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995
ncs666 發表於 2014-9-9 07:23
第458章 自殺
       
  
    「呵呵!抗拒是沒有用的。這是我的身體。對於它,我可是要比你們熟悉得多。」

    這一刀捅穿了肺葉,卻並不是位於胸部的主肺,而是胸廓側面變異進化產生的第三附屬肺泡。儘管如此,蘇浩仍然覺得身體裡的力量正在緩慢消失,就連說話喘息也變得困難。

    他自始至終也沒有想過要自殺。拎著刀子朝自己身上亂捅,不過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強硬態度:我才是這具身體的控制者和擁有者。你們給予我力量,我給了你們賴以生存的環境。這是一種公平的互換,而不是強迫著我必須服從你們意志的籌碼。既然你們以強行改變神經和體液循環的方式限制我的行動,那麼老子現在就死給你們看。

    和平時期有很多女人經常使用這種招數。被她們逼迫的對象有丈夫、親族、朋友,乃至與其有連帶關係的任何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很多人眼裡最為無聊的把戲。但誰也不可能否認,面對死亡的時候,只要克服了強烈的恐懼心理,自殺者的確可以嚇唬,並且威脅到許許多多與之有關聯的人。

    蘇浩很憤怒,他的威脅意識也極其強烈。抽出格鬥刀的一剎那,他甚至感覺到黑色顆粒對自己有種明顯的鄙視。就像站在高樓頂端想要輕生的人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熟視無睹的旁觀者,衝著你不斷嘲笑:「跳啊!你他媽的倒是趕緊跳啊!」

    蘇浩每一刀都捅得很深。他感覺腸子被成片割斷,膀胱也被捅破。肝臟和腎臟被刀鋒強行撕裂,靠近脊骨的幾條主要血管全部斷開,沿著身體往下流的血水已經變成小溪。腳下的地板已是一片血泊,醬紅色的液體在地面上慢慢滲開,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變得有些模糊。

    這絕對不是裝模做樣故意恐嚇,而是比任何時候都要真實的自殺。

    蘇浩終於感受到黑色顆粒的緊張。它們正在不顧一切的進行補救。主大動脈的斷口有很多細胞正在加速分裂,大量血小板被黑色顆粒催促著形成防禦牆。它們甚至控制著心跳節奏,儘量使血液流速變得緩慢,不至於大量流失造成寄主提前死亡。這些寄生體絲毫沒有放鬆蘇浩大腦思維的監控。捕捉到蘇浩想要用刀戳向側面第三肺部的一剎那,它們已經計算出刀鋒落點,並且在短時間內擠壓落點附近的肌肉和皮膚,使細胞堆積層迅速變厚,產生足夠的韌度和強度,以至於蘇浩感到有明顯的遲滯效果。可是最終,還是無法抵擋寄主不顧一切的瘋狂和巨力。

    「老子絕對不會被你們控制,永遠不會!」

    蘇浩眼睛裡流露出令人驚駭的瘋狂。他必須讓這些寄生在自己體內的黑色顆粒明白,人類有著無比強烈的感情與驕傲。以危險為藉口,對寄主行動予以束縛,是一種無法忍受的侮辱和挑釁。身體是我的,我不會因為你們的改造能力而白白拱手讓出。那樣活著,與行尸走肉有什麼區別?

    蘇浩感覺黑色顆粒充滿了震驚。從最初在地球上注射原型藥劑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黑色顆粒傳達出這種情感成份。同樣的,蘇浩大腦也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特殊思維意識。那包括了倔強、毫不妥協、寧死不屈,甚至是不達目的就寧願徹底毀滅。

    蘇浩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他流失了太多的血。儘管只是兩刀,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最容易造成傷害,卻不會當場致命的部位。這樣做的意義很明顯:他要讓黑色顆粒明白自己的決心。死人永遠無法進行交流,只有瀕臨死亡的人才會得到重視。

    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不慎落水,一條船開了過來,船伕直言不諱告訴落水者:拿出你的全部財產作為報酬,我就扔給你一條繩子。在走投無路的絕望情況下,落水者當然會答應。但船伕自己也必須把握住機會。附近水域裡必須只有他這條獨一無二的船,趕到落水地點的時間也必須拿捏正好。太早了,那傢伙還沒有掉下去。太晚了,對方被活活淹死,自己的豐厚收益也全部泡湯。

    蘇浩感覺到黑色顆粒產生了恐懼。它們的恐懼來源就是自己。瘋狂且悍不畏死的人是值得畏懼的。但它們仍然沒有表達出對蘇浩的服從,而是仍在猶豫,在憤怒和恐懼中猶豫。

    這一刻,蘇浩想起了地球和平時期那些被強制拆遷的可憐民眾。他們什麼也沒有,攻擊警察和官員就是罪加一等。那些人拎起裝滿汽油的油桶往自己身上澆,然後點燃打火機的一剎那,燃燒的是憤怒與無奈。他們想要以死亡獲得來自更多人的關注,卻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從中得到什麼。

    是啊!人死了,還能得到什麼呢?

    蘇浩已經閉上了雙眼,握刀的右手再次高高舉起。儘管體力已經殘存不多,他仍然還有繼續自殘的能力。他看上去十分平靜,嘴角的笑意完全凝固在臉上。然而,握刀的手臂這一次怎麼也無法落下,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經控制了肩膀和肘部的關節,使他只能保持固定不動的姿態。

    前後連續兩刀,都是在黑色顆粒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說是被震驚的狀態下進行。它們根本不相信蘇浩會自殺,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阻止。黑色顆粒從未遇到這種情況。它們的智慧程度並不低,同樣也對蘇浩的第一刀感到困惑。就像嚷嚷著要跳樓的人把半邊身子探出窗外,雙手卻死死抓住窗檯邊沿。不確定寄主是否會真正做出致命傷害舉動的情況下,黑色顆粒只能充當迷茫的旁觀者。

    從第二刀開始,黑色顆粒真實感應到危險來臨。

    它們密切關注著蘇浩的思維意識,第三刀的落點在幾微秒內已經判定,蘇浩選擇了位於胸口的第一心臟。那裡是血液流通中樞,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再次首創,雖然不至於當場斃命,死亡卻只是時間問題。

    蘇浩此刻的動作很有些滑稽,高高舉起的手臂無法落下,保持著如同被咒語定格的畫面。只有走到近處,才能看到他上臂位置膨脹的肌肉,以及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

    他的態度非常堅決,異常頑強。儘管神經和韌帶被控制,但黑色顆粒不可能永遠保持對關節肌肉的束縛。它們終究是寄生體,而不是寄主。

    蘇浩低頭注視著正在流血的身體,目光彷彿能夠看穿皮膚和肌肉,看到在血管裡湧動的黑色顆粒。

    「你們能控制我多久?十分鐘?一個小時?我承認,你們的確擁有神奇非凡的改造能力。甚至可以封閉斷裂的主動脈血管。呵呵!對於一個想要自殺的人,任何阻礙都是無效的。就算你們能夠永遠讓我保持這個動作,也可以讓我不至於失血過多死亡,我同樣可以絕食、絕水。沒有外來營養進行補充,自殺效果其實沒什麼區別。」

    黑色顆粒不會說話。蘇浩感應到它們再次陷入了猶豫和困頓。憤怒與不甘的情緒仍然存在,卻沒有此前那麼強烈。而更多的,還是對寄主的畏懼。

    它們和人類一樣,同樣怕死。

    寄生病毒死亡並不是單獨的個體消失,而是整個寄生種群的覆滅。

    蘇浩的呼吸變得較為平緩,這表明肺部的破裂傷口已經產生了修補效果。他的身體自癒速度比其他「工蜂」快得多,前後幾分鐘時間,血液外流的速度也大為減緩。但這些都不是蘇浩與黑色顆粒需要關注的細節。他們不約而同選擇了保持沉默。前者思維意識強硬而不容商量,後者雖然憤怒,卻多少產生了可以讓步的跡象。

    絕食……這比揮刀自盡更有說服力。如果換在平時,黑色顆粒對這種威脅直接嗤之以鼻。然而,剛剛經歷過死亡臨近的它們,再也不會把蘇浩的思維當做是笑話。

    它們沒有爭辯,也沒有表示服從。蘇浩唇邊淡淡的笑意也變得比幾分鐘前明顯了一些。

    他再次拋出事先考慮好的殺手鐧。

    「反正我已經被寄生了。就算你們可以控制我的行動,就算你們可以把身體內部的營養物質運用到極致。我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方法可行。」

    「我可以讓自己患上重病。」

    「我可以服毒,或者與劇毒品接觸。」

    「我會命令其他人封閉空間,無法得到氧氣供應。」

    「如果這些方法都不適用,我還可以被更多的其它病毒感染。別忘了,你們不是宇宙間唯一的寄生體。天花、瘧疾、埃博拉病毒……你們擁有強大的吞噬能力,能夠消滅一切侵入寄主體內的外來病毒。但這種能力你們可以保持多久?面對以億萬為單位大量病毒侵擾的時候,你們難道不會達到吞噬極限?只要是生物,就會有精疲力竭的時候。你們同樣無法逃脫這條法則限制。」

    「別忘了,我是國王,是「蜂王」。其他「工蜂」體內的黑色顆粒並不具備主動思維。只有寄生在我體內的你們才是真正的智慧種群。「工蜂」會服從我的命令,卻不用理會來自你們的要求。只要我願意,想死,不是一件難事。」

    沉默中的對峙一直在持續著。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會對蘇浩雕塑般的動作感到驚駭。然而,蘇浩卻「看到」體內的黑色顆粒正在死死盯著自己,充滿了恨意和憤怒。

    「我需要自由。而你們卻偏偏限制了我的行動。」

    蘇浩並不認為沉默的對峙能夠讓自己達到目的。對談判,他的經驗比黑色顆粒要豐富得多,於是主動挑起話頭:「我們可以像從前那樣和平共處。我會盡最大努力確保自己的安全,這也是我能夠對你們予以的最大承諾。」

    身體深處和大腦意識裡同時響起一個聲音。那是黑色顆粒對剛才這番話的回應:「不!有些事情你自己也無法控制。」

    蘇浩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第一次,這還是黑色顆粒第一次與自己主動進行意識交流。他慢慢睜開雙眼:「我還以為你們只會以血液震動頻率來表達意願。」

    「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種新的交流方式。」

    黑色顆粒的思維順著中樞神經直接進入蘇浩的大腦:「一切都是你逼出來的。我也從未想過,與神經中樞進行意識連接,居然會產生這種效果。」

    蘇浩的思維變得非常懇切,同時也帶有絲毫不肯退縮的強硬:「我們可以好好談談,讓彼此都能達到目的。」

    也許是共用神經中樞的緣故,黑色顆粒的意識交流速度極快:「你對危險的感應能力遠遠不如我們強烈。很多時候,你已經站在懸崖邊緣,卻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儘管你是寄主,卻無法決定我們的生死。」

    「懸崖邊緣?」

    蘇浩琢磨這句話,慢慢皺起眉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離開地球來到這裡,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黑色顆粒沒有直接作出解釋:「想必你自己也感覺到了,地球環境並不適合你這種改造過的身體。但是在這裡,你屬於絕對強者,卻不至於在日常生活中對周圍環境造成破壞。我們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滿意,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是指成為皇帝?」

    「難道不是嗎?權力和**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共同目標。對我們而言,你的身體就是自然環境,統治其它身體細胞和基因就是我們的目的。在裡面,我們是皇帝。在外面,你也一樣是皇帝。」

    蘇浩虛弱地微笑了一下。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關於身體和環境的此類說法。恐怕也只有從病毒和寄生菌奇異的思維當中,才會得出這種結論。

    「我並不覺得真正得到了什麼。你們應該清楚我之所以來到拉邦卡世界的原因。我終究要離開這個世界,如果你們繼續選擇束縛我的行動,那我們之間也就沒有繼續談論的必要。」

    面對蘇浩的冷漠與堅決,沉默了幾秒鐘,黑色顆粒再次傳來意識。

    「你很蠢。」

    「所有想要自殺的人都很愚蠢。當然,這只是你們的看法。隨便你們怎麼想,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以為當初注射原型藥劑的時候,是因為你知道的比別人更多,穿越時間的緣故嗎?」

    突然,黑色顆粒傳導出一股令蘇浩為之驚愕的意識:「你的身體與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你不明白,我們在那個時候擁有選擇寄主的自由。」

    蘇浩微微眯起眼睛,重複了一遍黑色顆粒的意識:「選擇寄主的自由?」

    「並不是只有健康的人類才能被我們寄生。只要是生物,無論任何形態,都可以成為寄生目標。從你打開原型藥劑封閉外殼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獲得了自由。由於內部構造的特殊性,我們在接觸氧氣之後,只能在自然狀態下存活大約六十地球秒的時限。別以為這點時間很短,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我們是一種病毒,是一個整體。我們寄生其它懸浮菌,以不斷更換寄主的方式長期存活。當時,你把我們帶到了一個無人居住的空房間。那裡的懸浮菌狀態穩定,房間裡還有大量昆蟲和老鼠。即便沒有你,我們也能夠得到其它寄主。即便你把我們強行注入,我們還可以有很多方法造成你當時死亡,從注射器針頭滲出極少數量對懸浮菌進行寄生。對於不喜歡的寄主,我們擁有絕對控制其生死的能力。這就是選擇的自由!」

    蘇浩只覺得思維陷入了盲區。黑色顆粒傳遞過來的信息,對自己而言完全是一片陌生。沉默片刻,他追問道:「為什麼,你們最終還是選擇了我?」

    「你很特殊。我們從你身上感應到想要活下去的強烈願望。」

    黑色顆粒的意識不斷進入蘇浩大腦:「寄主對於生命的渴求,是我們寄生的首要目標。但我們還在你身上發現與這個世界有所區別的東西。你體內有時間逆轉留下的痕跡,你擁有比普通人更加豐富的知識。而更重要的,你的身體並不是自然分娩產生,而是綜合了各種人類最優秀基因的合成品。就像你們地球人選擇伴侶的時候,往往以相貌作為第一判斷標準。同樣都是美女,一個身家億萬,一個出身貧寒,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會選擇前者。」

    蘇浩眼眸深處透出一絲明悟。

    黑色顆粒的確沒有撒謊。這具身體是未來時代自己集合最優秀基因造出來的人工製品。對病毒而言,其實就是最適合的寄主。

    蘇浩臉上流露出譏諷的表情:「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們?但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離開我這個想要自殺的寄主,另外尋找更適合,更聽話的寄生目標?難道,完美的人類基因,真的對你們那麼重要?」富的知識。而更重要的,你的身體並不是自然分娩產生,而是綜合了各種人類最優秀基因的合成品。就像你們地球人選擇伴侶的時候,往往以相貌作為第一判斷標準。同樣都是美女,一個身家億萬,一個出身貧寒,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會選擇前者。」

    蘇浩眼眸深處透出一絲明悟。

    黑色顆粒的確沒有撒謊。這具身體是未來時代自己集合最優秀基因造出來的人工製品。對病毒而言,其實就是最適合的寄主。

    蘇浩臉上流露出譏諷的表情:「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們?但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離開我這個想要自殺的寄主,另外尋找更適合,更聽話的寄生目標?難道,完美的人類基因,真的對你們那麼重要?」
ncs666 發表於 2014-9-11 07:46
第459章 互換
       
  
    這句問話沒有像此前一樣立刻得到答覆。一直過了近半分鐘,黑色顆粒的意識才從蘇浩腦子裡再次流過。

    「如果可以,我們當然會選擇離開。然而,你限制了我們的行動。你禁錮了我們。我們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得到自由。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新的,另類的封閉器。」

    蘇浩蒼白失血的臉上露出驚訝。黑色顆粒繼續通過意識交流進行解釋:「你給自己注射了阿爾法進化藥劑。那種東西的確可以強化我們對寄主的體質改造效果,卻會同時產生出帶有激素性質的全新體液。它在我們的細胞膜表面形成障礙,改變了我們的內部構造。一旦離開你的身體,我們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在空氣中擁有短暫的存活時間,也無法通過連續感染尋找新的寄主。你禁錮了我們,也永遠得到了我們。」

    蘇浩微微點著頭,恍然大悟:「所以,你們才會對我的各種舉動橫加干涉,對感知到的危險提前預警?」

    黑色顆粒否認回答僵硬無比,充滿無奈:「你是我們唯一的寄主,永遠不可能再更換第二個。你死,就意味著我們死。換了是你,會怎麼做?」

    蘇浩一陣愕然。隨後,沉重而理解的再次點了點頭。

    「在中央山脈,與那頭巨型變異人對峙的時候,你們究竟發現了什麼?」這是蘇浩離開莫離扎卡要塞後,一直想要弄明白的問題。

    一道冷冰冰的意識出現在大腦裡:「你最好遠離那個地方。那是這個星球最危險的區域。」

    「為什麼?」

    黑色顆粒已經習慣了蘇浩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談話風格:「你已經是拉邦卡世界的皇帝。你可以對這裡任何人予取予求,你擁有任何人難以想像的權位和力量,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蘇浩的意識也隨之變得冷漠而機械:「感情,是人類最寶貴的東西。地球上的生物戰爭仍在繼續著。我之所以來這兒,就是為了尋找結束戰爭和混亂的根源。如果我沒猜錯,它應該就在中央山脈的那座白色金字塔裡。」

    「你說得對,它就在那兒。」

    黑色顆粒迅速回應:「但你永遠別想進去。我們不會任由唯一的寄主去靠近危險。你一單進去了,會失去一切。」

    停頓片刻,黑色顆粒繼續道:「何況,你的話也不完全正確。如果我們的計算沒有錯誤,地球上的生物戰爭應該已經結束了。這就意味著,你對其他人已經沒有任何幫助義務。你無法回去,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裡享受皇帝的權力。」

    蘇浩的思維瞬間加劇,蒼白的面孔猛然湧上一片正常的潮紅:「地球上的戰爭結束了?你怎麼知道的?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你還有什麼是沒有告訴我的?」

    「你能從我這裡得到的信息並不多。」

    相比蘇浩此刻的衝動,黑色顆粒的情緒要冷靜得多:「這種以意識為媒介的交流方式,我還是第一次嘗試。我此前的任何寄主都沒有使用過。很遺憾,我不是人類,內部構造也基本上是為了延續生命而不斷變化。我擁有一部分關於過去的記憶,最多只佔以往記憶的百分之零點零一左右。絕大部分已經在持續不斷的分裂中消逝了。承載記憶需要消耗大部分能量。你最初得到原型藥劑的時候,我們已經非常虛弱。關於你所說的生物戰爭,我只知道我曾經見過這種情況。有爆發期,有延續期,也有終結的末端。我只是根據殘餘記憶對時間進行推演。你從來到拉邦卡世界直到現在,前後過去了近七十年。如果生物戰爭仍然以你離開地球時候的戰鬥標準延續,你的朋友肯定已經勝利了。」

    蘇浩眼睛裡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他慢慢放下握刀的右手,感覺到大腦裡消除了關於自殺的意識,黑色顆粒也放棄了對寄主身體的控制。儘管腹部的傷口不斷有鮮血流出,蘇浩的關心重點卻變成了黑色顆粒傳遞給自己的那些信息。

    生物戰爭結束了?

