從倉庫里拿出來,所有人拿好自己的武器,在規定區域內進行防守。動作要快,我們沒什麼時間,那些怪物已經從城市里沖過來了”

    所有人都在奔跑,地下倉庫的大門敞開著,一台台聯裝機炮和大量彈藥被搬出來,迅速架設到各個預留射擊陣位。

    上了年紀的審計官也離開自己的辦公室,手持武器,和普通士兵一起站在圍牆頂端。也許是因為長年與數字打交道的關系,審計官對危險的察覺能力要敏銳得多。他可以感覺到地面在微微震動,地平線上也可以看到一條細密的黑線。

    上午,原本還是晴朗的天氣。大約半小時前,天空已經陰雲密布。這大概是老天爺為了配合危險警報,故意拉下來的幕布吧空氣的寒冷氣息越來越重,冰涼的雨點不斷從空砸落下來,很快變成稀稀拉拉的雨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勢逐漸變大,風勢也在增加,正朝著狂風暴雨的趨勢不斷蔓延。

    少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在心里狠狠咒罵著該死的天氣,偏過頭,沖著十幾米外的塔樓叫道︰“把探照燈都打開,我要好好看看,那些骯髒的妖怪都長得什麼模樣?”

    “ ————”

    士兵擰開探照燈開關,幾束強烈的光柱立刻從塔樓上射下,把營地正前方的荒野照得一片雪亮。

    已經可以看到密密麻麻,成群結隊的變異生物。

    它們正朝著這里瘋狂洶涌過來。

    暴雨狂風使整個荒野一片泥濘,卻對它們沒有任何影響。無論是體格魁梧的巨型類人,還是動作敏捷的血尸,都以各自擅長的動作,朝著營地狂奔。它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已經突進到距離圍牆只有幾百米的位置。沖在最前面的幾頭狗形類人,顯然不適應突如其來的探照燈強光,它們奔跑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身形也為之一錯,立刻被緊跟其後的豬人和牛人足掌踩,連哼都來不及哼上一聲,瞬間成為無數變異生物瘋狂踐踏的肉泥。

    年邁的審計官搖搖頭,臉上顯出無可奈何的苦笑。他什麼也沒說,舉高手里的槍,瞄準距離最近,體型最大的一頭馬形類人,用力扣動扳機。

    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也不需要什麼射擊命令。

    十一號營地圍牆高度只有米,所有工事均按照永備標準建造。以常規戰爭的角度來看,算得上是一座小型要塞。

    然而,現在的對手不是人類,而是變異生物。

    槍聲,就是命令。

    整個營地頓時變得嘈雜,充滿劇烈密集的射擊,聲嘶力竭的吶喊,濃密刺鼻的硝煙。

    塔樓上的探照燈吸引了大量怪物注意。幾頭蝗蟲形類人避開密集的彈,在強壯有力的長腿推動下,開始向上滑行。它們越過向下斜射的重機槍,直接跳到站在探照燈旁邊負責供彈的士兵頭頂,落下,張開咀嚼式口器,將整個頭顱死死含住,啃斷。失去頭顱的士兵脖頸頓時噴出一股血泉,搖晃著從塔頂摔下。

    營地指揮官打光槍里的彈,抱起一具火焰噴射器,從圍牆頂端高高躍下,沖進密集的變異生物群四處亂噴。他死死摳住扳機,把熾熱的火焰向四周亂掃。一頭血尸從背後撲過來,揮舞鐮刀般鋒利的手臂,將他身後的燃料罐狠狠切開。火焰引燃了四散亂濺的燃料,在怪物群引發了更大的混亂,少校自己也被火焰包裹。他一直慘叫著,死死抱住一頭豬人的大腿,寧死也不放松分

    暴雨淹沒了一切。除了已經死去,仍在戰斗,卻終究無法避免死亡的人們,誰也不知道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狂暴的生物狂潮面前,十一號營地只是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障礙。

    就像礁石,終究會被海浪吞沒。

    整個新成都基地徹底陷入混亂。

    合肥戰役和發生在北方前線的“月潮”,已經教會了人們在生物狂潮到來以前,具體應該做些什麼。

    收到監控飛艇預警後的幾分鐘,整個基地市已經進入緊急狀態。分設在城內的警戒哨卡開始封閉道路,軍事管制區沿線所有防護裝置均被開啟,外圍城牆各個激光發射站點開始充能。數以百計的重型卡車從倉庫里運出大量鋼制拒馬,它們被堆積在城內各個街道隘口,只留出可供正常通行的間距。一旦變異生物沖進城內,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障礙。

