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902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0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這麼多!

看著他們說完,殺豬李繼續說道:「嚴黑臉仗著自家兄弟在雲山寺做個下院的院主,在城內橫行霸道,什麼生意都要吃一口,讓別人都活不下去了,這次他做了虧心事跑出去,他手裡的生意也沒人管,咱們正好把他吃下來,這次來就是想和小哥你商量商量,他這一攤怎麼分。」

    嚴黑臉,他有個在雲山寺當院主的兄弟,這些消息湊起來,昨日殺局的來龍去脈,趙進現在想通了。

    一撮毛和大頭黃的確不願意陳二狗做大哥,然後一撮毛被嚴黑臉利用,或者是兩個人相互利用,去石滿強和吉香家裡挑釁,引著趙進他們過去。

    而且那時機選的很好,城外周各莊有大案,城內的捕快白役都出城辦案,徐州城內空虛,那些亡命刀客進出也方便不少。

    這次的殺局謀劃的很周全,趙進他們被殺,一撮毛和大頭黃都被滅口,外人只會覺得是程銅頭那夥人爭權奪利內訌,想不到別人身上,更想不到是雲山寺藉機報復,而嚴黑臉這邊,則可以趁勢把程銅頭的生意都吞下來。

    謀劃的很周全完美,但誰也不會想到趙進他們勇悍到了這個地步,非但沒有被殺,反而把那十幾個為害徐州的亡命大盜殺了個於淨。

    事情到這樣的地步,那嚴黑臉當然不敢繼續呆在城裡,且不說趙進他們幾個人可怕,趙進他們這些人的父輩發作,他更承受不起,估計是聽到消息之後收拾細軟就出了城。

    這雲山寺還真是沒完沒了的糾纏,想到這裡,趙進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在這邊思索,殺豬李也沒有催促,只在那裡笑著等待,本來他也感覺到不耐煩,可面對陳晃他們的注視,情不自禁的有些畏縮,而趙進身後那三十幾個小伙子,儘管手裡只是拿著木棍,可從他來到現在,這伙年輕人一直站在那裡不動,這場面讓殺豬李覺得很刺眼,愈發的慎重。

    趙進已經從沉思中恢復過來,他看了眼殺豬李說道:「這些生意我不敢興趣,李兄你自己做吧」

    殺豬李一愣,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昨日他得到消息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把嚴黑臉的局面全部吞掉,但隨後就想到趙進這夥人的強悍,有這樣的力量存在,獨吞就是找死,怎麼也要談好後才能分配。

    過來這邊,看到趙進他們的態度,又看到這裡的場面,殺豬李對自己能分多少已經沒什麼希望,只想著分一點也是白賺的心思,沒曾想趙進一點也不要

    確認趙進不是在開玩笑,殺豬李頓時大喜,剛要說句場面上的話,就聽到趙進繼續說道:「賺來的錢我要六成,賬目我會安排人理清,也會定期派人過去查賬。」

    殺豬李一愣,臉色也變得難看,心想趙進年紀不大,胃口卻不小,什麼都不做,就要拿走六成的進項,還要派人查賬,連做手腳的可能都被掐死。

    不過這屠戶李阿普咬咬牙,還是說道:「就依趙小哥的安排。」

    有總比沒有好,看到趙進這幫人,殺豬李已經沒什麼膽氣爭多少了。

    本以為話說到這裡就結束,沒想到趙進上下打量了殺豬李幾眼,又開口說道:「李兄是個敞亮人,做事痛快,既然這樣,我也給李兄個面子,李兄那邊的進項,我只要四成了。」

    殺豬李晃晃腦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即瞪大眼睛,不能置信的看著趙進,粗著嗓子問道:「要我自家生意的四成?」

    「陳二狗那邊我要七成淨利,既然有這個規矩,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不過李兄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就要四成吧」趙進坦然說道。

    殺豬李後退一步,把袖子捲起,聲音又抬高了些:「你憑什麼要這麼多

    他聲音抬高,跟著他來的那十幾個人也都緊張起來,有人把手伸進懷裡,有人把擔子上的扁擔拿下,而陳晃幾個人神態輕鬆,刀劍都不曾出鞘。

    「憑什麼?憑我手中這根矛」趙進拿起放在身邊的長矛,單手抖了抖說道。

    殺豬李又後退一步,看著趙進他們手中的長矛刀劍,再看看趙進身後那三十幾號人,一句話都說不出。

    「李兄,如果你不答應,那我自己去取,這個隨你。」趙進態度平靜。

    殺豬李臉上的兇惡已經沒了,他想到昨天聽到的消息,想到自己抓著手下詢問了幾次,還安排人去現場看,還托人去衙門裡打聽,每個人帶回的消息都是確定的,那些亡命大盜的確是趙進他們殺光的。

    吃人豹子那十幾個刀客,殺豬李瞭解的比傳聞更多,那十幾個兇徒手上的人命比傳聞的可要多不少,徐州、淮安、鳳陽、揚州這幾個地方,很多兇案大案都是他們做的,只不過有些是江湖上的爭鬥,不為人所知罷了。

    這樣的強悍亡命,居然被城內幾個富家子弟殺了於淨,可想而知這些子弟的勇武強悍,江湖道上弱肉強食,誰強悍誰吃的多,而且論起關係靠山來,趙進他們的長輩在徐州城也都可以橫行,連殺豬李的靠山都得罪不起的。

    思前想後,打不過,靠山比不過,本以為這次來是分潤,沒曾想是送肉上門,殺豬李突然覺得,自己和趙進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這次來是自取其辱,想到這裡,殺豬李整個人的都洩了氣,面若死灰的說道:「既然趙小哥這麼說了,就這麼做吧」

    趙進剛點頭,卻聽到貨場中人發出驚呼,能看到大家都抬頭朝某個方向看過去,趙進扭頭一看,卻是東邊某處冒起煙柱,不知道那裡失火了。

    春夏交際的徐州氣候相對濕潤些,不怎麼容易起火,天知道那邊為什麼遭了火災,眼看著煙柱越來越濃,應該是火勢加大。

    「趙小哥,給上面的供奉怎麼算?」正看那火勢,聽到身後殺豬李小聲問道。

    這些見不得光或者是灰色的生意,沒了衙門的默許和庇護就做不下去,所以給衙門的供奉也是個定數。

    「一切的花銷,我這裡也出個四成。」趙進開口說道。

    聽到這裡,屠戶李阿普才鬆了口氣,這位小爺做事還算公道,總不至於敲骨吸髓。

    那煙柱已經不那麼濃烈了,火勢應該減弱不少,這光天化日下起火,救助的人會很多,不會釀成大禍。

    轉頭看到殺豬李的臉色極差,趙進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擺出這個樣子,嚴黑臉那生意比你的大不少,你吃到四成,可比你讓出來的自家四成要多,算起來你還是賺的,而且我不白拿你的銀子,以後遇到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我給你解決,但有一條要說清,賬目清楚,不要隱瞞,如果被我查到,到時候可就不講什麼情誼了。」

    「請小哥,不,趙公子放心,在下一定做到。」殺豬李終於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如果說剛才殺豬李是被趙進的武力蠻橫壓服,那剛才趙進一番極有條理的話讓這李阿普有些心服了,做事有章法,做的這麼明白,偏偏又這麼強,這樣的人物就算年輕也不可能爭得過。

    「一切從上個月算起,嚴黑臉那邊的,和你自己這邊的,下午就送過來。」趙進最後說道,殺豬李也不敢多說,只能答應下來。

    離開的時候,大家都看到殺豬李點頭哈腰,客氣無比,很多人不認得這殺豬李,但知道這號人物的人不少,大家議論講述,看趙進的眼神都異常敬畏。

    「火應該被撲滅了。」石滿強看著那邊說道,大家順著看過去,發現黑煙已經飄散,比剛才濃烈的時候淡了很多。

    聽到這個,那殺豬李更加洩氣,他發現那邊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他身上,本以為自家是個人物,沒曾想根本不在對方眼中。

    等那殺豬李一走,貨場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想看看這位趙公子的威風,看看那好像耍猴一樣的訓練,這些閒人即便對趙進有所畏懼,可前後推搡擁擠,人群越來越向裡靠,不僅孩童們沒了玩耍的空間,連家丁們的訓練都沒有辦法正常進行。

    「全體立正」趙進吆喝了聲,已經有些懈怠的家丁們連忙肅立。

    「向東齊步走」家丁們連忙邁步向東邊走去,如果不是趙進手中長矛指向東方,他們十有八九會搞錯方向。

    走出去不到十步,面前就是人群,孩童們早早笑著閃開,那些閒人擁擠著還不知道動,不少人還以看熱鬧的態度起哄。

    家丁們發現前面無路可走,腳步都慢了下來,有幾個人甚至停下了腳步,隊伍亂成一團。

    「誰讓你們停下腳步的?違令受罰」趙進在後面大喊道。

    想到打在屁股上的棍子,家丁們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去,沒幾步就和看熱鬧的閒人們碰撞擁擠起來,那些閒漢開始覺得有趣,可前面走過來,後面頂著不讓走,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脾氣大的就開始怒罵起來。

    「誰擋在你們面前就打誰,打跑為止」趙進又在後面喊道。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0
第一百二十二章 練家丁

本來擁擠叫罵,家丁們也是一肚子氣,聽到這個命令立刻舉起手中的棍棒劈頭蓋臉的打下去。

    誰也沒想到這些家丁會突然動手,閒漢們痛叫連聲,這下子誰也不敢堵在周圍,立刻一哄而散。

    「整隊,全體向後轉」趙進又大喊下令。

    家丁們握著棍棒齊齊轉身,另一個方向看熱鬧的閒人們立刻散掉,誰也不願意白挨一次打。

    沒過多久,貨場周圍就被清理的于于淨淨,只剩下照常玩樂的孩童,孩童少年們也都呆在一邊,不敢亂動,生怕挨打。

    趙進卻沒理會他們,只是讓全體家丁原地稍息,開始邁步的時候,隊伍還算整齊,來回走了幾次,已經徹底亂掉,絲毫看不出剛才排隊過的樣子。

    從院子裡已經傳出飯菜的香氣,折騰了一上午,現在到了午飯的時間,趙進沒有安排吃飯,只是從隊伍中叫出了八個人來。

    「我沒有下令停止,你們為什麼不走了?違令受罰每人五棍自己趴下」趙進冷著臉說道。

    這五名家丁錯愕看著趙進,一人委屈的小聲說道:「老爺,前面有人怎麼走?」

    「頂嘴,加五棍」趙進絲毫不留情面,其他幾個人立刻不敢出聲。

    剛才已經打過一次,這次倒是熟門熟路,少不得陳晃、王兆靖他們幾個出列動手。

    這些棍子打下去,起身走路都不利索,不過還不至於傷筋動骨,這次打完之後,家丁們神色又嚴肅了幾分。

    「一切要聽命令,違令受罰,如果在戰場上,違令就要問斬」趙進大聲說道。

    聽到這番話,每個人都是一震,各個神情凜然。

    接下來就是解散吃飯,凜然歸凜然,疲憊歸疲憊,一聽要吃飯,家丁們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排著很勉強的隊形衝進了院子裡。

    趙進他們幾個人落在了後面,王兆靖上前一步低聲說道:「趙兄,想要收攏人心要恩威並施才好,每日裡吃飽喝足會讓家丁們覺得理所當然,不會感恩,每天這麼嚴格的訓練懲罰會讓他們心生怨氣,這麼下去會有麻煩。」

