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723
jjucc 發表於 2014-5-21 01:43
第三百四七節 推手


    斯圖爾特畢竟不是美國國防部長,無法知曉整個國家的損失和消耗。他只能從自己的經歷為著眼點,讓蘇浩從中分析出想要的情報。

    “拉斯維加斯已經不復存在了。那裏已經變成怪物的樂園,變成毫無生機的死城。整個城市再也沒有居民,大摩天輪上懸掛著屍體,外逃的車輛把每條公路都徹底堵死。街上到處都是死人,有些是被殺死的喪屍,更多的還是人類。我原本以為再也沒有比喪屍更可怕的對手,沒想到它們居然會變成現在這種半人半獸模樣。就算是《聖經》裏描述的地獄,恐怕也要比這裏好得多。見鬼,我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沒辦法,眼睛不會欺騙大腦。”

    在酒吧裏,蘇浩是個陌生的面孔。他很年輕,卻穿著顯赫的將軍制服。雖然兩個國家的軍制不同,在服裝規格和軍銜表示上卻差別不大。斯圖爾特的存在,更拉近了彼此之間的關係。不少酒客紛紛離開旁邊的桌子,坐到旁邊,默默聽著上校越來越大的聲音,偶爾也摻雜幾句自己的評論。

    “我上個星期開著直升機在拉斯維加斯上空轉了一圈,那裏已經變成了死城。除了變異生物,再也看不到人類活動的蹤跡。”

    “我覺得那些怪物倒沒什麼。最大的問題還是缺水。整個國家都亂了,供水系統全面停頓,再也沒有什麼人工降雨,很多植物都渴死了。就連沙漠裏的響尾蛇也被曬成了肉於。再這樣下去,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我們究竟能不能打贏這場戰爭?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要限制使用武器?為什麼不直接對那些怪物使用核彈?我是不明白將軍和大人物所謂的“戰略”。我只知道我的家人都死光了,老子得為他們報仇,能殺多少是多少,最好一個也不要放過。”

    蘇浩沒有參與談論。他靜靜地喝著酒,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

    這裏終究是另外一個國家。語言不同,意識形態不同,對事物的理解和看法也不一樣。

    早在兩年前,蘇浩就先後派出數百名“工蜂”遠赴美國。按照最新傳回來的消息,他們已經發展出一定規模的“蜂群”。當然,與國內和南面鄰國的“蜂群”相比,遠在北美的“工蜂”數量稀少,擴散範圍也不是很大。

    不過,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一切均有可能。

    幾乎就在代表團蕩蕩登上飛機,前往內華達州聯合國臨時總部的時候,一份由綜合行政總部發出的文件,也擺在了軍部主席趙志凱的辦公桌上。

    房間裏的燈光明亮。儘管是夏季,辦公室的壁爐裏卻燃燒著旺火。熊熊火焰不斷發出“劈裏啪啦”的輕微炸響,在劇烈的高溫中搖曳升騰,仿佛一個被囚禁已久,終於得到暫時釋放的亢奮精靈。

    趙志凱不喜歡夏天,也極少在這個季節外出。早在病毒爆發前,溫室效應就已經使得首都地區在夏季變成天然火爐。在四十多度的高溫下外出,簡直就是一種折磨。趙志凱非常看重自身形象。他從不穿軍制短褲,也沒有穿涼鞋的習慣。汗衫短褂之類的東西在他看來根本不能算作是衣服,而是毫無教養,對外觀形象毫無講究粗胚惡漢的基本造型。因此,即便是在最炎熱的時候,趙志凱總是呆在裝有空調的房間裏,身穿筆挺的將軍制服正襟危坐。

    尤其是在私人辦公室裏,他總是把空調室溫降得很低,再點起壁爐,使冷熱交加的溫度相互中和,達到最為適宜的銜接點。

    在這種環境下,從外面走進房間的人,首先會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微寒,繼而是相互交融的暖意,目光也會隨之聚集到滿面威嚴的軍部主席身上,產生出本能的畏懼和尊敬。

    這是一份專門針對蘇浩的文件。按照綜合行政總部的說法:505集團軍從建立之初就沒有配備副職,也沒有設置參謀長、後勤軍需官、軍法處長,以及相關的一系列高層管理人員。這種做法無疑是錯誤的,會引起該集團軍在後勤管理事務上一系列混亂和問題。為此,綜合行政總部提出了一整套管理人員班子,要求軍部對檔上羅列的上報人員進行審核,批准對505集團最新的人事任命。

    文件本身不過是老調重彈。以趙志凱的眼光,自然不難看出,這仍然還是孫湛對505集團控制慾望的實際動作。那個年邁的老官僚對權力的嚮往簡直無比強烈,執著和執拗就連趙志凱也頗為感慨。

    在軍部和所有熟知內情的人眼裏,505集團軍就是一個無底深淵。無論投入再多的人員和裝備,都無法改變新貴陽地區的目前狀況。蘇浩是一個膽大妄為的瘋子,雖然沒有直接強硬的反抗命令,卻總是以種種方法進行對抗,使軍部各道條令無法順利實施。這傢伙可謂膽大包天,就連直接襲殺上級委派官員之類的事情也於得出來。不過,他也沒有擺此類問題擺在明面上,總是私下為之,多多少少保持著與軍部的貌合神離。

    趙志凱在孫湛身邊同樣安插了人手。早在幾天前,這份檔還在策劃修改的時候,趙志凱就已經知道會有這麼一份東西送來給自己審驗。對此,他只能抱以冷笑。

    前往聯合國總部參加會議的代表團名單由綜合行政總部選定。除了滿足各方面提出的人選,孫湛在其中當然不會忘記委派自己一方的親信。幾個月前,趙志凱就對名單上出現蘇浩名字感到奇怪。他當時很不明白,孫湛為什麼會白白送給蘇浩這樣一個機會?

    要知道,前往聯合國參加大會,可不是表面上的榮譽那麼簡單,還有另外一層至關重要的因素。

    孫湛提出的說法合情合理。他聲稱蘇浩是銀骨的首位發現人,這種榮譽必須由其本人爭取回來。在合乎邏輯,冠冕堂皇的理由面前,趙志凱無法反對,只能默許。

    現在看來,孫湛那頭老狐狸仍然沒有死心。他的最終目的仍然還是505集團軍。從選定蘇浩參加代表團,到現在擺在面前的這份文件,足以說明其險惡居心。

    蘇浩是整個集團軍的核心,也是新貴陽地區的最高司令官。儘管不太明白他是第幾等級的強化人?但毫無疑問,這傢伙肯定是王啟年的試驗品。否則,也不會擁有強悍的力量,在一次次對決中佔據上風,輕而易舉於掉下派的諸多軍官。

    透過檔上一個個文字,趙志凱不難看出孫湛的計畫————只要把蘇浩調開,505集團軍內部就是一片中空。這是蘇浩自己的疏忽。他只向軍部要求了十個新編師團的具體職位,卻沒有設置集團軍副職、參謀長等人的位置。這對於獨攬大權固然重要,卻很容易造成權力真空。尤其是現在,蘇浩與代表團前往美國內華達。他當然會在離開的時候留下繼任者,可無論管理職權的人究竟是誰,都沒有足夠的分量。

    畢竟,由軍部正式任命的官員,與蘇浩自行任命的“代理x長”,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羅列的檔上的人員姓名多達數百,從上至下涵蓋了所有行政和軍事部門。看得出來,孫湛此舉所謀甚大。他顯然是想要趁著蘇浩不在的這段時間,用親信和心腹徹底佔據505集團軍的所有管理部門。一旦穩定了集團軍核心,就有足夠的藉口和機會染指下面的作戰部隊。

    想到這裏,趙志凱淡淡地笑著,從嘴裏冒出一句從不在空開場合說出的髒話。

    “這個不要臉的老混蛋,簡直以為所有人都是沒腦子的傻瓜。”

    罵歸罵,趙志凱卻絲毫沒有想要阻止孫湛計畫的想法。他從胸袋裏摸出一支做工精緻的自來水筆,在檔正下方流利簽上“同意”兩個字。

    趙志凱不喜歡孫湛,卻也對蘇浩沒有任何好感。儘管他本人與王啟年的私交不錯,可是蘇浩屢次對抗軍部,已經給趙志凱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印象。尤其是區區平民在短短兩年間一躍成為集團軍司令,成為將軍這種事情,在趙志凱看來簡直就是違逆。平心而論,他真的很想把蘇浩這個名不符其實的將軍一擼到底,隨便給個尉官軍銜扔到某個旮旯裏發黴、變臭。可問題就在這兒,蘇浩總是能在危機關頭化險為夷,以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強勢上位。而且,自己還無法以正常理由反對,只能被迫承認現實。

    如果孫湛的計畫真能成功,把蘇浩從集團軍司令的位置上弄下來,趙志凱當然樂得看到這種結局。

    現在想想,孫湛的確是居心不良。難怪他對蘇浩帶領多達數百名手下參加代表團一事閉口不談,甚至主動提出為代表團增派幾架飛機。畢竟,有資格被蘇浩選中隨行的人,肯定都是他的心腹。這些人離開得越多,對505集團軍的掌控力就越弱。孫湛在這個時候派出一大批接收管理人員,達到目的自然也就更加輕鬆。

    任命整整一個集團軍的管理高層並不簡單。這需要得到軍部委員會成員半數首肯。就在文件的末頁,趙志凱看到了他熟悉的一個個大員姓名。其中,就包括了北方戰區總司令官袁志成的名字。

    趙志凱再次微笑起來。

    與自己所想的一樣,袁志成這個老混蛋也參與其中。毫無疑問,他們才是瓜分505集團軍真正幕後指使。

    這種有趣兒的事情為什麼要反對呢?

    不過,趙志凱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並不看好孫湛的這次行動。隱隱覺得,仍然會像前幾次那樣徹底失敗。

    沒錯,蘇浩的確遠在美國。

    可是誰能保證,他在離開之前,不會留下足夠的後手作為防備?

    趙志凱也是聰明人。他只在檔上簽署了“同意”兩個字,卻沒有留下自己的姓名。

    加入孫湛的計畫進展順利,自己在當中也少不了一份好處。至少,可以恢復對505集團軍的命令權。

    如果失敗,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就算蘇浩真的鬧到軍部,把事情鬧大,趙志凱也有絕對把握置身事外。

    鶴蚌相爭,最終獲利的還是漁翁。

    美國,內華達州基地市。

    清晨,隨著房間裏電子鬧鐘發出叫醒的鳴音,蘇浩也從沉睡中清醒。簡單的洗漱過後,穿戴整齊的他推開房門,穿過空曠的走廊。按照路標所示抵達餐廳的時候,身後已經聚集起數百名隨行警衛。

    女接待員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少尉。由於太過年輕,臉上的雀斑仍未褪盡,身材卻異常凹凸。尤其是胸臀和腰身比例簡直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如果忽視面孔而光看背影,的確很能勾起最原始的人類慾望。

    在餐廳南面的角落裏,蘇浩看到了斯圖爾特上校的身影。這個中年男人的確不適合擔任接待官一職。他對食物的興趣顯然大大優於對人際交往的職責。在食物散發出來的大量蒸汽背後,他正叉起一段肉腸往嘴裏塞,面前擺著幾隻吃淨的碟子,還有一大盤整齊碼放的麵包,以及堆疊在上面,摞起近十釐米高的切片灌腸。

    蘇浩對跟在身後的警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在周圍散開,自己徑直走到斯圖爾特的餐桌旁邊坐下。

    “你的胃口很不錯。”

    蘇浩坐下的時候,一名餐廳侍應生已經走過來詢問他想要點兒什麼。在菜單上隨便點了幾樣,蘇浩開始把話題轉移到上校身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能吃早餐的傢伙。”

    斯圖爾特把一個剛剝了殼的雞蛋塞進嘴裏,含含糊糊地回答:“現在不吃飽,中午恐怕就得餓著。”

    “哦為什麼?”

    “這是去年大會的時候,擔任接待任務官員給我的忠告。”

    斯圖爾特端起盛咖啡的杯子抿了一口,帶著咽下食物的敞開,很不高興地說:“從病毒爆發後第一屆大會開始,到今年已經是第三屆。每次會議都吵吵嚷嚷像個菜市場,大人物們在會場裏為了各種問題爭吵得一塌糊塗。摔桌子砸板凳之類的事情層出不窮。那種混亂往往會持續很久,餐廳也不得不一再延遲開放時間,我們在旁邊也只能忍饑挨餓地看著。”

    侍應生很快給蘇浩端來了早餐。他用筷子夾起煎蛋,擺在一塊麵包表面,繼續擺放煎肉的同時,蘇浩仍然繼續著未完的談話:“你可以隨身帶點兒吃的。比如三明治,或者軍用口糧什麼的。”

    “不,不,不你不明白。”

    斯圖爾特翹起一跟手指來回晃動,故作神秘地說:“你以為,我是主動承擔這種該死的職務嗎?按照慣例,接待人員可以在大會期間享用與會者同樣的食品規格。這種機會可不常有。現在物資供應緊張,熏肉和水果在平民那裏簡直就比黃金還珍貴,油脂和乳酪的配給早在兩年前就已經中止。去年一年,我只吃過六次雞蛋。正常情況下,我會帶著部隊在基地市週邊區域負責防守,食物補給大多是鹹肉和粗麵包為主。為了雞蛋,為了奶油,也為了多汁鮮美的炸雞和肉醬,巧克力餅於和義大利麵條,就算接待任務再無趣我也認了。”

    這番合乎邏輯的解釋,使蘇浩一陣啞然,連連搖頭發笑。

    這個時候,十幾個面容嚴肅的男女走進餐廳,在另外幾張空桌前落座。他們的服飾很是莊重,胸前都佩戴著日本國特有的太陽標誌。

    蘇浩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平靜地看著這些坐在自己斜對面的人。

    他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外面走廊上一直很嘈雜,直到午夜過後才慢慢睡著。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中、日兩國代表團的住宿區被安排在一起。晚些時候抵達的日本代表團對此表示嚴重抗議。這幫人一直鬧到很晚,基地方面也沒有做出回應。可以想像,憤怒和怨氣是肯定的。

    斯圖爾特上校轉過身,看了一眼被蒸汽隔絕的那些日本人,然後轉過身,沖著蘇浩微微一笑:“嘿你有大麻煩了。”

    蘇浩抬起頭,有些不太明白。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發現了銀骨,是這樣嗎?”

    不等蘇浩回答,上校已經遞過一根香煙,也給他自己點燃了一支,慢慢地抽著:“銀骨發現者這個名頭很值錢,據說日本人對此提出抗議,認為這項殊榮應該歸他們所有。呵呵別說我沒提醒你,現在最好多吃點兒,等會兒在會場上,才有足夠的力氣跟那些傢伙打嘴仗。”

    “有那麼誇張嗎?”

    “這是一個見鬼的世界。為了爭權奪利,我們什麼都於得出來。”

    斯圖爾特正色道:“雖然你是將軍,卻沒有大人物身上那些令人討厭的東西。我不想看到你在會場上被那些混蛋壓制。你得表現得強硬些,才能得到應有的待遇。”
本帖最後由 jjucc 於 2014-5-21 01:55 編輯

jjucc 發表於 2014-5-22 02:10
第三百四八節 手腕


    上午九點,大會按期揭開序幕。

    會場是一個圓形的大廳,裝修風格繼承了聯合國總部原來的諸多細節。地球與橄欖枝的巨幅圖案仍是一成不變的背景,會議桌上的語言解讀器還是與過去沒什麼區別。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皮膚各異,無比陌生的面孔。

    聯合國新任秘書長是一名九歲的女孩。從紐約城撤離的時候,她的父母家人與很多衛兵都成為了喪屍口中的食物。重傷的秘書長不幸身亡後,很多事務亂成一團。有人戲謔般的提出:應該把這個幸運的女孩捧為新任長官。這提議雖是玩笑話,卻也符合混亂之下的各方利益。就這樣,無比荒唐的事情成為了聯合國史上最滑稽,也是在目前狀況下無人反對的正常舉措。

    蘇浩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默默注視著一片混亂的會場。

    斯圖爾特上校沒有編造謠言,所謂的“聯合國生物戰爭研討大會”,其實就是一場亂局。

    美、俄、法、英、日……所有國家代表都提出各自不同的方案。這些方案的內容大同小異,不外乎是請求聯合國方面給予物質援助,向各自國家所在地區派出維和部隊。要求核心國家公開更高級的強化藥劑配方,給予更多藥劑成品等等。

    每個國家的戰爭綜合能力都不相同。比如瑞士,在病毒爆發面前根本沒有足以應對的軍事力量,整個國家政府只能外逃,向軍力強悍的鄰國求取援助。再比如非洲國家斯威士蘭,儘管該國武器粗陋,卻不缺士兵,只是苦於沒有足夠的糧食儲備,只能在全力對抗變異生物的同時,也忍受著比其他國家更甚的饑餓折磨。

    “我們的國家和人民已經到了最為危險的關頭。如果本月內無法得到足夠的糧食援助,我們的防線將徹底崩潰。”

    “請增派部隊幫助我們。我們願意付出任何東西作為補償。”

    “我實在看不出這場戰爭還有打贏的可能。除非核心國家公佈所有的強化藥劑研究資料,同時向我們提供兩百萬標準單位的強化藥劑。否則,我們會徹底戰敗。”

    每個人都在指責其他人。

    墨西哥要求美國給予武力和食品援助,美國卻聲稱有大批墨西哥難民越境,造成己方食物損耗。同時聲稱已經在安置難民方面做出了很大努力,卻有很多補給站遭到難民哄搶。

    剛果政府希望得到國際社會的物質援助,但很多國家卻認為這根本就是無用的浪費。畢竟,那個國家沒有任何防禦力量。人口雖多,卻沒有健全的醫療和制度保障。更可怕的是,病毒危機爆發後,該國內部諸多部族紛紛開始發難,利用政府在職能方面的混亂,各自組建私軍混戰。種族、宗教、領土等一系列問題之下,該國境內的戰死者根本不計其數。

    其實,在難民安置方面,所有國家都沒有區別,都是採取不管不顧,放任自由的做法。在整個社會框架徹底崩潰的局面下,只有謹守基地市才是生存的唯一活路。

    與早在戰前就知曉內幕的核心國家不同,諸多小國對病毒災難的瞭解,大多停留在表面層次。當然,也有某個國家從秘密管道得到部分情報,所知程度卻沒有五大核心國那麼完整。甚至,很多人連“亞特蘭蒂斯”的名字都沒有聽過。

    這種混亂在蘇浩看來就是一場鬧劇。除了在物資和軍隊上的配比爭奪,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日本人果然如預料中那樣跳了出來,要求大會重新審核中國方面提出的“銀骨發現者”。同時聲稱:這一殊榮應該歸於己方,而不是血統和種族都比自己低劣的鄰國。

    這提議當場被大會否決。除了中國,美、法、德、俄四國也對此表示異議。美國方面當場斥責日方,聲稱如果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美方將對日方所有議案表示否決。

    這情況顯然出乎日方預料之外。短暫的緊急商議過後,重新整合意見的日方代表公開表示歉意。同時聲稱,將對“首位晶石發現者”的稱號進行爭奪。

    與蘇浩原先時空的歷史一樣,澳大利亞和法國人也跳了出來,要求的得到這一殊榮。

    一時間,謾駡和嘴仗迅速彌漫開來。會議大廳變得烏煙瘴氣。

    直到中午,大會主持人才宣佈休會。這時,中、美、法、德、俄核心五國的代表紛紛從座位上站起,在幾名黑衣人的帶領下,走進旁邊的一間**會議室。

    每個國家只有兩名代表參會,總計十名與會者。

    按照軍部的安排,中方參加會議的代表,應該是代表團長和副團長。就在他們即將走進房間的時候,跟在隊伍後面的蘇浩忽然快步走上前來,伸手拍了拍副團長的肩膀。

    那是一個五十多歲,臉上總是隨時帶著微笑,對任何人都很謙和,老成持重的準將。

    蘇浩的舉動讓副團長有些驚訝,下意識地問:“怎麼了?”