    許仁杰在十幾名警衛簇擁下,走進地下指揮部的時候,立刻感受到這里壓抑沉悶,緊張得幾乎難以呼吸的氣氛。

    從病毒爆發開始,人們對變異生物已經產生了難以遏制的恐懼。拋開生物免疫和感染等方面的因素,這其實是人類對陌生物種本能抗拒和反感引發的結果。尤其是鋒利的牙齒,尖銳的角,巨大的身體等等。這些在地球物種進化過程,都是最凶猛掠食者具有的顯著特征。作為人類,本能對這些東西感到害怕。

    指揮部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到處都擺放著各種儀器和監控屏幕。忙于討論局勢和戰斗部署的軍官沒有注意到許仁杰進來。他們臉上帶著驚恐,一些人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很多人臉色蒼白,靠在牆邊大口喘息著。
jjucc 發表於 2014-4-29 03:53
第三百二五節 應對


    就在距離許仁傑五、六米遠的位置,一名年輕的女上尉走路過快,不慎被旁邊的桌子絆了一下,驚叫著跌倒,頓時引發了多米諾骨牌般的震動效果。所有人紛紛把注意力投向這邊,一些人開始尖叫,還有幾個驚慌失措的傢伙,甚至摸出手槍,把槍口指向正從地上爬起,狼狽不堪的女上尉。

    “媽逼的都是些整求不成的膽小鬼,慌個**”

    許仁傑臉色鐵青,怒不可遏爆出一句粗口。他大步走進房間,抓住一個渾身顫抖不能自抑的軍官,狠狠甩了幾巴掌,像扔垃圾一樣,把這個當場被打暈的傢伙甩開。

    “慌什麼慌?好好看看你們自己,都成什麼樣子了?”

    許仁傑的憤怒並非沒有理由。

    他雖然是71集團軍的司令,可對這支部隊的直接掌控,也不過是從病毒爆發的前一年才開始。

    很多人都認為,在黑色紀元以前建立的老部隊,無論戰鬥力還是組織能力,都要比病毒爆發後的新設部隊更強。然而,實際情況並非如此。至少,這種理論並不適用於71集團軍。

    一支部隊的成份設置,並不僅只是戰鬥人員。還包括後勤、機修、宣傳、通訊等方面。

    許仁傑剛剛晉升中將,成為71集團軍司令的時候,面臨的情況很複雜。當時正處於和平時期,他這個將軍能夠成功上位,實際上是多方權力交接,相互碰撞,然後相互妥協的結果。簡而言之,當時的集團軍下轄二十萬人,可真正能夠直接投入戰鬥的部隊,最多不超過三萬。另外,有大約五萬人屬於戰鬥力偏弱,機動和集結時間需要更久的“二線部隊”。除此之外,剩餘的部分,全部都是所謂的“後勤和宣傳人員”。

    二十萬人的集團軍,竟然有六個文工團,多達一萬八千多名歌舞演藝人員。這些人佔用了相當份額的巨量軍費,以表演訓購買服裝、巡迴演出等名義,把多達億萬的資金流水般花銷出去。

    許仁傑看過幾次文工團的演出。平心而論,那些表演的確是上佳之作,在謳歌偉大祖國和xx主義方面,的確有著蕩滌心靈的強大感召力。然而,唱歌跳舞終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子彈,各個文工團在軍內的演出次數也寥寥無幾。比起下基層部隊用舞蹈藝術慰問士兵,所謂的“軍內藝術家”們,更熱衷於走出部隊,到外面的廣闊天地,與更具藝術鑒賞能力的貴人豪商打交道。

    道理很簡單:在普通士兵面前唱得再好,收穫也不過是熱烈的掌聲。可一旦得到“上流社會人物”的贊同,得到的就是真金白銀,各種媒體鋪天蓋地的讚譽報導。

    許仁傑麾下有幾個少將級別的藝術家。每次軍內的新年聚會上,許仁傑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這幾個人總是表現得很活躍,在公開場合大談莫札特和貝多芬,熱烈探討外國歌劇和本國京劇之間的區別。儘管許仁傑自己會拉小提琴,口琴也吹得不錯,可他從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誇耀的資本。甚至很想問問對方:究竟知不知道建國以來幾款主要槍械的區別?實際操作方式如何?在靶場上的射擊成績究竟能打幾環?

