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3006
ncs666 發表於 2014-8-30 11:59
第四百四八節 大樹


    王啟年認真地點了點頭:「注入黑色顆粒的第一個月,也就是實驗期的第一個階段,我的反應跟你現在差不多。第一次看到這些怪物的時候,任何人反應都差不多,不奇怪。」

    老宋激烈的心跳稍微平緩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摸出手帕慢慢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語調了變得嚴肅起來:「告訴我,你做這些實驗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搞清楚它們是否會說話這樣簡單?」

    胖子院長沒有對這問題作出回答。他拍了拍老宋的後背,淡淡地說:「先看完所有的實驗室,然後,我再告訴你一切。」

    科學院地下十二層丙區。

    這是一個佈置和設備與此前任何實驗室截然不同的區域。電梯門剛一打開,老宋立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冷風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的裹緊衣服,目光視及之處,是一個結構特殊,以管狀結構製成的巨型中空圓柱牢籠。

    「這種管子是用特殊材料製成。強度跟合金差不多,即便是高階強化人也很難對它熬成破壞。」

    王啟年走到近前,用手指彈了彈透明的管壁,淡笑著說:「看到沒有,這玩意兒是中空的,裡面設置了能夠發光的特殊管線。是不是很像和平時期政府設置在馬路上那些充當裝飾的螢光燈?那時候所謂的「亮化工程」只是光花錢騙眼睛的擺設,我這個卻是有著實際控制效果的大殺器。呵呵兩者完全不一樣的。」

    老宋對胖子院長的介紹幾乎連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牢籠中央的那株植物身上。

    那是一棵樹。

    準確的說,是一棵在中國北方常見的白楊。

    這棵高大的喬木已經長到二十多米,枝於表面呈現出粗糙的淡綠色。卵圓形的葉子繁茂的生長著,樹根浸泡在一個兩米多深的水泥池子裡。從老宋站立的角度低頭俯視,可以看到密集如須的雜亂細根,以及十幾條相互糾纏交錯,直徑粗達一、兩米的主根。

    整個牢籠都在散發著極其怪異的藍光,其間偶爾摻雜著耀眼刺目的亮紅光線。光照幅度及強弱沒有任何規律,感覺就像是一個頑童拿著手電筒,很是隨意的來回摁動電鈕,發出混亂無序的光線。

    除了光線,牢籠四周還安裝了十幾個半米見方的小型玻璃箱子。這些玻璃箱距離地面的高度不一而定,有些位於白楊樹中部,有些位於枝梢頂端,還有幾個設置在樹根位置。這些籠子裡裝滿了大大小小的昆蟲。老宋對昆蟲種類所知不多,只能看出其中有天牛,也有正處於幼生期的松毛蟲,以及蝸牛、鑽心蟲等等。

    王啟年慢慢互握著雙手,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出陰森奸詐的笑:「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

    老宋沒有回答。他已經從這棵白楊身上看到了很多與同類樹種異常的部分

    它的主於非常粗壯,延伸出來的枝於卻顯得怪異。它們不是像普通喬木那樣四散展開,而是沿著籠子邊緣開始形成環繞。就像一條體長十米的帶魚被關進只有五米見方的小水箱裡,不得不蜷曲、摺疊,強迫自己以適合箱體的方式存在著。

    「植物對黑色顆粒的存在同樣敏感,改造效果對它們仍然有效。」

    不等老宋發問,王啟年已經走近旁邊的控制台,衝著老宋露出不無得意的陰險笑臉:「下面,我讓你看點兒特別的表演。」

    老胖子在控制台上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敲擊,設置在管壁牢籠周圍的小型電機立刻轟鳴起來。在老宋的目光追隨下,牢籠底部四個二十多釐米的黑色管口突然釋放出大量電火花,它們在高大的白楊樹體表閃爍跳躍,很快佈滿了整個樹於。乍看上去,彷彿那裡已經變成充滿雷暴的雨云深處。到處都是噼裡啪啦作響的電火花,卻沒有隆隆作響的雷聲。電火花閃爍同時,白楊樹枝於和葉片都在不停地抽搐著。盤曲在主於周圍的枝於迅速伸展開來,卻在葉片剛剛碰觸到外圍管壁的一剎那,迅速回縮,重新返回到原來的位置。

    老宋徹底睜大的眼睛。

    他感覺到這棵樹是真正有生命的。不是那種沉默著只會從土壤裡吸取營養的無聲生命,而是與動物相同,會慘叫,會哀嚎的智慧生命體。所有葉片都在電火花中飛舞,它們在閃避,在躲藏,卻無法逃出管壁牢籠徹底得到安全。這絕對不是腦子裡的幻想,而是眼睛實實在在看到的景象。

    是的,它在慘叫,在求救,在衝著自己和王啟年憤怒咆哮。

    「混蛋,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反覆折磨我?」

    「我會永遠詛咒你這個該死的人類永遠詛咒我一定要殺了你」

    「……放過我吧我會永遠服從,絕不抗拒」

    一棵樹當然不會說話。然而老宋的確是聽到了這棵樹在吶喊,在狂吼,在哀嚎。他驚駭的發現,聲音是通過枝於與樹葉相互間碰撞產生的。就像一根細鋼絲被繃緊,手指觸碰只能發出單一音節。可如果在鋼絲中段塞進木卡,使鋼絲距離長短產生變化,碰觸產生的音節也就可以變成哆、來、咪、法、索,連貫起來就成為一段音樂。

    葉子和枝於的碰撞就是遵循相同的原理。一片葉子和柔軟的枝於碰撞發出「a」這個音,枝於與主於的碰撞變成了「」,很多葉片重疊起來,與枝於較粗的部分撞擊嗎,產生的音節效果是「」,以此類推,發出的音節雖然沉默嘈雜,卻也能夠聽出這棵樹想要表達的基本意圖。

    「它有獨立思維能力。」

    「它用這種最奇妙的方式說話,與我們溝通。」

    「它的智慧水準絲毫不弱於動物,甚至跟人類差不多。」

    王啟年一直在喋喋不休:「看到了嗎?這就是構成地球世界的一棵樹。我們把它們歸類為無法自由活動的植物,事實卻告訴我們這種分類真的很愚蠢。無論動物還是植物,都是按照預先設定的規則繁衍。它們是亞特蘭蒂斯人實驗室裡的產物,但黑色顆粒的出現,卻填補了地球生物圈至關重要的環節。」

    老宋這次沒有等到王啟年解釋,直接開口:「你指的是智慧?」

    「不」

    老胖子搖頭否認:「我指的是基因。」

    「基因?」

    「它們擁有和我們相同的基因組成部分。」

    王啟年臉上滿是嚴肅與深沉:「我抽取了所有被捕捉到的異種怪獸和病毒樣本,還有目前已知物種的絕大部分進行對比。它們與我們之間肯定存在著差異。以你看過的尼斯湖怪為例,還有野人小芳,那些會說話的老虎猴子鱷魚蟒蛇螞蟻蜘蛛,包括這棵樹,哪怕再過幾萬億年,它們也不會進化成我們現在的樣子。」

    「你指的是……」

    「無論外形還是大腦發育程度,人類都是最適合地球環境的種族。這並不是我的個人觀點。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過這棵樹根部的細節?從表面上看,視線有部分被遮擋。你最好過來看看電腦探測的立體透視圖,這樣會更加直觀。

    說著,王啟年把老宋拉到電子屏幕前。他按下鍵盤,屏幕上立刻出現了白楊樹根部的圖像。

    粗壯的主於在營養液池子裡分叉為四條主根。它們就像章魚的觸手,牢牢把持著水泥池四角,使樹於保持穩定與平衡。

    王啟年的聲音在老宋耳邊響起,聽起來就像魔鬼在傳授來自地獄的邪惡知識:「看到那些主根了嗎?這傢伙沒有選擇最穩定的三角支撐結構,卻偏偏選擇了鬆散的四角分叉。那些鬚根是如此柔軟,我估計你也不會想到主根的柔韌程度其實也差不多。它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把四條主根合併成兩條。嘿嘿嘿嘿感覺怎麼樣?想像一下,是不是很像人類的大腿?」

    「再回過頭看看上面,這兩條尤其粗壯的枝於是不是覺得很眼熟?整棵樹連貫起來,難道不是一個模糊的人形?知道我為什麼要用發光管來構築籠子嗎?只有紊亂無序的光線能夠對它形成**,這傢伙的生長能力強悍得驚人,黑色顆粒對它的改造效果非常明顯。它的鬚根甚至可以在水泥裡生長,可以通過滲透方式對合金板進行穿透。這傢伙動作緩慢,它一直想要從這裡逃出去。它悄無聲息的醞釀著,如果不是監控電腦發現營養池底部有液體滲漏,它造成的危害恐怕遠遠超出想像。」

    「對一棵被改造過的植物進行威脅,遠遠要比對動物困難得多。我嘗試過用火,但它根本不怕。燃燒後的火灰對它而言等於是肥料,它已經進化到可以用一條鬚根就能繁衍的可怕程度。你也看到了這傢伙與我們之間的交流方式。知道它對我提過些什麼要求嗎?它想要被移栽進外面的樹林,我當然拒絕了這種無禮要求。然後它就開始嘗試著控制實驗室裡的其它植物。它的葉片能夠釋放出孢子,一盆研究員擺在辦公桌上的仙人掌被寄生了,然後產生劇毒,扎傷了研究員。這棵該死的樹主動與我聯絡,威脅說如果不把它放走,就不會給我解除毒性的果實。這當然不是假大空的虛言,它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內在開花結果,果實裡含有能夠解毒的特殊元素。於是我告訴它,這裡是科學院。在這裡,從來就只有我能威脅別人。」

    儘管內心充滿了驚駭,老宋仍然對王啟年的故事感到好奇:「然後呢?」

    「然後?嘿嘿嘿嘿」

    老胖子陰森森地冷笑著,臉上的皺紋隨著肌肉抖動不斷收縮、釋放:「然後,我每天給它過一遍電,刺激它提前完成生長期。我給營養池裡的液體加了更多內容,有瀝青,有石灰和各種金屬,偶爾還需要加溫,給它用熱水洗洗腳。營養池裡有一種很小的水蝨,它們喜歡攀附在樹根表面慢慢吸取汁液。喏,上面那些玻璃箱子你也看到了,每當我不高興,或者這傢伙惹毛老子的時候,我就會打開箱子,放進去一些可愛的小毛蟲,給它們加加餐。」

    說著,王啟年奸笑著按下電鈕,玻璃箱門打開了,成群結隊的松毛蟲蠕動著鑽出箱子,順著傳送帶爬上樹葉,大口咀嚼著嫩綠的葉片。飢餓已久的天牛展開雙翅飛到樹於上,用堅硬的口器直接刺破樹皮,哼哼唧唧吃得很過癮。蝸牛的速度最慢,箱子旁邊卻有幾條靈巧的小型機械臂為它們提供幫助,輕輕拈住硬殼,把它們穩穩擺在最嫩的枝梢末端,至於剩下來的破壞工作,當然是由蝸牛自己來完成。

    高大的白楊樹再次發出怒吼。它顯得更加狂躁,不斷在空中揮舞枝幹,用力抽打著爬到身上大大小小的蟲子。那些柔軟的枝條彷彿人類手臂一樣來回擺動,不過幾分鐘時間,所有蟲子都被擊落,甚至被碾得粉碎。

    老宋轉過身,看了一眼王啟年:「你的威脅似乎沒什麼效果。這棵樹比想像中更難對付。」

    「那可不一定。」

    老胖子淡淡地笑著,再次按下電鈕,牢籠四周的牆壁開始向內收縮,伸出十幾條直徑半米的軟管。成群結隊的蟲子從管口裡飛湧出來,簡直多得不計其數。隔著透明的籠子,彷彿裡面正在形成一場昆蟲模式的龍捲風暴。

    可憐的白楊樹幾乎是在嘶吼,它揮動枝條的速度變得更快,不斷有蟲子從空中和枝於上被擊落,也有更多的蟲子爬上葉片樹於大肆肯咬。這場反抗戰爭足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當一切都平息下來,水泥池液體表面也覆蓋了厚厚一層蟲屍,白楊樹的葉片也變得稀稀拉拉,樹於表皮到處都是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種事情每隔幾天就要來上一次。這棵樹屬於那種不怕疼,容易忘記過去的傢伙。只有給它不斷來上點兒狠的,它才會老老實實聽你的話。」

    說著,王啟年把目光轉向老宋,認真地說:「現在,你明白我帶你看這些被改造物種的意思了吧?」

    老宋眉毛一揚:「你指的是黑色顆粒?」

    「所有地球生物的基因共同點,在於基因鏈有著相同的缺失部分。」

    王啟年從電腦裡調出一份研究文件。那是在顯微鏡下拍攝到的電子圖像。背景是淡**的液體,充滿了熙熙攘攘的細胞。它們在緩慢移動,偶爾發生碰撞,又很快離開。無論動作還是流速都顯得遲緩,彷彿是在太空裡漫步。

    一種遍體黑色的圓形顆粒突然在景象邊緣出現。它們的游動速度遠遠超過原有細胞,體積超過那些細胞數十倍。一旦接觸,無論對方是任何形體或者種類,黑色顆粒都會從邊緣凸伸出銳利的尖刺,直接扎進對方內部,將自己的流質注入。很快,被捕捉的細胞內體開始變得渾濁,以不正常的方式顫抖,甚至膨脹。它們沒有當場崩潰,而是被黑色顆粒放開,彷彿失去了靈魂,在營養液裡漫無目的的飄蕩著。

    「這些細胞會在二十四小時裡產生新的變化。它們會重新組合,分裂速度加劇,在生物體內形成新的系統。這是一種從內部進行基因空缺填補,進而產生前所未有變化的連接。它幾乎對所有物種有效。請注意,這裡的「幾乎」,是因為我沒有對所有地球物種進行檢測。但就目前掌握的數據,這種改造情況應該是對所有物種產生效果。」

    老宋瞭然地點了點頭。嚴謹與刻板是王啟年的最大特點,也可以看做是優點。

    他很快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把這種黑色顆粒看做是寄生病毒,那麼……」

    王啟年當然知道老宋尚未說出口的問題:「那麼整個地球生物界都會變得與人類一樣。」

    「你剛才說過,這是一種改造?」

    「沒錯至少在我們看起來是這樣。獅子螞蟻毒蛇植物都變得更像是人類,交流方式也和我們一樣。說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所有物種的食譜都和我們差不多。」

    王啟年的話絲毫沒能讓老宋變得輕鬆起來。恰恰相反,老宋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恐懼:「那麼,你能不能確定,有沒有什麼物種是能夠對黑色顆粒免疫的?」

    老胖子盯著老宋看了半天,忽然咧開嘴,笑了。

    「哈哈哈哈看來,我們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老宋的表情依然冷峻:「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王啟年「嘿嘿嘿嘿」笑了幾秒鐘,臉色重新變得刻板:「我不確定。但據我猜測,應該是有的。」

    「猜測?這可不像你的說話方式。」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助。或者換種說法:我們之間必須進行更加密切的合作。」

    老宋沉重地點了點頭:「說吧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真心奉勸諸位讀者,來云南旅遊千萬不要去普者黑景區,員工差一點兒把遊客活活打死,為了生命著想,遠離這種黑心景區。)
ncs666 發表於 2014-8-31 09:11
第四百四九節 稱帝


    「我需要更多的生物樣本。」

    王啟年絲毫沒有客氣。這本來就是他邀請老宋來科學院的真正原因。老胖子再次點開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巨幅的地球平面圖。淡藍色的背景下,圖面上閃爍著多達數百個紅色光點。

    差不多就是王啟年上期提供給老宋的那些坐標。只不過,又增加了一部分人跡罕至的地區。

    馬里亞納海溝、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格陵蘭外海,甚至包括了死海和紅海

    「我需要從未發現過的異生物種。我不確定這些地方是否存在著新物種,只能拜託你進行最徹底最詳細的搜索。」

    說著,王啟年抬起手臂,在地圖上巨大的海洋部分重重畫了一個圈,鄭重其事地說:「尤其是海底,必須列為重點搜索範圍。」

    海水壓強和光線無法涉及的缺陷,使海底成為人類難以進入的地區。誰也不知道那裡究竟存在著什麼。如果不是從海底金字塔得到了新型潛航母艦的設計圖紙,王啟年也不會對老宋提出這種要求。

    那是一種體積龐大,在非補給情況下續航能力可以長達兩年之久的巨型水下母艦。由於採用特殊合金為材料,它可以潛入目前已知的海洋最深處。而即便是馬里亞納海溝,其深度也只達到這種水下航艦安全潛度的五分之一。

    在金蘭灣基地,已經有一艘這種新型航艦正在建造。目前,完成度大約為百分之八十。

    老宋離開科學院的時候,心情一直很沉重。儘管王啟年和夜影臉上都帶著微笑,兩個人一直把他送上飛機,老宋仍然覺得笑不起來。

    他和王啟年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的那麼明白。

    有了幾年前那場對人類足以致命的病毒風暴,對於黑色顆粒這種東西,自然更容易理解。

    病毒侵入人體,造成感染,使人類變成喪屍。這是一種病毒對人體的改造效果。它控制著被感染者的進化方向,把喪屍變成了變異生物。

    黑色顆粒同樣對地球生物產生了改造效果。不同的是,這種改造對人類有著顯著的強化效果。從目前來看,效果應該是增益的,而不是如喪屍病毒那樣,把人類改造成怪獸。

    神農架野人也好,尼斯湖怪也罷,它們都是地球生物的一部分。人類文明以前的歷史大都模糊不堪。也許,野人曾經是統治世界的主宰,尼斯湖怪也是地球上的食物鏈霸王。它們目前生活的環境與那個歷史時期差不多,這才得以讓物種繁衍。然而,黑色顆粒卻對它們產生了相同的改造效果。

    王胖子說過,改造,是因為所有物種基因都存在著相同的空缺部分。黑色顆粒只是起到了填補效果。

    想到這裡,老宋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願意聽到王啟年告訴自己:已經對所有地球物種進行過測試,改造效果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特例。

    地球是一個試驗場,亞特蘭蒂斯人把這裡翻來覆去的改造,以適應各種類型的物種生存。如此之多的物種基因都存在著相同缺陷,這種事情在實際中根本無法想像。從改造角度來看,黑色顆粒與喪屍病毒的作用其實都一樣。區別只在於,一個對人類有益,一個人類有害。

    那麼,原型藥劑究竟是什麼?誰造了它?它為什麼會出現在地球?而藥劑與亞特蘭蒂斯人需要的進化人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關聯?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老宋腦子裡的恐懼來源也並非是這些。

    他只知道,如果王啟年的假設推論成立,如果「工蜂」們真的在海底找到其它無法被黑色顆粒改造的新物種,那就意味著,在冥冥宇宙深處,也許就在地球上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這個大實驗場。

    就像歷史上的黑色病,還有那些幾乎對人類造成滅絕效果的瘟疫、災難。人類之所以沒有在那個時候全部死光,肯定是當時出現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偏差,或者意外。

    生物戰爭就是最好的例子。按照正常進程,人類軍隊不可能攻下任何廢棄城市,變異生物的強大速度也與強化藥劑的量產速度同步。然而蘇浩這個意外因素出現了。他得到了原型藥劑,成為了「蜂王」,進化型「工蜂」也隨之產生,從而徹底改寫了另外一個時空的歷史。

    身為「蜂群」目前的最高首領,老宋當然有資格知曉這些秘密。

    他所恐懼的是,蘇浩究竟是這一切災難結束的終點?還是如歷史上那些湮滅的真相一樣,僅僅只是大災難之前的偶發意外?無法影響到最終結果,只是把全人類的死亡之鐘朝前撥動了幾個空格,讓時間走得更加緩慢?

