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903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17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試牛刀

話說到這裡,王兆靖也是微笑,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武器,跟著趙進一起出門。

    看著他們一幫人全副武裝的離開,過來報名那些人都是竊竊私語,紛紛猜測趙進他們的去向。

    趙進他們走近殺豬李的時候,殺豬李和他的手下臉色都變了,趙進幾人身高體壯,陳晃和孫大雷更是格外胖大,身形上就極有壓迫。

    而且他們幾個人這些日子殺戮不少,舉手投足間自然有種森然的殺氣流露,配上手中那精良的兵器,自然帶有懾人的氣概。

    「進爺好好生威武」殺豬李想要奉承一句,可一開口話都說不流利。

    「到底是那幾個人不服?」趙進沉聲問道。

    回答問話的時候,殺豬李情不自禁的躬身解說,已經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程銅頭手下有大頭黃、一撮毛之類的頭目,嚴黑臉手下也有所謂的四大金剛,管著各自一攤。

    有個金剛是花子頭,也就是管著城內乞丐的,這個人轉的最快,已經投入殺豬李門下了,其他三人則是管著地皮錢、高利貸、賭場和土娼,還有城外城內的幾處生意,錢多油水足,嚴黑臉在的時候,他們連程銅頭和殺豬李都是看不起的。

    如今殺豬李說要把這些都接收過來,他們當然不甘心,按照那個投靠過來的人說,這三個人整天聚在一起,已經把嚴黑臉手下的弟兄們招攬回去不少,準備自行開山立櫃。

    殺豬李想要火並了他們,但人手不足,對贏下來沒有把握,這才去請趙進出手。

    趙進聽得很仔細,他也知道殺豬李有自己的打算,話也未必都是實話,不過趙進自己也需要這麼一個立威的機會,徹底壓服城南各方。

    貨場其實就在城南城西交界的地方,沒有走太遠就到了黑虎廟那邊,街面上消息流轉的快,陳二狗已經在門前等待,身後領著二十幾號人,一見趙進過來,慌忙上前作揖行大禮,開口說道:「進爺,小的領著手下來給您助威了

    趙進點點頭說道:「你有心了。」

    語氣平淡,陳二狗卻覺得理所當然,連忙說了句「不敢當」,這才起身領著人跟在趙進身後。

    看到陳二狗這樣恭敬的態度,殺豬李放慢了腳步,讓自己落後趙進一點,不敢齊頭並進。

    又走出一段,殺豬李自己的人手也到了,足足四十多人,本來吵吵嚷嚷十分喧鬧,可看到自家大哥恭敬小心的走在趙進後面,他們也都不自覺的放低聲音,跟在了更後面。

    在殺豬李的帶路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目的地——聚義進財坊。

    相比於黑虎財神廟那個破廟改建的賭場,這聚義進財坊則氣派很多,看起來是個兩進的宅院,青磚黑瓦,齊整的很,門前一大片空地,一排栓馬樁,這樣的建築放在破敗的城南很不協調,看門前這樣的設置,搞不好不止城南的人在這裡賭錢。

    平時這裡應該很熱鬧,不過今天卻很安靜,在門前也有六十多號人在那邊,這些人手裡都拿著木棍刀斧,嚴陣以待。

    看著趙進他們出現,聚義進財坊空地上的人已經開始大罵起來,趙進身後的人也都是有些騷動,但趙進沉著的向前走,他們也被壓得不敢開口。

    等趙進走近到跟前,已經看清了那些正在大罵的江湖人,讓趙進有點意外的是,這些混混潑皮裡居然有見過的,他很快就想起來在那裡見過,當日殺了那十幾個亡命刀客,衝出街道後見到的那些人中和面前這些有很多重合的。

    都是嚴黑臉的手下,這個也不稀奇。

    正在破口大罵的混混們漸漸安靜下來,趙進只不過對他們有印象,他們卻清楚記得趙進。

    那天他們被派到大頭黃那邊,是為了打散陳二狗糾集的人馬,不讓太多閒雜人等過去,被派去的人也見到那十幾個亡命刀客,看對方手裡那沉重朴刀,還有那窮凶極惡的模樣,都知道不好惹,知道是上面請來的強人。

    可沒想到的是,這十幾個強人被殺了個於淨,就是被面前這幾個年輕人殺於淨的,大家都還記得趙進渾身浴血衝出來的樣子,大家也都記得趙進看過來的眼神,那是好像要把大家全都殺光的眼神。

    「是那個殺神」

    「這個就是趙進」

    小聲的議論傳過來,人群愈發安靜,沒人繼續破口大罵。

    趙進沉默著掃視,凡是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畏縮的低下頭,甚至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站在他身後的殺豬李和陳二狗情不自禁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愕然,這位小爺這麼嚇人,單是站在那裡已經把對面幾十號人壓服了。

    「不想死的,現在滾」趙進冷聲喝道。

    或許因為剛才的氣氛過於壓抑,他這一開口,對面好多人都顫了下,隨即人群一陣騷動,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趙進冷笑一聲,對這樣的土雞瓦狗,他實在沒有興趣,問了句沒有回答,索性直接雙手持矛,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這一步踏出,不知道誰「媽呀」一聲,不管不顧的向外跑去,咱們是來打架的,可不是來送死的,有人起頭,其他人也是跟上,木棍刀斧之類的掉了一地,四下哄散。

    亂糟糟一團,趙進身後卻安靜異常,殺豬李和陳二狗帶來的人都是鴉雀無聲,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這位小爺如何威風如何強悍,他們都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傳聞而已。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做到這般不可思議,他們心裡多少有幾分不信,可今天親眼看到這樣的威風,卻由不得他們不信了,看著趙進背影,都覺得高大無比。

    轉眼間門前的人跑了個於淨,只剩下站在大門口的八個人,都是神色驚慌,還帶著幾分不能置信,誰能想到一句話嚇跑幾十人

    這八個人裡,三個人是穿著府綢的袍子,應該就是那什麼「三大金剛」了,其中一個人是個胖子,另外兩個倒是凶神惡煞的大漢。

    「嚴黑臉的產業歸李阿普掌管,這是我安排的,你們有什麼話說?」趙進冷聲問道。

    其中一個大漢看到趙進已經離開了人群,孤零零的站在外面,頓時動了心

    這大漢用手分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同伴,突然加速衝過來,手中的刀已經揚起,不到十步的距離,只要抓住趙進或者砍傷了他,這局面都能翻盤。

    趙進身後的人都是一驚,想要上前幫忙已經來不及了。

    冷笑,抬手,直刺,「噗嗤」一聲,矛尖貫穿了這大漢的肩膀,直接把這個想要偷襲的人打停,手中的刀也把握不住,掉在地上。

    趙進雙手一擰,那大漢撕心裂肺的慘嚎出聲,趙進直接把長矛拔出,一擺一抽,矛桿重重的打在這大漢的腦門上,直接把人敲翻在地上。

    「你們還有什麼話說?」趙進向前一步,盯著門前的人問道。

    身後腳步聲響,陳晃已經抽刀走上前來,其他夥伴也都拿出武器跟上。

    看著還在滴血的矛尖,看著閃閃發光的長刀,再看看地上已經昏厥的同伴,門前剩下那幾個臉色漸漸白了。

    「饒饒命」那胖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其餘幾個人也都臉色灰敗的丟下武器,跪在地上。

    江湖械鬥,誰能想到來了殺神?

    「把這幾個人都捆起來送衙門裡去,就說他們襲擊官差。」趙進開口說道

    場中眾人又都是愣住,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趙進掏出那塊證明身份的木牌,不耐煩的轉過身去舉了一下,催促說道:「難道沒聽清楚嗎?」

    這時大家才反應過來,上前七手八腳的把人捆了,看著趙進的眼神又敬畏幾分,這麼能打已經很讓人佩服,把人打了還能弄進衙門裡去整治,這就更讓人膽戰心驚了。

    趙進連門都懶得進,帶著夥伴們轉身離開,路過殺豬李身邊的時候說道:「把賬目做清楚,我只要講好的那些,你要是做手腳,那就一文錢也不要拿了

    如果在之前講這番話,殺豬李只會覺得趙進虛張聲勢,可看到剛才那情景,哪還敢有半點取巧的心思,深深彎腰,頭都快要碰到地上,沒口子的答應。

    跟著陳二狗和殺豬李的那些混混自動的閃開一條路,趙進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都彎腰低頭,盡量表達出自家的恭敬。

    等趙進出了這條街道後,混混們都興奮起來。

    「咱們有這麼威武的人物撐腰,今後有好日子過了」

    「看看城外的那些人還敢跟咱們張狂。」

    殺豬李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聽到這些滿臉都是苦笑,他知道從今天開始,手下的弟兄們都知道趙進才是真正的大哥,自家說話的效力就差了許多,想到這裡,殺豬李手重重的拍在腦門上,光胡思亂想,忘了送這位爺出去,只求這位小爺別覺得自家怠慢。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19
第一百三十二章 酗酒?