    後勤部門的狀況,比宣傳部門好不了多少。

    那裏同樣充斥著各種身穿軍服,卻連槍都沒有摸過的軍人。他們要麼是送禮賄賂走關係進來的產物,要麼是某個官員的親戚。不少部門主官甚至是上面專門空降下來鍍金的。除了耍威風拿好處擺架子,別的什麼也不會,也什麼都不管。

    許仁傑很想把這些人統統踢出部隊,或者於脆全部抓起來,隨便按個什麼罪名槍斃。

    這種想法只能存在於大腦,不可能變成現實。

    無論宣傳還是後勤,充斥在各個部門的大量非戰鬥人員,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隨便動上其中一個,都會引來對方的強勢反擊。整個國家的官場都在**,許仁傑一個人根本無能為力。他還必須對那些看不起普通士兵,認為軍人不懂藝術的“歌唱家少將”微笑,對只會開著白牌車上街橫衝直撞的後勤軍官視而不見。

    想到這裏,許仁傑只覺得怒火越來越旺。

    忽然,他一聲咆哮,以詭異的速度沖到一名年輕少校面前,重重揮出拳頭,把少校的腦袋如西瓜般砸得粉碎。鮮血和白色腦漿飛濺到旁邊的立體螢幕上,慢慢下滑。

    少校是軍部一名官員的直系親屬。許仁傑早就想收拾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現在,他正好撞在了槍口上。

    帶著稍稍壓下去幾分的怒意,許仁傑抓起少校後頸,把屍體朝著大門方向狠狠扔過去。頓時,外面的走廊傳來詭異的撞擊。

    “一幫沒用的廢物記住你們的身份,你們是軍人,不是平民,也不是膽小鬼————”

    長長呼出一口悶氣,許仁傑把淩厲的目光投向旁邊的值班參謀:“說說吧現在都是什麼情況?我要最準確,最詳細的情報”

    兇狠殘忍的手段令指揮部裏所有人為之一窒,混亂和嘈雜的聲音立刻消失。人們凝神屏息,雖然仍在恐懼,物件卻已經從變異生物轉換到許仁傑身上。

    值班參謀定了定神,連忙走到距離最近的監控螢幕前,迅速點開幾個圖框,螢幕上隨之出現了各自不同的監控場景。

    “根據五分鐘前的報告,生物狂潮前鋒已經抵達二十二號營地。那裏距離基地市只有六公里。我已經下令,沿途各個營地、哨卡放棄抵抗,所有人員立刻返回基地市,或者自行向其他方向轉移。作為應急監控的補充,已經增派了三艘飛艇在周邊地區巡弋。”

    “城內平民區的情況很糟糕。警報發佈以後,立刻引起了大規模混亂。很多人要求離開基地市。我們已經關閉了軍事管制區與其連接的第一道警戒線,由一個裝甲大隊在那裏負責守衛,並派出專人對平民進行勸說。現在,那裏的情況正在逐步緩解。但我並不確定穩定局勢能夠保持多久?一旦變異生物開始衝擊城市,情況很可能會再次惡化。”

    “週邊城牆已經進入全面警戒狀態。所有防禦設施全部到位。駐守部隊沒有缺員現象,駐紮在基地市內的兩個師正在趕赴各個防禦區。供水、電力、醫療救助等系統已經啟動緊急預案。單就軍事管制區的情況來看,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許仁傑看了一眼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的值班參謀,沒有說什麼,直接把注意力集中到監控螢幕上。

    所有這些措施,都是事先反復演練過,已經非常熟悉的動作。值班參謀不過是按部就班執行,沒什麼值得誇獎的。

    迅速流覽了一遍相關記錄,許仁傑注意到最初的那條預警資訊。他轉過身,指著螢幕上的文字記錄,說:“給我接ci09號飛艇,動作要快。另外,命令駐紮在基地市周邊的所有戰鬥部隊開始收縮,以現有防護工事為依託,就地展開防禦。”

    信號很快接通,螢幕上出現了神情惶恐的中尉。

    他敬禮的動作明顯帶有顫抖。此刻,司令官的威嚴遠遠比不上變異生物帶來的恐怖。

    畢竟,前者最多不過是將自己撤職查辦,後者卻可以啃光自己的身體,吃掉每一塊肉。

    許仁傑皺了皺眉,沒有大聲呵斥,而是強壓下想要發作的怒火,儘量以沉穩平靜的語調發問。

    在這種時候,咆哮只會引發負面效果。對改變局勢沒有任何好處。

    “說吧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產生的?為什麼那些怪物會突然從廢棄城市跑出來?”