    其他人臉上也有認同的神色,趙進很嚴肅的回答說道:「吃飽喝足是讓他們有足夠的力氣訓練,嚴格訓練是讓他們練出整齊的隊形,讓他們打架的時候不吃虧,而違令必罰則是讓他們養成聽令的習慣,讓他們做到,命令一下,沒有任何的遲疑,馬上按照命令去做,不需要他們感覺到恩威,只要他們按照我的規矩去做。」

    聽到他的話,大家是愣住,然後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趙進更注意到跟隨王兆靖一起來的那位河叔很驚訝的看著他。

    「這幾天是我來訓練,以後你們幾個都要來來訓練,所以私下把這些訓練的項目都練好了,如果教頭不如下面這些訓練的家丁,那就是大笑話了,到時候沒人服你,這才是無恩無威。」聽到這個,大家都是齊聲答應。

    趙進的要求對他們來說並不難,因為他們這幾年來一直在打熬身體,而且每天按照趙進的安排比武對戰,已經習慣服從和紀律,他們自己也知道,如果訓練,進步肯定遠遠超過這些毫無經驗的家丁。

    他們當然不知道趙進這一套理論是近代西方軍隊訓練士兵的方法,用棍棒和皮鞭訓練士兵,讓他們忘記了恐懼,只知道麻木的服從,只有這樣士兵才會嚴格的執行操典和戰法。

    趙進想了想又開口說道:「以後每天中午咱們要和家丁們一起吃,吃一樣的飯菜,有受不了的也要忍著,只有這樣,家丁們才會和咱們一條心。」

    這話說出,孫大雷的臉頓時苦下來,他家富裕,吃穿用度上一向講究的很,而且因為孫家父母都在隅頭鎮那邊做生意,留大兒子在徐州,唯恐苛待了,家用都給得很足,所以孫大雷吃得很精細。

    「受不了,忍著,沒什麼可講」趙進盯著孫大雷說道。

    孫大雷嬌慣歸嬌慣,對趙進卻畏懼的很,聽到這個,連忙點頭答應。

    和家丁們一起吃飯這個,也有他的道理,從古代到近代,官兵的飯菜不同,吃飯的場所也不在一起,這等於處處告訴兵丁,軍官和他們不同,西方軍隊尤其講究這個,軍官們的用餐場所甚至不遜於高級餐廳,一直到現代也是如此,只有兩支軍隊不是這樣,他們官兵都是在食堂用餐,或許坐的位置不同,但都在這個空間裡,這兩支軍隊一支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另一支則是美軍。

    趙進在病床上聽朋友偶然提起,這個段子很有趣,趙進牢牢記住,他的想法很樸實,這麼做有什麼道理說不清,但那麼強大的美軍和人民解放軍都在這麼做,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照做肯定沒錯。

    看到這一幕,那河叔的眼神更加驚訝,不過驚訝歸驚訝,他還是恪守下人的本份,安靜的粉碎,不說不問。

    其實驚訝的不僅是他,吉香的父親也是嚇了一跳,本以為趙進他們要回家吃飯,根本沒有什麼準備。

    午飯很簡單,粗糧餅子,骨頭燉菜,那大骨頭上的肉剔於淨了,然後砸碎放入鍋裡燉煮,骨頭裡的骨髓都被燉化在湯裡,也算油水足,為了調劑口味,吉家還特意弄些醃菜。

    對於家丁們來說,這樣的飯菜在家也不是時常能吃到,訓練再累,受罰的怨氣再大,吃到熱氣騰騰的餅子和湯菜後也會變成笑臉。

    但按照吉香父親的想法,這樣的飯菜給趙進他們幾位吃,實在太粗陋了。

    如果不是趙進讓吉香傳話,說不能另開小灶,吉香父親就要去請個會做菜的師傅來,好好操辦一番。

    即便是這樣,每個人的餅子裡都夾了一塊鹵好的五花肉,湯裡也有花樣。

    對這種熱心,趙進也沒辦法當場指出來,而且他能吃苦,其他幾個未必立刻能適應,也算是個過渡。

    家丁們列隊行進雖然一團糟,可吃飯卻已經開始排隊了,家丁們看到趙進他們出現都是嚇了一跳,等看到趙進他們和他們吃一樣的飯菜,也就在這個院子裡隨便坐著吃飯,都覺得親近了不少。

    忙碌一個上午,午飯時也不得閒,趙進先和孫大雷這邊確定了賬房先生的事情,然後又讓陳晃回去和長輩說明,把陳宏過來幫忙的事情定下來。

    聽到這個的陳宏興奮異常,被嘴裡的餅子噎到,劇烈咳嗽了半天,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相比於孫大雷皺著眉頭吃飯,那邊雷財就吃得很香,不多時兩塊餅子一碗燉菜就已經下肚,拿到第三塊第二碗的時候才慢慢吃起來。

    雷財帶來的消息不光是嚴黑臉那個,他還盯著陳二狗那邊的動靜,今天上午黑虎廟賭場的生意格外火爆,因為嚴黑臉手底下的場子都沒有開門。

    「去和陳二狗講,純利七成是從上個月算的,讓他盡快把銀子送過來。」趙進說了一句。

    大家這才明白趙進為什麼昨日說不缺錢,藉著殺光那些刀客的威勢,城內的江湖人都要交錢過來,當然不缺。

    吃完午飯短暫休息了一會,趙進又把家丁們拽了出去,貨棧的院牆下午就要推倒,然後將貨場的大部分都圈進來,到時候有足夠大的面積,可以沒人打攪的操練,但這需要十幾天,這段時日,他們也只能在外面訓練了。

    有了上午的教訓丨下午趙進喊口令的時候,家丁們都積極的很,儘管還是很亂,對口令不能做出及時準確的反應,可大家都知道聽令抓緊,免得受罰,而且很多今天才來報名的人苦練受罰怨氣最大,但吃了一頓飽飯,又看到趙進他們吃一樣的東西,和他們在一起吃飯,怨氣都煙消雲散,覺得辛苦操練也是應該。

    認真積極的不僅是家丁們,王兆靖和陳晃他們也在聚精會神的看著,想到以後自己要做教頭訓練家丁們,如果自己練的不好,口令不精,肯定會被恥笑瞧不起,各個學習的勁頭也是十足。

    看熱鬧的孩童依舊不少,遠遠躲在一邊,模仿場中的訓練,甚至有些孩童跟著趙進的口令,煞有介事的動作,玩得十分高興。

    至於閒漢們上午吃了打,又琢磨著把在這裡看到的事情說出去顯擺,下午的人就少了很多,在的也是遠遠看熱鬧。

    不過隨著訓練的繼續,除了孩童們不知厭倦,閒漢們已經走了好多,畢竟太枯燥無趣了。

    觀看的人少了,家丁們訓練的也專注起來,多少有些模樣,不過趙進沒什麼高興和自滿,他知道要持續性的訓練才能保持住,稍有鬆懈,立刻變回原樣

    「進少爺,上午是雲山商行被人燒了。」旁觀的閒漢裡不知道誰扯嗓子喊了聲。

    大家都知道趙進殺過雲山寺的六個和尚,那天之後雲山行就被人放過火,這次光天化日起了大火,有好事者就要通報一聲。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2
第一百二十三章 評價

聽到這個消息後,趙進下意識的一愣,對家丁們喊了聲:「原地立正。

    然後把一直在邊上看著的雷財喊了過來:「你現在就去雲山行那邊打聽消息,我想知道詳細的經過。」

    雷財點頭答應,快步朝那邊去了,說完這個又對劉勇說道:「小勇你和冰峰還有大雷一起去黑虎廟那邊,雲山寺那邊和城內的三教九流都有關係,那邊起火,要防備著黑虎廟那裡有變故。」

    那邊三個答應一聲,也匆忙去了。

    各方離開,趙進鎮定的繼續訓練,還把陳晃、王兆靖、石滿強和吉香幾個叫上,讓他們一同盯著訓練,原本趙進一個人盯著家丁們都覺得受不了,現在五個人一起盯著,當真苦不堪言,犯一點小錯誤都會被揪出來懲罰,好在小錯三棍,不至於太傷。

    人離開過了會,趙進卻突然反應過來,搞不好雲山行的大火和木淑蘭的二伯有關。

    上次雲山寺的和尚派人跟蹤木淑蘭,雲山行就被聞香教的人放火報復,等木淑蘭父親暴斃,雲山寺派拐子拐騙女孩,這件事聞香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木淑蘭的二伯下手那麼狠辣,幾十條人命都洗掉了,這雲山寺肯定也在報復之列。

    不過雲山寺雖說是個寺廟,實際上卻是個大莊園,裡面過千丁壯,防備森嚴,想要過去找麻煩很難,但城內的雲山行對付起來卻很容易,而且聞香教和雲山寺都是大勢力,真要火並肯定兩敗俱傷,所以報復也會很有分寸,燒掉雲山行就是個點到為止的警告。

    又訓練了沒多久,雷財帶著消息回來了。

    「雲山行已經被燒燬了大半,兩個夥計被燒壞了臉,但沒有其他人命,大家都說突然間雲山行火起,而且還是從倉庫和柴房幾個地方同時燒起來的,多虧在白天,若是晚上,裡面的人怕是都跑不出來。衙門裡的人已經去了,因為現場有松明燃燒的味道,而且大家都說,燒得這麼厲害,肯定有人放火

    雷財這番話倒是更印證了趙進的想法,看來只是針對雲山寺的報復,而不會牽扯到其他的人。

    不過趙進的神色從這時起開始陰沉,大家以為他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卻沒想到趙進只是因為想到了木淑蘭的離開,心情才變得很差。

    天快黑的時候,葉文書他們幾個才過來,臉色都異常惶恐,急忙解釋說衙門裡突然派下了差事,一時間離不開。

    不過今天除了閒漢和孩童之外,這裡沒有年齡合適的應募者,想來敢打敢拚,又願意賣身為奴的年輕人就這麼多了。

    趙進笑著給了事先講好的銀子,那葉文書連忙推拒,到最後才收下來,走的時候滿臉感激。

    這一天就這麼平淡過去,趙進差不多能想到將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單調枯燥的訓練中度過,就和前面那幾年的練武一樣。

    「你們回家記得加練,不要到時候教頭不如家丁。」趙進少見絮叨了一句

    幾個人半路分開,各回各家,陳宏邊走邊在口算心算,以至於幾次差點絆倒,被陳晃抓住後背才穩住身體。

    王兆靖和他今天那個跟班河叔沉默走了一段,看著周圍沒什麼人,王兆靖才沉聲說道:「河叔,明日你就不要跟著來了,在那邊出不了什麼事的。」

    拎著書箱的那個中年人微笑了下說道:「少爺你在那邊的確不會出事,不過小的跟著還是不跟著,要老爺發話才做准,小的還要多一句嘴,少爺在那裡呆了一天也沒見到翻書,少爺千萬不能荒廢了學業啊「

    聽到這個,王兆靖皺眉說道:「考秀才是四書五經,考舉人還是四書五經,書我背的爛熟,墨卷題目也做得沒問題,熟能生巧不假,可就這麼一套東西翻來覆去,實在煩了。」

    那河叔笑了笑沒有說話,王兆靖也覺得自己多言,主僕二人又沉默下來。

    回到家之後,王兆靖自己回到書房讀書,那河叔則去了王友山的書房那邊

    王家上下都知道這位河叔的身份不同尋常,去到那邊,王友山的長隨就把人領了進去。

    看到他進來,正在謄寫的王友山把筆放下,開口問道:「今日你跟著靖兒去看了,怎麼樣?」

    「回老爺的話,少爺在那邊不會有什麼危險,他那幾個朋友年紀雖然小,身手卻不弱,而且也經歷過殺人濺血,彼此能保護的周全。」河叔恭敬回答。

    王友山沉吟片刻,又開口說道:「兵事武事我是不懂的,我記得推薦你的人說,你是延綏那邊出身,還曾去過哈密衛更西的西域,見多識廣,你覺得這個趙進怎麼樣?」

    「回老爺,小人覺得很奇怪,這個趙進居然知道練兵的法子,而且不光知道,還能親身下場去練。」那河叔帶著點疑惑的說道。

    王友山笑了笑說道:「那趙進的父親雖然做劊子手,在衙門裡當差,可也是徐州衛的百戶,世官武將出身,耳濡目染,會練兵也不奇怪。」

    聽到這話,那河叔也忍不住笑了,王友山皺眉看過來,這位河叔連忙躬身說道:「老爺莫怪,老爺您是不知道的,咱們大明的衛所裡那有什麼懂練兵的,能懂得些槍棒架勢,已經算不忘本的人家了,而且小的不只奇怪這一樁,那趙進練兵的法子和咱們大明的也不一樣的。」