    是啊!自己為什麼從未想過呢?五階強化人越來越多,「蜂群」還有數量龐大的進化人群體,勝利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拉邦卡世界與地球有著同樣的時間流速,長達七十年的歲月,足以發生太多的事情。

    然而,真正讓蘇浩引以為重視的,還是黑色顆粒關於「記憶」的部分。

    自己並不是黑色顆粒唯一的寄主?

    在此之前,還有過更多的寄主?

    現有記憶只是整體記憶的百分之零點零一,那麼那些為了維持存活,不得不被當做負擔廢棄的記憶,究竟都是些什麼內容?

    感受到蘇浩腦子裡的困惑,黑色顆粒的意識不斷進行著補充:「我們是以不斷分裂保持存活的生物。我們沒有新陳代謝,唯一的需求就是營養。「原型藥劑」只是你們人類發掘者給封閉管所起的名字。我們在那裡呆了很久,直到你的出現。」

    「是誰封閉了你們?」

    「不知道。這部分記憶被廢棄了。」

    「你說你曾經見過生物戰爭,究竟是在什麼時候?」

    「不知道。這部分記憶被廢棄了。」

    「你的上一任寄主是誰?」

    「不知道。這部分記憶被廢棄了……」

    蘇浩一口氣提了十幾個問題,所有回答都是冷冰冰的「記憶廢棄」。

    這讓蘇浩感到一陣煩躁,失血過多加上各種身體不適,使他感到一陣眩暈。但蘇浩很清楚,黑色顆粒沒有撒謊。它沒有必要這樣做。寄主知道得越多,也就意味著它們越安全。

    思考了幾秒鐘,蘇浩轉換了另外一種問話方式。

    「關於地球,你還記得什麼?我指的是我得到你以前的事情。」

    「非常少,沒有探討研究的價值。我們一直在封閉管裡沉睡。我們對外界的探測能力必須結合寄主身體才能產生。那段時間對我們而言就是一片黑暗。對於無用的記憶,我們會主動選擇廢棄。」

    「那麼拉邦卡世界呢?你可以在這裡感應到來自中央山脈的危險,你肯定對這裡有所瞭解。」

    「我只知道這不是一顆自然產生的星球,而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世界。很抱歉,我也是第一次與這裡進行接觸。但有些東西可以通過寄主肉眼和身體觸碰獲得信息。這顆星球的地質構成與環境狀況都表明它是非自然製造品。我的記憶裡保留著對應的判斷標準。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關於這裡的信息,我也無能為力。」

    蘇浩絲毫沒有放棄,他腦子裡不斷閃現出強烈的探究意識:「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關於中央山脈裡的白色金字塔,你都知道些什麼?」

    黑色顆粒沒有像剛才一樣直接予以回答。它沉默片刻,認真地問:「你現在不打算自殺了嗎?」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現在不是繼續談論的時候。你擁有自癒的能力,但損失的部分需要補充。控制身體和引導神經都需要消耗營養。我說過,我的身體構造很特殊,在無法維持正常存活狀態下,就必須放棄其它功能用以供應主要生理部分。如果你想要從我這裡知道更多,想要我保存更多的記憶不被廢棄,就應該通過其它方式進行治療,並且正常進食。我……需要一個健康、強大的寄主。」

    這絕對不是威脅。黑色顆粒的意識非常誠懇,就像心理醫生耐心引導痴迷電腦遊戲的問題兒童。和聲細語之中,蘇浩也聽明白了對方的倚仗————你需要我殘存的記憶,我也需要一個健康的寄主。這是一種交換,也可以理解為互惠互利。

    蘇浩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點了點頭,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巧的電子呼叫器,用力按下中間的紅色按鈕。

    這是帝國科學院為皇帝精心製作的最新科技產品。信號能夠籠罩半徑三百米的範圍,皇帝如果遇到危險,衛兵將在第一時間進行解救。

    全鋼製造的厚重車廂門緩緩打開,數十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衛從車廂兩邊迅速湧入。原本安靜得令人窒息的豪華車廂裡,猛然颳起一陣激動憤怒的狂風。人們迅速在車廂裡形成防禦圈,皇家醫官以最快的速度被召喚過來,蘇浩被輕輕放在柔軟的床墊上,止血、擦洗身體、急救……一系列有條不紊的步驟過後,車廂裡的氣氛再次恢復平靜,卻多了一股從所有警衛身上散發出的濃濃殺意。

    蘇浩當然不會名言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他無意掩蓋地面上大量的血和內臟碎片,只是宣稱自己遭到不明襲擊。但對方究竟是誰?如何進來的?為什麼皇帝本人沒有在第一時間預警?一切一切都成為謎題。

    他是皇帝。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蘇浩忽然發現:在這種情況下,製造一起被襲擊的意外,也許可以收到某種意想不到的效果。雖然,這並不是他最為想要的結果。

    ……

    鑲嵌有紅色巨龍標誌的列車呼嘯著駛入帝都站台。這裡已經被禁衛軍控制,從車站到王宮,整條道路被徹底肅清。每個街道拐角和路口都有荷槍實彈的衛兵把守,身穿黑色軍服的士兵神情冷肅,他們背朝街道,手中步槍隨時保持擊發狀態,警惕搜索著圍觀人群中每一絲可疑的痕跡。

    一輛塗有紅白十字圖案的急救車迅速駛出站台,朝著王宮方向疾馳。這種車輛相當於地球文明第一次世界大戰前期的機械製品。外觀雖然沒有後世車輛慣為採用的流線型,卻保持著足夠的結實與穩定。與普通的民用急救車不同,這輛車子加裝了防彈鋼板,甚至載有武裝防禦系統。這些設備全部安裝在車身內部,表面只留有幾處供射擊用的圓孔。僅從外觀根本無法分辨這種車輛的具體功能,除了設計者和駕駛人員,很少有人明白其中的究竟。

    在急救車外圍,環繞跟隨著三十餘輛各型戰車,以及多達一千五百名重裝騎兵。這只是非常時期專門用於保護皇帝安全的衛隊標準配置。如果加上正常外出時候的禮儀人員和車輛,整個隊伍至少還要增加兩倍的數量。

    貝塔型進化人是目前已知的最強大存在。蘇浩也沒有衰弱到無法行動的地步。但作為皇帝,在民眾看來必須擁有絕對權威和威嚴。這種震懾並不是通過幾句口號就能達到的效果,拉邦卡世界剛剛從奴隸制度轉化過來還不到一個世紀,很多看法仍然保持著固有的習慣。想要以地球文明國家元首簡裝出行的風格並不合適,民眾可不會認為皇帝是為了輕鬆和簡約,只會固執認為皇帝是個窮光蛋,無法供養更多的人員和馬車。

    國防大臣童延峰、內政總理大臣孟奇、特種禁衛軍團長秦無衣被緊急召見。在神情惶恐的宮廷女官引導下,他們沿著華貴的走廊,直接進入了皇帝的辦公室。

    蘇浩換上了一件寬敞舒適的黑色便袍,平靜地坐在椅子上。成為皇帝后,他越來越喜歡黑紅雙色為基調的服裝。這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火焰與權威,是帝王的標誌。然而,在另外一個時空的地球未來世界,他更喜歡白色。

    環境對人的改變莫過於此。蘇浩曾經是民主的最堅定擁護者。現在,他卻無法容忍其他人對自己權威的覬覦和褻瀆。

    「情況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糟糕。」

    看著剛剛走進房間,表情顯得驚訝的孟奇等人,蘇浩抬起手,指著旁邊的椅子,淡淡地笑了:「坐吧!」

    在最為信任的人面前,蘇浩向來不會保留任何秘密。

    辦公室的構造非常獨特,在這裡談話,哪怕分貝再高,音波也無法傳遞到外面。走廊與樓梯上佈滿了衛兵。他們雖然都是拉邦卡世界的原住民,卻也是獲得承認,注射過蘇浩血液的「工蜂」,在忠誠度方面無可挑剔。

    「情況就是這樣,中央山脈隱藏的秘密就是那座白色金字塔。這種形式的建築,不,也許這已經不能算是建築的範疇,而應該歸類為某種獨特的機械。它們連接著地球,連接著我們現在的世界,以及更多的通道出口。關於變異人,目前還無法判斷它們究竟屬於什麼樣的物種。但據我猜測,拉邦卡世界的歷史應該與地球差不多,試驗場變更的次數甚至可能遠遠超過地球。」

    蘇浩仔細研究過秦無衣從地球上帶來的那些資料。王啟年把它們整理得非常詳細,包括了科學院儲存的所有部分,以及從大西洋海底金字塔得到的全部內容。王國戰爭期間,每攻下一座王都,蘇浩下令首先納入控制和保護範圍的建築,就是該國的王室圖書館。在那裡,蘇浩找到了很多關於古老祭祀和文化傳統的典籍。

    很多事情真相都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被湮滅。一些至關重要的細節部分,也往往被後人遺忘,變成了某種宗教儀式。以撒菲力國為例,王室祭祀裡就有一種以男女活祭的方式。那是把選中作為祭品的男女當場殺死,取出兩個人的大腦,在特殊的瓷製容器中相互混合、攪拌,淋上新鮮的葡萄糖漿,當做貢品奉獻給神靈。

    這種祭祀無疑很殘忍,極其野蠻。但蘇浩通過反覆閱讀對比,並且吃掉了該國國王身體的一部分,從中尋找古老的記憶之後發現:這其實是遠古時代一種在特殊情況下的傳承交換。拉邦卡世界曾經有一種身體構造特殊的智慧生命,能夠通過吞食同類大腦的方法,保存已有的知識。由於這種方法很特殊,選取的對象也只能是部族下一任首領。故而很少有人知曉,而部族權力更替往往會引發一系列暴力殺戮。這不僅僅是干掉繼任者那麼簡單,還必須同時殺死對其表示支持的更多人。久而久之,拉邦卡世界的後人徹底遺忘了儀式的真正效果,只是將其當做對祖先和神靈的尊重。挖取出來的大腦無人食用,在祭台上擺放過後,最終只是扔到垃圾堆裡,成為野狗和食腐蟲子的美餐。

    蘇浩所指的試驗場變更,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遭遇戰亂和自然災害,很少有某個部族傳承會突然中斷。

    「我可以確定,拉邦卡世界就是一個試驗場。中央山脈外圍的文明世界,應該是針對下一次世界變更提前準備的核心場景。土著和變異人是上一次變更遺留下來的產物。它們還沒有徹底絕種,亞特蘭蒂斯也不想把它們徹底弄死。具體原因究竟是為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來自白色金字塔裡的那個聲音一直在引導著變異人,土著記憶被抹除也有可能就是它在背後造成的效果。它製造了兩個相互對立的生物種群。我並不確定這種對立轉換的下一次會在什麼時候來臨。但接下來的目標,肯定是我們。」

    出來的大腦無人食用,在祭台上擺放過後,最終只是扔到垃圾堆裡,成為野狗和食腐蟲子的美餐。

    蘇浩所指的試驗場變更,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遭遇戰亂和自然災害,很少有某個部族傳承會突然中斷。

    「我可以確定,拉邦卡世界就是一個試驗場。中央山脈外圍的文明世界,應該是針對下一次世界變更提前準備的核心場景。土著和變異人是上一次變更遺留下來的產物。它們還沒有徹底絕種,亞特蘭蒂斯也不想把它們徹底弄死。具體原因究竟是為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來自白色金字塔裡的那個聲音一直在引導著變異人,土著記憶被抹除也有可能就是它在背後造成的效果。它製造了兩個相互對立的生物種群。我並不確定這種對立轉換的下一次會在什麼時候來臨。但接下來的目標,肯定是我們。」
ncs666 發表於 2014-9-11 07:48
第460章 司教
       
  
    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是蘇浩突發奇想。

    莫離扎卡要塞從初步建成完工到現在,他前後去過七次。此前任何一次都沒有感受到那個神秘聲音的召喚。

    「長時間持續不斷出現的聲音,可以理解為某種帶有特殊意義的信號。」

    童延峰的思維方式仍然遵循著地球人的固定模式。他眼眸深處帶有淡淡的疑惑,不太確定地說:「但我有些不明白,那個聲音為什麼之前不發出召喚,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讓人察覺?難道,是因為莫離扎卡要塞方向對中央山脈的大規模森林砍伐已經觸動了某個環節?還是白色金字塔裡的留守者或是機械感到了威脅?說真的,我不喜歡那些神神秘秘的所謂「非正常生命體」。我們在地球上的時候就是這樣,到了拉邦卡還是如此,總有些正常思維無法理解的東西出現。它們總是不肯說明想要接觸的真正原因,我們也不zhidao它們到底是不是亞特蘭蒂斯人?」」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其實,是不是亞特蘭蒂斯人並不重要。」

    秦無衣接過話頭:「不過,你剛才的那句話我很贊成。一定是我們的某個動作使它們感到威脅,或者觸發了某種產生感應的條件。否則,它們應該在我們抵達拉邦卡的第一時間就發出感召,而不是等到現在。」

    蘇浩對童延峰和秦無衣的話不置可否。他把目光轉向坐在旁邊的孟奇。

    這是拉邦卡世界第一個被改造的「工蜂」。孟奇在王國戰爭中的功績巨大,如果不是他耗盡心力對反亂軍予以全面財力和物資援助,蘇浩也不keneng在短短半年內,也就是戰爭初期建立數量龐大的奴隸軍團。作為絕對信賴的心腹,孟奇的確有資格坐在這裡,其位置和重要性,絕不亞於當時留守地球的老宋等人。

    感覺到來自蘇浩充滿垂詢的目光,孟奇連忙從椅子上站起,半彎著腰,畢恭畢敬地說:「陛下,此類事情我無法給予您幫助。這不是我的長項。請原諒!」

    蘇浩淡笑著點了點頭,只是笑容微微有些苦澀。

    自己對拉邦卡世界的科技推動的確達到了極致。然而,僅不過七十年的時間,仍然顯得太短。直接從使用鐵器的奴隸社會跨越到工業革命時代,其中包容的科技含量使很多拉邦卡人手足無措。他們當中很多人拒絕接受新事物,火車的出現,曾經在拉邦卡平民之間引發了極其強烈的震盪。就連自己最為忠心的手下孟奇,也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學習,進而接受越來越多的新生事物。

    孟奇並不是推託,他的確無法從科學角度對神秘聲音的召喚進行解釋。也很難接受這種非自然的奇異現象。也許,再過幾十年,甚至整整一個世紀,這種情況才會真正得到改變。

    孟奇沒有坐下,他抬起頭,極其認真,非常恭敬地對蘇浩說:「陛下,我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需要稟報。」

    蘇浩有些意外:「哦?是什麼?」

    「我想要組建一個教派。」

    孟奇的表情異常堅決:「我已經想好了名字,就叫做神聖教派。」

    童延峰和秦無衣相互對視了一眼,雖然沉默,可是從彼此的眼睛裡,都看到了意外和震驚。

    孟奇已經有九十多歲了。蘇浩最初在中央山脈遇到他的時候,孟奇還只是一個頗為年輕的商人。黑色顆粒對於新陳代謝有著明顯的調節與遏制效果。七十多年過去了,孟奇家族已經比從前變得更加龐大,他自己也成為無人質疑的族長。他看上去與三十左右的年輕人差不多,皮膚依然光滑,勞累與艱辛從未在他臉面上留下絲毫痕跡。孟奇屬於那種隨時都帶著微笑的樂天派,這大概也與他狡詐的商人特質有關係。但不管怎麼樣,在蘇浩面前,他總是充滿了敬意。這種感覺並非是因為蘇浩的皇帝身份,或者那種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孟奇覺得,蘇浩身上存在著一種看不見的光輝。每當他專注於某件事情,或者集中精力工作的時候,光輝的存在會變得越發明顯。

    孟奇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一本書。很厚,也很重。棕黑的封皮上顯露出清晰的地球漢字。它們無法像「工蜂」那樣,從黑色顆粒中得到與時間抗衡的力量。尤其是扉頁上燙金的文字已經出現了部分剝落,加之書籍本身被經常翻閱,顯得很舊,紙頁泛著淡淡的黃色。

    那是一本《聖經》。隨同蘇浩前來的第一批突擊隊員當中,有一名「工蜂」曾經是基督徒。儘管他的信仰隨著蘇浩的出現而產生了轉化,卻並未使他改變喜歡隨時攜帶教籍經典的習慣。他把這本《聖經》送給了孟奇,孟奇最初也只是當做新奇的物件,對其中的故事產生了興趣。隨著時間流逝,王國戰爭結束,整個拉邦卡世界獲得統一,蘇浩加冕成為皇帝……作為一系列變化的親歷者,孟奇對蘇浩的崇拜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開始把手上的權力逐漸下放,自己集中精力編纂出一本新的《聖經》。當然,其中關於至高神的juese,已經從耶和華變成了皇帝。

    「您是至高無上的,是一切生命的主宰。這並非是把人當做神靈崇拜的遊戲,而是真正在民眾當中豎立信仰的最佳時機和最好辦法。在拉邦卡的歷史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擁有與陛下您相提並論的功績。您殺了很多人,卻救活了更多的人。您給予奴隸自由,制訂法律對renmen的行為規則進行約束。然而,單單停留在紙面上,必須以軍隊和警察執行基礎的法律仍然不夠。您還必須在心靈和思維上給他們增添新的枷鎖。不!這不是枷鎖!而是您賜予所有人的福祉。我們需要信仰,需要從思維根源上擁有對一切事物的判斷與行為準則。死刑和永遠監禁只是對**的懲罰,無法達到對靈魂清洗的效果。偉大的陛下,您開創了拉邦卡歷史上最偉大的時代。可是恕我直言,這個時代仍然顯得黑暗,因為renmen根本不明白善良與邪惡之間的區分概念。他們在劇烈的變化面前無所適從。他們得到了自由,擁有越來越多的權利,這就不可避免催生了更多的**,更多可怕的,邪惡的念頭。」

    「我zhidao你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這正是我之所以想要創立神聖教派的原因之一。陛下您拯救了這個世界,但這還不夠。您擁有最鋒利的劍,最強大的軍隊,擁有摧毀一切並且重建一切的力量。重複這個過程無疑是巨大的物質浪費。如果在這基礎上建立信仰,就能得到與過去完全不同的意義。renmen的思維會收到約束,規則與**之間能夠得到精神上的遏制。shide,法律永遠都有空子可鑽,但個人信念卻會成為真正行動以前的衡量砝碼。因為,神會告訴我們如何取做!神會指引我們走向weilai!神會在我們徬徨與困惑時候給予光明!我們需要神,需要宗教,需要心靈與頭腦裡那條肉眼看不見的束縛。而您,最偉大的陛下,就是所有人崇拜,必須跪服仰望的神。」