趙進沒走出多遠,陳二狗小跑著追上來,在身後恭敬的說道:「進爺,小的跟您最久,也最沒私心,別人看管那些生意保不齊會有私心,小的則會忠心辦事,不會剋扣私吞一文錢。」

    嚴黑臉是城南最大的一頭,現在卻全讓殺豬李得了去,陳二狗當然不甘心,他自覺的趙進打交道時間久,所以要過來懇求懇求。

    趙進笑了笑,邊走邊說道:「前幾日你始終躲著我,是不是覺得交的銀子足夠多了,覺得自己做得足夠,怕我管得太多,所以連人都不派來一個,只想著自己看住自己那一攤,你不來我這裡走動,自然要給走動的殺豬李。」

    這邊說一句話,陳二狗就打一個寒戰,他沒想到趙進把他的心思說得一點不差,聽到最後,陳二狗已經滿臉煞白,快走幾步攔在趙進面前,直接跪了下去,碰碰磕頭說道:「小的對進爺一片忠心,這幾日事情忙不過來,耽誤了走動,絕不是有別的心思。」

    趙進腳步不停,直接從他身上跨了過去,淡然說道:「你資歷淺,壓不住人,先給我盯著殺豬李,如果他那裡出了紕漏,嚴黑臉的局面就分你一些。」

    陳二狗臉色這才由白轉紅,卻不敢從地上爬起,跪在那裡連聲說道:「請進爺放心,小的一定盯緊,小的一定盯緊。」

    趙進大步不停,陳晃他們則是回頭看了好幾眼,走出這條街道後,陳晃才側頭看著趙進,滿臉好像看陌生人的神情,過了會才開口說道:「趙進,你這副腔調和誰學的?看著不像你啊」

    邊上的董冰峰沉吟了下,有些不解的開口說道:「趙大哥,那陳二狗算是咱們自己人,趙大哥對他這麼嚴,會不會寒了他的心。」

    還沒等趙進回答,孫大雷嗤笑了聲,先開口說道:「陳二狗一直在打小算盤,交錢的事情也不情不願,連消息都防備我們,這幾天雷子都沒說什麼有用的事情,還不是這陳二狗在提防,不嚇嚇他,他還真以為他的局面是自家打下來的。」

    趙進笑著看了孫大雷一眼,點點頭認可了他的解釋,趙進覺得有趣的是,在自己的夥伴裡,這孫大雷的小算盤打的最多,幾次不想共同進退,孫大雷看著胖大憨厚,實際上很精明,很多事他看得很明白。

    回到貨場,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吉香父親的那個熟食攤子已經交給堂弟去做,自己領著人全力操辦這邊的伙食,因為在這裡一個月賺到的,是那個攤子的幾倍,隨著新丁的招募,收入還會飛速增加。

    葉文書三個人自然不用跟著吃大鍋菜,趙進安排人在附近給他們訂了酒肉

    一看趙進回來,葉文書慌忙上前詢問,說一上午合格的有三十人,現在外面不少人都回去吃午飯,估計下午來的人還要多,因為來的人太多,所以想問下趙進,這次到底招收多少家丁。

    葉文書這也是一片好意,趙進這個商行看著興旺,但攤子不大,招募太多的人手養不起反倒是麻煩。

    「現在我已經有了三十七個,再招六十三個,湊足一百就足夠了」趙進笑著回答。

    「這數目吉利」葉文書笑著奉迎了句。

    趙進沉吟了下,又補充說道:「江叔,人招足了之後,其他合格的人也記下名字和住處,將來還用得上,這些也不會讓江叔你白辛苦的。」

    聽到還有好處可拿,葉文書笑得眼睛都不見,只是點頭。

    家丁們的午飯已經快要吃完,趙進他們索性拿著飯菜去了小院,還沒吃飯,趙進就對陳晃說道:「吃完飯,你支取二十兩銀子去捕房,就說給各位叔伯喝茶的錢,然後和你爹說,咱們送過去那幾個人,能不能等咱們去了再拷問,記得說話要客氣點。」

    陳晃一愣,納悶的說道:「咱們自家事還要花銀子?」

    「公事要公辦,你把銀子給你爹,讓你爹分配就行了。」趙進笑著解釋了句,陳晃點點頭,陳宏連忙去拿銀子。

    等那邊拿了銀子出來,趙進笑著對大家說道:「嚴黑臉在城內有什麼生意,殺豬李未必說實話,不過拷問之後,底細咱們就全知道了。」

    大家這才明白用意,趙進坐在那裡吃了幾口飯,抬頭又說道:「大香、大雷,下午你們去辦一件事,二宏你支五十兩銀子給他們,把城內所有種類的白酒燒酒,每樣買一小壇回來,只要是不同種類的,你們就買一小罈子,不方便拿就雇一輛大車帶回來。」

    院子裡的人都停下吃飯,驚訝的看著趙進,五十兩銀子不知道能買多少酒回來,趙進到底要於什麼。

    王兆靖眉頭皺起,沉聲建議說道:「趙兄,這些日子雖然進賬不少,可還沒到我們縱情聲色的地步,再說了,習武需要遠離酒色,這麼狂飲」

    其他人儘管沒說話,可都是贊同王兆靖的話,趙進失笑,擺手說道:「你們想什麼,我又不是饞酒,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酒癮,我買酒來是有別的用處

    「趙兄不是自己喝?」

    「是我自己喝」回答完這句,趙進發現自家解釋不清楚了,苦笑著說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大家飯都吃完,按照趙進的安排各自出門辦事,吉香和孫大雷臨出門之前,趙進又把他們喊住補充了一句:「記得買二十個於淨酒盅來」

    眾人的眼神又集中到他身上,趙進苦笑著出門,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訓練前趙進先去宿舍走了一圈,儘管被子疊的不是豆腐塊,卻能看出來很用心的整齊疊放,地面也於淨了不少。

    趙進大概盤算了下,又讓石滿強去找他父親,招募的家丁增多,床鋪之類的也要增加,工程還要翻倍。

    百名家丁吃穿住行都要花錢,不過現在手裡銀錢充足,一切都不愁。

    下午家丁們的訓練是由趙進指揮,在他面前,家丁們各個打起精神,唯恐犯錯,趙進手裡的棍棒可不是吃素的。

    練了大半個時辰左右,陳晃帶著一輛馬車回來了,在貨場外面停下,陳晃走到趙進身邊說道:「我爹說咱們什麼時候要去,提前半天打個招呼就行,還有,那十四把朴刀就在車上,叫幾個人過去搬進去。」

    趙進點了幾名家丁的名字,讓他們去搬運朴刀,他知道這是那二十兩銀子的效力,的確是自家人不必花錢,可衙門又不是兩家的父輩做主,方方面面都要打點,這銀子送過去,陳旱的父親陳武可能一文都不拿,但其他人總要意思一下。

    而且自家這段時間剛剛揚名,如果讓長輩感覺自己飛揚跋扈,忘乎所以,恐怕就不會盡心幫忙了,這二十兩銀子就是表示個姿態。要不然那十幾把朴刀幾天前就打過招呼,為何今天才到。

    這些心思趙進當然不會和別人講,隨著訓練的進行,圍觀的閒漢比上午卻多了不少,不過這些人不再大膽的湊近看熱鬧,而是圍在遠處敬畏的指指點點,趙進偶然目光掃過,他們都恭謹的低頭。

    之所以如此,趙進也能猜到原因,上午去城南鎮服一方的事跡應該也傳過來了。

    「大哥,他們都在說你上午的威風,兄弟們聽了也覺得熱血沸騰。」

    訓快要結束的時候,吉香和孫大雷跟著馬車回來了,穿過人群後興奮的和趙進說了幾句。

    馬車上擺著二十幾個小罈子,這讓趙進有點失望,本以為徐州城這麼大的地方,應該有更多種類的白酒。

    按照吉香和孫大雷的說法,錢沒花多少,很多人聽說趙進要酒,而且只要這麼點,索性白送,反正是個人情,花費又不大。

    「那些酒是好酒?」趙進特意問了句,孫大雷心細的很,他特意擺在了前面。

    二十個白瓷酒盅放在小包袱裡,也是一併拿了出來。

    「大香,安排人把這二十個酒盅用開水煮一會,然後晾於,把這些酒按照價錢高低分別排開。」趙進安排說道。

    吉香答應了一聲照做,這邊又有幾個家丁幫忙搬運,儘管沒人發問,可大家臉上都有疑惑不解的神情,不知道趙進要於什麼,一塊相處這麼久,大家也都知道趙進不是那種放縱的人,這次一下子買這麼多酒來,實在讓人不解。

    天已經快黑了,趙進要求的這些都已經準備好,趙進解散了訓練的家丁,然後給了葉文書今日應得的錢財,來到那個獨院。

    夥伴們都等在那裡,吉香還在院子裡放著一個小火爐,上面燒著水,邊上木盤上有幾碟小菜。

    「我爹說涼酒傷身,燙熱了再喝,空著肚子喝酒也不好,臨時湊了點,大哥不要覺得簡陋。」吉香連忙解釋幾句。

    趙進笑著點點頭,周圍夥伴們都好奇的看著,他們都想知道趙進要於什麼

    「拿一壺涼開水來。」趙進又說了句,很快有人拿來。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21
第一百三十三章 酒坊


開水倒進木盆裡,那些酒罈就放在裡面燙著,等過一會差不都溫好了,趙進從最便宜的那一壇開始喝。

    王兆靖坐在一邊,表情淡然,其他人則滿臉好奇,看著趙進從一壇裡倒出一杯,然後抿了一口,似乎在那裡咂摸味道,然後喝水漱口,又開下一壇。

    這麼週而復始,很快就是十幾壇過去,雖說每一壇只抿一口,但喝得多了,也是有酒勁的,趙進的臉已經變紅,不過眼神依舊清亮,動作也是沉穩,很快所有的酒都喝完,趙進喝了幾口水漱口,然後站在那裡低頭不動。

    王兆靖淡然的神情變成了好奇,看到現在這個樣子,誰都知道趙進不是酗酒,應該有別的目的。

    趙進長吐一口氣,看向王兆靖這邊說道:「兆靖,你家是徐州大家,又從京城回來,家裡一定有好酒,你要是方便,每樣給我拿一盅出來就行。」

    聽到這話,王兆靖笑著說道:「拿出來味道就沒了,趙兄想喝,去我家就是,我家藏酒不多,趙兄都可以喝。」

    趙進點點頭,又轉向陳晃和孫大雷說道:「你們兩家裡應該也有好酒,我想嘗一點。」

    那兩個人下意識的點頭,陳晃隨即好奇的問道:「趙進,你喝這麼多種類做什麼?」

    他這句話是問出大家的疑問,趙進笑著搖搖頭回答說道:「等有了結果,我和你們講,現在說也無用。」

    雖然沒醉,酒勁還是上來了,說完這句,趙進揚揚手說道:「什麼白酒都行,只要別重複,都幫忙給我找來,想要花錢儘管和櫃上支取。」

    看著一向自控的趙進這個表現,眾人都有些糊塗,不過也能看出趙進說得很認真,大家都點頭答應了。

    也到了各自回家的時候,陳宏臨走前特意叮囑吉香和石滿強,一定要把放置金銀的屋子看好,千萬別被人鑽了空子,留守的三人都鄭重的答應,那裡放著幾千兩銀子,誰也不敢大意。

    趙進沒走出多遠,不知道踢到什麼,身體失去平衡,差點摔倒在地上,還是王兆靖手快,丟掉書箱一把抓住了他。

    「沒喝多少,怎麼控制不住身體了。」趙進自嘲的說道。

    王兆靖沉吟了下,看了眼邊上的陳晃然後說道:「趙兄,飲酒不節制太過傷身,趙兄心有大志,千萬別在這等小事上吃虧。」

    邊上的陳晃也點頭附和說道:「我爺爺說過,練武的人不能沾酒,喝多了手腳都不聽使喚,整個人都要廢掉。」

    「做大事要花大錢,我們現在招募這麼多人,吃穿裝備都是流水一樣花錢,更不要說將來的打算,可我們手裡這些銀子,眼下是夠,局面大起來就不夠,這點地皮錢夠於什麼的。」趙進答非所問,在那裡說了兩句。

    正說著,迎面冷風吹來,讓趙進打了個寒戰,搖搖頭笑著不說話了。

    陳晃和王兆靖都在琢磨趙進的話,一路上三人都在琢磨剛才那番話。

    送到陳晃家門前的時候,趙進突然笑著說道:「身為兄弟,你們信我嗎?