    “我們倆對調一下。”

    蘇浩平靜地揮了揮手,毫不客氣地回答:“我來參加這次會議,你在外面休息。”

    對話當然用的是中文,旁邊有些人即便聽到,卻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含意。只有代表團長和副團長僵在當場,楞了幾秒鐘,思維從混亂中清醒過來以後,臉上和眼睛裏才顯出無比強烈的震怒。

    “蘇將軍,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團長雖是一名“機關將軍”,卻也是不折不扣的三階強化人。他努力控制住內心的憤怒,以低沉的聲音對蘇浩說:“你雖然是代表,卻沒有資格參加五國核心集團的**會議。要知道,這與剛才的大會完全不同,你沒有……”

    “我知道,五國會議才是此次大會的關鍵。”

    蘇浩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代表團長的話:“至於會議內容,不外乎是與亞特蘭蒂斯人新一輪的接觸,以及資訊資料的分配。”

    話一出口,代表團長和副團長兩個人臉上同時顯露出震驚,不約而同地連聲叫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是將軍,我也是將軍,很多你們自以為是秘密的東西,其實根本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機密。”

    蘇浩微笑著伸出手,側過肩膀,指了指自己的少將肩章,把目光轉向滿面不可置信的副團長:“我的軍銜比你高,所以你得聽我的,把位置讓出來。”

    “不行”

    副團長和團長同時否決。尤其是後者,憤憤不平的當場斥責:“蘇將軍,你得明白,軍銜並不代表一切。參加會議的代表名單早在國內就已經審定,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不能更改。這是軍部委員會的命令,你無權插手,更不要說是突然參會。”

    蘇浩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呵呵在這方面,我比你們更有說話的資格

    “就算是你知道“亞特蘭蒂斯人”的名字和部分內幕也不行。”

    副團長的態度異常堅決。他側過身子,擋住蘇浩通往會議室的道路,森冷的目光釋放著敵意:“你根本不知道這次會議的意義,也不明白我們想要爭取的東西。夠了,會議馬上就要召開,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如果你對安排持反對意見,可以向國內請求緊急通訊。只要軍部委員會同意你的要求,我們會安排你參加後續會議。”

    說著,副團長抬起手,指了指站在稍遠位置的兩名警衛:“蘇將軍,我很懷疑你剛才那些話的動機。出於保密和安全條例,我不得不對你進行暫時監管,對你目前的所有行動予以拒絕。現在,請跟著警衛離開會場,回到你的房間。會議結束後,我們將對你的一切行為和言辭進行審查。”

    “審查?呵呵你有那個資格嗎?”

    蘇浩依然微笑著,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看到這種情況,兩名警衛走過來,想要分從左右抓住蘇浩雙手將其控制。就在手指與蘇浩胳膊剛剛接觸的瞬間,他們忽然感覺腦顱側面突然遭受重擊,隨即眼前一黑,癱軟在地。

    蘇浩沒有對警衛痛下殺手,只是以有限度的重擊,使他們在短時間喪失行動能力。

    這種做法在代表團長和副團長看來,無異於反叛。

    他們立刻按下佩在身上的警報器,會場周圍的幾道房門迅速湧進大群的武裝士兵。為首的,是幾名體格高大、健壯的美方軍官。他們從各個方向聚攏過來,把槍口和目光同時對準蘇浩。另外四國代表也在這個時候退朝一邊,冷眼旁觀事態發展。

    儘管是在聯合國機構內部突然爭端,卻是非自己一方的問題。按照慣例,會議主控方只需要維持必要的秩序,問題應由則完全屬於該國內部,在短時間內自行解決後,再繼續下面的程式。

    一名全副武裝的美軍中校走進人群,與代表團長簡短的商議了幾句,看向蘇浩的目光也變得冰冷。

    中校取出隨身電腦,看了一眼蘇浩胸前佩戴的臨時身份徽章,在電腦上輸入數碼編號,螢幕上立刻顯示出蘇浩的照片以及身份資料。所有這些,都是大會召開前,由各國政府通過中央資訊網路傳輸過來,絕對真實無誤,也是大會警衛部隊辨認與會者身份的依據。

    確認了這一點,中校臉上的表情也略微有所緩和。他示意旁邊的美軍士兵放下武器,走到蘇浩面前,依然板著臉,以冷漠且帶有威脅的口氣說:“這裏是國際事務場所。有問題的話,請到外面的指定區域單獨解決。”

    蘇浩點了點頭,指了指站在對面的代表團長和副團長,平靜地說:“我要參加會議,而他們拒絕。事情就是這樣。”

    中校應該是負責會議安全的警衛隊長。他通過語言辨識器弄明白了蘇浩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皺起眉頭,在兩名團長和蘇浩之間來回看了看,目光最後還是回到蘇浩身上,搖著頭,說:“抱歉我代表大會主控方駁回你的要求。按照相關條例,他們才是有資格參加會議的代表。你的名字雖然也在相關檔上,卻沒有獲得相關資格。”

    蘇浩平靜地笑著:“我看過大會的相關條例。現在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以代表團第三順位談判人,第二身份序列(少將軍銜)人的資格請求進行內部商議。”

    這番話並非無的放矢。大會條例上的確有這麼一項:當與會國內部就某一問題無法達成共識,可以申請暫時進行內部商議,時間限制最遲不得超過十分鐘。

    中校再次皺起眉頭。他用隨身佩戴的通訊器向上級請示,很快獲得回復,然後對蘇浩點了點頭,只是聲音依然冷漠:“就按照你說的辦。不過,時限縮短了八分鐘。”

    在數十名武裝軍人的注視下,蘇浩和正、副兩名代表團長走進了會場旁邊的**房間,關上房門。

    “蘇將軍,你這是在挑戰軍部的權威。”

    代表團長用陰冷的目光盯著蘇浩,言語當中充滿怨毒:“就算你申請了臨時商議,也無法改變什麼。我決不允許你出席會議,這已經超出了你應有的職權。你參加大會的目的,只是為了拿回“銀骨發現人”這一稱號。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議程和相關事務與你無關。你如果不想回國以後面對諸多麻煩的話,最好現在就離開這個房間,回到你應該呆著的地方。”

    “跟他說那麼多廢話於什麼?直接把這裏的情況上報軍部,由國內負責裁決就是。”

    副團長顯然沒有團長那麼好的耐心,他怒氣衝衝地背著雙手,沖著蘇浩咆哮:“你簡直就是藐視上官,毫無尊卑。軍銜高低並不代表身份。尤其是在這裏,在這種代表國家的場合,你根本就不算什麼,也沒有任何發言權。”

    蘇浩用空洞的眼神注視著他們,臉上顯出高深莫測的表情。他不再微笑,而是以冰冷的口吻發問:“我沒有在其他問題上糾纏的興趣。直接點兒,你們當中某個人最好自行退出會議,把名額讓給我。至於向國內報告什麼的,隨你們高興就是。”

    代表團長勃然大怒,用顫抖的手指著蘇浩連聲怒吼:“你,你竟敢……”

    蘇浩根本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其話頭打斷,直言呵斥:“一句話,讓不讓?”

    兩名團長相互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顯出怒意。

    他們當然聽說過蘇浩的名字。那就是個狂放、蠻橫、毫不講理的代名詞。在軍部的時候,他們曾經無數次聽旁人說起“蘇浩這種人竟然也能當將軍”之類的話題。那絕對不是褒義,而是帶有冷漠、鄙視、由上至下最輕蔑的話語。

    面對這種人的威脅,怎麼可能退讓?

    代表團長立刻怒吼著否決:“你簡直是在做夢,我憑什麼……”

    話未說完,代表團長只看到一隻碩大無比的拳頭突然閃現在眼前,以可怕的速度佔據了整個視線。它筆直砸向自己,以不可阻擋的強大力量命中目標。

    就在拳頭與代表團長撞擊的瞬間,站在旁邊的副團長清楚聽見骨頭斷裂的“哢嚓”聲。然後,看見身材高大的團長整張面孔迅速癟縮,整個人朝後飛出,帶著濺出的鮮血,重重摔落在牆角,略微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會動彈。

    “他殺了他?蘇浩竟敢殺人?”

    這念頭在副團長腦子裏一晃而過。他下意識的想要呼喊求救,卻發現喉嚨被一直巨手死死扼住。儘管身體不斷扭動掙扎,卻無法從鐵鉗般的虎口中掙脫。他眼裏滿懷恐懼,只能眼睜睜看著蘇浩掄起右拳,像剛才對付代表團長那樣,把飽含力量的拳頭再次砸向自己。然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蘇浩扔下手裏的屍體,從屍體上撕下一塊布片,慢慢擦抹著手上和身上的血。

    “就算你們現在不死,其實也活不了幾天。做人何必那麼執著?總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實際上,你們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未來的結局又是什麼。”

    蘇浩一邊發著感概,一邊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被荷槍實彈的軍人團團圍攏。都是強化人,儘管蘇浩的動作很快,思維意識對房間內部觸感不太清晰,卻也大體能夠判斷裏面發生了凶案。何況,就在蘇浩推開房門的瞬間,所有人都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局勢驟然變得緊張。帶隊的中校再次走過來。他表情冷得像冰,手裏的槍口直接對準蘇浩的頭。

    “別那麼緊張。這只是內部糾紛。”

    蘇浩聳了聳肩膀,以平和穩定的語調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得到一個參加五國核心會議的名額。他們對此表示拒絕,所以我就動手殺了他們。”

    停頓了一下,蘇浩繼續道:“按照相關條例,我現在是中國方面的最高身份代表。也是有權參加會議第一順位人物。”
jjucc 發表於 2014-5-23 03:33
第三百四九節 機降


    殺人,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參會者的身份。

    蘇浩並不認為自己的舉動殘忍,或者血腥。他只是想要達到目的。為此,任何阻攔者都該死。

    他再也不是剛剛降落在這個時空的逃亡者,也不在是未來世界任由宰割的研究員。他現在手握大權,擁有旁人無法比擬的資源。如果剛剛被殺的代表團長和副團長對蘇浩的認識多一些,對他的瞭解深一些,事情說不定不會演變為如此慘烈的結局。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只有現實。

    蘇浩仔細研究過聯合國相關條例。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所有事情都發生在允許的私有範圍。換句話說,大會方面最多有權將他拘押,然後,再交由所在國家進行處理,卻無權將他當場格殺。何況,蘇浩自始至終也沒有對大會方面表示過敵意。

    中校顯得很憤怒。他當場拒絕了蘇浩的要求,怒吼道:“夠了立刻扔出你身上的所有武器,雙手抱頭。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的話。我再也不會跟你這種騙子打交道。”

    “你最好相信我說的一切,最好按照我說的做。”

    蘇浩雙手平平擺開,臉上滿是誠實與無辜:“我的要求並不過分。對於我,以你的職權根本無法處理。還有幾分鐘就要召開核心會議。你最好立刻向上面報告,由他們來決定我是否應該參加會議?還是當場實施監禁?別忘了,我有外交豁免權。”

    “混蛋你剛剛殺了兩個人。難道,你以為能夠逍遙法外嗎?我可不管你在你的國家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在這裏,你就是一坨骯髒的狗屎”

    中校顯然屬於那種正義感強烈的人物。透過敞開的房門,他看到了滾落在地板上,勉強保持完整的半顆人頭。副團長那顆殘剩的眼珠直瞪著他,臉上沾滿血污,歪倒得上唇外翻,露出不多的幾顆牙齒……這一幕,使中校心胸中的憤怒越發燃燒劇烈。他大口喘息著,舉槍朝前邁開步伐,一直走到距離蘇浩不到半米的地方。

    “我能夠理解你此刻的想法。不過,有些事情並不是如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蘇浩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也沒有被槍指著頭部應有的膽怯。他從衣袋裏摸出一支早已準備好的真空膠管,平擺在掌心,遞到中校面前,以沉穩冷靜的語調說:“把這個交給你的上司。只要他們看過,會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是一支初階能量藥劑。

    新貴陽機場。

    空中出現了由數百架直升機組成的龐大機群。它們仿佛濃密厚重的烏雲,在短短幾分鐘內密佈機場上空,幾乎遮擋了全部太陽光線。然後,在機場守衛和塔臺指揮人員不知所措的茫然目光中緩緩降落。

    每架飛機裏都跳出十幾個敏捷的身影。他們全副武裝,在各個隊長的帶領下,以可怕的速度沖進塔臺和周邊工事,想要迅速佔據戰略要點。原本據守在裏面的士兵當然不會任由對方胡來,於是兩邊開始對持,相互用槍指著,但誰也沒有扣動扳機,只是用冷漠而警惕的目光互相注視著。

    孫萬利抖了抖並沒有灰塵存在的衣領,帶著故作嚴肅的常態表情,在一于衛兵的簇擁下,從編號“uu”的直升機艙裏跳下,朝著不遠處的機場塔臺走去。

    對普通人而言,五十七歲的年齡已經算是邁入蒼老。然而強化藥劑卻使注射者體格健壯,渾身上下充滿精神。

    很多人都會放棄尊嚴,不計代價,尋找每一個接近上位者的機會。在正義者眼中,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舉動。難道不是嗎?他們毫無底線的吹捧奉承,不顧廉恥的舔大人物的靴底,甚至連親口品嘗糞便以求驗明對方病症這種事情都於得出來。

    “臥薪嚐膽”是每一個成功者用以鞭策自己的事例,沒人指責越王嘗糞的骯髒,人們反倒將其當做困難局面下的無奈選擇加以褒揚。然而,同樣是在吃屎,區別只在於勾踐光復了自己的國家,于掉了吳王夫差。而其他人卻沒有任何作為,只能帶著滿嘴糞臭,成為其他人譏諷嘲笑的對象。

    孫萬利投靠孫湛的時候,也是帶著與勾踐類似的想法。

    當然,他的仇人並非孫湛,而是另外一個與孫湛地位、權力差不多的大人物。

    那時候,孫萬利只是一個呆在倉庫裏負責物資管理,年紀四十左右的少校。他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在同事眼裏,孫萬利屬於那種非常木訥,寡言少語,無論看見誰都會微笑,三拳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老好人。他從不與任何人發生爭執,即便偶有摩擦和矛盾,也總是以孫萬利主動做出讓步,對方在不好意思的情況下和解。當然,謙和溫馴的性格,也使得孫萬利在計算方面擁有很高的天賦。他一直沉迷於計算,還是全國數學家協會會員。因為計算仔細,他管理的倉庫從未出過問題,再優秀的審計員也無法挑出毛病。

    社會是滋養邪欲的溫床,也是充滿幸福與黑暗的雙面空間。人們從不懼怕善良老實的朋友,卻對露著尖牙,眼眶通紅的野獸退避三舍。孫萬利也是如此。老老實實管理倉庫的他,從不被上級或同事注意。就連剛剛入伍沒多久的新兵,也總是當著眾人的面,毫不客氣直呼他那早已被公開的外號“老麵糊”。這當然不是什麼褒義,而是長時間善良,以至於被其他人看做老實可欺的最直觀表現。

    歷年來的升職,從來沒有孫萬利的份兒。恰恰相反,那些資歷和本事都不如他的年輕人,反而一個個躥升的速度比他媽火箭還快。

    至於按部就班的軍銜提升,孫萬利也總是被一次次“再等等”壓了下來。他對此倒沒什麼意見,倉庫辦公室幾乎已經變成他的第二個家。驟然間換了一個新的環境,恐怕孫萬利自己也覺得不適應。只是,薪金和待遇就差了很多。

    孫萬利的想法很簡單————最好就這樣一直熬到轉業,可以的話就再提一級。保持原狀也沒什麼值得遺憾的。反正,自己有個體貼的老婆,還有一個聰明漂亮的閨女。她們就是自己最珍貴的財富。

    任何美好的事情,都不會如同想像中那麼順利。就在孫萬利打算向上面提交轉業報告的時候,他遇到了人生中最為悲慘,也是最為痛苦的事情。

    女兒失蹤了。

    她剛剛大學畢業,和幾個同學一起去人才交流市場找工作。回來的路上,再也沒有了消息。

    父母遇到這種事情,當然是報警,然後發動所有親戚朋友外出尋找。在混亂、焦躁、痛哭中整整過了一個多星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那幾天,孫萬利老得很快。頭髮幾乎全白。看上去根本不像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更像是年逾七旬的老頭。

    他每天都要到派出所去詢問案情進展,每天都要沿著人才市場到家裏的路線來回走一次,希望能夠在不經意間發現某種被遺漏的線索。派出所民警對這名老軍官很同情,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對其進行安慰。至於那條路……久而久之,孫萬利連路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能說出,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第二年,老婆因為過度悲傷去世,女兒卻仍然杳無音訊。