    新的夏天,在拉邦卡世界如約來臨。

    上個月,撒菲力國全境已被佔領。蘇浩得到了通往北面**的出海口,長達數百公里的海岸線上,選擇了十一個條件適合的地區開始修建船廠。由於環境與科技等條件的**,蘇浩只能建造地球大航海時期的三桅船。儘管如此,在拉邦卡世界的人類看來,這已經是超乎想像的海中巨獸了。

    與金卡國一樣,撒菲力國王親手獻上了象徵王權的皇冠。短短一週的時間,撒菲力國內有多達六十萬人被殺。其中,只有不到十萬人是貴族,其餘的,大多是在戰亂中被奴隸殺死的平民。

    「我給予你們自由,給予你們權力,給予你們重新建立這個世界所需要的一切。」

    這是蘇浩加冕成為金卡國王當天,在大廣場上對所有人公開發表的宣言。

    這番話立刻得到了所有奴隸的贊同。金卡和撒菲力國內的狀況很快穩定下來,被錄入新戶籍的平民得到國家承認,並予以財產和人身方面的保護。隨著多達上千萬奴隸轉換身份成為農民,土地耕種方面的情況也開始得到改善。在戰爭中獲得財富與功績的奴隸對蘇浩感恩戴德,這些人成為軍隊中堅,是蘇浩最為忠心的支持者。二十萬人的戰鬥軍團很快擴充到十六個,分別朝著接壤的威洛森國、薩拉國與黑塔國擴張。

    一個月後,童延峰軍團佔領了薩拉國首都帕特爾城。國王維摩八世拒絕投降,也拒絕了手下逃亡其它國家的建議,帶領整個王室成員,在寢宮裡舉火**。兩天的混亂時期過後,帕特爾城恢復秩序,薩拉國全境與金卡、撒菲力兩國合併。蘇浩在當月第三個星期的首日宣佈:廢除三國原王室成員及其貴族的一切封號,合併為拉邦卡歷史上最龐大的國家————紅龍帝國。

    拉邦卡世界並沒有「皇帝」這個詞。蘇浩沿用了地球上的習慣。加冕典禮也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隆重繁雜,蘇浩不過是把新造的王冠高高舉起,戴在自己頭上那麼簡單。

    戰爭總體態勢對紅龍帝國有利。蘇浩的「廣場宣言」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在其它國家紛紛傳播開來。沉默已久的奴隸第一次看到了自由的曙光。每天都有大大小小不同規模的奴隸武裝與各個軍團進行聯絡,暴動和混亂在其它國家已經成為最為令人頭疼的問題。國王每天都要收到幾份貴族被殺,封地遭到搶劫,城堡暴民燒燬之類的消息。儘管從領土面積來看,紅龍帝國與剩餘的其它國家是三對四,但就綜合實力與軍隊力量來看,紅龍帝國卻遠遠佔據著上風。

    無論拉邦卡歷史上任何一位英明的國王,都不可能像蘇浩這樣,把土地耕種和物資集中做到如此極致的程度。畢竟,在奴隸制度的前提下,任何國王貴族都不可能實行包產到戶,也無法實施全面經濟市場化。他們不知道如何興修水利,只知道乞求神靈給予安寧。「以工代賑」的概念雖然在某個聰明人腦子裡一閃而過,卻無法像蘇浩這樣,把多達數百萬失去財產的民眾集中起來,在城市及其周邊地區大規模修建道路,開採礦山。

    很多貴族暗地裡向蘇浩投誠,表示願意與龍帝國合作,以求保住現有的封號和領地。蘇浩對此類要求全部予以拒絕,甚至否決了黑塔國王願意冊封他為大公爵的提議。與最初起兵的時候不同,他現在的實力已經膨脹到國王們無法與之抗衡的地步。何況,集中三國之力的皇帝,與四個各有心機,彼此力量無法整合集中的國王之間,根本是不言而喻的。

    拉莫公爵是個非常講信用的傢伙。他在宴會後的第六天,就舉行了與黑格的婚慶典禮。為了達到娶新妻的目的,拉莫公爵毫不猶豫砍掉了原配妻子的腦袋。婚禮得到了黑塔國王室的承認,黑格順利得到了公爵夫人的封號。婚禮結束後一個月,拉莫公爵五歲大的獨子因為貪玩從城堡塔樓上掉下來摔死。對於這場意外,拉莫公爵沒有表示任何疑問,也沒有派人追究具體責任相關者。作為對悲痛公爵的安慰,黑格從已經死掉的前任霍森莫公爵委託自己「保管」的財產當中,拿出了相當一部分交給自己的現任丈夫。就這樣,這對夫妻之間的關係變得異常甜蜜,宛如熱戀中的年輕人。

    黑格對於男歡女愛其實並沒有太多感受。它從未主動對任何人開放過自己的內體。包括已經死去的霍森莫公爵在內,在身體最親密接觸狀態下,僅僅只是碰觸到黑格以細胞分裂模式產生出來的外部肌體。那是黑格從被食用屍體身上獲取的新技能。簡單來說,就是把身體外部皮膚通過肌肉轉換和移動,在關鍵性部位形成具有欺騙性質的身體器官。你可以把這種轉換想像為左手五根手指集中併攏,在中間構成管狀形態。右手食指可以從左手「指管」中央進入,產生伸縮效果。

    黑格就是以這種方法讓那些對自己垂涎三尺的男人一一得到滿足。當這些臉上和眼睛裡每個角落都寫滿「好色」兩個字傢伙像發情公狗一樣使勁兒爬上來的時候,黑格其實只是讓他們的生殖器在自己身體表面皮膚上來回剮蹭。當然,臉紅、出汗、呻吟之類的輔助效果必不可少。那不過是控制體表溫度以及裝模做樣的表演罷了。

    地球「蜂群」裡,有幾個原本是某省電影學院學生的「工蜂」。黑格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個長相漂亮的女孩,她有很多辦法讓男人覺得「應該」是在美好夜晚裡與其共度**,但實際上他們只是在女孩的媚笑,酒精產生的迷幻效果,香煙對大腦的刺激,以及各種捉摸不定的手勢和聲音裡產生的錯覺。

    拉莫公爵垂涎的不僅僅只是黑格。更重要的,還有霍森莫公爵交給黑格保管,總額多達上百萬金貝的龐大財產。

    黑格把半數左右的財產都交給了拉莫公爵。這一舉動得到了胖子拉莫的信任。胖子覺得黑格是真正愛上了自己,否則絕對不會給於出這種自願捨棄的事情。就這樣,胖子拉莫開始帶著黑格不斷出入貴族豪宅甚至宮廷,黑格的美貌和禮儀引起了人們讚歎,就連黑塔國王也對她有所關注。這種情況在幾次國王御宴之後得到了進一步延伸。國王的勢力多多少少總是要強於拉莫公爵,派出人手在適當的時候以種種名目糾纏胖子拉莫,讓他在辦公室裡多逗留幾個小時,這種事情很容易辦到。

    黑塔國王表現的多少算得上是個紳士。當他跪倒在黑格腳下,親吻它白嫩手指的時候,黑格表現的像個驚慌失措的少女。欲拒還迎的道理它當然很清楚,對付拉邦卡**上這些男人其實要比地球時候簡單得多。抗拒中有幾分順從的女人是男人最喜歡的獵物。就這樣,當黑格滿臉迷醉,嘴裡卻一直喃喃「我不能對不起自己的丈夫」的時候,黑塔國王幾乎把它疼愛死了。

    全面佔領拉邦卡**是一個複雜龐大的計劃。儘管已經取得了三個國家,面對另外四國的聯合反擊,蘇浩仍然覺得麻煩。事實上,如果不是黑格在背後以公爵夫人身份暗中予以幫助,征服撒菲力等國可能還需要更多時間。反正,這個妖豔美貌的傢伙生命力頑強,有它在背後予以支持,給予情報和物資方面的幫助,征服整個拉邦卡世界的時間肯定會少得多。

    拉邦卡世界已經不在是從前的樣子。

    這種變化究竟從什麼時候產生?恐怕任何國王與貴族都說不清楚。孟奇是最早加入「蜂群」的拉邦卡土著。他明顯感覺到變化其實就在悄然間降臨。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警兆,也沒有火山爆發般的震撼,僅僅一場和風細雨,如微風拂面般難以察覺。而事實上,它已經來了,而且正在這顆星球上不斷蔓延。

    大多數人都對這種變化茫然無知。這裡不是地球,奴隸制文明雖然延續了數萬年,卻從未進化到封建社會與現代社會。奴隸和自由人之間究竟有什麼區別,恐怕沒有幾個拉邦卡土著能說得清楚。他們甚至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善良的人看到奴隸受苦受難總會產生出憐憫,而他們所做的不過是對貴族進行勸說,請求對方能夠在鞭打奴隸的時候輕一些,偶爾在奴隸日常飲食裡添加一些肉類。僅此而已。

    這些「善舉」在孟奇看來無疑是可笑的。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固定思維竟然會隨著蘇浩出現而產生變化。現在的孟奇已經不滿足於僅僅只是商人,他學會了思考。

    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孟奇只覺得渾身痠痛,眼皮也沉重得幾乎無法睜開。他看了一眼身邊那個渾身**,扔在酣睡的侍女,用胳膊支持身體,從床上站起來。慢慢走過客廳,推開窗戶,撲面而來的冷風使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頭腦卻為之一醒。

    天還沒有亮,地平線上仍是一片黑暗。遠處的居民區幾乎全是黑色的,偶爾有幾點火光閃現,又很快消失。

    這裡是瑪卡城,卻不再是過去的瑪卡。重新規劃過的城區比過去增加了兩倍面積,城牆被推倒,馬路被拓寬,居民數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只是因為仍是黑夜的緣故,繁華與熱鬧並不曾體現出來,還需要至少幾個小時的等待

    看著這個熟悉的世界,孟奇卻不知怎麼的,忽然產生出一種難以言語的陌生感。

    「工蜂」與「工蜂」之間的交流非常密切。那些來自地球的「工蜂」與孟奇關係很不錯,從他們那裡,孟奇知道了什麼叫做太陽,什麼是星球自轉。他開始明白白天黑夜的交替不是神靈在控制,而是一種天文現象。自己腳下的大地的巨大的球體,而不是貴族口中所說的巨大平面。
ncs666 發表於 2014-9-1 08:53
第四百五十節 搜尋


    知道的越多,孟奇就發現自己越是愚蠢。對於蘇浩的崇拜,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孟奇開始不僅僅侷限於擔當商人的角色,他對身邊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進行傳道,要求旁人以更加虔誠的心態去面對紅龍帝王,也就是自己的主人蘇浩。

    這種思維變化極其微妙。以對力量強迫別人接受,雖然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卻無法產生認同感和共鳴。

    最初,孟奇對於「解放奴隸」的口號同樣顯得不以為然。隨著被反亂軍控制的區域越來越大,獲得自由的奴隸越來越多,孟奇才真正感受到這是前所未有的空前巨變。嚴格來說,奴隸得到的實際收益並不算多。他們得到了生存權和公民權,擁有私人財產,擁有與貴族相同的各種權利。但就本質而言,仍然屬於被統治階級。「自由」這種東西永遠都是相對的。即便身份由奴隸改換為農民,仍然需要上稅,仍然需要服從國家法令,仍然得按照最高統治者的意願行事。

    除了最高統治階層,很少有人能夠看穿其中區別。

    很多人都在歡呼:世界將變得更加美好。

    孟奇卻對這種變化感到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人對某一個人產生如此狂熱的認同感。對於蘇浩這個提出「解放」概念的統治者,奴隸們的擁護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瘋狂程度。而這種毫無折扣的效忠,卻是在任何一位國王或者貴族身上從未得到過體現。

    天亮了。

    蘇浩像往常一樣緩步走進大廳。

    這裡是金卡王宮外圍的一部分。最初的設計用途,只是王宮馬廄旁邊一塊面積廣大的空地。蘇浩要求把這裡建設成為穹頂極高的殿堂,四周用石頭搭建起擴音效果良好的拱門,除了擺在中央位置的石製王座和桌子,再也沒有多餘的器具。

    蘇浩每天都會在這裡接待十位平民。這種親民姿態在拉邦卡歷史上還是第一次。儘管他這個皇帝在貴族看來只是僭越品,是一個弒君篡位的典型,可不管怎麼樣,蘇浩畢竟是在公開典禮上加冕而成的皇帝。

    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裝模做樣。

    蘇浩來自地球。他很清楚地球文明社會的**為什麼會產生。是的,最初取得統治權的那批人的確可以做到清廉。尤其是在最早的建設初期,忘我奮鬥與捨生忘死的例子比比皆是。然而,隨著社會物質不斷豐富,怠惰思維漸漸成為意識核心,人們不再關心精神目標,而是完全被物質**主宰。就像那段廣為人知的歷史時期,最初那群人的根基是多麼的脆弱,他們的真實處境與乞丐沒什麼分別。他們咬著牙堅持下來,每分每秒都在辛勤勞作流淌汗水,以忘我的精神瘋狂勞作。他們最終獲得了成功,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奪取全國政權,一步步發展,建立起偉大的國家。回顧往事,幾乎所有難題都是那些值得尊敬的人用雙手、辛勞與鮮血來解決。

    那些人的名字被鐫刻在石頭上,但他們的名字卻被後人永遠記在心裡。

    那些人的後代同樣也把名字刻在石頭上,世人對他們的影響卻非常模糊,甚至沒有任何印象。

    再後來,到了病毒爆發前的那段時間,那些人後代的後代已經達到了令世人為之憤怒、憎恨的地步。原因很簡單,他們不再謹守祖先的遺言和傳統,絲毫不懂得分享和公平,變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瘋狂,越來越殘忍。

    以往的經歷讓蘇浩明白,摧毀一個帝國其實不需要太多力量。只需要幾個貪婪的官吏,看似雄偉堅固的城牆就會如海灘上的沙雕般轟然坍塌。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工蜂」。想要讓更多人產生認同感,就必須注意每個環節。尤其是現在,帝國剛剛興建初期,來自平民階層的呼聲如果被忽視,很難容易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首位覲見者,是一個四十多歲,面色愁苦的中年女人。她衣衫破爛,背著一個約莫歲大的孩子。

    女人及其丈夫都是奴隸,男人隸屬於第四軍團,是被補入正規作戰序列的戰士。半年前進攻撒菲力國的時候男人戰死了。按照相關制度,作為遺孀,女人可以分到一百畝位於瑪卡城東面村落附近的耕地,還有一筆數額不菲的撫卹金。然而,女人自始至終也沒有得到一分錢,耕地也不是靠近村落的良田,而是距離村子三十多里外的貧瘠山地。

    「跟我丈夫一同出征的人偷偷告訴我,撫卹金和耕地其實已經發到了村委會。錢被村長等人私分了,耕地也被他們換成了自家的私產。」

    女人表現的非常恐懼,尤其是對站在王座旁邊的書記官,更是充滿了畏懼和戒備。蘇浩一直面帶微笑,不時給出幾個鼓勵性質的眼神。女人這才漸漸平靜下來,言語不再結結巴巴,說話也變得更加流暢。至少,可以⊥人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蘇浩當即下令,由帝都警衛總局派出一個武裝工作隊進駐女人所在的村子,查明事情經過及真相。對敢於私分撫卹金和耕地的主事者予以嚴懲,絕不姑

    女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接下來的覲見者,變成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他訴求的對象是一名小吏,事情緣由同樣也是貪墨財產。

    蘇浩每天都在處理這些事情。倒不是他閒的無聊,而是必須做做樣子,讓平民覺得皇帝並不是那麼高高在上,而是真正就在自己身邊,是能夠維護自己利益的人。

    地球「蜂群」初創時期,蘇浩所做的事情差不多也是這些。只不過,當時接觸到的人群數量遠遠沒有現在這麼多,事情也沒有如此繁雜,而是被控制在非常狹窄的範圍。

    但誰也無法否認,這種做法在爭取民意方面的確很有效果。至少,平民們知道皇帝是誰,知道皇帝的外表和長相,而不是像以前的國王和貴族,只知道名字,概念模糊,無法發揮真正的作用。

    十名訴求者的處理過程並不複雜,前後花費的時間不過一個鐘頭左右。所有覲見者事先都需要排隊,然後才得以獲准。整個覲見過程都有兩名書記官全程陪同,事情緣由和最終處理結果,全部以文件形式發送到帝國宣傳部,在各個村落、城市裡對平民進行最廣泛的宣傳。

    偉大光輝的領袖形象就此產生。而蘇浩所做的,僅僅只是動動嘴皮子。

    宣傳效果非常明顯,帝國治下很多地方每天都會傳來「皇帝萬歲」之類的呼聲。尤其是那些獲得自由,得到財產的奴隸,更是把蘇浩提升到與神靈對等的地位。他們稱蘇浩為「聖帝」,或者是「我們的皇帝」。

    中央山脈的冬天異常寒冷。秦無衣對此的感覺非常明顯。

    薩邦加維昂莫辛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一年多的時間,整個村子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外圍的木柵經過了兩次加固,外圍更多了一道用堅硬石頭砌成的牆壁。每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一座五十多米高的警戒塔。塔山安裝著威力巨大的遠程弓弩,還有五名射手負責防禦。去年夏天,在村外的山溝裡發現了一種黑色黏狀物體,經過秦無衣等人辨認,肯定那是地下石油滲漏地面,氧化產生的瀝青。從此,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遠程防禦技術又多了一項火箭。