    王友山緩緩搖頭:「不用管什麼不一樣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繼續折騰去,我明日就要去南京訪友,你每天也不用明面上跟隨,暗地裡護著就可以。

    今晚趙振堂總算回家吃飯了,他滿臉的疲憊神色,看來案子應該是告一段落。

    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情緒都不太高,何翠花還拿了四副碗筷上桌,然後又拿下去,回來的時候不住的抹眼淚。

    趙進知道自己母親是想木淑蘭了,他心裡也不舒服,但事情過去也就過去,總不能一直念著,索性扯開話題說道:「爹,今天那火是不是和聞香教那幫人放的?」

    趙振堂現在不避諱和趙進說這個,他先點點頭,然後沉吟一下說道:「應該是,小蘭他爹暴斃,聞香教徐州這邊亂了一陣,據說和雲山寺關係不小,這把火應該是個警告。」

    聽到這個,趙進也是愣住,沒想到這也和雲山寺能扯上關係,難道就是為了小蘭嗎?隨即趙進自己也否了這個念頭,如果為了個女孩鬧到這麼大,那雲山寺未免太白癡了,白癡肯定做不到現在這麼大。

    「爹,嚴黑臉背後是雲山寺嗎?今天那個什麼殺豬李過來找我,說嚴黑臉昨天中午就帶著全家出城了。」趙進又說道。

    這次輪到趙振堂愣住,他恨恨的一拍桌子罵道:「這個雜碎,居然這麼大的膽子,就不怕千刀萬剮嗎?」

    發洩了這句,趙振堂才開口說道:「這嚴黑臉的哥哥是雲山寺邳州下院的院主,他在徐州城全靠他哥哥撐腰,平時連衙門這邊都不理會的,看來你殺那六個和尚,和雲山寺已經結仇了,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幾次三番的找你麻煩。」

    「你們爺倆再說什麼,小進,打打殺殺的事情要少做,別讓娘在家擔驚受怕的。」何翠花的注意力果然被轉開了,連忙叮囑趙進說道。

    看來昨日殺人的事情,母親何翠花還是不知道,趙進笑了笑解釋說道:「娘你不用擔心,我和我爹說閒話的。」

    接下來趙振堂和趙進父子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大家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吃完之後,何翠花自去收拾,趙進想了想開口說道:「爹,院牆有處破了,咱們出去看看吧」

    趙振堂一愣,立刻明白過來,沉默著大步出門,父子二人來到院子,趙振堂回頭看了眼屋子,然後開口說道:「你那事既然做了,就不要怕被你娘知道,早晚也會有人告訴她。」

    「爹,我不是說這個」趙進搖頭,然後把今日殺豬李的到訪前後對趙振堂講了。

    趙振堂搖了搖頭說道:「這麼說的話,城南那邊算是被你拿下來了,你這個年紀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沒依靠大人,真是」

    言語間頗多感慨,趙進沉聲說道:「爹,孩兒要把雲山寺在城內的勢力全都清出去」

    話說出,趙振堂頓時愣住,好像陌生人一樣看著趙進,過了會才皺眉開口說道:「這也是你二叔教的?」

    趙進沒有回答,趙振堂搖搖頭說道:「雲山寺本來在城內就沒什麼人馬,你動手就是,有什麼難做的就來找我。」

    自己父親的反應未免太淡然了,趙進反倒詫異,忍不住問道:「爹,雲山寺在城內沒有什麼人馬嗎?」

    按照趙進預先的想法,徐州的中心肯定是徐州城,雲山寺在城內肯定有不少生意和地盤。

    「這窮苦地方放那麼多人於什麼,雲山寺的根本是城外幾個下院,你已經把那幾個都壓服了,要多問問聊聊,不能這麼想當然。」趙振堂笑著拍拍趙進肩膀。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3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進項

趙進臉有點紅,這兩天一切事情都太順利,的確有些自以為是。

    猴子正在邊上啃果子於,被趙振堂盯住,動作都有些僵硬,趙振堂目標卻不是它,想了想又開口說道:「雲山寺的事情你現在也不用擔心太多,那伙和尚現在最頭疼的是聞香教那夥人,小蘭二伯那人可不是個講道理的,前面那些和尚做了不少手腳,這次少不得要找回來。」

    想想白天雲山行的大火,的確是這個道理,趙進點點頭,趙振堂抬頭看看夜空,轉身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現在折騰的太大,老子我的確幫不了你太多,只求你做事的時候多想想你娘和我,一定要謹慎小心,你二叔教你這麼多,是希望你能出息,而不是想讓你出事。」

    語速緩慢,飽含慈愛和關懷,趙進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緩慢堅定的點點

    照例做完力量訓練,趙進沒有直接睡覺,而是檢查了下門窗,他發現父親趙振堂已經提前放置了預警的小家什。

    枕頭下放著短刀,趙進戒備的睡了一夜,清晨起來,安然無事。

    晨練是和王兆靖與陳晃在一起,趙進只是感慨的和朋友們說了句「一定要謹慎,一定不能自大。」

    早上去了貨場,發現葉文書和那兩個公人早早在那裡等待,看到趙進後,陪笑著說今天要再看看,到底有沒有人應募,萬萬不能耽誤了進少爺的事情。

    家丁們已經被石滿強和吉香領著晨練過,劉勇則是去了黑虎廟那邊,看著一切都上了正軌。

    今天的貨場上比昨日安靜了不少,孩童們自覺地在角落裡玩耍,閒漢只有零星幾個,遠遠的觀看。

    等到孫大雷、董冰峰他們來到,劉勇回來,趙進把家丁們安排到貨場上立正,然後將院門關上,壓低聲音開始測試同伴們的步操,一個個項目過下來,夥伴們雖然比家丁們強,但也說不上好,馬馬虎虎而已,趙進沉著臉叮囑大家一定要專心刻苦,然後才出門開始訓

    今日的訓練實際上變成了兩撥,夥伴們專門在一個院子裡,家丁們則在貨場上,彼此分開,不然的話會影響夥伴們的威信,將來指揮不動。

    又過了一會,捧著賬本的陳宏來了,他笑嘻嘻的去看裡面的訓練,也不打攪趙進這邊。

    訓練了一個時辰之後,家丁們又有不少人被趙進的棍子打過,但步操和隊列等項目也有了進步,儘管幅度很小。

    太陽已經升起很高,這時陳二狗領著兩個人過來,一個人背著個包袱,陳二狗和另外那人都帶著武器,滿臉的緊張。

    看到趙進之後,陳二狗才鬆了口氣,連忙上前作揖見禮,恭敬的說道:「進爺,小的今天來交銀子了。」

    趙進去裡面喊出陳晃,讓陳晃來訓練這些家丁,他帶著陳二狗去了夥伴們訓練的那個宅院。

    那包袱裡面都是銅錢和碎銀,陳宏雖然年紀不大,可算錢算賬卻很利索,沒一會就點出了數目,一共七十七兩。

    之所以那麼大的包袱,是因為裡面銅錢太多,看趙進臉上沒什麼表情,陳二狗小心翼翼的說道:「進爺,這是上個月的七成淨利。」

    趙進眉頭皺起,程銅頭那邊包娼庇賭,還有不少見不得光的生意,一個月七成淨利才這麼點?

    看到他的表情,陳二狗立刻慌了,連忙解釋說道:「進爺,衙門各位的分潤供奉已經送上去了,銅頭剛死,下面弟兄們也要安撫,小的新管事,總要籠絡人心,不能有什麼剋扣,所以交上來的少了點,如果下個用用心,九十兩還是有的。」

    九十兩也不多,趙進總覺得這種灰色生意和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會賺大錢,九十兩雖然不能說是小數,但感覺寒酸了點。

    想歸想,趙進還是沉聲說道:「不要去剋扣,銅頭就是因為這個失了人心,手下一撮毛和大頭黃兩個骨於都勾結外人,你該花的錢儘管花,只要賬目清楚就行。

    聽到趙進這麼說,陳二狗才鬆了口氣,連忙說道:「小的已經把銅頭的生意都接過來了,不光銅頭有隱瞞,連一撮毛和大頭黃也有暗地裡的買賣,小的都沒有漏下。

    趙進點點頭,氣氛總算緩和不少,那邊陳宏正把銅錢和銀子分門別類,還不住的念叨「成色差」,而旁觀的王兆靖等人彼此交換眼神,都頗為驚訝,他們可想不到趙進有這樣一面,這番做派好像三四十歲的人才會有。

    趁著氣氛好,陳二狗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躬身說道:「還請進爺早些把管賬的先生派過來,小的對計算不怎麼在行,就怕出差子。」

    趙進點點頭,陳二狗剛要準備告辭,趙進卻從那一堆銀錢中摸出差不多十兩銀子,遞給陳二狗說道:「這銀子算是你的辛苦錢,好好做,將來不會虧待你。」

    陳二狗惶恐的連連推辭,看到趙進堅持才千恩萬謝的收下,這才離開,帶著人出門的時候,他總算不那麼緊張了。

    「小勇,你和二宏把銀錢收起來,記得讓石叔那邊在屋子裡挖個地窖,用來存放錢財。」趙進吩咐了句。

    那邊兩個人去忙,這邊王兆靖開口問道:「趙兄,你覺得這陳二狗私底下貪墨?」

    王兆靖心思細密,觀察的明白,趙進搖搖頭說道:「他沒那個膽子,最起碼現在他沒那個膽子,而且讓我派賬房先生過去,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於淨和忠

    大家都是點頭,趙進皺眉補充說道:「我奇怪的是,程銅頭那一攤一個月居然才這麼點銀子。」

    「大哥,不少了扣除咱們現在的花銷,還能剩下不少」吉香接口說道,他滿臉都是笑容,顯然為這個進賬高興。

    石滿強滿臉都是贊同的表情,王兆靖、董冰峰和孫大雷則有些不以為然,這就是家境不同的區別。

    「遠遠不夠。」趙進淡然說了句,看著大家臉上都有迷惑不解的神色,趙進笑著又解釋了句:「我們將來要做大事,這點錢夠於什麼。」

    大家都是若有所思,只有王兆靖臉上露出瞭然的神情。

    「趙大哥,小弟要支一筆錢,用來買賬本和筆墨什麼的,能不能給小弟做個櫃檯。」陳宏已經把錢放好,出來後興高采烈的說道。

    趙進笑著點頭答應,安排大家繼續訓練,自己卻轉身出了門,外面的家丁才練了不到兩天,交給生疏的陳晃總歸不放心。

    到了貨場上,卻發現陳晃正領著大家跑圈,邊跑邊喊著口令,隊伍已經有些散亂。

    趙進剛要過去糾正,卻看到殺豬李領著四個人走了過來,遠遠的看到趙進,殺豬李堆笑抱拳,也是客氣的很。

    「嚴黑臉在城內的宅院一時盤不過來,城外的東西碰不得,只有他那些生意能拿過來,不過能給出上月銀錢的也不多,弄骰子的,娘們賣身子的,還有兩個銷贓的窩主,也就這幾伙能拿出來,刮地皮和其他幾個生意,過了這個月就能交錢上來了」

