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826
ws9160412 發表於 2014-10-9 10:24
第四百八八節 起落

簡單的三個字,徹底封住了哲羅姆已經想好的後繼字句。他悲哀地現:在黑格面前,自己徹底迷失了,再也無法提起勇氣,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也許,落入愛情陷阱的每一個男人,都是這樣的。

    哲羅姆感到自己在顫抖,就連聲音也變得結結巴巴:“我,我可以追求你嗎?”

    黑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經在追求我了。怎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站在陰影裡的迪莉婭幾乎快要被活活氣死。她用力攥緊拳頭,恨不得撲過去連扇哲羅姆幾十個耳光。這一幕簡直令她震撼,也徹底顛覆了她思維意識裡的某些東西。最初選定哲羅姆作為計劃核心執行者的時候,就是看中他在對待女性方面的特殊魅力。他很英俊,談吐不凡,面對任何女人都能做到游刃有餘。彬彬有禮的舉止完全符合王國時期對紳士的解釋,尤其是微笑的時候,總能釋放出極具誘惑的魅力。

    迪莉婭自己也曾經被哲羅姆吸引。她曾經設想過未來丈夫應該就是與哲羅姆差不多的男人,或者擁有哲羅姆身上的大多數優良品格與氣質。甚至,可能就是哲羅姆本人。當然,前提是他必須聽我的話,服從命令。

    站在黑格面前的哲羅姆哪裡還有半點令自己沉迷的部分?那簡直就是個在愛情面前徹底迷失的小男生。迪莉婭死死咬著牙,恨不得脫下腳上的高跟鞋照準哲羅姆腦袋一頓猛砸。當然,這種事情想想還可以,即便真要這麼做,也必須等到黑格離開。

    哲羅姆臉上的笑意比哭還難看。他不斷搓著手,眼睛裡充滿希望與焦急:“我,我……你會不會,能……你能接受我嗎?”

    黑格冷酷地搖搖頭:“當然不行。”

    哲羅姆幾乎快要絕望了:“為什麼?”

    黑格的理由很直接:“因為我不喜歡你。”

    “就因為這個?”

    “難道這理由還不夠嗎?”

    哲羅姆臉色一陣慘白,他幾乎把“你是不是喜歡皇帝”之類的質問脫口而出。這句話其實已經到了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嚥下。猶豫了幾秒鐘,哲羅姆還是把自己的問題變換為另外一種方式。

    “你……我可以直接叫你黑格嗎?”

    “當然可以。”

    “那個……你,你,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黑格對這句話不是特別理解,於是皺起眉頭,反問:“你指的是男人?”

    哲羅姆覺得自己的大腦細胞正在成片死亡。黑格這句反問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以哲羅姆的幾十年人生閱歷,理解方式當然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沉默了幾秒鐘,哲羅姆幾乎是帶著哭腔和顫音,無比絕望地問道:“黑格,難道你是同性戀嗎?”

    黑格對哲羅姆的思維方式真的很難理解。它的眉頭一直緊皺著:“當然不是,我不喜歡女人。”

    哲羅姆忽然覺得眼前一片燦爛,如同春天降臨。大起大落的感受令他幾乎崩潰,表情也變得半哭半笑:“那麼,男人呢?你有喜歡的男人嗎?”

    “沒有。”

    黑格搖搖頭,說話的同時,它想起了蘇浩與欣研在一起的那些場景:“如果有,我也不會一個人出來。”

    這句話讓哲羅姆眼睛裡升起無法掩飾的駭然,同時也伴隨著顯露無疑的狂喜。他下意識的加快腳步衝到黑格面前,不顧一切抓住黑格的手臂,聲音顫抖,幾乎是在狂吼亂叫:“黑格,我……我,我對你是認真的,絕對是認真的。

    黑格的身形沒有絲毫變化,它冷冷地註視著哲羅姆,彷彿一條看到對手闖進自己領地,時刻準備起攻擊的蛇。冰冷逼人的態度實在太過明顯,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哲羅姆只能訕訕的放開手,慢慢後退開來。

    “跟以前比起來,我的脾氣已經好了很多。”

    黑格的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但接下來的話,卻使餐廳裡每一個人聽了都覺得膽戰心驚:“你不該這樣做。如果不是從上次見面到現在,一直都對我保持著友善的態度,單是你剛才的那個動作,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哲羅姆心中升起難以言語的冰寒,他怔怔地看著黑格:“你,你要殺我?就因為我抓住你的手?”

    “對陌生人而言,那代表敵意。”

    黑格此刻的模樣和態度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美杜莎。當然,它沒有讓人看了就變成石頭的蛇:“我們之間並不熟,也算不上是朋友。你的這頓晚餐還算馬馬虎虎,看在它的份上,剛才的事情我不會跟你計較。但你必須注意:不要再有下一次。”

    從黑格口中說出的這些話實在太過駭人,以至於它窈窕的身影離開餐廳,走出大門後,保鏢和侍者們仍然站在原地呆。如果不是親耳聽見,誰也無法想像,如此溫婉美麗的女孩,竟然凶狠得如同最可怕的怪物。

    哲羅姆癱坐在椅子上,左手撫著額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裡一直在喃喃自語:“我的天,我總算明白她的名字為什麼叫做黑格,總算是明白了。 ”

    滿面怒容的迪莉婭從隱藏角落裡走出來,壓抑著怒氣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當然是她的名字。”

    哲羅姆認真地說:“如果我沒有猜錯,她的真正音,應該是“黑格薩斯”,或者“黑拉爾”。這兩個詞屬於以前金卡國和撒菲力國不同的語言系統。前者意思是狡詐、邪惡,後者則是暴虐、強權者。黑格應該就是這兩個詞語中某一個的略讀。也只有這樣,才能符合它今天晚上的表現。”

    迪莉婭皺起了眉頭。她實在不明白哲羅姆究竟想要表明的意圖。在她看來,花費大量金錢和心思佈置的晚宴,竟然沒能收到預料中的效果,這意味著計劃其實已經失敗了。然而,哲羅姆卻在這種時候表現得精彩飛揚,臉上神情也漸漸開始激動起來。

    “知道嗎?這是我的機會。”

    哲羅姆越說越激動,他絲毫沒有顧忌迪莉婭冰冷疑惑的表情,自顧道:“黑格自己承認,你也聽到了,她沒有喜歡的男人。這是我的機會,是我最好的機會。”

    迪莉婭絲毫沒有聽懂哲羅姆話裡潛藏的含意,也沒有註意哲羅姆一直聲稱“我的機會”,而不是“我們的機會”,疑惑不解地問:“我不明白,你最好說清楚些。”

    “她是女人,是女人就應該喜歡男人。這是宇宙間永遠無法改變的真理。”

    哲羅姆臉上的表情變得誇張,雙臂一直在空中來回揮舞:“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很多。可能是黑格身份過於顯貴,也可能是她冷漠的態度擋住了其他求愛者。想想看,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被女人用刀子和槍指著腦袋?剛才她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根本不講任何道理。我敢打賭,如果我的動作更進一步,如果我不是過於激動失去控制,恐怕她直接就會拿起餐刀朝我身上亂捅。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那種情況,現在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

    迪莉婭在男女方面明顯缺少經驗,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恨恨地說:“如果她真敢殺了你,她也無法活著走出這個房間。”

    “不,不,不,千萬不要這樣做那很愚蠢非常愚蠢”

    哲羅姆用誇張的動作抬起胳膊,在迪莉婭嘴唇中間豎起一根手指,看得出他是真心在歡喜和讚美:“你攔不住她。她身邊到處都是禁衛軍和警衛人員。我們這些人在她看來就是一群螻蟻。一旦動手,第一個死的絕對是你。但這並不代表我沒有機會。黑格是一個女人,她親口告訴我,她還沒有真正喜歡過任何男人。親愛的迪莉婭小姐,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迪莉婭臉上的怒意並沒有因為哲羅姆的解釋而消緩多少。她依然在咬牙切齒:“她以前沒有喜歡過,以後也一樣。你的機會不會比其他人更多。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選錯了目標。”

    “不,我現在確定,黑格的確是最適合的目標。”

    哲羅姆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狂熱,異常堅定:“她會比我想像中更容易到手。相信我,她會愛上我的。而且是及其瘋狂,毫無保留的那種。”

    在紅龍星球,羊的體型比地球大了將近四倍以上。在蘇浩看來,這樣的動物與其說是羊,不如說是驢子。然而,它的外形特徵都與山羊類似,以植物為食,性情也尤為溫順。

    薩卡一口氣吃掉了十六頭羊。這頭野蠻的變異人顯然是餓了很久,也可能是黑暗恐怖的環境特別刺激胃口,它對食物的需求顯得特別旺盛。消滅第一頭羊隻用了不到兩分鐘,那隻可憐的動物被薩卡拎住兩條後腿,直接撕成兩半。蘇浩現,薩卡的喉骨非常特別,能夠像蛇一樣直立起來,甚至可以在肌肉牽引下,被韌帶控制著朝上方和側面偏轉三十度以上。如此奇特的喉嚨,加上擴張能力極強的口腔,薩卡一次可以把大半隻羊塞進嘴裡。當它大口吞嚥這塊大肉的時候,喉嚨和咬肌總是在不斷蠕動著。蘇浩猜測,薩卡咽喉內部應該生長有密集的臼齒,當食物沿著食道下滑,對食物的切碎與臼磨工作也就在這一過程中同時進行。

    這在人類看來無疑屬於是怪物,卻也是薩卡自己獨有的生物特徵。食道內部密集叢生的臼齒可以保證它快進食。在相同的時間,它可以吃得比別人更多、更快,從而保證能夠擁有強悍的體能和精力。

    人在飢餓的時候通常不會浪費食物。變異人也一樣。第一頭羊,連頭帶蹄子,被薩卡吃得於於淨淨,連滴落在地上的血也絲毫沒有放過。這種極度節儉的吃法延續到了第四隻,薩卡吃羊的度明顯放慢,對於羊頭等肉少骨頭多的部分直接放棄。到了最後,它於脆開始細嚼慢嚥,只吃脂肉豐美的羊腿,以及脆嫩易嚼的羊肋,而把其它部位全部扔掉。很快,原本於淨的房間裡,到處扔滿了零碎的羊皮羊骨,腥濃的羊血流得遍地都是,隨便踩一腳,都會感覺鞋底濕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看著臉上露出滿足表情的撕裂者薩卡,蘇浩點起一支香煙,一邊抽著,一邊慢慢地問:“吃飽的感覺怎麼樣?”

    “很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

    薩卡坐在水泥地面上,被一堆撕爛的零皮碎骨包圍著,它不喜歡椅子,只喜歡被食物殘渣包圍的感覺。儘管很髒,卻最符合它的物種天性。尤其手腳能夠放開,而不是被銀絲粘絲束縛著,自由的感覺使它對蘇浩充滿了感激,也沖淡了此前的敵意。

    “吃飽喝足的確讓人心情愉悅。我不知道變異人對於不勞而食這種事情究竟抱以什麼樣的概念。不過,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

    蘇浩皮肉不笑的態度,讓薩卡忽然生出很不妙的感覺。它想要坐直身子,拉近自己和蘇浩之間的距離,卻在曲起腿的時候感覺渾身乏力,已經站起半米多高的身體瞬間失去控制,重重摔倒。

    “我不養閒人。”

    蘇浩平靜地註視著滿面惶恐的薩卡,認真地說:“是不是感覺很虛弱?覺得手腳沒有力氣?呵呵這不奇怪,服用過大量麻醉劑就是這樣的效果。你會覺得身體越來越軟,眼皮也越來越沉。”

    薩卡感覺身體裡似乎出現了一個黑洞,正在瘋狂吸走一切與精神體能有關的東西。它的臉色蒼白,頭腦中一片眩暈,蘇浩的話薩卡其實沒有聽進多少,那是因為耳朵已經在麻醉劑作用下失去了大部分聽覺……到了最後,殘留在薩卡腦海中的最後意識,是幾名推開房門走進​​來,手裡拿著沉重鐵鐐和各種儀器設備的武裝士兵。

    皇家科學院已經成為整個帝國最為重要的地方。這裡有著數量龐大的建築群,各種警戒哨塔在高樓平房之間林立著。這裡是帝國所有技術學科的核心,是每一個學有所成帝國公民最嚮往的權威機構。蘇浩照搬了地球上的院士制度,給予在科技方面有所建樹的人榮譽和獎勵。當然,對於那些沽名釣譽以他人研究成果充作自己研究的冒領者,也必須承受來自皇帝的震怒。

    科學院內的廣場上,永遠都豎立著幾根高大的金屬架。那裡有武裝士兵守衛,金屬架上不時可以看到懸掛著的屍體。死者當然會腐爛,周邊卻設置著能夠引導氣流,使其只在金屬架附近環繞的特殊空氣循環系統。這裡已經成為免費的參觀場所。蘇浩制訂的法律及其嚴苛,任何盜用他人研究的學者一旦被查實,帝國最高法院不接受任何上訴,直接判處絞刑。屍體就任其自然腐爛。久而久之,金屬架下面已經堆起一層薄薄的人骨。

    撕裂者薩卡被直接送進了生物實驗室。麻醉劑的效果只是針對肌肉和神經產生作用,薩卡的意識勉強保持清醒。它恐懼地看著無數身穿白大褂的人們在自己身上插滿各種探針,在旁邊堆滿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儀器。當他們做完這一切,自己又被送進一隻巨大的密封艙,帶有濃烈藥味的淡藍色液體從艙口湧入,很快覆蓋了全身。薩卡一度以為自己會被淹死,卻現呼吸絲毫沒有限制。手腳和身體都被巨大的金屬環束縛著,只能在藍色液體中載沉載浮,無法喊叫,也無法出去。

    薩卡雙眼通紅,死死盯住站在密封艙前面的蘇浩。

    “別用那種吃人的眼神看著我。”

    蘇浩看了一眼旁邊研究院送過來的生理分析報告,目光很快轉移到薩卡身上,淡淡地說:“你得明白,你和我不是同類,甚至可以說是敵人。我們與變異人之間沒有共通點。你得感到慶幸,因為在中央山脈岩洞裡的時候,你沒有對我撒謊。判斷誠實或者謊言並不困難,我吃了一塊你的肉,它告訴我從你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作為獎勵,你得到了一頓新鮮的羊肉大餐。現在,飯吃完了,你也到了證明自己價值的時候。”

    價值?

    見鬼,什麼是價值?

    薩卡無法明白人類語言對特殊事物的描述。它感覺密封艙裡似乎是被注入了某種透明液體,刺激著自己的生殖器不顧一切猛然勃,腦子裡也隨之幻想出與最美貌雌性變異人交合時候的迷幻畫面。當這一切達到**,被束縛在軟質膠管內的生殖器也開始噴射,濃白色的順著事先預留的導管緩緩流出,進入密封艙外面的電子容器。

    “變異人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物種。”

    蘇浩從口袋裡摸出一刻黃色晶石,走進密封艙,以便讓薩卡看得更加清楚:“這就是你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的真正原因,也是你必須支付給我的價值。”
hat7 發表於 2014-10-11 10:34
第四百八九節 蚊子
       
   

    對晶石能量的運用研究,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最主要的技術來源當然是陳靜小隊從地球帶來的資料。由於紅龍星球與地球之間的物質密度差異,小型大功率引擎在紅龍星球得以實用化。以外裝式機甲為例,對使用者的力量增幅可以達到正常值四倍以上。這就意味著,原本以人力無法荷載的重型武器,能夠成為普通靈活的單兵武器。

    同樣都三十毫米機炮,地球產品與紅龍星球產品之間的威力差異及其巨大。這是不同星球物質密度與壓力所導致

    無論武器還是動力系統,晶石已經取代了傳統的石油、煤炭與核能,成為最為重要,也無法替代的動力核心。尤其是晶石彈頭的研發成功,對晶石的利用也開闢了另外一條道路。在中央山脈,蘇浩親眼看到了晶石彈頭的威力。那還僅僅只是以晶石碎片作為主材料的低等威力彈頭。如果是整塊晶石打磨的高純度彈頭,威力還會更加恐怖。

    在紅龍星球,晶石來源只能從變異人身上獲取。蘇浩在這裡統治了一百多年,從未發現過第二條晶石來源途徑。正因為如此,撕裂者薩卡才必須活著。

    對變異人的培育,帝國科學院已經擁有一整套詳細的運作流程。從一百多年前蘇浩下令建造兩大軍事要塞,對中央山脈進行全面封鎖的時候,帝國科學院就捕獲了多達數百頭變異人,以此為基礎,在一處被軍方劃作特殊用地的控制區進行繁殖。數十年間,變異人群的繁殖數量已經超過兩萬。為了最大限度獲取晶石,科學院把所有變異人劃分為不同繁衍方式區域。飼養結構以肉食、素食、自然、圈養等多種方式並存。結果表明:野生與圈養區別不大,在肉食中添加一定比例的素食,變異人同樣可以接受,甚至更喜歡這種葷素搭配的食譜。

    五十年前,變異人養殖基地已經增加到二十二個。平均每個基地每年都能產出一萬枚以上的黃色晶石。對於這些養殖基地,蘇浩要求時刻保持最高程度的警戒等級,外圍部隊也全部都是戰鬥力強悍的主力軍團。為了進一步增加部隊戰鬥力,每年的晶石收穫期,各部隊都要展開以變異人為目標的獵殺活動。除此之外,在建或者已經提請規劃申報的變異人養殖基地,還有十六個之多。

    正因為有了如此龐大的後備供應基礎,蘇浩才能夠對中央山脈進行毀滅性的封鎖。在他看來,那塊地方已經不是必不可少的晶石來源區。如果不是黑色顆粒的一再勸阻,他早就進入白色金字塔,一探究竟。

    儘管已經擁有穩定的變異人來源,仿照雌性變異人身體結構的模擬子宮也開始批量生產,但撕裂者薩卡的存在,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尤其是它的精子,活躍與強壯程度遠遠超過其它變異人。這就是蘇浩所說的「價值」

    一隊軍用重型卡車緩緩駛入莫離扎卡要塞。守衛哨卡的士兵仔細檢驗過司機及押車人員的身份證明,確認無誤後,這才按下電鈕,合金防彈閘門伴隨著巨大的機械聲朝著兩邊慢慢分開,露出寬敞的道路。