    如果換個人來說這番話,童延峰與秦無衣肯定會嗤之以鼻,認為這不過是拍馬屁的另外一種方式。轟轟烈烈,高端大氣,內容實質卻與好聽的奉承話沒什麼兩樣。然而,在孟奇身上卻絲毫看不到諂媚者甜得發膩的笑。他的表情莊重,目光充滿了狂熱與亢奮。彷彿坐在面前的蘇浩根本不是普通人類,而是《聖經》裡全能全知的上帝。

    蘇浩沒有對這番狂熱的宣言發表評論。他一直在沉思。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用清澈的目光注視著面色微微發紅的孟奇,認真地問:「你已經決定這樣做了?」

    孟奇的堅持絲毫沒有改變:「這是陛下您刻劃在我體內的烙印。它已經成為我身體,乃至思維的一部分,永遠也無法抹掉。」

    「那麼,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蘇浩的語調很平淡,卻明顯帶有鼓勵的成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帝國的大司教。你可以任意調用所需的資源和力量。帝國所有職能部門都將配合你的行動。」

    說著,蘇浩解下隨身佩戴的一枚紋章,遞到孟奇面前。

    那是一塊用特殊合金打造的龍形紋章。採用了來自地球的基因防偽技術,由於成份和工藝及其複雜,在目前的拉邦卡世界,除了皇帝御用車間,任何人都無法仿製。

    這意味著孟奇得到了蘇浩給予的最大權限。

    半小時後,三名覲見者離開了皇帝辦公室。

    走下通往王宮大門方向台階的時候,童延峰忽然伸手拍了拍孟奇的肩膀,不太確定地問:「我說,你確定這個世界上真有神靈存在?」

    「當然!」

    孟奇停下腳步,抬起頭,微眯雙眼注視著遠處被云層遮擋的太陽:「神靈是無所不在的。只要有信仰,你就擁有走向weilai的信心。皇帝就是我們選定的神,他身上有光,能夠在黑暗中為迷失者指引方向。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毫無保留的相信它,服從它。」

    秦無衣有些不以為然的****話來:「老孟!你的確有著充當神棍的潛質,我看好你。」

    這句話明顯屬於調侃,卻沒有夾雜譏諷,純粹只是秦無衣的一句玩笑。畢竟,他離開地球的時候,生物戰爭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他看過了太多死亡的場景,見過無數悽慘悲切的畫面。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神靈,那一切都不應該發生。無神論者從來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夠改變一切,而信仰者只會淒苦無助呆在原地仰天祈禱。

    孟奇笑了。

    長達幾十年的接觸,使他和秦無衣無比熟悉。他不會對這種質疑予以斥責,更不會因為理念不同而與對方翻臉。教派和教義的廣泛傳播需要時間,就像蘇浩最初在地球上轉化第一個「工蜂」。「蜂群」的龐大是從一至二,然後呈倍數演變的結果。神聖教派如今只有一個名字,但這並不妨礙它以極其迅猛的勢頭在拉邦卡世界散佈。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沒有信仰的無神論者,同樣也會被身邊無數信仰者感染,從而對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威和力量感到敬畏。

    「總有一天,你會感覺到,神靈是存在的。」

    ……

    進入雨季的拉邦卡彷彿隨時都被黑暗籠罩。阻絕光線的最大障礙物,當然是飄浮在空中的濃厚云層。儘管已經是中午,一切卻顯得昏暗,彷彿臨近夜幕降臨前光明殘留的最後一刻。天空中下著小雨,幾十米外的景物無法看清,遠處山坡上的森林完全變成黑色。它們在狂風推攮下不斷發出令人心悸的呼嘯,彷彿一頭身體表面披滿了層層疊疊濃密黑毛的巨獸。

    這裡是瑪卡城外圍的平民區,周圍是大片農田,稻米的長勢很,密集的山林成為低窪田地的最佳屏障。儘管狂風呼嘯,卻無法威脅到田裡的莊稼。

    破舊的木屋與新建的磚房形成鮮明對比。一條連串著所有建築物的泥濘道路,彎彎曲曲連接著遠處通往城市核心的石頭馬路。在兩條道路連接的位置,粗硬石塊砌成的路面已經在歲月侵蝕下變得散裂,表面佈滿無法看出本來痕跡的黑色。很多石塊表面被侵蝕得坑坑窪窪,還有很多已被磨得光滑。誰也不zhidao它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被填埋在這裡,又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在一幢位於道路北面的小木屋裡,兩個身材幹瘦,衣衫破爛的男人正坐在餐桌前,慢慢吃著各自的那份午餐。

    房間並不大,在餐桌和椅子之間的空處,只能勉強轉身。桌椅都是殘破的舊貨,甚至帶有被白蟻啃蝕過的大片蟲洞。尤其是椅子,已經很難承載過於沉重的身軀。坐在上面的男人每扭動一次屁股,椅子就會發出不堪重負的可憐「吱呀」聲。

    餐盤裡的食物並不多,只有烤熟的索克塊莖和幾片鹹肉皮。儘管肉皮曾被曬乾,然後在油鍋裡炸熟,然後用水浸泡,最後才加鹽成菜,可它的味道的確不怎麼樣。而且由於在湯裡浸泡了太久,吃起來很是黏糊,感覺就像濃白色的鼻涕。

    這種飯菜並不貴,兩個銅貝就能在任何一家小酒館裡買到。當然,在普通農家自己做自己吃,成本肯定還要比酒館裡便宜得多。

    班森一邊咀嚼,一邊面色陰沉地看著自己盤子裡的索克塊莖。這東西明顯是烤得太過,表面沾滿了黑灰,吃到嘴裡一股子嗆鼻的煙火味。更可怕的是,由於塊莖表面的綠皮沒有剝乾淨,苦澀的味道一直充斥在口腔裡,令人很不舒服。

    「別老是露出那種可怕的眼神,餓了就得吃飯,凡事多往haode方面想想。這不是難吃的塊莖和肉皮,而是最上等的牛排和熏雞,配料是珍惜無比的黑松露,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伯奈特坐在對面。他的年齡要比班森大了十多歲。儘管盤子裡的食物與班森沒什麼兩樣,伯奈特卻吃得有滋有味,表情淡然,甚至有些享受。

    「老子再也不想過這種該死的日子。決不!」

    班森的額頭兩邊青筋直冒,握著刀叉的雙手緊攥成拳。他面色漲紅,死死咬著牙,發出令人心悸的「格格」聲,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

    即便是街邊的流浪漢,吃的食物恐怕也要比這好上很多。他們可以在最高級餐廳的外面候著,總有些酒飽飯足的客人給予他們好心施捨。這絕對不是虛假的空話,就在上週,班森親眼看到:一個身材肥壯的商人把一條蒜烤羊腿遞給一名乞丐。那可不是啃過一口又扔掉的剩食,而是商人直接從餐館老闆那裡買來的噴香烤肉。

    那乞丐的確看上去很可憐,商人也是出於善心才這樣做。可越是這樣,班森的憤怒就越發變得難以遏制。

    那一切本該是自己的。

    我叫班森。我的爺爺原本是金卡王國的侯爵。暴亂的奴隸砍下了老侯爵的腦袋,班森父親僥倖逃了出來,隱姓埋名在這裡躲藏著。幾年前,老頭子去世了。臨死前,他死死抓住班森的手,拼盡最後的力氣告訴他: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貴族身份。永遠忘記自己的祖上曾經是貴族。

    這是兩句截然相反的話。班森當時聽了也是一頭霧水。直到過了很久,他才逐漸明白父親最後叮囑的意義。

    你是貴族,你必須想方設法重新奪回失去的一切。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你再也不keneng得到從前的財富。老老實實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只有這樣,才能不暴露身份的秘密。徹底忘記去過的輝煌與顯赫吧!活著,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

    出來,隱姓埋名在這裡躲藏著。幾年前,老頭子去世了。臨死前,他死死抓住班森的手,拼盡最後的力氣告訴他: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貴族身份。永遠忘記自己的祖上曾經是貴族。

    這是兩句截然相反的話。班森當時聽了也是一頭霧水。直到過了很久,他才逐漸明白父親最後叮囑的意義。

    你是貴族,你必須想方設法重新奪回失去的一切。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你再也不keneng得到從前的財富。老老實實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只有這樣,才能不暴露身份的秘密。徹底忘記去過的輝煌與顯赫吧!活著,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
ncs666 發表於 2014-9-12 08:27
第四百六一節 後裔
       
  
    班森已經四十七歲了。

    他的性格仍然與年輕時一樣衝動。他如今只是瑪卡城郊外的一個農民,守著幾畝不多的薄田過日子。索克塊莖是田地裡出產最多的農作物。這玩意很容易管養,產量極大,卻賣不上價錢。它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填飽肚子,不再花費更多的錢去購買糧食。總而言之,只要按時播種和收穫,你就不會餓死,卻永遠不可能因此而發財。

    平民

    賤民

    該死的奴隸

    每一次進程,班森都要在腦子裡無數次咒罵從面前走過的每一個人。這種謾罵並非毫無理由。這些人在幾十年前都是他媽的奴隸,是被貴族踩在腳下永遠無法翻身的垃圾。如今,他們擁有財產和身份,住著城市裡寬敞豪華的大房子,擁有年輕美貌的女人,能夠吃上鮮美珍貴的食物只要看到這些傢伙,班森總覺得心裡在滴血,在嚎叫。如果不是頭腦裡殘存的理智最終遏制住他,班森恐怕自己會狠狠撲過去,用刀子捅穿這些傢伙的胸口,挖出心臟,殘忍的撕裂,嚼食。

    他們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他們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我的

    我本該是他們的主人,現在卻變成了卑微的,任人呼來喝去的奴僕

    你媽的,憑什麼?

    我爺爺是貴族,我父親是貴族,老子也應該是貴族

    如果不是該死的王國戰爭,如果不是該死的皇帝,老子仍然是世襲的侯爵,擁有無數漂亮女人和大筆金錢。每個人見了老子都要下跪磕頭,老子想殺誰就殺誰,看誰不順眼就砍掉他的腦袋,看中哪個女人就搶回來過夜,只有公爵和國王才是我應該尊敬的對象,也只有那種豪奢糜爛的生活,才是他媽人過的日子。

    「別那麼衝動,你應該冷靜下來。坐在這裡大喊大叫沒有任何用處。聲音太大,還會把街上巡邏的警察引過來。如果他們真的對你產生了興趣,說不定還會順藤摸瓜翻找出你真正的身世背景。到了那個時候,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伯奈特與班森是兩個性格迥然相異的對比。前者說話節奏永遠要比後者慢上一拍。他總是顯得不慌不忙,彷彿對一切都顯得漫不經心。但是班森知道,伯奈特對皇帝,對城裡那些人的憎恨絲毫不弱於自己,甚至遠遠超乎想像。自己最多只是把憤怒與仇恨在無人的時候喊叫出來,伯奈特卻總是陰沉沉的落在實處————就在上個月,班森親眼看到伯奈特綁架了一個城裡富商的妻子。他從未向對方要求過贖金,而是把那個可憐女人帶到叢林深處的沼澤地帶。先是割斷了那女人的腳筋,然後用刀子剜出雙眼,再用斧頭砍斷胳膊,破開腹部,挖出腸子和各種內臟……恐怖血腥的過程持續了近三個小時。伯奈特在急救和醫理方面很有一套,他知道如何給對方帶來最大程度的痛苦,卻不至於很快死去。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身邊總是帶著裝滿繃帶和各種藥品的箱子。伯奈特在沼澤地裡玩得很開心,班森卻在旁邊看得臉色蒼白,連大氣也不敢出。最後,那個七零八碎的女人被扔進沼澤,帶著一連串「撲凸凸」冒出的泡沫緩緩下沉,徹底消失。

    沼澤地的範圍太大了,那裡即便是陷進去上千人也不會留下痕跡。伯奈特屬於那種看起來就令人很放心的老實農夫。他面相忠厚,與外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有口吃,在城裡賣糧食的時候經常把賬算錯,引發了很多笑話。很多熟悉這傢伙的人,都管他叫「結巴伯奈特」,或者「傻瓜伯奈特」。

    班森是伯奈特最好的朋友,也可能是唯一的朋友。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

    只有在班森面前,伯奈特才會表現出令人震撼的冷靜與精明。他臉上再也沒有與其他人交流時候的木訥與笨拙,眼睛裡充滿冰冷殘忍的光,動作敏捷程度連最靈活的猴子也自愧不如。他粗壯的胳膊充滿力量,是擊劍與格鬥方面的高手。為了持續不斷保持戰鬥力,伯奈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外出搜尋新的獵物。他用各種方法把活人帶回來,用盡方法將他們折磨死。每當伯奈特殺人的時候,班森總是看得膽顫心驚。伯奈特卻告訴他:「在以前的國王統治時期,這不過是貴族們的遊戲罷了。」

    伯奈特的爺爺也是貴族。那是撒菲力國王的一名近侍,擁有伯爵頭銜。

    據班森所知,像他和伯奈特這樣的破落貴族後代,在拉邦卡世界還有很多。王國戰爭時期,反亂軍頭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幾乎殺光了所有貴族。但這種殺戮沒有延續到第三、第四代人身上。很多當時年幼的貴族後代得以倖存,他們不再擁有財產和封地,卻以口述方式將仇恨延續、流傳下來。這不能算是蘇浩的錯,王國戰爭時期很多秩序變得混亂,每個貴族都有一些頗為忠心的手下。他們與主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危難時候只能帶著幼小主人倉惶出逃,期盼著能夠把這顆種子撫養大,然後在成長擁有力量,對奪走自己一切的皇帝反攻、清算。

    是的,清算徹底的清算

    這念頭已經在班森和伯奈特腦子裡徘徊了好幾十年。他們從青年時代就為此時刻準備著,他們的父輩也花費大量心力籌謀。可到了現在,班森仍然家徒四壁,拿得出手的武器只有一把柴刀。伯奈特的情況稍好一些,他攢下了一副鎧甲,還暗地收藏了一具重型弩。可是這些東西已經無法派上用場,因為帝**早在幾十年前就換裝了燧發槍,帝國政府對於民間的禁槍令執行得無比堅決。班森和伯奈特都只是在遠處見過士兵持有步槍,卻無法從任何渠道獲得。

    武裝叛亂是不可能的。班森知道還有好幾十個與自己情況差不多的貴族後裔。即便所有人拿起武器亮出反叛旗幟,最多幾分鐘就會被街上巡邏的武裝警察鎮壓。時代不同了,在王國戰爭中立下功績的奴隸變成了貴族,從前的貴族卻變成了奴隸。

    失望,並不意味著沒有希望。

    伯奈特往嘴裡塞了一塊索克塊莖,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伊麗莎白目前的情況很不錯。她成功的接近了皇帝,並且侍寢過。」

    這消息讓年過半百的班森眼前一亮,目光卻很快又變得暗淡下來。

    班森脾氣性格暴躁,卻找了一個溫順的農婦做老婆。二十年前,在伯奈特的謀劃下,潛藏在瑪卡城附近的六名貴族後裔展開了清算計劃第一步驟。他們集中所有財產,在各個城市與村落間遊歷,以旅遊者身份在不同家庭借宿。對方全部都是孩子剛剛誕生沒有多久的家庭。而且,所有嬰兒都是女性。

    拉邦卡世界的奴隸制時間已經存在了幾萬年。對於嬰兒未來長相是否英俊或者漂亮,貴族們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甄別技巧。據說,這種方法最初源於某個王室,是為了保證血統純淨而使用。平民並不知道其中的秘密,貴族卻以此為基礎,提前從奴隸和平民手中得到自己看中的孩童,加以培養,從而得到容貌和禮儀都無可挑剔的侍從。

    伯奈特在這些目標當中選定了三戶人家。目標家庭無一例外遭遇了強盜洗劫,所有人都被殺死滅門。為了掩人耳目,兇案現場慘死的嬰兒當時是被調換過的。總共三名女嬰被帶回來,分別交由不同的貴族後裔撫養。他們對外宣稱這些孩子都是棄嬰,自己完全是出於憐憫才把她們帶回來。由於整個計劃嚴密,有足夠的證明人在場,帝國人口總署對三名女嬰頒發了新的身份證明,直到現在。

    伊麗莎白就是班森的養女。對於這個孩子,班森的確做到了與真正父親毫無二致的親情。伊麗莎白從未懷疑過自己的過去,溫順養母在這方面也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成章,成年後美貌的伊麗莎白被帝國人口總署看中,反覆核查身份無誤後,得以進入王宮充當侍女,進而在恰當的時間、地點出現,然後侍寢了皇帝。

    耗費心力去做某一件事情,總會有所收穫。何況,班森不是一個人,所有貴族後裔都在為了往皇帝身邊塞人的目標努力,他們耗費金錢打通關節,想要皇帝看中自己女兒的理由也很充分。儘管宮廷內部的秘密警察對伊麗莎白的晉位過程一清二楚,也明白其中有某些人在安排,但這些做法都合乎邏輯,一心想要出人頭地的伊麗莎白也從未有過危及皇帝的舉動。因此,在帝國情報總署的相關檔案當中,這些隱秘舉動都被看做是合理,並且能夠被容忍的。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寒氣從滿是窟窿的木板裡灌進來,衣衫單薄的班森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蜷縮起身子的同時,對身世與現狀的怨念也更大了。

    他掄起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厲聲咆哮:「我要於掉那個該死的皇帝。不,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皇帝。從我爺爺的時代開始,他就是一個卑賤的奴隸,一個骯髒的角鬥士。」

    蘇浩從未掩蓋過自己在拉邦卡世界的那段歷史。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出身。正因為如此,蘇浩才能夠在王國戰爭時期得到絕對擁護。

    伯奈特對於班森的怒火早已司空見慣。他很清楚,班森絕對不是嘴上說說,而是擁有真正實施的能力。伊麗莎白已經成為蘇浩身邊的女人,用小刀子朝皇帝身上捅幾下之類的舉動,完全可以做到。