    村內面積外擴了三倍左右。按照不同功能,被分為居民區、工業區和倉儲等部分。在秦無衣等三名「工蜂」的帶動下,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土著終於在村外開始耕種。這種生產模式與蘇浩最初在莫離扎卡村的經營類似。唯一的區別,只在於蘇浩找到了孟奇這個帶領自己出山的傢伙,而秦無衣等三人卻沒有這種幸運。

    中央山脈實在太大了。秦無衣小隊的規模遠遠不如蘇浩率領的先頭部隊。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緩慢有序的地圖摸索下,對周邊地區不斷熟悉,近最大力量保存實力。

    秦無衣已經記不清楚究竟遇到過多少次變異人對村子的圍攻。這個該死的世界似乎沒有其它動物,只有這種人形的怪物。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土著一直把它們當做食物,秦無衣等人自然不能免俗。

    沒有蘇浩配置的貝塔級進化藥劑,秦無衣等人只能保持阿爾法進化人狀態,無法獲得從食物中得到相關記憶的特殊能力。但就戰鬥力而言,足以維持對變異人的力量優勢。

    祭司拉卡圖諾對秦無衣俯首帖耳。他篤信秦無衣等人是神靈預示過的戰士,而這些從通道里出現的陌生人也展示出強大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去年冬天薩邦加維昂莫辛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會死去。而現在,村民總數已經突破了五千,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跡象。

    與蘇浩當初在莫離扎卡村所做過的一樣,秦無衣也在探索周邊地區過程中,遇到了很多零散的小型村落。他把分散的村民整合在一起,以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為核心,慢慢構築起一個巨大堅固的堡壘。

    王啟年的推斷是對的,拉邦卡世界的確是一個重力遠遠超過地球正常標準的行星。按照這種構想製造出來的原始機床,成為了秦無衣最重要的後勤支柱。他通過村落附近的河流與地熱產生電力,從而驅動原始車床運轉。從粗劣的鐵塊到真正的鋼鐵,秦無衣耗費了近半年時間。現在,一台小型煉鋼爐已經矗立在薩邦加維昂莫辛的工業區裡,小型鍛造車間除了成批製造精良的冷兵器,還可以源源不斷產出子彈。

    秦無衣攜帶的武器槍械全部都是特製的。胖子院長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武器,在拉邦卡世界沒有出現蘇浩經歷過的非戰鬥磨損跡象。儘管如此,對於這些用一件就少一件的武器,秦無衣總是覺得非常可惜。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用現有小型機床製造出槍筒粗大、結實的獵槍,再以最普通常見的辦法配置火藥

    這個世界的其它物質同樣帶有密度巨大的特性。秦無衣很順利的找到了火硝和硫磺,火藥配方仍然沿用地球上的同類物質。然而,第一次射擊,秦無衣等人徹底震撼了。

    小型機床加工而成的槍筒直徑約為兩釐米。這當然是為了確保彈丸殺傷力和衝擊力。激發火藥產生了巨大反震,秦無衣雖然是阿爾法進化人,仍然覺得肩膀如同被重錘砸中,火辣辣的疼。當槍口噴射產生的煙霧漸漸散去,他驚駭無比地看到:原先當做目標那棵巨大的樹木竟然從中部斷開,帶著「喀拉拉」令人頭皮發麻的裂響,朝著旁邊轟然倒下。

    秦無衣第一次對拉邦卡世界產生了敬畏心理。他驚訝的發現,如果按照物質密度為基礎進行推斷,這裡產出的武器效果將遠遠超過地球。簡單換算下來,一百公斤炸藥完全可以達到地球上一噸tnt的爆照當量,也許更多。

    如果將炸藥成份進一步提純,甚至可以產生類似核彈的爆炸威力。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只在於殘留輻射效果的時間長短。

    整整一個夏天,秦無衣都在對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村民進行編組,教會他們如何戰鬥,如何以集體力量相互配合,而不是野蠻愚蠢的單打獨鬥。這些來自於地球的戰鬥與格鬥技巧很有效果。秦無衣得到了五百餘名強壯的戰士。而這些,還只是薩邦加維昂莫辛村民編組的專業軍隊。如果把適齡人群編組的後備部分也算上,危機關頭,秦無衣可以拉出一支數量超過三千人的強悍大軍。

    索克塊莖的產量極大,這種農作物算得上是拉邦卡世界當之無愧的糧食之王。即便是以#11球文明挑剔的眼光來看,索克塊莖仍然是一種超級食品。它在種植期間不需要太多勞力,富含澱粉,烹飪方式多樣,適於各種不同的人群。而最重要的,則是能夠長時間儲存而不會變質。

    這東西與地球上的芋頭很相似,這也是秦無衣對薩邦加維昂莫辛村民感到佩服的最大原因。這些土著成年累月以索克塊莖為食,居然沒有吃膩。自己在這裡吃了足足一年,已經覺得快要發瘋。這絕非調侃,索克塊莖帶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而且難以消化。雖然足以果腹,但腸胃卻總是感到很撐,排便也頗為困難。

    從地球上帶來的小麥和稻米已經開始大規模播種。它們表現出令人驚訝的變化。不過,秦無衣畢竟不是植物學家,麥粒的個頭再大,也遠遠比不過他肩負的任務重要。

    一直沒有蘇浩團隊的消息。秦無衣將這歸結為薩邦加維昂莫辛村周邊環境過於封閉的緣故。他利用原始車床製造出一台信號傳送器,發射基站就設置在村內金字塔頂端。信息內容是蘇浩離開地球時候與王啟年約定的信號。可是從去年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大體的方向早已摸清。東、北、西三面都可以繼續探索,唯獨南面山脈是死路。那裡屬於中央山脈範圍,有著成群結隊的變異人。粗略估算下來,秦無衣及村民在過去一年裡至少殺死了數千頭變異人,可它們的數量絲毫不見減少。每次進山搜索,幾乎都能在被毀的變異人村落裡發現新來者。

    它們有時候是落單的幾個,有時候則是多達上百的群體。這些怪物的戰鬥力與土著村民差不多,卻更加凶悍殘忍,毫不畏懼死亡。

    秦無衣嘗試著往山脈深處推進,卻遭遇到實力更加強大的變異人。那一戰,除了四名重傷員,隨行的三十多個武裝村民全部戰死。儘管秦無衣個人力量強大,卻無法在複雜環境下對每個人進行施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動作敏捷的怪物把村民擄走,密林深處不斷迴蕩著淒厲無比的慘叫。

    對另外三個方向的搜索同樣受阻於現實。在接連不斷的外出探索過程中,總是會發現大小不一的土著村落。力量只有集中才會變得強大,這道理誰都懂。可是真正做起來,困難卻比想像中多得多。而最為頭疼的,仍然還是食物。

    薩邦加維昂莫辛村從一個數百人的小村落發展到現在,差不多是在半飢餓狀態下度過了漫長的一年。索克塊莖、變異人屍體、可以食用的野菜……村子周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被搜於挖盡,秦無衣強制實行配給制,只有外出搜索以及下地於活的壯年男女可以飽食,老人孩子只得到維持生命最低限度的配額。正是依靠這種冷酷的做法,整個村子才得以維持到現在。

    與蘇浩最初的情況一樣,沒有食物,自然談不上什麼遠距離搜索。
ncs666 發表於 2014-9-2 12:29
第四百五一節 小隊


    一切困難都會隨著時間推移得到緩解。前提是必須付出艱辛的努力。

    秦無衣並不知道,自己所在薩邦加維昂莫辛村恰好與莫離扎卡村出於對立方向,中間被巨大的中央山脈隔開,而薩邦加維昂莫辛村所在的位置也較為偏遠,周邊沒有與文明世界連接的商道,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信息交流。

    農作物豐收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事,秦無衣也因此有了展開遠距離搜索的資本。不過,這種所謂的「資本」說起來的確很可憐。那不過是維持一百人半年左右的食物,而這一部分,恰好是秋季收穫索克塊莖之後,按照正常標準計算人均配額結算下來的多餘。

    秦無衣只能組建兩支搜索隊。一隊向北,一隊往東。他覺得有些遺憾,如果當初隨同自己來到拉邦卡世界的「工蜂」不僅僅只是兩個人,而是更多,現在也就不會為了人手匱乏而煩惱。畢竟,薩邦加維昂莫辛村需要有實力強大的進化型「工蜂」作為主持。雖然有了火槍,村民們仍然不是變異人的對手。那些怪物從不知道什麼是恐懼,總是每過幾天就要下山騷擾。它們每次都被殺光,卻還是源源不斷繼續這種無用的攻擊。也許是變異人沒有智慧,不懂得戰術。但秦無衣解剖過它們,變異人的大腦結構與人類相似,腦容量也差不多。

    離開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時候,所有人都顯得表情嚴肅而鄭重。祭司拉卡圖諾已經明白,這個世界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所謂戰士和神靈的故事,也不再帶有過去那般迷信的色彩。老祭司很感謝這三個從通道里出現的陌生人,是他們幫助薩邦加維昂莫辛村渡過了難關。他們在村子最危險的時候來了,也帶來許許多多自己從未見過的神奇。他們幫助自己找回了很多失去的記憶,自己卻沒能給他們提供任何幫助。之所以造成這種結果,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愚昧。可是在以前,這種行為被稱之為「虔誠」。

    背著裝滿索克塊莖的背包,秦無衣只覺得有種沉甸甸的興奮感。那是對未知世界的強烈探索**。這一次的搜索時間可以長達半年,可實際算下來,最多三個月就必須往回走。否則,食物無法維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當然,如果在路上得到額外補給,情況就會好得多。

    老祭司拉卡圖諾端著一個裝有白色粘土的木碗,顫巍巍的走到秦無衣面前。他像往常那樣對秦無衣叩頭、下跪,復而站起,用拇指蘸著碗裡的粘土,嘴裡不斷誦唸著古老的祈禱咒文,神情莊重,在秦無衣額頭上慢慢畫出一個箭頭形狀的符號。

    「一定要活著回來。你是我們的酋長,永遠的酋長。」

    儘管老人努力控制情緒,聲音卻帶有隱約的哭腔。連老祭司自己都覺得奇怪,他見過無數村民被變異人殺死,就連自己兒子死去的時候,也從未流過眼淚,為什麼偏偏在送別這個陌生人的時候,卻感到有種不捨的悲傷?

    是因為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機器?

    還是那些被他們殺死的變異怪物?

    或者,是連續豐收的索克塊莖?

    這種悲傷的氣氛感染在場的所有村民。連秦無衣自己也覺得隱隱有些傷感。他只能儘量勸慰,以最快的速度帶著隊伍朝前小跑,很快消失在小路盡頭。

    **北部,伊德爾國。

    馬蘇莫是一個擁有封地的騎士。與其它徒有虛名的貴族相比,馬蘇莫擁有頗為強悍的戰鬥力。按照地球上的標準,他算得上是超越五階強化人的「奴僕」,麾下還有多達上百名武裝扈從。在私人領地上,這是一支強大的武裝。所有扈從都接受定期訓練,綜合實力相當於國王禁軍裡的步兵。馬蘇莫算是貴族當中能夠狠下心給手下配備武裝,有著遠見卓識的人物。他的扈從裝備精良,甚至配備了鎧甲。

    作為家族裡的棄兒,馬蘇莫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奮鬥」兩個字的真正意義。那絕對不是什麼通過自身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的屁話。除了勤勉,更重要是能夠得到大人物的青睞。從家族被趕出來的時候,馬蘇莫幾乎活活餓死。他很幸運的加入了一名伯爵的私軍,在討伐當地山賊的戰鬥中表現勇猛。惜才的伯爵認為馬蘇莫很值得提拔,自己恰好也需要這麼一個在軍事方面頗有能力的親信。於是,馬蘇莫成為了一名受封騎士。

    封地和榮譽都是馬蘇莫用腦袋掙回來的。伯爵在這方面很是慷慨,但實際上,封地不過是殺光山賊以後的無主之地,獎章也只是一枚款式古老的裝飾品。儘管如此,馬蘇莫的家族仍然找上門來,要求馬蘇莫回歸家族,並且獻上三分之二的土地。

    馬蘇莫把那些煩人的傢伙全部攆走,尤其是兩個自稱是自己舅舅喋喋不休的男人,更是直接栓在馬**後面活活拖死。被嚇跑的那些親戚從此開始四散傳播馬蘇莫的凶名。這名新晉騎士被描述成喜歡吃人肉啃人骨每天都要兩個**侍寢平時只用人血解渴的可怕魔鬼。這些話越傳越離譜,馬蘇莫封地上的奴隸也受到影響,總是偷偷逃跑。

    伯爵對這些謠言嗤之以鼻。他一直把馬蘇莫動作重點培養,值得信賴的可靠戰力。然而,人的思維總是抵不過時間推移,眾口毀譽這種事情早已被證明是極其有效的殺人刀子。就這樣,馬蘇莫開始被伯爵邊緣化,甚至年節時候也不再召見。

    馬蘇莫能夠信賴的對象,只有手下那些在戰火中活下來的扈從。

    在如此寒冷的天氣,到中央山脈外圍區域進行搜索,實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前天夜裡的一場大雪,壓垮了馬蘇莫莊園裡奴隸居住的幾幢矮屋。有十幾個倒霉鬼被活活壓死。這對馬蘇莫來說,無異於一場災難。他手上只有不到二十個奴隸還能下地於活,這些人顯然無法滿足開春以後耕地的勞動力缺口。事實上,如果不是私下縱容扈從假扮盜賊,對鄰近地區莊園主進行掠奪,馬蘇莫根本無法維持如此規模的私軍。他也從未指望過封地出產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多金錢,僅僅只是能夠以產出讓這些人吃飽,或者吃得更好罷了。

    伊德爾國與紅龍帝國之間還隔著一個黑塔國。發生在**另外一端的奴隸戰爭對馬蘇莫毫無影響。他甚至盼著那些反亂奴隸能夠攻入伊德爾境內。那樣一來,伯爵就必須重視自己,需要自己的幫助,自己也能得到更多的錢。

    有錢,不僅僅只是為了養活軍隊,更是為了自己而兒子。

    可怕的謠言對馬蘇莫名譽損害相當大。一直沒有哪個富家女子或者貴族願意嫁給他。很幸運,一對破產的平民父女流浪到馬蘇莫的封地上,那女孩長得不錯,她願意成為「食人魔王」馬蘇莫的妻子。當然,促成這樁婚姻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不想繼續挨餓,還是真正對馬蘇莫產生了愛情,只有那個女人自己最清楚。

    不過,她的肚皮的確很爭氣。三年時間,為馬蘇莫生下了兩個兒子。

    為了兒子和家人,馬蘇莫才不得不在大雪天氣裡外出,到中央山脈外圍碰碰運氣。說不定,能夠抓到幾個土著,補充一下莊園裡死去的奴隸。

    購買奴隸是需要錢的。捕奴就不需要成本。

    風越來越大,林子裡越來越冷。在這種地方顯然不適合騎馬,馬蘇莫下令所有人休息,自己也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他默默地看著那些扈從散開形成警戒,其餘的人點起篝火,輪流在火邊取暖。

    馬蘇莫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片山林。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值得關注,可他總是無法得到。

    該死的家族,為什麼我偏偏是那個混賬老雜種的私生子,而不是有資格繼承家產的長子?

    該死的伯爵,為什麼要相信那些人的鬼話,認為我是喜歡人肉的魔鬼?

    還有這該死的天氣,為什麼偏偏下雪把我的奴隸壓死?否則,我現在已經坐在城堡溫暖的壁爐前,懷裡摟著妻子,看著兩個兒子遊戲玩耍。

    從城堡到中央山脈有很遠一段路,馬蘇莫和扈從都感覺到寒冷和疲勞。一路上沒有任何收穫,人們只覺得手足無措的茫然。隨之產生的,是精神和身體上的困頓。尤其是在篝火暖意的籠罩下,更是令人懨懨欲睡。

    眼皮越來越重。就在馬蘇莫雙眼重重耷拉上的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什麼,於是猛然睜開雙眼,下意識伸手去摸短劍,不自覺地猛然回頭。

    秦無衣安靜地站在身後。馬蘇莫從未見過這個黃皮膚的年輕男人。他身上穿著一套款式古怪的服裝,看上去很貼身,顯露出粗獷的肌肉曲線。他背著一個很大的包,就這樣面對面注視自己,彷彿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倒影。

    沒有人說話,樹林裡一片安靜,只有燃燒的篝火噼裡啪啦炸響。扈從們要麼已經睡著,要麼就像自己這樣,被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劍牢牢架在脖子上,大氣也不敢出。

    馬蘇莫心裡湧起無邊無際的恐懼。

    「你……你是誰?」

    短短幾個字,馬蘇莫說得結結巴巴,如哮喘病人般艱難。

    秦無衣從容且無聲地笑著,在他的身後,十幾個身穿灰色和黑色獸皮袍的土著悄無聲息地貼過來,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發起了進攻。在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這段時間裡,秦無衣對土著們進行過訓搜索隊成員全部都是村子裡最為精壯的土著。他們動作靈敏,力量比拉邦卡**的普通人更強。長達幾個月的訓練使他們懂得相互配合,也可以看懂秦無衣的手勢命令。這些散開的人就像一張大網,在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活捉了騎士馬蘇莫及其手下。

    「別,別殺我。」

    馬蘇莫幾乎是在哀求:「我可以支付贖金。你,你必須明白,這是拉邦卡的規矩,貴族之間的規矩。」

    秦無衣對於「拉邦卡」這個詞並不陌生。薩邦加維昂莫辛村的土著雖然生活環境封閉,卻保留著一部分對於世界的基礎概念。單就這一點而言,秦無衣其實要比蘇浩幸運。畢竟,蘇浩走出通道的村子是莫離扎卡村。那裡的村民和祭司在「回憶」方面遠遠不如薩邦加維昂莫辛。

    樹林裡開始變得嘈雜起來。分散在四周的扈從被一個個集中到火堆面前,所有人的手腕都被捆住,用變異人皮製成的繩索非常結實,韌性十足,越是用力掙扎,收縮後的皮繩就越是緊貼皮膚。到了最後,俘虜們再也沒有力氣,也沒有活動空間來回扭動,只能老老實實呆坐著,用畏懼恐怖的目光死死盯著身邊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野蠻人。

    馬蘇莫是唯一享有不被**資格的俘虜。秦無衣直接抓住他的衣服後領,毫不客氣的把他帶到距離火堆最近,也是最溫暖的地方,用銳利精明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來回掃了幾遍,注意力最後落到馬蘇莫身上。