    殺豬李看著粗豪,說起賬目來卻仔細的很,到最後拿出五十兩銀子。

    「昨天進少爺要得急,回去後急忙盤了下,嚴黑臉那邊六成差不多一百二十兩銀子,現在能交上來的也就是三成多些,在下湊了個整,拿來五十兩了

    做完這個,殺豬李又拿出一個小點的包袱,開口說道:「這是在下生意的四成,一共三十五兩,請進少爺清點。」

    如果沒有陳二狗先前的繳納,趙進肯定會以為這殺豬李隱瞞,可那邊繳納七成才不到八十兩,這邊這些數目就很合理了。

    看到趙進皺眉,殺豬李臉色不太好看,他昨天從這邊回去,特意拿了五兩銀子找衙門裡的關係,要確認下那十幾個亡命刀客的死因,這李阿普自然知道的要知道的,的確是趙進他們殺的,而且人冷靜下來後,想到的事情更多,殺豬李又想到了程銅頭突然之間的暴斃。

    有這麼兩件事威懾著,殺豬李所有的不甘心都煙消雲散,抓緊幫著操辦銀子,一大早就趕著總過來,生怕得罪了這位小爺。

    可看到趙進皺眉,殺豬李心大跳了幾下,只覺得身上有點發冷,沒等趙進開口,他先咳嗽了聲說道:「昨天事情做得急,有些數目或許不太準,下月就能多一些了。」

    聽到這話,趙進眉頭一挑,直接問道:「能多多少?」

    殺豬李於笑了聲,開口說道:「嚴黑臉那六成差不多有個一百一二十兩,在下這邊最多也就五十兩吧」

    趙進失望的搖搖頭,這多出來的應該就是殺豬李隱藏剋扣的數目,但這並沒有多出太多,還在範圍之內。

    「陳二狗那邊交淨利七成,他拿來了七十多兩,嚴黑臉和你這邊也不多,城南江湖就這麼點銀子嗎?」趙進疑惑的說道。

    剛才趙進神色難看,殺豬李的冷汗都出來了,根本沒想到趙進會問這個,聽了這個問題,殺豬李臉上的於笑變成苦笑,搖頭解釋說道:「進少爺,咱們徐州不比從前了,現在邳州那邊金山銀海的,咱們這裡就是個內澇的窩子。」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4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雲山寺如惠

埋怨幾句,殺豬李拐上正題。

    「真正的好漢都在城外的莊子上,去山東、河南還有不少東西從徐州過境,他們吃這塊生意,鹽和糧那才是大買賣」

    「徐州城內一天不如一天,在下的生意就是喝窮人血的,他們身上能搾出什麼」

    「城南這邊就這麼多生意,城裡其他地方倒是肥的,可那個背後都是官紳人家」

    殺豬李畢竟是坐地的土著,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趙進聽得很仔細,邊上的夥伴們也都覺得新鮮,趙進他們從前或者坐井觀天或者想當然,並不是太接地氣,而劉勇一直在江湖道的下層做事,局限在城內的範圍,見識也有限的很,今天聽殺豬李講述,大家才弄明白很多事。

    徐州一州四縣,於公於私,真正精華的地方都是在城外,雖說開迦河之後,運河不經過徐州,最大一股財源消失,可徐州依舊毗鄰黃河,而且這裡還是山東、河南、南直隸三地的陸上樞紐,大宗貨物和商品仍有經過。

    但正常的商貿生意,江湖人想插手也插不上,最多也就收個過路平安的保鏢費用,對他們來說,最賺錢的就是鹽和糧。

    鹽不必說,徐州東邊就是淮安府,聞名天下的兩淮鹽場就在淮安府,食鹽專賣,淮鹽行銷天下,淮安府的官鹽私鹽都有不少要經過徐州的陸路運輸,這裡面自然油水多多。

    至於這糧,則是和徐州的倉庫以及運河漕糧有關,每年巨量的糧食從江南經運河運往京師,這巨量的糧食在運輸途中被各路人馬截流偷拿,大量的糧食被倒賣出來之後,有不少也要經過徐州地面去往別處,不管是參與販賣還是倉儲囤積都是大利。

    但私鹽和倒賣偷出來的漕糧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不會進出防衛嚴密的徐州城,都是在城外的村莊鎮子上運輸貿易。

    「咱們城內的出城都抬不起頭,被那夥人叫做土狗」

    聽殺豬李這麼慨歎,原來徐州城內江湖人在徐州這一片地方上的地位最低,因為最窮。

    「以後還要勞煩李兄,有什麼事儘管張口。」趙進送客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

    殺豬李今天所講述的這些,價值遠遠超過他送來的那百多兩銀子。

    「進少爺這幾天若是有空閒,能否領著人去城南那邊一次,也算替在下鎮鎮場面,讓嚴黑臉的手下知道,如今在下是給誰辦事。」殺豬李客氣的提了個請求,趙進點頭答應。

    回到院子,卻看到陳宏眉開眼笑的把銀子收起來,連聲說道:「趙大哥說的果然沒錯,花銷夠了,足夠了。」

    趙進一笑,走到夥伴們跟前說道:「咱們還是眼界小了,沒想到徐州這片天地這麼大。」

    大家紛紛點頭,今天殺豬李說的這番話讓趙進有了急迫感,就算把城南這些全部抓到手中,一年也不過兩千兩銀子,可養家丁練家丁的花銷同樣不少,這點錢什麼都於不了。

    他剛要說話,聽著身後腳步聲響,回頭看過去,發現是家丁中的李五,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老爺,陳爺讓您出去看,外面有和尚來了。」李五急忙稟報。

    和尚?能出現在這邊的和尚,十有八九是雲山寺的人了,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過來挑釁求戰?院子裡的人都緊張起來,趙進轉身拿起了長矛,開口說道:「李五,你去和院子裡做活的工匠們說,讓他們不要出這個院子,通知完之後,你在這裡護著二宏。」

    大家都已經拿起了兵器,趙進對大家點點頭,當先走出了院子。

    家丁們都手持棍棒立正列隊,站在隊伍前面的陳晃手放在刀柄上,他們都在看著北邊路口的方向,趙進他們出來後也跟著看了過去,的確有僧人過來,但一共才三個和尚,身後還跟著兩名穿長袍的人。

    「向右看齊,列隊稍息」趙進轉頭下了口令。

    不怎麼熟練的家丁們頓時亂成一團,那三名僧人走過來的時候才勉強站出個樣子。

    本來大家緊張戒備,等那三名和尚到跟前之後都是愕然。

    趙進看過雲山寺的和尚不少,基本上都是胖大兇惡,除了剃光頭,穿袈裟之外看不出絲毫出家人的模樣,如寧、如難完全就是江湖豪強的做派。

    而眼前這位僧人則和他們完全不同,是個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看起來好似畫中人物,三十多歲年紀,個子和趙進他們差不多,舉止瀟灑,穿一身玉色的僧袍,丰神俊朗,讓人看著就心生好感。

    趙進對這個僧人的第一印象是,他會不會和王兆靖家有親戚關係,在徐州這樣尚武的地方,也只有王家這樣的清貴大家才會出這樣的人物。

    「好俊的摸樣」「就跟畫裡出來的一樣。」家丁們也有人在低聲議論。

    那僧人掃視一眼,很容易就分辨出誰是中心人物,大家有意無意的都把趙進簇擁在中心位置,這僧人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躬身說道:「貧僧雲山如惠,見過趙公子。」

    話音也清越動聽,讓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好感,趙進下意識的就要回答,隨即反應過來,只是冷淡的點點頭說道:「是我,你有什麼事?」

    這位如惠和尚微笑著看了趙進一眼,當他發現趙進並不是少年執拗發脾氣,而是真的冷淡後,禁不住驚訝了下,但隨即笑著說道:「貧僧受方丈大師的委託,和趙公子談些事情。」

    那拐賣木淑蘭的六個僧人,還有前幾天那十幾個亡命,差不多二十幾條人命的仇怨,這個趙進記得很清楚,他搖頭說道:「沒什麼好談的,請回吧」

    趙進語氣淡然,但表達的意思很堅決,如惠和尚臉上帶著微笑只是回頭看了一眼。

    他剛做出這個動作,陳晃就湊到趙進跟前低聲說道:「刑房李書辦也過來了。」

    趙進這些年專心習武,沒去過幾次衙門,和裡面的人打交道不多,所以認不出來,陳晃因為父親的關係打交道比較多,自然認得。

    「小進,小晃,你們兩個不認得李叔了嗎?」跟在如惠和尚後面那個中年人笑著說道。

    地方官府的主官是科舉出身的士子,實務卻操縱在世襲的吏員和衙役手裡

    可以這麼說,整個徐州地面的刑案緝拿,差不多都是這李書辦做主,品級雖然地位卑賤,卻是地方上的大人物,各色人等,三教九流,都要賣他幾分面子。

    不過事有例外,如今的童知州坐滿一任之後無奈留任,一任就是九年,這麼多年下來,很多事情也就熟了,六房吏員能鑽的空子也就少了很多,這李書辦的威風也比前些年小了。

    小歸小,李書辦依舊是一號人物,大家都要賣他面子,而且刑房和捕快們打交道極多,雙方有部分從屬關係,更不用說,趙進父親和陳旱父親都找過李書辦幫忙,李書辦也都幫了。

    在這個人面前,趙進和陳晃也只能以晚輩見長輩的態度,躬身打了聲招呼:「李叔好。」

    李書辦長得富態,滿面油光,擠得眼睛都瞇起來,下頜的鬍鬚也很稀疏,聽了趙進和陳晃的稱呼後,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親熱。

    不過這李書辦也明白,面前這兩個十幾歲的少年雖然禮貌,但自己不能真就這麼擺出長輩架子來,且不說陳晃和趙進的父輩在衙門裡同樣不含糊,這趙進手上已經有二十多條人命,這樣的殺神強豪就不是自己能得罪的,更不要說,短短幾天,城南江湖上的生意已經被他抓在手上。

    想到這裡,李書辦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趣,上面知州精明,下面又有這樣的少年強豪,已經沒了自家的餘地,感概一瞬,馬上反應過來,滿臉笑容的說道:「這都到了午飯時候,咱們別餓著肚子說話,附近不遠有一家骨頭張,好吃得很,邊吃邊說。」

    李書辦這麼客氣,趙進和陳晃顧及父輩,也不好冷硬拒絕,趙進看了眼陳晃,笑著答應說道:「就聽李叔的安排。」

    看到趙進答應,李書辦鬆了口氣,心想趙家這小子果然是頭,陳家大兒子處處讓他拿主意。

    趙進答應這邊,回頭吩咐說道:「排隊吃午飯,午飯後休息一炷香,然後由魯大、李五帶領步操,就按照我上午訓練的套路來。」

    新招募的這些家丁操練還沒什麼章法,但回答「是」的習慣已經養成,聽到這話,整齊響亮的回答一句「是」。

    其實回答還有些參差不齊,但這突然的一聲,嚇得李書辦身子一縮,倒是那個看著文質彬彬的如惠和尚,靜立不動。

    家丁們轉身排隊向著院子裡走去,這隊列遠達不到趙進的要求,但那如惠和尚眼中卻閃過驚訝。

    趙進笑著對李書辦說道:「李叔,我這些兄弟們中午一起去吃,今天中午,就由小侄這邊請客,還請李叔賞光。」

    這下連李書辦也驚訝了,他沒想到趙進居然懂得人情世故,李書辦笑著擺手說道:「不必,不必,你李叔這點銀子還是有的。」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5
第一百二十六章 講和的條件