    那樣做,根本就不現實。

    關於神聖教派的宣傳,已經在整個拉邦卡世界全面鋪開。「皇帝即是神靈」的概念,開始不斷深入人心。事實上,就算孟奇在這方面沒有刻意引導,同樣有很多人對蘇浩年輕且永遠不變的容貌感到驚訝。在他們看來,這種超出新陳代謝基本概念的現象,根本就是發生在神靈身上的奇蹟。皇帝就是神,光是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伯奈特看待事物的觀點極其理智。從父親那裡得知自己貴族後裔身份的時候,他就不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神靈。蘇浩在拉邦卡世界全面鋪開的科技引導,對伯奈特同樣產生了作用。伯奈特認為那應該是一種奇異的超自然現象。他翻閱過大量關於王國戰爭的著作,對於蘇浩的能力有了模糊認識。雖不直觀,卻有了基本準確的概念。伯奈特從不認為刺殺之類的舉動能夠產生效果。他也嚴格禁止被選中的伊麗莎白做出此類愚蠢動作。雖然,伊麗莎白並不知道貴族後裔們的計劃,她只認為自己很幸運,希望得到皇帝的寵愛。

    「別嚷嚷著什麼殺不殺的。那是最愚蠢最無聊的舉動。我們的未來就寄託在伊麗莎白身上。就算你是她的父親,你也無法對她下達這樣的命令。你很清楚,伊麗莎白絕對不會做出危害皇帝的舉動。你現在要求她捅皇帝一刀,她轉身就會把這一切報告給那個男人。她什麼也不知道,她只想成為皇后。」

    伯奈特冷笑著用刀子切開一塊索克,慢慢地說:「我對那個男人很好奇。他並不貪戀美色。伊麗莎白這種美人連我看了都覺得動心,卻僅得到了寥寥幾次侍寢的機會。皇帝身邊的女人並不多,板著指頭也數得過來。他似乎從未有過立後的念頭。也許,他對每個女人都只是玩玩,不會產生所謂的愛情。」

    班森長長呼了口氣,用力揪著頭髮,開始陷入沉默。

    伯奈特的計劃只是把伊麗莎白送進王宮,接近皇帝,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計劃的後續在於皇帝本人和時間。」

    伯奈特叉起切好的索克塊莖,咬了一口,被皺紋堆積的渾濁眼睛裡,閃爍著陰冷深重的目光:「立不立皇后不是關鍵,只要伊麗莎白能夠懷孕,我們就有了足夠的籌碼。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樣的話,班森已經聽伯奈特念叨了無數次。

    懷孕,生子。

    然後再把養育好的美女送進王宮,侍寢,再懷孕,再生子。

    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往復過程。儘管目前為止,侍寢過皇帝的所有女人從未出現過懷孕跡象,但凡是總有例外。接觸機會一多,受孕幾率自然就大。只要有後代,無論男女,身份都是絕對的皇室血脈。在這種情況下,皇帝那種近乎可怕的長生不老,就會成為矛盾焦點。任何人都喜歡權力,兒子女兒迫切想要從老子手上得到皇冠,皇帝卻怎麼也不會死。絕望的兒女只能暗中積蓄力量,被迫造反。一個好端端的國家就此四分五裂,陷入戰爭。

    這種事情在七大王國統治時期發生過很多次。伯奈特對此有著絕對信心。陰謀本身並不需要立刻就看到好處,收益必須是長遠的,很可能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後才能出現反亂端倪。伯奈特和班森是永遠無法看到,更不可能享受到其中好處。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親生血脈,一代人不成就委託給下一代,再不成功就仍然繼續下去。子子孫孫無窮止境……這計劃不需要什麼雄才大略,也就是偷偷摸摸拐帶人口,把美女送進王宮獻媚那麼簡單。不會有人看穿其中內幕,只有動亂爆發的那一天,才是前面無數代人累積力量的證明。

    這就跟地球上「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是一個道理。無法化解的仇恨,使所有貴族後裔都默默為了計劃貢獻力量。他們不求回報,甚至寧願吃著最低劣的食物,也要把口袋裡最後一個銅板拿出來充當經費。當那些被掠奪回來漂亮女孩看著自己享受牛奶雞蛋,慈祥的「父親」卻只能以索克塊莖充飢的時候,根本不會想到,那其實就是自己真正的殺父仇人。

    破舊木屋裡的談話,很快被呼嘯的狂風淹沒。

    蘇浩並不知道身邊有這樣一個可怕的陰謀正在進行。

    伊麗莎白從未從自己「父親」嘴裡聽到過關於計劃的一個字。

    帝國情報總署的效率很高,他們時刻關注著皇帝的安危,關注皇帝身邊的每一個人,卻無法預料到十幾年,乃至幾十,上百年後才有可能發生的問題。

    孟奇的動作很快。離開王宮當天,關於神聖教派的典籍已經開始大量印刷。《皇帝語錄》成為整個教派認可的唯一宗教典籍。醒目的紅色團龍圖案成為至高無上的教會徽章。按照《教典》規定,無論任何價值的貨幣,都必須有一面刻有皇帝本人的側像。

    與教廷同時建立的,是隸屬於孟奇執掌的審判庭。孟奇兼任首席庭長,教派宣傳在整個帝國全面鋪開。任何對皇帝不敬的聲音都將被視作為異端,必須用血和火才能洗清。
hat7 發表於 2014-9-13 18:49
第四百六十二章 治理
       
    帝國曆八十三年,皇帝宣佈拉邦卡世界改名為「紅龍星球」。自此,廢棄了關於拉邦卡的一切舊有名稱。帝國分為六十一個行省,所有省份名稱均帶有濃重的地球性質。河東、河西、廣南、內山、清溪……在廣袤的省份內部,是一個個經過重新命名的城市。除了帝都和幾個被列入重點管轄的陪都,所有城市均以「州」為後綴。以反亂軍最初佔領的瑪卡城為例,現在的名字已經改成了「衛州」。

    同年四月,蘇浩要求帝國文化總署開始實施十五年前就開始設置的語言變更計劃。按照最新頒佈的詔令,所有學校對中文實施同期模擬教育。該計劃週期為五十年,此後,中文將成為帝國唯一認可的官方語言,徹底拋棄曾經的拉邦卡各國語序。

    帝國曆八十四年,皇家天文台進行第四次設備更換。大型機械望遠鏡取代了原有的天象儀,人們對於自己所在的星系和宇宙空間有了第一次清晰認知。

    帝國曆九十一年,皇室禁軍序列開始了新的裝備更換。裝甲部隊得到了全新的戰車。該款戰車綜合作戰效能相當於地球二戰後期的「豹式」坦克。同年五月,新的單翼活塞式戰鬥機開始量產。剛剛獲得科技勛章,興奮不已的研究人員又得到了最新的噴氣機設計圖紙。

    蘇浩提供的技術是跳躍性的。整個帝國百分之六十的收入被投入到教育與科研領域。在帝國內部,從未推行過任何普及性的民眾福利。各種舊有行業綜合性稅收高達百分之五十,但是以最新科技進行利用,從未得到產出效應的新興行業,卻可以享受長達三至十年的免稅期。這種情況在地球上是根本無法想像的。然而,這裡是曾經的拉邦卡,是現在的紅龍星球。蘇浩以絕對強勢和「蜂群」內部親密無間的合作,使一切難以想像的奇蹟變成了現實。

    民眾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也帶來了意料之中的各種問題。

    就在去年,帝國情報總署查獲了首例民間政治派別的聚會案件。那是由一名教師創立的政治集團。他認為應該更進一步放開對民眾權力的束縛,給予平民更多參、議政的機會。他首次對皇帝的權力提出質疑,認為應該對王權予以限制,並提出一系列模糊,尚未形成綱領性質的建議。破獲案件並不困難,卻讓蘇浩看到了來自「民主」的威脅。這東西在地球上曾經大行其道,被很多人擁護,也被很多人恨之入骨。可是,在紅龍星球,它根本就是不允許存在的異端。

    案件審訊工作交給了孟奇負責。教廷將所有涉案人員斥為異端分子。大司教孟奇創造性的提出:禁止以任何形式對皇帝提出質疑。該口號立即成為所有信仰者必須遵守的條令,也列入《教典》,所有神職人員必須牢牢背誦、記憶。

    皇帝必須獨裁。這與蘇浩本身的特殊體質有著直接聯繫。他幾乎不會死,這就決定了皇帝自身權勢具有唯一性和決定性。在絕對的皇權之下,民主連萌芽的機會也沒有,也根本就不需要。

    為了進一步貫徹信仰和皇權,蘇浩頒佈了最新的《社會等級法令》。他宣佈,把目前帝國範圍內所有民眾按照財產、受教育程度、對社會貢獻度、信仰等條件,分為九等二十七個級別。其中,皇室成員以血脈親疏分別屬於第一等級第一級別,勳貴同樣以此標準佔據第二等級,順序排列下來,最末尾的二十七級屬於罪犯、苦役等等。

    不同社會等級對應著能夠得到的生活資料。從每月薪金到可以購買的各種物質,都有詳細的分類說明。蘇浩並不制止民眾消費,也沒有對具體購買數量進行限制。事實上,等級令頒發,只是從官方規則上對民眾身份予以再次提醒。因為工作報酬和僱傭關係上的因素,以前十級和後十級民眾為對比,後者雖然無法購買昂貴的奢侈品,卻可以得到充足的普通生活資源。當然,如果有人願意拿出半生積蓄享用一頓豪華大餐,也是在法律允許範圍之內。但吃過這頓飯就意味著失去絕大部分財產,整個人的社會等級也隨著財產消耗大幅度下降。這種自取賤格的做法,根本不會有人嘗試。

    晉陞社會等級的重點,被放在軍功與科研方面。尤其是後者,無論皇帝還是教廷,都鼓勵對新技術的運用和探索。這也包括對紅龍星球自然環境與內部結構的分析,形成全新的生物、地質、醫學等分類學科。

    帝國曆一百零三年,整個星球已經擁有數十個航空公司,大型噴氣式客機航道覆蓋了天空,萬噸巨輪成為最為大宗的貨物運輸工具。民用計算機開始普及,雖然尚未達到移動電話全面使用的地步,但人們日常見面最常用的問候語,已經變成了清晰好聽的普通話:「皇帝萬歲!」

    這只是談話最基本的開頭語。

    「皇帝萬歲!你今天打算去哪兒?有興趣一起吃個飯嗎?」

    「皇帝萬歲!你小子怎麼又考了五十九分?難道你腦子裡是一團漿糊嗎?」

    「皇帝萬歲!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嫁給我吧!」

    「皇帝萬歲!老娘要跟你狗日的離婚,現在就去民政部辦手續!不走老娘就打死你!」

    諸如此類的對話隨時隨地都可以聽到。「皇帝萬歲」四個字已經取代了舊拉邦卡世界的所有問候語。很多人開始學習,甚至習慣了用一種叫做「毛筆」的東西寫字。儘管筆墨用起來很麻煩,那種字體卻非常美妙,帶有令人難以言語的神秘感。

    這在很大程度上應該歸功於孟奇。教廷對皇帝毫無保留的宣傳,使人們改變了對神靈的概念。儘管不相信神的人依然存在,卻無法改變其他大多數信仰者的理念。在全民信仰的大環境下,即便無神論者擺出各種證據,也會被狂熱的信仰風潮徹底吞沒。

    很簡單的例子,如果你外出不對別人說「皇帝萬歲」四個字,沒人會賣給你東西,更不要說是填飽肚子。

    孟奇對蘇浩的崇信是瘋狂的,也是令人髮指的。

    帝國曆一百一十七年,第一艘載人航天器成功發射。兩年後,第一位宇航員成功登月。

    是的,你沒有看錯,的確是成功登月。

    和地球一樣,紅龍星球旁邊也有一顆小行星。它的作用同樣也是產生潮汐,遏制行星自身運轉力量,產生牽引力和反射太陽光線等等。從科學理念方面來看,如果沒有這顆小行星,紅龍星球上的人類至少會死亡絕大部分。

    強化人也是生物,一樣會受到自然環境的限制。

    對於紅龍星球,也就是原來的拉邦卡世界,蘇浩感到越來越像是地球。這裡的科技進度顯然要比地球歷史同期快了很多。原本需要上千年才能完成的科技序列,在短短一百多年裡就達到了自己離開前幾十年的程度。誠然,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的引導,或者可以說是干擾。可越是這樣,蘇浩心裡就越是有種說不出的惶恐。他自己也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只是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踏入了某種陷阱,或者正在按照某種預先制訂好的軌跡前進。這一切並不是自己在創造,而是被禁錮在某個無形框架當中。

    普通人根本不會察覺其中的異常。就像人人都知道最終會老死、病死,卻仍然對幾十年後生命的終究不當回事,該幹什麼就干什麼。年輕人肆無忌憚揮霍青春,沒錢了再去掙,工作和收入都不重要,什麼也比不上男女之間的卿卿我我,還有神聖無比的愛情。直到老了,身體各個器官都出了問題,才終於想到應該好好調理自己。可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

    蘇浩此刻的擔憂,就像對未來充滿憂慮的大學畢業生。他知道自己有力量,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卻不知道在重重迷霧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麼。從地球到拉邦卡,自己無法回去,也無法對過去的世界進行干擾,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科技的盡頭究竟是什麼?

    這問題恐怕任何人都無法回答。事物的規律似乎就是在初生、繁榮、終結三個步驟。人類是這樣,星球是如此,宇宙可能也無法逃脫這一規律。蘇浩現在已經很少去想發生在地球上的生物戰爭。病毒爆發時候的各種慘狀在他腦海裡已經變得很淡。很多人死了,很多人變成喪屍,很多人為了生存肆意拚殺。他們拼盡一切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成為強化人?還是重新建立被毀滅的文明?都是只有站在局外才能對事物本身看得更加清楚,蘇浩也是這樣。當他離開地球,成為紅龍星球皇帝的時候,才忽然發現過去的一切恐怕都只是按照固定軌跡在不斷前行。

    誰制訂的軌跡?

    目前的所有矛頭都指向同一個目標:亞特蘭蒂斯人。

    蘇浩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地球上發生的諸多事務。然而紅龍星球上找到的證據已經很清楚。這裡同樣有金字塔。這種外形簡單的建築,的確是宇宙中目前已知最為堅固的架構。秦無衣帶來的情報蘇浩全都看過。大西洋海底的金字塔既然是一艘星際戰艦,那麼紅龍星球上肯定就存在著與之類似,甚至是完全相同的東西。不過,對於星球全面搜索這種事情,還需要科技與民眾更進一步的結合。也許十年、二十年,終究會有發現。

    蘇浩不再去想中央山脈的白色金字塔,也不去考慮那個神秘的召喚。沒有絕對把握以前,無論做什麼都顯得多餘。蘇浩現在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實驗室裡忙碌。貝塔級進化人是目前已知的最強者,作為皇帝和「蜂群」領袖,最安全也是穩妥的做法,就是盡一切可能,瘋狂擴張並且強大己方的力量。

    對中央山脈變異人的大規模獵殺活動基本上已經終結。蘇浩得到了數量龐大的銀骨和晶石。變異人體內並非沒有銀骨,而是只有巨型變異人體內才會出現這種東西。它們的數量遠比地球上變異生物多得多。晶石也全部都是黃色的純淨結晶體,蘊含能量更多,使用率也更大。

    總共有四萬多名「工蜂」被轉化為貝塔型進化人。除了蘇浩從地球上帶來的最初班底,其餘全部都是紅龍星球上的原住民。只有深受信賴的「工蜂」才有資格接受進化藥劑注射,貝塔級進化人的群體正在不斷擴大。按照孟奇的計算,截止今年年底,貝塔進化人群體可以擴大到十萬以上。到了明年,這個數字還會增加兩倍。

    航天飛機的發射,意味著紅龍星球從此進入了太空時代。根據秦無衣帶來的三角形立面圖,蘇浩已經計算出地球的坐標。登月計劃開始前,帝國航天總署曾經發射過一枚遠程探測器。以目前的科技,這東西當然無法突破或者達到光速。蘇浩並不指望它能夠飛到地球,只是要求探測器在飛行過程中不斷發回各種數據,以便計算出三角形立面圖上距離紅龍星球最近的坐標點。儘管如此,三年後,探測器距離已知的最近坐標點仍然遙遙無期。而發回來的數據顯示,探測器目前已經距離紅龍星球所在星系的邊緣。

    對此,蘇浩只能抱以苦笑。

    我可以等。

    我很有耐心。

    一百多年都等了,繼續等待一千年也沒有問題。

    人活著,總要找些事情來做。否則,會在寂寞和無聊中慢慢變得頹廢。

    科技對於民生的推動影響是巨大的。帝國下轄的所有城市都開始了新一輪的建設。高速公路成為連接城市的全新交通線,各種型號的飛機不斷開發,民用飛行與航天領域的視野不斷開拓。對於海洋,帝國科學院派出大量技術人員定期頂點展開全面探索。新的生物學科與地球上截然不同。這裡同樣也有分屬於不同階層的猛獸和弱者,但究其根源,仍然還是動物和植物兩種相互依存的基本形態。

    也許,三角形立面地圖上所有坐標都是星球,都是被亞特蘭蒂斯人改造過的星球?

    問題是,該怎麼證明?那些幕後操縱者又在哪兒?