    王兆靖和陳晃沒怎麼遲疑,都點了點頭,趙進也點頭說道:「既然相信,那就聽我的吧,我不會自己糟踐自己」

    兄弟們相信,父母卻不信,趙進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家中,何翠花臉色先冷了下來,直接開口罵道:「在外面胡作非為還不算,還學別人喝酒了,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母親訓丨斥歸訓丨斥,還把晚飯端了上來,趙進沒有頂嘴,只是悶頭坐在那裡不動。

    等趙振堂回來後,何翠花迎上去說了幾句,趙振堂頓時陰著臉走進屋中,重重的一拍桌子,還沒等父親發作,趙進抬頭先說道:「爹,你知道不知道會喝酒的人。」

    這問題一說,把趙振堂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趙振堂惡狠狠瞪著趙進喝道:「你還嫌自己不會喝嗎?還想找個會喝的學學,兔崽子,這才幾天的工夫,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是不是?」

    「爹,我今天喝了二十多種酒,每樣只喝了一點,我不是要喝醉,也不是喜歡喝,我真的有事要做。」

    聽到喝了二十多種酒,趙振堂和何翠花的神色都變了,何翠花急忙湊過來說道:「小進,你可別這麼胡來,身子都糟踐壞了,快摳嗓子吐出來。」

    「娘,我沒事,我每樣就抿了一小口。」趙進解釋一句,何翠花左看右看,連忙起身說道:「我給做碗酸湯解酒去。」

    趙振堂沉著臉坐下來,口氣依舊不怎麼好:「想喝酒,你爹我就會喝,你想於什麼?」

    「不是說這個,孩兒想找那種能品出酒的好壞,而且見多識廣的。」

    趙進越說越詳細,趙振堂的脾氣也消了,在那裡想了想就說道:「王師爺懂酒,城內城外的酒都喝過,還特意讓人從外面捎回來,每次喝酒都能說個頭頭是道。」

    「孩兒想請他幫個忙。」趙進說道。

    趙振堂點點頭,何翠花這時端著一大碗熱湯走了進來,趙振堂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只是指著趙進說道:「你兒子如今可出息了,在城南一個人嚇退了幾十個,城內都傳遍了。」

    「安安生生在家過日子,比什麼都強,我整天在家擔驚受怕的。」何翠花念叨了一句才坐下。

    晚上睡下,酒勁才真正翻上來,出汗不停,嗓子於的難受,如果不是五月中天氣變暖,恐怕就要傷風感冒。

    第二天貨場報名的人有增無減,甚至還有從城外趕來的,原因很簡單,大家都知道城內出了位英雄人物,這位大人物還在招募家丁,跟著他肯定不會吃虧。

    看著這熱鬧場面,王兆靖忍不住把他父親王友山提到的那段話又說了一遍

    「大膽力絕,人喜剽掠,小不適意,則有飛揚跋扈之心,非止為暴而已。漢高祖、項羽、劉裕、朱全忠皆在徐州數百里間,其人以此自負,雄傑之氣積以成俗。」

    只不過家丁百人的名額早就招滿,葉文書只是在那裡記錄個名字住處,好多人失望而歸。

    徐安商行也在這一天開張,掛上匾額,放了鞭炮,儘管趙進他們不想請外人,城內各處的生意人和江湖人還是聞風而動,過來道賀。

    趙進藉著商行開業,請來了徐州知州的王師爺,就在雲山樓的雅座裡,在宴請之前,桌子上擺了十個被子,每個杯子裡都斟滿了白酒,請王師爺品嚐。

    趙振堂也實話實說,說自家小子聽說王師爺懂酒不信,趁這個機會,買了點好酒請王師爺試試。

    如今趙進也是徐州一方人物,請王師爺喝酒,而且城內最好的地方,那王師爺也覺得臉上有光,聽到這個更是大笑,覺得有趣。

    王師爺果然懂酒,一杯杯喝下來之後,把每杯酒的優劣都品評一番,實際上,王師爺還不止如此,他甚至說出了大多數酒的品種和名目,接下來雙方都很盡興,趙進為自家商行求了一幅字,送出潤筆銀子五十兩,並說以後還要請王師爺多多照顧,雙方皆大歡喜。

    走通官面上的關係,這個無可厚非,但趙振堂還是問了問,趙進為什麼要弄出那十杯酒來。

    趙進的回答讓趙振堂更糊塗:「孩兒想知道自己的口味准不准,現在知道孩兒的口味很準,也能喝出優劣來。」

    聽了趙進的話,趙振堂片刻無言,最後只是說道:「身子是你自己的,你好自為之。」

    這天晚上,王兆靖請趙進去他家裡做客,在王兆靖自己的房間裡布下酒菜,有六個青瓷酒壺擺開,都在瓷盆中燙著,等趙進來後,那位河叔一杯杯斟滿,有趣的是,每壺裡只有半杯的量。

    不過趙進連半杯都喝不了,他只是抿了一小口,然後漱漱口喝下一杯,喝完之後狼吞虎嚥的吃了兩碗麵條,然後才開口問道:「這酒喝著比徐州本地的要純一些,是京城那邊帶回來的嗎?這酒在京城算什麼樣的檔次?」

    問題是河叔回答的:「有兩壇是內官府上的珍藏,我家老爺離京的時候才得了兩壇,今日全都打開泥封了,其他幾壇,值得我家老爺從北到南幾百里帶回來,當然不是凡品。」

    王家還真捨得,這樣的好酒居然拿出來給自己喝了,趙進笑著對王兆靖道謝說道:「叔父太破費了,我這麼抿一口的喝法太暴殄天物。」

    「現在大家都對趙兄想於什麼很好奇,這酒早晚也要拿出來喝的。」王兆靖笑著回答說道。

    接下來幾天的日子依舊這麼過去,每天趙進都要喝上兩口,陳家、孫家和董家都有不一樣的酒,石滿強幾個也不甘示弱,托熟人捎來了城外莊子上釀的土燒,趙進一一品嚐過去。

    快要進入六月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趙進要於什麼了,趙進讓除了王兆靖之外的夥伴們幫著在徐州尋找會釀酒的師傅,還有城內有沒有需要出兌的酒坊,原來趙進喝了這麼多種酒是為了釀酒。
heaoes 發表於 2014-1-2 23:23
第一百三十四章 葉家寡嬸

大家都覺得很興奮,不過王兆靖卻覺得胡鬧,回家和那河叔談到,那河叔卻有不同的看法,說賺了錢不求享受,反而知道積本生錢,這個心總歸是好的。

    王兆靖只是苦笑著說道,幾個兄弟算上家里長輩,無一人懂得釀酒,這等需要手藝的買賣怎麼可能輕易做成,恐怕要賠一筆買個教訓丨了,王兆靖當天晚上睡覺前,還把自己存的銀子盤算了下,準備到時貼補過去。

    除了喝酒尋找釀酒師傅之外,這些天還有幾個特殊的客人。

    一個是在戶部巷裡茶館的掌櫃,茶館名叫青蚨記,青蚨記的東家姓李,這位在徐州城也是有名頭的,因為他在揚州的親戚是十年前的進士,如今在河南已經做到了參政,算是一方大員,有這層關係在,地方官總要多多照顧。

    戶部巷是徐州城內的富貴地方,官員和有功名的士紳大都居住在這邊,有錢人多,消費力就強,這茶館賣茶賺不到幾個錢,真正賺錢的設賭抽頭。

    富貴人家的子弟也要賭錢取樂,來城南這邊覺得失身份,城西城北各有一攤,他們覺得不熟,這青蚨記正合大家的心意。

    這位東家在蕭縣有自己的莊子,在邳州還有兩個商號,開設這茶館聚賭無非為了招攬人物,交結關係,賺錢反倒在其次,因為心思平,賭場裡面反而公正,名頭漸漸打了出去,徐州一州四縣好賭的富貴人物都喜歡過來玩兩手,甚至還有從邳州那邊來的。

    青蚨記這樣的地方趙進當然知道,他還知道如果能這家生意上抽錢的話,收益肯定豐厚,但趙進根本就沒去打這個心思,這茶館傳聞不少,除了茶館東家自己牛氣之外,據說徐州參將的兒子在裡面也有股份,如此背景雄厚的地方,去招惹豈不是找死。

    沒曾想青蚨記的掌櫃主動找上門來,說趙進要是方便就去照應一下,這是客氣話,目的和前面過來的那些人一樣,搭個關係,結個善緣而已。

    原來他們眼裡沒有趙進這樣的人物,就算不過來結善緣,趙進也不會去招惹。

    但趙進現在的名聲太大了,殺雲山寺的六個和尚,從拐子手裡救人之後,在徐州城內算是一件奇聞,大家會說這個年輕人勇猛,更多的人會說趙進莽撞,至於推陳二狗上位的事情很多人根本不會關心,但趙進在城南血戰,殺了那十幾個亡命大盜之後,評價就不一樣了,大家覺得趙進武勇剽悍。

    殺那六個和尚還會被以為湊巧和莽撞,殺光了那十幾個亡命大盜之後,大家才認識到這是因為趙進本身的驍勇強悍,這樣的人物已經不容大家輕視,就算不想於的也要去打個招呼。

    而那天替殺豬李出頭,鎮服嚇退了幾十名潑皮,這個事跡流傳開之後,趙進已經從一名強悍武夫變成一個傳奇英雄,能有這樣的武勇,能有這樣的威風,說他前途無量已經不算妄言了。