    車隊駛入位於要塞側面的檢疫區,停了下來。

    這裡是一片巨大的半拱形建築,表面都被塗成灰綠色的軍用迷彩。一名少校從為首的卡車駕駛室裡跳下,走到守衛入口的值班軍官面前,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面色嚴肅地遞了過去。

    「嘖嘖又是六千份單兵防彈盔甲的清洗工作……真是的。你們把這裡當做什麼?後勤部的超大號洗衣房嗎?」

    值班軍官的軍銜只是上尉,但他胸前的履歷表上,有一個精緻而醒目的黑色六棱形狀(黑色紀元409章)。這是禁衛軍團的特殊標誌,儘管負責押運車隊的軍官是少校,卻無法以軍銜對皇帝身邊的親衛進行壓制。

    卡車裡裝載著多達六千具單兵防彈裝甲。它們都是從此前負責搜山禁衛軍士兵防護服上拆下來的。由於中央山脈被定性為「高危險防護區域」,任何進入該區域的部隊和士兵完成任務返回,都需要接受衛生檢疫與隔離。尤其是他們使用過的武器、防具和戰鬥機械,也必須分別交由要塞不同部分的檢疫部門負責清洗。值班上尉所管轄的範圍,正是防彈裝甲的清洗工作。

    這只是例行公務。上尉的抱怨不過是一種調侃,少校也對此予以一笑。雙方手續交接很快完成,車隊順序駛入開啟大門的地下清洗車間。

    拆開卡車貨廂擋板,四個六米多高的立方體組合掛架沿著滑軌被緩緩推出。這種掛架由多達數百個掛鉤組成,每個掛鉤上都裝有一套從單兵防護服上拆卸下來的陶瓷防彈裝甲。乍看上去,就像一株形狀怪異,體型巨大的金屬樹。

    每個清洗車間可以容納五個這樣的立方體組合掛架。懸掛的防彈裝甲彼此之間沒有重疊,全自動噴頭能夠從全方位對裝甲進行清洗。高溫、消毒除菌,然後繼續高溫,連續數道工序完成後,經過清洗晾於的裝甲才能通過最後的質量檢驗,從車間裡運出。

    這一整套流程並不複雜,工作人員對此也相當熟悉。清洗車間屬於全密封工作間,身穿防護服的人們也謹守著每一道工作流程。內部艙室的另外一名值班軍官再次檢查過少校等人出示的文件,非常有禮貌的要求駕車司機和所有押車人員進入旁邊的升降梯,按照要求進行沐浴和藥物檢測。至於換下來的衣服,會在六分鐘內完成清洗及於燥的全過程。當少校和司機們結束沐浴,赤身裸體走進休息間的時候,分屬各人的衣服已經整齊疊好,連同毛巾一起,擺在屬於個人牌號的櫃子裡。

    對重型卡車的清洗是非常仔細的。全自動噴頭會把車體內外每一個角落沖刷於淨,霧化的高濃度消毒液灌滿了車廂內部。然而,就在這種堪比正規醫院還要嚴格的清洗操作下,一隻小小的蚊子卻在駕駛室座椅墊子下面僥倖存活著

    那是一隻紅龍星球特有的灰斑蚊。這種昆蟲體積很小,即便是成年的雌性,身長也不過半釐米左右。與地球上的近親一樣,灰斑蚊同樣有著銳利的針狀口器,同樣喜歡新鮮溫熱的人血。這種蚊子在紅龍星球絕大部分地區都有分佈,中央山脈也不例外。

    按照帝國工業部的標準操作流程,甲型式軍用重型卡車的座椅必須由四顆六號全鋼螺絲固定。考慮到駕駛人員及乘坐者在舒適方面的問題,固定座椅的螺絲沒有採用外凸的六角形鋼帽形式,而是採用內嵌的鑽入絞緊固定。這樣一來,在螺絲頂部與座椅表面,就存在著大約兩毫米左右的落差。所有座墊都是軍部統一配發的板式墊襯。這東西彈性極佳,為了防滑,司機們往往會將襯墊與座椅固定。而這只灰斑蚊不知是出於對狹窄縫隙的特別喜好?還是對即將開始的消毒清洗有著強烈預警意識?總而言之,當整個車廂內部充滿了足以令其致死霧化濃縮藥液的時候,可憐的灰斑蚊就呆在座椅和螺絲之間那個狹窄的空間。這裡完全與外界隔絕,儘管很悶,卻很安全。

    在要塞清洗車間洗浴,並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濃烈的藥味很是嗆鼻,然而規章制度也必須遵守。幾乎每個司機來到這裡的時候,總會把身上的衣服弄得特別髒。一方面是出於個人惡趣味,另一方面則是表明自己的不滿。不過,重新穿上散發著淡淡清香整潔衣服的時候,總是令人心情愉快的,此前小小的不悅也隨之拋在腦後。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鬼地方。」

    司機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壯漢,軍銜是二等兵,胸前的履歷表證明他屬於莫離扎卡要塞防衛軍第二十二師團。駕駛室裡很寬敞,除了司機,還有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陪同。當然,後面車廂裡還有另外四名士兵。按照規定,這才是完整的押車人員配置。

    司機的抱怨引起了旁邊士兵的大笑:「你這個不講衛生的傢伙,我可是聽別人說起過你那些不好的習慣。整個車隊裡就數你不愛洗澡。為了這件事,你上個月才被執法軍官當做典型揪出來,扣除了兩個銀幣的特殊獎勵。」

    士兵的嘲笑讓司機有些灰頭土臉。他從來就是個勤快的人,車隊內部的特殊獎勵,是專門為那些願意在正常執勤時間外工作的人員而設。為了拿到這筆獎勵,司機連續放棄了六個星期的正常休假。然而執法官的懲罰名目也讓人無可挑剔:檢查當日,司機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洗澡。忙,當然是肯定的。但洗澡前後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樣子。對於扣除獎金這件事情,司機本人很是憤怒,卻也只能服從執法官的命令。相應的,司機不講衛生也成為很多人的笑柄。

    涼爽的風從車窗兩邊「呼呼」灌進駕駛室,空氣中的消毒藥味淡了很多,躲藏在螺絲與座墊縫隙中的灰斑蚊也艱難地爬了出來。長時間憋悶使它變得非常虛弱,於是鼓起最後的力氣,振動翅膀飛到司機赤裸的胳膊上,帶著看到食物的欣喜與貪婪,對準濃密汗毛掩映下的淡紅色皮膚,狠狠紮了下去。

    剛洗過澡的皮膚帶有溫熱的水汽,比平時更加柔軟,也更為敏感。來自胳膊上的麻癢,使司機不由得回過頭把注意視線集中,正好看見正在狠命吮吸自己鮮血的灰斑蚊。暴怒之下,迅速放開握住方向盤的左手,把沉浸在快樂與滿足之中的灰斑蚊當場拍成肉醬。

    「該死的蚊子這裡居然有蚊子居然有蚊子」

    司機重新恢復正常的駕駛動作,很不高興地連聲嘟囔:「清洗車間那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整輛車子都消過毒嗎?怎麼還會有蚊子?見鬼,我要投訴他們,我一定要投訴他們。」

    坐在旁邊的士兵把車窗關起一些,摟著步槍捧腹大笑:「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從窗戶外面進來的。清洗車間那些人雖然態度冷漠,但做事情還是很講規矩的,操作方面也符合規範。只有你這種不講衛生的傢伙才會吸引蚊子。說不定,它們其實就是你的近親。只不過,你在家譜上找不到它們的名字,它們也完全是因為親戚之間無法用語言說明的神秘關聯,這才跑過來親暱的咬你一口示好,沒想到你這個殘忍的傢伙卻無法理解,直接把它給活活拍死……哈哈哈哈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混蛋你給老子住口」

    「你最好給我一個銀幣的封口費。否則我就去民事法庭告你謀殺血親。」

    「放屁,你和它們才是親戚。」

    「那為什麼蚊子不咬我,偏偏非得去咬你?」

    「這個……我操」

    重型卡車風馳電掣般駛出要塞,朝著遠處的軍營開去。一路上,只留下惱羞成怒司機不間斷的粗口,以及旁邊士兵插科打諢的嘲笑。憤怒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東西,大家都清楚對方沒有惡意,僅僅只是玩笑。儘管罵聲很大,笑聲也肆無忌憚,卻誰也沒有動手,只是在笑罵之間驅散疲勞,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點額外的彩色。

    士兵和司機都沒有注意,之前被灰斑蚊咬過的胳膊上,多了一個針尖般大小的紅點。這種程度的傷口誰也不會在意,被蚊蟲叮咬過後總有類似的傷痕留下。人類的皮膚天生就是強悍的防護層,體內免疫和再生系統也能夠杜絕大部分病毒侵入。何況,蚊子終究只是蚊子,它們當然會攜帶病毒,但真正因為叮咬而致死的事件,實在是少之又少。

    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正在悄悄改變進入者的身體。

    夜幕低垂,穆克鎮也開始進入一天之中最為熱鬧的時候。

    這裡靠近定州,位於帝國步兵二十二師團駐地外圍。皇帝對於帝國區域大城市名稱的重新設置,並沒有影響到鎮一級區域。穆克鎮仍然沿用了從古王國時期的舊名字。這裡原住民並不多,小鎮上的原始街道也不過兩、三條。真正繁榮熱鬧起來,還是成為帝國步兵常駐區域以後的事情。

    王國時期破舊的街道被修葺一新,道路兩旁林立著酒吧、賭場、旅店,以及各種不同名目的商店。這裡距離大城市很遠,空餘的地方很多,隨便搭上一個架子,就能改造為不同用途的房屋。經營者大多是外來者,本地人雖然在他們帶動下開始經營類似的產業,卻無法弄到毒品和好酒,雖然同樣都是酒吧,也沒有姿色美豔的酒女,儘管價格便宜,生意卻很清淡。

    蘇浩並不禁止軍人在休假期間對酒色的追求。他一直認為,想要保證軍隊的戰鬥力,就必須真正把士兵當做人來看待。條例嚴明當然必不可少,但禁慾式的冷酷也不可取。穆克鎮上的酒吧和夜場之所以能夠存在,正是因為這方面的原因。駐軍醫院會按時派出醫官,對小鎮上所有從業女性進行體檢,從源頭上杜絕各類傳染性疾病。如果經營者在衛生方面做得出色,甚至可以得到來自帝國軍方的額外獎勵。

    至於毒品,那與地球上的海洛因完全不同,而是一種經過帝國軍方認可,能夠添加在酒類飲料中,引起短暫興奮效果的特殊製劑。當然,在官方藥品名目當中,這類製劑均屬於「興奮劑」項目,而「毒品」這種稱呼,也只是在蘇浩及其他「工蜂」成員當中使用。

    軍隊不完全是由「工蜂」構成。有三分之二左右的官兵都是普通人。轉化需要時間和過程,也需要蘇浩從自己體內一次次採血。按照目前的轉化進度,以及民眾生育率來看,全面轉化紅龍星球上的每一個人,至少還需要兩百至三百年。

    拉娜是「金鑰匙」酒吧的舞女。她長相普通,嚴格來說算不上漂亮,只能算是長相清秀。不過,在眾多酒客看來,拉娜其實遠遠要比畫報上那些明星更加迷人。她的身材頗為豐滿,卻沒有胖到令人看了就想吐的程度。適度的肥胖使拉娜胸部及其龐大,有人曾經量過,那對尺寸與籃球差不多。尤為令人驚訝的是,拉娜的腰部非常細瘦,往下則是曲線急劇暴增的肥臀。這女人皮膚很白,也沒有山區農婦那種摸上去很不舒服的粗糙感。細膩的皮膚是拉娜誘惑男人的重要資本。曾經有上過她的男人聲稱:那簡直就是固體化的牛奶。說法雖然有些誇張,卻也從另類方面闡明了事實。

    司機走進酒吧的時候,拉娜正好端著盤子從櫃檯後面出來。
hat7 發表於 2014-10-11 10:35
第四百九十節 紅眼


       
    不得不承認,拉娜之所以能夠在穆克鎮上成為眾多男人追捧的舞女,的確有著她獨到的一面。

    司機推開酒吧大門的時候,拉娜正好被幾個男人團團圍住。「金鑰匙」之所以擁有一大批酒客,與老闆的經營理念密不可分。這傢伙一直認為女人是吸引男人的最大亮點。因此,在酒女工作制服的設計上,也挖空心思凸顯出「性感」兩個字。白色連衣裙的質地雖然粗劣,所用材料卻很透明,尤其是表面上的那一層,在酒吧環境裡能夠反射出及其刺眼的類金屬光澤。若隱若現的酒女肯定要比赤身**的女人更具吸引力,儘管男人最終的目的就是要把女人渾身剝光,可是就視覺作用而言,半透明比基尼在引發腎上腺素及雄性荷爾蒙分泌方面,效果的確是最好的。

    拉娜的白色侍女服真的很小,維繫胸口的肩帶細的不能再細,下面的群擺也只是勉強可以遮住雙腿中間。該死的黑心老闆在剋扣衣料和縮減做工方面做到了極致。穿上這套制服,「金鑰匙」酒吧裡任何一名侍女都只能接受大半個暴露在外面的現實。太短的裙子根本不允許女孩們做出彎腰之類的動作。那樣除了讓客人免費把自己看光之外,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酒性大發的男人在挑逗女人方面真的很有一手。發現了其中的關鍵後,「金鑰匙」酒吧裡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男人把東西掉在地上。錢包、打火機、項鏈扣……其中最多的,當然還是空酒瓶子。在明暗不定的燈光下,看著身材妖嬈的女孩慢慢下蹲,從地上艱難撿起自己故意弄丟的各種物件,白晃晃的大腿和臀部一覽無遺,尤其是雙腿中間被仔細遮擋的細縫,更是令酒客們有種想要一窺究竟的變態衝動。

    勾引男人是要講究手段和尺度的。拉娜在這方面就深諳人心。她從不使用豔俗的大紅色唇膏,而是稍微上抹一點點帶有反光效果的粉色唇彩。頭髮款式也從不梳成婦人特有的發髻,而是紮成活潑可愛的馬尾。這樣一來,拉娜的外表就要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年輕得多。她甚至把黑心老闆規定的性感工作服剪得更短,不用彎腰,只要走路步子邁得稍微大些,旁邊的人就能清楚看見臀縫中的內褲。

    對於酒客們最喜歡的扔東西遊戲,拉娜也從不拒絕。她總是與其他酒女表現的不一樣,總是以端端正正的姿態下蹲,伸手撿起,然後微笑著把失物擺回桌子上。在這個過程中,拉娜總是非常小心的伸手拉住裙尾下襬,做出一副略帶羞澀,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私密部位的模樣。可實際上,這些動作真的很多餘,因為無論她怎麼做,裙子本身的限制是無法踰越的障礙,偷窺者的目光總能把他們想看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人其實就是這樣,如果拉娜表現得非常迎合,你想看什麼我就直接脫光,那麼偷窺遊戲本身也就失去了吸引力。拉娜本身長相一般,與其看這種其貌不揚的酒女,不如到外面街上隨便找幾個姿色出眾的女人過夜。故意做出來的羞澀成為拉娜最大的誘惑資本。酒客們總是暗地裡猜測她的實際年齡,因為只有剛剛出道不久的年輕女孩才做出如此表現。對於看慣,也玩慣了的男人來說,這種略帶青澀的女人,才是最能勾起他們心底**的存在。

    在幾張桌子,十幾個男人之間遊走,拉娜顯得遊刃有餘。她總是顯得滿面漲紅,一手捧住裝酒的托盤,另一隻手在胸口和裙襬之間上下揮動。目的只在於驅趕那些在自己身上來回亂摸的男人手掌,讓他們做的不太過分,不至於當場把自己剝個精光。驅趕和阻攔的力度恰到好處,碰觸之間,男人們能夠感受到拉娜皮膚的光滑,尤其是胸部和臀部的柔軟。也有個別性情粗豪的男人會把拉娜直接摟進懷裡,在她微紅的臉蛋上狠狠親幾口。這樣的動作總會在酒吧裡引起鬨堂大笑,拉娜也又羞又憤的連忙從男人懷裡掙開。當然,便宜不能白佔,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酒客們都會把幾個銅子放在桌面上,這相當於為揩油付出的小費。拉娜從不在錢多錢少問題上爭執,也不會直接問對方要錢,她的手從桌面上輕輕拂過,錢幣也就同時消失。這樣的默契使拉娜和男人們都很滿意。尤其是後者,也越發增添了對拉娜濃厚的興趣。畢竟,在錢多錢少問題上不多糾纏的女人,總是很討人喜歡的。

    司機是拉娜的熟客,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拉娜換班的時候。從一個身材肥胖老男人懷裡掙脫開來,慢慢撫摸著自己被捏疼的胸口,拉娜幽怨地看了對方一眼,靈巧的繞過一張張桌子,用眼神引誘著司機穿過廳堂,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酒吧後面二樓的小房間裡。

    每個酒女在工作地點附近都有一個類似的小房間。這裡面積不大,也沒有什麼看得過眼的擺設。出了一張床,一個做工粗糙的衣櫥,再也沒有多餘的東西。

    光是調笑嘴皮子,或者讓客人吃吃豆腐當然掙不了大錢(黑色紀元490章)。酒女的絕大部分收入,都來源於跟男人之間的更進一步親密交流。她們比普通的站街女挑剔得多,只有真正被她們看上,也為之喜歡的男人,才有被邀請來到小房間裡共度**的資格。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免費的。

    司機是個及其魁梧的男人,他在軍營裡已經憋悶了好幾個月。用男人的話來說,這其實就是「老子今晚要一次射光所有積攢下來的子彈」。

    痴男怨女之間的會面是很能跳動飢渴**的。拉娜感覺自己的快要被司機揉爛了,疼得要命,但這種**痛苦完全被歡愉掩蓋,強有力的衝擊讓她不由得聯想起山崩海嘯,從舊貨市場買來的大床也被碾壓得發出痛苦呻吟。在「吱吱嘎嘎」的響聲中,兩個人從床頭挪到床尾,又從床尾滾上了地板。最後,狂野粗魯的司機直接把拉娜按在床邊,以及其野蠻強悍的姿勢,完成了酣暢淋漓的發射。

    拉娜覺得非常滿足。這也是她之所以對司機特別優待的真正原因。很少有男人能夠在這方面表現得令自己滿意。酒吧裡那些客人雖然很多都對自己垂涎三尺,可是真正脫掉褲子,能夠堅持十分鐘以上的卻寥寥無幾。有幾個長期酗酒的傢伙甚至更糟糕,他們只要看見女人的身體就直接射了。也不知道神靈讓他們長出生殖器究竟是為了好看?還是擺在外面裝裝樣子?