    有一天,孫萬利沿著那條路來回蹣跚的時候,一個對他很是同情的計程車司機,悄悄塞給他一張紙條。

    司機在出事那天見過孫萬利的女兒。憑著出事後貼在牆上和電線杆上的尋人啟事照片,司機很快聯想起當時的狀況。

    有幾個年輕人劫走了孫萬利的女兒。他們開著兩輛豪華轎車,看樣子似乎還喝了點兒酒。幾個人在路上停下,把剛從人才市場裏出來,正準備過馬路的女孩強行扭上車,然後揚長而去。儘管孫萬利的女兒拼命呼救,可在當時,很多旁觀者都認為這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的遊戲。

    司機不想惹禍上身。他直言,自己不會充當什麼證人,只是把線索提供給孫萬利。整件事情與他無關,更不會主動去派出所充當什麼目擊者。

    悲痛是一種巨大的力量。它促使著孫萬利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力。很快,整件事情被他在暗中調查得一清二楚,無論效率還是速度,都遠遠超過偉大的人民警察。

    女人太漂亮真的不是什麼好事情。孫萬利的女兒是不折不扣的校花,卻被幾個在路上遇到的惡少看中,當街綁走,玩弄……當孫萬利隱姓埋名,化裝成清潔工人接近那些年輕男子豪宅之後,卻在屋後花園一處鬆動的泥土裏,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隨同屍體一起掩埋的,還有一個被泥水浸透的牛皮紙信封,裏面裝著幾份女兒用於投報工作單位的個人資料。

    孫萬利從未想過報案。那些人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對象。其中,有一個副省長的侄子,還有一個比自己軍職更高的集團軍政委的親戚。就算真的把事情捅出來,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最後的處理結果。即便是最好的結果,不外乎是對方隨便賠個幾百萬。想要把兇手繩之以法,判處死刑,根本就是童話。

    孫萬利再也不去想什麼轉業。他仍然老老實實呆在後勤倉庫裏。唯一的變化,只是申請從物資管理中心調到武器彈藥管理部門。上級對孫萬利的遭遇很同情,加之長久以來這位老管理員在嚴謹仔細方面公認的名聲,也就順理成章應允下來。

    孫萬利開始主動要求和新兵一起訓

    這在軍營裏並未引起太大反應。總有一些軍官出於身體方面的考慮,會跟從新兵一起接受日常訓只是誰也不知道,孫萬利的目的只是想要變得強壯,讓自己的槍法變得更准。他自己就是武器管理員,弄出幾把突擊步槍和幾百發子彈不算什麼難事。與其等待那些人接受所謂的“法律制裁”,不如自己動手,殺光他們全家。

    就在孫萬利醞釀著計畫,為之進行準備的時候,他遇到了孫湛。

    當時,軍部已經下令對所有在籍軍人進行體質檢測。孫湛雖然不是核心人員,卻也嗅到了其中的變亂成份。他開始以各種方法拉攏更多擁護者。出於這方面的考慮,那些已經通過檢驗,被判定擁有“甲類”體質,卻在軍銜、待遇方面被長期壓制,生活困頓的下級軍人,很自然的成為孫湛選定的目標。

    “感恩”這種事情其實一點兒也不稀奇。只需要在某人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你就能成為他永遠感激的對象。

    孫湛當時扮演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他對孫萬利的處境噓寒問暖,以親切長者的形象與孫萬利長談。對於一個位高權重的陌生人,孫萬利當然不會吐露半分。然而,孫湛之所以選定了他,肯定會對發生在孫萬利身上的問題進行過仔細研究。對事情經過雖然不是很清楚,卻也可以模糊猜出個大概。就這樣,孫萬利封閉已久的內心被慢慢開啟。他斷斷續續說出自己的遭遇,哭得很傷心。同時也直言不諱:“我要殺了他們,殺光他們。”

    孫湛幫助孫萬利完成了心願————那個集團軍政委沒能通過體質檢測,屬於必須被淘汰的物件。至於副省長,根本不在軍部羅列的名單上。民政官員死了也就死了,混亂的黑色紀元不需要他們,只需要戰士。

    就在病毒爆發的前一個月,孫萬利把當時的所有涉案人員及其家屬,全部帶回了自己在武器管理處的私人領地。

    那場面很血腥。孫萬利沒有放過任何人。無論是否參與了當時對自己女兒的肆虐,其家屬一樣被孫萬利淩虐致死,就連幾個七、八歲大的孩子也不例外

    孫萬利知道不該這樣做,可他實在無法控制自己。難道不是嗎?我原本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你們生生弄死了我的女兒,我憑什麼不能殺你全家?對於毀滅幸福的人,本來就該全家連坐。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根本就是屁話。

    整個房間徹底變成屠宰場。孫萬利在裏面渾渾噩噩呆了好幾天。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到處沾滿血污,渾身上下臭得要命。然而,內心深處卻絲毫沒有大仇得報以後的快感,只有前所未有的惆悵和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作是人類?還是野獸?

    即便是野獸,恐怕也沒有自己這麼殘忍。

    混亂的意識陪伴著他渡過了近半年多的時間。直到帶著部隊在廢棄城市裏來回衝殺了幾次喪屍,孫萬利才隱隱覺得心緒漸漸平穩,思維卻變得越來越麻木。

    他已經被打上了孫湛的烙印,軍銜也一升再升。兩個月前,直接從上校提為少將。此次前來新貴陽基地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擔任505集團軍的參謀

    整個機場塔樓裏大約有六十多名軍人。他們手裏握著武器,站在密密麻麻的通訊儀器前,與走進塔樓的孫萬利及其衛兵對峙。

    “都把槍放下,我們不是敵人。”

    從孫湛那裏接受任務的時候,孫萬利就曾經演練過如何應對此類場景。他整了整身上的將軍制服,帶著上年紀長者特有的寬容與威嚴,大步走到一名中校面前。那個人是機場指揮中心的最高主官,只要把他說動,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孫萬利拿出自己的任命書和軍官證,平平遞了過去:“我是軍部任命的參謀長。對此,你有什麼問題嗎?”

    中校的神情很是複雜。他仔細驗看過文件,遞還給孫萬利,舉起右手敬了個禮,認真地說:“抱歉,我沒有接到這方面的通知。”

    孫萬利溫和地笑著:“任命書可不是偽造了。如果還有什麼疑問,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軍部求證。我相信,他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中校沒有應聲。他當然明白,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求證。無論任命書還是眼前這位新任參謀長,毫無疑問都是真的。

    僵持了幾秒鐘,中校很是不甘地說:“你完全可以直接前往基地市宣佈任命。為什麼要派部隊控制整個機場?難道你不明白,這會引起混亂,甚至直接爆發戰鬥嗎?”

    孫萬利沒有計較中校言語當中對自己的不敬。他平靜地回答:“這只是一項必要的手續罷了。我有資格調動隨身衛隊,有權對505集團軍轄區內所有部隊進行任務指派。初來乍到,總會有些人不服從我的命令。你應該理解,這只是以防萬一,而不是專門針對你,或者某一個人。”

    說著,孫萬利把目光轉向塔樓外的天空。

    西北方向的空中,出現了一排黑色的線。

    它漸漸臨近了,能夠讓所有人看清楚,那實際上數十架龐大的“運三十”軍用飛機。
ncs666 發表於 2014-5-24 09:05
第三百五十節 商議


    &nb5集團軍下轄各師控制權的爭奪失敗,使孫湛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蘇浩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想要真正控制作戰部隊,僅靠更換高級軍官無法達到目的。最好的,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仍然有足夠數量的親信在其中佔據份額。

    以參加聯合國會議的藉口將蘇浩支走,只是計劃的第一步。

    現在,孫湛已經得到了集團軍副職和參謀長等職位的任命書。在實施計劃方面,也有了充足的藉口和準備。唯一的問題,就是手下親信幾乎被蘇浩殺光,實在沒有可堪大用的人才。迫不得已,只能連續提拔孫萬利之類的中級軍官,使其軍銜一躍成為將軍。

    這是孫湛手裡的最後一批軍官。如果這次計劃仍然像從前一樣失敗,孫湛將徹底失去所有籌碼。為此,他孤注一擲派出了全部殘存的力量————除了以孫萬利為首的幾名新任將軍,數十名校官,多達兩百餘人的尉官,還有三千多名從綜合行政部抽調的士兵。

    這差不多是一個團的編制,卻並非是真正的作戰部隊。如果換在以前,孫湛肯定不會輕易將其派出。現在,5o5集團軍下轄各師大多被蘇浩派往其它地區,新貴陽基地只剩下一個不滿編的步兵師。有了軍部的任命書,加上佔據絕對高位的參謀長,把整個集團軍收入囊中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肯定有人會反抗,拒絕服從新任參謀長的命令。對於這種頑固不化的傢伙,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當場格殺。

    「運三十」軍機無疑是飛機中的巨無霸。龐大的機身在跑道上降落的瞬間,孫萬利似乎覺得腳下的塔樓也在隨著晃動。這些巨大的飛行機械在停機坪上徐徐放開尾部艙門,從機艙裡順序走出一隊隊士兵,以及裝滿軍用物資的卡車

    孫萬利並不認識蘇浩。他對蘇浩沒有惡感,也沒有好感。對於這個突然躥升出來的年輕人,孫萬利的所有相關信息都來源於孫湛。畢竟,孫部長是自己最大的恩主。對他的每一個命令,孫萬利都會毫無保留堅決服從。哪怕蘇浩是萬眾敬仰的善良化身,孫萬利一樣會將其滅殺。

    這不是理念和思維觀念的善惡對比,純粹只是對某人效忠意識影響下的本能行為。

    運輸機還在不停的起降。孫萬利的隨行人員已經接管了塔樓的指揮調度,中校及其手下全部離開機場,前往基地市軍事管制區待命。整個交接過程雖然很是生硬,氣氛也談不上融洽,不過讓孫萬利滿意的是,中校和機場調度中心原來那些人似乎並不對自己抱有太大敵意。對於自己下達的命令也予以執行。只是在態度方面,充滿不甘和冷漠。

    任何被解職者都會如此做派。孫萬利能夠理解,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只要對方能夠聽話行事,他也不會擅自妄殺。

    看著跑道上不斷起落的飛機,孫萬利忽然想起臨行前,孫湛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不要有任何顧忌,必須堅決執行計劃。記住,你是5o5集團軍的參謀長,任何人都無法否認你的身份。你要以最快速度取得整個集團軍的控制權。對於不服從命令的反抗者,該關就關,該殺就殺,絕對不要姑息。不要顧及蘇浩,也不要相信他手下那些軍官的謊言。那個人永遠不會再回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5o5集團軍的最高指揮官。」

    內華達州,聯合國臨時總部。

    會議室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寬敞。它很狹窄,不過是一間五十多平米的小屋。在幾名警衛陪同下,走進房間的時候,蘇浩注意到:房間的牆壁很厚,其中顯然帶有鋼製防彈夾層。隔音效果也不錯,房屋四角甚至安裝了電子警戒器。

    條形長桌表面蒙著軍綠色的天鵝絨布,在燈光下散發出神秘奇異的光澤。

    八名與會者按照事先的排列,安靜地坐在桌子三面。其中,還有兩名年過中旬的女性。她們和其他與會者一樣,都穿著各國特有的軍服。級別最低的人,至少也是准將。

    條形長桌的正東方向,擺著一張孤零零的椅子。這個面上無人落座,左右兩邊空間很大。看得出來,其他與會者顯然想要跟蘇浩這個最後進入會場的人離遠一點。這種刻意的做法,使獨自坐在一面的蘇浩看起來就像是被審訊的罪犯。

    美利堅、法蘭西、德意志、俄羅斯,再加上中國,構成了最為核心的研究集團。其中,美國、俄國和中國是最早開始對螺旋形文字展開研究的國家。德國和法國在後期加入。儘管最初的三國集團對他們白班排斥,矢口否認有亞特蘭蒂斯文明存在,但德國與法國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他們威脅三國集團:如果拒絕自己參與,就將所有證據公諸於眾。抱著利益最大化和參與者最小化的共同觀點,三國集團只能被迫應允德方與法方的條件。

    這些事情可能永遠也不會解密。如果不是從王啟年嘴裡得知,蘇浩恐怕永遠不會明白其中的究竟。

    一名身穿美國海軍制服的中將坐在會議桌上首,也就是蘇浩的正對面。他剛剛進入中年,體格強健,鼻樑高挺,眼窩深邃,頭髮修剪得非常整齊,卻可以從飛白的鬢角看出平時很是操勞,精力也還算旺盛。

    「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斯特林,美國特別事務管理局局長。」

    中將操著濃重的亞特蘭大口音,他的嗓音低沉渾厚,彷彿帶有特殊的金屬質感。他盯著蘇浩,刻板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變化:「蘇將軍,在進入主要議題前,我想專門為你說明幾點注意事項。」

    蘇浩平靜地頜首:「我聽著。」

    「按照正常程序,剛剛發生在獨立事務區的慘案,我們必須通報給貴國政府,由他們出面負責解決。」

    說到這裡,斯特林中將話鋒一轉:「鑑於地球磁場和時差等因素產生的電波於擾,通訊頻率並不穩定。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等待。在你走進這個房間之前,我們四國參會人員進行過投票表決,所有人一致認為,應該在等待通訊恢復暢通的時候,讓你參加此次會議。請注意,你現在的身份仍然是中國方面的代表。正如你此前對警衛人員說過的那樣:你是整個中方代表團的最高順位責任人。」

    蘇浩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沒錯,這的確是我的原話。」

    「通訊故障預計將在兩小時內排除。」

    斯特林中將眼裡閃過一點亮光,依然按部就班繼續著談話:「無論你以任何理由對之前的事情做出解釋,那都是你個貴國政府之間的問題。不過,作為會議主辦方,我們可以給予你一些必要的幫助。比如,政治避難。」

    蘇浩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聽懂斯特林中將話裡隱藏的意思。

    只有白痴才會相信什麼見鬼的「通訊故障」。對方已經說得很清楚,自己有兩個小時可以利用。這點時間當然不是白給,其目的與核心,都是看中了自己拿出來的能量藥劑。

    政治避難只是附加條件。這意味著,四個核心國家都對蘇浩產生了興趣。一個同時擁有軍職和「」級研究員身份的將軍,無論在任何國家都很罕見。

    「先生們,我可以給你們想要的東西。不過,你們肯定對我拿出的那種藥劑有最直觀的認識。」

    蘇浩收起臉上的笑容,從衣袋裡摸出另外一支能量藥劑,擺在桌面上,眼睛朝著其他與會者掃視了一遍,直言道:「我需要一名志願者。」

    有人聽懂了這句話,有人卻不明就裡。

    斯特林中將看了蘇浩一眼,伸手按下桌子側面的一個電鈕。很快,房門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一名身材高大,身穿軍裝的黑人警衛。

    蘇浩猛然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警衛後腰的皮套裡抽出手槍,對準警衛略微上揚的右手肘部扣動扳機。震耳欲聾的槍聲和硝煙瞬間瀰漫開來,猝不及防的警衛頓時身形一歪,連連倒退幾步,重重摔倒在牆角。他緊緊摀住傷口,卻發現整條胳膊已被炸斷。地上躺著自己的斷手,還有一團團從碎肉和鮮血。

    幾名荷槍實彈的警衛立刻衝進房間,紛紛把烏黑的槍口瞄準蘇浩。斯特林中將抬起手,當場予以制止。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眼裡都流露出疑惑森冷的目光,看著蘇浩以極快的速度,把整支能量藥劑全部注入黑人警衛體內。

    警衛額頭上滿是冷汗,他的身體在急劇顫抖著。這是個三十多歲的黑人壯漢,濃密的鬍鬚上沾了不少飛濺的血水。他背靠著牆,睜圓雙眼,用兇殘憤怒的目光狠狠盯著蘇浩,臉上滿是慘痛且難以置信的表情。

    漸漸的,目光焦點從蘇浩身上轉移,聚集到被炸斷的手臂上。人們清楚地看見,短短幾分鐘內,傷口奇蹟般的開始癒合,也不再流血。破損的肌肉組織表面滲出一層淡黃色的粘膜。它們以非常緩慢,卻足以⊥眼睛看清楚的速度蔓延著。

    一名法籍少將離開椅子,快步跑到警衛身邊,眼睛與傷口幾乎湊到一塊兒,嘴裡發出連聲驚嘆:「難以置信,他,他居然可以自癒?」

    另外一名禿頂的俄羅斯中將也走了過來,以富有經驗的老道口吻說:「這是超過正常速度的人體再生。那種藥劑顯然是把再生能力刺激到了極限。別擔心,只要在治療艙裡呆上幾天,這傢伙就能長出一條新的胳膊。」

    受傷的警衛被很快扶出會議室,地上的血污也被打掃於淨。房間裡的氣氛再次變得沉寂下來,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沉悶,而是帶有隱隱的活躍。

    能量藥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蘇浩拿出來的第一支藥劑,當時就被送往基地實驗室進行分析。得出的結論令所有人為之震驚。如果不是覺得事關重大,四國代表根本不會給蘇浩發言的機會。畢竟,沒人會對一名殺人犯抱有好感。

    紙面上的數據永遠沒有現實更能震撼人心。蘇浩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以最直接的方式,讓四國代表看得更加清楚。

    不知不覺,談話雙方的主次身份已經顛倒。就連滿面嚴肅的斯特林中將,表情也露出幾分和緩,看向蘇浩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帶有幾分期盼和思索。

    會議桌側面,坐著一個長相聰慧,氣質高雅,約莫五十多歲的棕髮女少將。胸前佩戴的銘牌顯示她是德國人。她打開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以標準的英文念了起來。

    文件內容是蘇浩的個人資料。早在國內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已經上報聯合國總部。現在拿出來,不過是對蘇浩身份的再次確認。

    「蘇將軍,我真的很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斯特林中將耐心地聽完文件內容,輕搖著頭,很不理解地問:「就算你和你的同僚之間有無法調和的糾紛,也完全可以等到回去以後再解決。你這樣做,完全是把自己放到了非常尷尬,也必須被敵對的位置。我完全是站在私人角度對你說這番話:你是一名擁有實權的將軍,掌握著整整一個集團軍。即便是投靠其它國家,也不會得到更大的權力和自由。你的做法,真的得不償失。」

    不等蘇浩回答,斯特林中將已經收回感慨,重新恢復嚴肅的神情:「我們對你拿出來的這種能量藥劑很感興趣。另外,我希望剛才發生的事情,不僅僅只是用來吸引眼球的小花招。如果沒有具體配方,那東西也就沒有任何價值。