    有這樣的預期和判斷,城內任何一方都不能含糊對待了,達官貴人和有功名的豪紳還可以自矜身份,但其他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就必須過來照個面,留個情分,日後總好相見。

    青蚨記的掌櫃一次送來了一百兩和四擔禮物,並且說今後每月二十兩,請趙進多多照應,不過青蚨記這樣的店面徐州城內也就一家而已。

    此外,徐州同知參股的糧行也過來見了面,這種生意就談不上按月給錢,無非登門攀個人情,大家互相認識下。

    還有一個特殊的客人是葉文書的堂嬸葉吳氏,是五十多歲的老嫗。

    徐州城內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趙進的名字,為趙進的事跡驚歎,貨場這邊卻漸漸安靜下來,攀交情結善緣的,該來的都已經來過,想要報名當家丁的,也大都知道這邊名額已經滿了。

    百名家丁的訓練和三十多人的時候完全不同,趙進把除了王兆靖的夥伴們全都拉了出來,每個人又當教頭又當學員,這才維持住了紀律和訓練的效率。

    但此時比從前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先前招募的三十六人已經有了點基礎,他們多少能起到傳幫帶的作用。

    合適長度的木棍,顏色樣式統一的土布衣服,開始運向這邊,裝備在家丁們的身上,唯一讓人為難的是貨場不夠大了,隊列練習已經擁擠,跑步就顯得很小,結果貨場周圍的居民們日常有了一景可看,百餘名少年排著還算整齊的隊伍繞圈跑步,塵土飛揚。

    「受罰的人出列」趙進站在隊列前冷聲說道。

    被他先前指出來的十幾個人垂頭喪氣的從隊列中走出來,自覺地趴在地上,趙進和夥伴們上前拿起棍棒,狠狠的打了下去。

    每個時辰都有人受罰挨打,嚴重的甚至沒有飯吃,紀律和懲罰雖然嚴酷,但勝在公正,家丁們無不畏懼,卻沒有怨氣,就在這種嚴酷公正的紀律下,訓練逐漸有了成果。

    徐州的六月初已經很熱,家丁們站在太陽下訓沒多久,汗水就浸濕了衣服,但站在他們對面的教頭們同樣流汗,沒有人叫苦皺眉,大家也就跟著咬牙堅持下去。

    而且邊上有大桶加鹽的涼開水,午飯晚飯還有綠豆湯喝,這樣的待遇下,家丁們也沒立場去叫苦。

    打完後歸隊,趙進神色嚴肅的喊出口令,他臉在繃著,心情卻很輕鬆,原本以為釀酒的師傅不好找,因為酒是時時刻刻都有人在喝,而且喝的人處處都有,這麼大的消費量,釀酒的師傅肯定賺錢不少,最起碼有一份很穩定的工錢收入。

    讓趙進沒想到的是,徐州城內城外還真有不少改行的釀酒師傅,這原因也和徐州的凋敝有關,原來徐州是運河樞紐,南北人流貨物交匯的中點,富裕繁華,陸上水上,每天大量的燒酒賣出去,可迦河一開,徐州凋敝,也就沒那麼多人喝酒了,不少酒坊關門歇業,釀酒師傅也紛紛改行。

    而且這個時代的人故土難離,不到絕境生死之際,絕不會離開故鄉,所以很多釀酒師傅都留在了徐州。

    趙進的夥伴們沒怎麼花費力氣,僅僅是陳晃和孫大雷出面,就找到了幾個符合趙進要求的人,準備這兩天帶過來見面。

    看著眼前列隊行進的家丁,趙進臉上有笑意浮現,摸索準備積累,現在一切都要走上正軌了。

    剛想到這裡,就聽到邊上有人招呼說道:「進少爺。」

    順著聲音看過去,卻是那葉文書過來了,如今報名的人每天也就幾個,趙進看到合適的,直接安排他們去衙門葉文書那邊登記一下,也不用葉文書每天朝這邊跑,葉文書幾個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失落,因為這意味著沒有外快可拿了。

    葉文書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有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穿著一身褐色的布裙,神情很是拘謹。

    「原來是葉叔。」趙進笑著招呼。

    「當不得這個稱呼,進少爺真是折殺我了,叫在下葉昆就行。」葉文書陪笑著走過來。

    趙進看到跟在葉文書身後的老婦人,知道對方有事來談,安排陳晃領著眾人訓練,他對葉文書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一起進了院子。

    如今王兆靖不參加外面的步操訓練,每天就在院子裡讀書寫字,看到趙進領著人進來,他笑著坐到一旁。

    「進少爺,在下有件事請您幫忙」進來之後,葉文書遲疑了下開口說道。

    趙進點點頭說道:「請講,我看能不能幫上。」

    那葉文書慌忙點點頭,介紹那老婦人說道:「進少爺,這位是在下的堂嬸

    葉文書的堂叔在五年前就死了,而在這之前,葉文書的堂兄弟一個行船的時候掉進黃河裡淹死,一個去了河南做生意十年沒有回來,葉文書的堂嬸葉吳氏一個人孤苦度日,也就是葉文書時常接濟。

    說起來,這葉吳氏的鄰居趙進卻聽過,是和雲山寺有勾連了舉人楊忠平。

    楊舉人貧寒出身,按說中舉之後應該搬到好地方建新宅子居住,可他卻要爭這份面子,讓從前瞧不起自己的窮鄰居們看看,當初他們瞎了眼。

    富貴後當然不能住破宅院,楊忠平住的地方已經翻修過幾次,但畢竟狹窄逼仄,住起來還是不舒服,今年這楊家要擴建了。

    擴建就要把左鄰右舍的房子買下來,這葉吳氏也在其列,葉吳氏在城內過得不容易,已經打算拿了這份賣宅院的銀錢去鄉下養老。

    沒想到的是,這宅院的房契地契因為天長日久,居然被老鼠啃爛了。

    這事被楊舉人的管家知道後,直接說葉吳氏這宅院本來就是楊家的,她在這裡白住了好多年,租金就不要了,人趕快從宅子上滾開。

    葉家這宅院也值個十幾二十兩的銀子,葉吳氏更等著這錢養老,對這個明顯的誣賴當然不能承認。

    可楊家做事更絕,楊忠平的管家帶著幾個人上門直接威脅,說再不搬,楊家就要去衙門裡告她,到時候還要讓葉吳氏賠錢過來。-
heaoes 發表於 2014-1-3 00:28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孤身登門


葉吳氏自然要求葉文書幫忙,但楊舉人的勢力可不是一個衙門白身文員能比的,葉文書上下活動也沒什麼結果,最善意的回應也只是讓自己去和楊舉人談。

    連個功名都沒有的葉文書,和楊舉人比起來那就是天上地下,連對方家門都進不了的。

    葉文書在衙門裡當差這麼多年,也有點自己的辦法,托人找到了楊舉人的管家,想要私下給對方十兩銀子,然後那管家通融下按照市價買了葉吳氏的宅院,沒曾想那邊根本不理會,還傳回一句話「他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又是無可奈何,又是火冒三丈,葉文書本來不想管的太多,可也被激得要鬥到底。

    葉文書思前想後,楊舉人的舉人身份就是響噹噹一塊金字招牌,更不要說他背後還有雲山寺在撐腰,唯一能幫忙的希望就在趙進身上了。

    「進少爺,這事我那苦命的嬸子但凡缺一點理,我都不會找進少爺,實在太氣人了,做事哪有這麼絕戶的。」葉文書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房契不能補辦嗎?」趙進笑著問道,葉文書是衙門戶房的人,契約之類應該不難。

    一說這個,葉文書臉上的恨意更重:「進少爺你不知道,戶房張書辦的妹妹嫁給楊忠平做妾,根本不給通融。」

    趙進點點頭,邊上的王兆靖搖頭笑笑,又把書本打開來看,看著趙進沉吟,葉文書急忙說道:「進少爺,你若幫在下這個忙,在下願意出十兩銀子」

    聽到這話,趙進笑著抬頭看了他一眼,葉文書臉有些紅,這段日子他幫著趙進這邊招募家丁,好處差不多也就是十兩銀子,葉文書咬咬牙,又開口說道:「在下出二十兩,只求進少爺你幫這個忙。」

    在一旁抹眼淚的葉吳氏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昆兒,咱們不要那宅院了」

    「嬸子,侄兒我給你養老送終也是應該,但這口氣咱們一定要爭,不然以後在這徐州城都沒辦法落腳了。」葉文書決然說道。

    趙進看了看葉文書,笑著問道:「我是個捕快的兒子,充其量將來能有個百戶的身份,葉叔你覺得我能去和一個舉人說什麼嗎?」

    「進爺以後叫我小葉就是,小葉求到進爺你這裡來,就是覺得進爺你能主持公道,小葉願意出五十兩。」葉文書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一個白身文書,再怎麼上下其手也不會撈太多,這五十兩恐怕是動老本了。

    趙進搖頭笑了,然後淡然說道:「我不要你的銀子,把這楊舉人的住處告訴我,這件事我替你去問問,不過你也不要指望太多,舉人金貴,不理會我也是可能。」

    聽到趙進的這句話,葉文書頓時大喜,連忙說道:「多謝進爺,小葉日後必有厚報。」

    趙進站起來說道:「我不要你的厚報,好好孝順你嬸子,會有消息給你。

    那邊葉吳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自己侄兒點頭哈腰的道謝。

    送走了這兩人,趙進回到屋中,將那身訓練用的土布袍服換下,換了身來時的打扮。

    「趙兄,就這麼不求回報的替他出頭?」王兆靖笑著問了句。

    趙進拿起長矛又放下,只是把短刀別在腰間,同樣笑著回答說道:「他會記我這個人情,以後用得著。」

    王兆靖點點頭,看到趙進要出門,忍不住又問了句:「趙兄,要不要叫著大家一起過去。」

    「我又不是打架去,就是講理,那麼多人於什麼。」趙進笑著道別。

    這些年的日子一直是練武,唯一去得多的地方就是城南,趙進難得這麼悠閒的走在街上。

    凋敝破敗,這詞被很多人提起,但走在路上,看著街道兩邊和來往行人,會更深切的感覺到,開門的店舖不多,開門的店舖裡面客人不多,來往行人不多,極少能見到穿新衣的,徐州城內也只有城北一小片區域好些,那邊都是官宦士紳居住,自然不同。