    騎士與扈從的服裝款式有著很大區別。首領和隨從很容易從外表判斷出來。秦無衣之所以沒有選擇使用火槍,而是用短劍作為威脅,也是基於同樣的道理。拉邦卡世界的人類對於槍械的威力毫無所知。直接用槍指著腦袋,還不如把劍刃架在脖子上。

    「別擔心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秦無衣隨手拉開背包,拿出幾個拳頭大小的索克塊莖埋在火堆近旁的灰燼裡,視線焦點一直沒有從馬蘇莫身上移開。他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我這個人很講究原則。只要你告訴我想知道的東西,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那麼,你和你的手下都是安全的。」

    儘管額頭上被老祭司用白色黏土畫著詭異的圖案,但秦無衣的皮膚顏色和舉止言談都表明,他顯然不是中央山脈裡那些不講道理的野蠻人。這一發現使馬蘇莫鬆了口氣,也覺得商討和談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危險。也許,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是個真正的紳士,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會和那些土著混在一塊

    「你想知道什麼?」

    「我的每一個問題,你都要仔細回答。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用模棱兩可的答案來矇混過關。我喜歡於脆直接和誠實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那個故事,撒謊者的下場,是要被割掉舌頭的。」

    最後一句話,使馬蘇莫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努力集中精神,使自己的聲音保持穩定:「好吧你問吧」

    「第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聽說過「蘇浩」這個名字?」

    馬蘇莫的遭遇對整個拉邦卡世界的進程究竟有什麼樣的影響?這個問題恐怕只能留給歷史學家去研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受封騎士,以伯爵為例,這樣的人他手下多達好幾百個。因此,即便秦無衣真的殺了馬蘇莫,伯爵的反應也只是另外派一個人過來接收封地,順便把膽敢殺死手下騎士的反賊們狠狠剿殺

    黑塔國,前線。

    拉姆德山是黑塔與撒菲力兩國的邊界。雄偉的山脈從內陸地區一直延伸到北面大海,在黑塔國內開始凹陷,形成一個闊及數千平方公里的巨大盆地。山脈並沒有因為地勢下陷而變得低矮,而是越發高聳險峻,在盆地正上方形成一條天然的巍峨障礙。

    拉姆德城歷來都是黑塔國最重要的關隘。儘管關口外面的盆地同樣屬於黑塔國,該國卻把城市核心設置在盆地上方的高原地區。以山脈為基礎,在高達數百米的山岩上修建城牆。由於自下而上的地勢對防守方有利,進入城市的通道過於狹窄,歷史上撒菲力國與黑塔國發生戰爭的時候,從未有過拉姆德城被攻陷過的記錄。恰恰相反,在這座令人畏懼的雄關下,卻填埋著多達數十萬具撒菲力人的屍體。

    拉姆德城的城主是亞爾維斯將軍。作為國王最為信賴的重將,他不得不在接到命令後,離開王都的妻兒,帶領軍隊來到這個偏遠的邊境之地。他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即便放眼整個黑塔國,乃至整個拉邦卡世界,亞爾維斯也算得上是驚才豔豔的人物。就個人武力而言,他其實很一般,但將軍所需要的並非肌肉和蠻力,而是頭腦裡的智慧。

    作戰室很寬敞,亞爾維斯看著坐在面前的這個女人,臉上流露出頗為無奈的苦笑。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拉莫公爵竟然會對自己的防區予以重視。這顯然不像是滿腦肥腸貴族的正常舉動。就在昨天上午,一支滿載各種物資的運輸隊進入了拉姆德城,而帶領這支補給隊的居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拉莫公爵剛剛新娶的夫人。
ncs666 發表於 2014-9-3 11:45
第四百五二節 策反


    拉姆德隘口地勢險要,這裡算得上是黑塔國最重要的咽喉。反亂軍已經佔領了整整三個國家,紅龍帝國的軍隊就在關外不遠的地方紮營。亞爾維斯對於「軍團」這種陌生的編制並不熟悉,他卻通過敵方營地規模,大致判斷出駐紮在關外的紅龍帝**數量約為三十萬左右。

    數量只是停留在紙面上的東西。在亞爾維斯看來,三十萬其實和三百人沒什麼區別。高大險峻的山脈**了進攻方的兵力投入,尤其是在關口位置,最多只能鋪開三百至三百五十人的規模。正因為如此,戰鬥結果徹底變成防守方對進攻方的殺戮。

    亞爾維斯手下有兩萬名禁軍,還有一萬兩千名邊境駐軍。黑塔國王對於發生在撒菲力等國的慘劇感到心驚肉跳,離開王都的時候,國王一再要求亞爾維斯保證能夠守住拉姆德城。在物資供應和兵力補充方面,國王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大方。他甚至要把整個禁軍大權都交給亞爾維斯,卻被婉拒了。

    開什麼玩笑,王都那些公爵侯爵對禁軍控制權爭奪得簡直不可開交。亞爾維斯插手其中,只會成為最吸引仇恨和火力的焦點。這種白痴舉動連想也不要想。即便在國王嚴令下,真的掌握了禁軍,拉姆德城狹小的範圍也無法容納多達數十萬大軍。這裡的兵力防禦配置最多不能超過五萬,但前提是,必須保證穩定的後勤供應。

    國王對於亞爾維斯的信賴,來源於對紅龍帝國的恐懼。亞爾維斯的智慧和勇敢在整個拉邦卡世界都極富盛名。然而,他前腳帶著數萬禁軍離開王都,貴族們立刻把國王團團圍住。依託天險防守這種事情誰不會做?亞爾維斯身上的耀眼光環已經夠多的了,沒必要在這種必勝環境下再讓他出馬。功高震主歷來都是君王大忌,與其讓這樣的名將去前線增加功績,不如把機會讓給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別人。

    國王的耳朵根子很軟。很快,亞爾維斯已經感覺到自己惹上了大麻煩。

    整整兩個月時間,拉姆德城只得到了一次補給。物資品種僅僅只是了糧食,數量和品種遠遠無法滿足需求。面包是最粗糙的黑麥品種,也不知道物資發配官究竟是從哪個旮旯裡找到這些硬的像石頭,必須用湯水浸泡才能下嚥的可怕食物。醃肉散發著一股臭味兒,至少是在倉庫裡存放了好幾年的廢棄貨。沒有黃油和奶酪,沒有可供宰殺的牲畜,甚至連最必不可少的刀箭傷藥也沒有。

    亞爾維斯連續給王都方面發出十幾道措辭嚴厲的信件,要求盡快補充物資。這些信件如同石沉大海。如果不是亞爾維斯從上個月就開始,就對拉姆德城周邊地區進行物資統一管理和徵繳,軍糧早已入不敷出。

    他知道那些貴族怨恨自己,卻沒想到從背後捅過來的刀子居然如此鋒利。難道,這幫傢伙都是沒腦子的白痴嗎?他們不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戰爭嗎?一旦隘口外面的反亂軍攻陷拉姆德城,整個黑塔國就再也無險可守。真不明白,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居然還是想著爭權奪利,這就是他媽國王這就是該死的貴族

    打輸了,你們能去哪兒?跑到其它國家移民?

    可以想像,黑格運輸隊的來臨,給亞爾維斯帶來的何等的驚喜。

    面前的公爵夫人簡直年輕得令人驚訝。除了讓人喉嚨發於的美貌,它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充滿**的特殊氣質。她的裙子實在太短了,雙腿長度和線條近乎完美,高跟鞋和絲質服裝與作戰室粗獷的環境格格不入,卻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挪開眼睛的焦點。即便是亞爾維斯這種有著對妻子家人堅貞愛情美名的將軍,看到黑格的時候,也微微有些失神。

    當然,這僅僅只是對於美貌容顏的欣賞,並非覬覦或者垂涎。

    「尊敬的夫人,我必須用最鄭重的態度對您和拉莫公爵表示感謝。這批物資實在非常重要。儘管我曾經聽到過關於拉莫公爵很多不好的傳聞,但就對於這個國家和整體戰局而言,公爵大人的表現的確是個真正的貴族。」

    黑格就坐在距離亞爾維斯三米多遠的位置。她翹著腿,光滑白淨如瓷器的臉上表情平靜,帶著隱約的微笑。她當然明白亞爾維斯這些話並非敷衍,而是這位可憐將軍此刻發自肺腑的感激。可是,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將軍,你是一個高尚的人。我對你一直很欣賞。但即便如此,我仍然還是要說,你並不聰明,甚至很蠢。」

    這種帶有毫不掩飾譏諷的嘲笑話語,立刻激起了亞爾維斯的反彈。他先是變得驚訝,很快轉化為憤怒。他緊皺眉頭盯著黑格,眼睛裡不斷升騰著火焰。

    「我只是就事論事。」

    黑格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淡淡地說:「如果換了是我,根本就不會接受國王的命令,到拉姆德城來充當什麼防衛司令官。這個位子跟火山口沒什麼區別。將軍,你其實很清楚,有很多雙眼睛都在盯著這個位子。如果你願意與王都那些混蛋貴族同流合污,願意在報捷文件上多玩幾次把「零」或者「十」變為幾千上萬這種數字遊戲,你的日子肯定要比現在好過得多。至少,你的補給情況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物資供應種類和數量也會更加豐富。別用那種驚訝的眼光看著我,理想與現實之間永遠都存在著差距。沒錯,國王的確是委以你重任,但他卻沒有給予你足夠的信任。無論你做得再好,永遠都只是別人的墊腳石。」

    「不這不可能」

    亞爾維斯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的態度非常強硬,右手已經握著佩劍手柄。他感到很意外,也對黑格說出來的這些話感到震驚。年輕的公爵夫人顯然並非只有美貌,這女人的智慧和狡猾同樣毫不遜色。可問題在於,這些話究竟是她的個人意見?還是拉莫公爵或者國王命令她對自己進行的試探?

    「沒什麼不可能的。」

    黑格端起擺在手邊的羊奶,微微抿了一口。拉邦卡世界沒有茶葉,拉姆德城也很少見到水果。亞爾維斯能夠拿出來的最佳招待品,不過是一杯新鮮的羊奶。雖然這東西味道很羶,光是聞聞就覺得難受。

    「據我得到的消息,拉姆德城再也不會得到任何補給。我的意思是,如果戰況保持目前的狀態,或者你能夠打贏,一切後勤供應都會中斷。有很多人希望看到將軍你活活戰死。這其中也包括國王本人。」

    亞爾維斯的眉毛一直在顫動,聲音也變得沙啞:「你撒謊你這該死的女人,你一定是在撒謊。」

    「你知道我沒有胡說。」

    黑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胡安侯爵的小兒子很希望能夠成為領兵的將軍。這樣的話,他就有可能在家族徽章上增加一朵百合花。萊希爾伯爵同樣對這個位子有濃厚的興趣。他已經集結了六千名私軍,隨時準備替代你成為新的防衛司令官。還有列爾安豪森公爵,想必你在王都的時候,已經聽說過這位公爵和王后之間曖昧的傳聞。列爾安豪森公爵的軍隊就駐紮在奧穆克城,他的部隊總數多達十一萬之眾,一旦你這裡出現問題,這支軍隊可以在兩天內抵達拉姆德城。」

    亞爾維斯猛然從椅子上站起,用兇狠異常的目光狠狠盯著黑格。這種無言的威脅不過持續了幾秒鐘,亞爾維斯就如同中了魔咒般明顯變得蒼老。他身子一軟,無力地倒在椅子上,佩劍和鎧甲與地面和桌椅碰撞,發出鏗鏘的金屬撞

    口頭上的指責永遠不可能代替大腦思維的真正意識。亞爾維斯知道黑格沒有撒謊。公爵夫人所說這一切都是真的。胡安侯爵從自己離開王都的時候就抱以敵意,萊希爾伯爵同樣也在國王面前數次進讒言,想要代替自己的位子。列爾安豪森公爵的所作所為自己並不清楚,可是綜合方方面面的情報,如果在奧穆克城真有一支十萬以上的大軍集結,那麼目標毫無疑問就是自己。他們永遠不可能成為戰局危急時候的援兵,而是在那個時候替換自己的人物。

    「將軍,恕我直言,你永遠不可能打贏這場戰爭。」

    黑格嬌聲嬌氣的提醒亞爾維斯:「拉姆德城外的反亂軍已經多達三十萬以上,你無法率領軍隊出城與他們戰鬥。即便是來自王都的禁軍,也已經長達數十年沒有經歷過戰鬥。他們毫無經驗。而反亂軍在過去一年裡佔領了三個王國。無論戰績還是戰術,那些傢伙都要遠遠佔據優勢。拉姆德城的天險的確是你最大的優勢,卻也是你最大的致命弱點。想想看,國王能夠接受一名將軍永遠只是防守而不會出擊嗎?那些做夢都在想著纂奪你權位的傢伙難道不會趁此機會從背後捅一刀嗎?我敢保證,最多不過兩個月,王都方面就會有新的訓丨令下達,要求你帶兵主動出擊。你當然會拒絕這種愚蠢透頂的命令,你會上書國王,對局勢進行最透徹的分析。申明只有依據地勢防守才是最符合目前局勢的做法。但你想過沒有,國王和貴族會相信嗎?即便國王相信,仍然有很多人會拿出大把的證據證明你是錯的,甚至是在擁兵自重,想要謀反。」

    「謀反?」

    亞爾維斯再次被震驚。他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美豔無比的女人。

    「從你接受國王任命,成為拉姆德城防衛司令官的時候,你就已經成為黑塔國必須根除的謀反份子。」

    黑格的聲音陰柔而低沉,充滿**力,卻更像是來自地獄魔鬼而耳邊的低喃:「你不可能出城作戰,一味防守就是你最大的罪責。這就給了王都那些人最大的口實。他們根本不會顧及整體戰略,他們只想把你拉下來,把自己抬上去。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其實很簡單。面對來自國王的質詢,你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帶領軍隊出城,然後戰死。第二:拒絕訓丨令,仍然據險防禦。如此一來,你就不再是黑塔國德高望重的將軍,而是不尊號令,自大妄為,意圖謀反的叛亂份子。列爾安豪森公爵集結在奧穆克城的大軍立刻會向這裡發動攻擊,你仍然只有死路一條。」

    亞爾維斯徹底陷入了沉默。

    這些話並非恐嚇,而是真實存在的威脅。從接受國王任命的那一刻,亞爾維斯已經知道自己坐在了火山口上。然而,除了接受,他沒有第二種選擇。他畢竟是黑塔國的將軍,他總認為國王可以在眾多讒言者面前保持冷靜和理智。奴隸反亂軍的實力異常強大,他們已經佔領了三個王國,一旦拉姆德城失守,整個黑塔就會亡國。爭權奪利歷來都是和平時代的特產,戰爭時期就必須放下一切仇怨利益糾紛,齊心協力對抗外敵。貪官污吏也好,醉心於權謀的上位者也罷,這些人的生存基礎必須是以國家存在為前提。這個道理就連三歲的孩子都懂,甚至家養的狗都明白主人家破自己就不得不流浪挨餓。正因為如此,亞爾維斯才接受任命。可是誰會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現在的樣子。

    現在就上書國王,請求辭去防衛司令官一職,換個更加「高明」的人過來接任?

    這同樣行不通。在那些人眼裡,這不過是以退為進的做法。貴族們的一貫做法是斬草除根,他們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輕鬆離開,路上的殺手肯定多如牛毛。要知道,有能力的人永遠都會得到重用,暫時放棄並不意味著國王以後不會再次重視。永絕後患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人於掉。人死了,國王只能從活人當中選擇繼任者。

    這就跟於掉聰明人,剩下來的全部都是傻瓜。即便上面的人想要提拔官員,也只能從傻瓜當中挑選傻瓜是一個道理。

    作戰室裡沉默的氣氛令人心悸。過了很久,亞爾維斯終於抬起頭,用疑惑的目光注視著黑格:「你剛才告訴我的這些話,都是拉莫公爵的意思?」

    如果有拉莫公爵站在背後,亞爾維斯倒也不怕來自王都貴族們的暗箭。

    他的希望最終還是破滅了。黑格淡笑著搖了搖頭:「對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遮遮掩掩。將軍,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黑塔國人。我的上一任丈夫,是金卡國的霍森莫公爵。」

    亞爾維斯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還是清楚的,只是不明白黑格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黑格把椅子朝亞爾維斯拉近了一些,那張美豔容顏讓亞爾維斯覺得有些窒息,從其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也充滿**。然而,從黑格紅潤嘴唇裡說出的回答,卻使他的表情徹底變得僵硬。

    「霍森莫原本可以不用死。拉莫砍掉了他的腦袋。呵呵我可不是那種願意為了丈夫復仇的女人。如果有誰想要於掉拉莫那個混蛋,我很願意提供幫助,甚至把整個公爵府的財產全部交給他。」

    亞爾維斯心裡升起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地問:「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已經沒有出路了。沒有人會成為你的依靠。國王不會,拉莫公爵不會,王都的所有貴族也不會。你點算過我帶來的那些物資,最多只夠你使用兩個月。再這之後呢?拉姆德城守軍的給養靠什麼來維持?」

    亞爾維斯臉色一片鐵青,眼角在不斷地抽搐。他顫抖著問:「你,你是反亂軍那邊的人?」

    黑格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準確的說,我隸屬於紅龍帝國。反亂軍的說法實在是很不恰當。如果將軍你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成為紅龍帝國的新任軍團長。」

    拉邦卡世界的人類並非都是低級生物。其中,也有一部分眼界和智慧特別優秀的精英。重建一個世界並不是暴力打破然後恢復那麼簡單。蘇浩需要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幫助,尤其是接受過高等教育,對奴隸抱有同情的少數貴族。

    亞爾維斯就是這樣的人。他一向反對奴隸買賣,與大多數貴族格格不入。事實上,他此刻陷入絕境的狀況,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孟奇與黑格對王都宮廷的滲透所導致。孟奇商隊花費大把金錢買通貴族,黑格在貴婦當中私下傳播謠言。再也沒有什麼比從內部擊破一個國家更容易的事情。童延峰軍團之所以在拉姆德城外長達一個月沒有任何動作,也是出於相同的原因。

    戰爭終究會造成破壞。和平接收一個城市就再好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亞爾維斯走投無路,黑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表明身份。這傢伙其實很怕死,比老鼠還膽小。
ncs666 發表於 2014-9-4 07:45
第四百五三節 統一


    黑格離開拉姆德城的第四天上午,亞爾維斯帶領數萬名守城官兵開城求降。童延峰迅速接管了關隘的一切防務,同時任命亞爾維斯為新編軍團的司令官

    整個黑塔國門戶大開。作為一國主將,亞爾維斯的投降在整個拉邦卡世界引發了前所未有的震驚。以至於後世拉邦卡星球的歷史學家在研究帝王戰爭史的時候,都認為這是新舊制度變更的標誌。