    司機很滿足,他大口喘著粗氣,粗糙的大手慢慢撫摸著趴在自己身上的拉娜。光滑的皮膚和柔順長發都是他最喜歡的。儘管生殖器上沾滿了濕漉漉的粘稠液體,司機卻在拉娜**身體的碰觸下,再次硬了起來。

    拉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做完還不到兩分鐘,他,他,他居然又想要了?

    狂熱男女之間不需要甜言蜜語。司機直接翻身騎了上來,在拉娜驚喜的目光注視下,身體乃至大腦裡再次充滿了身為男人的雄健與驕傲。

    夜晚,在喧囂中過去。

    天快亮的時候,心滿意足的司機終於爬下床,簡單的洗漱後,離開了小房間。當然,走得時候,並沒有忘記在床頭櫃上留下足夠的錢。

    拉娜沒有睡著。司機從起床後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的眼裡。拉娜知道男人在這種時候不喜歡有女人打擾。他們想要離開時候的急迫想法,甚至要比昨晚見面時候想要撕裂自己衣服的**更加強烈。他們就是這樣這一種被荷爾蒙支配的動物,從進化成型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永遠無法改變。

    拉娜之所以喜歡司機,並不僅僅是因為那些錢。這個男人雖然粗魯,但他的確要比酒吧裡那些客人做得更好。至少,每次他離開的時候,都會躡手躡腳走過來,在看似熟睡的自己臉上,留下輕輕一吻。

    女人其實很注重感情,即便酒吧女郎也是如此。一些細微之處的體貼動作,往往可以⊥她們銘記一生。

    房間裡只剩下拉娜一個人。

    她不想下床,懶得動。這不奇怪,任何女人被蹂躪整晚過後,都沒有想要動彈的心思。何況,拉娜已經感覺到自己下面腫了,兩條腿稍微併攏,會覺得鑽心的疼。

    如果換在平時,拉娜會掙紮著起來洗個澡。溫水浸泡對恢復很有效果,也能驅散疲勞。

    可是今天……連拉娜都對自己此刻的想法感到意外。

    她得很空虛,尤其是下面那張嘴明顯還沒有吃飽,仍然處於飢餓狀態。

    頗為無聊的翻轉身子,拉娜看到了對面衣櫃上的鏡子。自己的面孔微微有些發紅,舌頭也不斷著嘴唇,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雙手在被窩裡來回摩挲著什麼。

    拉娜很清楚,每當自己發情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

    她再次確定自己此刻的想法:我要男人,我……我還不夠

    按照軍部下發的休假條例,司機必須在今天正午以前歸隊。

    帝**人的假期調整很靈活,可以根據不同人群的實際需要,選擇夜間或者正午作為休假起始時間。以司機為例,他需要在穆克鎮上和喜歡的女人共度**,自然就選擇兩個半天,而不是一個整天來作為自己的假期。

    在哨兵那裡辦理過相關歸隊手續,走進軍營的時候,司機只覺得渾身上下很不舒服。

    很奇怪,每次從穆克鎮上回來,只會覺得渾身酣暢,充滿精力。可是今天,司機卻覺得身體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讓他隨時都覺得口於舌燥,腦子裡也總是充滿各種令其血脈僨張的畫面。酒女拉娜白花花軟綿綿的身體一直在眼前晃動著,就算是進入軍營,在值班軍官那裡銷假的時候,司機仍然覺得體內的旺火無法消退,隨時都處於高強度亢奮狀態。

    以前,司機也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這不奇怪,從激情中回落,總會帶來一些難以割捨,也意猶未盡的後續**。對付這種情況,司機當然有自己的辦法。他走進由電腦控制的封閉訓練室,主動要了一百個負重引體向上,以及長達半小時的模擬格鬥項目。這種電子訓練是專門針對士兵開發,由於不在日常訓練範圍內,強度與動作多少完全由士兵自己掌握。很多人以此當做炫耀體能的依據,也有不少官兵將其當做個人賭注的籌碼。

    司機的想法很簡單:這一定是精力仍然旺盛導致的結果。帶著這種狀態進入第二天的訓練當然不行。只需要好好累出一身汗,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自然也就消失了。

    他以前就是這麼於的。

    一直到下午四點,司機才所有訓練項目做完。由於那種怪異的念頭一直存在,他又額外加練了不少。當他回到營房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是汗水,超負荷訓練使身上幾乎每一塊肌肉都熱得滾燙,手腳也不受控制地輕微抽搐著。

    這感覺很糟糕,然而腦子裡對於性和女人的**卻絲毫沒有消退。司機大口喘息著,抓起毛巾,發了很久的呆,才踉蹌著腳步,慢慢挪進洗浴室。

    冰涼的冷水沖刷在身上,使大腦和身體都為之一醒。疲勞很快消失,司機卻驚異的發現:自己的生殖器依然高昂著頭,根本沒有想要軟塌陷的跡象。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摸了摸,發現那根肉質棍狀物依然發燙,被繃緊的皮膚下面凸起一根根血管,看上去就像剛剛從泥土裡鑽出來,無比飢餓的超大號蚯蚓丨

    司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出冷水洗浴間的。他扶著牆壁走進洗浴室休息區,那裡正好有一名年輕士兵用毛巾擦拭身體。男人之間的**相對本來就很正常,尤其這裡還是軍營,的確沒什麼好尷尬的。

    年輕士兵從櫃子裡拿出換洗衣服,卻歪頭瞥見司機下身高高昂起的生殖器。他頓時瞪直了雙眼。

    「嘿夥計,你是不是好幾個月沒有休假了?還是看多了色情雜誌?」

    面對士兵無比誇張的問話,司機只覺得腦子裡很亂,許多莫名其妙的念頭忽然之間就冒了出來。他半低著頭,表情陰森地反問:「怎麼,你想跟老子比比看嗎?」

    年輕士兵用力握緊了拳,怔怔地看了對方幾秒鐘,確定自己在這方面的確出於弱項,無論直徑還是長度,都不可能達到甚至超過,就連對方三分之二的程度也沒有。譏諷嘲笑的心理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能在心裡暗自咒罵著,很不高興地轉過身,自顧穿著衣服。

    司機從衣櫃旁邊的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

    很紅,彷彿一團燒著了的火。可怕的紅色從面頰一直延伸到胸脯。兩塊胸肌直挺挺的鼓脹著,胳膊上的肌肉也完全凸顯出來。最詭異的還是那些血管,它們密密麻麻分佈在皮膚下面,將整個胸口變成網格狀,彷彿電視上那些塗滿油脂的健美冠軍。

    我,我要女人……老子需要女人,需要一個發洩浴火的工具

    年輕士兵的屁股很快引起了司機注意。他的皮膚很白,肌肉雖然紮實,卻遠遠不如司機這種五年軍齡以上的老兵魁梧。由於身體背對的緣故,司機看不到年輕士兵的正面,混亂的思維導致他對事物失去了判斷能力。此刻,在司機眼裡,只有一具在面前來回晃動的**,而根本不管對方的實際性別是男是女。

    「呵呵呵」

    司機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低嚎,他衝過去,一把抱住士兵肩膀將其按翻。年輕士兵猝不及防,只能慌亂的連聲咒罵,用手肘朝身後的司機亂撞。

    「你,你想於什麼?」

    「閉嘴在他媽的鬼叫,老子就操死你」

    「哦不你,你竟然是個同性戀?」

    「我叫你閉嘴」

    極度亢奮中的司機完全失去了基本判斷能力。不斷掙扎的士兵引起他強烈憤怒,於是掄起拳頭朝對方腦顱側面猛砸。這一切動作完全是狂怒狀態下的反應。司機也是軍人,格鬥最基本的要點,就是直接攻擊對方要害。他此刻已經不再有「同僚」之類的念頭,純粹只是一台被**控制的人肉機器。

    年輕士兵無法反抗,連續幾下猛擊,使他徹底喪失了反抗能力,身體癱軟,滑落在地面。

    「這就對了。老老實實聽話,就應該老老實實聽話哈哈哈哈」

    司機獰笑著扳開昏迷士兵的腿,以最強硬的姿勢狠狠捅了進去。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終於得到了釋放,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也充滿強勁向前的巨大衝力。

    是的,那怕是一頭最強壯的公牛,老子也能把它給活活操死。
ws9160412 發表於 2014-10-13 11:47
第四百九一節 血塊

這話絕對不是狂妄的虛言。現在本來就不是正常的洗浴時間,洗澡的人極少,休息廳裡的爭鬥無人察覺,亢奮中的司機直接扳住士兵的頭,拼命使其後仰。他根本沒有考慮過這會給對方帶來什麼樣的傷害,腦子完全被可怕的**控制,就連可憐士兵脖頸部位發出清脆的“咔嚓”聲,也沒能使瘋狂的司機停下來。

    男人女人身上都有洞,位置不同,功能也各不相同。司機野蠻強硬的進入,使暈死過去的年輕士兵頓時疼醒過來,他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控制,來自部位的劇痛使他立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士兵本能的掙扎,卻越發激起司機的凶悍,他如野熊般抓住士兵右腿,朝反方向彎折,又朝著地面狠狠亂砸。年輕士兵雙眼瞬間凸起,大張的口裡發出不似人聲的狂吼,痛得整個身體朝上仰起,又被司機掄起拳頭一頓亂砸,將兩塊肩胛骨當場擊碎,就連脊柱也當做玩具一般硬生生擰歪。

    休息廳裡的喧鬧已經驚動了外面的人,幾個渾身上下**,正在洗澡的軍人推門走進來,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地面上到處是血,年輕士兵的頭顱歪朝一邊,彷彿連接扣上螺絲鬆開的零件,整個後腦勺可以接觸到肩膀。右腿被擰成標準的“之”字形,斷開骨頭中間露出鋒利的骨片和鮮紅的骨髓。他的身體差不多變成了“幾”字形,軟綿綿的,完全失去了控制,正隨著司機強烈的衝擊而上下擺動。

    司機此刻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個人類。他滿面都是獰笑,​​整個休息大廳裡充滿了狂呼亂叫的咆哮聲。由於用力過猛,他臀部和大腿上的肌肉一條條蠕動著,咬牙切齒的動作彷彿被蹂躪的對像根本不是同性,而是一頭最狂暴的母龍。每一次沖擊,都如同砲彈直射般強烈,大團的血從年輕士兵嘴裡一次次湧出,又一次次消失。那裡就像是一個有節奏的抽吸泵,而不是人類的口腔。

    “住手快住手”

    “你,你到底在於什麼?”

    “衛兵快叫衛兵過來衛兵在哪兒?”

    場面頓時變得混亂,又驚又怒的人們連忙用各自的方法想要製止暴行。距離最近的兩個人直接撲過去抓住司機雙手,想要將他從年輕士兵身上抱開,卻驚駭的發現,陷入狂暴中的司機力氣大得驚人,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儘管兩個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司機卻仍然站在原地,肆無忌憚的來回衝撞。

    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很快,幾個全副武裝的衛兵衝了進來。短暫的驚駭過後,衛兵們也大步衝上前,暴喝著命令司機鬆開手,離開原地。

    司機的雙眼變成一片紅色。他看到了那些站在面前的人影,也聽到了對方口中發出的命令。但司機無法理解這些話語的真正含意,他一直在傻笑,一直鍥而不捨在年輕士兵身上往復動作,直到一名軍士長走進休息廳,輪著鐵棍朝自己砸過來。司機忽然發現眼前一片漆黑,緊接著耳朵裡聽到劇烈的撞擊,然後是一片天旋地轉,一片金光閃耀的星星驟然乍現,又瞬間消失,意識和視覺徹底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旁邊其他人的視覺角度不同。他們看見司機被鐵棍砸中頭部,然後晃了幾下就歪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著,再也無法爬起。

    蘇浩站在帝國科學院七號生物實驗室裡,默默注視著面前的全息圖像,一言不發。

    與旁邊那些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員相比,他的身材顯得特別高大,面容也格外冷漠、嚴肅。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觸怒皇帝,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熟悉皇帝脾氣性格人都知道,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截了當吧問題擺在明處。皇帝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只要確定自己盡心盡力去做,他總是對事不對人,也能夠做到賞罰分明。

    “這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病毒。它的構成非常怪異,與人類基因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卻無法以人類作為寄主共生,而是必須對寄生環境進行大範圍改造,才能達到它們所需的適應​​條件。”

    全息屏幕的圖像定格在司機強暴年輕士兵的瞬間。旁邊,還有另外六塊全息虛擬屏幕正在演示不同場景。那是司機從入伍至今,不同時期的體檢報告,以及相關部門對司機心理和身體狀況給出的測評結果。這些數據顯示,司機在上一次運送防護裝甲進行清洗以前,完全是正常的。

    “他體內的腎上腺素超過普通人近三十倍。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神經極限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強烈的刺激,暫且不論人體內部是否真的可以分泌出如此之多的腎上腺素,即便真的出現這種情況,分泌個體神經中樞也會在瞬間崩潰,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動作。然而問題就是如此奇怪:他仍然還活著,監控錄像也表明他在浴室休息廳裡的所有動作都是獨立完成。這不符合邏輯,也超出了我們對人體能力的理解範疇。”

    一名個頭瘦高,胸前佩有“副院長”徽章的研究員擲地有聲地說:“從一個多世紀前,我們就建立了關於變異人的詳細研究檔案。從生物基本觀點來看,它們應該屬於我們的同類,但我們和它們之間有著本質上的差異。這種病毒對變異人同樣有效,區別只在於:它們體內環境非常適於病毒生存,變異人的神經結構也足以承受大劑量腎上腺素衝擊。它們在緩解超負荷的生物刺激方面很有一套。應該承認,我們雖然進化得比它們聰明,卻沒能產生出類似的結構

    浴室裡的慘案驚動了整個帝國上層。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在蘇浩的命令下,帝國情報總局、帝國科學院、帝**令總部和相關的所有警察部門都被調動起來,以司機為核心,展開了最徹底的調查。

    年輕士兵死得很慘,他的身體完全變形,內臟幾乎全部移位,百分之五十上的骨骼出現不同程度的折斷或碎裂現象。在軍方開具的戰鬥能力認證表格上,士兵與司機的體質處於同一等級。這就意味著,他是被實力與自己差不多的對手活活捏死。這在邏輯上的確說不過去,也難以解釋。然而,洗浴中心的錄像和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證明這一點。

    當日與司機同坐一輛卡車的所有軍人都接受了調查。詢問過程被全部記錄,就連日常口角笑話也絲毫沒有放過。同在駕駛室裡的士兵回憶起當天司機曾經被蚊子叮咬過的事情,按照他的敘述,研究員和醫生們在司機胳膊上找到了被叮咬的傷口,抽取傷口部位的血樣,找到了潛藏於其中的病毒。

    病毒來源已經確定:就是中央山脈深處森林裡的那些暗紅色漿塊。

    “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物質。”

    瘦高的副院長醞釀了一下情緒,繼續以沉穩的語調說:“我們分析過三百例變異人血液樣本,也對六百多例變異人**進行過試驗。準確地說,這其實是一種強化型號的激素。七作用,可以在短時間內對服用者造成高強度亢奮,從而達到增加受孕機率的效果。”

    蘇浩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疑惑地問:“增加受孕機率?”

    另外一位站在旁邊的科學院副院長點了點頭:“按照陛下您的命令,莫離扎卡要塞的駐防部隊已經從中央山脈捕捉到數百頭野獸。除了數量最多的灰狼。還有十幾頭外觀形態與野熊近似的生物。當然,也包括陛下您曾經提到過的蜘蛛形變異人。在它們身上,我們發現了及其有趣的現象:這種暗紅色漿塊對所有動物都能產生效果。無論雄性還是雌性,都會在短時間迅速勃發。以雄性為例,釋放數量增加,而且再次產生時間縮短了百分之八十,精子質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健康,活性十足。 ”

    “雌性的情況也很有意思。”

    瘦高的副院長附和道:“暗紅色漿塊對它們的作用更為明顯。漿塊中的病毒對雌性有著明顯的增益效果。它們的體液內循環系統產生了微妙變化,比起過去,子宮得到了更多的營養,排卵週期縮短了二分之一。另外……”

    蘇浩已經聽明白了兩位副院長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打斷對方的話,直截了當地問:“強效刺激效果與那些灰狼之間有什麼關係?”

    “這正是我接下來想要說的。”

    瘦高的副院長身後點開另外一幅全息圖像,畢恭畢敬地回答:“中央山脈是一個非常有意思,也充滿了謎題的區域。從帝國科學院生物部成立,我們就在那裡設置了長期觀察人員。結合舊王國時期存積的資料,我們發現那裡的生物循環系統缺少了及其重要的一環:在山脈深處活動的變異人雖然強悍,任何動物都能充當它們的食品。然而,從兩大軍事要塞定期發回的報告分析,中央山脈裡的其它動物種類數量太少,根本不足以維持龐大的變異人種群生存。問題就出在這裡————從帝國成立到現在,它們的種群一直在延續。那裡沒有山雞,沒有野兔,也不像帝國其它地區有著龐大的野生牛羊種群。我不明白,它們究竟是依靠什麼東西而活著?”

    蘇浩腦子裡出現了撕裂者薩卡曾經對自己提到過的“特維拉”,於是搖了搖頭:“關於這個問題,待會兒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現在告訴我:在中央山脈捕捉到的那些灰狼,與變異人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它們是近親。”

    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副院長話來:“基因和血液檢測結果都證實了這一點。它們嗜血,是典型的肉食動物。暗紅色漿塊的刺激效果,對變異人和灰狼都能產生作用。這種病毒最可怕的地方其實不僅僅是生理刺激。我們在實驗室裡模擬過母體受孕環境,結果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病毒對卵子竟然同時擁有破壞和保護效果,我們……”

    蘇浩平靜的面孔顯出一絲驚訝:“你說什麼?同時具有破壞和保護效果?”