    距離趙進殺光那十幾個亡命大盜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城內夠資格的人物都去拜訪過趙進,各家店舖的掌櫃之類都去「結善緣」打過招呼,認得趙進。

    店舖掌櫃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伶俐人物,對過往行人關注的很,一看到趙進走過,連忙笑嘻嘻的走出店舖打個招呼,邀請趙進入內小坐,喝杯茶水

    趙進笑臉相待,客氣的應答幾句,不過這步行的速度卻慢了很多。

    這家店舖的掌櫃出來,那家就算沒注意到也會被吸引過來,一看到是這位小爺,那裡還敢怠慢。

    走一走停一停,趙進心中苦笑,明明是辦事,卻搞得好像在巡視領地一般

    路上行人看到商家這麼恭敬,不知道來了什麼大人物,聽夥計們講,才知道這位是最近那位少年豪傑,然後行人們也遠遠張望,弄得趙進開始有點煩躁了。

    走了幾條街,趙進索性找了家飯館進去先吃午飯,一坐下來,就被飯館的掌櫃認出,慌不迭的要給趙進安排個雅間,有個雅座也好,最起碼不會被人圍觀,趙進跟著去了,只要一份熱湯,一份烙餅,要快點吃完離開。

    沒曾想沒過多久,四熱四涼的席面就上來了,掌櫃還拿著一罈子酒進來,笑嘻嘻的說道:「小店前日剛從濟寧那邊進的好酒,知道趙公子善飲,特意拿出來款待。」

    趙進當真哭笑不得了,那段時間托人買酒嘗酒,會被人當做酒鬼也不奇怪,他於咳了聲說道:「下午還要辦事,酒就不喝了,我過來就是要隨便吃飯,你們弄這麼豐盛於什麼,何苦破費那麼多,趙某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留一個菜,其餘的撤下去。」

    那掌櫃還以為趙進客氣,等發現趙進認真說話,頓時敬重幾分,隨即笑著說道:「好叫趙公子知道,這頓酒席王員外已經付過帳了,小店要下次才能巴結趙公子呢。」

    趙進一愣,無奈搖搖頭,他做這些事,可不是為了在街上招搖過市,被人討好的。

    吃完之後,趙進沒有故作矯情的付賬,只是道謝出門。

    這次直接拐入小巷,走僻靜地方,雖說繞了遠路,不過行進速度卻快很多,沒有人過來慇勤客套了。

    楊舉人的老宅在城東那邊,城東原來是戶部分司和大倉的官員僕役以及相關商家聚居的地方,不過萬曆初徐州的糧倉就開始向濟寧和揚州那邊轉移,慢慢冷清下去,後來徐州衛和徐州左衛的世官們開始在這裡購置房產,才慢慢恢復了點人氣。

    而楊舉人的老宅是本地土著居住的地方,都是窮苦百姓,看起來破敗混亂的很,楊家很好找,因為在這破敗的區域中有一處齊整的宅院太顯眼了,就連他家門前道路都和周圍的不同。

    這種心態趙進也能瞭解,無非是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的意思,只不過不造福鄉里,反倒禍害鄉親,這人品的確太差。

    窮苦人一天兩頓飯,這時候都在外面忙碌生計,現在這片冷清的很,偶爾經過一個,也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趙進,不是市面上的人物,當然不認得趙進。

    趙家的確不大,這宅院右邊上那個格外破敗的草房應該就是葉文書嬸娘的,左邊那個已經拆了,正有些人在那邊忙碌。

    趙進上前拍了幾下門,裡面一名門房模樣的人打開門,一看到是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臉頓時沉下來,悶聲問道:「敲門有什麼事?」

    「在下趙進,求見楊舉人。」趙進朗聲說道。

    一聽「楊舉人」這個稱呼,那門房眉頭立刻皺起,如果是書生士子來訪,一般都會稱呼「前輩」「先生」,如果是有身份的人,會遞上名帖,看趙進一身布衣,膚色被曬得偏黑,除了不卑不亢之外,絲毫看不出有身份地位的模樣,門房上下打量幾眼,連話都懶得說,直接關上了門。

    報上名字居然沒有任何反應?看來自己威風也沒那麼嚇人,趙進自嘲的笑了笑,大宅門的下人出去的機會不多,更不要說窩在這裡的楊家。

    趙進又開始用力拍門,沒幾下,那門房又開了門,看到還是趙進,臉頓時黑了,指著趙進的鼻子說道:「你知道這是楊老爺的宅子,居然還敢撒野,怎麼這麼大的膽子,你家大人於什麼的」

    「家父是衙門的捕快」趙進笑著回答,話說了半截就被對方打斷,這門房伸手朝著趙進就閃過來,怒罵道:「一個小黑狗子也敢張狂,右邊那家也說在衙門有人,還不是被教訓丨了,你又算個什麼,滾」

    門房的話也只說了半截,趙進身子一側,閃過他的耳光,一拳重重的砸在這門房胸口,直接砸的門房張大了嘴,氣都喘不過來。

    趙進笑了笑,一把抓住這門房的頭髮,拖著人進了門,進去之後,順勢朝著院子裡一甩,這門房直接滾了出去。
heaoes 發表於 2014-1-3 00:29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斯文掃地


「打人了。」那門房爬起來嘶聲大喊,立刻有六七個家僕模樣的圍了上來。

    儘管楊家這邊人多勢眾,可看到趙進身材高大,坦然自若的站在當中,大家一時間也摸不清來路,都不敢上前。

    「他打人了,上去揍他」那門房退到人群中大喊,這時一名圓臉中年從裡面快步走出,院子裡的幾個人看到這個中年人都顧不得趙進,連忙問好,都是叫「大管家」。

    「怎麼回事?不知道老爺要休息嗎?」那圓臉中年人皺眉問道。

    「大管家,這小子突然要見老爺,小的看他來歷不明,有沒有帖子,就不想讓他進門,沒想他突然打人」那門房急忙說道。

    這管家的臉色頓時陰下來,盯著趙進問道:「你是什麼人,敢在楊府這麼放肆?」

    身為管家,做事就比那門房穩妥了些,敢這麼大搖大擺打上舉人家的人物,不是瘋子就是有所仗恃,一定要先問明白了再做計較。

    「我是趙進,要見楊忠平。」這次趙進連稱呼上的客氣都省下了。

    管家臉色徹底陰沉,馬上就要發作的樣子,聽到這個名字卻一愣,急忙追問說道:「趙進?可是趙捕頭家的趙進。」

    「讓楊忠平出來」趙進不接這句話,反而抬高了聲音。

    在院子裡那幾名家僕面露憤怒神色,都看著管家,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準備動手,這麼個半大孩子,居然欺負上門了,那門房更是在院子裡摸索根棍子拿在手上。

    沒曾想那管家臉色變幻了會,扭頭朝著裡面快步走去。

    準備動手的楊家家僕都呆住了,大家都不傻,當然明白管家為什麼這麼做,肯定是這個年輕人的名頭很大,讓管家只能請老爺出來,連對方毫不客氣的冒犯也不敢在意。

    「趙進?」一個家僕突然低聲念叨說道。

    「是不是那個殺六僧、屠刀客、喝散百敵的那個」有人低聲念叨。

    說到這裡,大家都是看向趙進,那門房臉色更是嚇得煞白,這麼一想,大家都能確認,這幾日城內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位英豪就是面前這位,除了見過的人,大家看到趙進,聽到名字後不會立刻想起,誰也想不到那麼強的人真的如此年輕。

    楊家不大,沒多久腳步聲響起,管家陪著舉人楊忠平到了,一進前院那管家就呵斥說道:「都忙自己的活計去,不要在這裡礙事。」

    家僕們一哄而散,那門房路過趙進身旁的時候,只覺得雙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上,硬撐著才跑過去,站在門邊才發現自己的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舉人楊忠平的神色很不好看,身為雲山寺在徐州城內的代表,他對趙進的瞭解要超過城內的大多數人,更知道雲山寺派出知客如惠和趙進講和了。

    但楊舉人也不肯放下架子,他覺得自己身有舉人功名,去衙門連知州大人都要設座看茶,面對一個捕快之子,少年武夫,沒什麼害怕的。

    「你找我什麼事?」心中氣壯,可一開口卻發現聲音有點虛,難不成是中午受風了,楊舉人莫名想到。

    趙進笑著一抱拳,和氣的說道:「在下聽說楊舉人做了善事,所以特意來稱讚楊舉人。」

    善事?楊舉人和管家都愣住了,中舉之後就是人上人,靠上雲山寺之後更是橫行無忌,真不記得做過什麼善事。

    趙進笑著繼續說道:「楊舉人體恤鄰居葉吳氏,出銀一百兩買下了她的宅院,而且還在城西桃樹巷那邊買了一個整飭的小院子給老人住,大家聽了之後都稱讚楊舉人你的善心。」

    楊舉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色頓時黑了,這趙進居然讓他給那老婆子買城西的宅院,還要給一百兩銀子,而且大搖大擺打上門來說這番敲詐的話,當真是欺人太甚。

    「聽雲山寺好些位師傅都說楊舉人做了這善事,楊舉人,這是真的吧?」趙進笑著問道。

    楊舉人怒火滿盈,只覺得渾身都要炸開來,但看到趙進淡淡的笑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楊舉人真是令人佩服,在下過幾天也要去桃樹巷那邊看看江吳氏,對她說說楊舉人的善行。」趙進笑著繼續說道。

    看著面目僵硬的楊舉人和管家,趙進點點頭說道:「不打攪楊舉人了,先行告辭。」

    說完之後,趙進轉身出門,揚長而去。

    楊舉人和管家站在那裡,半響沒有出聲,不知道誰在外面打翻了什麼東西,這才讓兩個人反應過來,楊舉人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指著空無一人的院門說道:「張狂、囂張、無法無天」

    說得聲色俱厲,管家連忙勸道:「老爺您消消氣,這等潑皮一類的人物,不值得您跟他計較。」

    楊舉人顫抖還沒有停止,繼續怒聲說道:「我寒窗十年有了如今的地位,卻沒想到還要被這樣的無賴惡棍欺凌,真是,真是」

    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突然間一陣微風刮過,楊忠平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他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濕透,楊舉人這才明白自己的狀態,顫抖根本不是因為憤怒激動,而是因為恐懼。