    黑塔王都,身材矮壯的國王像瘋了一樣拿起所有東西亂砸。地面上到處是散碎的物件和歪倒的家具。他衝著一個站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怒吼:「都是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混蛋,如果不是你們一門心思想要爭權奪利,亞爾維斯怎麼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選擇投降。他是**的,是被你們**得只能走上這條路。」

    中年男人是列爾安豪森公爵,從輩分上算起,應該是國王的叔叔。但國王顯然不這麼認為,也從未在任何場合承認過這一點。

    公爵面色陰沉地說:「叛賊終究是叛賊。亞爾維斯肯定和反亂軍之間早有聯繫。否則,無論國王陛下你用任何方式試探,他都不應該用這樣的做法進行回應。他只能……」

    「放你媽的屁」

    不等列爾安豪森公爵把話說完,臉上已經挨了一記極其響亮的耳光。黑塔國王在拉邦卡諸國當中頗有勇名,雖然尚不足以與地球上那些空手撕裂獅子的人物相提並論,卻也勉強能夠達到戰士級別的標準。猝不及防之下,這記耳光把列爾安豪森公爵整個人抽得倒飛出去,「稀里嘩啦」撞到了擺在身後堆滿各種文件的書桌。

    「你們這幫混蛋暗地裡勾結把亞爾維斯陷入死地。你們一直把我蒙在鼓裡。拉姆德城守軍整整三個月都沒有得到補給,你卻帶著龐大的軍隊呆在奧穆克城坐守旁觀。你就是一頭滿腦肥腸的豬,你難道不知道拉姆德城是我們唯一的天險?就算你要奪權,也應該動作於脆些,直接接管拉姆德城的全部防務。現在好了,亞爾維斯投降,拉姆德城陷落,你手下多達十萬的軍隊被反亂軍全部圍殲。你這個混蛋卻運氣不錯,居然可以從重重包圍裡逃出來。如果你能把這方面的運氣用在別的方面,也不會變的如此令人討厭。」

    列爾安豪森公爵臉上滿是血色,深紅色的掌印在面頰上顯得尤為突出。儘管擁有王室血脈,也擁有面積廣大的封地,可是面對國王,他根本不敢反抗,也無法躲避,只能老老實實挨下這記耳光。

    整個計劃是列爾安豪森公爵下屬幕僚制訂的產物。他們認為亞爾維斯注定了無法進行反擊,更不可能與整個王都所有貴族作對。沒有糧食補給,拉姆德城市防衛軍將不佔自亂。打了敗仗的將軍當然會受到懲罰,公爵只需要在那個時候率軍進駐拉姆德城,就能成為萬眾矚目的救國英雄。可是誰能想到,亞爾維斯那個混蛋居然不按照劇本的預定內容表演,而是玩出了主動投降的把戲,從配角一躍變成了主角。

    「混蛋」

    「白痴」

    「你們這群飯桶,沒腦子的蠢貨」

    國王的咆哮聲在大廳裡迴蕩,列爾安豪森公爵臉色一片蒼白。他並不認為自己無能,只是覺得機會和運氣沒有站在自己這邊。公爵本來就不擅長處理這種需要急智的事務,在國王面前,他只能唯唯諾諾呆站著,顯得低聲下氣,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房間裡該砸的東西都砸爛了,家具也被翻得亂七八糟。這裡彷彿剛剛經歷過地震,空氣中迴蕩著國王的怒吼和粗喘,再也沒有額外的聲音。

    列爾安豪森公爵悄悄溜出了房間。他走得很小心,一點點挪動著步子,動作比蝸牛快不了多少。這種緩慢的移動效果不錯,至少,當他小心翼翼退出房間的時候,國王仍然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動彈。

    這樣的小動作當然無法瞞過黑塔國王的眼睛。事實上,列爾安豪森公爵剛剛開始挪動腳尖,國王就已經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不想說破罷了。

    讓這樣一個蠢貨留在身邊,只會使自己變得更加暴怒。

    從奴隸暴動剛剛在瑪卡城爆發的時候,黑塔國王就密切關注著那支反亂軍的動向。最初,黑塔國王認為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可以趁機削弱金卡國,以「平叛」的藉口佔領**金卡國土。然而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就變得出乎意料。反亂軍實力強大,那些奴隸接連佔領了三個王國。現在,又輪到了自己。

    反亂軍把所有被俘虜的貴族吊在木樁上,所過之地沒有任何一名貴族得以倖免。尤其是他們與其它王國之間的戰鬥,那已經遠遠超出了拉邦卡世界的正常軍事爭端。就連黑塔國王也覺得震驚,覺得不應該再用「貴族」、「奴隸」、「下等人」之類的眼光來看待問題。畢竟,這是戰爭。

    平心而論,列爾安豪森公爵和貴族們針對亞爾維斯的小動作,國王的確是清楚的。但他對一切都選擇了默許。亞爾維斯算是貴族中的異類,國王對他正直的名聲同樣感到很不舒服。縮減補給與其說是對亞爾維斯態度的試探,不如說是國王某種態度的彰顯。如果亞爾維斯是個聰明人,就應該及時讓出拉姆德城防務司令官一職,而不是自己下令對其進行解除。國王畢竟是國王,說出口的話就沒有收回的餘地。難道你亞爾維斯不知道有很多人對你虎視眈眈?難道你就不能主動點,自己把那個位置讓出來?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金錢財物作為補償,前提是你必須主動主動主動

    現在,一切都完了。

    恐怕也只有列爾安豪森公爵這種蠢貨才會相信「集中王**隊反擊」之類的廢話。如果正面作戰有用,反亂軍,也就是紅龍帝國的軍隊也不會接連佔據三個王國。現在,他們已經越過了拉姆德隘口,有了亞爾維斯這個叛賊做帶路黨,想必很快就能打到王都。

    看著一片混亂的房間,國王臉上露出慘笑。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把鑲嵌著鑽石,做工精美的匕首,就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眯著眼睛,久久凝視著寒光四射的刀尖。

    降服一個人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無論是對待高等智慧生命,還是思維簡單的普通物種,只要滿足對方的**和要求,它們都會聽從你的號令。其中的區別,不過是馴肝卩一頭獅子需要供給它新鮮血肉,使某人服從則需要更多的物質乃至精神條件。金錢、美色、權位,甚至是名譽等等。

    秦無衣很清楚應該如何對付馬蘇莫。在這個窮困的不得不外出假扮山賊的騎士莊園裡,秦無衣小隊得到了良好的休息住所。儘管食物很粗糙,卻使離開中央山脈的土著得到了恢復。第二天中午,馬蘇莫集結手下的武裝扈從,押解著秦無衣和所有土著離開莊園,朝著數十公里外的伯爵城堡走去。

    所謂「押解」,當然只是偽裝。秦無衣與馬蘇莫做了一筆交易。他承諾會殺死伯爵,城堡裡所有財物有十分之一屬於馬蘇莫。作為骯髒交易必不可少的脅從,馬蘇莫只需要裝模做樣帶著包括秦無衣在內的所有「俘虜」進入城堡,以下屬騎士對主人的尊敬,把這些奴隸獻給伯爵。

    伯爵的實力很強悍,其本人也是遠近出名的勇士。馬蘇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即便是在合戰狀態下,也需要十幾名扈從的配合,才有可能取勝。單是這一點,馬蘇莫就怎麼也無法產生與伯爵對抗的心思。然而秦無衣提出的條件又是如此充滿**力。他直截了當地告訴自己:你什麼也不用做。你只需要以獻奴的名義把我們帶進去,然後袖手旁觀就行。因為監管不到位,導致奴隸逃跑之類的事情很常見。秦無衣對馬蘇莫的要求也並不過分,他最多只需要兩分鐘時間,就能加入到圍捕逃亡奴隸的行列中來。

    兩分鐘於掉一個伯爵及其身邊所有手下,足夠了。

    平心而論,對於這些陌生人是否真正可以掌握局勢,馬蘇莫心裡一直在打著問號。他覺得秦無衣提出的條件很公平,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就如這些陌生人說過的那樣,自己只需要旁觀兩分鐘,時間一到,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他仍然還是伯爵手下最忠心能幹的騎士,出狀況的只是那些負責押運土著的衛兵。說不定,伯爵還會因為自己奮不顧身勇敢護衛的舉動,給予某種意想不到的獎勵。

    就這樣,在一切公平合理的交易下,秦無衣順利進入了伯爵城堡。奴隸逃脫事件差不多就在遠遠看到伯爵的一剎那發生了。馬蘇莫表現得的確像個猝不及防的騎士,他張大嘴,滿面震撼地看著眼前混亂的人群,右手下意識地握住劍柄,目光卻一直追隨著秦無衣,看著他如幽靈般在人群裡游動著,不斷有寒光隨著身形從一個個衛兵脖子上掠過。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個目標不由自主雙手緊緊摀住咽喉,睜大雙眼無力地倒下。四散噴湧的鮮血很快流淌了一地,尖叫、怒斥聲充斥著耳膜。最後,當秦無衣殺死一切阻攔者,來到伯爵面前的時候,包括馬蘇莫在內,誰也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伯爵的頭顱已經與肩膀分離開來,在空中高高拋棄一條弧線,準確落到了渾身冰涼的馬蘇莫面前。

    拉邦卡星球的時間標準比地球略長,每分鐘大約為八十秒,馬蘇莫在心裡默念的數字還尚未數到五十,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土著和馬蘇莫手下所有扈從對整個伯爵城堡的清洗。

    馬蘇莫衝在最前面,他的戰鬥力在這種時候爆發到極致,就連伯爵的貼身護衛也不是他的對手。兩小時後,伯爵夫人和兩個兒子都被釘子在十字木樁上,伯爵漂亮的女兒當做戰利品,扔給了那些從地牢裡放出來的奴隸。他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美貌高貴的伯爵小姐慘叫著,很快被黑色的人流淹沒。最初,奴隸們對這種意外的獎賞多少有些不適應,甚至畏畏縮縮不敢觸碰伯爵女兒的身體。當幾名扈從以身作則撲上去,幾下撕開伯爵女兒衣服之後,旁邊圍觀的奴隸們很快變得情緒亢奮起來,喊叫與咆哮的聲音也變得越發高亢。其中,夾雜著一聲聲淒厲無比的女人慘叫,然後是痛苦的哀求和嗚咽,接著變成似乎是被某種東西堵塞住的哼哼……這一切最終被奴隸狂放野蠻的哄笑聲徹底淹沒。沒人去管伯爵女兒的生死,整個城堡裡到處都是瘋狂追逐女人身影的奴隸。他們在廚房和臥室之間來回穿行,有些幫助扈從們搬運財物,有些則忙於用食物填飽肚皮。肆虐與殺戮一直持續了好幾個鐘頭,多達上千名城堡衛兵全部被殺,施暴者甚至連肥胖的廚娘也沒有放過。那女人肥碩的身體如同一座肉山,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得以扛住了數十名奴隸的輪暴,成為整個城堡裡唯一的女性倖存者。

    整合伯爵城堡內外的所有被解放奴隸,秦無衣得到了兩千多名擁護者。如果換在平時,他很難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裡,聚集起如此規模的大軍。這在很大程度上是託了蘇浩的福。反亂軍的名聲已經響徹了整個拉邦卡世界,尤其在奴隸當中的影響就更為巨大。另外四個王國雖未被佔領,但治下的奴隸卻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騷亂跡象。伯爵城堡也是如此,為了避免對奴隸更大的影響,伯爵從兩個月前就下令,在非勞動時間,必須把所有奴隸都關進地牢,食物品質和數量也變得越來越糟。因此,當秦無衣把這些人從牢籠裡釋放出來的時候,仇恨與強烈的報復心理就成為支配行動的唯一主宰。他們滿腦子都是殺人**的**,瘋狂的執念甚至擴散到了已經被釘死在木樁上的那些屍體。當秦無衣得到消息趕到現場制止的時候,伯爵夫人的屍體早已變得面目全非,渾身**,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腥臭骯髒的渾濁黏液。

    站在秦無衣面前,馬蘇莫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謙恭,鄭重。他用灰白中帶有淡綠顏色的眼眸望著對方,堅定而認真地說:「閣下,從現在開始,我將服從您的任何命令。」

    秦無衣與其對視了幾秒鐘,咧開嘴,笑了:「你要服從的並不是我。事實上,我也是另外一個人的下屬。在他的面前,我什麼也不是。」

    騎士馬蘇莫對這番話感到震驚。他呆怔片刻,用無比敬畏和尊崇的語調問:「那個被你稱道的偉大人物,究竟是誰?」

    「反亂軍的首領。」

    秦無衣繼續微笑著,把目光轉向窗外:「也就是你所說的,紅龍帝國的皇帝。」

    從伊德爾國北部出現的反亂部隊,很快在王國內部引發了新一輪動盪。秦無衣連續席捲了大大小小十幾名貴族的領地,在短短半個月內聚集起多達三萬名武裝奴隸。他派出信使與距離最近的反亂軍團取得聯繫。驚喜之下,蘇浩下令童延峰加快最黑塔國的攻擊,同時連續增派兩個剛剛組建的新軍團,從東面和西面繞過黑塔,突入伊德爾國境線。

    一年零兩個月後,肆虐整個拉邦卡世界的反亂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蘇浩以強勢成為唯一的統治者。他選取了和地球上相同的十月一日作為建國時間,至此,整個拉邦卡世界完全處於他的統治之下。再也沒有人記得過去的金卡、黑塔、伊德爾這些王國名稱,腦子裡唯一的政權概念,就是如今強悍無匹的「紅龍帝國」。

    蘇浩仿照地球上的辦法,在所有城市和鄉村設置不同階段的管理機構。軍隊和警察成為維持秩序的國家機器。他征發了數萬民眾,修建了兩條與中央山脈連接的道路,把薩邦加維昂莫辛村和莫離扎卡村與外界聯繫起來,秦無衣從地球帶來的原始機床和發電機也被運回新帝都。這些東西的珍貴程度不言而喻,也是蘇浩統治這個世界,盡快發展科技力量的根本。

    全民普及文化的工程在整個帝國全面鋪開。蘇浩下發大量撥款,要求每個鄉村必須首先集中力量興建學校。其次,才是農耕、經濟、科技等一系列領域的復甦。

    拉邦卡世界的文化與地球差異很大,蘇浩網羅了各個方面的人才,興建了不同等級的教育機構。金錢與物資的劃撥優先給予教育部門,在他號令嚴明,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無情的監察制度下,任何膽敢伸手其中的官吏,其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ncs666 發表於 2014-9-5 10:55
第四百五四節 科技


    統一七大王國的時間,被確定為紅龍帝國元年。帝國曆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實施,以往貴族們遵循的混亂曆法得到統一,度量衡與數學計算方式也得以規範。在後世歷史學家的相關著作當中,新帝國的建立,被稱之為「帝王顯聖」。

    五年後,全民普及教育開始逐漸展示出效果。按照蘇浩制訂的法令,所有適齡兒童都擁有上學的權利。為了法律的貫徹實施,各地警察拘禁了多達上千萬違規拒絕服從的父母,大約七百萬兒童被強制上學。根據不同家庭的經濟收入狀況,被懲罰者要麼處以高額罰金,要麼處以勞役。多達數百萬的龐大罪犯群體被用於修建道路和城市。蘇浩對拉邦卡世界河流進行水利資源利用的同時,也以中央山脈周邊城市為基礎,修建起十幾天從不同方向與其連接的道路。

    原先的金卡國都,如今變成了紅龍帝國的首都。蘇浩收集了所有王國的全部書籍,在帝都建立了王立圖書館。半數以上的「工蜂」被派往教育和權力機構負責維持整頓,剩下的人和蘇浩每天都呆在圖書館裡,對多達數萬冊不同書籍進行分析整理。

    中央山脈不可能憑空出現。拉邦卡世界的文明延續了數萬年,有很多人都對這一人跡罕至的地區感到好奇。甚至包括一些國王,也產生過想要征服這一地區的念頭。從最初有記載的時候開始,在長達近三萬年的時間裡,七大王國前後對中央山脈進行了上千次探索。這些探索沒有一次成功,僅僅只是知道那裡遍佈著恐怖的變異人,還有戰鬥力強悍卻愚昧野蠻的土著。對於晶石的需求,也成為國王和貴族們對中央山脈不斷搜索的動力。但他們的舉動也僅僅只是侷限於此。畢竟,收穫的利益只是奴隸和晶石。前者雖然有著超越普通人的強悍體能,卻數量太少。後者雖然價值不菲,卻僅僅只是用作裝飾品。

    從以往的歷史中尋找秘密,是最為直接,也是最常用的手段。七大王國的所有國王和元老都還活著。蘇浩養著這些人當然不是為了浪費食物。他每天都會挑出幾個人,要麼砍斷一截胳膊,要麼從大腿上割下幾塊肉。這些帶血的人肉看上去的確不怎麼樣,味道也很一般,蘇浩總是皺著眉頭把它們塞進嘴裡慢慢咀嚼。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某種駭人聽聞的特殊嗜好,僅僅只是為了從那些人的細胞當中得到被隱藏的秘密。

    時間實在過去了太久。很多事情就連國王們自己也記不清楚。比如,在吞吃了撒菲力國王的一條胳膊之後,蘇浩從細胞記憶裡翻出一段六千多年前,撒菲力國王祖先對中央山脈征戰的歷史。他們曾經獵殺了一頭體型龐大,高達數十米的巨型變異人。相關記錄在任何書籍種都沒有提及,被囚禁的國王本人更是早已忘記了這段歷史。當然,他對蘇浩派來的典獄官並沒有撒謊,面對刑具也總是慘叫著一再聲稱自己的確是實話實說,沒有絲毫隱瞞。然而,主動思維也許會遺忘,細胞卻永遠記得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每一個字。

    以薩邦加維昂莫辛村和莫離扎卡村為基礎,兩座與中央山脈臨近的大型堡壘正在興建。蘇浩下令在兩座堡壘外圍,也就是山脈與平原的鄰接地段,各自遷移十萬平民,建造與其連接的新城市。目前,整個帝國所有軍隊都處於皇帝直接管轄,構成平民的主力均為被解放的奴隸。得益於宣傳機構的擴散性效果,蘇浩的威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殘餘貴族前後掀起了十幾次暴動。蘇浩以最殘忍的手段進行鎮壓,反亂者全家被連坐殺死,與之有血緣關係的人遭到嚴密監視。從權力核心到最下面的基層管理機構,建立起最為詳細的政治審查與甄別制度。蘇浩把地球上原來的那一套全部照搬過來,卻沒有擴大到人人自危的地步,而是收緊控制的繩索,最大限度利用民力資源。