    從最初發佈預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這段時間足夠cu19號飛艇乘員對監控資訊進行分析,尋找事故緣由。

    王婧靜進入廢棄城市後的一系列監控圖像,出現在了螢幕上。所有畫面都經過細節化處理,非常清晰,可以看到她的每一個動作,以及面孔。

    許仁傑的臉色一直很陰沉。他當然不會忘記,前段時間剛剛被自己下令槍斃的104戰鬥工兵團團長。王婧靜著女人為此不止一次找到集團軍軍法處,甚至想要衝進司令部找自己要說法。雖然被衛兵擋在外面,監控鏡頭卻拍下了關於她的所有記錄。

    在一張經過特殊處理,放大的照片上,許仁傑看到了王婧靜手裏的小鐵罐

    他的雙眼頓時變得鼓凸,情緒也不可遏制的變得暴怒起來。

    “混蛋她居然能搞到戰用信息素。她從哪兒弄到的這種東西?查馬上查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把她全家所有人都抓起來”

    “對後勤部門所有人員進行審查。尤其是領取戰用資訊素的物資申請表,全部找出來逐條驗對。我要把這些傢伙統統槍斃,統統扔出去喂那些變異怪物

    弄清楚事情真相並不困難,許仁傑的命令也得到堅決執行。然而,然和補救措施都無法挽回局面。生物狂潮已經離開廢棄城市,它們淹沒了沿途的每一個營地和哨卡,很快就能抵達基地市週邊。

    許仁傑詳細研究過合肥戰役和北方戰區的那次“月潮”。為了應對可能出現在新成都基地市的類似情況,他提前作出了很多預防性措施。

    現在的基地市週邊牆壁加裝了火焰噴口,重點防禦地段配備了硫酸瓶,城門軸承經過反復加固,門壁表面增加了防腐蝕塗層。整個城市防禦系統被重新整合,平民區和軍事區大量加設警戒塔樓。如果防禦部隊無法抵擋進攻,被變異生物沖進城內,它們將遭到來自各個樓層和防禦處點的全方位打擊。尤其是靠近廢棄城市方向的南面,許仁傑對從上個月開始,就對主要街道進行全面改造。那裏有密集的火力網,還能在緊急關頭拋射破片炸彈。按照電腦推演的結果,如果所有防禦設施全面改造完成,基地市可以抵擋六十至八十萬左右的變異生物狂潮。

    cu19號飛艇正在廢棄城市上空進行監控。根據他們發回的資料,王婧靜引發的生物狂潮規模大約為五十萬頭左右。後續變異生物雖然還有一部分,數量卻已經大為分散,不像最初部分那麼集中。

    五十萬……

    許仁傑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的苦笑。

    這個該死的女人,真會給自己找麻煩。

    如果早知道她的報復心如此強烈,當初就應該斬草除根,把她全家殺光,一個不留。

    如果她實施報復的動作再晚一些,自己也完全可以應對。

    可王婧靜偏偏選擇了現在。

    截止昨天,新成都基地市的防禦改造工程只完成了百分之六。雖然已經從廢棄城市所在位置考慮到變異生物進攻的方向,工程首先從基地市南面展開,可實際覆蓋區域仍然不大,對突入城市的生物狂潮遏制力有限。

    以新成都基地市目前的綜合實力,根本無法應對此次生物狂潮,更不要說是集中兵力,在野外與它們對抗。

    許仁傑做出了判斷。

    “向軍部求援向鄰近所有戰區部隊求援要求他們儘快派出增援部隊

    簡短急促的下達完各項命令,神情凝重的許仁傑快步穿過大廳,走進與指揮部連接的獨立辦公室,重重關上房門。

    房門合攏的一刹那,許仁傑額頭上毫無徵兆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那種濕漉漉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於是伸手抹了一把,發現自己冒汗的部位已經延伸到脖頸,整個衣領已經全部濕透。

    司令官也是人,一樣會恐懼害怕。

    五十萬頭變異生物,這數字光是想想都令人頭皮發麻。

    在下屬面前,許仁傑必須保持絕對冷靜和威嚴。否則,這仗還沒有打,就已經輸了。

    用力甩了甩頭,把各種混亂的負面情緒從腦子裏清除出去,許仁傑走到辦公桌前,用力按下通訊螢幕開關,很快顯示出王啟年的身影。

    “胖子,老子遇到大麻煩了。這次,你無論如何也得幫幫我”

    說著,許仁傑把收集到了各種情報和資料迅速上傳,以最快的速度傳給王啟年。

    胖子院長的氣色比以往好了很多。面色紅潤,精氣神十足,看上去很有點兒春風得意的勁頭。

    “五十萬規模的生物狂潮?哈哈哈哈運氣不錯啊”