    楊舉人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沒有說話,並不是因為矜持,而是因為害怕,緊張鎖住了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管家聽自家老爺說了一半就不出聲,納悶的看了過去,發現楊舉人臉色慘白,渾身抖個不停,後背居然已經出現了大片的汗漬,這個摸樣麼看起來好像得了急病,管家連忙湊近喊道:「老爺,老爺」

    楊舉人渾身一抖,這才反應過來,轉頭朝著內院就走過來,腳步都是虛的,沒走幾步回頭說道:「那葉吳氏也是可憐,你提一百三十兩銀子送過去,還想讓我去買什麼的宅院,真是荒唐,想都不要想。」

    管家愕然,連忙點頭答應,他發現自家老爺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音,剛才那番話說得硬氣,但仔細一想,桃樹巷那邊買個宅院花不了二十兩銀子,這實際上是更服軟了。

    不過管家消息靈通,知道趙進如今在徐州城中的威名,能花錢了結這樁事當然最好,只恨自己撈不到便宜了。

    楊忠平快步回到自己臥房,脫掉衣服之後,直接上床蓋上被褥捂著,如今天氣變熱,大戶人家都換了薄被,楊舉人只覺得冷,大聲喊婆娘拿厚被進來。

    關於趙進的事情,楊舉人知道的比別人更多些,先前那六個被殺的和尚就是他出頭去的衙門,過了幾天,雲山寺突然給他傳來消息,讓他準備去衙門一次,將總捕頭陳武和劊子手趙振堂換掉,當時楊舉人已經準備了狀子,上面寫著陳武和趙振堂真真假假十幾條罪狀。

    沒曾想當天下午雲山寺就又有消息傳來,讓楊舉人不要妄動,繼續等待消息,隨即楊忠平就聽到了趙進城南血戰的事跡,立刻一切都明白過來,知道那些亡命徒搞不好就是雲山寺的佈置,更驚駭趙進居然勇悍如此。

    這樣的殺神找上門來,楊舉人一開始都忘記害怕,徹底被驚呆了,等反應過來,越想越是恐懼。

    楊舉人蓋了足足兩床被子,打寒戰直到深夜,然後三天沒有出門,對外只說得了風寒。

    趙進回去照常訓練到了晚上,臨解散前,葉文書帶著嬸娘來到了趙進這邊,見面就跪下磕頭,趙進連忙把人攙扶起來,葉文書很誠懇的說道:「進爺以後若有驅策,在下無有不從。」

    第二天,趙進為葉文書寡嬸仗義出頭的事跡在徐州城流傳開來,那楊舉人依仗雲山寺的勢力在城內肆無忌憚,從上到下都不怎麼喜歡,他吃了這個虧,好多人都覺得痛快,同時又覺得趙進做事仗義,真有豪傑之風。

    但這消息傳到知州衙門裡,徐州知州童懷祖卻不太高興,童知州本來在後堂品茶養神,長隨過來說了這個消息後,童知州的臉色就陰沉下來,對陪著喝茶的王師爺說道:「這個趙進做事太過狂妄,楊忠平不管如何,也是有功名的士人,豈是他能隨意折辱的,王先生,你去問問,不能縱容此等風氣」

    文官都是讀書士人出身,彼此間觀感如何是另外一回事,卻容不得旁人觸碰這個團體的尊嚴。

    王師爺用手捋了捋鬍須,心裡卻想到趙進給自己那五十兩潤筆銀子,還有許諾今後的好處,趙進年紀雖小,做事卻是個有擔當的,肯定不會賴賬不給,日久天長好處必然不少,想到這裡,王師爺臉上堆起笑容說道:「東翁所見極是,學生這就去申斥。」

    轉身走出兩步,王師爺一拍額頭,故作想起什麼的樣子,回頭說道:「東翁,還記得前些日子那七百兩銀子嗎?就是斬殺十四名亡命大盜,徐州一州四縣各衙門還有下面個莊子給的懸賞。」

    七百兩銀子不算小數目,平白掉下一筆錢財,童知州當然記得清楚,當下點點頭,王師爺故作神秘的說道:「東翁,那銀子就是這趙進送的,他殺了那十四個亡命大盜,卻主動把賞銀上繳給東翁這邊。」
heaoes 發表於 2014-1-3 00:29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雇工

說到這裡,童知州也想起來了,趙進城南血戰那次算作見義勇為,既然不是案子,他當然印象不深,童知州拍拍茶几說道:「莫非就是殺拐子救人的那個趙進。」

    「東翁英明,正是那個少年,真讓人想不到,他小小年紀,不到半月,手上就有了快三十條人命,匪夷所思啊」王師爺笑著說道。

    聽到快三十條人命,童知州心裡猛地打了個突,官府的確是強權,但面對太過強橫的人也要逼退,一聽趙進居然這麼強悍,維護士子尊嚴體面的心思立刻少了幾分。

    童知州沉吟片刻,端起茶杯說道:「那楊忠平向來行為不檢,吃個教訓丨不是壞事,王先生不必去了,留下喝茶。」

    知州衙門裡發生這些對話的時候,趙進也在那獨院裡見客人。

    陳晃在外面領著人訓練,和趙進最初的判斷一樣,他的夥伴們儘管和家丁們同時接觸操練的項目,但掌握的速度和程度卻遠遠超過,十幾天下來,夥伴們已經是差不多合格的教官了,這裡面陳旱和董冰峰尤其出色,細想下來,或許和陳晃和董冰峰家裡出身軍中有關。

    如今的王兆靖每日在院子裡讀書,讀書累了就自己在院子裡練武,當趙進見客談事的時候,如果不需要他迴避,他就會安靜在一邊聽著。

    趙進在椅子上坐得筆直,他有意保持這種一絲不苟的狀態,趙進明白以身作則的意義,既然要嚴訓丨手下,那麼自己要做好榜樣的作用。

    他這個狀態給對面的人很大壓力,不說別的,單單趙進這個名字就能讓知州大人心裡大跳,更不要說普通的百姓,站在趙進對面的兩個人就差要跪在地上了。

    「你們說如今徐州不適合釀酒?」趙進沉聲問道。

    如果不是孫大雷介紹過,說年紀大那個四十三歲,年紀小那個三十八歲,趙進都會以為面前這兩人都是五十歲六十歲的樣子。

    四十多歲那個名叫盧向久,十年前祖傳的酒坊關閉了,如今在城外自己有百餘畝地,全家辛苦耕種,勉強算個小地主,三十多歲的那位姓蘇,沒有名字,按排行叫蘇大,原來在酒坊做工,十一歲做學徒,一步步成了燒火下料的大工,酒坊關門後,一直在城外黃河邊做苦力謀生。

    他們兩個人倒不知道趙進的威名,但看著外面那些訓練的家丁,再看看邊上風姿出眾的王兆靖,心裡已經認為趙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貴家公子,雖然納悶這位小爺為什麼要仔細詢問釀酒的流程,而且明顯聽得很愉快,但他們兩個已經是戰戰兢兢了。

    聽到趙進反問,那盧向久一個哆嗦,急忙回答說道:「回老爺的話,的確不行。」

    「前些年能,為什麼現在不行?」趙進溫和的問道。

    邊上王兆靖的注意力已經從書本上移開,好奇的關注著屋中,每一句話都聽得很仔細。

    「回老爺的話,前些年運河從咱們徐州門前過,城內又有戶部的大倉,糧價便宜的很,酒坊也就有利可圖,現在糧食不在咱們這邊走了,糧價也跟著高起來,釀酒就沒什麼錢賺」

    盧向久到底是做過酒坊的,對整個流程很熟悉,從前徐州大量糧食過境,釀酒的成本不高,現在糧價則高了不少,釀酒無利可圖。

    聽到「無利可圖」「糧價高起來」趙進眉頭挑了下,沉吟著問道:「城外種了不少高粱,價錢應該不貴吧?」

    隨著談話的進行,盧向久和蘇大的緊張也消退許多,他們兩個好多年不和酒打交道了,現在談到,都是勾起了許多回憶。

    「高粱?」蘇大愕然問了句,隨即苦笑著說道:「老爺,高粱的確不貴,那東西旱澇都能保收,去年一石二百文,前年也就二百出頭,可高粱做底料釀酒,酒根本沒法喝。

    邊上的盧向久也跟著說道:「蘇大說的沒錯,高粱做酒,味道太差太烈,喝了就跟斧頭在腦門砍下去一樣,這酒就算做出來也賣不上價錢,只有苦哈哈們才肯買著喝,聽說北邊有賣給韃子的,那個倒是能賣個高價,可指望不上,真要做好酒,只能用米麥,但現在做根本沒什麼錢賺。」

    聽到「斧頭砍腦門」的比喻,趙進和王兆靖都笑起來,屋子裡的氣氛也變得輕鬆不少。

    要按照這麼說,做酒根本不能賺錢,王兆靖轉頭看向趙進,讓他奇怪的是,趙進臉上沒什麼失望的神情,似乎更加興致勃勃,那邊趙進笑著繼續問道:「從前做酒的這麼多,酒都本地人買著喝嗎?現在這麼多酒坊關門,咱們這邊都沒酒癮了嗎?」

    話說的有趣,大家都笑了,盧向久躬身說道:「老爺,迦河沒開的時候,徐州市面繁榮,有錢的多,喝酒的多,但一半的量是賣到河上的。」

    河上?趙進不知道對方說的是運河還是黃河,那邊蘇大接話說道:「河上的漕丁成年累月的行船,一年到頭就幾個月在岸上,他們都喜歡喝酒排解,而且漕船過微山湖的時候,也可以把酒賣出去,來往客商也是要喝幾口的,更別說,走黃河的船家和漕丁差不多的。」

    看來說得是運河,原來銷路是在這裡,王兆靖把手上書本合起,他雖然不懂得做生意和釀酒,但剛才這番話聽下來也能得出結論,在徐州做酒不賺錢。

    原料只能用米麥,而徐州本地米麥都不夠自給,還要從外面輸入,價錢不低,用來釀酒成本太高,高粱便宜量足,可釀出來的酒口味低劣猛烈,又賣不上什麼價錢,更不必說徐州凋敝,本地賣酒賣不出去,而且運河改道迦河,徐州這邊也賣不到運河上去,成本高,沒銷路,做這件事毫無意義。

    不過王兆靖總覺得應該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因為他覺得他能想到的,趙進肯定也會想到。