    蘇浩的聲音悅耳動聽:「任何事物都必須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不是嗎?」

    德籍女少將上身前傾,神情相當嚴肅:「你希望得到什麼?」

    「我的要求很簡單,三個條件。」

    蘇浩微笑著豎起三根手指:「第一,是關於我的那些隨行人員。他們都遇到了各自不同的麻煩,再也不可能回去。」

    斯特林中將微微皺起眉頭,問:「他們想要政治避難?還是需要我們提供保護?」

    「他們只想脫下軍裝,成為平民。」

    蘇浩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變化,語調也很認真:「他們厭倦了戰爭與仇殺,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呆著。最好,是遠離基地市和廢棄城市的荒野。

    這條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在幾名與會者看來,卻是完全可以理解

    軍人厭倦戰爭這種事情很常見。為了確保核心力量不受損,各國都選擇了放棄平民。在這樣的前提下,間諜和潛伏的可能性被降至最低。何況,蘇浩自己也說了,這些人不想留在基地市,而是選擇在野外生存。

    看到在座的人沒有表示異議,蘇浩繼續道:「第二,我要求參與明年與亞特蘭蒂斯人的接觸。」

    這是蘇浩整個計劃當中,最為核心的關鍵。

    如果不是王啟年對蘇浩的身份起了疑心,在科學院弄出那一幕用時空穿梭機圖紙進行試探的動作,蘇浩永遠也不會知曉「接觸」的內幕。

    生物戰爭的具體進程,是可以被控制的。

    亞特蘭蒂斯人會根據戰爭中遇到的實際問題,比如:大規模爆發的生物狂潮,種類繁多的變異生物,超乎想像的生物力量等因素,對整體戰爭進程予以於涉。這並非以武力方式進行,是把各種超越時代的先進技術給予人類,在武器製造和人體強化方面獲得全面提升,從而使人類和變異生物雙方達到力量均衡。

    在未來世界,蘇浩曾經研究過類似的先進科技。他曾經對小型能量力場和磁能反斥空間產生過濃厚興趣,也參與過大型機動裝甲和高性能戰用激光器的研製。在蘇浩逃離原先時空的那一時期,這些技術有很多已經進入實用階段,甚至以少批量的成品裝備作戰部隊。

    所有這些技術都是軍部機密。即便是科學院,也只能得到部分不完整的數據。為了提防王啟年,另外一個時空的軍部已經設置了獨立研究部門。蘇浩想要在這個時空獲得相關技術,只能是以「接觸者」的身份,從亞特蘭蒂斯人手中領取。

    蘇浩之所以穿了孫湛把自己列為代表團成員的陰謀,卻依然按照對方的計劃行事,其目的,就在於此。

    會場氣氛頓時陷入沉默。八名與會者面面相覷,從彼此眼睛裡都看到了否決和為難。

    「蘇將軍,這已經超出你目前身份能夠涉及的範圍。」

    斯特林中將努力使思維變得沉靜下來。他用手指在桌面上輕點,眉頭依然皺著:「你剛才所說的這個條件,我們實在無法滿足。」

    蘇浩臉上一直洋溢著微笑:「為什麼?」
jjucc 發表於 2014-5-25 01:06
第三百五一節 反制


    斯特林中將注視著他,非常認真地說:“生物戰爭的核心,是人類與變異生物之間的對抗。在這個前提下,一切個人行為都變得不再重要。就連我們,美國,世界上最偉大的民主國家,也不得不徹底拋棄民眾,把重要軍事力量集中到基地市內。就我個人而言,其實並不贊成這樣做,甚至非常反感,極其抗拒。然而我們毫無選擇。這場戰爭並不是我們主動選擇的對手,而是被無法抗拒的力量強加給予。他們強迫我們接受,拒絕的下場就是滅族。因此,在“個人”和“群體”之間,我們永遠只能選擇後者,不可能有第二條路。”

    禿頂的俄羅斯人很不客氣地插進話來:“這次會議的內容其實很簡單。說穿了,其實就是上次會議的重複。蘇將軍,既然你知道“亞特蘭蒂斯”這個詞,就說明你知曉內幕。按照我們在戰前制訂的協議:所有從高等文明那裏獲取的科技,都必須在最初時期控制在五國集團範圍內。非常抱歉,蘇將軍你並不代表某一個國家,而是以個人身份與我們進行談判。我們可以拿出大量物資用於交換你的藥劑配方,卻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有所商量。這場戰爭每多持續一天,都有很多人因此而死。雖然我們都選擇了放棄平民,但實際上誰也不願意這樣做。現在放棄他們,只是為了以後讓更多人能夠活下來。重複一遍:你只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國家。”

    蘇浩的態度依然平靜:“也許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以至於造成諸位在理解上的錯誤。這麼說吧我需要的,只是明年在百慕大海區有一個“接觸者”身份。當然,在那個時候,我會作為本國承認的代表身份出現。我希望諸位能夠滿足我的要求,而不是因為外來壓力和其他原因,臨時變更現在的決定。”

    斯特林中將一怔,目光變得若有所思:“你是說,你仍然會成為中國方面的代表?有官方授權的直接責任人?”

    “當然。”

    蘇浩把目光轉向先前說話的俄羅斯人:“你說得沒錯,在一個人和一個國家的問題上,永遠只能選擇後者。”

    中年德籍女少將微微點著頭:“如果是這樣,我沒有異議。”

    有了第一個人牽頭,其餘的人自然不會表示反對。儘管他們對蘇浩的話仍然抱有懷疑,也並不相信什麼以後仍然會成為代表之類的說法。說穿了,現在的附和不過是看在能量藥劑的份上。如果不是因為蘇浩拿出了這種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恢復傷口的神奇藥劑,他現在已經被大批警衛拘押,送入禁閉室等候發落。

    “那麼,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條件。”

    蘇浩不想對自己的言語進行解釋。他用有如實質的目光從每一個與會者臉上緩慢掃過,用最深沉的語調地說:“我需要一架戰鬥機。不用懸掛武器,只要有超大號的副油箱就行。”

    孫萬利很快發現,自己此行的任務,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執行“奪權”計畫的官兵總計超過三千餘人。得益于蘇浩的離開,以及毫無防備的突然,整個新貴陽機場被空降部隊迅速佔領。

    用“佔領”這個詞來形容目前的機場局勢,其實並不準確。孫萬利及其手下控制了塔臺調度中心,卻沒能佔據機場內部和周邊的軍備工事。那裏林立著大大小小數十座警戒塔,擁有重機槍和聯裝機炮的沙壘和鋼混結構碉堡多達上百,地面遍佈各種陷阱和路障。沒有獲得新貴陽基地集團軍指揮中心的許可,任何人都寸步難行。

    “蜂群”之一個協作性極強的團體。“工蜂”對“蜂王”的擁護和捍衛意識極其牢固。正因為如此,蘇浩才沒有設置集團軍副職。這多少算是他的疏漏,卻也是對“蜂群”整體能力的信賴。也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蘇浩才會放心大膽的離開,主動讓出孫湛想要的位置。

    如果不是為了維繫與軍部之間的關係,孫萬利的第一批空中部隊根本無法降落。負責調度的塔臺人員也沒有想到,孫湛居然會撕破臉皮,直接以強硬的軍事手段施加壓力。不過,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平和,達到奪權的目的,孫萬利沒有下令解除中校等人的武裝,而是任由對方留下,或者離開。

    孫萬利終究不是玩弄政治的高手,也算不上是合格的戰場指揮官。他晉升為將軍的時間很短。更換身份只需要一副新的軍銜,而經驗這種東西卻需要親身經歷。

    他只是一名倉庫管理員。在數學方面的天賦和超乎常人的仔細,的確可以查找出貪瀆物資的蛀蟲,卻無法敏銳捕捉到每一絲細微的戰場變化。

    如果換成已經被蘇浩于掉的侯敬沾等人,肯定會毫不猶豫下令,直接滅殺包括中校在內的所有塔臺留守人員,而不是白白將其放走。那都是蘇浩的手下,永遠不可能對“蜂王”之外的其他人效忠。就算引發全面混戰,也總比放任離開,給對方增加實力好得多。

    機場被佔領的消息很快傳開。位於新貴陽基地市的集團軍指揮中心迅速作出反應。兩個駐紮在鄰近縣區的步兵師即刻回援,整個基地市進入警戒狀態,城市內外所有部隊開始集結。尤其是作為快速反應部隊的一個機動步兵團,已經全面整合完畢,於幾分鐘前開往機場方向。

    孫萬利當然不會知道這些遠在十幾公里外的動靜。他只是覺得很疑惑:機場周圍的動靜實在令他無法理解。尤其是那些守衛哨塔和工事的5o5集團軍士兵,對自己派出的接管人員根本不予理會。他們拒不服從自己這個新任參謀長的命令,而是聲稱:只有接到集團軍指揮中心的命令,才能移交工事管理權。

    孫萬利並不覺得憤怒。他開始對自己此行的任務感到擔憂。他是一個突然之間獲得幸運的小人物。儘管曾經夢想著想要得到權力,可那只是為了報仇。除此而外,權力對他毫無吸引。如果不是為了報答孫部長對自己的幫助,孫萬利也不會站在這裏。

    看著停在不遠處的一架架飛機,孫萬利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忽然,他聽到了貼身副官略帶驚惶的喊叫:“將軍,我們的通訊被阻斷了。現在無法與外界聯絡。”

    “你說什麼?”

    孫萬利面色一凜,連忙走到總控制臺前,緊擰著眉頭,密切注視著電子螢幕。

    熟悉的藍色螢幕背景已經消失,變成一片混亂的雪花點。耳機裏傳出嘈雜的“沙沙”聲,除此而外,再也沒有多餘的響動。

    副官說得沒錯,通訊信號的確是被阻斷了。而且,對方的于擾力度極強,覆蓋了整個機場。

    孫萬利微微露出怒容,把目光轉向旁邊的通訊兵,聲色俱厲地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通訊兵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畏懼而膽怯地回答:“就在剛才,最多,最多不超過五分鐘。”

    孫萬利直起身子,目光飛快掃過外面的停機坪,嘴裏對副官迅速下達著命令:“立刻派出傳令兵,與各個作戰大隊取得聯繫,命令他們以塔臺為核心,就地構築防禦工事。另外,命令所有飛機返回西安基地,向軍部方面通報情況

    話音未落,塔臺外面已經閃耀出一團耀眼的巨大紅光。緊接著,所有人都聽見震耳欲聾的爆炸。極強的氣浪從空中滾滾壓來,使塔臺一陣微顫。

    一架巨大的“運三十”被導彈命中,當場炸毀。熾熱的濃煙升騰起數十米高的煙柱,火焰中夾雜著大團的黑色與紅色,各種被炸爛的碎片四散飛濺,帶著尚未燃盡的火苗,從空中紛紛掉落下來。

    孫萬利不顧副官勸阻,猛然撲到窗前,目瞪口呆地看著外面正在燃燒的飛機殘骸。

    空中仍然還有不斷閃現的紅色光點。那是導彈在高速飛行中發出的焰尾光芒。從飛行軌跡判斷,導彈的發射點距離機場很近。它們牢牢鎖定了停機坪上那些體積龐大、笨重的重型運輸機。甚至就連正準備起飛的幾架直升機也沒有放過。

    一旦解開了最後的疑惑,王啟年對蘇浩的援助立刻提升至前所未有的程度。那是無比慷慨,甚至可以算是瘋狂的給予。龐大的地下工廠釋放出巨大產能,在短時間內生產出數量驚人的單兵武器、不同型號的中、短程導彈、卡車、戰車,以及形形色色的機載重型武器。

    在未來世界,蘇浩並不知道王啟年擁有如此龐大的資本。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內部戰爭,老胖子早就把自己的力量全部公開,讓軍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為之集體失色。

    在這個時空,王啟年的秘密同樣沒有暴露。但他沒有像另外一個世界那樣,對蘇浩抱以憂慮,而是毫無保留給其予以支持。應該承認,老胖子在某些特殊管道的人際關係真的很有效果。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軍運總局竟然在短短一個多月內,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運力全部投入到科學院與新貴陽基地之間的專線。當然,在軍運總局的物資運輸表格上,那些從科學院地下被裝載機抬出來的重型集裝箱,無一例外都是標注著“食品”或者“醫藥”之類的名稱。除了蘇浩和王啟年,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其中的真正內幕。

    軍部並不限制對5o5集團軍在食品和醫藥方面的補給。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蘇浩在創建新貴陽基地初期的種種表現。那個時候,他總是強調基地糧食供應不足,每天都有人餓死。總是想方設法通過各種管道弄到食物。可龐大的人口基數總是很快把收集到的糧食很快消耗一空……儘管這種情況在獲得十個新編師團番號以後得到改觀,蘇浩也通過兵變佔據了孫湛發往新貴陽的所有物資。可是在軍部很多人的眼裏,新貴陽基地仍然是“貧民窟”和“荒僻之地”的代名詞。出於慣性思維和固定邏輯方面的沉菏,他們並不覺得科學院與新貴陽之間數量龐大的糧食運輸有什麼問題。充其量,不過是餓慌了的蘇浩與王啟年之間達成某種共識,得到最大限度的幫助而已。

    這種想法並不奇怪。經歷過饑荒的人,對糧食總有著異乎尋常的珍惜和重視。哪怕再也沒有食物方面的限制,他們仍然精打細算每頓的吃食消耗,生怕再次遇到以往的可怕經歷。

    為了得到更多的銀骨和晶石,蘇浩把整個5o5集團軍分散,前往各個廢棄城市搜剿變異生物。儘管新貴陽基地的留守部隊只剩下一個師,卻足以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軍部對於強化藥劑的運用,目前只普及到一階的等級。只有尉官和校官才有資格使用二階和三階藥劑。由於戰場過長,戰場太大,每天都有大量平民被徵召成為新兵。他們只有經歷過實戰才能成為老兵。只有從戰場上存活的老兵才有可能成為軍官。這並非毫無人性的殘酷,而是產能與現實之間最無奈的選擇。如果二階藥劑能夠像一階藥劑那樣大批量生產,軍部肯定會給所有新兵配發二階藥劑。然而,原料和產能等諸多問題限制了數量。軍部只能以優勝劣汰的方式進行配給。這種嚴苛的選擇結果,使整個部隊軍官和士兵比例超過一比十,甚至更高。

    至於四階藥劑,那只是最高級大人物們才能享有的福利。孫湛正是看中了四階強化人在戰鬥方面的強大,這才絞盡腦汁耗費心機弄到了一些,給最為忠心的手下使用。不過,他的能力也僅限於此,極其稀少的產量無法讓他得到更多,嚴格監管的軍部條例也加大了對高階藥劑的流向控制。就好像現在,孫萬利雖然也是孫湛的心腹,他的主子卻沒能為他弄到一支四階藥劑。

    非是不願,而是不能,毫無辦法。

    五階和四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留守新貴陽的部隊,全部都是服用過足夠銀骨的五階強化“工蜂”。他們經歷過實戰,無論綜合還是單兵戰鬥能力,都遠遠超過任何一支人類軍隊。按照黃河等人私下的評估,該師團完全可以對抗三個甚至四個齊裝滿員的集團軍

    人類可不是變異生物。即便是軍人,也會害怕,會畏死。就算實際傷亡不大,可是一旦戰局陷入不利,很容易引發集團式潰敗。

    這是蘇浩最大的秘密。他永遠不會向任何人公開。即便是王啟年也對此一無所知。

    一個個熾熱炫目的光點朝著機場襲來,引發了接二連三的大爆炸。每一次爆炸,都意味著一架飛機被炸毀。無數機械殘骸被拋飛出去,地面到處落滿零件和火焰,就連一架已經在跑道急速滑行的運輸機也被擊落。飛行員應該是在爆炸瞬間同時按下駕駛艙內的座椅彈射紐。降落傘在空中彈開,又被散濺的著火燃油覆蓋,立刻變成一團形狀古怪的焰火,在空中扭曲成無比詭異的形狀。

    機場四周傳來密集的槍聲。即便不使用戰術望遠鏡,孫萬利也可以清楚看到,遠處新貴陽基地方向正湧來成群結隊的武裝士兵。他們前面排列著數以百計的裝甲車。無論戰車還是士兵,都在朝著己方的部隊兇狠射擊。

    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顧忌,火力又狠又准,似乎這些搭乘飛機的外來者是變異生物,而不是自己的同類。

    此前分派到機場週邊的空降人員很快被趕了回來。槍炮聲瞬間響作一片,密集的子彈和炮彈在空中亂射,狂暴無比的撞在鋼板表面,劃出一道道痕跡,鑽進人體炸裂,帶起漫天的血雨。不斷有人在慘呼和哀嚎,重傷者撲倒早地上,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射中自己的對手。而更多的傷者卻在尖叫著,用最後的力氣釋放著痛苦。

    機降部隊只配備了隨身攜帶的輕武器。至於專門用作防禦,對付裝甲戰車的重型裝備,都擺在運輸機艙和卡車車廂裏。時間實在太短促了。從直升機降落到現在,前後只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機降部隊只來及佔領指揮調度塔臺和周邊部分工事,連車輛卸載和彈藥分派之類的工作都尚未完成,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開啟集裝箱,從裏面拿出輕型反坦克炮用於反擊。

    戰車對付輕裝步兵,戰鬥結果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地面上到處都是血肉和內臟,到處都是橫死的軍人屍體。強化藥劑把注射者的體能和反應能力提升到極致,卻無法進化出足以抵擋子彈的堅韌皮膚。何況,對手還是強化等級整整高出己方平均兩階以上的存在,這種一邊倒的戰鬥根本毫無懸念。
jjucc 發表於 2014-5-26 01:29
第三百五二節 償付


    短暫的交火之後,跟隨孫萬利抵達的機降部隊已經有大半部分倒在血泊之中。剩餘的少部分倖存者被趕到調度塔臺附近。所有降落在地面的運輸機和直升機都被炸毀,失去了給養和重武器支援,只需要十幾輛步兵戰車就能把他們活活困死。

    新貴陽是蘇浩的地盤。他對每一個角落都設置了極其重要,也是最為嚴密的防護應對措施。整個機場範圍的電波通訊都被遮罩。被困部隊無法求救,更不可能突圍。

    孫萬利站在塔臺樓頂,雖然相距遙遠,仍然可以看見外面團團圍攏過來裝甲戰車和士兵。最前面的戰車一直在射擊,大口徑聯裝機炮不斷傾吐著子彈。很多依託飛機殘骸的己方人員在掃射威脅下,不得不放棄已經佔據的陣地,只能撤退到塔臺四周。顯然,對方不想趕盡殺絕,而是用子彈和炮彈把殘存的機降人員集中起來。

    孫萬利只覺得身體無比僵硬。他心底猛然躥起一股徹骨的冰寒————自己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這次任務。不,應該是孫部長根本沒有料到,505集團軍即便是在蘇浩離開的情況下,仍然擁有令人無法忽視的強悍戰力。他們對軍部的命令視若無睹,毫不畏懼任何形式的處罰。

    孫部長根本不明白505集團軍的真正實力。從塔臺上空俯瞰戰場的時候,孫萬利不止一次看到:圍攻部隊當中有很多士兵的速度和反應能力極強。他們相互形成配合,似乎可以同時關注兩至三個目標。機降部隊的反擊程度同樣猛烈,掃射同樣密集,卻沒有一顆子彈命中目標。圍攻部隊的士兵總是可以提前察覺到危險,及時躲在裝甲車側面或者背後,閃避足以致命的子彈。

    儘管孫萬利剛剛從倉庫管理員提拔上來的將軍,也可以看出圍攻部隊與己方士兵的差異。他不明白,為什麼蘇浩手下的士兵會如此強悍?難道這一切都是頻繁、高強度的實戰造成?還是某種自己無法察覺的因素?