    王啟年惡毒的語言風格絲毫沒有轉變:“說說看,你到底用什麼辦法惹怒了那些變異生物?你這次真正算得上是大難臨頭了。”

    “別說那些無聊的廢話。趕緊想辦法幫幫我”

    許仁傑臉上一陣漲紅,他看著螢幕右下角不斷跳動的時間,額頭兩邊的太陽穴凸起粗大的血管,咆哮聲和懇求的語調相互夾雜:“我已經向軍部求援。你知道的,那些傢伙根本不會有什麼實際性的動作。就算他們真的派出援兵,也是遠水接不了近渴。鄰近戰區估計也無法派出增援部隊。他們最多只能從廢棄城市側面進行攻擊牽制。”

    老胖子毫無良心的笑著說:“別光揀這些沒用的話說。你肯定有自己的底牌。新成都可不是新南陽,防禦力量也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別的暫且不論,你手上就積存了不少能量藥劑,足夠你頂一陣子。”

    “老子實在沒辦法了才找你求援。”

    許仁傑語調悲切:“幫幫忙吧基地市城裏城外有上百萬人,你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能量藥劑的確很有效果,可我手上只有不到六千個標準單位。一旦那些怪物沖進來,那就說什麼都晚了。”

    “我現在過去也晚了。”

    王啟年收起調笑的表情,神情變得嚴肅:“我手上的“黑龍”數量不多,投入戰鬥幾乎沒什麼效果。這種事情我真的幫不了你。你找錯了求助對象。”

    許仁傑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該找蘇浩求援?”

    “除了那小子還有誰?”

    王啟年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手上有足足十個新編師團,距離也比我更近。我看你是急火攻心燒壞了腦子,居然連這種事情都想不清楚。他應該距離你不遠。說不定,正在路上。”

    老胖子的話雖然難聽,卻讓許仁傑覺得眼前一亮。

    他猛然想起,就在上個星期,505集團軍發來一份電報,聲稱:因為新貴陽地形複雜,不利於日常訓練,特將部分新兵轉運至昆明方向。

    許仁傑當時沒有注意太多,只認為是蘇浩玩弄某種小花招的表面措辭。經過王啟年提醒,才想起,電報上提到的“新兵部隊”,應該就在新成都基地市附近。

    之所以沒有把蘇浩列為求援物件,是因為505集團軍剛剛設立不久。在主觀意識當中,許仁傑本能的將它看做是戰鬥力貧弱的新設部隊。與其白白讓別人過來送死,不如求助更具實力的王啟年。
jjucc 發表於 2014-4-30 04:53
第三百二六節 蔓延


    “你確定?”

    “我肯定”

    面對老胖子果斷堅決的回答,許仁傑不再質疑,隨即切換通訊頻道,連接上遠在新貴陽基地的505集團軍指揮部。很快,螢幕上出現了蘇浩的身影。

    蘇浩的表現讓許仁傑很滿意。他一口答應了增援請求,並且表示,立刻命令那支前往昆明地區的“新兵部隊”轉向,前往新成都基地參戰。

    “部隊的具體番號是什麼?有多少人?裝備情況如何?他們……能不能勝任?”

    儘管蘇浩已經答應,可許仁傑仍然覺得憂慮。

    “那是一個新設的訓練部隊,編號為70ll新兵補充師團。暫時定員兩萬餘人,裝備和戰鬥力都不算差。”

    蘇浩微笑著回答:“對了,師長還是許司令官您的熟人。”

    “誰?”

    “黃河。”

    新成都基地市東面,33號公路。

    一直龐大的車隊正停在公路上。從空中俯瞰,這支由近萬輛卡車組成的車隊,很像是一條粗壯的蚯蚓丨不過,它已經從中段被分成兩截。以斷開的部分為界,車隊已經開上路邊的匝道,朝著西面方向駛去。

    黃河坐在一輛重型越野車裏,全神貫注看著地圖。

    按照蘇浩原先的任命,他這個新任準將是新編70沛的師長。隨著部隊擴編,黃河不得不監管70l沛的所有事務。這是一個新設的師級部隊,蘇浩將其冠以“新兵補充師”的序列。這樣做,當然是為了迷惑軍部,暗地裏擴充己方實力。

    黑格是一頭瘋狂的老鼠……不,一個瘋狂的女人。這傢伙旺盛的精力連黃河都覺得恐怖。在它部分晝夜賣弄風騷,光屁股露大腿翹臀挺胸無所不用其極的勾引下,聚集在廢棄城市貴陽的所有變異生物一次次上當,一次次被誘入伏擊圈,從活蹦亂跳的新鮮生命,變成了橫死街頭的新鮮屍體。