趙進這才去注意跟著如惠和尚的那兩個人,這兩個和尚都很年輕,比自己大一兩歲有限,看著都怯生生的,至於跟在李書辦邊上那個,趙進看著臉熟,應該是刑房的文書之類。

    安排完畢,趙進他們拎著武器跟著走了過去,李書辦一路上談笑風生,趙進和陳晃始終恪守晚輩的規矩,禮貌的很,那如惠和尚也安靜的走在一邊。

    骨頭張這邊趙進還是第一次來,官員士紳一般都去雲山樓,看這骨頭張進進出出的人,大多是有些身家卻沒什麼身份的,比如說衙門裡的白役,一路走過來,不少人恭敬客氣的對李書辦打招呼問好,在這些人面前,李書辦的架子就拿的很足。

    一進店舖,就能聞到濃郁鮮香味道,每個桌上都有一個瓷盆,裡面盛滿了白湯和排骨,李書辦應該是常客,那掌櫃點頭哈腰的慇勤招待,領著大家進了後面一個獨院。

    獨院的屋子不大,也就能擺下兩張圓桌,進院子之前,趙進卻說去方便一下,扯著陳晃出門,讓王兆靖領著其他人進去。

    趙進和陳晃卻沒有去方便,而是前前後後的把這家骨頭張走了個遍,沒有看到什麼異常,這才放心的進了那個院子。

    這個獨院就是檔次更高的雅座,院子裡收拾的很於淨,只是在屋門前放著兩個木箱,看著就不是這個院子舊有的東西。

    進屋之後,趙進看到夥伴們已經被安排在一張桌子上,大家認識的時間雖然久,但這麼在飯館裡聚餐還是第一次,各個都很興奮,趙進笑著湊過去,大家剛要說話,就聽到趙進低聲說道:「掐著時間,數一百個數就出去一個人看看,沒有異常就回來,然後繼續這麼於。」

    大家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各個鄭重點頭。

    那李書辦只招呼了趙進和陳晃兩個人去那邊的席面,但趙進又拽了王兆靖過去。

    不說身份足夠,以王兆靖的細密心思,也能夠幫上忙。

    相比於趙進三人坐在這邊,僧人那裡,只有如惠和尚一個人坐下,其餘兩人則是站在角落裡,李書辦帶著的那個文書雖然坐著,卻一直在端茶倒水,慇勤伺候。

    「骨頭張白湯排骨名氣不大,味道卻很好,材料也用的足,我是幾天不吃就想。」李書辦笑著開口說道。

    趙進卻看向這如惠和尚,心說難道這僧人就光明正大的不守戒律,吃酒吃肉?

    正看著,如惠和尚把手中茶杯放下,溫和的說道:「趙公子,雲山寺僧俗眾多,家大業大,難免有一二不法之徒,這些人胡作非為被趙公子懲治,是他們罪有應得,本寺絕無怨氣。」

    趙進冷笑了聲說道:「若是幾天前我被那些亡命之徒害了,誰會管我家有沒有怨氣?搞不好還有人說我罪有應得。」

    李書辦於笑著站起說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櫃上有什麼好酒,沒有的話要讓老張去別處買點過來。」

    他這一走,他帶著那個文書也知趣的跟著離開,屋子裡只剩下趙進一方和雲山寺如惠和尚三人。

    如惠和尚臉上帶著笑容,但他的眼神裡卻充滿驚訝,趙進長得高大,可看面相就知道是十幾歲的少年,但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卻有成年人的冷靜和立場,絲毫沒有被他牽著走。

    「趙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結,從前雲山寺或許和公子這邊有許多誤會,但從今日起這些誤會就解開了,本寺絕無怨氣。」如惠和尚笑著繼續說道。

    這話趙進能聽懂,雙方從前是敵人,但從今日起就和解,想到這裡,趙進忍不住笑出聲來,擺擺手說道:「你們幾次打小蘭的主意,還派人把他拐騙走,那次我殺了你們六個,然後你們先是在衙門裡興風作浪,前幾天又在城南設局,請來什麼吃人豹子對付我,然後又被我殺了個於淨,那個嚴黑臉也逃出城了,這麼多條人命,這樣血海深仇,你敢說和解,我也不敢相信啊」

    如惠和尚搖搖頭,苦笑著說道:「趙公子,本寺的確有幾位師兄不想善罷甘休,這些事也是他們做出來的,不過那是前日,昨日雲山行被人放火,城外有兩處下院也被人點火,還有人把箭射入了山門,本寺上下焦頭爛額,已經沒心思和趙公子你這邊爭鬥下去了,所以派貧僧過來談個和解。」

    趙進幾人交換了下眼神,沒想到一日內有這麼多針對雲山寺的攻擊,趙進也能猜到這些事都和聞香教,和木淑蘭的二伯有關,但這個和解還是不明不白,他繼續直接說道:「火不是我放的,箭也不是我射的,這些找我來談有什麼用?」

    如惠和尚一愣,搖頭說道:「做這些事的人放話出來,說趙公子你若答應和解,他們就不繼續找雲山寺的麻煩,不然貧僧又怎麼回來見公子呢?」

    趙進幾個人都是一震,陳晃和王兆靖更是驚愕的看向趙進,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短時錯愕,趙進卻把所有相關的因素都考慮了一遍,自己和父親替木家料理後事,掃清手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切斷了官府追查聞香教的可能,然後收留木淑蘭,在女孩被拐走之後全城搜尋,幾個少年仗義出手,把人救了回來,接下來一系列的事情看似無關,細究起來都和這次救人有聯繫。

    比如說城南和亡命刀客的那一場大戰,現在想來,無非就是雲山寺針對那次救人的報復。

    不僅僅這些,甚至可以追溯很遠,趙家曾經收留落魄無依木先生父女,趙進甚至莫名想到了前任劊子手的暴斃

    這些糾葛說起來,聞香教欠著趙家很大的人情,可聞香教直接付出的話,對趙家不是好處,反而會帶來麻煩,這次可以說順便借花獻佛了,借雲山寺的手給趙家報答。

    看著趙進沉思沉默,如惠和尚搖搖頭,揚手做了個手勢,他這一動作,陳晃的手就放在了刀柄上,如惠發覺了這個動作,對陳晃微笑了下,倒是讓陳晃有些尷尬。

    站在角落的那兩名僧人看到這個手勢,躬身答應後一起出了屋子,很快就是回來,兩個人吃力的搬運一個箱子,那箱子正是放在獨院裡的。

    兩個箱子搬進屋中,兩名僧人退了出去,如惠和尚從座位上站起,打開了那兩個箱子。

    蓋子一開,屋子裡頓時明亮不少,這一刻屋中所有人的呼吸聲都停了下,大家都盯住了箱子。

    箱子裡反射著金色和銀色的光芒,散碎的金錠整齊的擺在銀錠上,看著煞是耀眼奪目。

    「趙公子,這就是雲山寺的誠意,白銀一千兩,黃金一百五十兩,從前本寺的確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這些就是本寺的歉意和誠意。」

    金銀比價,官價一比四,市面上一比七也很常見,也就是說,雲山寺一下子拿出兩千多兩銀子作為賠禮,這的確是了不得的巨款。

    兩張桌子上的人都聽到了如惠和尚的話語,都知道這巨款是給他們的,趙進、陳晃和王兆靖三人很鎮定,而其他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

    這麼年輕的年紀,面對這麼一大筆錢,居然如此鎮靜,如惠和尚眼神中全是愕然。

    趙進只是瞥了眼那箱金銀,靠在椅子上說道:「這筆錢我們就算收了,雲山寺也隨時可以奪回去,這樣的和解哄哄小孩就罷了,何必拿來這邊講呢?」

    如惠和尚臉上重新帶了笑容,只是這笑容更多是苦笑,他開口說道:「趙公子,若是憑空給趙公子這筆錢,趙公子心存疑慮也理所應當,不過這次是算有人擔保,本寺就算想要反悔,也要想想燒香的外道。」

    「燒香的外道」想來就是說聞香教了,聽對方這麼說,趙進放心不少,木淑蘭的二伯清洗了異己之後,聞香教在徐州重新穩了下來,又對雲山寺展示了強硬的手段,在這樣的威懾下,雲山寺和解後的確不敢亂動。

    「沒想到趙某成了你們雙方和解的條件,貴寺不是和我講和,是和燒香的那些人講和。」趙進笑著說道。

    聽趙進自稱「趙某」,配上那年輕的面龐,實在是故作老成,如惠和尚禁不住想要笑,可聽到趙進說說得這麼透徹,卻覺得的確老成。

    如惠和尚微笑著接了一句:「本寺上下也沒想到趙公子竟然驍勇如此,那些叫著報復的也都怕了,這次講和正好兩邊放在一起來說。」

    聽到如惠和尚的話,兩桌的少年們微微騷動,各個臉上都有激動和自豪的神色,雲山寺在徐州內外威名極盛,知州衙門未必能嚇到人,但雲山寺卻能夠鎮服八方,而自家大哥居然能震懾住雲山寺,實在太威風了。

    而且對方還拿了這麼大一銀子過來,面子和裡子都有了,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趙進身上,儘管沒說話,可大家都覺得趙進該答應下來。

    「城內雲山行、雲山樓,城內一切雲山寺的生意,每月的進項,我要兩成。」趙進淡然說道 .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08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暫時之計

滿座皆驚,連如惠和尚也是愕然,皺著眉頭說道:「趙公子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不大,你沒來之前,我打算把雲山寺在城內的勢力全部清出去。」趙進朗聲回答。

    如惠和尚上下打量了幾眼趙進,最後還是微笑著點頭說道:「趙公子既然有這個打算,貧僧會回去和方丈和監寺去講,貧僧覺得趙公子這個要求他們會答應的。」

    屋子裡趙進的同伴們臉上都有興奮神色,剛才趙進得寸進尺,他們都覺得過了,覺得趙進要得太多,反而會引起反效果,沒想到這邊步步壓過去,對面步步退,這個要求居然又成了。

    「出家人不誦經禮佛,行善渡人,卻整日裡學那些江湖上的道道,早該吃今天這個教訓丨這也不是壞事。」這話聲音不高,不過趙進那桌上的人都聽得清楚,讓他們驚訝的是,這話居然是如惠和尚自己說出來的。

    「大雷,去外面把李書辦請進來吧」趙進轉頭說了句,這位李書辦一直就沒有進來,想必在等著屋內談完。

    沒多一會,李書辦笑嘻嘻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捧酒罈的夥計。

    等到那李書辦坐下,打開酒罈,濃烈的酒香頓時瀰漫開來,由那夥計動手,每人面前斟滿一杯,到如惠和尚跟前的時候,夥計遲疑了下,如惠和尚卻笑著指指杯子,看來不太在乎戒律的。

    不得不說,如惠和尚的風度翩翩,讓本該很緊張的講和變得很輕鬆,看到他不守戒律,氣氛又親切了點。

    趙進看看同席的人,舉起面前的酒杯說道:「從此刻起,從前的那些都一筆勾銷,還望貴寺要信守承諾。」

    「請趙公子放心,本寺答應的事情絕不反悔。」如惠和尚同樣面帶笑容,舉杯回敬。

    儘管沒聽到剛才的話,可看到這個場面,刑房的李書辦也知道講和已經成了,笑著舉起杯子湊趣說道:「和為貴,和為貴。」

    從小到大,趙進這還是第一次喝酒,酒水入喉,好似胸膛起火,一直燒到了胃裡,趙進霎時間臉漲得通紅,連忙夾菜吃下才壓住,倒是如惠和尚於了這杯後,臉色如常。

    「美酒性烈,小進多吃點菜。」到這時候,李書辦總算把自己放在長輩的立場上了。

    趙進悶頭吃了幾口,心裡卻在納悶,他當年也是酒場常客,雖說不好酒,但喝得多了,酒的優劣還是能嘗得出,剛才那酒喝起來味道不怎麼純淨,雜味很多,怎麼就是美酒?