    如果整個505集團軍所有成員均是如此,如果被自己放走的那些調度中心工作人員也擁有相同的戰力,結局又會如何?

    孫萬利的眼角一陣抽搐。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如果佔領調度中心的時候,那名中校不是帶著所有人離開,自己在語言上也沒有對其進行侮辱,而是當場發生衝突打起來……結果,簡直難以想像。

    就在孫萬利腦子裏轉過無數複雜念頭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通訊兵驚喜的喊叫聲。

    “將軍,通訊恢復了。”

    不等孫萬利完全轉過身,士兵聲音裏的驚喜成份已經迅速轉換為驚駭。他愣愣地盯著螢幕看了幾秒鐘,從椅子上站起,側身讓開,對孫萬利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通訊仍然沒有恢復。是…是電波遮罩狀態下的單項引導資訊聯絡。對方指揮官要求與您通話。我們與外界仍然無法進行聯絡。”

    孫萬利淡淡地看了年輕的通訊兵一眼,沒有責備,而是浮起溫和的微笑,從其手中接過話筒。

    電子螢幕上很快出現了高立權的身影。

    與合肥戰役末期剛剛加入第十一**部隊的時候相比,他顯得更加成熟,也越發穩重這個世界上有些男人天生就適合從軍。高立權就這屬於這種類型。他的膚色比過去更加黑黝,面部輪廓如同花崗岩般堅硬。高大魁梧的身材使整個人顯得粗獷,濃密眉毛映襯著閃亮的眼睛,隨時散發出冷硬兇悍的特殊氣勢。他仿佛一根活標杆,只要人們看見,都能清楚無誤的明白,什麼是活躍在電影螢幕上的奶油男?什麼是經歷過戰火的鐵血漢?

    高立權穿著一套嶄新的準將制服。他面容陰冷,卻保持著必不可少的禮貌:“孫將軍,你似乎來錯地方了?”

    孫萬利凝視著剛剛顯出圖像的螢幕,努力掩飾著內心深處如劇烈海嘯般的反應。

    他當然認識高立權。從西安基地出發的時候,孫湛就給他傳送了新貴陽基地最近一段時間的所有情報。其中,自然也包括高立權和所屬部隊主要軍官的資料。

    是的,我的確來錯了地方。我壓根兒就不該來這兒。

    孫萬利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頭腦裏卻是充滿駭然與震驚。

    控制505集團軍的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孫萬利不知道“震驚”這個詞究竟已經在自己腦子裏出現過多少次?從通訊遮罩開始,他的大腦就一直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震盪。耳朵聽到的每一個字,眼睛看到的每一幕場景,都是此前從未想過,也從未預料過的。

    再也沒有人比孫萬利更清楚手下這支空降部隊的戰鬥力。他們所有人都擁有三階強化體質,武器裝備無比精良。幾個月前,孫部長把自己調至該部隊的時候,曾經說過:希望自己能用好這支部隊,打贏,戰勝,更強。

    “坐井觀天”那個成語說得很好。勝負優劣都是比較出來的。

    可孫萬利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心目中認為是最強的部隊,在新貴陽基地的守護者面前竟然潰不成軍。

    “高……高將軍,首先聲明一點:我無意冒犯您本人或者是麾下的部隊。我對蘇浩將軍本人也很是尊敬。我只是在奉命行事。我有軍部的批文。”

    猶豫再三,孫萬利還是決定吧話當面說清楚。簡單的開場白過後,他從旁邊的副官手中接過公事包,打開,取出蓋有軍部鮮紅印鑒的任命令。

    孫萬利把文件舉高,擺在與與螢幕平行的位置,認真地說:“根據軍部的命令,我現在是505集團軍的參謀長。”

    “參謀長?呵呵……”

    高立權把身體後仰了一些,他不住地搖頭,臉上顯出古怪的冷笑:“誰簽發的任命書?綜合行政部長孫湛?還是軍部主席趙志凱?”

    他的笑聲很是張狂,充滿不屑和鄙夷。

    孫萬利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此前只是一個倉庫管理員,孫湛委派任務的時候,只是非常隱晦的提及:505集團軍的掌控有些棘手。遇到問題的話,你可以全權負責處理。如果是無法解決的困難,就立刻與京一號總部取得聯繫,等待後續增援。

    通訊被遮罩了,聯絡根本就是一句空話。

    孫萬利很不明白高立權對軍部的蔑視態度究竟從何而來?他對此並不贊同,卻也談不上反感。這也許是因為有某個高級軍官牽涉到女兒死亡這件事,使得孫萬利對整個社會上層都抱有質疑,甚至是潛在的憤怒和敵意。

    孫萬利沒有多做解釋。他直接翻到檔末頁,指了指右下角位置的趙志凱簽名。儘管那名字寫得龍飛鳳舞,淩亂潦草,倒也勉強可以分辨出基本大略的文字框架。

    這種潦草的簽名方式大概是所有上位者的共同點。他們都喜歡把字寫得讓人看不清楚,用以顯示自己的高深與神秘。可是很滑稽,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小人物身上,只會被斥為寫字不認真,或者于脆直言“受教育程度不夠”。如果換做大人物,哪怕字寫得再難看,再像一泡狗屎,仍然被稱之為“書法”、“狂草”、“有個性,大氣,個人對中國文字極具理解特點的表現”。

    高立權看了一眼檔,直接略過這種在他看來毫無用處的東西,依然搖著頭,冷冷地說:“我不會承認這份檔的合法效果。我只承認軍部上官的當面委任。我給你五分鐘時間,接通與京一號總部的通訊聯絡。如果軍部委員會證明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那麼你可以接管新貴陽基地的一切事務,也包括我手下的所有部隊。”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氣勢十足。

    孫萬利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他總算明白了“卑鄙”兩個字的真正含意。

    整個機場已經陷入強烈的電波於擾。如果對方不消除電磁遮罩,調度中心的任何信號都無法發出,更不要說是什麼遠程聯絡。

    強忍著想要把螢幕上那個囂張男人脖子擰斷的衝動,孫萬利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地問:“你是在故意為難我?你明明知道,現在我們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高將軍,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談判,那就應該拿出足夠的誠意。至少,應該放開通訊遮罩。我以新任參謀長的身份保證,絕對不會……”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高立權的目光變得充滿戲謔:“我什麼也沒有做。至於通訊屏障之類的說法,那只是你毫無根據的猜測。就算軍部對此問責,我也一樣不會改變現在的說法。”

    孫萬利的雙眼開始急劇充血,瞬間變得通紅。他用力攥緊拳頭,沖著螢幕咆哮:“你在耍我嗎?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可沒功夫跟你玩什麼遊戲。”

    高立權收起臉上的輕浮,整個人忽然變得如岩石般冷硬沉重。他用銳利的目光牢牢盯住孫萬利,音量也提高到足夠洪亮的程度:“任命參謀長這種事情,說穿了就是一張紙。沒有提前發佈的信號,也沒有委派聯絡人員,直接帶著多達三千人的武裝部隊直接實施機降,這就是所謂“新任參謀長”的做法?這與不宣而戰有什麼區別?”

    孫萬利胸中的憤怒火焰被高立權的怒吼瞬間澆熄。他繃緊臉上的肌肉,很是不甘地辯解:“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沒有……”

    “我也是奉命行事————”

    高立權以巨大的音量產生了壓倒一切的氣勢:“我是蘇浩將軍正式委任的新貴陽基地警備司令。蘇浩將軍是軍部正式任命的505集團軍指揮官。我們的身份都具有唯一性與合法性。而你呢?直接實施機降佔領機場,派出部隊向基地方面進行戰術推移。我想問問你,還有你背後的主子:你們到底想於什麼?現在是戰爭時期,從病毒爆發到現在,已經死亡了多達億萬的平民。你們從不過問那些人的死活,卻在這裏忙著爭權奪利。如果是在和平時期,你們這種人類渣子死一千遍也不足惜。”

    淡淡的悲哀,忽然在孫萬利的腦海中漸漸擴散開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他想起了死去的女兒。那張美麗可愛的臉龐,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儘管她已經死去了很久,可腦海中的記憶卻很清晰。現在,已經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模糊。

    孫萬利並不知道孫湛的遠大理想和抱負。他也從未有過成為“人上人”的想法。血仇已經報了,能夠活到現在已經賺了。他只是在幫助自己的恩人做事情,僅此而已。

    螢幕上的高立權再次發話:“看在我們是同袍的份上,你們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證,你們會得到很好的安置,傷者會得到治療,再也不會有人因此而死。”

    沉默了幾秒鐘,孫萬利平靜地點點頭:“我接受。”

    說著,他轉過身,把任命書和其他重要文件裝進公事包,遞給一直守候在旁邊的副官。

    副官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這種激動的情緒迅速擴展到全身。他抓住公事包,心力仿佛正在進行著掙扎,眼睛裏充滿失望和不甘,嘴裏不住地強調:“將軍,您不能這樣做。孫部長對您予以厚望,您應該堅持下去,我們肯定能夠等到後續增援部隊到達。”

    孫萬利笑了笑,眯起眼睛問:“我知道,你是孫部長派來監視我的,對嗎

    副官的臉色頓時起了非常奇妙的變化,陣紅陣白,其中夾雜著古怪難言的表情。他很想否認,卻知道在這根本沒有任何效果。腦子裏激烈思考了幾秒鐘,終於沉重且緩慢地點了點頭。

    孫萬利終究不是與侯敬沾等人能夠相提並論的心腹。如果不是實在無人可用,孫湛也不會把他臨時提升到將軍的高位。儘管如此,孫湛對這個自己曾經予以幫助的男人並不放心。副官會隨時報告孫萬利的表現,孫湛會以此作為根據,決定是否會繼續對其重用?或者直接予以格殺?

    “他其實根本不用這樣做。”

    孫萬利淡淡地微笑著。這種和緩的情緒變化,與幾分鐘前的憤怒形成鮮明對比,卻更加令人不安。他抬起手,拍了怕副官的臂膀,認真地說:“你還年輕,還有外面那些士兵。你們都應該好好活著。為了崇高理想付出生命固然值得稱讚,可這種代價未免太過於沉重。你現在可能無法理解我說的這些,如果你能活到我這個歲數,結過婚,有了孩子,自然就能明白。”

    不等副官回答,孫萬利已經從後腰上摸出手槍,高高舉起,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螢幕上的高立權收起眼睛裏的鄙夷和冷漠。

    站在旁邊的副官臉色驟變,如同一張白紙。他失聲喊道:“不將軍你不能這樣……”

    說著,他冒死閃身撲過去,想要奪下孫萬利手裏的槍。

    同樣都是三階強化人,副官在格鬥方面的經驗卻遠遠不如孫萬利。這並非體能或者速度上的差異,而是孫萬利曾經想要以個人力量暗殺導致女兒死亡的那些人。他承受過最殘酷的訓練,並不亞于最優秀的戰士。

    他側身讓開,再一拳把副官打倒。然後迅速讓開,退到任何人短時間內都無法觸及的牆角,仍然保持著舉槍瞄準自己頭部的姿勢。

    孫萬利偏過頭,注視著螢幕上的高立權,目光中飽含著無比複雜的成份:“高將軍,我很羡慕你。你有一個非常優秀的上司,蘇將軍的戰功無人能及。他很可能是這個黑暗時代最優秀的軍人。我這個人並不是適合權力鬥爭。以前如此,現在仍然這樣。既然我的任務沒有完成,就必須付出代價。我希望你剛才那些話不是空口虛言:你確定,每一個投降士兵都能得到安全和治療嗎?”

    高立權臉上的肌肉再次緊繃。他皺起眉頭,認真地說:“其實你不用這樣做。你沒必要為了那些人的骯髒欲念去殉葬。他們根本不值得你付出如此之高的代價。”

    “總得有人為此負責。”

    孫萬利和善地笑笑,言語當中的質疑口氣卻絲毫不肯放鬆:“我想再聽一次你的承諾,可以嗎?”

    高立權無奈地點了點頭,語調異常嚴肅:“如果他們現在還活著,那就永遠不會死。”

    孫萬利放心地轉過身。

    副官已經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他用力捂住胸口的疼處,齜著牙,用帶有顫抖的聲音哭喊:“將軍,不要這樣。”

    他已經明白孫萬利的心思————總得有人為此負責。最高指揮官死了,孫湛自然不會把怒火發洩到其他人身上。包括自己在內,所有參與行動人員也不會被懲罰。

    孫萬利平靜地看了副官一眼,沒有說話,用食指猛地扣動了扳機。

    無論孫湛對他有過多麼大的幫助與恩情,此刻,都結清了。
jjucc 發表於 2014-5-27 01:26
第三百五三節 籌碼


    內華達州,聯合國臨時總部。

    蘇浩身穿深綠色的少將制服,背著雙手,站在一副掛曆前,認真地看著。

    美國人的掛曆款式很是特別:四周邊角帶有漂亮的古典式花紋,年份和月份顯示均為羅馬數字。尤其是每一個代表當日的數字,周圍都有密密麻麻像郵票邊緣般的整齊圓孔。這種做法,顯然是讓使用者容易撕下來,以更加直接的方法確認日期。

    與四國代表之間的會議已經結束了。蘇浩收到了一份有著所有與會者簽名的備忘錄。至於具體內容,當然是在會議上談論過的那些話題。

    是的,那就是一次談話。七個人商議著如何對明年進入百慕大海區的各國代表數量分配額度,以及蘇浩承諾過的能量藥劑配方。

    當蘇浩從外衣口袋裏拿出寫滿資料h盤的時候,八名與會者的眼睛瞬間變得灼熱。他們很快從研究部門得到了驗證資訊,蘇浩及其隨員在基地市的待遇也提升至最高。

    他們得到了最豐富的食物配給:新鮮的小牛腰肉外加烤料、從沿海地區空運過來的鮮活龍蝦、最上等的牡蠣、由名廚主理的蒜烤羊腿和鵝肝……除此之外,還有無比珍貴,由基地市自產的魚子醬,以及剛剛從枝頭摘下來的水果。

    千萬不要懷疑,這一切都是真的。地下農場可以產出小麥和稻穀,也可以養活成群的牛羊。至於鱘魚和牡蠣,都是人工水產區的成熟養殖品種。當然,能夠產出足夠魚卵的成年鱘魚,當然不可能是基地市的原生居民。它們早在病毒爆發前就從遙遠的貝加爾湖被撈取,空運至基地市。一旦有蘇浩之類身份重要的客人,立刻就能宰殺取卵,製成魚子醬用作招待。

    人類的創造力是無限的。尤其是在奢侈品和珍稀物品方面,顯得尤為突出

    病毒引發的生物戰爭,是全人類必須共同面對的危機。在滅族滅種的在災難面前,“國家”的概念和界限雖然存在,卻不再像是和平時期那樣,為技術和理念的相互連通製造障礙。從最初的三國研究集團,到現在的五國核心,亞特蘭蒂斯人交付的先進科技幾乎都被公開。儘管時間上的延誤造成了其餘國家在病毒爆發時措手無策,損失慘重,卻仍然有一批最精銳的戰士被聚集起來,以基地市為核心,勇敢保衛著最後的人類聚集地。

    有國家,自然就存在著秘密。

    總有一小部分核心資料不會公開,五國集團向其他國家提供強化藥劑的時候,總是按照該國實際人口數量和武裝程度,在具體數量和等級方面有所刪減。就好像美國與墨西哥,在去年,美國總共向墨西哥政府提供了兩千七百多個標準單位的一階強化藥劑。表面上看,這屬於兩國之間友好關係的體現,是強國對弱國熱誠無私的幫助。實際上,這只是美國政府對墨西哥內部派別的分裂行為。這些強化藥劑沒有直接交付給墨西哥政府,而是給予了該國反對派,也是親美集團下轄的武裝割據勢力。

    美國人從未想過墨西哥政府能夠幫助自己“剿滅”變異生物。那個貧窮落後的國家在和平時期連毒品問題都無法解決,更談不上什麼解決世界性的危機。強者統治弱者是永恆不變的真理。地球上的人類國家雖然多達上百個,但實際上真正擁有實力和權威的,不過寥寥。在民族主義和利益的驅使下,全世界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反對武裝和民族武裝。這些該死的傢伙實際上就是恐怖份子。從某種意義上看,病毒爆發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它把國家危機上升到全人類的高度,對恐怖組織同樣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以美國政府為例,至少現在不必像和平時期那樣,撥出一大筆轉款,調集大量軍警,專門用作防備恐怖襲擊。

    生物戰爭總會結束,人類終將取得最後的勝利。

    這幾乎是所有掌權者腦子裏的共同想法。倒不是妄自尊大,而是他們站的角度更高,比普通人看得更遠,掌握的信息量比普通民眾多得多。他們知道變異生物的習性,能夠制定出有效的戰術和計畫……總而言之,生物戰爭可能會持續很久,卻不會造成人類滅絕。到了戰爭全面勝利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全世界的權力將被重新劃分。

    因此,無論五國核心集團之間的關係再怎麼融洽,各國仍然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

    包括斯特林中將在內,四國代表都對蘇浩拿出來的能量藥劑產生了濃厚興趣。他們對照過此前從亞特蘭蒂斯人那裏獲取的科技資料,確認該藥劑不屬於其中任何一項技術。震驚之餘,所有人都產生了想要拉攏蘇浩,為自己所用的念頭。

    “蘇將軍,對於我剛才的那些建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說話的,是那位上了年紀的德國女將軍。她像平常一樣穿著制服,皮鞋擦得錚亮,頭髮雖然因為年齡的關係而稀疏,卻很有光澤,散發出老年人特有的魅力。

    蘇浩把目光焦點從日曆上挪開,轉過身,滿面微笑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的女將軍。

    她叫特蕾西亞,一個典型的雅利安名字。

    對於女人,蘇浩一向興趣不大。倒不是說他性冷淡或者某些方面能力不足,而是蘇浩對女色的態度通常只有兩種:要麼直接推到,要麼當做普通人對待。前者只是為了解決生理上的需求,後者卻意味著必須打起精神來應對。何況,他已經是有了妻子的人。無論體型還是相貌,這個世界上都很難找出,甚至根本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與欣研相比。

    特蕾西亞主動找上蘇浩,當然不是為了什麼崇高偉大的愛情。

    她提出的條件非常優厚:蘇浩可以成為德意志政權的核心成員之一。

    這可不是空口白話。為了蘇浩的問題,特蕾西亞專門與國內聯繫過,得到全權任命後,她承諾:蘇浩將成為德國歷史上第一個擁有私人領地的外籍高等貴族。

    “這是我們能夠開出來的最優厚條件。”

    特蕾西亞中將以女性特有的矜持微笑著,聲音充滿無限的誘惑:“蘇將軍,您可以得到我們最大的友誼和尊重。即便是在德國,您仍然擁有集團軍司令身份,擁有您龐大而強悍的武裝力量。你甚至可以……”

    “請等一等。”

    蘇浩打斷了女將軍的話,以同樣友好的口吻,平靜地問:“我不太明白,您如何確保我的部隊仍然存在?如果按照您剛才所說的,我得離開自己的國家,前往德國。呵呵我知道你調查過我,擁有關於505集團軍的詳細資料。可是,我得提醒你,505集團軍的兵員數字相當龐大,比紙面上的數字多得多。

    特蕾西亞中將臉上沒有露出驚訝或者駭然。她依然微笑著問:“有多少?