    「唉,山東那邊又在鬧災,聽說還有換孩子吃的,恐怕連高粱的價錢都要漲了。」盧向久感慨了句。

    易子相食,這真是人間慘劇,王兆靖聽得心裡一顫,但從眼前談的事情來看,山東災荒必然要四處調撥糧草,民間自己也要購買,毗鄰山東的徐州糧價肯定也會跟著漲起來,釀酒更加不合算。

    王兆靖想歸想,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心裡充滿了好奇,想知道趙進接下來會做什麼。

    「城內有酒坊嗎?」

    「有幾家,都在城南,現在應該只有一家開著。」

    「家什齊備的話,開工就能釀出酒嗎?」

    盧向久和蘇大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糊塗,剛才說了那麼多,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在徐州釀酒根本賺不到錢,眼前這位年輕老爺還是要釀酒,難不成是富家公子要做著玩,可趙進年紀雖小,做派卻穩重的很,又不像是那種胡作非為的角色。

    「雖說這些年沒沾過酒糟,可只要有家什,有糧食,肯定能做出酒來。」盧向久說得很自信,邊上蘇大也跟著點點頭。

    趙進點點頭說道:「一個人一個月三兩銀子工錢,管吃管住,預付一年,你們願意為我做事嗎?」

    這個價錢一說出口,屋子頓時安靜下來,盧向久和蘇大顧不得什麼敬畏,彼此看看,又抬頭愣愣的問道:「老爺,您是說每人每月能拿三兩,先先給一年的,然後還管吃住?」

    蘇大問話的時候說都說不利索了,聲音都在發顫,盧向久也直盯著趙進,就連邊上的王兆靖都側過臉看著趙進,現在夥伴們每月才拿二兩銀子,居然給這兩個其貌不揚的釀酒工匠這麼多錢。

    儘管沒經歷過什麼民生實務,可王兆靖對大概的行情也瞭解些,正常店舖的夥計,學徒三年的時候能吃飽就算不錯,工錢是不要想拿的,就算拿了工錢,一年拿三兩工錢也算豐厚異常了,而趙進這邊一下子給了每月三兩管吃管住的條件,太不合常理。

    王兆靖想要開口勸說,卻被趙進含笑看了眼,遲疑了下打消了這個念頭,工錢雖然不合理,但不是給不起,而且趙進做事都有他的道理,王兆靖覺得砍下去。

    趙進笑著點點頭,然後說道:「銀子可以先拿出來,只要你們簽了契約文書,銀子就是你們的。」

    蘇大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倒是那盧向久有家有業,穩重許多,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小的們可以找衙門裡的人過來公證吧?」

    「可以,契約出來,你們可以找認識的人先看了,覺得不好不放心,不簽就是。」趙進含笑說道。

    聽到解釋,盧向久和蘇大更加激動,趙進這時收了笑容說道:「我這個人是講規矩的,只要用心按照規矩做事,工錢什麼的都不要擔心,但壞了規矩,我這人也不會講什麼情面,你們在城外住著,可能沒聽過我,等下出去就去找人打聽打聽,如果文書一簽,可容不得你們後悔了。」
heaoes 發表於 2014-1-3 00:30
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粱和彌勒

趙進一嚴肅起來,盧向久和蘇大登時打了個寒戰,心中都是驚愕,心想這老爺年紀不大,卻這麼嚇人,他們下意識的覺得趙進並沒有在虛張聲勢。

    雖然害怕,可每年幾十兩銀子,管吃管住卻是個巨大的誘惑,盧向久雖然有些田產,可自己也要辛苦勞作才能養活全家,蘇大更是整日裡在半饑半飽之間,從外表上就能看出他們被辛勞摧殘。

    更關鍵的是,這兩個人當年曾經有過好日子,一個人開設酒坊,一個人在酒坊裡熬到了大工,這屬於能吃飽吃好的位置,有過好日子,再經過辛酸勞苦,就會格外盼望回到從前。

    在那裡遲疑了半天,到底年紀不小,沒什麼衝動在了,盧向久遲疑著說道:「老爺這條件給的豐厚無比,就算在衙門當差也未必能拿得到,只是小的提前說句話,這酒坊賠錢了,老爺可不能怪罪追討,要不然,小的不敢做。」

    邊上蘇大連忙點頭,趙進笑著說道:「我是東家,賠錢是我的事情,只要你們盡心做,工錢不會剋扣。」

    能看出來盧向久和蘇大兩個人猶豫很久才沒有立即答應簽訂文書,只是說要回去和家裡人商量商量。

    這兩個人一出去,趙進就把陳宏喊了進來,讓陳宏拿出四百兩銀子備用。

    聽到「四百兩」這個數目,陳宏當即瞪大了眼睛,盯著趙進說道:「趙大哥,咱們雖然有錢,可也不能這麼亂花,趙大哥要做什麼,要是亂來,我不會拿的。」

    他這認真的神情讓趙進和王兆靖都笑起來,趙進開口說道:「有二宏做賬房,我確實放心,認真仔細又有原則」

    王兆靖也點頭,陳宏被誇了後臉激動的通紅,但還是堅持說道:「趙大哥你一定要說做什麼,不能亂花的。」

    「我要開酒坊,買地打造器具僱人都要花錢,所以才拿這麼多。」趙進詳細解釋說道,他既然用陳宏做賬房,就不會把對方當成小孩子看待,而是認真的按規矩來。

    聽到這個,陳宏點點頭說道:「那我這就去拿了,趙大哥記得一切都要有個憑證,不然沒辦法入賬的。」

    等到陳宏出門,王兆靖面色嚴肅的說道:「趙兄,剛才小弟聽那兩位工匠說釀酒事宜,怎麼算都是要賠錢的,既然確定要賠錢,趙兄何必去吃這個教訓呢?」

    趙進笑了笑回答道:「我就是有不賠錢的把握才會去做。」

    「幾成把握?」

    「八成。」

    簡短對答,看到趙進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王兆靖點點頭,又是重新翻開了書,頭也不抬的說道:「那小弟就拭目以待了,趙兄能文能武,居然還懂得經商釀酒,小弟倒是要看看,趙兄還有什麼不會的?」

    下午殺豬李又送了一筆銀錢來,自從城南各方明確趙進給殺豬李撐腰之後,接收嚴黑臉手下生意的過程就比從前要順利許多,原來很多觀望甚至暗自抵抗的都主動把錢交上來。

    按照孫大雷找來的賬房稟報,陳二狗和殺豬李兩個人都沒有作假,退一步說,即便有隱瞞,也不會超過總數的一成,這個幅度屬於可容忍的範圍之內,趙進當然明白水至清則無魚。

    而且殺豬李還和這邊談定了個買賣,他的肉鋪會定期送來豬肉和大骨,這邊做大鍋菜用量不少,殺豬李臨走時還頗為感慨,說誰能給趙進當差真是有福氣,除了那些官紳大戶,誰家也不會給下人吃這麼足的油水。

    距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氣喘吁吁的盧向久和蘇大又來了,看他們滿頭是汗的樣子,應該是跑過來的。

    「老爺看中小的,是小的福氣,小的願意簽」兩人都沒口子的說著這句話。

    他們兩人的神情態度比剛見面的時候要惶恐百倍,盧向久好歹見過些市面,戰戰兢兢的說道:「小的沒想到老爺是這般豪傑,上午還那樣不識好歹,真是該死」

    城外的人不知道,但在城內找熟人一打聽,立刻就瞭解趙進的那些事跡,知道了趙進是怎麼樣的強悍英豪。

    趙進笑著安撫幾句,讓正巧在這邊的雷財去衙門那邊請葉文書過來。

    葉吳氏得了銀子住進新家,葉文書在衙門裡的面子也漲了不少,本以為要被楊舉人徹底欺負,沒想到於脆利索的翻盤,這樣的轉折讓大家誰也不敢小看

    當然,葉文書也知道這一切怎麼來的,已經處處以趙進的手下自居。

    沒用多久,葉文書就趕了過來,和這兩個人簽了僱傭的契約,契約簽訂,趙進先將葉文書送走,然後回到了屋中。

    「酒坊一定要開在城中,這個可有難處?」現在雙方關係和剛才不同,趙進開門見山的問道。

    盧向久和蘇大比剛才還要不知所措,他們之所以緊趕著回來簽僱傭的文書,是因為打聽到了趙進是個什麼樣的人,知道這位小爺看著年輕,卻背著幾十條人命,他們平頭百姓怎麼敢和這樣的人物計較,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

    沒曾想立了文書之後,居然真拿到了一年的銀子,白花花的幾十兩拿在手中,這趕得上他們兩個人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收入,心裡當真震撼無比,人都呆愣住了。

    那邊趙進又問了一句,兩人這才反應過來,盧向久連忙說道:「沒什麼難處,酒坊那地方味道大,賣房子賣地都賣不出價錢,而且徐州如今空置的房舍宅院都多,空下來的那幾家怕是一直賣不出去,過去兌下來就行。」

    趙進點點頭,又開口說道:「釀酒需要準備器具和材料,需要什麼只管開口,我這邊給你們買齊,人手這塊,熟手我就準備用你們兩個,其他的都用學徒。」

    「東家想的周到,器具這個不用置辦太多,那幾個關了的酒坊裡面肯定有存貨,到時一併買下來,天鍋、地鍋和地缸,晾堂裡面的各色家什,這些東西其他人拿回去都沒什麼用處,估計還鎖在院子裡呢,小的明早就過去看看,到時候再來稟報東家。」蘇大搶著說道。

    文書立下,東伙僱傭的關係確定,蘇大就有點和盧向久爭的意思,搶著說話表現。

    「學徒也好,有小老兒在鍋前看著,他們就算什麼都不懂也沒關係,跟著學就成了。」盧向久也是話裡有話。

    「怎麼辦你們自己拿主意,等一切齊備了,我再過去安排。」趙進笑著說了句,隨即收了笑容說道:「我這裡有個規矩,那就是酒坊裡的事情不許和外人講,在我酒坊裡做活,家裡親戚不能在外面再開酒坊,甚至在別的酒坊酒莊裡入股也不行,你們兩個已經打聽到我是什麼人了,也能想到不按我規矩做的後果,這些話你們明白嗎?」