    他對是否是皇帝並沒有太大興趣。其目的,只是為了盡快使拉邦卡世界的科技得到發展,從而找出離開這個世界,並且與地球進行聯絡的辦法。

    蘇浩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地球人。權力集中的最好辦法就是成為皇帝。至於地球上所謂的**,也只是把皇帝頭銜換成了總統、主席、元首。

    兩個大型堡壘各自派駐了五萬名戰士。與其對應的,還有多達二十萬名工人。在寬敞的道路連接效果下,中央山脈外圍被一步步肅清。蘇浩沒有大動於戈,只是以堡壘裡現有軍隊規模為基礎,對山脈周邊不斷展開小規模搜索。一方面,是為了獵殺更多的變異人。另一方面,也為不斷修建道路的工人給予安

    蘇浩下令在整個帝國內部大面積栽植樹木。相對的,中央山脈外圍的密林遭到大規模砍伐。以薩邦加維昂莫辛和莫離扎卡兩個堡壘為界,一座座警戒塔不斷豎立起來。設置在塔上的武器最初是重型弩機,然後變成了粗糙的銅質火炮。

    科技與戰鬥力量永遠成正比。帝國曆十二年,蘇浩下令成立帝國科學院,一切有技術專長的人均可報名參與資格審查。火藥開始了最初步的運用,印刷術和造紙術得到了最廣泛的運用。貫穿整個拉邦卡世界的幾條大型河流上開始興建橋樑,識字率在民眾中間得到最大範圍推廣。這一年,首期中等專業學校的學生畢業,迅速填補了帝國各個階層對科技人才的需求。民眾真正看到了科技與文化的力量,對於皇帝下發的強制勸學令也不再反感,而是抱以全面擁護的態度。

    帝國曆十三年,由著名豪商孟奇倡議,並且出資建造的新型鐵甲海船「希望」號下水。它與另外兩艘規模較小的木質海船共同組成船隊,沿著**架,開始了對整個**的環遊首航。

    帝國曆十四年,與橡膠類似的物種得到全面運用,第一輛自行車被發明。兩個月後,第一個熱氣球升空,人們得以從空中俯瞰整個大地。

    帝國曆十五年,從帝都到萊昂撒郡的鐵路建成,全場三十八公里。同年十一月,後裝式燧發槍全面取代了帝**隊舊有的裝備,拉邦卡世界開始進入到熱兵器時代。

    帝國曆十六年,皇家海軍開始了首次環球探索……

    再也沒有什麼比眼睛看到的場景更為真實。蘇浩再次確信,亞特蘭蒂斯人對地球文明的推動作用是實際存在的。拉邦卡世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自己只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就已經把這個奴隸制世界強行推進到相當於地球文藝復興與工業革命相結合的階段。儘管很多科技項目都存在跳躍性,民用產品也尚未普及到更廣泛的程度,但人們對新物種和知識的接受能力的確很強,甚至超過了地球人類。

    也許,這就是超重力環境下產生的輔助效果?

    蘇浩對秦無衣從地球上帶來的三角形立面傳送圖同樣一無所知。他不知道欣研與黃河究竟被傳送到了哪裡?除了一個天蠍2ouu4596ul的坐標,沒有更多可供參考的情報。對於這東西的解密,也許要花上幾百年,甚至更久。但蘇浩並不懼怕等待。因為當科技發展到一定階段,就會產生很多共通的連接點。比如對煤的運用最初只是用來取暖,隨之擴散為鍛造鋼鐵,乃至更進一步的熱能發電等等。

    維拉脫拉仍然還是莫離扎卡村的祭司。如今,他已經成為蘇浩手下的一名「工蜂」。對中央山脈長達十幾年的搜索過程中,連續發現了數百個規模不等的土著村落。無論他們對外來者抱以善意還是敵意,所有人都被囚禁,同化。得益於大規模獵殺變異人得到的銀骨,蘇浩很快建立起一支由數千名進化型「工蜂」組成的軍隊。

    伐木工作每天都在進行。大量原木沿著道路不斷運回文明世界,帝國內部除了法令規定的耕地,幾乎所有山脈都變成了規模龐大的森林。中央山脈的荒廢程度越來越嚴重,作為遏制荒漠化和山石風化必不可少的舉措,蘇浩下令沿著已經採伐一空的山脈外圍開始補種植物。就這樣,在文明世界與中央山脈之間,始終存在著一道寬度長達五十多公里的廢棄圈。那裡幾乎沒有河流經過,到處都是山石沙土。歷次戰鬥中被殺死的變異人被全部埋葬在這裡。每當前面的砍伐隊伍前進一公里,後面跟進的植物補種人群也就隨之填補對應的面積。從空中俯瞰,這就是一個被**、白色、灰色和黑色充斥的荒涼世界。它的前後都是茂密蔥鬱的綠色。只不過,外圍的綠色圈子越來越大,而核心位置那片相同顏色的區域卻越來越小。

    長達十數年的征戰,是堡壘防衛軍損失了多達上萬名士兵。隨著越來越多的普通人被改造成「工蜂」,隨著進化型「工蜂」數量越來越多,傷亡也日漸縮小。以莫離扎卡堡壘司令官的日記為例,在三天前最近一次與變異人接觸的戰鬥中,己方第一次做到了毫無損傷,戰果卻是獵殺了多達四百餘頭不同類型的變異人。

    醫學與科技的進步同樣對等。拉邦卡世界已經出現了初步階段的生物學。儘管距離地球同類學科相距甚遠,但總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每發現一個土著村落,蘇浩都要進行最詳細的搜索。他對每一個村子裡的金字塔進行編號,耐心地搜尋每一個角落,卻自始至終沒有得到任何發現。所有金字塔內部的通道都是封閉的,那種神秘的黑色能量依然存在。它們的厚重程度隨著每座金字塔儲存的晶石數量而產生變化。蘇浩注意到,當金字塔三層石櫃裡沒有任何晶石能量存在的時候,通道內部也無法維持黑色屏障。那裡的盡頭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石牆。用鐵錘砸開,可以看到金字塔後面與村子連通的**空地。

    牆終究是牆。蘇浩沒有在金字塔裡找到任何與科技有關的內容物。構成金字塔的所有物質都是石頭。它們的密度雖然很大,卻終究很普通。

    這不是什麼秘密。早在十多年以前,剛剛從地球來到莫離扎卡村的時候,蘇浩就做出了類似的判斷。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猜測是正確的。而現在,擺在面前的事實雖然清楚無誤,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金字塔內部的結構大體是個「之」字形狀。蘇浩只能把調查重心轉向更深層次,也就是金字塔與地下連接的部分。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耗費大量人力和對應的工程器械。以當時蘇浩剛剛來到拉邦卡世界的力量,根本無法展開如此浩大的工程。這也正是他為什麼一定要首先統一整個世界,然後才著手開始其它步驟的真正原因。

    拉邦卡世界已經開始使用蒸汽機械。工程部隊逐層挖開金字塔,對所有內部空間和細節進行詳細記錄。在金字塔底部,人們發現了一天形狀樓梯,內部容納斷面卻僅為二十釐米見方的摺疊形通道。它像一條異形的管子與金字塔連通著,當人們挖開地面,想要尋找更多這種石製管道的時候,卻驚異的發現,挖掘長度整整超過五百米,仍然沒有找到石製管道的盡頭。從石道的走向判斷,連接位置應該就是中央山脈的核心。

    得知這個消息,蘇浩站在莫離扎卡堡壘最高的瞭望塔上,默默注視著遠處被雲霧繚繞的中央山脈,一言不發。

    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為了尋找回去的路,以及通往正確世界的道路,已經等了十多年,就算還要繼續等待,蘇浩也可以忍受。

    時間很快進入了帝國曆的第五十年。

    按照皇帝頒佈的旨意,拉邦卡世界最重要的節日就是春節。民眾對於這個節日名稱的由來眾說紛紜,不同版本的傳說在**廣泛流傳,但誰也不會想到,「春節」的名字居然是來源於另外一個世界。

    端午節的粽子,中秋節的月餅,還有年糕、桂花糖、大紅色的繩結、燈籠……帶有另外一個世界濃重元素的物品接二連三的出現。民眾對皇帝的這些「創新」感到驚奇,很多官員卻對皇帝醉心於此類「玩具」而憂心忡忡,認為這是荒廢政務的信號。無論任何人對此發表意見,蘇浩總是沉默著抱以微笑。而最讓拉邦卡民眾感到意外的是,則是帝國曆二十年的時候,皇帝下令對國旗、國徽的嚴格規定。

    國旗是黑色的,圖案是一條張牙舞爪的紅色騰龍。至於國徽,同樣也是相同的物種,形狀則更換為正面形象,顏色相同,無比威嚴的五爪盤龍。

    皇帝要求把這些東西以法律形式永遠固定下來。即便是最偏遠山區的學校,也要求在課程裡增加關於國家形象的相關內容。

    帝國曆五十二年,有人發明出第一架木質飛機,成功上天。

    兩大堡壘對中央山脈的小規模戰鬥仍在進行著。按照歷年來所有戰鬥統計數字,帝國方面已經前後獵殺了三百多萬頭變異生物。燧發槍已經不再適用於山地戰鬥,帝**方開始逐步配備使用標準彈頭的步槍。

    時間是最為折磨人性和心理的魔鬼。跟隨蘇浩從地球而來的「工蜂」已經適應拉邦卡世界,每個人都在這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伴侶,很多人成了家,也有些人喜歡在不同對象之間尋找新鮮感。

    童延峰如今是帝國國防部最高長官,也是聲名顯赫的公爵。按照皇帝頒佈的相關法令,爵位只是紅龍帝國的一種身份象徵。在拉邦卡世界,沒有任何貴族能夠擁有封地。不過,這種情況也許會隨著科技不斷進步而發生改變。蘇浩一直認為,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即便沒有找到金字塔內部黑色能量與通道之間的秘密,自己仍然有機會使用星際航艦之類的東西返回地球。畢竟,秦無衣帶來的三角形立體地圖其實就是一副宇宙星圖。上面有拉邦卡星球與地球的坐標。雖然目前尚不清楚兩者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但自己和「工蜂」的生命只要一直延續,就總有回家的那一天。

    秦無衣屬於那種對事情比較看得開的人。他在王國戰爭結束的第二年,就從平民當中選了一個頗為漂亮的年輕少女成為妻子。歲月飛逝,當年美貌的少女如今已成為**。拉邦卡星球獨特的構造使人類衰老速度比地球要更加緩慢。但死亡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問題。綜合計算下來,這裡原住民的正常生理壽限大約為三百年左右。
ncs666 發表於 2014-9-6 18:14
第四百五五節 召喚


    和平統一後的安詳環境,使拉邦卡世界人均壽限再次得以提升。按照帝國衛生總署的評估數據,這一數字已經提升至三百五十年左右。隨著居住環境和衛生程度的不斷提高,未來的人均生命極限有可能還會繼續增加。

    帝國科學院已經開始對「工蜂」體內的黑色顆粒展開研究。然而,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與現階段的帝國民眾沒有任何關係。秦無衣很喜歡現在的妻子,他對那個女人百般疼愛。可是,他仍然必須面對遭遇意外時候,兩個人之間迫不得已的分離。一次偶然的車禍,使秦無衣失去了妻子和女兒。他獨自一個人在空屋裡坐了很久,直到老朋友,也就是原來的騎士馬蘇莫過來的時候,才慢慢轉換心態,一點一點從悲傷中回歸現實。

    對於「工蜂」的轉換,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宜。馬蘇莫就是轉換成功的代表人物之一,儘管秦無衣也希望自己的妻子家人能夠成為「工蜂」,但他卻無法控制每個人的思維都能達到同化標準。相比之下,童延峰就要聰明得多。同樣是娶妻生子,童延峰選了一名當時被列入「准工蜂」範圍的宮廷女官。儘管兩個人的兒子一直沒能通過資格審核,以普通人身份成長為外表與父母類似,甚至看起來比他們更老的帝國公民,童延峰卻並不覺得難過,也沒有什麼值得遺憾。按照他的說法:「這個兒子不是,並不代表下一個,乃至以後的後代都不是。機會總是存在的,就看你怎麼理解。」

    秦無衣的悲傷很快被淡化。老朋友馬蘇莫給他另外介紹了幾個漂亮的年輕女人。與上次一樣,秦無衣仍然沒有選擇「工蜂」成為伴侶,而是與一個熱情大方的女孩登記結婚。蘇浩對秦無衣的選擇感到好奇,私下問起的時候,秦無衣的回答卻讓他瞠目結舌,哭笑不得。

    「每一段感情都必須真心投入。既然相互喜歡,就必須讓這種愛情延續下去。但婚姻的新鮮感不會永遠存在。八十年、九十年、一百年……我會永遠記得我每個妻子的名字,也會永遠珍惜她們給予我的愛情。死亡總是令人感到難過,短暫的傷感過後,我仍然可以面對更多更新的面孔。這絕對不是喜新厭舊,而是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標準。這些女人是我生命中的過客。正因為有了她們,我才能活得更加精彩,更加快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童延峰也好,秦無衣也罷,蘇浩無法對他們的選擇進行評判,也無法用道德準則予以褒貶。但在私下的時候,秦無衣總是就「永遠的老婆」話題對童延峰開玩笑,說他是一根繩子走到底的螞蚱。童延峰也反唇相譏說秦無衣是剋死老婆的魔鬼。甚至非常惡毒的揣測,他的每一任妻子死亡,會不會就是這傢伙喜新厭舊在背後搞的鬼?

    蘇浩對於愛情沒有任何追求。他腦子裡只有欣研的影子。很多新晉「工蜂」對皇帝以往的感情經歷並不瞭解,很多頗有膽量的女人也嘗試著想要得到青睞,進而成為皇后。蘇浩對此不置可否,他也並不拒絕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女人。當然,一夜過後,那些女人該離開還是離開,該於什麼也還是繼續於什麼。她們不是罪犯,蘇浩也沒有執拗到保持與僧侶相同的生活習慣。男女之間其實就那麼回事,你上我我上你並不意味著必須為之付出什麼。當然,按照地球上的道德觀點,這差不多就是婚姻的前提。不過,在此刻的蘇浩看來,那只是自己與其他女人之間**的相互發洩而已。他從不會因為這一點給予對方權力,最多也就是在物質方面予以補充。久而久之,在宮廷內部,蘇浩每次與陌生女性過夜,已經成為一種固定的價碼:皇帝陪人睡覺,每次兩千金貝。

    車禍,成為了拉邦卡世界人類新的死亡方式。

    帝國曆六十一年,拉瓦森盆地發現了石油,第一口油井在兩年後投入使用

    帝國曆六十三年,第一條自動車生產流水線開始運轉。得益於蘇浩的科技引導,拉邦卡人越過了地球上最原始福特t型車的時代,直接使用更加先進的安全型汽車。

    帝國曆六十四年,1o5毫米後裝加農炮開始列裝帝**隊。莫離扎卡要塞的遠程攻擊力量得到成倍增加。對中央山脈的清理和圍剿工作變得更加容易。要塞方面通常是對鎖定區域內展開大範圍炮擊,然後戰鬥部隊跟進,工程人員開始進入場地清除地面障礙。測量出被清理的面積,後方人員根據具體數字開始補種植物。

    也許是察覺到危險臨近,越來越多的變異人開始主動衝擊外圍防線。儘管帝**已經列裝步槍,戰斧之類的冷兵器卻一直在武器清單裡留有足夠的位置。除了薩邦加維昂莫辛和莫離扎卡兩大要塞,蘇浩下令在山脈外圍額外修建了三座新的堡壘。以這些龐大的戰爭要塞為基礎,帝**部增補了四個軍團,從不同方向構築了圍繞中央山脈的大規模堡壘群。多達數萬的警戒塔構成了複雜的工事,陣地之間的厚度寬達上百公里。經過特殊工藝燒製的磚塊,加上從礦石裡提煉出來的金屬,使變異人無法越過層層障礙。它們的生存面積被逐年壓縮。到了帝國曆第七十六年,中央山脈只剩下一塊五百多平方公里的核心區域

    變異人開始出現了顯著的群體變化。那種身高、形體與普通拉邦卡人差不多的變異人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均身高超過十米,極其魁梧的巨人型怪物。這種巨型變異人極其強悍,力量巨大,胳膊變異的武器大多是重擊型的錘、棍、戰斧。綜合評價實力雖然不及一階進化人,卻也達到了極其相似的程度。

    這種類型的怪物並不是第一次發現。十六年前,戰鬥部隊就與巨型變異人有過正面接觸。不過,當時的巨型怪物數量非常稀少,只是在大群普通變異人當中偶爾夾雜一、兩頭。有時候,甚至接連幾個月也沒有發現。直到進攻部隊突破了中央山脈目前的外圍環線,它們才如同被撞破了窩的馬蜂一般,成群結隊蜂擁而來。

    進化型「工蜂」並不懼怕巨型變異人。與普通變異人相比,這種怪物體內的銀骨數量可以用「龐大」來形容。它們幾乎整節尾椎都被銀骨化,個體平均重量甚至達到五十克之多。腦核內的晶石雖然仍為**,純度也高得驚人,無論體積還是重量,都是蘇浩從未見過的。

    與所有前線指揮官交換過意見後,蘇浩下令所有要塞部隊暫時停止進攻,就地構築防衛線。一線陣地加派兩倍以上的火炮,在儘量不觸怒這些巨型怪物的前提下,保持現有的環線防衛狀態。

    蘇浩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下令停止進攻?他隱約覺得中央山脈核心有問題。類似的感覺,他在地球上也曾經出現過。上一次,還是從美國駕駛戰鬥機返回新貴陽基地,途中遭遇攔截,**降落在太平洋上。

    大腦思維有可能是錯的。肉眼看到的真實場景也有可能是故意製造出來的假象。但黑色顆粒卻不會出錯。至少,在蘇浩服用過原型藥劑,直到現在,黑色顆粒的所有感知都很正確,從未出現過偏差。

    站在莫離扎卡要塞外面的水泥平台上,蘇浩忽然覺得自己很像是一隻正在覓食的禿鷹。他並不餓,只是想要尋找一條回家的路。時間總會把勃勃雄心消磨得絲毫不剩。已經過去了快七十年,拉邦卡世界的每一天都要比地球多上幾個小時,這也意味著,地球上的那些朋友,足足等待了自己比預想中更久遠的歲月。

    生物戰爭也許已經結束了吧?