    而且這李書辦和如惠和尚明顯是酒場老手,他們喝完後的神情卻是那種喝到美酒的樣子,的確奇怪。

    這疑問壓在心裡,接下來的酒宴很是盡興,第一杯喝完之後,趙進和夥伴們都沒喝,專心吃飯,倒是那如惠和尚和李書辦兩個人交杯換盞,喝得開心。

    骨頭張的燉排骨味道很不錯,又有人請客,少年們都是放開肚皮大吃特吃

    接下來的時間裡,趙進愈發覺得這如惠和尚的不凡,談吐優雅,又能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見聞廣博,衙門裡的事情,讀書上的事情,甚至武技上的事情都有頗為中肯的見解,和每個人都能說幾句,讓每個人都感覺如沐春風,這種表現,讓趙進想起當年的某些公關人才,甚至感覺還要超過。

    吃飽喝足,趙進讓骨頭張的掌櫃雇了一輛大車,將裝著金銀的箱子放上,大家緩步出門。

    李書辦提前些時候走了,趙進和如惠和尚出門的時候,趁著前後距離都比較遠,趙進笑著說道:「聽師傅的話,好像在雲山寺呆的不怎麼如意?」

    這個問題讓如惠和尚的臉色一僵,隨即笑著說道:「趙公子肯定是誤會了,身為寺中僧眾,那裡有什麼不如意。」

    從見到如惠和尚到現在,如惠和尚大概埋怨了幾句雲山寺,甚至僅僅是在話語中隱約帶著怨氣,但趙進卻沒有忽略這些話,對一個從頭到尾八面玲瓏,人情精熟的僧人來說,又是在和雲山寺有仇的自己面前,肯定不會因為大意或者疏漏說這些話。

    聽到對方否認,趙進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轉個話題笑著說道:「不知道師傅在雲山寺是什麼職位?」

    「貧僧是雲山寺的知客。」如惠和尚臉上重新帶了笑容。

    知客負責寺廟對外的接待,地位很高,按說以雲山寺的實力,知客僧人地位好處都應該不少,不該有什麼怨氣。

    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趙進也沒有多問,只是笑著抱拳說道:「來日方長,今後打交道的機會還多,如惠師傅若有事,儘管和趙某開口。」

    趙進停下腳步說這番話,這就是辭別了,他這番話說出,如惠和尚盯著趙進看了一會,搖頭微笑說道:「趙公子這番話倒像是四十歲老江湖說出來的,果真是少年英傑,來日方長,先告辭了」

    如惠和尚的幾句話說得並不連續,裡面卻包含很多重意思,但初次見面,大家都有分寸在,行禮道別。

    回去路上,大家跟在大車後面,各個情緒高昂。

    「大哥,雲山寺那些禿驢都過來和我們求饒,他們肯定是怕了」吉香興沖沖的說道。

    劉勇滿臉通紅,可能喝了一點酒,或者就是因為興奮,跟著幫腔說道:「平時雲山寺的那些人來到城內,城南各路人馬都畢恭畢敬的,可他們在大哥面前卻畢恭畢敬的,大哥真威風。」

    孫大雷爬到車上,打開蓋子看看,滿臉的迷醉神色,蓋上蓋子後又跳下來,笑哈哈的說道:「好多錢,好多錢」

    「這算什麼,沒聽吃飯的時候說,雲山寺以後也要給咱們交份子錢嗎?」石滿強不屑的說道。

    這裡面董冰峰年紀最小,家境又富裕,這些話他沒有感觸,但又感覺到高興,只是跟著笑。

    相比於前面幾個人的興奮,走在後面的趙進、陳晃和王兆靖三人則冷靜很

    聽著劉勇在那裡吆喝「從前為啥嚴黑臉最大,還不是因為他雲山寺做靠山,現在雲山寺那些人怕我們」

    「趙兄,這樣的城下之盟,靠得住嗎?」王兆靖低聲說道。

    趙進笑了聲搖頭回答:「當然靠不住,只要他們能對咱們動手,肯定不會管什麼講和,但現在他們被聞香教的人制約,沒辦法繼續盯著我們,而且咱們那次血戰,也把這些和尚嚇怕了。」

    王兆靖點點頭,那邊陳晃接口說道:「這些燒香的到處都有,真是他們出面的話,雲山寺還真就不敢亂動。」

    雲山寺僅僅是徐州一地的豪霸,而聞香教則是山東和南直隸甚至河南各處都有存在,有聞香教威逼,雲山寺肯定不敢動作。

    看著前面興高采烈的同伴,王兆靖遲疑了下又低聲說道:「趙兄,這就算徹底和解了嗎?」

    趙進慢了一步,陳晃和王兆靖都跟著慢下來,趙進沉聲說道:「和解?這麼大的禍害在邊上,睡覺都睡不安心,咱們現在剛起步,連城南這一小塊都抓不牢,要先做大了,然後再說。」

    聽到這話,三人對視一眼,都是會意一笑。

    半路上趙進又叮囑了一次夥伴們,讓他們苦練操練的項目,操練家丁之外,練武也不能懈怠,而且要千萬小心,盡量不要落單行動,而且單獨說了董冰峰,他現在每日騎馬來回,一個人的時間太多,趙進建議他和孫大雷住在一起,反正孫大雷父母不在徐州。

    大家都覺得奇怪,心想最大的威脅雲山寺已經講和,怎麼趙大哥反倒更加小心謹慎。

    但這麼多年下來,夥伴們都習慣了趙進的正確,儘管不理解,卻知道聽從遵守,總歸沒錯。

    回到貨場的時候,看到家丁們在魯大和李五的帶領下,正在那裡七歪八扭的訓練,隊伍已經亂的不像樣子,魯大和李五急的滿頭大汗,卻沒有什麼辦法,隊伍裡的家丁不少都在嘻嘻哈哈。

    不知道誰看到趙進過來,彼此提醒,家丁們立刻嚴肅起來,隊伍也有了點樣子。

    「小勇,你和石頭兩個人去訓練他們,不聽話的就狠狠的打。」趙進安排兩個人過去盯著,石滿強和劉勇連忙答應,有些興奮的跑了過去。

    之所以沒有親身上場,是因為趙進看到了在商行門前有三個人,兩個隨從打扮,中間那個看著則是個富貴出身的人物。

    這三人邊上放著兩擔禮物,那富貴人物看到趙進之後,也是臉上堆笑,快步走了過來。

    趙進看看身邊的同伴,每個人都在搖頭,沒人認識這個人。

    「在下王紀中,是玉柳居的掌櫃,今日特來恭賀趙公子的商行開張。」這人遠遠躬身抱拳,禮數十足。

    大家都沒聽過王紀中這個名字,不過「玉柳居」大家是知道的,這可是徐州城中最出名的風月地。

    徐州凋敝,可知州衙門、戶部分司裡面大小官員不少,城內城外士子富豪也不少,這些人總要有個吟風弄月的處所,所以徐州城內附庸風雅的青樓也有幾間,這「玉柳居」就是最大的一家。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10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均分?

      
      年輕人對男女之事格外感興趣,趙進這一於朋友都是家教很嚴,嚴禁涉足青樓楚館,可禁不住大家私下裡口沫橫飛的議論,這玉柳居就是被提到最多的地方,有種種傳說。

    幾個不穩重的已經開始擠眉弄眼,趙進只是抱拳回禮,開口問道:「王掌櫃有什麼指教?」

    年紀小代表著沒閱歷和毛躁,沒見面之前,這王紀中對趙進也不怎麼重視,可看到他自然老成的回應,這輕視的心思就去了不少。

    「哪敢談什麼指教,就是來恭賀趙公子的生意開張,還請以後多多照顧才

    「王掌櫃交遊廣闊,那裡還用得著小弟照顧。」

    趙進笑著回答,滴水不漏。

    那位王紀中一愣,臉上的笑意更濃,點頭說道:「都在城裡做生意,彼此有個照應總歸是好的。」

    趙進對這位玉柳居東家的來意有些判斷不明,玉柳居說白了就是城內的高檔妓院,但這個場所是徐州城頂級人物交際的地方,能做這樣生意的人物,實力和背景都不容小視,最起碼是趙進得罪不起的,這王掌櫃沒必要對自己這麼客氣,更談不上什麼照應。

    「王掌櫃這麼客氣,折殺小弟了,現在這邊一切都是草創,連杯待客的茶水都沒,王掌櫃若是不嫌棄,就進去坐坐,小弟安排人去茶館燒水沏茶。」

    他話裡的逐客意思誰都能聽得懂,趙進不願意和一個摸不清來意的人糾纏,那王掌櫃愣了下後笑著說道:「那就不叨擾了,在下看到趙公子這邊做事辛苦,大太陽下面連口水都不喝,在下願意每月幫襯十兩茶水錢,不知道趙公子意下如何?」

    話說到這裡,趙進頓時明白了,青樓楚館要和方方面面打交道,即便逢迎的是達官貴人,但三教九流和江湖豪傑也要照顧到了,自家血戰立威之後,又把城南迅速抓在手中,也算城內的一方勢力,這玉柳居少不得過來打個招呼。

    以玉柳居的檔次,十兩銀子算不得什麼,或許就是一桌酒席的價錢,玉柳居自己養著守衛護院,當然不用趙進他們幫忙,之所以給這份銀子,無非是面面俱到,打個招呼的意思。

    「貴處的好意趙某收下了,打交道的日子還長,今後貴處就知道趙某是什麼樣的人了。」趙進笑著答應。

    「既然如此,在下就回了,以往聽傳聞還不可信,今日見到才知名不虛傳,趙公子果然英傑。」那王掌櫃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些,抱拳告辭。

    從頭到尾,趙進應對的不卑不亢,從容周全,王掌櫃以為自己要面對有長輩撐腰的驕狂紈褲少年,卻沒想到對方這麼成熟穩重,立刻看高了幾分。

    相比於他的驚訝,趙進的朋友夥伴都覺得理所應當,自家大哥就該這麼出色。

    送走了玉柳居的掌櫃,趙進招呼同伴們搬運大車上的銀箱,這是好大一筆錢財,只有自己人經手才放心。

    這位王掌櫃送來的禮品是品質不錯的大路貨,城內桂元齋的精細點心,五十斤的上好臘肉,還有六匹綢緞,十兩銀子王掌櫃已經交到了趙進的手上。

    在那個小院子裡,陳宏看著這些金銀眉開眼笑,趙進他們中午出門一趟,回來的時候卻拿了這麼多,總數差不多兩千一百多兩了。

    陳宏在那裡清點,邊上吉香眼神發直的看著,好不容易咳嗽了聲收回視線,有點艱難的對趙進說道:「大哥,這筆銀錢數目太大,大哥還是拿回家裡,這樣也放心些。」

    趙進看了吉香一眼,笑著說道:「我對你、石頭還有小勇更放心,你自己不放心嗎?」

    聽到趙進這麼說,吉香先一愣,隨即滿臉通紅的激動說道:「請大哥放心,這銀錢絕不會出半點差錯」

    趙進笑著拍了拍吉香的肩膀,然後開口說道:「你們留在這裡抓緊練,我出去替了石頭和小勇,不管咱們練武還是家丁們的操練,都不能懈怠了。」

    說完這繁華,趙進拿起長矛就要出去,就在這時,劉勇快步跑了進來,興沖沖的說道:「大哥,彭城糧行的人求見。」

    從雲山寺的如惠和尚過來之後,徐州城內各處的人物就好像說好了一樣,陸陸續續的來到貨場這邊求見趙進。

    徐州城內只有城南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這裡可以撒開了動手,而其他區域的店舖生意,背後往往站著官員士紳,碰了就會引起麻煩,趙進一開始求的是穩妥,不想太多枝節,所以只在城南區域露出崢嶸。