    蘇浩走到對面沙發上坐下,寧定地回答:“五十萬,也許六十萬。”

    “問題不大。”

    特蕾西亞中將的回答令蘇浩感到震驚。她微笑著順了順耳邊的長髮,說:“我們可以派出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其中,包括兩百艘巨型遊輪。就算與您有關係的人多達上百萬,您一樣可以把他們都帶走。除此之外,您還能帶走不少您覺得重要,無法拋棄的重要物件。”

    蘇浩不在說話。他從口袋裏摸出香煙,點起一支,慢慢地抽著。

    從五國核心會議結束到現在,特蕾西亞中將是主動走進自己房間的第三個人。在她的前面,分別還有美國的斯特林中將,以及法國的盧肯勳爵。

    儘管法國已經沒有國王,盧肯勳爵仍然還是帶有頭銜的貴族。他的封號來自幾個世紀前的世襲文件。現在,他只是“勳爵”稱號的繼承人。

    無論斯特林還是盧肯,都對蘇浩給予了認真誠懇的承諾。與坐在面前的特蕾西亞中將一樣,他們都對蘇浩先是一通稱讚,然後極力邀請他加入自己一方。對此,美國人開出的條件是:給予蘇浩受法律保護的公民身份、兩套大型基地建設元件,以及國防部實權人物,與目前對等軍銜的實際收益等等。

    法國人的思維就比較浪漫。盧肯勳爵讚揚了一番偉大的東方文化,明確表示:法蘭西共和國需要一名像蘇浩這樣年輕有為的將軍。當然,軍銜會在目前基礎上再升一級,以中將身份,成為法國政府承認的,新的雇傭兵集團軍司令

    顯然,在特蕾西亞之後,俄羅斯人肯定也會走進這個房間,與蘇浩談論相同的問題。

    就誠意而言,特蕾西亞是蘇浩目前覺得態度最好的接觸者。畢竟,對於如何轉移505集團軍這個問題,只有特蕾西亞拿出了具體方案,美國人和法國人都避而不談。

    “蘇將軍,我不知道東方人對“貴族”的看法如何。但我得告訴您,實際情況並不是您想像的那樣。”

    女將軍正襟危坐,幽暗的眼瞳散發出深邃的光:“舊的德意志政府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新興的德意志第四帝國。我們正在恢復古老的選帝侯制度。只有被公開承認的那個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德國領袖。我們沒有種族偏見,從不排斥外來者。您可以擁有封地,甚至擁有選侯的身份。”

    選侯?

    這個詞,讓蘇浩一陣發懵。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德國人居然願意拿出如此優厚的籌碼,用作交換自己手上掌握的秘密。

    在會議室裏,為黑人警衛注射的能量藥劑與此前拿出的那一支並不相同。雖然外觀看起來沒什麼區別,實際治療效果卻遠比第一支藥劑管用得多。

    這屬於弱效能量藥劑的強化版本。雖然遠遠不如黑色的強效藥劑,治療效果也比普通弱效藥劑高出百分之八十左右。

    以四國核心集團的研究力量,不難發現其中的區別。

    很自然的,對於蘇浩的態度,也隨著對能量藥劑的研究不斷有所變化。

    無論四國代表當中的任何一位,都認為蘇浩沒有拿出完整的藥劑配方。是的,弱效能量藥劑的配方的確不假,但就治療效果而言,根本比不上黑人警衛注射的那一支。蘇浩用這種最簡單的辦法,表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如果你們想要拒絕合作,否認明年在百慕大海區的“接觸者”身份,那你們就什麼也別想得到。

    儘管如此,蘇浩仍然低估了四國代表對能量藥劑的強烈佔有**,以及想要控制,或者得到自己幫助的旺盛需求。

    現階段亞特蘭蒂斯人提供的科技資料當中,並不包括能量藥劑的配方。這東西的真正出現時間,應該是在六年以後。

    當時,科學院得到了一份高等文明提供的不完全生物技術。其核心研究專案,是關於生物自愈和細胞加劇分裂。在王啟年的主導下,科學院很快在半年後研製出第一份實驗藥劑。經過一系列複雜繁瑣的後續跟進,最終在添加了腐菌激素的基礎上,研製出最初的能量藥劑。

    五個核心國家得到的亞特蘭斯蒂技術都是相同的。四國代表在歷次技術當中沒有找到關於能量藥劑的相關資訊,很自然的的將其歸為蘇浩自行研發。何況,從其國內發回的情報,也證實了這一點。

    蘇浩沒有對特蕾西亞的提議予以回答。他隱隱覺得,在生物戰爭這個大前提的背後,存在著某種推動世界進程的東西。它是如此的微妙,如此的沉默。只有掌握最多權勢,居於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才能體會、察覺。當然,包括蘇浩在內,誰也不知道這種推動會帶來什麼?引發什麼?就連蘇浩自己,也只能按照目前看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面去做。

    “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沉默了近半分鐘,蘇浩從鼻孔裏噴出兩股濃煙,沉悶深重地問:“從病毒爆發至今,在你們國家的勢力範圍內,總共有多少平民變成了進化人?”

    “進化人?”

    特蕾西亞對蘇浩的問題感到驚訝。她皺起眉頭,略微思考片刻,問:“您怎麼想到要問這個?”

    “我知道他們被一些看起來很古怪的傢伙控制著。”

    蘇浩從肺部噴出剩餘的煙霧,慢慢地說:“我見過一個叫做“哈巴巴諾拉”的男人。那傢伙的軍銜是上尉。我查過職權範圍內的所有資料,卻從未看見過這個名字的相關檔案。我承認,我不是最初的代表團人選,但我對亞特蘭蒂斯人的一切都很感興趣。這場所謂的生物戰爭讓我厭煩透頂。我再也不想在腐屍和變異生物的世界裏繼續呆著。我們得回到過去的和平年代。毫無疑問,打贏這場戰爭的關鍵,就是進化人。可他們只要一出現就被帶走。這不合規矩,不符合我們人類的規矩。”

    特蕾西亞一直注視著蘇浩,仔細分辨著他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女將軍沒有找到任何破綻。

    漸漸的,她眼睛裏也流露出與蘇浩相同的目光。

    這並非失去警惕,而是特蕾西亞對蘇浩的話產生了共鳴。

    誰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居住的世界變成廢墟。儘管特蕾西亞在和平時期只是一名普通的的情報官,病毒爆發和之前的一系列經歷,使她得到了如今的地位。可是在潛意識深處,特蕾西亞對病毒和亞特蘭蒂斯人並無好感。除了本能的畏懼,就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進化人的存在不是什麼秘密。我可以告訴你更多關於他們的資訊。”

    從特蕾西亞嘴裏說出的內容,與蘇浩已經知道到資訊差不多。至於他最為關心自然產生進化人數位,則是兩個。

    說完,特蕾西亞毫不客氣的直奔話題核心:“蘇將軍,我對您的問題知無不言。請相信,我是您最好的朋友。”

    蘇浩平靜地點了點頭,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隻早已準備好的h盤。

    交換當然是對等的。蘇浩相信,那位還沒有走進房間的俄羅斯人,肯定不會拿出比特蕾西亞更高的交換代價。既然如此,不妨讓面前這個老女人得到一點好處。儘管自己對她的提議興趣不大,但這種交換不會只有一次,而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特蕾西亞對遞到面前的h盤很是驚訝。她從未想過,蘇浩竟然就這樣拿出了自己想要的能量藥劑配方。狂喜之餘,她不禁把思維邏輯與此前自己提過的諸多條件聯繫起來,認真地問:“非常高興您能與我們合作。請相信,我們的確對此抱有誠意。也許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得尊稱您為“侯爵閣下”。”

    蘇浩微笑著擺了擺手:“時間估計還需要很久。我還得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特蕾西亞聯想起蘇浩曾經在會議最後提出的要求,試探著問:“怎麼,您還會駕駛戰鬥機?”
jjucc 發表於 2014-5-28 01:20
第三百五四節 磨盤


    “呵呵這肯定要比駕駛汽車更複雜一些。不過,原理卻差不多。”

    蘇浩含含糊糊避開了話題,仰起頭,把目光轉移到對面牆壁的掛曆上。

    今天是六月十九日,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四十九分。

    為了從蘇浩手中得到加強版的能量藥劑配方,斯特林中將故意延遲了戰鬥機的準備時間。按照他前天中午與蘇浩碰面時候的說法,那架飛機還需要進一步改裝。預計完成時間至少也是明天中午。即便是在最好的情況下,也得在完成整備二十四小時以後,才能獲准起飛。

    對於這種官僚式的拖拖拉拉,蘇浩當然不會認同。他已經沖著斯特林中將發了好幾通脾氣,以嚴厲認真的口氣提出抗議,聲稱自己必須儘快回國。

    口頭糾紛永遠不會得到任何效果。不過,斯特林中將也沒有更好的藉口把蘇浩留下來。儘管一再拖延時間,卻無法拖延到生物研究大會結束。迫不得已,他只能答應蘇浩:最遲明天晚上二十一點以前,就能看到一架完成整備,加滿燃油,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系統的戰鬥機。

    畢竟,蘇浩離開的時間不可能比中國代表團更晚。否則,怎麼也說不過去

    蘇浩表面上對此發怒,內心卻毫不在意。

    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未來世界自病毒爆發以來的相關記載當中,有著內華達州聯合國臨時總部遇襲的記錄。就在今天晚上,該基地將遭遇大規模生物狂潮圍攻。由於產生該次變亂的原因不詳,記錄者只能將其歸於“月潮”。

    新成都基地市。

    今天,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氣溫仍然很高,地面被太陽曬得滾燙,走在上面,可以感受到透過鞋底傳來的強烈熱度。

    許仁傑身穿將軍制服,背著雙手,站在軍事管制區外的臨時哨所樓頂,用陰沉冷酷的雙眼俯瞰腳下。

    這是一個位於平民區和軍事之間,占地面積超過上萬平米的巨大廣場。表面上看,它存在的意義,是為兩區之間製造一片緩衝地帶。實際上,廣場地下卻隱藏著大量機械通道和緊急出口。一旦遭遇突發狀況,這裏很快就能成為軍事區與外界的一處重要連接點。

    大量湧入基地市的平民,將廣場變成了一個露天商城。

    他們在廣場上設立了大量臨時商鋪:用熟石灰和粉筆在地面劃出各自不同的區域,用亂七八糟的材料搭建窩棚。這裏是一片亂哄哄的市場,也是新成都基地公認的黑市。在這裏,你可以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從普通平常的食物和飲水,到軍隊最新配發的各種制式單兵武器,都可以當做商品交易。

    這裏的商品琳琅滿目,就連違禁品和軍用物資也經常可以看到。藍幣雖是唯一法定貨幣,人們卻更喜歡用銀骨和晶石代替鈔票。

    許仁傑對黑市的存在並不反感。他對此的態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種近乎縱容的默許下,新成都黑市很快演變為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商業地段。這裏的每一寸空間都變得炙手可熱。開設至今,這裏的商戶換了一茬又一茬。每平米店鋪的轉讓費已經高達五毫克銀骨。

    並不是所有先行者都能發財。最初佔據廣場的經營戶,早已不見蹤影。他們要麼在某個夜晚失蹤,要麼被黑幫團夥殺死。豪族財團和黑幫很快瓜分了廣場,這裏變得更有秩序,臨時商鋪分佈也不像過去那麼混亂。當然,沒有了普通人充當競爭者,黑市上各種物資的價格也急劇攀升,達到令人望而卻步的可怕程度。

    繁華的商業,總是伴隨著一系列與其衍生的週邊產業。

    廣場周邊開設了越來越多的酒吧和賭場,衣著暴露的女人總是在街道上四處遊走。散發出大量油煙的小吃攤幾乎填滿每條道路。小販挎著籃子兜售從廢棄城市里弄來的香煙和絲襪,偶爾可以見到蘋果和梨之類的水果,它們總是於癟發黑,就像營養不良的孩子。

    許仁傑眼前的這片廣場,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樣子。

    它變得一片空白。

    幾十輛重型推土機在廣場上來回縱橫,沉重的履帶碾過各種臨時商鋪,把雜亂的物件和建築材料推到廣場週邊。水泥地面上佈滿機械鏟鬥留下的深刻白色劃痕,到處都是垃圾,到處都是雜物。破爛不堪的衣服和布料被撕裂,鍋碗之類的物件被砸得粉碎。整個廣場上空彌漫著哭喊和叫駡,被推倒的店鋪裏偶爾會躥出一條身影,在散亂的垃圾當中迅速抓起某個重要的物件。他們的腿腳很快,卻無法躲過設置在廣場四周制高點上的武裝士兵。每當遇到這種情況,士兵們就毫不留情的開槍。清脆的槍聲伴隨著慘叫,很快被沉重的推土機履帶碾過,變成一灘幾乎與地面齊平的血肉泥漿。

    強效能量藥劑對身體的修復效果非常顯著。許仁傑已經康復。他覺得自己又恢復了十多年前強健有力的體格。雖然肥胖,卻充滿力量。無論對手是男人或者女人,只要膽敢與自己作對,要麼被老子當場一拳打死,要麼被老子推翻,用下面的棍子狠狠捅死。

    陽光非常熾熱。軍帽檐在許仁傑臉上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他默默注視著腳下的廣場,從副官手中接過一杯冰鎮啤酒,大口大口地喝著,嘴角浮現出森冷殘忍的笑。

    隨著推土機把臨時建築推平,廣場也被改造為刑場。

    幾十輛特種卡車停在廣場中央。士兵從車廂裏卸下一套簡易罐頭生產流水線,他們花了近兩小時完成組裝,在卡車旁邊設置了巨大的肉料入口。

    那是一個類似磨盤狀的圓形輪鋸。盤底與基地市供水系統連接,可以在運行過程中對原料進行沖洗。士兵們拆除了進料口外面的橢圓形金屬外殼,能夠直接看到裏面層層堆疊,相互形成切割與絞磨的機械運轉過程。那些錚亮的金屬切割刀鋒利無比,厚重的碾磨齒輪光是看看就覺得觸目驚心。

    在這套無比可怕,運作原理其實非常簡單的大型機械旁邊,站立著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平民。

    許仁傑調集了三個步兵師,在基地市內進行了空前規模的大搜捕。他控制了城市裏的數十萬居民,從中揪出了近八千個目標。連同此前抓獲的暴亂分子在內,這些被軍事法庭宣判“有罪”的人,總計多達兩萬以上。

    統治者的暴怒,總是以死亡的方式進行著。

    廣場周邊豎起了數百具木杆,上面懸掛著死狀淒慘的屍體。死者的軀幹被釘在木杆頂端,他們遍體都是傷痕,手腳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盤曲著。很多屍體上的肌肉已經與骨骼分離,腐肉和膿血引來了大群蚊蠅。喜歡血肉的蟲子如黑布般在屍體表面盤桓著,遮擋了死者原來的面目。由於蚊蠅數量太多,總是壓得木杆發出“吱吱格格”的聲響。

    按照許仁傑原來的意思,應該把木杆從廣場一直沿著通往四道城門的公路兩邊設置,把那些該死的暴徒統統釘在上面。很幸運,新任副官是一個頭腦靈活的中年人。他勸說著許仁傑打消了這種可怕的念頭。畢竟,現在已經是黑色紀元之後的第三年。平民們早已看慣了生死,飽受折磨的屍體對他們幾乎沒什麼觸動。基地市不少熟食店裏就有人肉出售。浸透醬汁的手掌、切成長條的脊肉叉燒、肥嘟嘟的人類鹵腸,還有燒光毛髮,用鐵鑿撬開顱頂,撒上蔥頭和韭菜花,拌上醬油和辣醬的雪白人腦……所有這些,早已使得人們麻木,對死亡和屍體失去了畏懼。

    何況,在全城範圍內設置屍杆,只會使空氣變得污濁不堪,到處充滿腐肉的惡臭。這種做法與其說是在懲罰有罪的暴徒,不如說是對活人的折磨。

    “應該讓他們近距離親眼觀看死亡,親身體驗死亡。用一顆子彈解決罪犯並不困難,而想要讓其他人得到教訓,就必須讓他們與之接觸,身影其境。”

    副官的建議很中肯,許仁傑沒理由拒絕。他也非常喜歡這種新穎的懲治模式。

    數千名囚徒排成長長的隊伍,仿佛一條形狀古怪的黑色長蛇,在暴烈的陽光下在城市裏蜿蜒著,慢慢走進廣場。

    他們當中,有形形色色的人。不過,大多是年輕或者正值壯年的男性,偶爾也有幾個女性,還有兩、三個夾雜其中的孩子。他們雙手被鐵鐐反銬著,目光呆滯,拖著沉重蹣跚的步伐,在士兵的怒吼和罵聲中緩緩前移。

    有整整一個團負責囚犯的押運工作。在擁有絕對武力的強化人士兵面前,暴亂分子無法反抗,甚至就連趁亂逃跑也無法做到。

    他們被帶到那具巨大的可怕機械面前。望著發出“隆隆”巨響,在電力推動下做著反復運轉的輪盤,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震驚,然後迅速轉變為臉色驟然失血的慘白。

    “你們,你們究竟想於什麼?”