    亞特蘭蒂斯人到底在哪兒?

    變異生物仍然還是廢棄城市的唯一主宰?或者,它們產生了更加可怕的變異?

    這一切問題都沒有答案。蘇浩已經不再是幾十年前想要拯救世界的那個英雄。儘管成為了皇帝,被多達億萬的民眾仰望,他卻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自己的妻子、朋友。

    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與欣研生個孩子?初嘗人事的男人總是對「性」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卻不願意多想將要隨之發生的女性懷孕。只有當歲月不斷消磨著**和身體,對所有事情都感到疲憊麻木,曾經的青年才會恍然悔悟,自己竟然錯過了如此之多,如此美妙的事物。

    蘇浩並不老。他仍然充滿力量,相貌英俊,和過去相比,更多了一股普通人無法擁有的霸氣。但不知為什麼,他的黑色眼珠裡永遠都存在著淡淡的憂鬱

    蘇浩並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個錯誤。他也從不後悔當時在地球海底金字塔突然下手,殺死了辛諾和亞哈。誠然,他們如果還活著,自己肯定能夠有辦法返回地球,對亞特蘭蒂斯人的秘密也會知道更多。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就像某人晚上回家,用鑰匙打開房門,屋子裡一片漆黑,看到一個黑影正在抽屜和櫃子之間來回摸索。於是下意識以為是竊賊,順手抓起擺在門後的棍子朝黑影亂打。慘叫聲暴起,某人忽然發覺黑影竟然是自己的妻子,連忙扔掉棍子連聲追問,才知道那不過是停電,妻子忙於在房間裡尋找蠟燭而已。

    未來是不可知的。神靈未卜先知只是存在於故事裡的虛幻。誰能想到當時看來最為合理,也是對地球生物戰爭最大的幫助,居然變成了把蘇浩困在這裡的自縛之舉。現實終究不是遊戲,沒有存檔,無法提取記錄,永遠無法返回,只能利用現有環境和條件儘量改變。

    清晨的中央山脈有些寒冷,蘇浩站在要塞大門前,如同一尊在塵霧和微光中沉默的雕像。

    在他身後十多米遠的位置,矗立著另外一群人。有全副武裝的警衛,有專職的宮廷女官,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為首的一個女人。她的面容十分美麗,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寒風微微把長裙邊角吹起,露出一雙肌膚光滑,線條優美的腿。

    蘇浩從未冊封過皇后。幾十年來,他臨幸過的女人林林總總也有好幾十個。在她們身上,蘇浩從未感受過什麼愛情。充其量,不過是被**支配下產生的熱情。蘇浩沒有刻意採取避孕措施,卻從未有任何女人有過懷孕的跡象。對於這種奇特的現象,蘇浩只能歸結為普通強化人與進化人之間的身體差異。

    為首的女人是蘇浩近幾年來臨幸次數最多的一個,也是在諸多宮廷大臣暗地裡認為最有可能成為皇后的人選。皇帝對她的態度雖然和所有女人一樣冷漠,但多少還有些不同。比如現在,蘇浩在外出巡視中央山脈防區的時候,從不會帶上任何女人。唯獨這一次,蘇浩默許了這個女人隨行的要求。

    太陽已經從山凹深處緩緩升起,氣溫卻沒有太大變化,依然顯得寒冷。伊麗莎白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大衣,迎著撲面而來的寒風,邁出腳。朝著正前方那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去。

    蘇浩感覺到女人正朝自己走過來,但他卻被想到女人手裡還拿著一件衣服。就在伊麗莎白剛剛把大衣披在蘇浩肩膀上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蘇浩右手狠狠抓住自己的手腕,彷彿那是最堅硬的鐐銬,絲毫無法鬆動。

    女人一陣驚慌失措,蘇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頭來,正冷冷地注視著她,卻絲毫沒有放鬆手上的力氣。劇烈疼痛使女人張大了嘴,下意識的想要尖叫,但腦子裡卻同時冒出一個無比嚴厲的命令:「你必須牢牢記住他的身份。那是最尊貴的皇帝,不是普通的男人。陛下討厭尖叫,討厭軟弱。如果你想要惹怒他,那麼你就永遠不可能成為皇后。記住皇帝身邊永遠不會缺少女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只是其中之一,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伊麗莎白有些痛恨蘇浩。這是一種極其自然的想法,而並非來源於其它方面。她知道皇帝的名字,陛下卻從未叫過她的名字。蘇浩當然知道女人叫做伊麗莎白,也知道每一個被臨幸過女人的姓名。他對這些女人一直很冷漠,即便有所需要,也僅僅只是以眼神或手勢加以命令。

    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欣研才能讓自己說話,也只有那個永遠美麗的身影,才有資格讓自己開口呼喚。

    世界上從來就不缺乏聰明人。宮廷侍衛和女官對皇帝的習慣早已熟悉,甚至理解出一整套關於皇帝手勢和眼神的相關記錄。伊麗莎白就接受過這種訓練,她知道皇帝不喜歡在獨處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斷,可她並不覺得添加一件衣服以示關心有什麼錯。直到蘇浩用森冷的目光牢牢盯住自己的時候,伊麗莎白才真正感受到恐懼。

    那個男人的眼睛是如此清澈,瞳孔是如此深奧。目光接觸的一剎那,伊麗莎白從皇帝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很美,如同夢幻,卻如同從地獄深處吹來的寒風,把自己團團籠罩住。

    蘇浩能夠明白伊麗莎白此刻的想法。她當然不是想要故意觸怒自己想要尋死的瘋子。大凡接觸到權力邊緣的女人,總會冒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伊麗莎白是個商人的女兒,蘇浩並不認為僅僅只是因為和自己睡過幾次,她就會產生出對自己的狂熱愛情。當然,愛慕是肯定會有一部分,那不過是源於自己的皇帝身份,對方也想要借此更進一步的想法所產生。在這種天氣,蘇浩根本不需要什麼衣服,之所以做出關心的樣子給自己添加衣物,不過是一種演給別人看的戲。意義很明顯:我才是皇帝最喜歡的女人,陛下會默許我的一切動作。

    「千萬不要嘗試挑戰我制訂的規則。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太過明顯,但並不意味著我不知道。你應該覺得幸運,我現在不像以前那麼嗜殺。記住機會只有一次,我不會容許別人犯同樣的錯誤。」

    蘇浩慢慢鬆開女人的手腕,潔白的皮膚表面立刻滲出一片潮紅,被捏握最嚴重的地方,甚至微微有些腫脹。

    伊麗莎白渾身都在顫抖。她從蘇浩的聲音裡聽出刺骨的冰寒。沒有掙扎,沒有爭辯,她慢慢撫摸著被捏痛的手腕,目光卻一直追隨著蘇浩背影,看著他朝前大步走去,一直走向中央山脈深處。

    那裡有某種東西在召喚著蘇浩。這感覺很真實,沒有絲毫錯誤。

    然而,黑色顆粒拒絕前往,它不斷發出危險信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這一次,蘇浩決定服從於自己的意志,而不是聽從細胞的指引。

    他終究是個地球人。他也隱約感覺到,可以從那種神秘召喚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ncs666 發表於 2014-9-7 09:24
第四百五六節 野蠻


    碎石和瀝青鋪成的道路,在臨近山脈核心大約十多公里的地方就中止了。這裡是莫離扎卡要塞防禦的邊緣,高低錯落的警戒塔和永備工事相互夾雜著,即便是巨型變異人,也無法以蠻力對工事造成破壞。當然,鋼筋混泥土結構的警戒塔最多只能抵擋變異人數十次撞擊,表面就會出現龜裂。不過,在這個過程中,變異人也會遭到守衛者極其猛烈的反擊。儘管9毫米槍彈射速無法達到地球上最先進重機槍暴風驟雨般的速度,卻足以對變異人造成致命威脅。

    這裡是拉邦卡,物質密度決定了槍彈威力遠遠超出地球同類武器的標準。蘇浩計算過,在拉邦卡世界生產的9毫米彈頭,威力相當於地球上的1o5毫米砲彈,甚至更強。但由生物進化標準與細胞之間的緊密組合,9毫米彈頭無法釋放出1o5毫米砲彈的強烈爆炸,尤其是在殺傷力方面,也會受到環境的束縛

    天色陰沉,厚厚的云層**近地面,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垮塌。呼嘯而過的風不是很強烈,卻帶來非常明顯的寒意。放眼望去,遠處的樹梢上甚至掛著淡白色的霜。

    蘇浩獨自朝前走著。他拒絕了警衛和其他「工蜂」的隨行請求。只有他一個人感受到了召喚,何況,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是最強大的貝塔級進化人。

    山坡上到處都是密林,還有**被焚燒過的枯木。那是要塞砲兵大規模攻擊,釋放跡。蘇浩一直認為變異人是依託山林為掩護,解決它們的最好辦法,就是連同這片森林一起毀滅。

    一個多小時後,路徹底消失了。樹林變得越來越密,不斷有奇怪的聲音從林子深處散發出來。彷彿有人在竊竊私語,有好像是紡織娘之類的昆蟲在鳴叫,音波在蘇浩四周迴蕩著,卻沒有更大的動靜。

    蘇浩選擇了一條通往山頂最近的路。嚴格來說,那只是一個模糊的方向。幾十年前,第一次用熱氣球對中央山脈進行全面空中搜索的時候,已經發現過山脈深處有一幢模糊的白色建築。從外觀判斷,應該是一座巨型金字塔。它的四周被茂密叢林掩蓋,頂端也盤繞著大量蔓藤。數十年來,要塞防衛司令部每天都會派出空中部隊進行搜索。以前是熱氣球,後來變成了木質雙翼機,現在則是能夠在空中長時間逗留的飛艇。那座白色金字塔依然靜靜的坐落在那裡,直到現在,發出意義不明的召喚。

    蘇浩把思維意識徹底放開。在直徑超過千米的巨大範圍內,他發現了多達數百頭變異人。它們全部都是體型巨大的異種,隨著自己不斷接近山脈核心,越來越多的變異人出現在正前方。很奇怪,這些怪物絲毫沒有想要阻攔自己的意思。它們之間似乎存在著默契,不約而同分散到樹林裡。從思維探測圖上來看,彷彿是一條完全用變異人構成,兩邊各自距離蘇浩五十多米遠的「通道」

    突然,一道細細的黑影從側面方向悄無聲息衝過來。它距離地面二十多米,似乎是在空中滑翔。蘇浩敏捷的躍身翻轉,撲上旁邊一棵參天大樹,靈活的避開黑影攻擊。對方調轉方向的動作明顯比預計中更快。它的雙腳剛剛接觸地面,立刻回縮彈射,再次朝著蘇浩飛撲。

    這是一隻非常奇特的生物。基本外形很像是遠古時期的恐爪龍,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細密鱗片,在陽光下顯露出令人心悸的紫黑色。它弓著背,身體上端伸出一對強勁有力的短肢,擁有如同禿鷲般的銳利鉤爪。蘇浩看清楚了這只生物落地後的每一個動作。它背上生長有一對肉翅,能夠展開做低空滑翔。降落瞬間以後肢鉤爪牢牢抓住地面樹根,在短時間內完成了身體轉向,然後猛然爆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以前肢鉤爪為先導,朝著自己飛射。

    即便是五階強化人,也遠遠不是這種可怕生物的對手。無論力量還是速度,它都凌駕於強化人之上。可是對於蘇浩,它不過是一頭自尋死路的獵物。

    側身,反手抓住對方後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咔嚓」一聲折斷脖頸。當蘇浩從樹上跳下來的時候,被抓在手裡的怪物已經無法動彈,只是在尚未失去作用的神經牽引下,做出無用的抽搐。

    地面隱隱傳來震動,蘇浩來不及仔細觀察手裡的獵物,轉過身,朝著震感來源的方向望去。

    那裡與山頂的白色金字塔是同一個方向。在樹林較為寬敞的位置,慢慢走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巨人。

    它的身高超過五米,蘇浩雖然是高達三米多的巨人,在這傢伙面前卻必須仰望。它渾身**,身上肌肉虯結,過度發達的皮肉明顯不屬於正常範疇,很像是某種藥物催化或者變異導致的結果。頸部和手肘表面的血管很粗,皮膚完全呈灰褐色,有些地方甚至於脆就是深黑,看上去顯得粗糙而緻密,充滿了太多結締組織。

    它有三對手臂,整個上身兩側都被粗大的胳膊佔據。下身雙腿異常發達,否則也不足以支撐魁梧身體的重量。單就這點來看,它顯然不是一個人類。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不是。

    「你很強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人類。」

    六臂巨漢目光往下傾斜,以極其威嚴的姿態注視著蘇浩。它的頭部生長有很多細密堅硬的銳利凸起,感覺就像一顆形狀詭異的紅毛丹。那的確不像是人類的鬍鬚,而是尖銳扎手的硬物。尤其是在面頰兩邊,各自生長著兩對十多公分的獠牙。蘇浩注意到,獠牙並不是從嘴唇邊緣直接凸伸出來,而是穿破面部皮膚,從口腔內部穿刺而出的結果。這變化應該是很久以前就出現在巨人身上,它顯然不覺得疼痛,穿透面部的獠牙與皮膚接觸部位也已經癒合。

    巨人只有一隻眼睛,生長在額頭中央。當蘇浩被它注視的時候,只覺得有種類似被強烈射燈籠罩住的錯覺。

    蘇浩默默站在原地與巨人對視。他沒有抽出斜背在背後的戰斧,也沒有伸手去抓腰間皮套裡的特製大口徑手槍。思維探測使他可以在短時間內進行敵我雙方的最基礎力量對比。這個獨眼六臂巨人雖然外形恐怖,實力標準卻停留在一階進化人水準。與森林那些遠遠旁觀的巨型變異人相比,無疑屬於強者。可是在自己面前,卻也算不了什麼。

    「你是誰?」儘管這問題無關緊要,蘇浩卻認為有必要弄清楚。

    「我是撕裂者薩卡。你不屬於這裡,應該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

    開口說話的瞬間,獨眼巨人顯露出一張令人震撼的巨嘴。嘴唇開合尺度幾乎連通了整個頭部的橫向。彷彿一隻形狀詭異的巨蛙,口腔內部分佈著上下兩排利齒。非常細密,排列整齊,宛如一把把鋒刃朝上的匕首。可以想像,一旦被它咬住,幾乎就沒有脫身的可能。

    不等蘇浩回答,撕裂者薩卡繼續發出雷鳴般的聲音:「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

    蘇浩微微有些發怔。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撕裂者薩卡說話的時候,臉部各處的肌肉顯得極不協調。沒錯,它可以發出聲音,而且是蘇浩能夠聽懂的音節。可就在說話的同時,蘇浩總是聽到撕裂者薩卡頭部和身體裡發出輕微響動,彷彿骨頭和肌肉正在改變形狀,以適應必不可少的發聲需求。

    這場景看上去十分詭異,密林裡的寒冷氣溫絲毫沒有對撕裂者薩卡產生影響。它瞪著直徑超過十公分的巨大單眼,言語充滿威脅,還有毫不掩飾的敵意:「我不喜歡你。是我的主人要求你來這兒。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必須聽你的話

    蘇浩有些動容。暫且不管這個所謂的「撕裂者薩卡」究竟是什麼生物,從其嘴裡說出的這些,的確是幾十年來蘇浩最想探究的秘密。其實,剛剛來到拉邦卡世界的時候,蘇浩已經感覺到中央山脈就是自己的目標所在。然而黑色顆粒一再發出警示,要他遠離那個地方。加之地球方面沒有繼續派出增援部隊,蘇浩這才轉而以纟統一世界為目標,整合力量,發展科技,另外尋找出路。

    「你不是我的同族。你殺死了太多我的同類。」

    撕裂者薩卡的咆哮聲越來越大,在密林裡引發了極其強烈的震盪效果:「幾乎我的所有幼生體都被你們殘殺殆盡。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於什麼,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焚燬森林?為什麼一定要毀滅這片區域?我和我的子孫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很久,是你打破了這裡的平靜。你……最好立刻給我滾」

    最後一句話,撕裂者薩卡已經不再是用人類的語言發出,而是野獸般的嚎叫。

    蘇浩眼中驟然閃過一絲冰寒的光芒,攥緊了左手上剛剛被殺死的怪物,右手拉開皮套,抽出手槍,對準邊緣微微有些充血的薩卡獨眼。

    手槍是帝國兵工廠的特製品。單發子彈口徑為三十毫米,相當於地球上的機炮。這種槍的轉筒只能容納三發子彈,近距離射擊,可以把一頭巨型變異人從身體中端直接炸成兩截。

    「我承認你的話沒錯。但你似乎沒能弄明白目前的狀況。」

    蘇浩端著槍,平靜地說著:「你說過,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兒。發出召喚的人顯然不是你,而是你背後所謂的「主人」。把路讓開,或者你帶我過去。除此而外,你沒有第三種選擇。」

    撕裂者薩卡沒有回答,只是用森冷凶悍的眼睛死死盯住蘇浩。

    密林裡漸漸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巨型變異人。它們成群結隊的朝著這裡移動,很快匯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可怕潮水。這裡的樹木高度與變異人之間顯然有著微妙的配合,最底部的樹枝差不多剛剛達到巨型變異人頭頂。它們的行動毫無障礙,左臂上的變異武器一直保持戰鬥姿勢。一雙雙眼睛裡釋放出對蘇浩無比刻骨的痛恨與仇視,以及對撕裂者薩卡的敬畏。

    蘇浩緩緩轉了一圈,臉上忽然展露出淡淡的微笑。其中,包含著顯而易見的猙獰和扭曲。

    「怎麼,想殺了我?」

    蘇浩鬆開左手,從背上慢慢抽出戰斧斜拎著,視線焦點一直鎖定站在面前的撕裂者薩卡:「如果我是你,就不這樣做了。」

    薩卡眼裡已經滿是恨怒的紅光:「為什麼?」

    「你剛才說過,這裡所有的變異人,都是你的後代。」

    蘇浩來回揮舞了兩下戰斧:「它們不是我的對手。你留不住我,我想於什麼就於什麼,它們會死得很慘,甚至一個也不能活著離開。」

    這番話對撕裂者薩拉觸動很大。它顯然不願意就這樣放過蘇浩,卻也無法如蘇浩所說那樣,驅趕其它變異人上去白白送死。僵持了近兩分鐘,薩卡突然爆發出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嘯,龐大的身軀猛然彈起,從空中朝蘇浩狠狠猛撲過來。儘管它的動作很快,蘇浩的反應卻遠遠超乎想像。他直接把槍口對準薩卡頭頂的眼球,這一發現使薩卡立刻感覺通體冰寒,急忙抓住旁邊的樹枝,把身體朝著側面方向橫移。

    慘叫聲與手槍轟鳴同時響起。薩卡尚未站穩,密集的霰彈群已經鋪天蓋地般襲來,狂暴的衝擊撕扯著薩卡左邊最上端的胳膊,它感覺那個位置彷彿變得輕鬆了不少,隨即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劇痛。轉頭看時,整條手臂已被炸斷。地面和樹叢裡到處是鮮血和碎肉。而站在對面的蘇浩已經迅速裝填了第二發子彈,把槍口指向自己的額頭。

    怪物終究只是怪物。薩卡雖然身體龐大,卻無法抵擋槍彈的爆炸威力。在地球上,一支「蟒蛇」手槍的槍彈足以炸開大象顱骨。在拉邦卡世界,被蘇浩推進的科技也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何況,與大象相比,薩卡最多只是身形外觀比較駭人,皮膚和肌肉遠遠沒有進化到刀槍不入的地步。

    沒有痛下殺手,並不是因為手下留情。薩卡最多不過是一頭擁有簡單智慧的怪物。蘇浩並不認為它是中央山脈的真正統治者。何況,這傢伙剛才也說過:它有主人。

    「告訴我,入口在哪兒?」

    撕裂者薩卡已經從地上站起,緊緊摀住斷臂傷口,用通紅的獨眼狠狠瞪著蘇浩。就這樣僵持著,空氣似乎凝滯,聚集在周圍的巨型變異人也沒有撲過來。它們的表情顯得猶豫,似乎是被某種力量控制,約束著。

    「你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就不要什麼指引。」

    重傷的薩卡狠狠咬著牙,目露凶光:「你可以自己走進去。」

    這回答不是蘇浩想要的答案。他慢慢皺起眉頭,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體內的黑色顆粒再次發出警兆。就在剛才「入口」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蘇浩感覺到體內傳來前所未有的強烈抗拒。那已經不是和往常相同的制止,而是轉化為如有實質般的遏制。黑色顆粒第一次釋放出如此強烈的力量,以最凶悍的姿態封閉了中樞神經的某些傳導。有那麼一、兩秒鐘時間,蘇浩甚至覺得無法邁出腿腳。這並非大腦主觀意識產生的作用,而是黑色顆粒警兆被忽視,從而引發的身體機能強制衰竭。

    它不允許我過去。到底是為什麼?