    “的確是這樣。”

    個子瘦高的副院長連連點頭:“病毒能夠引導血液負責運送養分的細胞首先保證對卵子進行供應,還可​​以集中免疫細胞在卵子周圍形成保護層,使卵子被外來病菌感染的機率降至最低。可是,卵子一旦與精子結合,成為受精卵,病毒立刻會侵入卵子內部,由里至外造成碎裂性效果。這種破壞並不直接作用於核心,而是整個受精卵分裂為多個獨立體。由於營養物質供應充足,碎裂的卵子成長速度非常驚人,也仍然保持健康。”

    蘇浩聽懂了這段話裡的含意。他的睫毛微微顫動,目光裡滿是震驚,過了好幾秒鐘,才用冷靜而沉穩的語調問:“你們的意思是……多胞胎?”

    兩名副院長不約而同保持著沉默。這是對事實的認可。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這結論太過於匪夷所思,也及其令人驚駭。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中央山脈為什麼會在短時間內出現瞭如此之多的狼群?它們的數量急劇增加,迅速填補了被帝國士兵大量捕殺的變異人空白。

    食物鏈缺少環節的問題也得到了補充。那種外形類似於小號恐爪龍的“特維拉”,就是狼群和變異人的食物。這無關於自然循環,而是外來力量放養於涉的結果。否則,即便暗紅色漿塊的刺激效果再明顯,變異人和灰狼的生育力量再強大,也終究只能是被活活餓死。

    這些東西不可能憑空出現,一切源頭都在那座白色金字塔里。

    蘇浩在腦子裡迅速理清了這些問題。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冷峻,神情也越發凝重:“說吧你們還發現了什麼?”

    兩名副院長相互對視一眼,個頭偏矮的抬起手,扶了扶鼻樑上下滑的眼睛,首先站了出來,語氣有些於澀:“尊貴的陛下,有件事情您得明白,變異人和灰狼,並不是同一種動物。”

    蘇浩站直了身體,詢問地註視著他。

    “它們的確是近親,但這種親戚關係足以上溯到前幾個進化紀元。”

    副院長不斷搓著手,他不知道皇帝是否可以聽懂自己的話?只能盡可能選擇通俗易懂的字句加以說明:“不同物種之間相互交配,導致受孕的情況並不罕見。但它們終究不是同類,就像老虎和獅子之間的產物既不是虎也不是獅,卻同時兼有父母雙方的生物特徵。變異人與那些灰狼也是如此。我們無法確定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這種結果。但可以肯定:中央山脈絕不應該出現如此之多的灰狼。這不符合最基本的生物邏輯。”

    “我們假設中央山脈最初有一頭變異人和一頭灰狼交配,於是出現了第一個狼群。”

    高個子副院長補充道:“在動物當中,子輩與母輩之間的交配並不奇怪。可是,按照莫離扎卡要塞的報告,捕捉或者獵殺到的所有變異人均為雌性,而狼群中也沒有發現與變異人類似,能夠雙腿直立行走的變種。它們涇渭分明,變異人就是變異人,灰狼仍然還是灰狼。這相當於一百次不同物種之間的交合,結果仍然還是產生出兩個不同的物種。這真的很荒謬。正常情況,應該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狼形變異人,或者同等數量像變異人那樣的狼。”

    矮個子副院長連連點頭:“莫離扎卡要塞駐軍的報告聲稱:雌性變異人在總捕殺數量中只有三十七頭,另外還有十一頭野熊。其餘的,全部都是灰狼。”

    “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陛下,您應該看看這個。”

    高個副院長腮幫上的肌肉略微有些抽搐,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他直接點開另外一幅全息圖像,放大,以便讓蘇浩看得更加清楚。

    那是一個身體和腳爪被固定在手術台上,腹部被完全剖開的灰狼。在攤開的各種內臟中間,蘇浩看到了零亂的腸管和肝臟,以及被拽開擺到一邊的胃和腎。副院長抬起手,直接指著圖像中間,目光也同時變得充滿恐懼。

    那是一個粉紅色的肉膜狀空腔,從位置判斷,它應該存在於灰狼腹部。就在它的兩邊,還各有一個顏色形狀與其相似的東西,區別只在於體積更小。

    “這是我們解剖的第一頭母狼。”

    副院長的聲音沉重:“我們在它的體內找到了三個子宮。它已經受孕,每個子宮都被分裂的受精卵填滿。按照當時對所有獨立卵體的統計,這條母狼可以一次性誕下三十一個胎兒。陛下,您能想像嗎?整整三十一個,整整三十一個啊”
ws9160412 發表於 2014-10-13 11:49
第四百九二節 逃亡

 副院長的聲音沉重:“我們在它的體內找到了三個子宮。它已經受孕,每個子宮都被分裂的受精卵填滿。按照當時對所有**卵體的統計,這條母狼可以一次性誕下三十一個胎兒。陛下,您能想像嗎?整整三十一個,整整三十一個啊”

    多胞胎的例子在人類當中並不罕見。在地球上的美國,就有過著名的“五胞胎城”。在病毒爆發前和​​平時期,網絡上也經常可見七、八,甚至是九胞胎的種種傳言。當然,這些傳言真實與否,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蘇浩見過懷孕待產的孕婦,也見過諸如牛、羊、豬等等受孕的雌性物種。人類養豬是為了吃到更多的肉。從這個角度來看,生下十頭小豬的母豬,通常要比生下十個孩子的女人更受歡迎。

    蘇浩腦子裡不斷回放出懷孕母豬肚皮幾乎拖到地面上的場景。他皺緊眉頭,盯住解剖母狼的全息圖像,疑惑地問:“三個子宮?多達三十一個胎兒?不要說是捕獵,就連正常活動都不可能,它怎麼進食?怎么生產?”

    “這也是我們最初覺得難以理解的問題。”

    高個副院長在光腦鍵盤上一陣敲擊,調出另外一幅圖像:“陛下您給予的時間太緊了,我們無法進行更多的試驗,只能把目前掌握的各種數據輸入光腦,由程序自行計算。這個,就是我們模擬推演出來的結果。”

    全息圖上出現了一隻腹部如小山般急劇膨脹的母狼。模擬畫面遵循著由遠及近的拍攝順序。蘇浩能夠看見狼頭和狼尾,它們已經被膨脹的腹部徹底擠至身體邊緣,在脊椎的連接下,彷彿一條在巨大腹部末端的線。母狼的肚子至少超過身體容積二十倍,皮膚被撐得很薄,顯出令人驚異的淡白色,表面佈滿細密鮮紅的毛細血管。母狼根本無法站立,只能歪側著身體躺在地上,大張著口,呼吸頻率緩慢,顯得非常痛苦。

    “這是母體即將臨盆時期的模擬效果。”

    矮個子副院長指著圖像,說:“它什麼也做不了,日常進食必須依靠其它同類幫助,由於胃部受到擠壓,它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吞嚥骨頭,就連肉塊也必須撕得很小才能吃下去。也許是為了滿足這種生育狀態下必不可少的基本​​生存條件,我們在很多灰狼口腔裡發現了臼齒。這意味著它們可以像人類一樣咀嚼食物,而不是直接撕咬,然後吞嚥。”

    蘇浩注視著全息圖像,喃喃自語:“一次生三十一個,簡直不可想像。”

    “它感受不到生育的痛苦。”

    另外一名副院長更正著蘇浩話裡的錯誤:“它無法撐到生育時間。胎兒在體內成熟後,母狼也就完成了它的職責。按照推演模擬結果,最後的生產過程,應該是由狼群其它成員來完成。它們直接撕裂母狼屍體,成型胎兒掙脫子宮束縛開始**。儘管這種推斷正處於監控實驗階段,事實應該與模擬出入不大,基本上是吻合的。 ”

    蘇浩的聲音異常平靜:“也就是說,狼群每增加一次成員,都必須消耗一頭母狼?”

    矮個子副院長從衣袋裡摸出手帕,慢慢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用一個換來三十多個,這種數量對比任何生物種群都可以接受。但最可怕的事情,還不僅僅是這個。”

    高個子副院長把全息圖像再次轉換成暗紅色漿塊,表情明顯帶有恐懼:“這種變化是病毒引發的。我們對灰狼基因所做的模擬推演不完全都是正向懷孕順序,在反向生物特性推演過程中,我們發現這種以母體死亡作為生育代價的現象,完全是病毒對寄主身體以及狼群個體影響的結果。至少在狼群的上一代,甚至是更上一代,它們的生育規律還是正常的。”

    蘇浩沉默著站在那裡,雙手交叉支著下頜。他的目光在幾台全息記錄儀上來回掃視,視線焦點忽而落在懷孕的母狼身上,忽而又牢牢盯實詭異無比的暗紅色漿塊。

    “對於人類呢?”

    忽然,蘇浩的注意力集中到最初那副司機的全息圖像上,急促而認真地問:“對於我們,這東西有什麼影響?”

    “直接作用就是狂暴、粗野、肌肉膨脹和喪失理智。”

    高個子副院長連忙回答:“男性和女性都一樣,都會被病毒直接影響大腦。被感染的同時,神經中樞也受到來自體內的細胞強化效果,致使承受激素刺激作用更大……我們目前觀察到的數據就是這些,更進一步的東西,還需要時間。”

    “還有一點。”

    矮個子副院長補充道:“這種病毒具有極強的感染能力。它可以通過嗅覺和皮膚接觸進行傳播,直接寄生於感染者體內。”

    嗅覺和接觸?

    蘇浩心裡一動:“按照你的說法,我在中央山脈也與這種漿塊接觸過,我是不是也成了感染者?”

    “不,不,不,病毒的寄生能力還沒有強大到這種程度。”

    高個子副院長臉上顯出異常認真的神情:“健康人體內都擁有**的免疫系統。通過嗅覺和皮膚滲透進入的病毒數量不足以構成威脅,它們絕大部分被我們的免疫系統吞噬,少數作用於中樞神經的病毒也無法成長為寄生群。事實上,只要控制住**病毒數量,這種漿塊對我們其實是有益的。尤其是在治療性功能萎頓方面,應該具有奇效。衛生防疫總局已經對陛下您和當天在中央山脈參與行動的所有人進行過檢驗,沒有發現一例意外。”

    “至於一號感染體。”

    說到這裡,副院長指了指司機的全息圖像:“他是個例外。正常情況下,蚊子之類的昆蟲即便藏在卡車裡,也無法躲過消毒藥水的霧化滅殺流程。根據光腦對事發時的推演模擬,那隻蚊子應該是在中央山脈吸食過暗紅色漿塊,強烈的感染效果使它體質在短時間內增強,得以從消毒車間裡存活。病毒通過蚊子叮咬直接進入一號感染體內部。由於在蚊子體內得到了額外的基因強化,一號感染體的免疫系統無法將其滅殺,從而導致他變成了寄主。這種情況及其罕見,卻也不是沒有先例。”

    蘇浩的目光微微有些晃動:“你的意思是,寄生在一號感染體內部的病毒,已經產生了變化?”

    “它們得到了全面強化。”

    副院長恭敬地回答:“從蚊子到人體,這是一個及其複雜的裝換過程。關鍵在於,它們直接進入血液,而沒有受到皮膚和呼吸粘膜的阻礙。這種病毒的適應性和感染性已經超過了暗紅色漿塊原有的病毒能力。它們比原生物種更可怕。我們給了它一個新的編號:甲型一號。”

    乾州位於定州東北,兩地之間直線距離超過六百公里,如果以山脈和各種複雜地形對公路限製造成的延長,實際路程至少達到上千公里。

    拉娜穿著一條寬鬆的連身長裙,抱著裝滿食物的袋子,慢慢走出超市大門。

    與兩個月前相比,拉娜要明顯瘦了許多。她不再是從前豐腴的模樣,面頰迅速癟縮,凸出高高的顴骨,衣服領口中間露出清晰的鎖骨輪廓,胳膊也顯得細長。

    拉娜曾經無比羨慕時裝雜誌上那些身材凹凸的模特兒。儘管穆克鎮上的男人都覺得拉娜是個充滿魅力的女人,也從未有人對她的胖瘦橫加挑剔,拉娜自己卻一直在減肥,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穿上小號緊身衣,以另外一種光彩照人的明艷姿態出現。

    胖子減肥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痛苦。食物的誘惑簡直就是魔鬼在耳邊的低喃。然而,夢想成真時刻來得太突然了,其中變化連拉娜自己也沒有註意,直到酒吧老闆看著她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拉娜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化。

    那還是在司機離開以後的當天下午,拉娜像往常一樣去酒館接班。她的面頰和身體明顯變瘦,熟悉她的人想不注意都不可能。在眾人嘖嘖的驚嘆聲中,拉娜以最快速度撲到鏡子前面。她驚訝的發現,同事和酒吧老闆都沒有撒謊。當她帶著顫抖心情慢慢踏上體重計的時候,發現自己足足輕了十一公斤。

    拉娜當場驚呆,腦子裡隨之產生出難以言語的恐懼。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只覺得穆克鎮已經不適合自己呆下去。這裡充滿了危險,而且還是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危機。拉娜連一秒鐘也不敢多留,以最快速度找老闆結算工錢,然後跑回租住的房間收拾隨身物件,搭乘了一輛夜間班車,匆匆離開小鎮。

    對於拉娜提出離開的要求,酒吧老闆只當做是個笑話。他對拉娜一向很照顧,也直言必須等到月底才能發工資。恐懼中的拉娜根本不想多說,趁著老闆不注意,從收銀台裡抓走了一大把貨幣。

    加上司機給的那些錢,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可以衣食無憂。

    恐懼源頭究竟是什麼?拉娜自己也不知道。這是進化型病毒對大腦的直接作用。這些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對危險有著敏銳的察覺能力。作為被感染的寄主,它們確保拉娜安全,也就是自身安全的唯一辦法,就是持續不斷拼命發送危險信號。

    當天晚上,帝國禁衛軍找到了拉娜工作的酒吧。事態比想像要嚴重得多,穆克鎮被徹底控制,兩個禁衛軍師團被緊急空運過來,對穆克鎮內外及周邊地區展開拉網式排查。帝國科學院要求徹查與司機接觸過的每一個人,同時將司機涉足的所有場所封閉,定性為“未知感染區”。遺憾的是,他們來的太晚了,拉娜早在幾小時前就離開了小鎮。

    追查線索指向拉娜搭乘的班車,數十架武裝直升機立刻沿著公路追尋。在一個夜間休息點,他們追上了那輛客車,卻沒有在車上找到拉娜的身影。按照司機和乘客的供述,的確有一個身形外貌與拉娜相似的女人上車,但她已經在半小時前下車,不知所踪。

    病毒對危險的預感非常強烈。拉娜之所以會在中途下車,也是受到這種能力的影響。她在野外躲了兩天,當大腦中危險信號開始減弱,才走出藏身叢林,來到距離最近的鎮子。

    帝國防疫總署和禁衛軍的聯合搜捕行動仍在繼續。看著小鎮街道隘口上來回巡邏的武裝士兵,拉娜只覺得驚肉跳。她餓得發慌,於是走進一間咖啡館要了一份炒飯。儘管身邊和附近不斷有巡查人員來往,卻沒有任何人過來發難,彷彿拉娜是一堆空氣,熟視無睹。

    當咖啡館裡侍者端來裝有食物餐盤的時候,拉娜從飲料杯子外面的反光層上,看到了自己的臉。

    那是另外一張陌生的面孔。拉娜從未見過這個人。是的,那的確是個女人,很瘦,身材很棒,甚至可以說是骨感。她的長相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但絕對能夠看出是另外一個人。而且,頭髮是金色的,而不是曾經油亮光滑的黑色。

    一個女人對著飲料杯發呆,而且不斷用手撫摸臉龐,很快引起了一名士兵注意。他走過來詢問拉娜的身份,順便問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煩?回過神來的拉娜連忙微笑著搖頭,聲稱自己只是忘帶了化妝包,還把飲料杯高高舉起,讓士兵看到上面的反光投影。

    編造謊言就和欺騙男人一樣簡單。儘管拉娜想不通自己的模樣為什麼會突然驟變,但她明白:只要不進行對比血樣之類的檢查,自己就是安全的。

    改變外形是病毒導致的作用。急劇變瘦,是因為體內大量營養被轉化,以額外的形式進行儲存。頭髮顏色和基本外貌也受到影響產生變化。如果這一切回歸原位,拉娜自然也就可以被人一眼看出來。

    帝國科學院的研究結論是正確的:病毒的確只是對雌性寄主產生改變效果。雄性感染體的變化遠遠不如雌性。只有確保子宮營養供應,才是母體存在的真正價值。司機是個男人,他的作用只是授精,體能和生殖器方面迥乎常人的強悍,也就不足為怪。

    恐懼一直控制著拉娜,她不敢與其他人交流,也不敢暴露身份。她離開了定州,一個多月內,在幾個城市間來回游走,一直來到乾州,這才用手上的錢買了一間小屋,悄然隱居。

    今天,是拉娜本週以來第十三次走進超市。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能吃,每次覺得夠吃很久的食物,不過幾天時間就消耗一空。這種食量遠遠超過自己在穆克鎮當酒女的時候,身體卻絲毫沒有因此而長胖。

    拉娜感覺自己懷孕了,應該就是司機的子女。那個男人在床上凶悍狂野的模樣,已經成為拉娜腦子里永遠無法抹掉的記憶。她不需要什麼見鬼的愛情,對司機也沒有一星半點留戀,拉娜只想著趕快把孩子生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令人犯愁的問題。買了房子,錢已經所剩無幾。拉娜手上的積蓄差不多花光,按照自己現在的食量,最多只夠維持一周。

    她也可以選擇租房,但那樣做必須接觸更多人,危險程度更大。

    寬鬆的連身裙遮住了微微隆起的腹部。拉娜個頭很高,沒人看出她是個孕婦,廉價的碎花連身長裙使她擁有一種另類的魅力,加上骨感的身材,漂亮的金色長發,很多男人從身邊走過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如果換在以前,拉娜對這些目光會覺得非常享受。只有被男人關注的女人才會成為焦點。而現在,她卻對此沒有絲毫興趣。畢竟,男人看你看得再多,也比不上一個用於果腹的饅頭。

    側面的人行道上,站在一個身穿禮服的中年男子。

    拉娜對這個人已經註意了很久,卻從不正視對方。

    那是一個從自己走進超市,就一直尾隨到現在的男人。拉娜之所以對他注意,並不是男人長相有多麼英俊,目光有多麼灼熱,而是因為對方身上那套禮服價值不菲,屬於有錢人才能穿戴的東西。

    想清楚了這一點,拉娜賣出腳步的時候,故意才上一顆小石子,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踉蹌了幾步,手裡裝滿食物的紙袋也遠遠飛出好幾米遠。

    “嘿小心”

    中年男人立刻衝過來,伸手扶住快要摔倒的拉娜。手指接觸的時候,拉娜感到對方是如此用力和貪婪,幾乎把自己捏疼。

    男人把散亂的食物撿起來,收攏,遞給拉娜。兩個人也由此開始交談,一個充滿感激,一個覺得很是滿意,談話內容也不再停留在表面,而是朝著彼此雙方都感興趣的更深層次延伸。

    “很少看到一個女人抱著這麼大紙袋的,還那麼重。”

    “這種事情應該由男人代勞,我送你回家吧”

    “呵呵我叫波洛克,你叫什麼?”