    “我認罪別殺我,我願意做任何事情,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不你們不能這樣。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廣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叮呤噹啷”的金屬撞擊,那是驚慌失措囚犯們在相互走動間,鐐銬與地面碰撞發出的動靜。監管押送隊伍的軍官對此很是惱火,他大步走到隊伍前面,用左手抓住一名中年男子的後頸,像抓雞一樣將其倒拖著,一直走到機械磨盤旁邊。健壯,另外一名士兵連忙上前幫忙,用鑰匙打開鐐銬,幾把扯下中年男子的衣服褲子。然後,抓起男子的胳膊,照準後腰狠狠一腳,將他踢進漏斗形狀的進料口。

    那是一個不斷旋轉,極其龐大的金屬圓盤。從底部到料口邊緣,高度將近四米。四周,蜂窩狀的金屬盤壁上不斷噴出水柱,對赤身裸體的男子進行沖洗。旋轉、震盪,加上不斷噴射的水柱,男子在圓盤上根本無法站穩。他不斷嚎叫著,努力想要站起來保持平衡,卻總是一次次摔倒,在永遠不會停止的轉動中漸漸眩暈,徹底陷入昏迷。

    一隻巨大的三角形機械臂從圓盤側面伸了過來。它顯然帶有自動監控探頭,鐵爪準確扣住了男子的肩膀,將清洗過的他拎高,在沉重的轟鳴聲中送進物料艙的方形黑色巨口。片刻,裏面傳來不似人聲的慘叫。

    生產流水線組建正對著廣場,從囚犯們走進來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被拆除外殼的機械運作情況。他們瞪圓雙眼,看著中年男子的雙肩被鐵鉤穿透,機械噴頭不斷噴灑著溫度過百,摻雜了各種消毒藥劑的沸水,對男子體表進行沖刷。這種可怕的折磨整整持續了近三十秒,一柄三角形的切割刀從輪盤上轉過來,直接插入男子胸口,剖開整個腹部,以機械式的完美和精准,剜除了包括心臟和腸管在內的全部內臟。

    男子被金屬掛鈎牢牢固定著,無法掙扎,也無法擺脫。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利刃穿透身體,割去自己的內臟。與之前的眩暈和沸水帶來的劇痛相比,這種血淋淋的死亡無疑最為恐怖。恐懼意識成為他腦子裏固定的概念。帶著無法消散的可怕思維,慘死的他被金屬掛鈎送進碾磨轉盤,無論最堅硬的顱骨,還是柔軟的肌肉皮膚,都在幾秒鐘內被迅速碾壓、切割……粉紅色肉泥沿著輸送帶進入攪拌艙,食鹽、香料、麵粉、玉米、各種食品添加劑紛紛注入,男子徹底變成一堆顏色鮮紅,看上去極具食欲的混合原料。他在另外一個圓形磨盤裏被機械錘不斷撞擊、壓實,機械艙裏同時釋放出大量蒸汽。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流水線末端已經出現了一個個扁平的金屬圓柱狀罐頭。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一幕更加駭人聽聞。囚犯們渾身顫抖地看著,腦子裏一片空白。幾乎所有人的牙齒都在打抖,幾個自制力弱一些的傢伙,甚至無法保持站立姿勢,只能趴在地上,滿面恐懼的大口喘息。

    所有人都在苦苦哀求,都在說著“我再也不敢,不會”之類的話。

    這些話根本無法起到應有的效果。士兵們毫不客氣的將囚犯們一個個抓到入料口旁邊,解除鐐銬,扒光衣服,將一個個赤身裸體的犯人扔下去。巨大的旋轉盤很快被多達上百的囚犯填滿。它照例還是注水沖洗,金屬輪盤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掛鈎,慘叫和哀求聲震耳欲聾,甚至蓋過了“隆隆”作響的機械。

    隨著越來越多的犯人被扔進料斗,流水線末端的罐頭出現速度也越來越快。它們被機械臂裝進紙箱,沿著傳送帶運至卡車旁邊。另外一群士兵負責將其收攏,裝進車廂。很快,一輛滿載的卡車駛出了廣場,另外一輛空車代替了它原來的位置。

    許仁傑對生物狂潮圍城期間趁機作亂暴徒的憤怒和反感,是任何人都難以比擬的。

    這些暴徒差一點兒毀了這座城市。當然,他們的本意並非如此,只是想要趁著軍隊防備鬆懈的時候,沖進軍事管制區好好撈上一把。可他們從未想到過,如果軍隊垮了,基地市被攻破,最終的受害者,仍然還是自己。

    瞭望臺上傳來許仁傑暴怒的狂吼。

    “殺把這些該死的傢伙全部殺光,一個也不准剩下。”

    只要有足夠的電力,生產流水線永遠也不會停止。這些人肉罐頭的可食用性的確得打上一個問號。然而,對於饑腸轆轆的城外難民而言,他們並不顧忌吃到嘴裏的肉究竟是什麼做的。

    殺死兩萬名暴徒,去餵養更多的難民。這就是許仁傑的懲罰。

    軍部不是要求所有基地市改變對平民的態度,按時給予他們配給嗎?老子就用罪犯來養活你們。

    這並非殘忍。根據基地市軍法處的調查,有相當一部分豪族財團參與了當日的暴亂。他們顯然不是為了食物和水,而是在背後推波助瀾,居心剖測。否則,暴徒們怎麼知道哪里可以弄到軍火?平民怎麼會弄到如此之多的槍械?又怎麼知道軍用倉庫的準確位置?

    豪族財團的真正目的,是存放在倉庫裏的強化藥劑。

    每一股暴徒當中,都有豪族財團的家族成員進行引導。只要衝進軍事管制區,洗劫倉庫,他們就能得到數以萬計的強化藥劑。一旦得手,財團會以最快速度將藥劑分發,使用,轉運出城,或者就地埋藏。他們不會承認暴亂事件與自己有關,而是站在與許仁傑相同的角度。一旦達到目的,就會當場翻臉,對肆意搶劫的暴徒當場擊斃,殺人滅口。

    很幸運,蘇浩來的非常及時。暴徒沒能攻破倉庫,許仁傑派出的反制部隊當場抓住了數十名豪族財團的親信。

本帖最後由 jjucc 於 2014-5-31 00:50 編輯

hat7 發表於 2014-5-30 20:36
第三百五五節 賄賂
       

    這是一場殘忍的大清洗。

    新成都基地市裡的豪族財團被全部拔起。從家族領導者到最下面的成員,一個也沒有放過。他們被許仁傑列入第一批格殺名單,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封存在鐵皮罐頭裡的熟肉。

    唯一的倖存集團,是周蕭寒的貿易公司。既然與蘇浩結為同盟,許仁傑自然不會對「工蜂」下手。而且,他也需要一支民間商業力量為自己效勞,在新成都和正在建設的新昆明之間往來運輸,互通有無。

    不斷有人從隊伍裡衝出來想要逃跑,卻總是被士兵當場一槍托砸翻,直接抓到金屬轉盤前,狠狠扔進去。

    空氣中很快瀰漫開濃烈的血腥味。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很快被熟肉和香料的氣味掩蓋。漸漸的,只剩下帶有濃郁甜香,混合著五香滷肉和午餐肉,令人愉悅的味道。

    許仁傑對自己挑選的新任副官很滿意。如果不是那個聰明人的提議,說不定整個基地市已經變成比廁所還臭的亂葬崗。

    這批罐頭明天就可以對城外難民進行分發。他們可以好好飽餐一頓。然後,把所有難民集中起來,裝車,運往昆明方向。

    按照與蘇浩簽訂的協議內容,許仁傑將向他提供兩百萬,或者更多的難民

    廢棄城市成都雖然地處西南,卻也是和平時期人口龐大的重要城市。那個為了丈夫而報復的女人引來了生物狂潮,大批難民在混亂之夜被殺,但活下來的人依然很多。

    京一號基地,外圍。

    與其它基地市不同,京一號的軍事管制區範圍極其廣闊,雷區設置寬度足足達到兩千米。密集的防衛設施,加上龐大嚴密的防禦體系,使一輛卡車從地下倉庫駛出,抵達城市外圍難民營至少需要整整一個小時。

    按照軍部最新的命令,將對基地市內部居民和外圍難民發放每日食品配給

    這消息像風一樣不脛而走,很多人對此歡呼雀躍,也有人抱著懷疑的態度。但不管怎麼樣,消息公佈的時候,京一號基地內外,都同時爆發出一陣陣此起披伏的歡呼聲。

    無論蘇浩原先所在的時空,還是如今的現實世界,京一號基地都是東亞大陸上最龐大的難民聚居地。這裡曾經是最繁華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經濟發達的核心商業圈。據官方統計,滯留在基地市外面的難民,至少多達一百五十萬至兩百萬。

    這個數字,是根據飛機航拍畫面粗略統計所得。至於實際的精確數字,恐怕永遠也沒有答案。

    難民大多是流動性的。他們不會在基地市外長久居住。像京一號這種有著大量難民聚集的基地市,在世界上還有另外兩個————印度的新德里,日本的東京。

    天色剛剛放亮,初升的太陽已經照出地面上一個個被人群圍出的環形空地。這些跟隨人群活動的圓環圍繞著京一號基地,彷彿一個個扣在其表面的怪圈

    龐大的運輸車隊從基地市軍事管制區駛出,依序穿過城門,分散抵達各自的目的地。

    在基地市外圍的四十一號營區,六輛滿載食品的重型卡車緩緩開進人群。士兵們很快卸下車廂裡裝載的貨物。看著那些包裝完好,用厚長膠帶捆綁嚴實的壓縮餅於,圍在旁邊的難民臉上紛紛顯出激動和亢奮。有些情緒難以自持的,甚至當場哭出聲來。

    整整三年了,從病毒爆發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來自政府的救濟。

    這當中,有醫生、有教師、有普通老百姓,也有曾經傲視比其它比自己身份低微者的官員。都說不為了五斗米折腰,實際上那是沒有餓到極致的人說出來的廢話。就像現在,圍在場外的人們全都眼放綠光,渾身上下都寫滿「貪婪」兩個字,絲毫沒有和平時代應有的矜持。

    空地周圍沒有設置警戒,只是用黃色油漆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圈。密密麻麻聚集在周圍的難民多達上萬,人頭攢動的擁擠程度,很容易讓觀者聯想起於涸小水塘裡來回亂拱的蝌蚪。後面的人想方設法拚命朝前鑽,前面的人卻絲毫不想讓開。他們相互緊挨著,封死了每一點可能被突破的縫隙,層層疊疊,彷彿一道道嚴密厚實的人牆。後面的人開始變得絕望,他們衝著站在前面的人吐口水,用最惡毒的字句咒罵。

    擁擠和推攮很快演變為混亂。幾個腦袋瓜靈活,卻沒能擠到前面的難民,用錐子和針刺之類的小東西在前面的人身上亂扎。這種動作立刻引起了憤怒,被刺痛的人們本能地轉過身,與站在後面那些卑鄙的傢伙扭打。卻沒有防備旁邊還有更多窺視者趁虛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來,佔據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後悔與震驚之餘,主動離開前面的那些人開始把怒火發洩到針刺自己的人身上。他們抓住其中幾個狠命亂打,下手極重,當場就有一個年輕男子的眼珠被挖出來,耳朵也被撕裂。他的慘狀並未引起同情,被怒火沖昏頭腦的人們紛紛一擁而上,用隨身攜帶的刀子等物件,狠狠切割著男子的身體。

    幾分鐘後,這場發生在空地外圍的混亂漸漸平息。從現場離開的難民手裡,都捧著或多或少的幾根骨頭或幾塊鮮肉。透過紛亂的身影和縫隙,可以看見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男孩。他左手拎著死亡男子的頭顱,右手抓著一條滑膩無比的腸子。男孩把腸子繞在自己脖頸上,很是興奮地快步跑向遠處的某個窩棚。他一直舔著嘴唇,不斷嚥著喉嚨,看上去似乎已經餓了很久,對剛剛弄到的這些新鮮肉食非常滿意。

    像這樣把某個人當做肉豬公開分食的機會並不多。難民營雖然混亂,卻也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規矩。你可以在營地外面殺人,卻不能在營地內部做同樣的事情。畢竟,這裡有黑幫,也有大大小小的難民團體。毫無緣由的擅自殺人,只會引來更加瘋狂的報復。

    所謂「法不責眾」,就是這個道理。

    沒有人敢越過地面的黃線。站在最前面的難民小心翼翼保持著與黃線的距離。儘管卡車上搬下來的食物箱子距離只有十幾米遠,卻沒人敢主動走過去,而是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焦急萬分,無比期盼的等待著。

    軍部分發配給食品的消息,昨天才剛剛下達。

    今天,難民們已經自動在分發區四周聚集。

    如果不是迫切的需要,恐怕永遠也無法達到如此之高的效率。

    一個身穿棕色外套的中年人從難民群裡擠出來,不急不忙地走到正在卸貨的卡車旁邊。他臉上神色平淡,神態平常的彷彿是走在自己的家裡。直到接近卡車的時候,中年男子臉上才堆起無限溫和,無比諂媚的甜膩笑容。與此同時,他的肩膀也徹底沉了下去,彎著腰,似乎被某種重物突然壓出,只能保持卑躬屈膝的狀態,再也無法直起。

    在大多數難民無法看到的卡車背後,一名矮壯敦實的上尉正靠在車廂擋板上,慢吞吞地抽著煙。男子徑直走了過去,在肩膀和身體的掩護下,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布袋,點頭哈腰地遞了過去。上尉接住袋子,隔著細膩的布料,用短粗的手指隨意捏了捏,刻板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布袋裡的東西很硬,有種扎手的棱角觸感。以上尉經驗判斷,應該是幾塊從變異生物體內弄到的晶石。

    上尉將布袋收好,大步走到駕駛室旁邊,拉開車門,從座椅上拿起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找到表格當中對應的空處,用鋼筆飛快寫下一串人名。做完這一切,上尉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過塑的卡片,很是隨意的扔給中年人。

    分發食品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後勤總部的人員編制雖然龐大,卻沒有幾個人願意頂著酷暑和風雨,在基地市外為難民服務。考慮到實際情況和困難,軍部允許後勤部門在難民當中徵集志願者。當然,作為報酬,這些人得到的食物和飲水將比普通人多一些。

    中年男子就是上尉選中的「志願者」。

    按照剛才在文件上填充的那些項目,他將負責整個四十一號營區,一萬四千多難民的日常配給發放工作。這個身份已經得到官方認可,過塑的卡片就是證明。上面標註著中年男子的姓名和身份代碼,以及照片和詳細信息。

    難民們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畢竟,上尉和男子之間的交易都是私下進行。即便被別人看到,也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十多分鐘以後,卡車已經卸完了貨物。沉默已久的引擎再次爆發轟鳴,帶著來時的震撼與狂暴,衝出人群,遠遠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幾十個身穿黑色汗衫的壯漢從人群裡走出。他們都很強壯,看得出平時並不缺乏營養。這些人手裡握著刀斧和棍棒之類的武器,有幾個甚至握著突擊步槍。他們迅速跑到堆積如山的食品箱四周站好,轉過身,用嗜血且帶有恐嚇意味的眼神掃視四周。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難民們感到疑惑,隨之產生了很不好的想法。

    「究竟怎麼回事?不是說分給我們吃的嗎?那些士兵為什麼走了?他們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啊」

    「嘿你認識站在箱子旁邊那個人嗎?那傢伙是誰?」

    「怎麼會這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人們議論紛紛,嘈雜的低語很快變成混亂的風暴。無數雙眼睛裡流露出失望、渴求、疑惑和不解。人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空地中央的那些紙箱上面,卻攝於眾多手持武器壯漢的威脅,誰也不敢上前。

    面對四周群情激湧的難民,中年男子絲毫沒有害怕。他從口袋裡掏出匕首,慢條斯理劃開最上面一個紙箱的封條,拿出一聽貼有軍綠色標籤的午餐肉,在罐頭頂部用力切了個「十」字,用刀尖挖出一坨,塞進嘴裡,慢慢地嚼著。

    男子是一個百人規模的黑幫頭目。他花了大價錢才搭上上尉這條線。裝在小布袋裡的晶石,是男子近兩年來的全部積蓄。他很清楚「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個道理。果然,在重賄之下,終於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現在,他就是四十一號營區的食物分配人。有了名義和權力,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收回投資,得到更多。

    幾名壯漢把紙箱裝上小推車,在其他人的武裝護衛下,在黑幫據點和空地之間忙碌來回。

    難民們都是和平時代的倖存者。「官商勾結」之類的事情就算沒有見過,也大多聽說過。驚訝和疑惑很快變成了憤怒,每個人都用噴火的眼睛死死盯著箱子。那本來是屬於我的東西。現在,卻變成了別人口袋裡的私物。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首先站了出來。他擼了擼衣袖,帶著無法遏制的憤怒,朝著空地中央堆放紙箱的位置快步走過去,嘴裡憤憤不平地叫嚷:「你們憑什麼這樣做?這些東西全都是我們的配給品,你們不能就這樣據為己有。」

    有了第一個人帶頭,其他難民也紛紛叫嚷起來。人群很快越過黃線,緊跟在男人身後。

    黑幫頭子已經感覺到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的憤怒目光。他有些吃驚,隨即迎著男子的來路迎上去。沒有回答,也沒有言語上的交鋒,黑幫頭目直接抓過旁邊一名手下的突擊步槍,對準男子,用力扣動扳機。

    他很清楚:如果不趁現在趕快下手,把這個為首的傢伙於掉。周圍的難民一旦形成浪潮蜂擁而上,局勢立刻會失去控制。

    男子摀住中彈的胸口,應聲而倒。

    「都給老子退回去。我操你媽逼的。你,你,還有你,都給老子退回去—

    黑幫頭目絲毫沒有先前與上尉交談時候的謙卑與溫和,他臉上全是猙獰與兇殘。手中的突擊步槍不斷對著人群點射,隨著一聲聲慘叫,幾個身影從人群裡重重摔倒,於燥的地面很快變得鮮血四溢。

    在毫無道理的狂暴與殘忍面前,難民的怒火瞬間熄滅。他們紛紛推到黃線後面,眼睛裡剛剛升騰的火焰徹底消失,只剩下慌亂、驚恐和畏懼。而更多的,則是對那些紙箱的貪婪,以及對黑幫頭目的羨慕。

    一桿槍就能震懾上萬人。面對自己的此刻的威嚴和氣勢,黑幫頭目顯然很滿意。他用力撕開一箱壓縮餅於,從中抓起一塊,高高舉過頭頂,扯著嗓子對周圍狂吼。

    「我這個人做事情很講規矩。從今天起,由我負責這裡的食物分發工作。我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也希望你們對這項工作給予幫助。規矩很簡單,對於吃不飽的人,我可以照顧一些。當然,我可不是慈善家。誰想要多吃一些,就得拿好東西來換。黃金、珠寶、銀骨和晶石,只要是有價值的物件,都能從我這裡換到食物。而且,價錢很公道。」

    與上尉之間的交易絕對有賺頭。當然,為了不激起民憤,肯定有一部分食品得免費分發給難民。但它的數量絕對不多。從中操作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從每個人嘴裡扣除百分之五十就行。其餘的部分,足夠養活整個黑幫,還能從中賺取更多的利潤。

    這就是賄賂政府官員的好處,哈哈哈哈

    京一號基地,綜合行政總部。

    孫湛獨自坐在辦公室裡,臉色一片鐵青。

    負責對新貴陽地區執行監控任務的預警機發回報告:該地區再次出現了信號屏蔽現象。505集團軍新任參謀長孫萬利與其麾下部隊失去了聯絡。屏蔽效果很強,就連預警機負載的部分儀器也受到了於擾。目前,該機組已經飛往西安基地,後續監控機組將在兩分三十秒後抵達,接替後繼任務。

    房間裡很安靜,孫湛只覺得自己的面孔正在不受控制的急劇抽搐。

    他已經記不清楚,這究竟是第幾次了?