    出於對戰爭方面的考慮,歷年來,年度預算有相當一部分被專門指定用於帝**事領域。按照蘇浩的命令,童延峰下屬的禁衛軍團必須在規定時間,完成一定比例的年度實戰演習。帝國科學院將根據戰鬥數據,不斷開發出適應戰場需要的機械和武器。目前耗費資金最大,也是最為重視的項目,就是重裝甲戰車與全地形戰用格鬥機械。

    強大的軍隊是統治基礎,民眾的富足感來源於帝國經濟的全面放開。儘管蘇浩頒佈的《社會等級法令》帶有諸多限制,然而規矩一旦被適應,任何人都不會覺得自己被束縛。法令頒佈初期,反對和質疑的聲音肯定存在,而蘇浩的應對方法也是簡單粗暴————殺光每一個反對者,直到再也沒有任何自己不想聽到的聲音出現。

    在紅龍星球上殺人,肯定沒有在地球上殺人那麼多的顧忌。何況,孟奇在這方面幹得遠遠要比想像中更加出色。他以大司教身份宣佈所有反對皇帝命令人都是異端。在等級法令剛剛頒佈的那段時間,帝國上下大約有三多萬人被處以絞刑和火刑,還有十五萬左右涉案程度較輕的罪犯被流放到寒冷的極地。這些人完全被當做苦役處理,他們修建了一條連接兩大極地的鐵路,卻誰也沒有獲得赦免。畢竟,帝國審判庭和帝國情報總署都認為這些人不應該被釋放,而是「盡最大限度榨乾他們身上的每一滴血。」

    巨大的宗教影響,連蘇浩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年,帝國綜合發展已經相當於公曆2000年的地球。教廷的設立,使皇帝的聲望和榮譽達到了頂峰。信仰不再需要教廷進行宣傳引導,每個人都會在困惑、絕望、煩惱無助的時候對皇帝進行祈禱,希望得到幫助和拯救。信念一旦在人心紮根,就很難依靠外力剔除。現在,就連醫院裡剛剛出生的嬰兒也會接受神職人員洗禮。教廷派出的神官和牧師進駐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黑色教袍和紅色團龍圖案是最受歡迎,也是最令人尊敬的存在物。就連帝**隊也配置了牧師,士兵的勇氣需要來自皇帝的指引,神職人員就是皇帝在普通人群裡的分身。對於這一點,從未有人懷疑過,也沒有人認為有什麼錯。

    伊麗莎白已經老了。她的牙齒幾乎掉光,皮膚變得鬆弛發皺。眼皮耷拉著,原本性感誘人的嘴唇如同癟縮的乾果。儘管她每天都要對著鏡子化妝,卻無法改變被時間劃下密集皺紋的蒼老面孔。靠外力剔除。
    本帖最後由 hat7 於 2014-9-13 18:59 編輯

hat7 發表於 2014-9-14 10:20
第四百六三節 嫉恨
       

    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永葆青春,伊麗莎白也不例外。這種事情終究只是幻想,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然而,伊麗莎白對於美麗容顏的渴求是瘋狂而令人畏懼的。她想方設法尋找各種使自己變得年輕的可能,耗盡全部家資,卻毫無收穫。

    儘管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九點,通往皇帝辦公室的走廊依然燈火通明。伊麗莎白穿著她最為華貴的長裙,慢慢踏上厚實綿軟的深紅色地毯。

    每走一步都覺得很舒服,走廊兩邊掛著一幅幅油畫,內容大多是皇帝在王國戰爭時期率軍征戰的場景。有勝利後被無數士兵簇擁著的歡呼,也有屍山血海中奮勇前進的勇猛畫面。其中最大,也是最為引人注目的一副,則是皇帝在帝都廣場上登基加冕的那一幕。

    伊麗莎白的腳步很輕,她有整整十分鐘可以浪費,這點時間可以⊥她輕而易舉進入皇帝的辦公室。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接近那扇被銅皮包裹的厚重房門,她就越是覺得心跳加,激動的心情難以遏制。

    門是虛掩著的。這是皇帝的習慣。無論任何時候,他總是為覲見者留下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即便是睡覺的時候也不會更改這一條例。伊麗莎白悄悄把門推開,帶著蕾絲裙邊拖過地毯「悉悉索索」的微小響動,徑直走了進去。

    蘇浩坐在寬敞的書桌前讀著一份文件,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滿面哀憐走進房間的伊麗莎白。沉吟片刻,放下手裡的文件,指了指擺在辦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

    伊麗莎白的動作當然不可能瞞過蘇浩。貝塔型進化人的思維探測範圍足以籠罩小半個王宮。從伊麗莎白在長廊底層樓梯上徘徊的那一刻,蘇浩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女人的存在。他一直沒有動作,也沒有按鈴召喚警衛,只是默默坐在房間裡,想要看看對方的真正來意。

    從施禮到坐下,伊麗莎白的每一個動作都無可挑剔。儘管面容蒼老,卻保持著必不可少的宮廷禮儀。這些東西她從少女時代就開始接受訓練,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永遠無法忘記。

    蘇浩雙手擺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相握,淡淡地問:「怎麼想到這個時候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問題多少帶有責備的意思。蘇浩身邊雖然有不少女人,卻從未設置過妃子或皇后。在他的心裡,欣研是永遠的愛人。其餘的,都只是需要時候用作滿足**的代替品。

    倒不是蘇浩天性涼薄,而是在紅龍星球上,他至今沒有現任何一個可以讓自己予以優待的異性。諸多與自己親近過的美貌女子,幾乎都是帶有強烈的功利色彩。偶爾有幾個品行較佳的,也都會受到家庭極其親人的影響。就算其本人不看重功利,也會在旁人言語影響下逐漸潛移默化。

    蘇浩不是一個貪婪刻薄的君王。他對與自己親近的每一個女人都很優厚。這完全體現在物質方面。以伊麗莎白為例,從開始侍寢的第一天,她的月薪就相當於帝國最高級公務員的標準。除此之外,還可以得到兩百萬帝國元的賞賜。服裝、吃用、日常用品方面的花費全部另算,由皇帝本人的司庫直接給予……簡而言之,對於這些滿足了自己生理需求的女人,蘇浩並不吝嗇。除了在政治權力上的拒絕應允,一個女人該有和想要的物質基礎,她們每一樣都能得到

    蘇浩不需要龐大的後宮。他也不願意從「蜂群」裡挑選女性「工蜂」侍寢。儘管在已經選定的侍寢者當中有一部分屬於「准工蜂」,但考慮到其家人和其他社會關係,蘇浩也總是下令否決對其進行考察,使之仍然保持著普通人身份,而不是成為自己的側妃。

    他不知道在「蜂群」裡誕生第二「蜂后」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滿足一時**只需要一個夜晚,引的問題就可能連帶出一系列難以揣測的效應。因此,包括伊麗莎白在內,所有與之有過親密接觸的女性,都只是普通人。

    伊麗莎白目不轉睛注視著坐在對面的皇帝。這個男人曾經是自己最為熱切愛戀的對象,現在也仍然如此。他嘴唇上的鬍鬚修剪整齊,使堅毅的面孔充滿了陽光般的魅力。身上的衣服永遠都是黑色,充滿了力量感。作為王國戰爭的唯一勝利者,無時無刻不在散著威壓與殺氣。他是皇帝,是一切的主宰。可是……他卻並不屬於我。

    「我……我想……成為您的人。」

    伊麗莎白結結巴巴表述著自己的意願。儘管與面前這個男人同床共枕過,但她仍然有種說不出的畏懼和陌生。

    上一次侍寢,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天起床的時候,皇帝就用非常認真的口氣告訴自己:留在王宮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他給自己安排了另外一個位置。帝國審計總署、帝國工程學院、帝國水利部門,或者是某個醫院,全部都是安逸清閒的職位,不需要專業技術,按時坐班就能領取月薪。

    這是皇帝為所有侍寢者安排好的後路。不會有人知曉生在這些女人身上的故事,不會有人知道她們曾經與皇帝有過最親密接觸。就像最初帝國情報人員與伊麗莎白接觸那樣,一切都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進行。蘇浩不會逼迫女人滿足自己,這是一種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換。

    「成為我的人?」

    蘇浩眼睛裡慢慢閃爍出意外的光芒。他注視了伊麗莎白幾秒鐘,平靜地說:「具體點兒,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已經老了。」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伊麗莎白只覺得眼睛裡瞬間充滿了淚水,她的聲音聽起來就是在哽咽:「我再也無法恢復過去年輕美貌的時候。您曾經喜歡過我,我曾經是所有侍寢者當中最受寵愛的那一個。可是,您為什麼不讓我成為您的人?為什麼不賜予我永遠年輕的權利?」

    在燈光下,蘇浩的雙眼如同寶石般晶瑩。他聽懂了伊麗莎白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這要求注定無法得到滿足。

    自己身邊很多人都保持青春。皇家禁衛軍、貼身警衛、童延峰和秦無衣、最為重要的帝國腦官員……他們很多人是跟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工蜂」,很多是在拉邦卡世界被轉化的原住民。黑色顆粒對於時間的逆轉原因直到現在蘇浩也沒有弄明白。但他可以用自己的血改變那些人的命運,以及未來。

    二十年前,伊麗莎白就察覺到其中的異狀。事實上,不僅是她,很多人都看到了永遠不會衰老的皇帝。紅龍星球上甚至因此掀起了一場尋求長生不老的浪潮。教廷的出現,把人們的妄念和貪慾徹底碾壓下去。按照大司教孟奇在《神聖典籍》裡的引言:「只有最虔誠的信徒,才有資格得到皇帝的祝福。」

    從普通人轉化為「工蜂」就是皇帝的祝福。這個簡單注射藥劑的過程,已經變成了一種莊嚴的宗教儀式。現在,轉化工作完全由牧師和神職人員接管。對於「准工蜂」的考察驗證也遠比地球時期嚴格得多。只有通過重重考核,被確定最為優秀的人才,才有資格注射藥劑。

    皇帝對於所有侍寢女性的態度非常明確:任何人都不予轉化,必須從根源上杜絕權力分化和外來者貪瀆的可能。當然,作為補償,在物質方面的給予絕對不容許剋扣,甚至可以說是極其豐厚。

    然而,這並不是伊麗莎白想要的。

    她不知道伯奈特與班森的計劃,她只是真正愛上了這個男人。伊麗莎白覺得,皇帝之所以不喜歡自己,是因為蒼老衰敗的容顏,只要能夠恢復到以前容光煥的迷人姿色,他仍然會寵愛自己。

    「這不可能。」

    蘇浩冷硬堅決地搖了搖頭:「規矩就是規矩,制訂出來就必須遵守。還記得菲拉尼雅嗎?她比你大十一歲,差不多可以說是我身邊資格最老的女性。帝國情報總署一直對她很照顧,上個月她去世的時候,她的家人得到了一份豐厚的遺產。當然,那些錢並不是菲拉尼雅自己的,而是來自財政總署的特別撥款

    「我不需要」

    突然,伊麗莎白像瘋了一樣嚎叫起來:「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我只要你你是我的,任何人都無法搶走。你只能是我的」

    蘇浩的表情依然平靜:「我的確喜歡過你,但我從未說過愛你。」

    這句話像重錘一樣狠狠砸中伊麗莎白心裡最為脆弱的地方。是的,皇帝從未說過「愛」這個字。不僅僅是她,所有侍寢的女性都未曾聽到過。這在宮廷內部不是秘密。很多內侍和警衛甚至以此作為賭注,暗自揣摩皇帝真正心愛的女人究竟是誰?

    「為什麼?」伊麗莎白蒼老淒苦的臉上寫滿了失望,還有無比痛苦,寧願永不相信的嫉妒。

    「因為這句話是專門為一個人特設的。」

    蘇浩面無表情地看著臉色白的伊麗莎白,從嘴唇深處慢慢吐出令其幾乎瘋的每一個字:「我有妻子,她是我永遠無法遺忘,也無法拋棄的對象。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我說「愛」這個字。」

    伊麗莎白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著,淚水已經把她臉上濃重的妝飾衝開,露出灰暗枯皺的皮膚。她用力抹了一把臉,現手心裡全是散著濃香的黏白液體。轉過頭,看了一眼側面牆上掛著的鏡子,現那裡面只有一個滿面恨怒,醜陋不堪的老婦。

    再美麗的女人也無法抵擋時間的消磨。

    「她……她是誰?」

    伊麗莎白狠狠磨著牙,夾已經鬆了,長從額前垂落下來,擋住了三分之一的面孔。她低著身子,儘量掩蓋著自己**癟縮下垂的事實。想要讓自己在皇帝面前儘量變得漂亮。可這種動作卻使燈光在面部留下大片陰影,看上去就像童話故事裡陰狠老辣的巫婆。

    蘇浩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他對這個女人已經感到厭倦。誠然,伊麗莎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自己多多少少有部分責任。可是她現在的模樣只會讓人聯想起「貪婪」兩個字。這也正是伊麗莎白真正想要的。年輕,才是她賴以維持的資本。這女人嘴上說是愛上了自己,但她對權力的**卻更為強烈。

    二十年前,有六名侍寢的女人接連暴死。事後查明都是因為中毒。帝國情報總署的人當然不是吃於飯的白痴,他們在伊麗莎白身上找到了蛛絲馬跡,很多線索矛頭都指向她。究其根底,不外乎是爭寵,以及對皇帝的獨佔權。蘇浩不願意深究,也不想讓這個女人繼續呆在身邊。伊麗莎白拒絕遣散,蘇浩只能將其列入最普通宮廷女官的行列,永遠不再與其接觸。

    蘇浩很念舊。伊麗莎白也很後悔: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手段更狠辣一些,把所有女人統統殺掉,讓自己有更多懷孕的機會?

    「你沒資格知道她的名字。」

    蘇浩最後看了伊麗莎白一眼,把目光轉移到尚未讀完的文件上,低下頭,隨手指了指虛掩的房門:「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就這樣。」

    儘管很想撲過去再次哀求哭泣,伊麗莎白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皇帝的意志任何人都無法違背,死纏爛打只會讓自己的情形變得更糟。如果因此引得皇帝暴怒,那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看著如行尸走肉般緩緩離開房間的那個背影,蘇浩微微皺起眉頭,伸手按下了辦公桌上的呼叫鍵,電腦屏幕上隨即出現了值班警衛軍官的面孔。

    「查一下,今天晚上的內侍是誰?」

    從大廳到走廊,再到自己的辦公室,前後需要五分鐘的時間。伊麗莎白的身份是普通女官,如果無人指引,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進入一樓大廳。蘇浩看過時間,當時恰好是內侍與警衛換班的時候。與全「工蜂」的警衛不同,內侍都是正處於考察期的「准工蜂」。這就意味著,伊麗莎白肯定是被某個內侍帶進來。

    紅龍星球的科技水準與蘇浩離開之前的地球幾乎對等。皇宮裡到處都是監控鏡頭,找出一個濫用職權的內侍並不困難。很快,表情略有些惶恐的值班軍官已經報上了內侍的名字。

    「不用再對這個人進行考察了。」

    蘇浩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陰冷:「把人看管起來,帶他去領取一個月的薪金,然後,把他和他的家人社會等級降低三個等次。」

    「准工蜂」相當於紅龍帝國的中高級階層。驟然降低三個等次,相當於只比被關押囚犯略好上一點點。

    欣研是蘇浩心裡不容侵犯的存在。如果不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伊麗莎白也絕對不容放過。同樣的,幫助她進入辦公室的內侍必須嚴肅處理。這種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就在蘇浩心煩意亂,腦子裡充滿怒火無法洩的時候,特殊通訊頻道的紅燈忽然亮了。他長長呼了口氣,接通信號,屏幕上隨即出現了童延峰的身影。

    「陛下,您最為關注的問題有消息了。」

    屏幕上的童延峰身穿帝國上將制服,表情激動得難以自持。他幾乎是整個人撲到大屏幕前,臉上肌肉隨著亢奮狂熱的情緒不停顫抖,喉嚨上下來回滑動,連續吞嚥了好幾次,這才使過於激動的情緒略微緩和下來。

    他雙手死死緊攥成拳,語調完全失去了本音,聽起來像是在哭,卻充滿了顯而易見的狂放:「一百三十九號哨卡剛剛傳來消息,他們現了一隊野蜂。

    「你說什麼?」

    儘管是在反問,但蘇浩其實已經聽清楚從童延峰口中說出的「野蜂」兩個字。

    蘇浩一直認為,地球上的朋友不會就這樣拋棄自己。尤其是王啟年,一定會源源不斷給予增援。秦無衣小隊就是最好的證明。雖然只有三個人,卻帶來了自己最為繼續的原始機床和各種設備,尤其是適應重力環境下的大型電腦。那裡面儲存了來自地球的全部科技和金字塔內部的所有複製信息。正因為有了這些,紅龍星球上的科技引導才變得尤為順利,時間也大為縮短。

    「野蜂」,是蘇浩給予來自地球穿越者的特殊代號。紅龍帝國已經是一個完整的「蜂群」。地球雖是自己的起源,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只能歸屬於額外的群體。

    一百三十九號哨卡原本是一個土著村落,在其基礎上改建為前沿哨所,目前屬於莫離扎卡要塞,也就是改換名稱之後的「騰龍堡壘」。

    秦無衣小隊的出現位置已經表明,整個中央山脈周邊的土著村落都有可能成為「野蜂」出現地點。在所有金字塔附近,蘇浩都設置了遠程通訊器材。現在,終於收到了效果。
hat7 發表於 2014-9-15 21:48
     第464章 親人
   

        陳靜被帶到蘇浩面前的時候,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神情莊重的敬了個禮。.儘管面前站著很多人,至少有數十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陳靜依然認為在所有陌生人當中,只有眼前蘇浩才是自己最為尊敬的對象。這種感覺根本沒辦法用語言表述,完全來源於大腦深處的直覺和本能。就像餓到半死不活的人突然看到一塊饅頭,不會顧忌身邊有任何危險,直接以最短距離撲過去,把那塊意味著生命和飽足的食物狠狠搶到手裡,一分一毫也不肯放鬆。

        與秦無衣小隊一樣,這次派來的「野蜂」同樣也是三個人,陳靜顯然是其中的隊長。

        這個女人很年輕,黑色顆粒的存在,使蘇浩無法從外表判斷陳靜的實際年齡,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陳靜身上諸多陌生的裝備上。她的作戰服顯然不是自己熟知的凱夫拉材料,而是一種質地更加細密,韌度和堅固程度更高的納米分子編織物。重疊形成的細密層次就連針尖也無法插入,卻保持著令人驚訝的彈性。黑色戰鬥服緊緊包裹著陳靜的身體,胸部和臀部幾乎每個細節都被凸顯出來。這種情況同樣適用於站在其身後的另外兩名男性隊員。他們的胳膊厚實有力,戰鬥服幾乎像第二層皮膚直接繃在肌肉表面,卻毫不影響運動。

        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使用的武器裝備是蘇浩從未見過的。技術水準在紅龍星球上已經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按照蘇浩的判斷,如果不是地球分子結構遠遠低於紅龍星球,那些武器的威力肯定要比想像中大得多。

        「歡迎!歡迎來到紅龍星球!」

        蘇浩強壓下內心深處無比熾烈的情緒,張開雙臂,以毫無保留的姿態,分別擁抱著三名「野蜂」。他的力氣是如此之大,臂膀如此寬厚,身體接觸的一剎那,陳靜等人明顯感覺到來自蘇浩的強烈心跳,當頭頸相交的時刻,彼此之間再也沒有絲毫懷疑,只有濃濃的溫情與感慨。

        蘇浩從未見過陳靜及其小隊成員。「工蜂」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說不定,自己離開地球的時候,他們還只是普通人,尚未進行轉化。

        相比之下,陳靜等人對蘇浩就要熟悉得多。這完全得益於老宋在地球上對蘇浩的大力宣傳。所有「蜂巢」都在最醒目位置豎立著蘇浩的巨幅畫像。他已經被提升到與最偉大領袖相提並論的高度。即便是沒有被轉化的普通人,也知道在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個叫做蘇浩的人。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啊!」

        在所有迎接者當中,童延峰的情緒最為激動。當蘇浩與三名「野蜂」擁抱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不停的痛哭流淚。儘管離開地球來到這裡是自己和命運的選擇,但遠離家鄉的強烈思念已經成為他腦子裡無法驅除的執著。沒人會因此對這個男人指責或嘲笑,很多跟隨蘇浩過來的突擊隊員也在偷偷抹著眼淚。他們是探路者,卻無法找到回去的路。一百多年過去了,很多人對地球已經死心。突然之間聽到來自遙遠故土的消息,這種震驚和狂喜足以使人發瘋,甚至當場喪失理智。