    貴陽城裏的怪物已經被全部殺光。為了繼續獲取銀骨晶石,蘇浩不得不將不對分散。以新貴陽基地為核心,對周邊廢棄的城市進行攻擊。除了70ll新兵補充師,還有另外幾個同類型的新編部隊將在下周啟程,陸續開往昆明方向

    為了不引起軍部注意和懷疑,蘇浩沒有選擇直接前往昆明的路線。按照最初的命令,黃河應該帶領部隊首先進入四川,沿樂山、金川、甘孜一線前進,然後進入藏區,從江達、波密一線抵達林芝,再轉頭折返,從截然不同的方向轉道進入雲南境內。

    在蘇浩對軍部的報告書中,對這條行軍路線解釋為:新兵需要長距離拉練,以增強耐力、體力、部隊凝聚力等等。

    黃河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放屁。

    繞遠路的目的是為了消除懷疑,也可以順便增加“蜂群”。沿途經過的各個城市人口數量不多,利於小規模戰鬥,還可以收取大量銀骨晶石,建立一系列屬於自己的據點。

    反正,軍部已經失去了直接掌控力。儘管他們覺得可以通過物資對505集團軍進行控制,但蘇浩肯定不會自己挑破,而是不聲不響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接到轉向命令的時候,黃河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很快,他腦子已經充斥著狂熱的戰鬥**。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70ll新兵補充師的戰鬥力。

    總共兩萬余名官兵,全部都是“工蜂”。

    其中,半數以上為五階強化人。剩下的另一半,實力最差的也是三階。

    如果不是因為廢棄城市貴陽裏的怪物被全部清光,無法獲得更多銀骨,這支部隊的整體實力還會躥升一大截。

    蘇浩的命令很清楚:必須不惜代價幫助許仁傑,同時得到戰利品當中的全部銀骨。

    有了王啟年的幫助,蘇浩已經不需要任何物資。他現在只對變異生物感興趣。

    全五階軍隊只是強大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大規模出現的進化人。

    我們能打贏生物戰爭,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已經是日暮時分,時間正逐漸臨近夜晚。

    cu19號飛艇的尾部噴口釋放出淡淡的熾熱氣流,推動龐大的艇身朝著新成都基地市方向緩緩前行。

    天空中的飛艇數量已經增加到五十二艘。這些龐大的圓形氣囊分編為不太規則的圓形,在各自間距範圍內形成監控,以基地市為運動核心,密切關注著地面上蜂擁攢動的生物狂潮。

    陷入絕望的人,通常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儘管王婧靜留下的屍塊血肉並不多,可是塗抹在表面的生物資訊素卻足以成為路標,引導著離開廢棄城市的怪物們一次前行,朝著正處於緊張備戰狀態的基地市迅速撲來。

    按照許仁傑的命令,空軍已經連續派出了四十多個架次的飛機,在周邊地區投放了大量資訊素,想要用這種方法是生物狂潮分散,或者引朝人口稀疏的其他方向。

    然而,許仁傑不是和蘇浩一樣來自另外一個時空。他並不知道,現在的變異生物與病毒爆發初期的喪屍截然不同。因為所食血肉和人類殘存特徵等綜合因素,它們一旦選定目標,就很難被後續釋放的資訊素吸引。這種進化效果非常獨特,也很難用某種科學理論進行解釋。即便是蘇浩原先所處的時代,資訊素戰法也隨著時間推移,受到越來越多的限制,實際效果也越來越輕微。

    就像某人的特別饑餓的時候,總會對曾經吃過的某種食物有著特殊興趣。饅頭、紅燒肉、炸雞、清蒸魚……主觀意識會根據曾經吃過同種食物的經驗,在大腦裏產生非常穩定,或者可以說是頑固的思維概念。這也正是很多人覺得素炒青菜比雞鴨魚肉更加美味兒的邏輯基礎。單純從口感和味覺方面而言,蔬菜的滋味兒顯然不如肉類。可是,在一些特定的場合下,人們對前者的需求**顯然大大強於後者。

    渾身上下塗滿資訊素的王婧靜,被數百頭變異生物當場分食。散碎的骨頭和血水肉渣更是被週邊的怪物們爭搶一空。久以未能嘗到新鮮血肉的變異生物當然會覺得滋味兒鮮美。這種感覺和意識,在龐大的怪物群中迅速蔓延開來。它們都是從喪屍進化而來,都嘗過人肉的味道。久違的血肉對味覺的刺激效果是如此明顯,加上塗抹、攪拌在食物表面的資訊素……就這樣,當龐大的生物狂潮朝著新成都基地一路襲來的時候,除了新鮮可口的人類,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對它們產生誘惑力。更不要說是空中投放下來,單純只對身體產生效果,卻無法從根本上影響大腦意識的資訊素。