    趙進自家低調,城內其他各處的人物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徐州城內出了這樣的英雄人物,總不能不聞不問。

    生意人整日裡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公里私裡都有關係,消息靈通,人情精熟。大家都知道城南發生了什麼事,一方面感慨趙進的勇武,另一方面驚歎趙進的凶殘。

    半個月不到的工夫,死在這位趙公子手上的,已經快有三十人,這不是凶殘是什麼,而且這三十個都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比那些混混潑皮之類的值錢百倍,大家更隱約知道,這些死在趙進手上的人,和那雲山寺有這樣那樣的關係。

    殺了這麼多和雲山寺有關的亡命徒,卻一直安然無恙,這就讓人驚歎了。

    有心人多瞭解瞭解,發現趙進自家父親就是城內的劊子手,這算不得什麼,可趙進那些夥伴的父輩裡有總捕頭,有豪商,有徐州衛的管事千戶,還有那位致仕在家的清貴名流,掂量掂量這些人,大家就明白了,趙進足可以在徐州城內橫行。

    這樣的少年豪傑,大家總要客氣對待,趙進在城南的作為瞞不住人,幾方勢力服的服,跑的跑,現如今已經是趙進獨大,而且他還開了個徐安商行,不管他自己怎麼想,看在外人眼裡,趙進這就算豎旗了,以後徐州城內要認這麼一號人物。

    城南各處買賣都要給趙進交錢,這個大家也知道,儘管趙進低調,沒和其他地方張口,可大家都懂做的很,都主動準備每月出些銀子,算個人情,結份善緣。

    本來各路人等也沒這麼心急,可今天卻從衙門裡的關係那邊聽到了消息,說雲山寺派出知客如惠過來和趙進講和了,還送了不少銀子做賠禮。

    這個消息頓時讓各處震動,雲山寺那是什麼樣的勢力,居然跟趙進這樣的年輕人低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不知道的。

    聰明人總是很多,雲山寺城內產業起火,城外下院遭災的事情都被大家想了起來。

    原來這位趙公子居然強橫到這樣的地步,那大家這份善緣就宜早不宜遲了,早上門一刻,就顯得誠意足些。

    其中「玉柳居」東家消息最靈,他的掌櫃最先跑來,其他家的消息慢點也有限,一個個的都趕過來了。

    各家有多有少,越是那種應承方方面面的買賣,態度就越客氣,給的也就多些,但大家也有分寸,每月十兩是個上限,畢竟趙進的勢力只局限在城南,大家來是為了拉關係的。

    不過範圍僅僅局限在城內,只有徐州南門外的幾處生意過來打了招呼。

    直到天黑趙進才清閒下來,下午所有時間都用來客套了,晚上還有幾家請趙進赴宴,沒來的時候以為趙進是個膽大包天的少年,來了才知道趙進的言談舉止完全就是成人,心裡的重視少不得加幾分,大家都更客氣了些。

    趙進在那裡接待這些東家掌櫃,讓上午就趕過來的葉文書幾人更加誠惶誠恐,儘管沒有多少人來報名,他們還是規規矩矩的守在這邊,晚上告辭的時候,完全是下屬對上官的態度。

    這個下午貨場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閒漢們自然能認得出這些徐州商場上的頭面人物,看到他們對趙進那麼客氣,各個驚歎,都覺得趙進更不尋常

    不說這些外人,連家丁們都心氣很高,訓練的勁頭十足,那麼多頭面人物都來拜會自家老爺,送禮送錢,這說明自家老爺了不得,跟著這樣的人,今後肯定不會差了。

    等到晚飯時分,家丁們熱火朝天的吃晚飯,趙進他們則是聚在小院裡清點禮物和錢財,院子裡點著火把,照得通明。

    儘管每家給的都不多,可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也有近三百兩銀子,而且難得的是這筆錢今後月月都有,此外就是雞鴨魚肉還有幾壇好久,也有不少綾羅綢緞。

    陳宏這一天就沒怎麼閒著,他年紀不大,體力有限,現在已經是滿頭大汗,吉香多少有點算賬記賬的經歷,正在邊上幫忙。

    大家臉上都有興奮的神色,這滿院子的琳琅滿目,代表著今後的美好前景,代表著這些日子血戰廝殺有了成果。

    趙進看看眾人的神情,站起來說道:「這些財物都是大家辛苦賺來的,均分成八份怎麼樣?」

    陳晃和王兆靖表情沒什麼變化,董冰峰笑嘻嘻的看了看也沒出聲,孫大雷張張嘴,左右看看也沉默下來,石滿強、吉香、劉勇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有人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12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早晚知道


沒安靜太久,石滿強先開口了:「不知道其他兄弟怎麼想,我覺得這些錢就該留在大哥手裡,怎麼花由大哥自己決定。」

    他這麼一說,王兆靖臉上露出微笑,其他幾人也都在點頭,孫大雷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隨即也跟著點頭。

    看到大家贊同,石滿強有點激動,開口又說道:「這樣的事情,大哥前幾天你就問過一次,兄弟們相處這麼多年,我們信大哥,知道大哥你肯定虧待不了我們,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大哥你自己做主就行,不要問兄弟們了,這樣太生分。」

    說完後石滿強小心的看著趙進,趙進先愣了下,隨即向前一步說道:「好,既然兄弟們信得過我,那一切就聽我的吧」

    「本就該這樣」那邊陳晃頭也不抬的說道,眾人紛紛附和。

    「從今日起每人每月發二兩銀子,這是個開始,今後還會更多,二宏新來,每月就先拿個一兩,以後每月所有銀錢都由二宏你來收發。」趙進開口安排,陳宏在那裡興奮的點頭。

    「這次外面送來的雞鴨魚肉和點心留下,自己吃用,至於酒和綢緞,小勇你和二宏一起去把這些賣了,換成粗布,找裁縫給每個家丁都做一身衣服,要適合打架的那種短打扮。」被他點到名的兩人連忙點頭。

    聽趙進說起下午送來的禮物,劉勇有些興奮的說道:「今天咱們是大漲面子,這些人就算銅頭從前都要客客氣氣的,他們卻跟大哥這麼恭敬。」

    看著大家又興奮起來,趙進卻沉聲說道:「位置越高摔得越狠,越被人捧著,我們越要小心,大晃,你回去問問你爹,那些亡命徒的朴刀能不能給我們,我們可以花錢買,大張旗鼓的打造兵器太犯忌諱,這些東西不顯眼。」

    陳晃點頭答應,趙進又對孫大雷說道:「大雷,咱們這商行本來是自己的名頭,但大家都當真了,你明天找你家裡懂行的人過來,幫忙操辦一個正式的開業典禮,招牌之類的都要做起來。」

    孫大雷也點頭答應,趙進一項項安排完畢,然後領著大家去了家丁們住宿的地方。

    銀錢勞力都跟得上,活做的也快,原來的貨棧店舖和倉庫已經被打通,裡面打掃的於淨,一排排木床整齊的擺放,相對於整齊擺放的木床,床上的被褥和床鋪之間的地面,就髒亂的不像樣子。

    大家吃過晚飯,正在那裡興高采烈的閒聊,家丁們在家的時候,不是頓頓都能吃飽的,來這裡雖然辛苦些,吃喝上卻沒有剋扣,大家的精神都很足。

    一看到趙進領著人走進來,他們立刻停止閒聊,都是站了起來,看到這個表現,趙進雖然表面淡然,心裡卻有些滿意,經過訓練,家丁們開始守規矩了

    「來當徐安商行的家丁,一切都要守規矩,從今天起,被褥必須要疊放整齊,每天都要有六個人打掃衛生,每個人都要輪到,石滿強、吉香、劉勇,你們三個負責檢查安排。」趙進揚聲說道。

    說完之後,趙進隨便找了個床鋪,將被褥按照當年軍訓丨時的要求疊放整齊,讓大家作為標準參照。

    家丁們臉上都有疑惑的表情,連趙進的夥伴們也滿臉不解,不過對於趙進的命令,沒人質疑,大家齊聲回答了句「是」。

    宿舍裡的家丁們開始手忙腳亂的整理床鋪,趙進他們總算可以回家了。

    走出院子,能看到黑暗中有三名牽著馬的壯漢,趙進他們還沒來得及戒備,那邊就喊了一嗓子:「是二少爺嗎?」

    董冰峰連忙答應,跟趙進他們告別之後跑了過去。

    「大雷,還不快跟過去,讓他們送你一程,如果方便,你就住到冰峰那邊去。」趙進回頭喊了聲,孫大雷急忙跟過去。

    趙進心裡明白,城南血戰之後,各家的長輩都擔心的很,有條件的都安排人護衛接送,實際上,趙進一直擔心這次血戰後朋友們會因為家裡的原因散掉,結果各家似乎都沒什麼聲音,這才是讓他奇怪的。

    董冰峰帶著護衛,和孫大雷彼此照應,石滿強、吉香和劉勇他們三個和家丁們住在一起,人多勢眾,而趙進自己和陳旱也能互相護衛,王兆靖這邊也有人跟著。

    趙進、陳晃是他們這八個人中武技最強的兩個,他們兩個在一塊,大多數情況都不必擔心,估計長輩們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而且每日進出又是和王兆靖一起,這又加了一層保險。

    走出城西沒多久,趙進就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人跟隨,看身形就是那天跟著來的隨從河叔,也就不去理會了。

    「趙兄,家丁們每日打熬身體,結陣訓練,足夠辛苦了,再讓他們去清掃衛生,整理床鋪,會不會讓他們心生怨氣。」王兆靖在路上忍不住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趙進忍不住笑了,開口說道:「這是你不知道民間疾苦了,現在哪有那麼多管飽管住的活計,多少人辛苦一天,晚上還要做活,也弄不到幾頓飽飯吃,家丁們能給咱們做事,他們會覺得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多做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那讓他們多練練武技或者身體也好,鋪床疊被掃地什麼的太繁瑣了吧?」王兆靖被趙進說得有些臉紅,但還是爭辯說道。

    「不要覺得這是繁瑣小事,只有讓他們在這種細節上習慣守規矩,潛移默化的久了,大事上他們才會服從聽令。」趙進這次說得很嚴肅。

    王兆靖和陳晃兩個人都聽得若有所思,陳晃開口問道:「趙進,你到底想要訓練這些家丁於什麼?」

    「當然是去給我們打架作戰,但長遠看,他們就是我們的種子。」說到這裡,趙進覺得說太多了,笑了笑不再出聲,王兆靖和陳晃都有點納悶,但也沒有再問。

    以往是在路口就要分別,不過現在趙進和王兆靖寧可多繞一段路,先把陳晃送到家中,然後兩個人再回轉。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趙進卻看到父母正在門前等候,這讓他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兆靖禮貌的問候了趙進父母,然後帶著護衛自行回家了。

    王兆靖一走,何翠花一把摟住了趙進,哭著說道:「小進啊,你要嚇死娘嗎?」

    趙進頓時愣住,那邊母親何翠花邊哭邊說道:「娘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有個好歹,娘也不活了。」