    很快,中年男人和拉娜已經走到了小屋前。兩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意,如同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ws9160412 發表於 2014-10-15 10:43
第四百九三節 發現

拉娜把男人帶進屋子,隨手把門關緊。

    波洛克一直在稱讚屋子裡的擺設。其實裡面沒什麼好說的,不外乎就是一張床,一套簡單的桌椅,外加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但即便是這樣,他仍然把小屋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堪比王宮別墅的極品豪宅。

    “能給我杯水嗎?”

    “可以抽煙嗎?”

    “你長得可真美,我還從未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

    言談內容漸漸開始變味兒,半小時後,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更主動,反正衣服已經脫得差不多,床上多了兩個白花花的**身影。

    拉娜的身體徹底放鬆,看到她略微隆起的腹部,波洛克很是驚訝,隨即卻挑起了越發旺盛的**。兩個人之間的纏綿持續了好幾個鐘頭,激烈肉搏耗盡了他們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連波洛克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居然連續奮戰如此之久也不覺得累?要知道,平時在老婆身上最多堅持五分鐘,就早已噴射得一塌糊塗。

    征服陌生漂亮女人的感覺真的很好,看著躺在身下不斷呻吟的拉娜,波洛克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房間裡的喘息聲逐漸平靜下來,很快被詭異的絕對安靜所統治。

    汗淋淋的拉娜忽然覺得思維有些古怪,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雙瞳正在抹上一片詭異的暗紅,如同快要凝固的血液。這種來自眼中的血光開始擴散到全身,原先淡白色的皮膚也慢慢塗抹上紅暈。

    儘管夜幕還沒有降臨,波洛克卻已經睡著。極度亢奮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困頓和疲憊。他睡得很沉,毫不顧忌這是一個剛剛結識沒多久陌生女人的床。拈花惹草的男人本來就也不計較這些。只要夠爽,夠勁,哪怕身邊躺著一條母暴龍,其實也沒什麼分別。

    拉娜坐了起來,她俯低身子,看著波洛克肌肉結實的胸脯,忽然“吃吃吃”笑了起來。美貌的容顏在此刻顯得妖異而嫵媚,牙齒在臉上紅暈的襯托下,顯出令人膽寒的森白。她把雙手放在波洛克胸口輕輕撫摸,綿軟清冷的感覺使波洛克非常舒服,甚至發出**放蕩的呻吟。

    “呃……咕咕……不,你,你……”

    突然,波洛克感覺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扼住。他猛然睜開雙眼,正好看到滿面微笑的拉娜。她眼裡全是血一樣的鮮紅,絲毫沒有歡好前的柔媚,彷彿世界上最可怕的妖怪。

    “別那麼驚訝。”

    拉娜的面容與其說是嫵媚,不如說是猙獰。她伸出舌頭,在波洛克的脖頸上來回舔著,含糊不清地低語:“做這種事情總要付出些代價的。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畢竟是個女人,要吃飯的。”

    這句話把波洛克腦子裡的恐懼消除了大部分。他掙扎著,使呼吸變得不那麼困難,哭笑不得的連連搖頭:“美人兒,你擔心的就是這個嗎?我還不至於做出提起褲子就跑這種沒品的事情。諾​​,看見椅子上掛著我的外套了嗎?皮夾就在裡面,要多少錢你自己拿。不夠的話,下次我再多帶點兒。”

    “呵呵你說話真讓我感動。”

    拉娜的整個眼眶幾乎都被血絲充斥。她的笑聲甜膩,內容卻令人不由自主渾身發寒:“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我忽然發現,你身上還有更加吸引我的東西。”

    波洛克感覺快要喘不過氣,卻怎麼也扭不過力氣巨大的拉娜,只能恐懼地問:“你,你指的是什麼?”

    這一次,拉娜沒有解釋。

    她直接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波洛克脖子立刻發出“咔咔”的響聲,雙眼頓時瞪大,額頭兩邊的肌肉血管也在不停蠕動著。他明白眼前這女人想要自己的命,於是不顧一切的反抗。就在這時候,拉娜的右手直接撕開波洛克胸口,劇烈痛苦使波洛克本能的想要嘶吼,聲音卻被硬生生扼殺在喉嚨深處。隨即,他的頭部挨了拉娜重重一肘,眼前瞬間充滿散亂漫飛的金星,以及各種亂而無意義的畫面,很快就變成無邊無際的黑暗。

    床鋪和房間一片凌亂,到處都是粘稠的血。

    看著抓在手裡,仍然溫熱,甚至略微還在跳動的心臟,拉娜的表情無比凝重。

    她終於明白自己對波洛克的喜歡究竟源於哪裡?拿根本不是**和**,而是對食物的嚮往。麵包和餅於根本比不上新鮮肉食對自己的誘惑。自己並不需要這個男人身上的錢,而是需要他的身體,他的軀於和內臟,需要他的肉。

    我是怎麼從他胸膛裡挖出心臟的?

    目光隨著問題迴轉,拉娜看到自己握住心臟的手指,看到了從指頭尖端探出來的鋒利爪子。它們硬的像金屬,比刀子更加銳利。

    生吃心臟的感覺很不好,拉娜從未吃過這種東西,好幾次都想嘔吐出來。很奇怪,她一方面覺得噁心,一方面卻認為這是營養豐富的食物。尤其是其中富含的微量元素和蛋白質,都是自己身體目前最為迫切需要的。

    拉娜並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多麼罪惡。當大腦被病毒控制,她已經忘記自己是一個人類,而是將一切問題都放在生理基本需求的層面進行考慮。就像一個餓到快死的人,完全是在原始本能驅動下,不顧一切衝進食品店裡搶劫麵包。只有當他吃飽以後,才會產生出對法律和賠償問題的更多思考,以及恐懼。

    拉娜有很多時間用於清理房間。她把波洛克的屍體放進浴缸,又洗了個澡,換了一套於淨的衣服,從波洛克的外套裡摸出錢包,走出房間,去超市買回很多鹽。

    把屍體處理成醃肉並不困難。拉娜用小刀子在波洛克身上戳出很多傷口,把細碎的鹽粒一點點撒進去。做完這一切,已經是第二天,她又出去了一趟,帶回兩台電扇,就擺在浴室門口,對著撒鹽的屍體一直吹。

    給小屋房門加了兩把新鎖,確認沒有血腥味飄到外面,拉娜這才開始化妝、打扮。

    入夜,熱鬧的電影院門口出現了一個高挑靚麗的身影。拉娜像平時一樣吸引了很多男人注意。她對此似乎毫無察覺,只是抬頭看著不遠處顯示屏上滾動播放的電影場次和時間,一邊朝著售票窗口走去,直到撞上一個擋在路線中間的男人。

    “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哦我踩臟您的鞋了,我包裡有紙巾,等我幫你清理於淨。”

    “呵呵沒什麼大不了的。要說對不起也應該首先是我。問題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對了,你喜歡哪部電影?”

    “九點鐘的那場看起來不錯。”

    “看來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和選擇。這樣吧作為剛才踩了我一腳的補償,你請我看電影怎麼樣?”

    兩週後,當警察和禁衛軍士兵砸開小屋房門,強行闖入的時候,拉娜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與歷史上那些被外人察覺,從而遭到失敗的陰謀一樣,拉娜之所以被發現,同樣也是因為貪婪。

    前後不到八天時間,拉娜用不同方法,分別從電影院、商場、酒吧和各種熱鬧的娛樂場所勾引了十四個人。其中,十二個男人是被她的美色吸引,心甘情願主動上鉤。另外有兩個女人完全是出於好心。拉娜當時不過是在公眾場合故意崴了一下腳,對方很善良,上前攙扶著把她送回了家。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房門剛剛關上的一剎那,拉娜已經變了一副凶狠猙獰的臉,直接伸手捏斷了她們的脖子。

    我需要肉,我需要更多的營養。

    這就是寄生在體內病毒不斷向大腦發出的指令。在這種毫無抗拒的命令支配下,拉娜行屍走肉般變成了一個怪物。被她帶回家的人全部被殺,屍體仍然用鹽醃製起來。儘管她做的很小心,總是把屋子裡打掃的於於淨淨,用各種雜物把這些醃肉遮擋起來,卻仍然不可避免的有臭氣散發出來。

    抽水馬桶每天都要流入大量臟血,蚊子和蒼蠅等小飛蟲成了拉娜小屋裡的常客。任何東西一多,再不顯眼的目標也會變得引人注意。即便關上窗戶,小屋外面仍然密集著數量驚人的蚊蠅。為了驅趕它們,拉娜不得不大量噴灑驅蟲藥水,同時給屋內下水道注入帶有濃烈香味的洗衣劑。這種做法不能說是錯誤,只是被殺的死人實在太多,醃肉前提必須將體內所有的血放於。飄散在空氣中的濃腥根本無法驅散,與洗衣液的味道混合,又變得極其古怪,難聞不說,也極其令人噁心。

    周圍不少鄰居已經對拉娜產生了厭惡。每天都有人敲門,要求不外乎是:把你家的清潔衛生弄好一點。

    你到底在於什麼?為什麼這麼臭?

    從你這里傳出來的氣味已經於擾了我的正常生活,如果再這樣,老子就報警。

    從勸說到威脅都有,對此,拉娜只能抱以苦笑。每當有人敲開房門的時候,拉娜其實很像把對方直接拖進來殺死,成為醃製食品中的一部分。理智卻告訴她,這樣做很危險,也很愚蠢。

    前後不過幾天的時間,連續有十幾個人失踪。這種高頻率案件立刻引起了轄區警察注意。儘管拉娜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有意識的避開電子監控區,仍然還是有不少人記得這個相貌出眾的女人。為了吸引男人,拉娜必須打扮得很漂亮,同時卻也給了其他人深刻的印象。一番走訪和查詢下來,警察已經大致清楚了有拉娜這麼個女人,也在電子地圖上劃出一片她經常出沒的活動區域。

    帝國科學院已經下發了對病毒攜帶者的嚴格檢查命令,為了防止感染群體進一步擴散,情報總局向各個城市派出了特別監察人員。生物部從司機體內得到了最新鮮的樣本,他們已經分析出病毒存活需要大量營養。在這個前提下,帝國情報總局和禁衛軍總部展開了全面聯合,對近期發生​​的所有刑事案件進行最徹底的分析。畢竟,只要有死人出現,就有可能意味著是病毒在背後的影子。

    小屋的面積不大,總共也只有五十多平米。拉娜躺在客廳裡的地板上,瞪大雙眼望著破門而入的士兵。

    領隊的軍官是一名少校,很年輕,帶有骷髏標誌的臂章顯示他屬於皇帝直轄的情報總局。這個部門很特殊,絕對不是有關係或者後門就能進來,必須接受最詳細的身份和能力審定,才有成為最基層人員的資格。能夠少校在這個年齡升到這樣的位置,本身就說明他的能力及其優秀,也處理過很多常人所不知曉的秘密事件。儘管如此,第一眼看到拉娜的時候,少校眼瞳仍然不由自主的驟然緊縮,臉上表情充滿了震驚。

    拉娜的腹部高高隆起,如同一個體積龐大的巨型皮球。這種說法並不誇張,她的腹部直徑至少超過三米,為了支撐這團令人恐怖的物體,拉娜不得不側躺在地上,肚皮頂端距離天花板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空間。

    腹部實在太大,也太重了。拉娜身邊的地板上,擺放著四具醃製過的屍體。由於小屋裡的環境頗為潮濕,儘管使用了大量的鹽,屍體表面仍然出現了腐爛的跡象。為了能夠及時進食,拉娜在手邊放了幾把刀子,還有兩根繫著鐵鉤的粗繩。由於環境限制,她不可能把所有屍體都擺在面前,吃光一具屍體,就需要把另外一具從遠處弄過來。這種時候,帶有鐵鉤的繩索就能派上用場。出於同樣的道理,拉娜還準備了一條從浴室水龍頭上連接過來的塑料管,一直拖到自己觸手可及的位置,頂端還裝上了一個旋轉用的水流開關。

    吃的喝的都很充足,拉娜已經變成了營養轉換和消化器官。病毒瘋狂索取著成長需要的各種物質,甚至將她的兩條腿也變成了吸收目標。少校清楚地看見:拉娜的雙腿已經變成皮膚包裹的骨頭。它們徹底失去了活動能力。如果不是顧忌到必須保存部分肌肉以維持進食,病毒說不定還會把拉娜的兩條胳膊也列為吸收對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仍然保持活力與健壯。

    看著眼前這詭異恐怖的場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下意識的吞嚥著喉嚨。

    “讓衛生防疫總署的人過來,快”

    少校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聽到自己下達命令的聲音很是沙啞,與平時沉穩冷靜的狀態截然不同。儘管如此,少校仍然狠狠掐著大拇指,讓自己備受驚嚇的大腦時刻保持清醒。

    “通知總部,我們需要更多的增援。”

    “以這幢房子為核心,半徑五百米內全部劃為核心防疫區。嚴禁任何人出入,違者當場擊斃。”

    “請求總部在全城範圍內實施戒嚴,向情報總署報告情況,請求授予執行部隊最高級別的淨化命令。在核心防疫區和城外立即設置相關部隊,必要的時候,焚毀整座城市。”

    從少校嘴裡發布的命令簡直冷酷到了極點,根本就是不計代價和人命,不顧一切對感染地段展開最徹底的淨化。

    蘇浩永遠記得地球上病毒爆發時的慘狀。當時,亞特蘭蒂斯人投放的病毒覆蓋範圍是世界性的。但無論是再密集的投放方式,總存在著無法籠罩的空白區域。當時的地球各國已經知道災難會出現,卻沒有選擇對抗,而是選擇了默默承受。這其中固然有著科技力量的製約,也有著對未知恐怖的畏懼。

    病毒,其實並不可怕。只要從源頭上將其控制,在活動區域內將其扼殺,它也就永遠無法擴散,更不可能造成大規模感染和死亡。

    整個房間裡到處遍布著與中央山脈相同的暗紅色漿塊。這些東西都是拉娜的分泌物。隔著防護服上,少校小心翼翼地走近,儘管防護服面罩上安裝有呼吸過濾器,他仍然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情緒也不受控制般變得亢奮起來。

    誘導性的氣味直接作用於大腦,雖然效果沒有直接注入血液那麼明顯,卻有著普通藥物無法達到的激素誘發功能

    “立即噴灑免疫藥劑。”

    少校抬起手摀住鼻孔,在通話頻道裡簡短急促地下達命令:“在屋子外圍設置第二道防疫線,任何進入這裡的人都必須接受檢查。見鬼,我們可能都被感染了。”

    警察局只是把人口失踪案件當做可疑線索上報,誰也沒有想到這裡竟然就是真正的病毒感染源。少校不由得感到慶幸,如果不是覺得這起案件本身存在太多問題,而是由地方警察對這裡展開調查,問題很可能會變得越發不可收拾。畢竟,如果沒有穿著防護服走進這間屋子,被病毒深入感染的機率也就成倍增加。

    帝國科學院在相關文件中已經一再說明:必須杜絕與感染源任何形式的直接接觸。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即便接觸者是帝國身份顯赫的公爵,也必須當場格殺。
ws9160412 發表於 2014-10-15 10:48
第四百九四節 戰後

幾個身背桶式藥箱裝置的防化兵衝進屋子,帶有濃烈藥味的淡白色霧氣迅速瀰漫開來。當星星點點水汽緩緩落到地板和牆壁上暗紅色漿塊表面的時候,漿塊的顏色也漸漸變深,也無法保持半凝固狀態,最終成為一片片深黑色的液體。

    這是科學院以司機血液為藍本,研製出來的反製藥劑。它能夠從根本上破壞病毒內核,使其崩潰,無法進入人體寄生。

    拉娜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她的雙眼睜得斗大,雙手在空中不受控制般來回亂舞。密集的血管迅速凸顯在身體表面,如同籠罩上一片暗紅色的網狀物。從側面看去,拉娜彷彿被巨大圓形肉球死死壓在下面,她拼命想要掙扎開來,卻最多只能側著身體朝上仰起一部分。

這種動作顯然是受到反製藥劑的刺激作用,感受到威脅的病毒要求寄主立刻從這間屋子裡逃出去。她不顧一切喊叫著,嘶吼著,掙扎著,巨大的力量從殘破不堪的身體裡爆發出來。

所有人都清楚而驚駭地看見:拉娜腹部與腰部之間的連接部位已經綻裂。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疼痛,以瘋狂無比的勢頭狠狠將皮肉撕開,把身體從沉重的腹部碾壓下艱難移動出來。

    “看住她不要直接觸摸,用機械臂,快用機械臂”

    隨著少校連聲怒吼,兩名身穿醫用裝甲的士兵立刻衝過來,從不同方向控制住即將逃脫的拉娜。這是帝國科學院早在數十年前就開發成功的戰場醫用機械。

外形與基礎單兵機甲類似,卻多了兩對從負載者背後延伸出來的機械臂。這些機械臂的作用是為了更好的固定傷者,使他們在戰場運送過程中不至於產生骨骼折斷或者內臟移位之類的狀況。一名身穿醫用機甲的醫護兵,相當於一支微縮版的戰場救護隊。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受傷最嚴重的士兵也能得到救治。

    醫用裝甲對目標的控制能力,在這種時候得到了最完美的體現。總共四條機械臂分別扼住拉娜的脖頸和上身各個部位,將她牢牢按住,功率巨大的小型晶石能量爐足以驅動數百噸的重型戰車,更不要說是區區一名病毒感染者。儘管拉娜的尖叫聲撕心裂肺,面孔扭曲得比魔鬼還可怕,卻無法在冰冷的機械控制下掙脫半分。