        蘇浩是迎接者當中最為鎮定的一個。他是皇帝,也是「蜂王」,無論任何時候都必須保持鎮定。

        他微微仰起頭,用顫抖的目光來回掃視著站在面前的陳靜等人。從他們身上,蘇浩感覺到無比熟悉的味道。

        「告訴我,地球怎麼樣了?老宋他們情況如何?王啟年,也就是老院長還活著嗎?」

        ……

        地球,科學院院長辦公室。

        看著一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王啟年的嘴角隱隱浮現出一絲微笑,嘴裡卻在不乾不淨地嘟囔:「這小子命大得很,一定是躲在某個旮旯裡詛咒老子趕緊去死。」

        照片是一百多年前王啟年與蘇浩在科學院的合影。雖然光腦裡保存著永遠的資料,胖子院長卻仍然喜歡這張當時打印出來的舊照片。歲月的痕跡使紙面泛黃,卻更能掀起對往昔的追思。

        一百多年,差不多是普通人整整一生的時間。

        把照片擺回原位,王啟年從光滑的合金桌面上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準確地說,應該是只有部分身體還保留著原狀。

        鼻子、耳朵、眼睛、嘴巴……這些構成相貌的最基本部分仍在。額頭上的皺紋細密程度與蘇浩離開的時候差不多,皮膚微黃,灰暗,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老人斑。渾濁的眼睛深處依然閃爍出精明的光彩,張開嘴唇,兩排森白的牙齒堅硬而整齊。不要說是吃飯,就算啃肉排嚼脆骨還是銳不可當,不時傳出「嘎嘣」的響聲。

        從額頭下方第三道皺紋算起,以上的所有部分都不復存在。頭蓋骨變成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被粉紅肉膜包裹的大腦堆積其中。它們扭曲堆疊,如同一條條相互簇擁擠壓的肥胖蠕蟲。

        人類的新陳代謝會隨著時間推移走向終結。早在九十多年前,王啟年已經對黑色顆粒有了系統透徹的研究。他成功的從蘇浩留下血液裡分離出一部分,用特殊方法在實驗室進行培養,確定對身體無礙,這才實施了注射。如此慎重,並非因為對蘇浩不信任,而是老胖子在思維意識方面有著無人能及的固執。他堅持保留自己的獨立意識,而不是像其它「工蜂」那樣對「蜂王」絕對服從。

        分離出來的黑色顆粒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活力,然而剩餘部分對寄主仍然可以進行改造。為了讓身體保持最佳狀態,王啟年以黑色顆粒為基礎,對自己進行了全方位改造。他保留了中樞神經系統,以高強度納米合金重造了骨骼,內部器官全部以人工物質代替。綜合評估下來,他目前的身體戰鬥總值相當於一階進化人,雖然無法達到阿爾法進化人的程度,卻遠遠超過五階強化標準。

        腦袋上頂著一個透明罩子的模樣的確很可怕。老胖子卻毫不在乎。他把這種細胞改造技術沿用到科學院裡自己的所有手下身上。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誰也沒有因為壽命終結而死亡,也再也不會因為各種病痛而造成困擾。身體機能一旦出了問題,只要更換體內失去功能的人造臟器就行。就像汽車上壞掉的零件,更行換上一個新的。

        人類也許是最喜歡打扮自己的動物。雖然基本身體外觀與常人無異,但研究員們總是想方設法掩蓋自己被改造過的身體。腦袋上的透明罩子有很多方法可以處理:表面蒙上人造皮膚,再植上一層毛髮。頭部合金骨骼外部的附屬肌肉可以自由變換,看膩了那張伴隨自己一輩子的臉,可以更改人造肌肉組織,使自己變成某個英俊瀟灑的電影明星。當然,這樣做的同時,絕對不要忘記在身份證明磁卡上註明。否則,被老胖子改裝過的電子警衛可不會顧忌你的愛美之心,當場在你臉上噴塗一層如同糞便般噁心的黃色粘液。

        天花板上慢慢落下幾條機械臂。它們的連接關節多達十幾個,「之」字形的曲軸翻轉,使它們可以從任何角度伸展開來,隨意抵達房間的所有角落。這些看上去就跟金屬蛇差不多的機械在王啟年身後緩緩聚集,在肉眼看不見的位置迅速與辦公室裡的中央光腦連接。每一條機械臂都帶有獨立控制系統,信息傳遞瞬間,分析工作已經完成,四條機械臂立刻與天花板上的控制台斷開連接,主動將插口與王啟年背包的機械平台合攏。整個過程前後不到半分鐘,機械臂的動作非常為肉,看上起很難與金屬、冰冷、堅硬之類的字句聯繫起來,反倒像是幾隻圍攏在主人身邊撒嬌偎依的貓。

        兩條主臂,四條側臂,將王啟年整個人徹底包圍。最頂端部位分張開一個個規格與外觀不同的靈巧探頭,或者是鋼針,當然也少不了彎曲靈活的機械爪。這些機械的動作甚至比人類手指更加靈敏。它們從已經獲取的信息對王啟年身體的內部結構進行分析,從而得出需要更換零件的具體部位和型號。老胖子背部光滑的人造皮膚被切開,高強度合金蓋板被撬起,機械臂一邊高速轉開連接螺栓,一邊從天花板上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更換零件。銀白色的細長金屬爪在王啟年體內密集的線路和內臟之間遊走,準確找到廢棄的損壞零件……前後不過兩分鐘時間,整個肺部機械配件更換手術已經完成。

        王啟年的手和身體都是冷的,摸上去就跟屍體沒什麼兩樣。

        他的心臟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廢棄,細胞終究會失去活力,維持體內血液循環的動力支撐,已經換成一台功率強勁的人造動力泵。這玩意外形與心臟有根本性的不同,實際功能卻只是以收縮膨脹方式對體內供血。由於使用了最先進的複合材料,堅韌程度堪比最優秀的合金。王啟年給自己額外增加了一道新的動、靜脈循環系統,除了被更換過的主肺,身體角落裡也填充了大大小小的側肺。老胖子一直對蘇浩等人身形過於高大的問題嗤之以鼻,可當他對自己真正進行全面改造的時候,才忽然發現那絕對不是什麼笑話。身體魁梧高大並不僅僅體現在肌肉強勁方面。更重要的,這意味著胸部與腹部之間的空間隨之增加。有了足夠的場地,就能塞進更多的內臟,為身體運轉提供更多的便利。

        五十四年前,美軍對變異生物盤踞的新德克薩斯發起最後攻擊,獲勝後,一名參議員提出應該把這一切載入史冊,並且倡議更改奧林匹克運動會的日期,要求在第二年勝利日由美國人舉辦戰後的首次奧運會。這一倡議當時在聯合國大會上引起一片噓聲,並且成為永遠的笑話。

        生物戰爭對人類的改變和影響都是前所未有的。別的不說,單是強化人和各種不同類型的改造人,就已經把原來的人類分割為不同群體。在這種情況下倡導體育競賽根本就是****的主意。讓強化人和普通人共同走上體育場,其結果無異於現實版的龜兔賽跑。

        王啟年對自己的新身體很滿意。他測試過,可以在緊急狀態下以一百二十公里時速連續狂奔二十分鐘。和平時代什麼見鬼的世界冠軍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坨屎。邪惡的老胖子甚至還準備了特殊的小型火箭增速裝置。如果動用那玩意兒,奔跑時速可以提升到五百公里。當然,那也意味著金屬骨盆與合金腿骨的摩擦率大幅度上升,最多只能維持十分鐘,就不得不廢棄,另外更換新的配件。

        對於生物戰爭終結的具體時間,各國一直都有不同的說法。美國佬認為五十四年的新德克薩斯戰役就是最後終點,英國人卻表示四十八前佔領威爾士全島的時候就已經勝利。法國人很執拗,也很浪漫,他們自始至終也沒能攻下廢棄城市巴黎,卻把收復波爾多地區一座葡萄酒莊園的日子定為勝利日。因為在那一天,進駐莊園的士兵發現四十多年前的釀酒工廠居然還能運轉。他們欣喜若狂的摘取了部分葡萄,榨成葡萄汁痛飲。法軍總指揮部也收到了前線軍官運回來的這種飲料。感慨之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說了一句「戰爭快要結束了,說不定已經結束了。」

        四十八年與五十五年之間的確存在區別。王啟年對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冠名絲毫沒有興趣。他只知道,早在病毒爆發後的第六年,整個中國西南地區的所有變異生物就已被肅清。隨著大量平民湧入被攻佔的廢棄城市重建家園,505集團軍,也就是西南戰區的實力也開始急劇擴大。高立權的確是天生的軍人,在後勤保障得到充分滿足的情況下,兩年內,該集團軍下轄軍隊達到了三百多個不同類型的作戰師團,兵員總數高達七百六十餘萬。

        遠在京一號基地的軍部自始至終也沒有察覺「蜂群」的存在,而是認為西南戰區已經產生了本質上的變化,成為脫離國家之外的另外一股強大統治力量。趙志凱為此感到暴怒,袁志成也迫於壓力,不得不與其結為同盟。然而,高立權掌握著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他一直嚴令對本**隊保持最大限度克制,雙方也在這種默契之下沒有發生過大規模交火事件。「蜂群」的滲透人員連續策反了東部防線的多個部隊。遭受重大損失的剩餘部隊只能退往京一號方向。他們每讓出一塊地方,緊跟其後的505集團軍就立刻予以佔領。現在,往北面進攻的部隊在廢棄城市石家莊附近對峙。防線規模從包頭、天津一線直達蒙古國境內的賽因山達地區。

        核心國家集團對五階強化藥劑的量產化研究仍然沒有成功。藥劑規模化生產標準停留在第三階段。這不是研究人員的錯,而是原料和菌種培育環境所導致。就在生物戰爭進行到第二十一年的時候,輝瑞公司終於發現第四階段強化藥劑最重要的主料來源,其實就是佔據廢棄城市的敏捷型變異生物。而那個時候,變異生物的數量已經非常稀少,根本無法達到大量提供原材料的要求。

        它們並沒有脫離歷史軌跡,仍然按照蘇浩原先時空的進程在不斷進化。蘇浩穿越時間的行為顯然對這一時空造成了干擾。505集團軍的戰鬥矛頭從戰爭初期就指向國境以外,尤其是印度和東南亞國家,數以億萬的平民被殺,他們沒有像歷史上那樣成為變異生物的糧食,這也導致了亞洲南部地區變異生物的進化時間被無意中拉長。在這種情況下,軍隊攻擊廢棄城市的難度也就大幅降低,印度地區的變異生物也沒有機會流竄到臨近地區,甚至進入歐洲。

        究竟有多少變異生物在戰爭被殺死?這問題恐怕誰也無法給出答案。人們只是在抗擊變異生物的同時,忽然發現身邊多了不少陌生人。有操著與自己相同口音和語言的同胞,也有黃皮膚黑眼睛的異國人。這種情況發生在世界每一個角落。美國、英國、德國、日本……「工蜂」的足跡也遍佈每一塊大陸,甚至就連遙遠的格陵蘭與南、北極也沒有放過。以遠在極地的「蜂群」為例,其中就有好幾百名愛斯基摩籍「工蜂」。

        五階強化人對付變異生物有絕對優勢。這是所有國家的共同認知。不過,這種情況從生物戰爭第二十一年的時候,出現了變化。

        它們開始了新一輪的進化。這種進化並不是蘇浩記憶中未來世界的延續,而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道路。

         本帖最後由 hat7 於 2015-1-14 11:44 編輯

hat7 發表於 2014-9-17 22:05
     第465章 戰史

        在未來世界,蘇浩遭遇到的變異生物極其強悍。它們的進化重點幾乎全部都是爪子、牙齒、毒素等攻擊性部位。以廢棄城市南京為例,就在蘇浩啟動時空穿梭機的那一年,基地市守軍向科學院上交了最新獵殺的變異生物樣本。其中,動作敏捷的狗形類人兩條前肢長達三米以上,可以收縮,角質爪的鋒利程度堪比最堅硬的碳素戰斧。它可以像手術刀一樣輕而易舉劃破人類皮膚,也可以回縮抓緊形成鉤子。那已經不再是戰爭初期的狗人,而是頭部特徵與狗相似,擁有短途奔跑和敏捷攀爬能力的可怕怪物。

        巨型豬人的變化最為顯著。它們的口腔得到全面擴充,控制張合能力的關節與肌肉與蛇類極其相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這種長有豬鼻的怪物能夠一口吞下整具人類屍體。這一切都是真的,前線士兵就不止一次見過變異後的豬形類人直接抓起獵物往嘴裡塞。它們巨大的口腔可以裝進整個成年人,那場景就像蟒蛇吞食羚羊之類的大型獵物,速度卻要快得多。吞食之後的豬人也絲毫沒有飽食蟒蛇的疲憊。它們依然行動敏捷,戰鬥力強悍。這些怪物食量大得驚人,一次可以吞下三至五名人類。科學院對巨型變異生物的變化感到好奇,經過對於捕獲怪物的解剖,才發現巨型豬人的整個身體構造已經發生了改變。它們口腔內部只有兩對朝內生長的利齒,胃袋轉移到腹部更底層的位置。食物從口腔被塞入食道,在原本屬於肺部的位置堆積。那裡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空間,肉質壁上生長著多達三百多顆牙齒。食物在這裡被切碎、分割、咀嚼,完成初步處理後,才能進入胃部消化。

        豬人的肺部轉移到後頸與頭部的連接位置,並且在胸廓側面各自生長出新的呼吸器官。它的運動能力絲毫沒有縮減,進食與消化能力卻成倍增加。當時,包括王啟年在內,所有研究員都對這種變化感到難以置信。然而一切都擺在面前,與原生物種截然不同的變化,僅僅只是在數十年內就已經完成。生物學家關於進化的理論被徹底修改,這也意味著,物種的確可以在外部環境刺激下產生變異。

        未來世界與現在完全不同。變異生物在那裡擁有充足的食物。當時,地球上的倖存者多達數億,從第四次進化之後,變異生物開始不斷離開廢棄城市,對人類進行捕殺。豬人和狗人的變化就是在個時候被發現。由於蘇浩離開的太過倉促,相關資料瞭解的也不是很詳細。但就綜合方面而言,變異生物的戰鬥力的確與從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啟年保存著蘇浩給予的全部資料。蘇浩離開地球後,他一直密切注意變異生物的進化問題。然而,生物戰爭進行到第十六個年頭的時候,王啟年忽然發現,自己似乎錯了。

        它們絲毫沒有變強,而是變得更弱。

        同樣還是以敏捷型的狗人為例:它的牙齒出現了顯著退化特徵,犬齒長度比三年前縮短了百分之三十左右,不再銳利。爪子也出現了脆化跡象,四足腳掌內部更出現了與貓類相似的柔軟肉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強化了百分之五十左右的奔跑能力和速度,以及幼生期至成年期的過度時間足足縮短了四個月。

        豬形類人的變化同樣明顯。前線部隊官兵都發現巨型類人個頭不像從前那麼高大。這絕對不是視覺錯誤,空軍航拍及探測數據顯示,豬人、牛人、馬人等巨型變異生物的平均身高的確降低了大約三十至四十釐米。對捕獲實驗體解剖後發現:巨型變異生物的骨質密度比以往更加疏鬆,它們的前肢肌肉正在萎縮,作為對比,後肢長度與強壯程度卻成倍增加。尤其是在廢棄城市的遭遇戰中,巨型類人的奔跑速度比過去快了不少,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動不動就拔起電線杆和車輛之類的東西朝士兵亂砸。

        它們變得更善於奔跑,代價就是爪子、牙齒和肌肉等方面的大幅度退化。發現這個跡象的時候,王啟年只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亢奮情緒在湧動著。他要求「蜂群」和前線部隊提供給自己更多的實驗體,進行更進一步的分析。

        猜想在六個月後得到了證實。科學院在這一期間總共解剖了數以千計的變異生物。對比生物戰爭初期的資料,電腦和王啟年同時得出結論:所有變異生物的生殖系統都得到強化。尤其是分娩產生的幼體,雌性出現幾率遠遠大於雄性。

        過去的狗形類人一胎能生四至六頭,最多不超過七頭。豬人之類的巨型怪物生育數字就更少,一胎最多不超過兩個。而現在,敏捷型變異生物一胎生育數字往往在八至十頭左右,巨型怪物的單胎生產數字也上升為三至四頭。

        繁殖能力代表著生物對外界環境的適應,也對應著食物來源、空氣、水源等等一系列問題。只有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物種繁殖能力才會大幅度增加。反之,就必須縮減當年誕下的個體數量,以對應稀少的食物來源,使種群得以繼續生存。

        對於異族人,飛殺把內心深處的殘忍凶悍徹底暴露出來。他在戰爭結束時的最終軍銜為大將,麾下部隊被改稱為「印度軍團」。據不完全統計,他在印度前後殺了近兩億人之多。這還僅僅只是粗略估計出來的大概,如果能夠對當地情況進行詳細勘察,實際死亡數字還會更多。

        廖秋外表看起來就是個陽光青年,略帶點玩世不恭的態度。他在殘殺佔領國土人口方面與飛殺差不多。越南國內只有四萬六千萬人被轉化為「工蜂」,泰國被轉化的數字是九千多一點兒,緬甸有一萬兩千,柬埔寨和老撾的轉化數字就更少,總計還不到五百。

        在蘇浩最初的轉化表格上,從這些國家轉化的「工蜂」數字應該遠遠超出廖秋的執行標準。可是,隨著蘇浩離開地球,轉化「工蜂」必不可少的血液源頭也隨之斷絕。儘管王啟年對預先留下的血液進行了最低程度淡化處理,蘇浩也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儲備,然而他的離開,就意味著轉化血液永遠失去了來源。

        越南國內的轉化數字之所以要比其它國家多得多,是因為遠征軍攻入越南的時候蘇浩還在。這種情況隨著蘇浩離開,也就被老宋全面更改。誰也不知道蘇浩什麼時候能回來,誰也不知道是否還能繼續得到更多的血液。在這種情況,只能嚴格限制每一支轉化藥劑的使用,大幅度縮減原先定下的各國轉化標準。

        老宋當然是有私心的。他經歷過兩山輪戰,對於那些吃喝拉撒都是我們供應,卻倒過頭來殺戮搶劫恩主的雜種幾乎憎恨到了極點。南方遠征軍團陸陸續續得到來自國內的「工蜂」士兵補充,對當地人的轉化工作程度自然也就隨之降低。既然無法融入種群,也不可能得到身份認可,當地居民唯一的結局就是死。

        對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的戰爭,在蘇浩離開四個月後全面啟動。三個遠征軍團分別由唐姿、杜天豪和梁鈺率領,從金蘭灣海軍基地出發,在各自指定地點登陸。跨海攻擊戰前後持續了五年,王啟年的潛艇部隊給予了最大程度的後勤保障。戰鬥方式仍然還是在當地建立基地市,以此作為依託,對周邊地區清剿掃蕩的辦法。除了數百名被認為有價值的學者被轉化為「工蜂」,對當地民眾進行血統甄別之後,被排除的目標全部被殺死。