    一旦選定了固定了目標,它們就很難,甚至根本不會更改。

    夜幕開始降臨,從空中已經無法看到生物狂潮的具體影像。監控螢幕上只有一片片成群結隊的紅黃色熱成像圖案。斑駁而混雜,仿佛一片詭異古怪的景觀。

    “開燈————”

    隨著一聲命令,所有飛艇紛紛打開了艇身底部的探照燈。頓時,多達數百道從空中射下的強烈白光,籠罩了黑暗茫茫的荒野,形成一片不斷朝前移動的刺眼光帶。

    飛艇已經下降到安全高度的極限。這裏不是城市,沒有高達百米的大樓,飛行高度自然可以降低一些。

    生物狂潮對來自空中的白光很不適應。它們紛紛仰起頭,沖著正在頭頂緊密監控的飛艇咆哮。跳躍能力強悍的蛙人、蚤人紛紛從地面躍起,或者朝著空中噴吐酸液。飛艇對這些特殊生物技能早已有所防範,只要保持目前的飛行高度,爆發力再強的變異生物也無法突破地球重力的限制。除非,它們進化出真正的翅膀,能夠飛翔。

    又有十一艘飛艇從基地市方向飛來,與龐大的空中編隊合流。相比cu19號靈活輕便的監控型號,這些飛艇的艇身更加粗大,下方艙室的載重力也更強。隨著空中部隊指揮官一聲令下,所有飛艇紛紛打開底部裝甲板,露出黑黝黝的聯裝機炮,朝著地面上密集的變異生物射擊。

    這立刻引起了整個生物狂潮的震動。呼嘯直下的彈雨把一頭頭怪物撕碎,不斷嘶吼的機槍在夜空中噴出昂長火舌,多管機炮的轉動聲令人頭皮發麻,多達數百頭變異生物被當場殺死。可它們仿佛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恐懼,仍然沿著王婧靜留下的“路標”,朝著新成都基地市瘋狂突進。

    偶爾有幾頭怪物停下來,張開嘴,露出鋒利獠牙,沖著天空中的飛艇咆哮嘶吼,卻被身後的同伴一腳踩翻,變成鋪墊地面的血肉填充物。

    幾十顆航空炸彈從空中呼嘯而至。它們的落點非常精准,數以萬計的金屬破片朝著四周轟然炸開,在密集的怪物群中立刻爆出一片血肉之雨。這些炸彈經過特殊改造,大幅度減少裝藥量,增加了金屬破片的覆蓋面積和殺傷力。四散亂飛的鋼珠和碎片幾乎籠罩了飛艇下方的全部範圍,造成的效果卻僅僅只是讓生物狂潮略微一滯。片刻,後續蜂擁而來的怪物立刻填充了重傷和死亡同伴的縫隙,洶湧攻擊的浪潮也越發強烈。

    新成都基地市燈火通明,人們如螞蟻般忙碌著,城門和主要防禦段面上,不斷有各種車輛往來。重型機械把大批物資和彈藥送往城牆頂端,工程部隊加班加點對可能出現問題的牆壁緊急加固。所有人都忘記了現在應該是睡覺的休息時間,都在為了生存和即將到來的戰鬥忙碌。

    許仁傑已經換上了為他量身定做的特質戰鬥服,站在軍事管制區圍牆南面的塔樓上,眉頭緊皺,俯視著腳下這片混亂喧囂的夜幕。

    呆在地下指揮部裏遙控戰鬥,那不是他的風格。許仁傑一直認為,真正的將軍,應該在戰鬥最危險的時候,與前沿士兵呆在一塊兒。只有那樣,才能得到最普遍的官兵擁護,最大程度激勵士氣。

    王婧靜的家人全部都被抓了起來。他們被釘死在基地市平民區的各個顯要位置。從老人到孩子,誰也沒有放過。那些死狀恐怖的屍體讓人心生畏懼,本能產生出對軍隊和強勢的服從。如果換個時間,許仁傑一般不會對案犯家屬採取如此殘忍的連坐懲罰。然而王婧靜的報復實在太瘋狂了。她居然想要全城軍民為死去的丈夫陪葬,其家人自然無法倖免。

    因為王啟年的關係,許仁傑對變異生物的特性所知甚深。蘇浩帶領第十一獨立部隊前往東部地區的時候,曾經給他留下一份詳細的密件。其中,就包括幾種在不同情況下應對生物狂潮攻擊的作戰方案。