    幾條像蛇一樣的生物,伴隨著大量血水和膿液,從拉娜破裂的腹部邊緣遊了出來。它們體長約為半米,成人胳膊般粗細,頭部很尖,五官與人類及其相似,嘴裡卻長滿了尖利的獠牙。這些明顯還是幼生體的怪物在屋子裡到處亂爬,對站在四周的士兵不斷張嘴示威,甚至想要從人群縫隙中穿過,卻被早已準備好的防化兵劈頭蓋臉噴過的冷卻劑當場凍僵,再被當做樣本小心翼翼裝進由高強度聚酯製成的標本箱。

    這些都是科學院急需的樣本。通過光腦程序模擬,生物部已經弄清了病毒的基本結構。那是一種以其他動物作為寄主的低等智慧生命。所謂“低等智慧”,指的只是病毒在暗紅色漿塊狀態。一旦成功寄生,它們會隨著寄主大腦思維進一步產生新的智慧能力,從而對外界環境與事物都能產生判斷。

    拉娜的情況,與此前蘇浩在全息圖像上看過的那頭懷孕母狼完全相同。病毒只是把母體當做消耗品,它們佔據拉娜身體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以更加良好,更高級的形式繁衍。

病毒個體實在太小了,很容易受到溫度、空氣等環境影響。它們擁有簡單的智慧,無法容忍這種簡單低級的存在,以寄生方式融合掠奪,對它們而言是最合適的進化。

    拉娜腹部的傷口越來越大,隨和更多的蛇形生物出現,高高隆起的肚皮也迅速癟縮。出了屋子內部,少校在外面也佈置了防化部隊,大量注入的冷卻劑能夠遲緩蛇形生物活動,卻不至於造成死亡。就這樣,小屋內外的溫度迅速變低,就連地板上也籠罩著厚厚的白霜。

    相關報告送到皇帝書桌上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十個小時。

    地平線上的陽光正在變得暗淡,再過一會兒,真各個世界就會被黑暗籠罩。

    不知道為什麼,蘇浩忽然覺得自己更適合在黑暗中生存。或者應該說,他更加喜歡在黑暗中的感覺。陽光很刺眼,也令他感到不太舒服。放眼宇宙,其實本源應該是黑暗的,只有那些不斷燃燒的恆星在釋放光芒。

所以,在星系內部,它們被稱之為“太陽”,人類也習慣了有光明籠罩的生活。這其實是一種進化的誤區,光明或者黑暗並不重要,如果人類的眼睛能夠在黑暗中看到東西,人類肯定會像所有黑暗生物一樣討厭,甚至憎恨太陽。

然而,我們的視覺細胞已經固定為只能在光線輔助下看到景物,因為這個先決條件,我們不得不與光明同在,嚮往它,甚至歌頌它,但究其根源,光明在整個宇宙中所佔的比例只是微乎其微。

    蘇浩已經詳細閱讀過文件的每一個字,也反反复复看過很多遍。尤其是少校在現場錄製下來的全息圖像,以及從拉娜體內捕捉到的蛇形生物,都使他產生出不言而喻的冰寒。

    “我以為自己抓住了迷霧背後的真相,其實我什麼也沒有觸摸到。那隻是一層偽裝,當我剝開它,會發現下面其實還是偽裝……”

    蘇浩喜歡在黑暗中思考,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也許是黑色顆粒導致,也可能是進化人對環境的特殊需求,蘇浩拒絕在自己的起居室里安裝大功率照明裝置,即便真的需要光線,也僅僅只是微弱的床頭燈。

    這個世界已經表現出越來越濃重的敵意。

    這句話聽起來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實際意義卻很明顯。

    如果把環境看做是擁有智慧的存在,比如大地、天空、河流、高山、海洋……那麼人類與它們之間的接觸,其實就是一個寄生與改造的過程。

這聽起來很是荒誕,但只要改變一下思維方式,以拉娜和病毒為例,前者是腳下的星球,後者則代表人類。

當思維意識與現狀連接,你會驚訝的發現,對於星球本身,人類,也就是我們,其實就是一種病

    我們在星球上開挖礦產,大肆砍伐森林。

    我們享受著水源和空氣,捕獵野獸,撈取魚類。

    我們在土壤裡釘下一根根混凝土樁,修建起高聳的樓房。

    我們開墾耕地,挖掘運河。

    好吧人類改造星球的行為實在太多了,簡直無法一一勝數。當我們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從未考慮過腳下這顆星球的感受。想像一下,如果有一種及其微小的生命體在你身表面寄生,會怎麼想?

    這種情況並非不存在。我們的皮膚表面到處都是蟎蟲,頭髮根部有無數肉眼看不到的小蟲子在來來往往。

別的暫且不說,蟎蟲對皮膚的危害是每個女人的大敵。但無論你們的臉洗得多麼於淨,使用的化妝品有多麼高級,總有漏網之魚在皮膚表面攀爬囓咬。

它們所需要的營養物質在我們看來不值一提,但如果這些小蟲子數量一多,超過能夠承受的極限,再美貌的女人也會被活活啃成骷髏。

    星球有智慧嗎?

    科學家告訴我們的答案是“沒有”。

    但科學家不是上帝,他們當中很多人甚至連吃飯睡覺都會忘記,儘管旁人不斷以這種廢寢忘食的舉動當做激勵後人的故事,但誰也不能否認,忘記吃飯睡覺的確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對“生命”兩個字而言,這就意味著愚蠢。

    蘇浩感受到的敵意,就是來自於星球本身。

    地震、海嘯、火山爆發越來越頻繁的自然災害似乎正在預示著這一點。如果腳下的星球真的擁有智慧,是絕對無法容忍身上有寄生菌存在的。

    就像我們無法容忍病毒寄生的行為一樣。

    這種事情聽起來像個笑話,但直覺告訴蘇浩,這很有可能接近了自己尋找的真相,甚至就是真相本身。

    “敵意……”

    慢慢默念著這兩個字,蘇浩伸出手,緩緩撥弄著擺在面前的全息圖像釋放器,把淡藍色的紅龍星球模擬圖像旋轉到中央山脈核心,那座神秘的白色金字塔位置。

    帝國科學院的研究已經確認,如果不是發現及時,從拉娜體內誕生的蛇形怪物很容易適應環境,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造成更大規模的繁殖。

它們在人體內部的繁殖非常怪異,病毒直接作用於精子內部,成型後的幼體看似蛇形,其實就是精子無數倍放大後的形狀。拉娜體內的卵子被強行分裂,以碎片方式與這些精子融合,從而達到一胎孕育出超過上百個幼體的可怕結果。

    這只是病毒的第二形態。它們能夠與任何已知物種結合,如果結合體仍然還是人類,第三形態回變化為人首蛇身的怪物。這種基本外觀會一直持續下去,逐漸擴散到老鼠、蚊蠅、牛羊等其它物種身上。

    這也是一場與地球類似,及其可怕,後果也非常嚴重的病毒爆發。如果不是蘇浩在中央山脈周邊設置了防疫區,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司機的變化,如果不是在本體誕生前找到了拉娜,那麼事情很可能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甚至,結果比此前的地球更加嚴重。

    蘇浩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他只是覺得,地球上的病毒風暴,與紅龍星球上的這起事件有著直接聯繫。前者是把感染者變成喪屍,後者則是將感染者變為怪物。

以實際戰鬥力和傳播速度而言,兩者之間的差異不大。畢竟,地球上的人類體質遠遠不如紅龍星球,喪屍病毒對這裡的人類無法產生效果,只能通過強化寄生的辦法,引發大規模的災難。

    亞特蘭蒂斯人之所以在地球上設置監控,挑選進化人並將其帶走,是否出於同樣的原因?

    注視著全息圖像上那個刺眼的白色三角,蘇浩長而筆挺的眉毛微不可查地晃了晃,目光也變得越發冷峻。

    “是到了離開的時候。我,該走了。”

    地球,內華達基地。

    楊璐璐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地方,甚至有種本能的厭惡。

    作為高立權派駐聯合國的特使,她已經在幾塊大陸之間反反复復往來了一年多的時間。每到一處,看到的都是諂媚笑臉,聽到的也都是“幫幫我們”之類的話。

說真的,生物戰爭對中國人已經毫無影響,高立權與軍部之間也達成協議,以各自實際控制線為區域公管。當然,這種私下密議永遠不會公開,在外人看來,中國仍然還是中國,只是領土面積已經從病毒爆發時的法定界限擴張了許多,達到令人畏懼的程度。

    國內的開發工作正在進行當中。衛生檢疫部門已經對所有廢棄城市完成了兩輪檢查,確定沒有變異生物存活的跡象。以各個基地市為基礎,新城的建設與完善不斷展開。出於對未來戰爭和不確定的考慮,原有的城牆非但沒有拆除,反而在現有基礎上增高了不少。一次為界,基地市內外形成涇渭分明的貧、富人區。

    民用建築開始大規模列入計劃,新建的體育場館和演藝廳不斷落成,平民區內的各種娛樂場所越來越多,綠化和公園仍然如一百多年前那樣,成為民用區最為重要的建設項目。

    平民的生活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和平時代,不斷發展的科技使生活中增添了更多的新奇事物。街頭到處都是民用磁懸浮車,不同型號與功能的機器人開始進入各個家庭。通過網絡超級市場的選購名目,居民坐在家裡就能收到來自機械農場的新鮮水果。斷肢再植之類的手術已經變得簡單,街頭各種屏幕也總是在播放關於明星與廣告的內容。

    使得,當戰爭結束,一切重歸和平的時候,“明星”這種產物又再次出現。類似上個世紀“快男快女”之類的選秀節目層出不窮,但任何事物都存在著時間效應。以國內生物戰爭剛剛結束後的十五年為例,那​​一時期的明星選秀目標全部都是戰士。

導演和電視台從各個戰鬥部隊裡挑選最強悍士兵,他們站在舞台上炫耀自己的戰績。戰功最高,擊殺變異生物數量最多的戰士,永遠都是觀眾最為喜愛的角色。

那個時候,軍人地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小孩子最喜歡的玩具也是各種仿真槍,動畫片裡再也看不到傻兮兮的喜羊羊和灰太狼,而是充滿勇猛鬥志,雙手可以撕裂變異生物的超級戰士。

    十五年後,民眾對於明星的概念逐漸產生了變化。年輕可愛的美貌少女再次成為屏幕上的主題。也許是因為生物戰爭期間太多殘酷畫面衝擊的緣故,人們並不喜歡在舞台上遮遮掩掩的女人,只喜歡看到穿著性感,身材凹凸的美妙曲線。

這一時期出現了很多有名的少女歌唱組,一些在戰爭期間被廢止的藝術團體也開始了重建。大體育場和劇院裡的霓虹燈又開始閃爍,多達上萬的觀眾也不斷呼喊著喜歡明星的名字。

    人類的審美觀總是隨著時代而變化。京劇徹底消亡了,二人轉也不知所踪,黃梅戲和各種地方戲種早已不見影子。這種現象並不單純出現在中國,意大利的歌劇、美國的鄉村音樂、帶有濃重民族風格的蘇格蘭風笛……生物戰爭結束了,很多被冠以“文化”的東西也隨之消失。並不是人們刻意想要遺忘,也不能說是新時代的人類對它們毫不喜歡,而是曾經會演藝的那些人早已死去,他們來不及,也沒有辦法將自己所學所會傳授給別人,只能帶著遺憾永遠進入了墳墓。

    一些新的文化項目出現了。

    在勃蘭登堡街頭,有人開始用全息圖像充當攝影機錄製節目。這種全新的視覺效果比電影更好,也更加直觀。

    話劇裡出現了新的分支。那是一些身體特別柔軟,能夠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的演員,直接以無聲形式的身體彎曲來表達劇情。這些人都帶有變異生物的血統。

在戰爭時期,有不少女性被變異生物強行交配,很多人死了,也有一部分人僥倖活了下來。她們不願意殺死自己的孩子,而是選擇默默撫養其長大。這種情況在世界各國都有出現,其後裔也或多或少帶有部分非人類的體貌特徵。

他們雖然受到官方和警察的嚴格監控,卻仍然保持著人類對生活的最基礎熱愛。以身體誇張變形的方式表達演藝內容,最初並不受人理解,直到數十年後才逐漸被接受。

    其實,藝術就來源於生活。無論消亡還是誕生,都不過是宇宙輪迴的一種。
ws9160412 發表於 2014-10-16 10:44
第四百九五節 禮節

餐廳裡出售的食物,也帶有濃重的時代烙印。食用同類當然是不道德的,尤其是在戰爭結束後各種物資充足的情況下,人肉買賣完全被官方取締,也被宣佈為極重懲處的罪惡之一。儘管如此,仍然還是有部分商家打出“人肉大餐”之類的廣告。那些食物當然不是以人類為原料,只是以豬、牛、羊充當替代品,再輔以裝飾和修飾,做成人類身體的各種器官外形。

這些餐館的生意算不上很好,卻也擁有一批忠實的顧客。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在商家刻意營造,光線陰暗的環境裡默默就餐。很多人並不是為了填飽肚,只是為了回憶那段噩夢般的時光。那意味著他們失去了很多,親人、朋友、家園……也意味著他們經歷了舊時代和新時代的轉換歷程。但無論如何,那都是辛酸與痛苦遠遠大於快樂,只能獨自默默品味,沒有經歷過人,永遠也不會明白。

    戰爭結束後出生的嬰兒,很多已經步入了三十歲的年時代。死亡距離他們非常遙遠,生活最常用的名詞,大多是“物價”和“收入”。以前崇拜戰鬥英雄,完全是因為父母老人的影響。儘管每個基地市廣場上都矗立著英雄紀念碑和死難者紀念碑,每年擺放花圈的人,都只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極少看到年輕人的身影。

    戰爭大量人口死亡,以及大面積新佔國土面積增加,使戰後倖存民眾得到了舊時代國民難以想像的“優越”福利。按照相關法律,每個擁有政府承認身份的國民,都能夠享有基地市平民區內一百平米的居住權。

房屋由國家提供,居住者以日常工資抽取部分的方式結清房款。科技發展使聲控光視得以普及,直接植入口腔的芯片能夠在不使用電話的情況下,與目標進行遠程聯絡。隨身攜帶的弱效脈衝發射器與家庭央光腦連接,隨時隨地都能調用每個房間的實景圖像。如果外出需要或者遺漏,家用機器人會成為你最實用的幫手。

    戰爭後出生的一代人,幾乎都帶有不同等級的強化體質。生物戰爭最強大、最安全的人類團體就是軍隊。在那個混亂的時代,士兵擁有整個人類群體最高權利。他們可以在平民間自由選擇伴侶,在不考慮財產、家世、化概念等情況的前提下,容貌外觀與性情也就成為最佳首選,強化因就這樣迅速傳播開來,到了亞洲區生物戰爭結束的時候,**部已經縮減了一階強化藥劑的產量。因為按照當時的嬰幼兒檢測報告,與士兵結合誕下的後代,全部都是強化人。

    生物戰爭遺留下來的,不僅僅只是毀滅後重生的繁榮,還有潛藏在陰暗角落裡的悲傷和痛苦。

    從嚴謹的角度來看,變異生物應該算是“半人”或者“類人”。它們擁有與人類相似或者相同的生理概念,人類被它們擄走強行交配,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很多嬰兒的父親就是變異生物,也有很多在荒野裡出現的人類,有著不知所踪的人類父親。每隔一段時間,民政部都會接到不同地方關於“獸性半人”之類的報告。一般來說,這些變異生物的後裔分為兩大種群。其一,是母親為人類,在人類環境下長大的個體。其二,是母體為變異生物,在野外或者是廢棄城市長大的例。

    第一種類型,融入人類的機率較大。第二種,幾乎無法融入人類社會。雖然有不少慈善機構收養了不少所謂的“獸孩”,但人類化教育在他們身上效果並不明顯,甚至完全失敗。經過長達二十年的觀察,官方最終確認,擁有變異生物基因的人類危險性極大,無論是哪一類型的個體,都帶有對周圍人群的潛在威脅。

在這種論斷下,整個社會開始了全方位,也是及其細緻的基因排查工作。據統計,總共有二十多萬變異基因攜帶體(官方名稱)從各個基地市被強制驅逐。他們帶著民政部發放的基本生活工具,聚集在各個廢棄城市,或者在荒野上到處流浪。出於對變異生物的恐懼,基地市內的民眾對這些人抱以反感,甚至極度抗拒。一部分人甚至聲稱“必須殺死他們”或“他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同類”。

    並不是所有人都對“變異基因攜帶體”抱以敵意,很多從戰爭年代活下來的老人,選擇暗幫助或者支持他們。經理過死亡與黑暗,都知道生命的可貴。而且,這些被拋棄的人並沒有犯罪,而是血脈帶有天生不可違逆的成分。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人類自身觀點與看法的問題。

    這種情況在“蜂群”內部同樣存在。並不是每一隻“工蜂”都是強大而安全的。在他們成為“工蜂”以前,都有過在廢棄城市裡掙扎的經歷。一部分人在那個時候被變異基因感染,在和平環境下誕生的新一代“工蜂”,同樣對這些感染者抱以冷漠。儘管老宋和高立權等人一再努力消除這種隔閡,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不得已,“蜂群”只能把這些感染者驅逐。

    計算下來,被放逐的感染“工蜂”多達萬以上。他們不再承認自己是“蜂群”的一員,而是自稱為“黑色工蜂”。這些被放逐者選擇了寒冷的北方作為據點。老宋和高立權對他們予以了最大限度的幫助,甚至幫助他們建立了幾座基地市。

    “黑色工蜂”仍然承認“蜂王”的地位。儘管蘇浩離開地球已經超過上百年,關於“蜂王”的各種傳說仍然在“蜂群”內部盛行。無論“工蜂”還是放逐者,都認為蘇浩才是真正的王。這種理想和**一直驅使他們拼命加快科技研究速度,以便與另外一個世界取得聯繫。

    這個世界仍然有很多事情在繼續著舊時代的規矩。

    半年前,新一任教皇在梵蒂岡宣誓加冕。從病毒爆發至今,教皇已經連續更換了二十三位。有些死於非命,有些不知所踪。出於對宗教的忠誠和信仰,總有些狂熱的信徒在維持這個圈。與國大陸不同,梵蒂岡仍然處於戰亂,大約在三千餘名武裝教徒拼死護衛下,才得以沖進變異生物密布的城區,在舊教堂裡完成了簡短的加冕儀式。有半數以上的人為此付出生命,可是能夠在上帝承認之地,得到一名新的領導者,在所有信徒看來,都是值得的。

    以色列人從未放棄過對於“流著奶和蜜”迦南之地的追求。即便是在生物戰爭時期,他們仍然保有對那片土地的狂熱。巴勒斯坦和約旦的民眾幾乎快被殺光了。以色列政府對外界宣稱,這一切都是變異生物所為,自己不過是派兵佔據了一片空無人居的白地……那裡的戰鬥至今還在持續著,以色列人的對手有兩個:變異生物,還有那些寧死也不願放棄家園的戰士。

    新一屆日本政府仍然在本年度同一時間參拜靖國神社。無論國方面的態度如何強烈,甚至大幅度縮減給予日方的援助,都無法改變這一事實。當然,參拜是在暗進行。儘管新東京基地市裡非常安全,楊璐璐在上一次進入的時候,仍然留下了不少科學院製造的微型蜘蛛機器人。這種智能機械能夠在地底長時間潛藏,王啟年甚至為它們用小型掘進機實施定期維護。操作空間位於新東京地下,那裡屬於監控盲區,日本人至今也不明白,該死的國人為什麼會知道參拜儀式的具體時間和位置?