    看著遠處隱約可以看到大概輪廓的白色金字塔,蘇浩猛然突進到撕裂者薩卡身前,幾乎與它貼面而立。猝不及防的薩卡滿面驚愕,嘴巴下意識張開,露出遍佈口腔的細密尖牙。不等它有所反應,一把匕首已經無聲無息從它的肩膀穿過,蘇浩也如鬼魅般回到原來的出發位置。薩卡感覺左肩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低頭看見一片血紅出現在視線中央。目光隨即轉移到蘇浩身上,只見他收起匕首,細長白皙的手指只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塊被剔除皮膚,在陽光下微微顫動的肉。

    蘇浩仔細觀察著平攤在指尖的這塊肉,然後放入口中,閉上了眼睛,仔細認真地品味著。

    他看到了撕裂者薩卡的幼年時代。那時候,薩卡還只是一頭身形體量與普通人差不多的變異人。它跟隨其它同類在山脈邊緣捕獵土著。那是它們最喜歡的獵物。土著和變異人是兩種永遠沒有共存可能的物種。除了你死我活的殺戮,就是把對方變成自己的食物。

    變異人成長到一定年齡的時候,身形會變得越來越大。巨型變異人屬於其中的成年個體。中央山脈的巨型變異人數量並不多,大約只是普通變異人的百分之一左右。它們的活動區域被**在山脈核心。倒不是說巨型變異人不願意離開,而是外界實在沒有更多食物可供繁衍,只有在這裡,它們才能得到充足的營養。
ncs666 發表於 2014-9-8 08:23
第四百五七節 模糊


    薩卡的主要食物叫做「特維拉」。也就是此前被蘇浩殺死,能夠在空中滑翔,如同恐爪龍的那種生物。

    與山脈外圍的土著相比,特維拉的肉質更加緊密,富含營養和能量也更為充足。這種生物性情兇猛,正常情況下,巨型變異人與特維拉之間的戰鬥往往是勝負參半。捕獵者可能變成另外一方的食物,特維拉也並很喜歡把巨型變異人當做點心。由於智慧能力和所處環境的**,巨型變異人很少離開山脈核心,這裡也有足夠數量特維拉。就這樣,撕裂者薩卡成為了中央山脈的變異人霸者。它與所有雌性變異人交配,從而生下大量幼種。倒不是說薩卡用曾經的快樂青年變成了種馬,而是它存在的時間實在太久,以至於中央山脈的變異人都帶有它的血統。以山脈外圍此前被帝**殺死的那些變異人為例,連薩卡自己也說不清它們究竟該屬於第幾代?但不管怎麼樣,它們都是自己的後代。

    至於主人,只是一個概念模糊的稱呼。薩卡從未見過白色金字塔裡的人,也從未進去過。它一直被金字塔裡傳出來的意識所引導。那個聲音告訴它該如何做,教會它如何捕獵。在漫長的歲月裡,一直是那個聲音陪伴著薩卡成長。「撕裂者」這一稱號是其它變異人後代對薩卡的尊稱,薩卡知道蘇浩是被那個聲音引導過來,就像幼年時代它教會自己一切,薩卡無法容忍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另外一個人佔據。它想殺了蘇浩,卻同時畏懼這個人類的強大力量。是聲音告訴它蘇浩不屬於這個世界,薩卡不是笨蛋,它想要藉此恐嚇蘇浩,將其嚇跑,卻又無法控制憤怒,這才爆發了戰鬥。

    手臂被炸斷的瞬間,薩卡已經聽到那個聲音在斥責自己。它命令自己讓開道路,放蘇浩過去。

    沒有人可以進入中央山脈。薩卡在這裡生活了上千年,那聲音總是要求給金字塔帶去所謂的「戰士」。薩卡有智慧,卻並非人類。神秘的聲音教會它如何與雌性變異人交配,也要求它在適當的時候讓出道路,把殺死十頭以上普通變異人的土著帶進金字塔。這要求在薩卡看來無疑是恥辱。它畏懼那個聲音,卻無法忍受殘害自己同類的土著以「戰士」之名進入山脈核心。雖然,連薩卡自己也不知道,那裡究竟存在著什麼?

    它知道那個地方很神秘,薩卡卻根本不想與其接觸。它本能覺得那裡有危險。原因很簡單:特維拉這種生物不是中央山脈自然繁衍的物種。每隔一段時期,它們就會出現在白色金字塔附近。薩卡一直懷疑特維拉與金字塔本身存在某種聯繫,唯一的發現,只是在於特維拉與巨型變異人之間的數量對比————當巨型變異人不敵特維拉,死傷慘重的時候,特維拉的群體就會被**在一定範圍內。反過來,如果巨型變異人在某個時期數量增加,群體變得龐大,特維拉的個體也會越來越多。由於兩者之間的關係其實就是天敵,所以爭鬥結果不外乎某一方勝利或者失敗。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特維拉一直沒能絕種,巨型變異人的數量也總是不多不少,大約保持在兩萬頭左右。

    記憶還包括一部分關於薩卡幼年時代的部分。那個時候,薩卡最崇拜的對象是一頭體格與自己現狀差不多的巨型變異人。那傢伙應該是上一代變異人的王。它被多達數千名土著軍隊團團圍住,身上插滿了數以百計的投槍。重傷的變異人王從山崖上慘叫著掉下去摔死,而那支土著軍隊也在當晚慶功的時候,被多達上萬頭變異人襲擊……那是薩卡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規模的同類。也就是那個時候,神秘聲音第一次與薩卡產生了接觸。可是據薩卡所知,自己的同類群體大多為百數規模,很少有超過三百的時候。那個充滿血腥與殺戮的夜晚,究竟是什麼力量把多達上萬頭變異人集中起來,向土著軍隊發起毀滅性的攻擊?

    薩卡嘗試過想要離開中央山脈。它覺得外面的世界應該更加廣闊,食物數量也要多得多。然而這念頭剛剛產生,立刻遭到了神秘聲音的訓丨斥。它不斷灌輸各種於擾意識,讓薩卡感到恐懼,從而漸漸淡化,忘記了曾經的理想,老老實實呆在山脈核心。每天的生活除了捕獵特維拉吃肉,就是與各種不同形態的雌性變異人交配。

    蘇浩默默地站著,任由繁瑣的記憶畫面在腦海中流過。關於撕裂者薩卡的一切,被吞噬的細胞在短時間內還原,以信息模式出現在蘇浩的意識深處。它是如此詳細,就連薩卡幼年時代撒過一泡尿的地點也清楚無誤顯示出來。當撕裂者薩卡緊緊摀住斷臂傷口,咬牙切齒狠狠瞪著蘇浩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已被剝得精光。在這個強大的人類面前,它根本就是透明的。

    黑色顆粒的警告一直貫穿了整個記憶。它以前所未有的狂躁在蘇浩身體裡湧動著。它們沿著血管在身體裡四處亂撞,狠狠齧咬著神經。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蘇浩已經感覺到眩暈、頭疼、四肢無力甚至是輕度痙攣等不適症狀。這一切都是黑色顆粒的警告。蘇浩相信,如果此時自己執意要前往白色金字塔,凶暴的黑色顆粒一定會阻斷體內心臟的所有供血能力。它們改造了自己的身體,它們也像是一個善妒的女人。如果執意而行,它們寧死也不願服從。就像遭遇地震被困在屋子裡的某個人,明明知道逃出屋子存活下來的機會很大,卻出於恐懼而蜷縮在桌子下面。畢竟,即便是留在屋子裡被活活砸死,也要比面對不可知的危險更加安全。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時候感覺到神秘召喚的真正原因。

    中央山脈裡的秘密,顯然就是那座白色的金字塔。它需要戰士,土著和變異人之間的對立,相當於一個微縮的試驗場。與地球上慘烈的生物戰爭相比,土著只要殺死十頭變異人就能獲得戰士資格。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神秘聲音無法對薩卡進行更多的引導。否則,拉邦卡世界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規模砍伐森林,大規模圍剿變異人的戰略思路應該是正確的。否則,那個聲音不會主動發出召喚。照目前的工程與戰鬥進度繼續下去,中央山脈的密林最多不過幾年就會徹底消失。沒有了依存的環境,變異人群體肯定會滅亡。那種被稱之為特維拉的生物雖然來源不明,但顯然也需要森林的庇護。如果,自己的手段更加粗暴一些,動作更大一些,說不定,還可以得到更多的情報。

    蘇浩淡淡地笑著。他無法看到此刻笑容是何等的殘忍。蘇浩腦子裡下意識想起一個在地球上流傳深遠的成語:「愚公移山」。

    拉邦卡世界的科技力量已經超越了工業革命時代。皇帝一聲令下,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集中多達上萬台工程機械,對整個中央山脈展開全面挖掘。這就是皇帝的力量,從根本上瓦解掩蓋在秘密表面的迷霧。蘇浩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等待,十年不夠就二十年,再不夠就一百年。反正已經無法離開這顆星球,倒不如老老實實坐著,看看亞特蘭蒂斯人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愚公移山四個字剛剛在大腦裡閃現的瞬間,蘇浩明顯察覺到空氣中湧動著某種怪異氣氛。彷彿一個隱形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用力抓住自己的衣領,用最惡毒的語言衝著自己聲嘶力竭放聲詛咒。然而,它終究沒有實際形體,一切動作都是虛幻。你能夠閉上眼睛「看到」它的憤怒,它卻始終不可能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從莫離扎卡要塞返回帝都的路上,蘇浩一言不發,只是獨自坐在豪華的列車車廂裡,默默注視著窗外不斷飛掠過的凌亂風景。

    紅龍帝國已經開始在世界範圍內大規模修建鐵路。連通兩大要塞的鐵道屬於首批竣工項目。內燃機已經出現,對燃油的使用開始越來越多出現在平民生活領域。目前,這條鐵道專屬於軍方和皇室,列車運行速度雖然遠遠不如飛機那麼快,然而要塞與帝都之間的單程抵達時間,不過是兩天而已。

    蘇浩不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從來就不喜歡。

    他第一次發現,黑色顆粒也許並不完全是給予自己想要的一切。它更像是一個施予者,它知道能夠讓自己變得強大。也許,這種神秘顆粒從未在意過自己這個寄主的感受。它總是可以提前感覺到危險,用各種方式強迫自己遠離、逃避。

    長久以來,蘇浩一直覺得黑色顆粒應該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然而,今天在中央山脈的遭遇,卻使他徹底改變了這種看法。「強大」的概念應該分屬為很多種,它改變了自己,卻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假如寄主和寄生體之間的關係不那麼融洽,下一次感應到危險預兆的時候,說不定蘇浩與黑色顆粒之間就不僅僅是商量、妥協那麼簡單,很可能直接轉化為敵意。

    「敵意?怎麼,你想要我死嗎?」

    蘇浩緩緩解開衣服紐扣,拉開衣襟,低頭注視著肌肉輪廓分明的身軀,線條冷硬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譏諷的嘲笑。

    他知道黑色顆粒能夠「聽見」自己的聲音。語言是大腦中樞最直接的表現方式。它們沒有聽覺器官,卻可以通過神經傳導感受到自己想要表達的意圖。

    死?

    當然是不可能的。

    寄主死亡,也就意味著寄生體全面崩潰。黑色顆粒不是飄浮在空氣中的病毒,雖然從生物基本概念來看,它們同樣被歸屬於病毒。被封閉的生物形態注定了它們一旦成功寄生,就無法以自然方式進行二次傳染。除非,能夠得到蘇浩的允許,把血液傳遞給另外一個人。

    從車窗裡斜射下來的陽光照在**的身體上,顯出一種極富健康的古銅光澤。肌肉和血管仍然保持著與往常相同的模樣,皮膚光滑,沒有暴怒時候膨脹外擴的形態,也沒有彎曲扭繞如樹根般的筋絡。

    黑色顆粒終究不是能夠與寄主自由交談的生物。它們儘管有智慧,卻只能在「是」與「不是」之間做出選擇。比如現在,它們一直保持沉默。這代表的意義就較為豐富。可以理解為接受,或者是淡漠,也有可能是對這種觀點不屑一顧,更不願意做出回應。

    「呵呵不願意回應是嗎?」

    蘇浩低著頭,注視了幾分鐘自己的身體。他的嘴角一直保持著冷漠的笑。列車在搖晃,耳邊不斷傳來有節奏的「咣當」聲。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近五分鐘,蘇浩用華貴的椅子上站起,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把帶有鋸齒背刃的鋒利匕首。

    他重新走回到椅子上坐下,脫下整件上衣,**著胸膛與腹背。

    一個上身**的男人,獨自坐在車廂裡低頭垂視。這副畫面光是看看就覺得詭異。

    蘇浩靜靜地坐著,他感覺到體內的黑色顆粒明顯有些猶豫。是的,那的確是猶豫。它們就像血液一樣在身體裡流動,很少有凝固不動或者緩釋速度的時候。就像正在高速公路上急速飛馳的汽車,因為天空下起了小雨,不得不稍微降低行駛速度以避免造成危險。然而,司機更加關注的,還是陰沉的天空是否會使雨水下得更大?以至於形成可怕的洪澇災害。

    它們能夠感知到蘇浩的意圖,蘇浩絲毫沒有想要隱藏思維的想法。他把整個大腦思維全部放開,讓它們能夠隨意感受到。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想要於什麼。但你們已經束縛了我的行動。是的,你們改變了我。但我也同樣在改變你們。沒有我,你們永遠只是被封閉在金屬管裡的廢物溶液。我一直在服從於你們。現在,你們也必須服從於我」

    帶著腦子裡如驚濤駭浪般的狂暴意識,蘇浩森冷地笑著,半彎著腰,右手狠狠揮刀向下,鋒利的寒光在慣性和運動力的作用下直接插入腹部,在極具線條美感的腹肌上切開一條傷口,從左側直接拉向右邊。

    蘇浩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他面色發白,死死抓住座椅扶手,右手的格鬥刀絲毫沒有放鬆,仍然在破裂的腹部傷口內部旋轉攪動。滑膩的腸子從裂口裡湧了出來,其間伴隨著破裂的內臟和血水。腸管表面有明顯的斷口,蘇浩一直用刀子來回攪擾著它們,使這些柔軟的器官幾乎完全脫出體外,彷彿一塊懸掛在腰間,詭異可怕的鮮紅簾布。

    心臟猛然停止了跳動。幾秒鐘後,它又開始了活動。這一次,心室收縮的幅度顯然沒有平時那麼大,跳動的節奏非常慢,大約只有正常狀態下的五十分之一。

    大腦被一股難以言語的能量於擾著。是的,那的確是一股能量,非常微弱,卻是的確存在並且能顧被蘇浩感受到的真實。它很憤怒,它充滿了震驚,它在接連不斷喋喋不休地發問:究竟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黑色顆粒的確擁有智慧,它不會說話,卻可以通過對中樞神經的侵入,達到與寄主相互溝通的目的。

    蘇浩的舉動是在太可怕了。「自殺」這個詞在人類字典裡經常被用到,但這種情況出現在蘇浩身上的幾率幾乎可以不計。穿越時光返回過去不就是為了活著?悍然殺掉亞特蘭蒂斯人勇敢進入通道不正是為了消滅對手?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在和平安詳的環境裡,拔出刀子捅向自己的要害?

    你瘋了嗎?

    蘇浩感覺到這股來自黑色顆粒的強烈問句。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就算不用做出回答,黑色顆粒也明白蘇浩此刻理智絕對清醒。它們甚至要比蘇浩更清楚的知道寄主大腦是否出了問題。也許是在這個人類體內寄生得太久,黑色顆粒已經習慣使用人類的思維方式,就連問句模式也完全相同。

    「你們不是要我死嗎?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大量的血從蘇浩體內流淌出來,他已經感覺到寒冷,臉上卻依然帶著淡漠不屑的笑意。手腕再次拎高,落下,鋒利的刀刃斜插著捅進了胸廓。用力拔出的時候,傷口猛然噴出一股鮮紅的血泉。

    這次的感覺與上次不同。刀尖與皮膚接觸瞬間,蘇浩感到自己的皮膚居然變得很是堅韌,就像是戳中了薄薄的鐵皮,想要捅進去略微有些吃力。但這種阻礙仍然無法抵擋進化人的巨力,遲滯感只存在了不到半秒,刀尖就完全沒入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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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p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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