        那段時間,僎他群島附近的海域到處都是浮屍。密密麻麻的屍體幾乎佈滿了數十平方公里內整個海面。大量海鳥紛紛距離過來以腐屍為食,鯊魚之類的食腐動物數量急劇增加。由於死屍數量太多,海域污染程度劇增,很多屍體被扔進大海後,又被海浪推到岸邊。到處都是螃蟹和彈塗魚,很多蝦類也蹦跳著在淺水中覓食。

        把屍體扔進大海的做法,是杜天豪首先干出來的。越過馬六甲海峽在杜邁登陸的時候,他就攜帶了大量工程機械。短短兩天時間,他已經掃清了北乾巴魯附近的所有障礙,同時把所有俘虜押往海邊集體屠殺,再動用推土機之類的工程機械,把所有屍體全部推進海裡。

        海浪是個令人頭疼的麻煩。杜天豪的解決方法很直接。他強迫俘虜沿著海邊砌了一條兩米左右的牆,算不上結實,卻可以擋住被潮水推上來的屍體。杜天豪認為自己是在為後代子孫造福:周邊漁場大都捕撈過度,很多經濟魚類幾乎絕種。有了這批數量龐大的屍體為食,幾年以後,這片海域又將回到過去繁盛的時代。

        對變異生物的獵殺清剿,進展速度要比屠殺當地平民慢得多。無論物種進化程度還是基本外形,這裡的怪物都與國內差別不大。最多只是因為被感染者皮膚和外觀上的差異,整體顏色看起來較黑,體量也相對偏小。即便是在蘇浩原先的時空,變異生物仍然不是五階強化人的對手。面對武裝到牙齒,全員戰鬥力均為五階強化體質的「工蜂」,當然只有死路一條。

        梁鈺和唐姿很快套用了杜天豪的方法,把所有被殺的當地平民扔進大海。很不巧,一架隸屬於澳大利亞軍方,配屬在卑斯麥群島上的偵察機飛臨這片海域。機組乘員當即被海面上多達幾十萬的密集屍群所震驚。他們立刻向總部傳送了當時拍攝下的恐怖畫面,遠征軍的所作所為也由此被外界得知。

        大屠殺造成的影響顯而易見,直到今天,王啟年仍然認為:正是因為當時各個遠征軍團在東南亞和其它地區肆無忌憚的大規模殺戮,這才導致盤踞在廢棄城市裡的變異生物出現了退化。生物進化必須以種群延續為前提,豐富的食物來源有助於生物數量增加,也是強大的根本。遠征軍把變異生物和當地居民都列為敵人,大規模屠殺居民,使變異生物無法獲得食物,廢棄城市被接二連三攻破,也不斷縮減生物種群。在這種情況下,它們只能被迫再次變異,把原本用於強化牙齒、爪子等捕獵及戰鬥工具的生物力量,轉化到腿部、肌肉、皮膚,乃至生殖系統等方面。

        只有肌肉強壯腿腳夠長才能跑得快。

        只有強化生殖系統才能生下更多個體,延續種群。當然,肯定有很多變異生物會在幼生期死去,也有很多成年個體被活活餓死。但只要數量夠多,就有一部分可以倖存。魚類就是最好的例子:它們往往一次分娩多達萬計的受精卵,大部分卵粒成為其它物種的食物,即便成功孵化為小魚,仍然擺脫不了被大魚吃掉的命運。但不管怎麼樣,總有很少的小魚成年,重複著父母親族痛苦的繁衍過程。

        蘇浩原先的時空沒有遠征軍存在。以越南為例,蘇浩離開的時候,當時的越南總理是阮文明,也是國防軍總司令。那支軍隊數量多達三十萬,在老撾和柬埔寨幹著與遠征軍同樣的事情。只是由於聯合國與國內軍部的干涉,被殺死的平民數量遠遠不及現在那麼多。

        東南亞地區發生的事情,很快上報給了聯合國總部。美國方面在第一時間派出聯合調查小組,同時以極其嚴厲的措辭,要求中國方面立刻停止在該地區的一切軍事行動。在當天召開的大會上,幾乎所有國家都對這起事件表示出強烈憤慨。日本政府當即提出特別議案,要求對中國進行聯合制裁,並以戰爭罪和等多項罪名起訴中方,要求國際法庭予以應允。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王啟年只是撇了撇嘴,什麼也沒說。

        如果是在和平時期,這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然而現在,誰還會把「制裁」之類的東西當回事?所有國家連自己領土上的變異生物都無法解決,哪裡還有額外的力量發動戰爭?何況,在所有核心國家裡,中國的強化藥劑產量是最多的。

        美國人派出了二十多人的調查小組,飛機於當天在麻拉魯皮附近被命名為「海州」的基地市降落。杜天豪很不客氣的把這些不請自到的客人全部抓起來。面對調查人員的抗議和咆哮,他只是打開電子屏幕,按照對方提供的頻道連接遠程通訊。當屏幕上出現滿面威嚴,義正言辭美國首腦的時候,他直接把所有調查組人員按照性別分開。男的扔進捕捉到的變異生物籠子裡喂食,女的則扔給關押在基地外面的數千名印尼平民。那些俘虜最遲第二天上午就會被集體屠殺,在臨死之前,能夠得到幾個美國女人****一番,倒也算得上是最後的優待。

        血腥殘暴的畫面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美國方面的官員衝著杜天豪咆哮、指責、威脅,最後變成了懇求與哀告。這一切沒有得到絲毫效果,杜天豪冷硬著心腸,默默注視著那些人被變異生物撕裂,被無數紅著眼睛的男人吞沒……直到最後,當屏幕上的美國官員用顫抖聲音問他「你究竟是不是人?你難道不知道所有人類都是同盟,都在集體對抗變異生物」的時候,杜天豪終於做出了回答。

        「我當然是人類,我也知道現在是生物戰爭時期。不過,有一個問題需要更正。我首先是一個中國人,然後才是人類。」

        美國人的反應速度很快,關於印尼群島發生的大屠殺,以及杜天豪的回覆,很快在全世界所有通訊頻道開始傳播。軍部不堪壓力,宣佈撤銷西南戰區所有部隊番號,505集團軍為反叛部隊。在昂長的反叛人員名單上,集團軍司令官高立權赫然列在首位。

        就在這一天,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原中國方面505集團軍為恐怖組織。

        鑑於東南亞地區事態正在失去控制,美國與英國以海軍殘餘人員組成聯合救援部隊,配屬兩艘航空母艦和其它數十艘艦隻,前往新幾內亞島,全面封鎖遠征軍的後勤補給。

        這支艦隊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即便是構成艦隊核心的「福特」、「里根」兩艘母艦,艦上人員也只有區區數百名。他們只能維持艦船最基本的航行與觀測,雖然配備了二十多架飛機,卻被命令只能對水面目標進行攻擊,嚴禁接近陸地,更談不上什麼登陸作戰。

        美國人的思維仍然停留在病毒爆發前的和平時代。他們仍然覺得自己控制著這個世界,認為有義務引導世界未來的走向。派出艦隊只是做做樣子,表明態度。實際上能夠發揮多少作用,他們自己比誰都清楚。艦隊核心的「福特」、「里根」兩艘母艦,艦上人員也只有區區數百名。他們只能維持艦船最基本的航行與觀測,雖然配備了二十多架飛機,卻被命令只能對水面目標進行攻擊,嚴禁接近陸地,更談不上什麼登陸作戰。

        美國人的思維仍然停留在病毒爆發前的和平時代。他們仍然覺得自己控制著這個世界,認為有義務引導世界未來的走向。派出艦隊只是做做樣子,表明態度。實際上能夠發揮多少作用,他們自己比誰都清楚。
hat7 發表於 2014-9-17 22:08
    第466章 大局
   
 
        美國人的思維仍然停留在病毒爆發前的和平時代。他們仍然覺得自己控制著這個世界,認為有義務引導世界未來的走向。派出艦隊只是做做樣子,表明態度。實際上能夠發揮多少作用,他們自己比誰都清楚。

        美國人運走了大約七千多名印尼人。那些傢伙都是收聽了電台節目,從海上逃離這片死亡地獄的倖存者。他們以木筏、小船為工具,有些人甚至直接套著救生圈游到戰艦旁邊。這一幕場景真的很感人,監控飛機和衛星把艦上水兵從海裡撈起印尼人的過程完整記錄下來,在公用頻道反覆播放。美國國家電視台把其中一部分獲救者帶回地下基地錄製節目,內部不外乎是遠征軍對當地人的大規模屠殺申訴,對所有悲慘經歷的回憶等等。總而言之,在那段時間,505集團軍和被廢棄番號的西南戰區成了世界公敵。激憤的美國人甚至提出:應該對這個該死的恐怖集團予以大規模轟炸,或者直接用核彈將他們徹底毀滅。

        「核彈」這個詞,使老宋和王啟年第一次對此類問題引起了重視。

        儘管所有國家都知道不能使用大規模殺傷武器,可那是針對變異生物而言。對付恐怖分子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他們是人類的敵人,無論殺掉多少,造成何等嚴重的後果都不過分。

        王啟年連夜搭乘潛艇進入海底金字塔,啟動了全球監控系統。

        金字塔是一艘戰艦。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艘能夠與其相比的戰用機械。亞特蘭蒂斯人在地球外部設置的監控網絡,其實就是環繞地球旋轉的月球。那顆小行星並不是自然產物,而是被特意製造出來,用以制衡地球自轉速度,引發潮汐,控制磁場能量等等的物件。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月球,人類很可能早就已經滅絕。

        王啟年沒有去過月球,現有的各種設施和環境條件也不足以維持他展開宇宙航天計劃。海底金字塔與月球之間有著固定的信號連接,那是張密密麻麻裹住地球的無形大網。不要說是導彈,就算是對一隻鴿子進行追蹤,也可以捕捉到清晰的飛行軌跡。

        宋小葉在美國方面的「蜂群」構築工作非常出色。以轉化成功的當地「工蜂」為先導,已經佔領了廢棄城市孟菲斯附近的大片區域,建立了七個基地市。這些軍事據點的存在及其隱秘,由於領土範圍內的混亂,變異生物橫行,美軍絲毫沒有察覺眼皮底下的異動。在這種情況下,宋小葉派出的「工蜂」得以成功進入部分重要軍事基地,引爆了多達數百枚被封存的核彈。

        新一輪的口水仗由此開始,直到遠在阿拉斯加的基地失去聯絡,美國方面才察覺問題比想像中嚴重得多。一週後,軍方得到總統授權,向遠在印度尼西亞的恐怖分子發射核彈。

        這是一種嘗試:所有國家都必須面對變異生物,強化藥劑不足導致各**隊無法在戰鬥中獲勝。儘管核心國家一再嚴令禁止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可是在很多人心裡,都認為這種命令是極端愚蠢且毫無根據的。

        即便是美國人,也在私下進行過類似武器的戰鬥實驗。熱能輻射的確對變異生物有明顯的進化促進效果。想要那些怪物一直保持目前的實力狀態,就必須杜絕大範圍轟炸和炮擊。使用單兵武器對付怪物實在是迫不得已,可是,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

        它們會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產生變化?

        或者,不同區域內的變異生物也會擁有不同的體質?一發225毫米砲彈在北美城市亞特蘭大爆炸,炸死九隻變異生物,還有一隻被熱核促發導致再次變異。這種情況會不會在雅加達得到改變?砲彈爆炸足以殺死所有怪物,而不是讓它們在高熱輻射環境下變強?

        退一步來看,就算真的出現了熱核促進變異效果,面對麻煩的,也只是盤踞在那裡的恐怖分子。變異生物為人類報仇,多麼動人心魄的主題。無論他們兵員數量有多少,無論他們擁有多少物資和武器,都將面對變異生物的反撲。

        這種事情不需要什麼聯合國決議。聯合國就是個空架子擺設。需要號召其他國家並且借助力量的時候,它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力量。自己想要暗地裡達成某種目的,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當一枚洲際導彈從美國西部沙漠裡筆直衝上藍天的時候,導彈尾部巨大的火光已經出現在海底金字塔的監控屏幕上。沒有絲毫猶豫,設置在阿拉斯加基地的大型激光器立刻發射,大氣層外頓時出現了一團刺目耀眼的紅光。

        美國人被激怒了。短短八分鐘內,十一枚導彈再次升空。這些承載著巨大死亡信號的圓柱形武器,無一例外的外層空間被激光命中。著彈點非常精準的直指導彈戰鬥部分,爆炸的威力是如此之大,地面上的人們隔著數萬公里距離,仍然可以看到天空中深紅色的巨大火光。

        監控屏幕前,一干美軍官員目瞪口呆。

        激光射擊位置全部來自地面。它們的位置是如此分散。有中國大陸西南地區的山脈,有中東地區的沙漠,有亞馬遜叢林,還有地中海內部的某個小島。

        當時負責整個襲擊行動的美軍總參謀長克利福德將軍呆怔了好幾分鐘,才顫巍巍的冒出一句:「難道,我們是在與全世界為敵?」

        如果是在和平時期,美國人的確有可能把問題查個水落石出。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定位和監測系統,在全世界擁有軍事基地可供使用。然而現在,想要知道真相,只能從本土派出調查人員。

        在遍佈變異生物的世界這樣做,無異於送死。

        看著監控衛星發回來那些火光四射的爆炸圖像,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種沉默一直保持到生物戰爭結束,直到現在。

        局外人很少能夠知道被刻意隱藏起來的秘密。這種情況大多是針對普通人而言。對於美國方面的軍事行動,很多國家都通過自己的監控網絡和信息渠道查知。也就是從那時以後,生物戰爭整體格局出現了顯著變化。國家之間的越境攻擊事件越來越多,抗議與憤怒也越來越多。然而,此類事件幾乎都沒有列入正式記錄,知道的人也很少。

        趙志凱和袁志成顯然從中得到啟發。他們沒有向東部戰線繼續增派部隊,而是把更多的地盤和道路讓開,不斷收縮沿海防線,把軍事力量集中到原本屬於袁志成的北部。當年五月,總共六個集團軍,十五萬部隊沿鐵路越過蒙古國境,進入賽因山達。兩週後,在廢棄城市烏蘭巴托外圍建立基地市。

        七月,中**隊佔領蒙古國全境。

        同年八月,十一個新編集團軍從三個方向進入俄羅斯境內,以貝加爾湖、勒拿河南部、安加拉河西部為基礎,同時修建六個小型基地市。

        九月二十一日,袁浩率領四個集團軍包圍俄羅斯廢棄城市共青城,在周邊地區構築防禦,建立兩座基地市。

        趙志凱和袁志成很清楚,大陸南部已經被505集團軍控制。那很可能是蘇浩離開前就制定好的戰略計劃。想要在擴張行動中得到更大利益,只能從西面和北面想辦法。

        對蒙古和俄羅斯的戰爭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兩個國家都很清楚自己遭到了入侵,卻都沒有發佈宣戰佈告。兩國首腦很清楚,即便公開宣戰,自己也無法得到國際援助。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變異生物,對於抗議,中國方面的回應只是輕描淡寫:「那是不小心誤入國境,追擊變異生物的小部隊。對此,我們深感抱歉。」

        是的,中**隊沒有佔領任何一座廢棄城市。他們的確是在攻擊變異生物。換個角度來看,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說不定,收復廢棄城市後,他們會從這裡離開。

        這種想法真的很幼稚,但並非沒有可能。人類社會已經進化到前所未有的文明高度,戰爭之類的強盜行為必將受到國際社會譴責。一片混亂的局面完全是因為變異生物而導致,只要把這些該死的物種全部殺光,世界又會回到原來的運行軌跡。

        混亂的局勢遠比病毒爆發初期更加可怕。北部和東部軍區的越境行動自始至終也沒有遭到任何抵抗。恰恰相反,蒙古與俄羅斯兩國政府軍開始逐步撤離原先駐守的防線。把大片廢棄城市讓給中國人,自己卻集中工程力量在荒無人煙的地區建設新基地。這種古怪的行為當然不是出於畏懼,而是有限力量的最合理使用。

        俄羅斯與中國曆來都是盟友。這種良好的合作互助關係已經維持了上百年之久。對於俄羅斯人就越境一事提出的問詰,趙志凱一直以圍殺變異生物為回答。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種藉口,可即便不相信又能怎麼樣?俄軍總兵力約為三百萬左右,其主力大部分佈防在歐洲。亞洲地區的軍隊數量與中國方面根本不成比例。和平時期國家之間的諸多條例早已蕩然無存,即便中國人真的是在醞釀陰謀,可以想要謀奪領土,俄國人也無法抽調兵力予以反擊。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現在。

        王啟年看了一眼光滑桌面上的投影,下意識抬起頭,摸了摸自己光滑冰涼的機制頭蓋骨,人造皮膚製成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笑。

        他屬於那種天生對外貌沒有太多講究的人。年輕時候的王啟年可不是這樣,大學時候的他算得上是英俊,個頭很高,看待事物也頗為偏激。那時候,學校裡有不少女生對王啟年都抱有玫瑰色的特殊好感,暗地裡偷偷給他寫信的也不在少數。如果時間能夠倒退,王啟年肯定會重新改變自己的人生。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老子這輩子過的很累,攬在肩膀上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合金製造的身體非常堅固,尤其是頭部。「老胖子」這個外號已經不適用於現在的王啟年。自從決定對身體進行全面改造,以求最大限度延續壽命,他就在地下工廠為自己打造了世界上最優質的金屬身體。比例當然是符合人類的最佳視覺效果,高強度聚酯製成的仿造肌肉當然也不能少。厚重腆凸的肚皮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兩排整齊結實,泛著古銅色光澤的強壯腹肌。

        除了面孔,王啟年對身體上下每一個角落都進行了修改。長相是最為重要的招牌,儘管他有無數種方法把自己改變為任何明星都為之羨慕的俊臉,王啟年卻絲毫不願意在著方面有所刪減。沒錯,抹掉皺紋的確要顯得年輕,可誰他媽的還認識老子是科學院長?更重要的,如果我老婆夜影把丈夫認錯了,麻煩就大了。

        拉開抽屜,可以看見裡面擺放著好幾頂帶有不同長度和形狀的假髮。這玩意兒其實是頭部最頂端的那塊蒙皮。儘管它們屬於改造身體配件的一部分,王啟年卻並不喜歡,也很少使用。他一直覺得能夠隨時看見自己大腦的狀況很有必要,除了在夜影面前需要稍稍注重外表,至於其他人……老子長什麼樣關你屁事!