    新事物的誕生,都伴隨著從不理解到接受的過程。一旦被大眾承認,它很快就能普及開來。

    舊事物的延續,也必須遵循苛刻的相關條件。雖然它們的確在人類歷史上發揮過重要作用,但老了終究是老了,到了該消亡的時候,就必​​須有新的東西成為替代品。

    楊璐璐此刻的心情,正處於新舊交替的複雜活動期。

    她冷冷注視著擺在面前的一副刀叉,刻板的表情如同冰塊凝結。

    刀叉是銀質的。並非普通意義的鍍銀,而是真正符合貴重物品的概念,用銀塊打造的昂貴器具。餐叉末端和刀柄上雕刻著漂亮的花紋,捲曲的花瓣和片彰顯出古老和經典的意味。所有餐具都帶有字母和紋章,這表明它們屬於某個家世顯赫的貴族,而絕非現代的工業製品。

    對於楊璐璐這種身份特殊的客人,美國人在招待方面的確做到了極致。餐桌上擺放著最鮮嫩的小牛腰肉,配上最新鮮的蘑菇和黑椒汁。金槍魚和鱈魚是剛剛從大西洋捕撈並連夜空運過來,廚師下刀從它們身上割取肉塊的時候,這些可憐動物的大嘴還在一開一合拼命喘息。烤排骨是美國西部著名的招牌菜,但在選料方面卻極其講究,一頭牛身上最適合製成烤排的肋骨也不過四根。

此外,還有舊金山飯店高級廚師後裔專門製作的魚肉捲、葡萄蛋餅、小牛肉雞蛋……尤其是在餐桌正央,甚至擺著一塊工藝高超,外形為城堡形狀的斯特拉斯堡餅。

    在西方社會,銀質通常意味著高貴。為了讓尊貴的客人滿意,美國人搜羅到了不少有著久歷史的昂貴餐具。楊璐璐使用的這套,原本屬於某個從意大​​利漂洋過海而來的移民。他的祖上曾經是意大利貴族,沒落之後,不得不把祖先遺物拿出來賣掉以維持生計。據美國最具權威的古董評判機構開具的鑑定書,這套餐具如今的價值,已經高達三百萬億藍幣。

    三百萬億藍幣是什麼概念?

    按照一百多年前,也就是病毒爆發前的和平時代,由五國核心集團秘密簽訂的相關協議,在病毒爆發後就必須廢除各國原有貨幣,改換使用全新的地球元,也就是俗稱的“藍幣”。

最初,這份金融協議得到了很好的執行,五大核心國共同保證了藍幣的流通率和可信程度。然而,隨著國方面在生物戰爭不斷取得進展,尤其是飛殺和廖秋的部隊在東南亞地區大肆殺戮的消息傳開,對國指責與非難的聲音頓時多了起來。

    印度尼西亞政府在首都基地市被攻陷的前一天,集體乘機逃往美國。當時,美國方面正在與方就軍事援助問題進行談判​​,為了免生意外,印尼流亡政府被拒入境。不得已,飛機只能在重新加油後,飛往新加坡。

    所有核心國家都拒絕印尼政府入境。為了改變這種尷尬局面,印尼流亡政府拿出了所有的後備黃金和貴重物品,以極其高昂的價格,從法國人那裡偷偷買到了一塊藍幣鈔票印版。出於對國的憎恨,印尼人不顧一切印發了數量極其龐大的藍幣,由專人偷運,在國難民之間散發。

    經濟戰爭並不只是適用於和平時期。生物戰爭也同樣可以使用。 **部和“蜂巢”很快發現市面上出現大量編碼不明的藍幣,立即要求五國核心集團就統一貨幣問題進行協商。出於想要削弱對手和從獲取利益的想法,其餘四國,甚至在聯合國當年召開的經濟大會上,所有國家一致反對廢除藍幣,對國方面的要求予以無視。

    高立權當即宣布西南戰區拒絕任何以藍幣為結算形式的經濟活動。藍幣在“蜂群”活動區內被視為非法物品。在王啟年的幫助下,“蜂群”啟用了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準備好的一套全新貨幣。

    這是一套防偽技術和特徵非常先進的貨幣。由於鈔票基本色調為紅色,也簡稱為“紅幣”。高立權和老宋以及其嚴苛的高壓手段,在“蜂群”內部做到了絕對經濟穩定。當天,所有收繳上來的藍幣被全部當眾焚毀,“蜂群”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宣布:任何國家、地區、集團想要從西南戰區得到幫助,都必須以紅幣作為唯一認可的結算方式。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藍幣的發行徹底氾濫了。缺少了國作為經濟鏈至關重要的環節,藍幣的信用頓時一落千丈。一百多年的時間裡,藍幣的價值大幅縮水。由於此前貨幣發行量實在太大,涵蓋的區域和人口面積太廣,其餘四國根本無法在短時期內進行回收,以及貨幣更改。就這樣,藍幣面額越來越大,病毒爆發時期一分、兩分的面值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帶有一連串“0”,也是所有貨幣當面額最小的一萬元、兩萬元。

    以內華達基地為例,平民區流動攤點上出售的烘烤鼠肉,每隻售價高達五十萬藍幣。而在最初,這種粗劣的吃食每份售價僅僅只是兩毛錢。

    三百萬億,聽起來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實際上,能夠拿出這筆錢的人很多,而真正想要買下這套銀質餐具的人卻很少。美國的情況與國截然不同,這裡仍然處於戰亂,變異生物的威脅仍然存在,人們與其花錢買一套有著古老歷史意義的死物,不如弄上一支強化藥劑,或者從軍用倉庫裡換取更多的槍械彈藥。

    “噹啷”

    這聲音實在太響了,也太過於刺耳。即便是餐廳裡迴盪著的揚樂聲,也無法將其掩蓋。人們不約而同轉過頭,看見楊璐璐雙手仍然保持抬高姿勢,從空掉落下來的刀叉正好撞上空蕩蕩的餐盤,散亂不堪。

    塞西爾上將雖然已經年邁,卻仍然肩負著與國人打交道的工作。他就坐在楊璐璐旁邊的位,頗為關切地說:“怎麼?不小心捏滑了嗎?沒關係,我這就讓他們給你另外換上一套新的。”

    說著,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將軍伸手按下隨身電腦的呼叫鍵。很快,一名英俊高大的侍者托著銀盤快步走過來,撤走了楊璐璐面前的餐具,擺上另外一套刀叉。

    楊璐璐把雙手慢慢放下,端起面前盛水的杯,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

    塞西爾上將在待人接物方面很有一套。他敏銳察覺到楊璐璐心里肯定存在著某種不滿,臉上立刻露出熱情的微笑,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今天的午餐不合口味嗎?”

    楊璐璐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從外表來看,塞西爾上將足以成為楊璐璐的爺爺,甚至輩分還要更高一些。然而,楊璐璐的實際年齡卻與塞西爾差不多。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兩個人都很清楚,只有那些在生物戰爭後出生,也沒有機會接觸到更高層次的年輕人,才會覺得就年齡而言,塞西爾的態度實在過于謙卑,而楊璐璐明顯屬於不知好歹,絲毫沒有尊老敬老風範的無知女人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得提醒你們,現在已經不再使用公元紀年法,而是使用黑色紀元歷。”
hat7 發表於 2014-10-18 14:03
第四百九六節 祖孫


    這番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楊璐璐說話的聲音向來很清脆,餐廳的音響效果也經過特殊設計,足以⊥每個角落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清。

    餐廳裡頓時安靜下來,多達數十名用餐者不約而同保持了沉默,用詢問的目光在彼此之間來回,卻沒能從對方那裡找到任何答案。確定這一點後,他們又再次把目光望向坐在條形餐桌客位首座上的楊璐璐,希望能夠從她那裡得到解答。

    「美國一直是世界的核心,是這樣嗎?」

    楊璐璐用細長的手指拈起餐叉,舉在空晃了晃,語調冰冷地說:「從我最早接受外交命令的時候,內華達基地已經前後來過好幾次。我對這裡很熟悉,很多在座的人我也叫得上名字。塞西爾將軍、格溫斯特將軍、德沃克事務官、馬克森先生、拉瑟內斯女士……除此之外,我還可以說出很多關於這個基地的變化:第二區入口大門的欄板原本是綠色的,現在已經改成了黃黑斑斜紋。機場塔台的衛星信號接收天線換了一個新的,負責警衛的士兵不再使用舊型號NlA步槍,而是口徑增加到毫米的NlA18改。電防衛器也換成了帶狀防衛系統。另外……呵呵高級軍官餐廳肯定換了一位主廚。」

    說到這裡,坐在餐桌斜對面的一名准將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換過廚師?這傢伙上個星期剛剛通過身份認證和相關資格考試,今天是他第一天在這裡上班。」

    楊璐璐拿起面前裝有黑椒汁的銀杯,朝前推了推,說:「前幾次我來的時候,這種配料有些偏甜。而這一次,甜味兒沒有那麼濃,胡椒的數量也更多了些。」

    不等准將回答,楊璐璐繼續道:「之所以說起這個,並不是為了炫耀我的記憶力。我只是想說,我這個不是內華達基地的人,都能記住如此之多的事物,在座各位沒理由在這方面不如我。強化藥劑對人類的改變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在大腦開發方面,每個人的記憶力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對陌生事物也變得越來越熟悉。」

    餐廳裡的每個人都能聽出楊璐璐話語裡流露出的冰冷。可是,誰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沉默了幾秒鐘,塞西爾上將不得不再次堆笑,認真地問:「可以說的具體點嗎?」

    「當啷」

    楊璐璐手的餐叉再次掉落,發出極其驚人的脆響。緊接著,她發出醞釀已久,極其威嚴的聲音。

    「你們似乎忘記了我是一個國人。從我第一次來到內華達基地的時候,就從未得到過客人應有的尊敬。為什麼要在我面前擺放刀叉,而不是筷?看看這些菜,全部都是你們熟悉並且為之喜歡的。你們考慮過客人的感受嗎?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沒人說話,但可以感受到,餐廳裡的氣氛隨著楊璐璐這些話正在變得混亂。很多軍官眼裡的目光釋放出敵意,臉上也露出譏諷和嘲笑的表情。

    「不就是一雙筷而已,是這樣嗎?」

    楊璐璐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再使用英語,而是直接說:「你們一定覺得我是在小題大做,但問題的關鍵不再這兒,你們依然還是抱著過去的老舊觀念。事實上,很多東西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

    之前說話的那名准將皺起眉頭,很不高興地回了一句:「女士,這裡是正式外交場合,我聽不懂你究竟在說些什麼,請說英。」

    「聽不懂就算了。」

    楊璐璐冷笑著,抓起餐巾慢慢擦拭著手指:「沒有人說,餐具也都是符合你們的生活習慣。你們似乎忘記了,現在不是病毒爆發前的那個年代。你們還有什麼?內華達基地是你們最大的據點,這裡一旦失守,你們的處境比喪家犬還要糟糕。」

    准將已經接上了隨身電腦的電翻譯器。楊璐璐的這些話被隨機翻譯,准將當然可以聽懂,但他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而是想要在這方面爭回一點必不可少的面,依然皺緊眉頭:「女士,我得提醒你,英是我們認可的唯一國際性語言。如果你繼續用回答,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國際性語言?」

    楊璐璐沒有把准將的話當一回事,仍然冷笑著說:「誰規定的?」

    准將的面頰已經顯出憤怒紅暈:「當然是聯合國大會。這是世界性的通用語種,就連你們國的學校也在教授。怎麼,難道你不承認嗎?」

    「那是過去。」

    楊璐璐以標準的普通話回應:「從現在開始,唯一的國際性語言是,不再是英語。」

    准將沒有回答。他轉過身,看了看四周,發現對面和旁邊同僚臉上都露出古怪和意義莫名的冷笑,於是再次把目光回轉到楊璐璐身上,不無譏諷地說:「知道嗎?你很狂妄,你是我見過最狂妄的女人。」

    「你說得對」

    楊璐璐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他:「安東尼准將,你必須為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付出代價。」

    坐在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塞西爾上將驟然一驚,連忙出言阻止:「對不起,安東尼不是故意的。他顯然是喝多了。您得明白,這其實不是他的本意。」

    楊璐璐把視線焦點轉移到塞西爾身上,根本不為所動:「塞西爾將軍,你一直認為你是個明白人。既然你也這麼說,那就是表明和他的態度一樣?」

    「我……這個……事情不是這樣的,而是……而是……」

    塞西爾上將不停地搓著手,表情很是為難,一時間也找不出回絕或者否定的字句。

    「我們已經有兩個步兵師在亞特蘭大方向展開進攻,下一批登陸部隊將多達三個師團。如果我的要求被拒絕,一小時內,所有部隊將停止進攻,並做好立即撤回國內的一切準備。」

    從楊璐璐口說出的話,立刻在餐廳裡引起陣陣議論。人們開始交頭接耳,對安東尼准將的目光也變得充滿憐憫。塞西爾上將說得沒錯,安東尼的確是喝了不少酒,完全是頭腦發熱才說出那種不知輕重的話。可是究其根本,安東尼其實也沒有錯。英的確是聯合國認可的國際性語言,在接待客人方面使用刀叉也一直是西方人的習慣。就為了這麼一點點小事,就威脅著要撤走援軍……無論怎麼看,楊璐璐都顯得小題大做了。

    楊璐璐並不打算就這樣把事情完結。她直接用呼叫器喚來貼身警衛,從公包裡取出一份此前簽訂好,關於援助事項的件,當著所有人,把英打印的件撕碎,及其嚴肅地說:「從今以後,任何國際性的協議本,只能以作為法定語言。從今天開始,我方代表團所有人員不再使用語言翻譯器。我們說的話,你們聽得懂就聽,聽不懂就算。如果雙方因為語言問題而導致無法溝通,那麼談判也就沒有必要在繼續下去。最遲後天午,我會離開這兒。」

    塞西爾上將靜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蒼白。

    「這不合規矩。」

    他不斷地搖著頭:「簽署的協議已經產生了效果。你把它撕碎,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是對國際法則的藐視,也代表你們的國家信用等級大幅度降低。何況,英件是唯一認可的存在方式,你無權要求我們在這方面進行變更

    「隨便你怎麼想。」

    楊璐璐推開椅站起,平靜地冷笑著:「別搞錯了,我可不是與你們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你們。在使用語種和件格式方面必須由我們說了算。美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美國,別以為你們仍然還是世界規則的制定者。除了呆在這裡誇誇其談,你們什麼也做不了,也什麼都不是。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吧聯合國這塊招牌並不好用。看看歐洲和亞洲,生物戰爭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你們卻仍然還躲在地下不敢出來。沒錯,美國人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驕傲的種族。但現在我們已經走在你們前面。你們提出了向月球和火星移民的構想,真正實現的卻是我們。我們現在月球移民已經超過萬,火星移民團前後共有三個批次,總計人口數量達到二十萬,你們卻還在這裡叫囂著什麼英才是唯一國際性語言的問題。」

    停頓了一下,楊璐璐把目光望向面色陰狠的安東尼准將,輕笑著說:「如果我是你,就馬上開始學習。否則,真正到了山窮水盡必須乞討才能過活的時候,就連抬著破碗要飯,別人也聽不懂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黑暗的宇宙深處,一艘巨大的飛船正在航行。

    「探索者一號」已經不再是最初發射時候的模樣。自從一年零八個月前,與地球方面發射的「探索者二號」進行對接後,它的外形和整體性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超大功率引擎的安裝已經完成,新增的十二個巨型噴口發出無比耀眼的火焰,推動著龐大的艦體以每秒近五十萬公里的速度飛行。超光速引擎技術是科學院早在數十年前的研究成果,王啟年將其搬上了「探索者二號」,自己卻沒有隨艦抵達。

    儘管已經確認王胖沒有在艦上,夜影卻仍然覺得失落。兩艘宇航母艦合併,她把相關命令權限下放給技術和工程人員,任由他們對飛船進行改造,自己卻獨自躲進船艙,對著全息投影儀發呆。

    夜影仍然和從前一樣漂亮。半機械半生物改造技術使美貌容顏永遠固定在臉上。她從來就沒有與王啟年相同的變態想法,也不喜歡頂著怪物般的透明機械罩跑來跑去。美容技術一直是夜影最為重視的項目。她擁有數十頂不同款式和顏色的假髮,膠質皮膚每天都必須進行清理。有時候,為了讓自己的美麗顯得較為特殊,夜影也會安裝上特製的金屬假肢。那是一種帶有淡藍色光澤,質感上乘的仿生肌理化合金,配上絲襪的雙腿根本看不出是機械,反而有種令人沉醉的幽冷美感。為了讓改造後的身體看起來更加特別,夜影甚至假肢大腿和手臂上雕刻花紋,很有些重返年輕時代,以刺青彰顯自己獨特魅力的意味。

    房門從外面被悄悄推開,一台兩米多高,形狀怪異的機械緩緩駛了進來。

    這台機械同時擁有膠質輪和金屬履帶,圓形的央支柱部分直徑約為一米。它擁有三對機械臂,其一對是完全與人類相似的仿生皮膚胳膊,與之對應的,則是寬闊的肩膀,被西裝領帶覆蓋住的上身。至於頭部,則是一台全息投影儀模擬出來的圖像。