    她這邊哭的大聲,邊上的鄰居都被驚動,有人忍不住打開門張望幾眼,站在邊上的趙振堂卻有些不耐煩了,粗聲說道:「要哭回家哭,在外面像個什麼樣子,他不是沒事嗎?」

    聽到這話,趙進總算反應過來為什麼了,母親何翠花應該知道自己城南血戰的事情,在這裡擔心痛心。

    估計下午城內那麼多家去貨場和自己打招呼攀交情,消息在城內流傳,不知道怎麼到了自己母親的耳中,再一打聽,估計就知道了。

    被母親牢牢摟著不放手,趙進一方面感覺到母親的慈愛,另一方面卻覺得彆扭,在那裡於笑著說道:「娘,我沒事的,當時我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的。

    何翠花也不理睬他的辯解,把趙進直接推開,狠狠的在胸口捶了兩拳罵道:「你這個不省心的孩子。」

    然後摟住繼續哭,站在邊上的趙振堂愈發的不耐煩了,開口說道:「你操那麼多心於什麼,我和他二叔這個年紀又有誰管來著,再說了,你現在別怕你兒子出事,還是擔心下別人會不會出事吧」

    這邊冷言冷語的說著,總算止住了何翠花的情緒,抬頭狠狠的白了趙振堂一眼,怒聲說道:「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老子有什麼辦法,你這個兒子現在猛地很,老子還在城外辦案,突然他派人過來喊我,說城內已經殺了十幾個了,嘖嘖,那千戶的兒子居然也被他指揮來指揮去的。」

    夫妻兩個拌嘴不停,何翠花的情緒也止住了,往常這時候晚飯已經準備好,而且很豐盛,可今天卻只有簡單幾樣,何翠花下午聽到消息,擔驚受怕到現在,一直沒心思做飯,趙三家的婆娘廚藝很一般,只是熱了點於糧。

    何翠花哭鬧半天,趙振堂的興致卻很高,看到飯菜簡單,索性打發趙三去附近的館子叫酒菜過來。

    「老子今天也算揚眉吐氣,衙門上下都對我客客氣氣的,連周推官都給了笑臉,都是這小子闖蕩下來的好處。」趙振堂如是說道。

    沒多久,附近酒樓的食盒送來,趙三卻把買酒菜的銀子交回,原來酒樓聽說是趙家點外送,居然不收銀錢。

    送食盒過來的夥計很是慇勤,一邊給桌子上布菜,一邊笑嘻嘻的說道:「聽說趙老爺點菜,我家掌櫃特意吩咐灶上做了幾個敬菜,請您老嘗嘗味道。」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14
第一百三十章 出頭

佈置完了,臨走時還特意說,食盒他們明日來取。

    本來點了兩個葷菜,一壺酒,結果酒樓送來了六個菜,一罈酒,還專門烙的蔥油餅。

    等夥計走了,何翠花看著桌面的酒菜有些發呆,趙振堂伸手拍碎了泥封,給自己倒上後,笑著說道:「你看看,你兒子惹事歸惹事,還是闖出點小局面,原來他在外面,別人都說這是趙大刀的兒子,現在我在外面,別人都說,這是趙公子的爹,倒過來了。」

    何翠花怔怔的坐在那裡,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從某種意義上說,趙進如今也算出息了。

    「小進你既然要走這條路,還是要去衙門裡做個捕快,有這層皮做事才方便。」愣怔了會,何翠花說出這番話來。

    聽到這個,趙進險些把嘴裡的飯菜噴出來,可隨後一想,母親說的也沒錯,只是感覺彆扭之極。

    趙振堂只是笑笑,仰頭於了一杯酒,滿足的哈了口氣說道:「好酒,仙客來還真捨得,居然給了壇三年的老刀子。」

    「三年的老刀子?」這個詞卻把趙進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酒似乎和中午骨頭張那邊喝的所謂「好酒」差不多。

    趙振堂看著趙進關注,笑著倒了一杯遞給趙進,開口說道:「饞酒了,喝一杯?」

    趙進接過,何翠花眉頭一皺,但沒有說話,知道了城南那次血戰之後,她和趙振堂都覺得自己兒子成年了,趙進沒有酒癮,他喝酒有別的目的,淺淺抿了口,然後又把杯子還給趙振堂。

    酒味很一般,而且不純,裡面雜質不少,當年就算最便宜的白酒也不會這樣,可就算這樣的酒居然還被人稱作好酒,刑房李書辦和自己父親都算酒場常客,他們喝得多,肯定不會說錯。

    晚飯趙振堂吃的很快活,何翠花到後來臉上也有了笑容,只是絮絮叨叨囑咐趙進要注意安全。

    反正已經知道了城南那件事,父子兩個說話也就沒什麼避諱,趙進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說得很明白,聽到那如惠和尚過來講和,趙振堂明顯鬆了口氣

    「木家欠咱們人情,這次算是還上了。」趙振堂看得很明白。

    聽到今天下午趙進一共收了兩千多兩銀子,趙家夫妻兩個都嚇了一跳,何翠花連忙說道:「快把這些銀子都拿家裡放著,放外面多不放心。」

    「娘,這錢我想留著做事,招了不少人,他們穿衣吃飯和月錢都耗費不少,這些錢撐不了幾年。」

    趙進的回答說出,何翠花看了趙振堂一眼,說出了同樣的話:「你二叔那幾年到底教給你什麼了?」

    「管振興教他什麼了,反正老二不會害他,由他折騰去吧,徐州城內有我照應著還出不了什麼事。」趙振堂做了結語。

    儘管父親說沒事了,可趙進依舊小心的在院子和屋子各處設置了小機關,把刀放到枕頭下面之後才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這一晚趙進睡得很沉,醒來時身上還有點發軟

    早起跑步,結伴去貨場,王兆靖自己拎著個書箱,和大家打了聲招呼,說以後每日他都要讀書寫字,練武的時間要少些,因為明年就是鄉試,昨夜做墨卷發現學問還有疏漏。

    本來是三個人同行,現在加上了個於勁高漲的陳宏。

    他們幾個到貨場的時候,卻被這邊的場面嚇了一跳,居然有近百號人在那裡等著,其中一大半都是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而劉勇正站在路口那裡張望。

    看到趙進他們,劉勇連忙跑了過來,興奮的說道:「大哥,天還沒亮就有人朝著咱們這邊來,都要過來當家丁,城內城外的都有。」

    趙進一愣,隨即笑著說道:「看來昨天下午那些拜訪傳開了,現在大家都覺得咱們這邊靠譜,願意過來做下人。」

    招募新丁還是要等葉文書他們過來,一個個的辦了官方契約才算數,趙進他們先進了院子。

    「現如今大戶人家的下人過得可比一般人家強,可這些人家的奴僕都是世代傳下來了,老子做完兒子做,等閒不進外人,現在大哥這邊場面打開,他們都想進來享福。」吉香對這個很明白,因為他幾次想要進大戶人家當差都沒有成功。

    吉香的這番話卻讓趙進有了計較,今天葉文書比趙進他們晚了一炷香左右,也是早得很了,走進院子的時候,笑的嘴都合不攏,人越多就代表著好處越多,當然高興。

    「江叔,招人的時候要說明問清,給我當家丁要辛苦訓練,要去拚命,前幾天那場血戰你要提一下,而且契約上也要寫明,傷了我給治,死了我給撫恤,沒這個膽氣和準備的,我不要。」趙進叮囑的很明白。

    聽到他的話,葉文書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趙進笑著補充了一句:「談成談不成都算一份,到時候江叔報給我人數就成。」

    「這怎麼使得。」葉文書臉上笑開了花。

    有了昨天那筆銀子,還有接下來每月幾百兩的進賬,給葉文書的這點小錢,趙進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那邊擺下桌椅,開始一個個的招募,趙進則把三十幾個家丁放在貨場上,親自督促訓

    那些過來應募的年輕人都在敬畏的看著,趙進一個個口令喊出,那三十幾個人做出各種隊形變化,整齊劃一。

    其實家丁們的步操遠沒有達到趙進的要求,但幾天下來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看在外人眼中就顯得很了不起了。

    站定、齊步走、列隊,隊形變化,看著沒什麼出奇,但旁觀的年輕人覺得這些人擰成一股繩,形成了一個整體,如果自己能在其中,那該多麼威風。

    正在操練的家丁們也感覺到了周圍艷羨的眼神,他們努力做的更標準,腰板挺得更直。

    這麼練了不到一個時辰,又有幾波客人前來,目的都和昨日差不多,結個善緣,送上禮品,不過他們的消息都不太靈通,規模身家也就不值一提,趙進直接讓劉勇過去接待。

    等送走了第四波,殺豬李帶著四個人過來了,殺豬李臉上的笑容更加謙卑恭敬,看到場上訓練的家丁,還有那些排隊應募的年輕人之後,他的神情中更多了幾分敬畏。

    「趙公子,不,進爺,昨天全城轟動啊」殺豬李嘴裡打了個磕絆,換了個更恭敬的稱呼。

    趙進把石滿強喊過來訓練家丁,自己走到一邊接待殺豬李。

    那邊奉承了一句,殺豬李又拿出一個小包裹來客氣的說道:「這是三十兩銀子,嚴黑臉那邊的份子又收上一些,等到月底,一定能給進爺補齊了。」

    趙進接過銀子,讓劉勇給陳宏送過去,一切收支現在都交給陳宏來做,看著趙進神色淡然,殺豬李於笑了聲又說道:「在下自己那邊,月底也能多交一點,到時一併給進爺送來。」

    看到趙進點頭,殺豬李下意識的鬆口氣,趙進朝著孫大雷那邊揮揮手,孫大雷帶著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趙進一指那人說道:「這是我請來的賬房,讓他先把你那邊的賬目建起來,你好好幫他的忙,以後每月他會去你那邊幾天,盤賬查賬。」

    那中年男人神色有點畏縮,聽到趙進這麼說,連忙對殺豬李陪笑幾聲,殺豬李臉色不太自然,卻還是於笑著答應說道:「進爺這是幫在下的忙,在下一定好好做。」

    「好好做就不會有麻煩。」趙進笑著說了句,殺豬李也只得點頭。

    本以為說完這些就要各忙各事,趙進剛要轉身離開,殺豬李笑著開口說道:「進爺,嚴黑臉手底下有幾個頭目不服,抱團想要自成局面,在下琢磨,這都是進爺你的產業,真要找人去火並了他們,反倒賠錢賠人,進爺虎威,想請進爺你去鎮鎮他們。」

    趙進眉頭皺起,掃了殺豬李一眼,殺豬李頓時顫了下,剛要說話,趙進點頭說道:「你去召集你的人手,然後派人告訴那幾個不服的頭目,半個時辰之後我會和你一起過去。」

    殺豬李錯愕一下,連連點頭。

    趙進轉回院子,安排劉勇盯著招募新人,安排石滿強訓練家丁。

    孫大雷今天把賬房先生帶來了,還有一位是他家留守徐州的掌櫃,這位對店舖開張之類的程序很瞭解,也被請來幫忙。

    因為王兆靖要溫習功課,所以這次也被留下,他做事穩妥周全,正好協調各方面的事務。

    趙進這次只帶陳晃、孫大雷和董冰峰以及吉香,他安排大家拿好武器準備出發,王兆靖過來低聲詢問說道:「趙兄,還是大家一起去有把握。」

    「不必,雲山寺既然和咱們講和,光天化日之下,沒人會喪心病狂的設下殺局。」趙進沉聲說道。

    王兆靖點點頭,又是建議說道:「趙兄,家丁要不要帶?」

    趙進瞥了邊上的殺豬李一眼,微笑說道:「這殺豬李請咱們過去,就是為了稱量我們,既然如此,咱們就去露一手給他們看看,去多了顯不出我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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