        光腦屏幕上的通訊指示燈亮了,出現了老宋的全息圖像。

        「派往坐標點天蠍2000459661的增援小隊剛剛出發。希望他們能夠幸運抵達。」

        老宋和王啟年之間已經很熟悉,沒有客氣寒暄的必要,說話也直接進入正題。

        王啟年的表情有些沉重,絲毫沒有平時滿不在乎的風格。他沉默了幾秒鐘,長嘆一聲:「該做的我們都做了。這計劃可能要持續很久,我也不知道後果究竟會怎麼樣。但既然已經做了,就不要後悔,也不能半途而廢。」

        從病毒爆發後的第二十七年,王啟年和老宋共同制訂了新的增援計劃。這與蘇浩最初制訂的計劃已經截然不同。他們把整個三角形立面圖上的所有坐標全部看做是預備傳送點。老宋特別甄選出一大批最為優秀的「工蜂」,不論進化人還是強化人,全部分為三人一組的小隊,接受具有針對性的強化適應性訓練,每個小隊各自攜帶針對高密度環境的特殊器材,進入海底金字塔通道,分別前往不同的坐標點。

        誰也不知道亞特蘭蒂斯人究竟為什麼要設置傳送通道。終點是哪裡?通道對面是什麼世界?這些問題王啟年和老宋都沒有答案。他們只能按照最為合理的設想,把一個個「工蜂」小隊派往各個坐標點。三角形立面圖上的坐標多達上百萬,即便是龐大的「蜂群」,也無法一次性派出如此之多的「工蜂」。這是一個長期而穩定的計劃,然而最終結果究竟如何?誰也無法判定。

        這是一種試探,也可以看做是對未知世界的尋找與接觸。就像很早以前發射的「旅行者」號,誰也沒有考慮過它究竟會帶來什麼,但發射火箭的那一刻,每個人心裡都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憧憬與未知世界的好奇。

        老宋和王啟年有太多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其中至關重要的一條,就是進化人已經無法適應地球環境。和以前的蘇浩一樣,進化人的存在,對地球和「蜂群」都變成了負擔。除了留下少數部分作為必不可少的武力震懾,幾乎所有進化型「工蜂」都被老宋派往其它坐標點。

        撇開腦子裡諸多混亂的思緒,王啟年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全息圖像上,認真地問:「高立權已經出發了吧?」

        老宋看了一眼旁邊的計時器,點了點頭:「差不多應該剛上飛機。」

        王啟年臉上露出邪惡陰森的笑容:「我這裡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第三條生產流水線已經完成,重型車間正在對第四和第五線路進行最後的補充。工程結構缺額還剩下百分之二十,最遲一個星期,新建廠房就能全面投產。到了那個時候,產出率是相當驚人的。」

        看著王啟年那雙充滿智慧與狡詐的眼睛,老宋陰鬱的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好吧!讓我們暫時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現在的確是人類歷史上最為輝煌的時刻,我們將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讓那些潛在的覬覦者為之顫抖。」

        「呵呵!這還得看高立權的表現而定。」

        滿面笑容的王啟年身體微微前傾,他撥弄了一下手邊的三角形立面圖全息影像,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感慨:「我們就是他最堅定的後盾。我們的命運不可能掌握在別人手裡。既然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就沒有理由退縮。耐心等上幾個小時,我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那些傢伙目瞪口呆的樣子。」

        當厚重的機艙門打開的一剎那,高立權聽到了整齊雄渾的樂曲。

        這裡是位於內華達州的基地市,也是美國人繼國會山基地失守後,被迫遷的移新建政府所在地。「好吧!讓我們暫時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現在的確是人類歷史上最為輝煌的時刻,我們將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讓那些潛在的覬覦者為之顫抖。」

        「呵呵!這還得看高立權的表現而定。」

        滿面笑容的王啟年身體微微前傾,他撥弄了一下手邊的三角形立面圖全息影像,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感慨:「我們就是他最堅定的後盾。我們的命運不可能掌握在別人手裡。既然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就沒有理由退縮。耐心等上幾個小時,我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那些傢伙目瞪口呆的樣子。」

        當厚重的機艙門打開的一剎那,高立權聽到了整齊雄渾的樂曲。

        這裡是位於內華達州的基地市,也是美國人繼國會山基地失守後,被迫遷的移新建政府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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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t7 發表於 2014-9-18 21:36
    第467章 機場
   

        當厚重的機艙門打開的一剎那,高立權聽到了整齊雄渾的樂曲。

        這裡是位於內華達州的基地市,也是美國人繼國會山基地失守後,被迫遷的移新建政府所在地。

        高立權走出機艙門,樂曲變得更加歡快洪亮,其中摻雜著陣陣短促的驚呼,以及明顯被壓抑過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實在太年輕了。目光深邃清澈,面部輪廓如同岩石般堅硬粗獷。黑色的立領軍服使整個人充滿威嚴,肩章上鑲嵌著一顆鋥亮的金色星星。這表明他並非是一個普通軍人,而是軍銜極高的大將。

        高立權站在機艙門口,任由撲面而來的狂風把大衣下襬吹得來回翻飛,整個人鋒芒畢露,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他的年齡外表最多只有二十五歲。想要在這個年齡成為將軍已是極其困難,更不要說是足以統領整整一個軍區,手握上千萬士兵的大將。

        如果不是王啟年和老宋的勸說,高立權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他從來就不喜歡美國人。何況,妻子莉莉已經懷孕五個多月。在過去的一百多年時間裡,她給自己生下了十一個孩子。很不巧,每次分娩的時候,高立權要麼有戰事負責,要麼就是遇到變異生物大規模流竄之類的事情。儘管莉莉從未有過怨言,高立權卻覺得內疚,認為自己虧欠這個女人太多,總想找個時間全家人好好團聚,放上一段輕鬆愜意的長假。

        該死的美國人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召開聯合國大會。即便是傻瓜也明白,那個該死的機構早就名存實亡。六十多年前,中國方面就已經對聯合國大會沒有絲毫興趣。為了保持表面上的禮貌,軍部只是派出兩名無關緊要的低階軍官,專門負責該機構與國內的聯絡工作。儘管如此,美國人總是對中方提出各種要求,軍部卻總是不予理會。

        軍部與西南軍區之間的糾紛,很多人都看在眼裡。為了尋求支持與幫助,十多年前,美國人就開始與新昆明基地接觸,提出:以西南軍區代表中國方面,得到國際承認。

        對這種**裸的分裂要求,高立權嗤之以鼻。他從不理會美國方面的各種言辭,那個國家遠在大洋彼岸,距離自己實在太遠。何況,生物戰爭的走向已經日趨明顯。無論其它國家懷有別的心思,已經不再重要。

        看著站在機艙門口身材魁梧的高立權,塞西爾上將在心裡暗自咒罵著,臉上卻堆滿近乎甜膩的笑容,很不情願,卻不得不抬起頭,做出仰望的動作。

        在美國人看來,高立權此次答應赴會,絕對是兩國關係好轉的重大開端。其意義甚至不亞於歷史上的尼克松訪華。

        美國遇到了太多的問題。國會山基地被攻破,只是其中之一。核心國家集團早已名存實亡,俄羅斯人與德國人早已自顧不暇,法國人也對所謂的幫助漠不關心。相比之下,只有中國人能夠給予幫助。

        歡迎儀式完全是按照一國元首的最高禮遇安排。後勤部門費勁心力才搞到了一批接待用的相關器具。比如這塊數百名長的紅地毯,海軍出動了一個陸戰師,才從被變異生物佔據的區域搞到生產原料。為了讓宴會上的菜式看起來更加豐盛,陸軍朝著新奧爾良方向發起了大規模攻擊。因為只有墨西哥灣裡的龍蝦才最為鮮美。它們已經長達上百年無人捕撈,在淺水地區就有大量數米的巨蝦生長。那裡從來都是變異生物的聚居區。為此,陸軍足足傷亡了數千名士兵,才搞到足夠數量的海產。

        就個人而言,塞西爾上將對這次會晤並不看好。至少就現在而言,他沒有在高立權臉上看到微笑,只有軍人慣有的,刻板嚴肅的森冷。

        他終於邁出了腳步,緩緩走下舷梯。

        塞西爾上將長長呼了口氣。他一直在惴惴不安,生怕高立權轉身走進機艙下令離開。這種毫無禮節可言的舉動完全有可能出現,美國方面也不可能發射導彈將其座機擊落。畢竟,那不是一架普通客機或者軍用運輸機,而是一艘火力強大,裝甲厚重的飛行戰艦。

        地球科技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有了長足進步,各種型號的大功率被廣泛運用於軍事和民用領域。在病毒爆發後的第三十二年,中國人率先製造出世界上第一艘飛行航艦。那是一艘被命名為「泰山」號的戰用飛行器。全長兩百三十七米,最大飛行載重量超過二十萬噸,採用六台大型核引擎為動力來源,搭載著當時最先進的大口徑電磁炮和重型激光發射器,以及多達八十餘架不同型號的戰機。

        飛行航艦的出現,使所有國家為之震驚。此後,各國紛紛在研究強化藥劑之餘,集中部分力量,對飛行類戰用兵器投入專項資金。儘管在大功率引擎方面不斷取得進展,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無論任何國家,都無法造出體積重量與中國類似的飛行航艦。

        從擔任聯合參謀長一職的時候,塞西爾就已經對航空母艦不感興趣。那玩意兒明顯已經落伍,曾經被美國海軍作為驕傲的「福特」號,在飛行戰艦面前就是個笑話。美國人無法容忍這樣的侮辱,就在「泰山」號服役後的第二年,明尼蘇達基地順利試飛了最新研製的飛行航艦「林肯」號。儘管此類型號的航艦在美軍兵器表上被稱之為「飛行戰艦」,可它的實際戰鬥力根本無法與「泰山」號比較。甚至有好事者在私下開玩笑:「中國人造的東西很大,他們管那艘飛船叫戰艦,我們的最多只能算是炮艇。」

        高立權的座艦被命名為「黃山」號,也是二十萬噸級以上的第三艘飛行戰艦。除此而外,西南軍區還擁有其它輕型艦隻四十多艘。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只能在大氣層內飛行,無法進入宇宙。

        走下舷梯的高立權臉上依然沒有笑意。他在滿面微笑的塞西爾面前停下腳步,面沉如水,冷冷地說:「我不喜歡這首曲子,馬上把它換掉。」

        笑意凝固在塞西爾上將臉上。

        這是根據《星條旗永不落》改編的一首進行曲。節奏明朗,格調歡快,很適合在這種場合演奏。然而,來賓要求更換曲目這種事情,在近代以來的人類文明史上,恐怕還是第一次。

        塞西爾上將的身體無法控制微微顫抖起來。短暫的驚訝過後,他腦子裡頓時充滿了難以言語的屈辱。

        的確是屈辱。

        只有最強大的人物,才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可他也不想想,這裡是哪兒?這裡可是美利堅合眾國的領土。

        如果換在病毒爆發前的和平時期,誰敢這樣做?任何國家元首都不會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即便覺得這首曲子不好聽,最多也就是派人私下要求,絕不可能在公開場合盛氣凌人地說出來。

        他忽然覺得完全看不懂高立權這個年輕人。那張冷硬的面孔恐怕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多少,卻有著自己難以比及的老辣和冷酷,絲毫不給對方以臉面,也不考慮什麼做事的餘地。

        樂曲很快換成了帶有中國風格的曲目。同樣也是清新歡快的節奏,塞西爾上將卻對其中韻律絲毫不感興趣。他只覺得充耳不聞,眼睛裡只有高立權無比威嚴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早已變成沒有感情的表象,邁著機械而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在歡迎人群的中間。

        ……

        機場本身就是內華達基地的一部分。為了給巨大的飛行戰艦「黃山」號騰出停泊位置,美軍的所有戰機全部進入了地下機艙。為了彰顯出對高立權此次「來訪」的尊敬和重視,長達數百米的紅地毯一直鋪到了基地中央升降艙門口。在塞西爾和眾多行政官員慇勤的帶領下,面無表情的高立權及其衛隊成員很快走進了升降梯。

        面積闊達上百平米的電梯顯然剛剛經過清洗,到處都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金屬扶手光滑鋥亮,到處都迴蕩著悠揚的樂聲。

        高立權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發現,那塊原本應該連接著飛行戰艦落點與升降梯之間的紅地毯,其實走到近四分之三的位置,就已經消失了。在通往升降梯的這段最後距離,實際上只是用一種類似軟質泡沫的材料作為鋪墊,表面塗上與地毯顏色相同的大紅顏料。這種細微的差異也許普通人很難察覺,可對於擁有五階強化能力的高立權來說,織物地毯的細膩感與泡沫材料之間的區別,其實很容易區分。

        連區區幾百米地毯都無法拼湊,美國人的日子看起來要比想像中糟糕得多。

        不過也難怪,從病毒爆發開始,美軍就陸續放棄了大西洋沿岸的數十個基地市。新巴爾的摩、新匹茲堡、新夏洛特、新納什維爾……前後一百多年的時間裡,總共有數百次「月潮」對美軍防線造成了巨大衝擊。每一次變異生物發狂,都會瘋狂席捲周圍的所有地區。沒有確切數據表明究竟有多少美國人死於歷次「月潮」。據美國官方公佈的數字,至少有一千三百萬至一千八百萬軍人或國名警衛隊成員在「月潮」中喪生。至於死亡的平民,根本無法計數。

        目前,美軍防線已經被壓縮到明尼阿波利斯、丹佛、菲尼克斯以北的狹窄地區。這裡屬於美國西部,歷來都是人煙稀少,土地荒蕪的未開發地區。為了重整局面,美國人不得不一次次搬遷首腦所在地,將指揮中心一次次向西面方向轉移。現在,他們只剩下不到三十座基地市。包括腳下的內華達基地,總共只有六座中型基地,其餘的全部都是生產能力貧弱,甚至還是正處於建設期,尚未完工的小型基地。

        這實在太悲哀了。要知道,就在蘇浩離開地球的那一年,美國人還擁有多達四百餘座基地市。其中大型基地佔有率超過百分之八十。整體防線雖然不是那麼穩定,卻也有著對大西洋沿岸地區的階段進攻能力。然而現在,美軍總體兵員數量也許只有一百五十萬至一百八十萬。除了依託各個基地市防守,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這種情況真的很戲劇化。國會山基地的重要性與京一號基地對等,其規模和生產能力甚至比京一號更大,更高。早在中國方面決定建設基地市半年以前,國會山基地工程就已經全面鋪開。駐防兵力最多的時候,那裡甚至分派了三個海軍陸戰師、十六個機步師、兩個重型裝甲師和多達二十一個國民警衛步兵師團。

        蘇浩離開地球後,「月潮」的發作次數就變得越來越頻繁。事實上,在他原先的時空,「月潮」爆發與這個世界的經歷次數差不多對等。然而,在另外一個時空,「月潮」爆發這種情況是在全世界範圍內平攤。中國、美國、俄羅斯、英國……每個國家都有可能遭遇到變異生物狂潮衝擊,這種時候,就意味著對基地市整體防禦能力的嚴峻考驗。

        如果蘇浩此時仍然還在地球,一定會清楚記得:直至自己乘坐時空穿梭機離開,美國官方公佈的遭遇「月潮」襲擊次數,總共只有三十一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達到令人恐怖的七百多次。這就意味著,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幾乎每一個月圓之夜,北美大陸都有多達萬計的人類被變異生物殺死。

        蘇浩在有意無意中改變了地球的歷史進程。

        「蜂群」是目前地球上最龐大,也是最強大的軍事武裝集團。這種強悍不僅僅體現在「工蜂」數量及其依附平民的數量多寡方面。更重要的,則是所有「工蜂」均為五階強化人,甚至擁有相當一部分進化型「工蜂」。無論任何一場戰鬥,「蜂群」面對變異生物都佔據了絕對上風。從西南角落開始全面推進的速度算不上快,也不算太慢。目前,以新昆明基地和舊昆明城為核心的「中央蜂群」,已經佔領了包括印度全境在內的大片區域。整個東南亞地區全部打上了「蜂群」的記號,北面突破了蒙古與俄羅斯國境,最終在葉尼塞河中段建設基地市。烏茲別克斯坦與哈薩克斯坦半數以上領土納入控制,鹹海成為「蜂群」擴張後的內湖。

        除了這些最為直接的「絕對」勢力範圍,還有多達數萬個大大小小的「蜂群」分散在世界各地。每個國家都能看到「工蜂」的影子。他們可能是滲透過去的中國人,也可能是被成功轉化的當地人。比起遠在國內的那些「工蜂」,這些小型「蜂群」滲透者令人難以察覺。他們表現得就像是當地難民,卻總是在暗中以不為人知的方法,對更多有價值的對象進行拉攏,也不斷殺死異國領土上每一個遇到的平民。

        是的,殺掉他們。無論歐洲人、亞洲人還是非洲人。只要不是擁有中國國籍的平民,任何人都會成為被獵殺的目標。

        地球人類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舊時代的和平模式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東西方文化理念的差異實在太大,永遠不可能在相互理解中達到平衡。戰爭遲早要爆發,也許是五十年,或者一個世紀。其結局不外乎是一個文明對另外一個文明的征服,和平共存這種事情也就是當做童話說說罷了。除了戰爭,唯一可能的「共存」之路,就是為有著另類文明的對手尋找一顆新的宜居星球。

        滅殺令是老宋下達的。但究其根源,仍然還是蘇浩。在這件事情上,王啟年也予以了默許。

        歐洲地區的科技與軍事力量遠比東南亞發達得多。「工蜂」們改用了更加溫和的滲透,以暗殺、製造混亂、吸引變異生物等多種方法達到目的。殘忍的大屠殺只適用於人口密集的印度等區域。一旦在全世界範圍內鋪開,勢必遭到強烈反擊。

        整個印度的所有居民幾乎都被殺光。這就意味著,早在病毒爆發的十多年後,地球上的倖存者數量已經驟減了好幾個億。而且,還僅僅只是單指印度一地。

        飛殺在印度幹掉的不僅僅是當地土著,軍隊沿途經過的所有廢棄城市都被清洗一空。在強大的五階強化士兵面前,尚未完全進化的變異生物根本無力反擊。

        全面擴散使得「蜂群」周邊地區被不斷肅清,殘忍的大屠殺也導致離開廢棄城市的變異生物難以獲取食物。

        在蘇浩原先的時空,科學院已經研究出滿足「月潮」爆發的幾個必備條件。

        第一:廢棄城市裡必須擁有十萬頭以上的變異生物。

        第二:以廢棄城市為核心,半徑範圍內必須存在一定數量的難民群體。最低限度,不能少於五千人。

        第三:所在區域內的水源必須充沛。變異生物與人類一樣,長時間不喝水一樣會活活渴死。印度幹掉的不僅僅是當地土著,軍隊沿途經過的所有廢棄城市都被清洗一空。在強大的五階強化士兵面前,尚未完全進化的變異生物根本無力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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