    電波屏蔽,意味著部隊失去聯絡,意味著孫萬利所部遭遇了危險,意味著自己的計劃遭到了失敗。

    孫湛總是不斷尋找蘇浩的弱點。他深信,只要蘇浩離開新貴陽基地,自己就有獲勝的可能。難道不是嗎?只要最高指揮官離開,代理人就能順理成章的上位。類似的例子在人類歷史上比比皆是。可是……為什麼偏偏到了老子這裡,就他媽的行不通?

    辦公桌上的電子屏幕亮了,閃現出思博那張年輕英俊,冰冷且滿是嘲諷的臉。

    他把右手舉止額頭,隨隨便便行了個禮,微笑著說:「孫部長,你的計劃似乎沒有起到預計效果。我一直在等著你的好消息,卻沒想到結局會是這個。

    孫湛面色陰沉,聲音卻很尖細:「你是在笑話我嗎?還是覺得我可以任由隨便嘲弄?」


    已更新重排版 本帖最後由 hat7 於 2014-6-1 22:14 編輯

jjucc 發表於 2014-5-31 01:01
第三百五六節 責難


    “我可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在如何對付蘇浩這個問題上,我們都站在同一戰線,沒必要分什麼彼此。”

    思博淡笑著搖搖頭:“如果你成功了,我會非常高興。真的”

    孫湛森冷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語調卻明顯帶有怒意:“年輕人,別那麼傲慢。這件事情比你預計中要複雜得多。蘇浩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他很強大,超乎尋常的強大。”

    “我從未輕視過他。”

    思博對孫湛的話嗤之以鼻,毫不客氣地反諷:“恰恰相反,你對蘇浩從一開始就沒有重視。如果在合肥戰役結束的時候,你就施以全力,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難以收拾的局面。”

    這番話刺到了孫湛心底的痛處。他猛然瞪大雙眼,怒視著螢幕上面帶微笑的思博,狂怒著咆哮:“你,你竟敢……”

    “好了現在可不是爭吵的時候。”

    思博擺了擺手,直接封鎖了孫湛釋放暴怒的機會。他冷冷地說:“袁副主席命令我通知你,計畫的下一階段將由我負責接手。如果孫部長你願意提供幫助,那麼我會非常感激。”

    “説明?哼————”

    孫湛從鼻孔裏發出憤憤不平的聲音:“別忘了,整個計畫都是我制訂的。你不過是在其中充當了殺手之類的小角色。如果沒有我從軍部委員會弄到任命令,如果不是我把蘇浩弄成了代表團成員,你根本沒有機會。”

    “呵呵我從未否認過孫部長你的功勞。但你同樣不能否認失敗。”

    思博顯然沒有想要妄爭口頭之利的意思。他帶著玩世不恭的表情,沖著孫湛淡淡地搖搖頭,微笑著關閉通訊。

    被一個毛頭小子鄙視的感覺很糟糕。在孫湛看來,這已經是對自己權威的挑戰。

    他當然知道應該如何控制憤怒。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口頭之爭的確毫無作用。

    “也好,就讓你接管剩餘的計畫部分。”

    看著已是一片藍色的螢幕,孫湛的表情慢慢變得松緩,可他仍然覺得心臟緊張得仿佛隨時可能停止跳動。那是因為,腦子裏隨之閃現的念頭實在很恐怖,就連孫湛自己也覺得心驚肉跳。

    他是一個非常穩重,對待事務非常細緻的人。

    計畫的“周密”兩個字絕非虛假妄言。孫湛謀劃了很久,從方方面面計算過蘇浩身邊可供使用的資源,最終確定了計畫的每一個細節。

    代表團和派出孫萬利接管5o5集團軍,只是計畫的第一步。即便失敗,也不重要,更不會影響接下來的後續步驟。最初制訂的時候,孫湛就考慮到會出現這種狀況。為了避免出現一步輸,步步輸的局面,他將所有步驟分解實施,各不於擾。

    在思博和袁志成看來,直接刺殺是對付蘇浩最好,最有效的手段。這也是整個計畫的第二步。

    他們並不知道孫湛的計畫還有第三步。

    那才是真正萬無一失,必勝無疑的。

    京一號基地,軍部主席趙志凱的辦公室。

    電子螢幕依然開著,出現了科學院長王啟年的影像。

    老胖子身上的白大褂滿是油污,似乎正在進行著某種機械類的實驗。他耷拉著臉,顯然是對趙志凱的緊急通訊很不滿意。儘管如此,王啟年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認真看著趙志凱剛剛發過來的一份電子檔。

    蘇浩在聯合國生物研究大會上的表現,已經被相關人員記錄,整理成文檔形式傳回國內。此刻,出現在王啟年電腦上的畫面,就是代表團長和副團長兩個人被殺的現場。兩具屍體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王啟年對這種血腥的畫面毫無反應。他隨意看了看,瞟了一眼由美國方面配文的事件描述,便隨手關閉了電子文檔,把索然無味的目光投向螢幕,于巴巴地問:“你怎麼想起給我看這種東西。我對此毫無興趣。”

    趙志凱表情木然,眼瞳深處緩緩流動著寒流:“他殺了兩名將軍。而且,是在公開場合。”

    “那又怎麼樣?”

    老胖子撓了撓頭,冷漠地說:“蘇浩不是衝動狂熱的瘋子。他處理事情通常很冷靜。如果他殺了人,那麼被殺的人一定有該死的理由。”

    趙志凱眼裏釋放出怒意:“他身為代表團成員,卻殺死了代表團長和副團長。你難道沒有搞清楚狀況嗎?那裏可不是國內,而是聯合國臨時總部,是另外一個國家。”

    “嘖嘖嘖嘖別那麼激動。”

    王啟年毫不畏為意地擺了擺手:“現在滿世界都是變異生物。國內與國外區別不大。美國總統是強化人,我們也是強化人。誰也不比誰多出幾隻手腳,他們殺的人說不定比我們殺的還要多。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發火?就因為蘇浩在外面惹了事情,被美國佬看笑話嗎?面子上的事情其實無關緊要。就算蘇浩在聯合國大會上當眾脫下褲子,我也不會感到意外。何況……把他弄進代表團,是你們在軍部會議上的決定。”

    趙志凱的雙眼眯了起來,瞳孔收縮成一條細密的窄縫。他認真地盯著螢幕,語調森冷地問:“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打算偏袒蘇浩?”

    “偏袒?說不上”

    王啟年對趙志凱的說法直接無視,只是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蘇浩那小子跟老子沒有血緣關係,他在外面殺人放火關我屁事?說到偏袒,你顯然要比我更加名副其實。呵呵別用那種殺人的眼光看著我。我可沒有撒謊。按理說,你早就應該下令,把袁家那個謀奪原型藥劑的小子弄死。可你什麼也沒有做,他至今仍然活得很愉快。”

    趙志凱面色驟然一緊,語調變得平緩的同時,也充滿令人畏懼的兇狠:“我上次就提醒過你,不要再提這件事。”

    “那你為什麼總是要跟蘇浩過不去呢?”

    王啟年反唇相譏:“我知道,把蘇浩弄進代表團這件事情,你沒有參與其中。但你是軍部主席,你完全可以否決其他人的議案。可你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冷眼旁觀。操這跟你親自參與有什麼區別?別忘了,強姦婦女和站在旁邊觀望**,罪名都是一樣的,都要被抓起來割掉小**。”

    趙志凱的眉頭緊皺著。

    他和王啟年是舊時,自然很瞭解老胖子的脾氣性格,對這種充滿髒詞爛句的說話方式並不排斥。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趙志凱卻覺得對方的話無比刺耳,甚至令他忍不住想要發怒。

    思索片刻,他認真地說:“你還是放棄蘇浩吧他不是一個好的培植物件。生物戰爭打到這個份上,很多原來的秘密都已經公開。我覺得,你原來的那些計畫似乎沒什麼作用。我們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打贏這場戰爭。”

    王啟年冷笑著搖搖頭:“那可未必。”

    這句話,使趙志凱徹底失去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趣。他暗自呼出一口悶氣,帶著慣常的嚴肅和冷漠,說:“蘇浩這次犯下的錯誤實在太大了。沒人能保得了他。如果我是你,就對外宣佈剝奪他的研究員身份,將其打回平民。”

    “這就是你的決定?難道你不覺得,跟袁家那些人比起來,蘇浩犯得這些事情連小手拇指都算不上?”

    王啟年繼續冷笑,伸長雙臂慢慢按摩著後頸,語調和口氣絲毫不肯讓步:“你沒資格替我做任何決定。別忘了,你是軍部主席,我才是真正的科學院長

    趙志凱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伸手關閉了螢幕。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份幾小時前在軍部會議上剛剛通過審核的決議。檔末頁羅列著十幾個軍部委員的名字。這表明,他們一致認同蘇浩有罪,可以不經過軍事法庭的正常程式,對其進行抓捕和判決。

    趙志凱原本以為,王啟年會像從前那樣,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這邊。

    老胖子雖然為人猥瑣,卻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當初,如果不是得到了科學院的全力支持,趙志凱也不得得到現在的軍部主席位置。那種多年的友誼,對社會惡劣現象的仇視,迫切想要改變周圍環境的強烈願望,以及改革者特有的狂熱與潔癖,使王啟年和趙志凱真正走到了一起,成為相互支持,合作關係親密無間的夥伴。

    決議,只是一種形式。缺少了趙志凱的簽名,終究只是一張廢紙。

    拿起鋼筆的時候,趙志凱忽然覺得精神一陣恍惚。

    他開始明白,“站得越高,朋友越少”這句話的真正含意。

    難道不是嗎?從軍事學院一路走來,最初的那些朋友漸漸疏遠。除了王啟年,自己連說話的人也沒有。

    現在,老胖子也選擇離開了。

    難道,我真的錯了?

    這種念頭剛剛在腦子裏閃現,立刻被強大的意志力碾得粉碎。連趙志凱自己也覺得荒謬:我居然會對剛剛做出的決定後悔?這不可能,這種可笑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蘇浩必須抓回來接受懲罰。否則,人人以此為榜樣,下面的部隊就全亂套了。

    明眼人都知道,代表團事件只是個幌子。蘇浩早在合肥戰役的時候就應該被強制處理。由於自己優柔寡斷,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毫無疑問,他是變的越來越強,我卻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好處。

    筆尖在紙面上寫下最後筆劃的時候,趙志凱也隨之產生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或許,王啟年不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敵人。

    夜幕如約而來,迅速籠罩了整個大地。

    這不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天空中烏雲密佈,看不到星星,就連月亮也被厚重的雲層擋住。在它們的幫助下,世界變得越發黑暗,向每一個角落釋放著令人沉悶的壓力。

    這是一股來自西部海岸的濕冷空氣。每年這個季節,都會在經過地區形成降雨。因為季風和暖濕氣流影響,正常情況下,積雨雲很少從內華達州上空經過。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比如現在,在一股強風的推攮下,雲層正朝著沙漠地區緩緩移動著。

    一群龐大的生物狂潮出現在地平線上。

    走在最面前的,仍然還是動作靈敏,體積瘦小的狗人和貓人。它們身體表面滿是濃毛,細瘦的四肢長度超過一米。在彎折行走狀態下,很難看出與普通貓、狗的區別。與人類相似的頭部很是猙獰,變異成三瓣的嘴唇偶爾張開,露出鋒利彎曲的獠牙。這表明它們只對肉類感興趣,從不吃素。

    最高大、魁梧的身影是牛形類人。它們的外觀形狀與大洋彼岸的同類相似,牛角卻更為龐大、彎曲。這種可怕的生物徹底忘記了自己本該是四足著地的行走方式。它們繼承了人類感染者的記憶,以強壯有力的後肢支撐身體。而大腦殘存的智慧則驅使它們開始使用上肢。原先的蹄足徹底變異成五根手指,使它們可以握住電線杆之類的重物,以令人驚駭的力量將其折斷,或者連根拔起。然後,扛在肩膀上,充當最為有效的武器。

    十幾頭馬形類人聚集在一塊兒,它們從草叢裏抓出一條可憐的響尾蛇,當即扯成幾段,連皮帶骨塞進嘴裏大嚼。響尾蛇遇到敵人當然會反擊。它狠狠咬住一頭馬人的手腕,像往常一樣透過中空牙齒注入毒液,被咬的馬人卻沒有當場橫死,只是覺得一陣虛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任由到手的獵物被其他覬覦者搶走。

    空中傳來一陣難聽的“嗡嗡”聲,幾隻身長大約二十釐米,長著翅膀的黑色蚊子飛了過來。這是帶有人類基因的變種。基因侵擾的顯現,並不只是發生在人類身上,也有人類基因侵入其他物種的例子。比如這種變種蚊人,它們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手腳四肢,卻沒能進化出高大強壯的體格,而是繼承了蚊子微小輕盈的特點,能夠在空中飛翔。

    蚊人顯然並不挑食。它們降落在中毒的馬人身上,毫不客氣伸出針狀口器,插進馬人體內開始吸血。麻癢和刺痛使馬形類人一陣咆哮,它猛然從地面跳起,在沙漠和荒草從中來回翻滾。幾隻猝不及防的蚊人被當場壓扁,其餘的立刻飛到空中,一邊盤旋,一邊偷空飛躥到發狂的馬人身上,緊張痛快地狠狠吸血。

    地域使物種產生了變化。兩塊大陸上的變異生物各不相同。但無論生活在亞洲還是美洲,它們都喜歡新鮮血肉,尤其喜歡吃人。

    這群生物狂潮的規模不算太大,充其量不超過十萬頭。

    歷史記載與現實總有著無人看破的誤差。比如在另外一個時空,發生在內華達州沙漠的“月潮”,其實與月球潮汐沒有任何關係。這些變異生物的源頭,來自廢棄城市拉斯維加斯。它們在那裏忍受了長達半年的於渴,當積雨雲從西部海岸飄過來,從空中紛紛揚揚灑下雨水的時候,變異生物完全出於本能離開了城市。它們一直跟隨著這片雨雲,穿越大半個洲際領域,一直來到設置在荒漠深處的聯合國臨時總部。

    當淒厲的警報聲在內華達基地裏響起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為之感到愕然

    之所以把基地設置在這裏,正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

    這裏是荒漠,周圍沒有廢棄城市,空曠開闊的地勢沒有任何射擊阻礙,依託工事防守的效果極佳。即便是在蘇浩原先的時空,內華達基地仍是公認的“最安全場所”之一。

    “最高紅色級別警報所有人立刻以所在區域為標準,前往距離最近的警戒塔和防禦樓層,接受該區域軍官的指揮。重複一遍,這是最高級別的紅色警報對所有平民和軍人有效。”

    整個基地市一片混亂,很多人都在咒駡,拿著各自的武器,小跑著奔向廣播裏指定的位置。更多的人則是面露驚愕,他們趴在能夠看到基地外面的窗戶上,眼睛裏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沒錯,這裏的確是安全的。沒有廢棄城市,外面也沒有難民。可是,究竟從哪里跑出來如此之多的變異生物?

    一個頭戴漁夫帽的年輕人失聲尖叫起來:“他們不會是弄錯了吧?見鬼,我是平民,不是士兵。”

    旁邊,一個穿著暴露,臉上化著濃妝的妓女狠狠吸了口煙,旁若無人地噴出一大口煙霧,“格格格格”地瘋笑著:“連我都得服從命令到城牆上去打仗?哈哈哈哈他們打算讓我怎麼做?用高跟鞋砸死那些變異生物嗎?還是躺下來,張開腿,讓它們在老娘身上活活玩死?累死?”

    這番對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一個明顯是喝多的傢伙趁機鑽到女人身邊,在她的胸口上狠狠摸了一把,帶著醉醺醺的酒意狂呼:“我現在充滿了力量。我要於死這些變態的怪物。就算是上帝也沒法擋住我的去路。走吧殺光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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