    蘇浩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正從各個方面凸顯出來————廬江戰鬥結束後,軍部已經針對變異生物的習性特徵,以及生物戰爭的種種限制,開發出專門用於覆蓋攻擊的大範圍散射彈頭。除了已經派出的飛艇部隊,許仁傑又調派了五十多架對地攻擊機對生物狂潮展開襲擾。根據不斷發回的監控資料,從廢棄城市裏沖出的變異生物有相當一部分被炸散,空中攻擊至少給它們造成了多達數萬的傷亡。可是,與生物狂潮龐大的基數相比,這點兒輕微的損失幾乎可以不計。

    許仁傑第一次覺得後悔:為什麼要把基地市建造在距離廢棄城市如此接近的位置?如果兩者之間更遠一些,說不定,單憑空中轟炸,就能把那些怪物在沿途消滅半數以上。

    設置在週邊城牆的高音喇叭一直在播放警報,內容不外乎是讓城外難民儘快逃走,同時警告城內平民必須服從軍事管制條例,所有人呆在家裏不得外出

    合肥戰役的經驗表明,聚集在基地市周圍的難民會不斷刺激變異生物凶性。新鮮的屍體和血肉會使它們越發活躍。儘管許仁傑派出了整整兩個團,對城外難民進行武裝驅趕,當場打死了上百名拒不服從命令的頑抗者。可是,多達幾十萬難民想要在一夜之間進行疏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能夠及時逃走的人,總是很幸運。

    至於那些滯留下來的人,死了也等於白死。

    與和平時期在公眾場合某人因為意外死亡引發的關注,黑色紀元之後多達上萬人的大規模被殺,根本不值一提。

    一名全副武裝的中校軍官走到許仁傑身後,舉起右手行了個禮,語調鏗鏘地報告:“將軍,按照您的命令,佈雷車已經行進到指定區域。”

    許仁傑沒有轉身,慢慢點了點頭,沉穩凝重地說:“讓他們開始吧必須搶在那些怪物前面,把防禦地帶擴充到目前的兩倍以上。”

    黑暗的夜空中,傳來陣陣由遠及近的引擎轟鳴。在強烈的音波伴隨下,黑夜深處出現了一道非常突兀的白線。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漸漸演變成上百道由上及下散射的光柱。就像一盞形狀怪異的燈,被無形之手攥住,照亮了黑暗中密集前行的生物狂潮,又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引來了無比可怕的魔鬼。

    “轟————”

    在光線無法照到的黑暗最前端,變異生物踩中了地雷。巨大的衝擊波在怪物群中猛然炸開,四散的彈片和碎石對周圍的變異生物造成不同程度傷害。它們絲毫沒有停止,反而加快了朝著城牆蜂擁的速度。魯莽野蠻的動作,立刻引發了更加強烈、密集的爆炸。站在城牆上的人們感到地面在顫抖,震得人搖搖晃晃,有種隨時可能從高處摔下去的錯覺。

    “射擊————”

    一聲令下,聯裝機炮等射程較遠的武器紛紛開始怒吼,噴吐出長長的火舌,在密集的怪物群中釋放出一片紅色線條。那是子彈在夜幕下驟然即逝的景象。沖在最前面的變異生物被當場掃翻,哀嚎著失去平衡,被慣性拖拽著踔過地面。

    緊急拋射的大量地雷,使基地市外的雷區達到近兩千米的寬度。這段距離被狂撲猛衝的變異生物迅速填補。它們像一**龐大的黑色潮水,從南面方向瘋狂洶湧過來。當黑潮前段與雷場接觸的刹那間,立刻爆起一團團橘紅色的耀眼光團。空中瞬間多了一蓬蓬血雨,支離破碎的骨肉短肢紛紛灑灑落下。儘管飛艇仍在不斷投擲炸彈,城牆上的各個火力點仍在射擊,卻絲毫沒有遲滯生物狂潮前進的速度。很快,黑色潮水最前端已經沖至城牆底部,開始沿著牆基邊線朝兩邊分流。從空中俯瞰,就像行進的蟻群突然遇到一塊乳酪。它們頓時分散開來,從各個方向對目標展開圍攻。

    許仁傑感覺鼻孔有些發癢。

    整個城外到處都是變異生物的屍體。提前預設的雷場一直在製造死亡。它們沖得越猛,就死得越多。尤其是距離城牆較為接近,地雷敷設最密集的區域,地面已經鋪起厚厚一層血肉碎屍,粘稠的內臟濺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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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p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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