    它是王啟年的孫女,也是「探索一號」上最為特殊的存在。

    女孩十歲那年,「探索一號」遇到了一次隕石撞擊。儘管飛船搭載的武器擊碎了龐大的隕石,仍然有很多碎裂的石塊與船體發生碰撞。「探索一號」及其堅固,建造之初就考慮過在宇宙可能遭遇的各種困境。因此,散亂的隕石碎片沒有對飛船造成傷害,只是在船體內部引起輕微震盪。很不巧,王啟年的孫女當時正好在機械操作間接受訓練,碰撞和搖晃使她失去平衡,頭部撞在凸起的零件銳角,導致當場死亡。

    半機械半生物技術使「死亡」兩個字的含意大為縮減。夜影從孫女死亡的身體裡取出大腦,另外給她製造了一具新的機械容器。從此,「探索一號」上多了一個有著人類思維模式的機械人。

    王小莉從來是個不安分的女孩。她從不認為自己是怪物。畢竟,「探索一號」船上,有很多人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半機械人。她喜歡為自己添加不同的身體器官。像夜影奶奶那種修長精緻的雙腿當然很漂亮,卻只是王小莉額外假肢的收藏品。她為自己造了一個類似坦克的履帶底盤,這東西可以變形,兩邊能夠探出條如蜘蛛般的機械腿。一雙靈活的手當然不比可少,但在使用功能上卻並不完備。因此,她又給自己增加了兩對三十餘米長的摺疊型機械臂。由於機械爪是萬用靈活型的,王小莉也就成了「探索一號」上額外的修理工。

    千萬不要以為小女孩是好欺負的。王小莉的履帶底盤上裝有一台強效激光發射器,還有一門可自動轉向的30毫米機炮。即便底盤被意外炸燬,上半身仍然可以分離,在額外機械腿腳的幫助下迅速脫離危險。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也就是整個身體只剩下頭部的時候,她仍然可以從咽喉位置噴出溫度極高的火焰,將對手燒成灰灰。

    說到改造身體,頭部一直是王小莉最為糾結的部件。

    沒有哪個女孩不喜歡美麗,但老天賜予人的面孔的確很難進行改造。王小莉的父親非常英俊,顯然是繼承了夜影奶奶優秀的生理基因。這種幸運沒能延續到下一代,王小莉的長相與王啟年非常相似,豬腰臉的缺陷非常明顯,也特殊得讓人隨便一看就能記住。

    夜影嚴禁孫後輩以任何形式對相貌進行修改。她一直認為,無論長相如何,那都是你永遠的身份證。一旦修改,任何人都有可能冒名頂替。因此,美容技術在「探索一號」上並不受歡迎,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好看一些,王小莉只得把大腦設置在履帶底盤的裝甲防彈艙內部,在肩膀上安裝了一台全息記錄儀,在空出來的頭部位置,模擬出一個與自己相貌相同的透明腦袋。

    夜影當然聽見了機械履帶推門,進入房間的聲音,也聽到了王小莉從合成模擬器裡發出的詢問聲。

    「奶奶,你在看什麼?」

    夜影沒有轉身,平淡地搖了搖頭:「什麼也沒看,就是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儘管是半機械人,王小莉卻很清楚人情世故:「你在想爺爺?」

    夜影臉上露出苦笑:「那個混蛋本該是搭乘「探索二號」過來與我們匯合的。可是現在……」

    王小莉的想像很豐富:「爺爺會不會就在那條船上?只是躲在某個角落裡,跟我們玩捉迷藏?」

    「那個混蛋一個人在地球上憋了好幾十年,你覺得他如果真在船上,還能忍得住嗎?」

    夜影在教育女方面從不忌諱什麼。儘管王小莉是嫡親的孫女,可是在男女事情上,夜影仍然有什麼就說什麼。

    半機械半生化人當然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歡好。但他們終究是人類,總有著必須發洩的**。每當這種時候,就必須向合成體液循環系統注入少量激素,通過對大腦的刺激產生快感。久而久之,連夜影自己也幾乎忘記原本在地球上到底是怎麼做的。但她相信王啟年一定會記得。無論忘記什麼,老胖也不會忘記這個。
hat7 發表於 2014-10-18 14:05
第四百九七節 質問

    船艙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由於太早夭折,很多事情是王小莉從未嘗試過的。即便她現在想要試試,也因為身體限制而無法做到。「探索者一號」上儲存著大量地球時代的影視作品,注入親吻、摟抱之類的動作並不鮮見,男女之間那點事情也被無良導演們當做最大賣點加以重視。王小莉在觀看此類影片的時候,不止一次感到過心跳加快,內分泌紊亂等問題。儘管她強行控制心跳速度恢復正常,同時注入營養液對身體進行補充,仍然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在腦裡迴蕩。

    有些原始的東西,即便是機械人也無法倖免。也許,這就是生物的本源。

    「奶奶,你愛爺爺嗎?」

    「當然,那個老鬼是這輩唯一糟蹋過我的人。那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他捆在床上,一根一根拔他的胡。」

    「這應該是恨他的表現吧?」

    「傻孩,有句話聽過沒有?打是親疼罵是愛。」

    「奶奶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見到爺爺,也要把他捆起來好好收拾一頓?」

    「小丫頭,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如果你真敢那麼做,你爺爺會把你收拾得很慘。相信我,在這方面,他從不手軟。」

    王小莉只是與夜影插科打諢,這種事情她當然不會真的去做。漫長的宇宙飛行實在過於無聊,當電影看膩,遊戲玩膩的時候,兩個人說說俏皮話才是打發時間的最好辦法。

    祖孫倆嘻嘻哈哈鬧了近一個多小時,王小莉興致勃勃地問:「奶奶,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爺爺獨自上船?這問題爸爸也曾經問過你,你總是說這是你的責任。可是,我看不像。」

    夜影有些意外:「哦為什麼?」

    「你總說是在另外一個星球上有朋友需要幫助。這種事情換了爺爺一樣可以做到。男人比女人天生就更具責任感,這種事情理所當然也應該由他們來承擔。」

    孫女振振有詞的說法,使夜影沉默了。許久,她才慢慢地說:「如果我不來,他就必須來。這是二選一的事情,是職責,誰也無法推諉。」

    王小莉的虛擬面孔顯出不理解的表情:「那為什麼不是爺爺來做這件事,偏偏是你?」

    夜影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孫女會有這麼一問。她轉過身,沉靜地注視著那雙幽藍色的虛擬眼睛,臉上滿是溫柔與微笑。

    「我不是說過了嗎?如果我不來,他就必須來。而我,是他的妻。」

    科學院,院長辦公室。

    王啟年斜靠在寬大的高背椅上,注視著坐在對面的來訪者。

    那是一個及其蒼老的男人。頭髮幾乎快要掉光,只剩下幾根雪白的發絲。他很瘦,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劃般深邃,佈滿了時間擦抹摧殘的痕跡,手上的皺皮卻顯得酥浮,佈滿了暗黃與黑色的斑塊。他實在太老了,幾乎失去了控制手腳的能力,以至於只能坐在輪椅上,由警衛推進房間。在燈光下,他的兩邊腮幫向下墜落,失去太多牙齒的嘴唇顯得癟縮,歪斜的嘴角甚至不時滴落渾濁的口水。

    「真沒想到,你居然變成了這個樣。」

    王啟年撓了撓光滑的聚酯頭罩。那層東西非常堅硬,沒有毛細血管和神經分佈,根本不會產生癢或者痛的感覺。這動作純粹只是習慣,與生理反應無關。

    眼前的老人是王啟年和蘇浩的熟人。雖然蒼老,可是在皺紋和暗斑之間,仍然可以看出幾分當年的模樣。

    他是思博。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

    思博自嘲地搖搖頭,銳利的眼神像刀一樣在王啟年身上打轉:「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我一直認為這種說法屬於詩人和藝術家,直到現在才發現,這條規律適用於每一個人,包括我和你。」

    「嘖嘖嘖嘖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王啟年的表情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嘴裡卻還是像從前一樣惡語相向:「看來你在袁志成那裡混的並不怎麼樣嘛現在也才是一個准將,還搞成這種半死不活的樣。我以為你怎麼也應該是將、大將,仍然活力四射,是年輕姑娘們爭相獻身的角色。」

    思博偏過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准將徽章,淡淡地說:「這副肩章是兩週前剛剛戴上的。我在上校和校的位上呆了八十多年。升了又降,降了又升,來來回回,反反覆覆……聽了這些,你是不是很開心?」

    「開心?」

    王啟年搖著頭回答:「你怎麼會有如此怪異的想法?袁志成從來都是一個心思暴虐古怪的傢伙。把將軍擼成小兵,再把士兵變成將軍的事情,一向都是他的喜好。從表象來說,這叫做掌控權力。就本質而言,這就是他媽的把聰明人當傻瓜玩。」

    老胖話裡隱藏的譏諷太明顯了,思博雖然情緒沒有變化,卻緊緊抓住輪椅扶手,手背上的青筋凸顯,不斷跳動著。

    「我今天來,並不是想要吵架,也不是想聽你說這些。」

    思博努力控制住情緒,雙眼直勾勾地盯住王啟年:「我一直在尋找如何變成最強者的辦法。我曾經放棄一切,只為了得到一支五階強化藥劑。後來我發現,那種能力在進化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且,還會受到時間制約。強化人終究會變老,死亡仍然不可避免。」

    「你說的沒錯,時間對每個人都很公平。」

    王啟年惡意地點了點頭。他舉起左手,用右手擰下左手肘部的關節,在空玩具般拋了拋,不無誘惑地說:「呵呵想要永葆青春?其實很容易做到,只要像我這樣就行。我可以幫你另換一具身體。材料使用最新研製成功的高強度合金,喏,就像我這樣。」

    「半機械半生物技術的很多數據已經公開化,軍部方面雖然沒有完全掌握,但具體實施下來,效果也不算太差。

    思博的表情依然沉穩:「如果僅僅只是追求老而不死,我也不會主動過來找你。北方基地的綜合技術水準雖然無法與科學院相比,讓我多活幾百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王啟年的目光變得稍微認真,輕點著頭:「我也是這麼認為。蘇浩說過,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怕死的人。我一直很奇怪,很少在戰報上看到你的名字,軍部和老袁那邊也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封鎖戰死者的消息,那不是袁志成的做事風格。而你,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種最糟糕的進化方式?」

    思博的眼角開始劇烈抽搐:「……你知道我身上發生過什麼?」

    「很少有什麼事情能瞞過我的眼睛。」

    王啟年十指交叉擺在桌面上,懶洋洋地說:「不就是五階強化藥劑,加上「奴僕」的效果嘛對了,還有抗氧化生理修復液的作用。那東西少量注射還是不錯的,但你注射的劑量顯然超過了標準。太多了,只會適得其反。」

    「奴僕」藥劑已經不再是秘密。從海底金字塔得到的資料,就包括這種藥劑的配置方法。該藥劑與五階強化藥劑之間存在著部分功能重疊,尤其是對於神經樞的損害,幾乎是致命的。正因為如此,「奴僕」藥劑的使用範圍非常小,成功率也不大,如果不是心智堅定的個體,根本無法承受住細胞被強行改造,系統在崩潰與重建過程的劇烈痛苦。

    至於抗氧化生理修復液,則是軍部在幾十年前搞出來的東西。每個上位者都很怕死,趙志凱與王啟年已經徹底鬧翻,表面上的維繫並不足以彌補雙方的裂痕。那個時候,王啟年還沒有公佈半機械半生化技術原理,趙志凱卻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衰老。儘管知道軍部研究機構實力遠不如科學院,仍然只得下令對細胞活化類藥劑展開研究。抗氧化生理修復液就是那一時期的成果。它的確可以對細胞產生新的分裂再生效果,使用量卻必須限制在一百毫升以內。否則,超劑量注射非但達不到細胞活化效果,還會進一步促使細胞加速分裂,從而導致衰老速度加劇。

    顯然,思博注射的抗氧化生理修復液太多了。否則,他怎麼也不可能是眼前這副衰老到極致,奄奄一息的模樣。

    他的眼眸深處透出濃濃的悲哀,嘆息著搖頭:「我……快要死了。」

    王啟年把小手指鼻孔,在合成皮膚裡用力掏著並不存在的鼻屎,含含糊糊地說:「趕緊死吧我會把你的死亡時間輸入電腦,安排一個機器人每年在固定的時候多燒點紙。做到這一點,老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之所以到這裡來,並不是為了聽你奚落的。」

    思博掙紮著從輪椅上坐直身體,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用足夠響亮的聲音說:「有幾個問題,我想從你這裡得到答案。」

    王啟年身朝後一仰,冷冷地回答:「我可沒有回答問題的義務。你和我不是一路人,你應該去向袁志成尋求幫助。」

    思博沉默了幾秒鐘,抬起頭,無比執著地盯住王啟年:「告訴我,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王啟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換了一個坐姿,皺起眉頭注視對方。

    「活見鬼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問我這個。但為什麼你早幾年不來?偏偏要等到現在才過來?」

    「很多人都說你不可信,都說你滿嘴謊話。」

    「哼那你還來問我做什麼?」

    「袁司令官說過,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誠實的人。前提是,你自己願意說出真相。」

    「……我操」

    從嘴裡吐出這兩個髒字的同時,王啟年感覺手裡一鬆,非常突然的多了一塊東西。那是他從椅扶手上硬生生掰下來的一塊木頭。這東西很堅固,但木頭終究只是木頭,無法承受來自手指的強大力量。王啟年已經突破了半機械半生化人的極限,達到了進化人的程度,暴怒之下,對於力量控制也很難做到收發自如。

    王啟年沒有鬆開手掌,而是把那塊木頭碎片在掌心裡來回**,直到它完全變得粉碎,從指間縫隙悉悉索索落下,灑落在地面上。

    不知道為什麼,王啟年腦裡忽然冒出一句他以為本該早就忘記,永遠不可能再想起的話。

    恰同學少年。

    那個時候,自己很年輕,正是如花一般的歲月。許仁傑與自己同班,是關係最好的朋友……不,不,不,「朋友」兩個字還不足以用作兩個人之間親密關係的概括。王啟年和許仁傑是鐵哥們兒,兩個人住在同一件宿舍,就睡在上下床。儘管高級軍院裡管理嚴格,各種規章條例均不得觸犯,但年輕人活躍好動的天性真的很難被束縛。晚上關燈以後,男生宿舍裡談論最多的話題,莫過於旁邊女生宿舍裡那些身穿綠色學員服的漂亮妞。而王啟年從來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為了滿足「養眼」的**,他甚至用紙盒與鏡片做了一個精巧的潛望鏡,只要從側面窗戶伸出去,就能清楚看到距離最近那幾間女生宿舍裡的誘人場景。

    袁志成比王啟年高兩屆,趙志凱那個時候已經是第四年級的老大哥,還是院裡的學生會主席。非常巧合的機會,四個人認識了。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的軍官,都懷著對祖國無比熱切的希望與忠誠。「憤青」這個詞可能是褒義,也可能是貶義,但用來形容那個時候的他們,無疑是最合適的。

    王啟年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他想起在四個人扛著兩箱啤酒在學院足球場上撒野,許仁傑和袁志成有些微醉,他們衝著遠處扔空酒瓶,指著天空大罵美國人和日本人,叫囂著要把日本天皇家裡所有女性輪流於上一次,還要把美國從地球上抹掉。那天一直鬧到很晚,就連平時性格穩重的趙志凱,也狂呼亂喊著要駕駛殲星艦直接轟炸白宮,再把美國總統賣到泰國去做人妖。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那些話,的確天真得可笑。

    但誰也不能否認,這的確是對未來充滿理想,對這個國家種種弊端感到憤怒,強烈想要改變格局,重新開創新世紀年輕。老成持重的人都認為年輕人偏激,他們卻忘記自己也是從那個時候走過來的。也許,在某些方面,想法還要遠遠超出這些年輕人。是的,他們在做夢,但如果沒有,沒有這些抬頭仰望天空,願意為了理想釋放出狂熱與所有的人,我們也就永遠失去了未來。

    思博一直注視著王啟年,沒有遺漏對方臉上的任何一絲情緒變化。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袁志成告訴自己的這句話,竟然在王啟年身上產生了如此神奇的效果,以至於這個外表已經變成機械怪物般的老人,在短暫的哭過之後,眼眸深處又煥發出強烈的精光。

    不過話又說回來,半機械半生化人真的會流淚嗎?思博當然確定此類改造人還保持著人類的完整情緒和思維能力。可是出於身體方面的考慮,淚腺和液體分泌之類的事情,應該不會在機械身體裡出現吧?如果是這樣,那麼王啟年剛才眼角的那些淚水,到底是什麼呢?

    潤滑油?

    還是純淨水?

    就在腦裡轉過這些亂七八糟念頭的時候,思博聽到了王啟年平靜嚴肅的聲音。

    「你父親是自殺的。他從科學院樓頂上跳了下來,當天的那一幕,你自己也看到了。」

    思博雙眼瞪得斗大,雙手死死握住輪椅扶手。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

    「我沒有殺你的父親。自始至終,我連他一根手指頭也沒碰過。」

    王啟年平靜地看著思博,聲音沒有絲毫變化:「我沒必要對你撒謊,也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撒謊。我是科學家,同時也是兇手。我研發過多達數千種殺人武器,毒氣、槍械、激光、導彈,還有最新式的宇宙戰艦……我承認,直接或者間接死在我手裡的人根本不計其數,可是在你父親和你母親的事情上,我手裡沒有沾過血。」

    思博體內的怒火已經沒有了繼續擴散的勢頭,卻沒有熄滅,仍在燃燒:「就算你沒有親手殺死他們,他們也一樣是因你而死。我父親發現了病毒的潛在威脅,他警告過你們,他找到瞭解決問題的方案,但你根本不予採納,而是選擇了壓制、沉默、封鎖。如果你當時採用我父親的建議,事情根本不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

    王啟年耐心等候著思博把話說完,沉默了幾秒鐘,才淡淡地問:「你看過你父親當時留下的那些資料嗎?」

    思博充滿憤怒表情的面孔略微一僵,不太情願地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你並不知道你父親所謂的解決計劃,是這樣嗎?」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radpig

LV:5 騎士

追蹤
  • 4

    主題

  • 284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