    趙進表情平靜,但盧向久和蘇大卻齊齊打了個寒戰,連忙答應。

    今日事情辦完,他們兩人都是住在城外,也要急著出城回家,臨出門的時候,蘇大忍不住回頭問了句:「東家,咱們做酒真的要用高粱?」

    「要用」趙進回答的很肯定,盧向久和蘇大愕然對視,連忙告辭,他們兩個都下意識的摸摸懷中,一年三十多兩銀子已經到手,按照事先說的,酒坊賺賠,和自家沒關係,那就隨著這位小爺做就是,就當陪著有錢人玩了。

    他們細微的反應和動作逃不過王兆靖的眼睛,王兆靖甚至都能猜到他們兩個的想法,可看到趙進信心滿滿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

    結束了訓練回家,趙進還特意在半路上買了幾斤鮮果,如今他勉強也算自立賺錢,買點東西也算正常,那擺攤的小販死活不肯收趙進的錢,只說「您老來光顧,這是小人的福氣。」推拒半天,趙進也只能接下。

    這一天一切順利,回到家的時候,趙進卻發現母親何翠花在院子裡罵趙三兩口子。

    「信那蒙騙人的東西於什麼,老娘又不是不給你們銀錢治病,你們不知道多少人信這個家破人亡嗎?」何翠花潑辣起來氣勢十足,掐著腰聲音不小。

    趙三家兩口子在那裡不住的賠禮:「俺們兩口子也是糊塗,大娘您就繞過我們這次。」

    看到趙進回來,何翠花才氣呼呼的停了訓丨斥,沒等趙進詢問,何翠花自己就急火火的說道:「這兩個糊塗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院子供了什麼老母,領了那鬼香囊,領到的那點月錢全拿去上香了」

    解釋到這裡,何翠花火氣又上來了,轉頭繼續說道:「趙三那病好了,是他自己撐過來的,不是誰保佑才好的,要是真有神仙護著你們,你們怎麼會逃荒到徐州城來。」

    話越說越狠,趙三兩口子頭都抬不起來,趙進在邊上插嘴詢問,總算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六天前趙三感染了風寒,在家養病,何翠花雖然算計,但卻不小氣,給了趙三婆娘看病吃藥的錢,結果趙三婆娘去找郎中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說不用花錢只要誠心供奉彌勒佛和無生老母就能病好。-
heaoes 發表於 2014-1-3 00:31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萬事齊備

趙三兩口子都是小地方出來的,眼皮子淺的很,一聽不吃藥看病就能好,就半信半疑的聽了,這趙三本來身子就健壯,養了兩天病後就自己痊癒了。

    病一好,卻讓趙三兩口子當成了那彌勒佛和無生老母的功勞,當時勸他們那人又說他們命苦,只要虔誠拜神求佛才能過上好日子,下輩子才能托生富貴人家。

    說來說去,趙三家就請了神像回家,每日燒香祭拜,每兩天還要出去一次,去參加什麼香會。

    短短六天工夫,不光當初看病吃藥的錢花出去了,連兩口子來到趙家後才有的一點積蓄也都拿了出去。

    還是下午時候,何翠花在院子裡閒逛收拾,聞到趙三家屋子裡飄出的線香味道,她知道這個不便宜,也知道趙三家沒有供祖宗靈牌之類的東西,進去一看,發現了神像之類的,結果大發脾氣。

    「聞香教?」趙進一愣說道,何翠花沒好氣的點點頭回答:「就是這個邪門歪道,你娘我從小到大看過多少,先是燒香拜神,然後讓你供奉家產,到時候還要你跟著出去鬧事,讓你家破人亡全折騰進去。」

    趙進點點頭,怪不得自己爹娘對木淑蘭態度不錯,對木先生卻很冷淡,甚至有敵意。

    這時候趙振堂也從衙門回來,看到院子裡這些連忙追問,得知究竟後於脆利索的說道:「再發現你們和聞香教有什麼牽扯,就把你們趕出趙家」

    何翠花說了一下午,趙三夫婦不過是惶恐,趙振堂這一句話,趙三兩口子直接跪在地上磕頭,連聲說不敢了。

    這事到現在才算告一段落,何翠花氣呼呼的喊著趙三婆娘去做飯,趙振堂和趙進則是在屋中等待開飯。

    「聞香教應該派了新人過來主持,城內已經有幾處鬧起官司來了。」趙振堂開口說道。

    如今趙振堂把趙進當成大人看待,很多消息都會主動和他說。

    「不是小蘭家的人管著嗎?」趙進詫異的反問,木淑蘭二伯過來清洗亂局,他下意識的以為應該是木家的人管著這邊。

    「應該早就回山東去了,真是木家的人管著,那裡會有這麼多亂子。」趙振堂開口說道。

    聞香教的活動雖然秘密,但對於出身地頭蛇的捕快來說,活動行蹤還是能夠掌握,而且傳教燒香就肯定要在市面上活動,一活動就有了蹤跡。

    無利不起早,聞香教傳教的時候或許還會幫扶貧苦,彼此周濟,但目的都是為了搜刮錢財,擴大勢力,無非是把人誆騙入教,然後奪人家產,。

    按照趙振堂的說法,從前那木先生做得很規矩,只是宣講教義,讓教眾彼此幫扶,木先生自己只取個吃穿用度的花費,所以木淑蘭看起來也不怎麼富貴,後來日子久了,有些富戶土豪入教,花錢大方,木先生父女的日子才慢慢富裕起來。

    而眼下這個新來的會主則沒那麼收斂,徐州城內城外最近很是出了幾樁案子,有傾家蕩產去衙門報案求助的,還有受不了這口氣,上吊自殺的,鬧得紛紛揚揚。

    不過,這個新來的會主有件事做得還是不錯,行蹤一直隱秘,聞香教徐州的核心人物也都很小心謹慎,官府想要找麻煩也難。

    說完這些,晚飯才端了上來,本就是急就章的飯菜,所以簡單的很,趙進吃了幾口說道:「爹,我準備在城南開個酒坊,人都已經雇好了。」

    趙振堂和何翠花都一愣,何翠花下意識的說道:「小小年紀開什麼酒坊,你有本錢」

    自己說了半截又停住,喃喃說道:「怪不得你那幾天喝酒。」

    趙振堂瞥了她一眼,笑著說道:「你這寶貝兒子手裡有錢的很,怎麼會沒本錢。」

    說完這句,趙振堂皺眉說道:「酒坊,如今就剩下城南那一家了吧,那家也應該維持不下,你做這個不怕賠錢?」

    「不會賠錢的」趙進笑嘻嘻的回答說道。

    趙振堂和何翠花夫妻對視一眼,都無奈的搖搖頭,誰也沒有繼續說話。

    開設酒坊的前期準備很順利,城南本就有廢棄的酒坊,盧向久和蘇大選了個院子裡有水井的。

    城南這幾家關門的時間都不短,裡面的天鍋之類的釀酒家什損壞不少,但盧向久和蘇大銀子拿的足,做事積極性也高,他們城內城外跑了幾次,居然從各個酒坊裡把這些東西湊齊了。

    酒坊的夥計趙進早有考慮,先前招募家丁的時候有不少年輕人過來應募,這些人都是合適的學徒勞力,正好能夠用上,工錢比市面上多兩成就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不光是那些年輕人願意來,就連從前做過酒坊的工匠們都來應募

    但讓盧向久和蘇大奇怪的是,趙進招募這些人的時候,只考慮家在徐州城內,三代俱全的,這才會招進來。

    作為釀酒原料的高粱也很快就湊齊了需要的數量,如今大明不是有錢買不到糧食,而是沒有現錢,趙進手裡銀子銅錢都不少,買的又是那種不上檔次的粗糧高粱,很容易就買齊了數量,而且都知道是「進爺」買糧,糧販子和糧行都選的好貨色提供。

    買下那家廢棄酒坊的第五天,盧向久和蘇大很是激動的請趙進過去。

    依稀能從斑駁的招牌上看出這酒坊的名字「飄香酒坊」,名字很俗氣,牆壁破損的很厲害,上面全是雜草。

    「東家,這酒坊裡面的天鍋、地鍋和地缸都被人拿走了,晾房的那些木家什也都不見了,不過東家您不要擔心,這些東西很容易就能補全,其他地方還有完好的,只要拿來刷於淨就能用。」

    聽著他們兩個人的解釋,趙進笑了笑,眼前這個飄香酒坊的確破敗的不像樣子,除了建築勉強完整,修補下就能使用之外,看起來跟個垃圾場差不多,院子裡的草高到膝蓋的位置,亂七八糟的東西丟了滿地。

    盧向久和蘇大已經把這邊清出了一條道路,邊走邊說道:「這家酒坊停業的時候肯定還想著再開,後面那水井用幾塊大青石板壓的很死,一直沒被人碰過,也省得咱們再打一口井粗來,東家你看那邊,那暗溝雖然被淤了,但清理下還能用。」

    酒坊建築很是高大寬敞,但裡面同樣是髒亂不堪,還有些刺鼻的味道,蘇大開口解釋說道:「先前這裡還住著幾個要飯的,已經被人趕走了。」

    這是為趙進選擇酒坊,陳二狗和殺豬李都當成個大事來辦,安排手下過來跟著,自然牛鬼蛇神都被清理的於淨。

    地方髒亂歸髒亂,這酒坊差不多有貨場那麼大,盤下來一共才十兩銀子,這麼便宜自然買不到太規整的。

    趙進耐心的跟著那兩人走到一處,這一處莫名的有不少土堆,有兩個土堆好像被挖開過,其餘上面都長滿了草,看著多少年沒動的樣子。

    「東家,幾間廢棄的酒坊看下來,就是這間最值得,這土堆下面都是酒窖。」盧向久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家當年關門的時候肯定還想著再做起來,最要緊的兩處都護得很好,水井封死了,酒窖上蓋著青石板,灰泥抹縫,然後上面壓土,要開隨時都能重開,誰想著這市面一年不如一年」盧向久當年也是開酒坊出身,說著說著就有點唏噓。

    「挖酒窖,養酒窖,怎麼說也要三年,小的當初就想找這麼一處有熟窖的地方,托東家您的福,還真找到了。」蘇大這話明顯是要表功。

    盧向久瞥了蘇大一眼,搶著說道:「東家,我下去看過,這是用青石條砌出來的,還有隱隱的糟香,那口井四周沒住過太多人家,井水也應該是好的,這樣的窖,這樣的水,用米麥的話,肯定能做出更好的酒,東家,還是別用高粱了。」

    趙進微笑而又堅定的回答說道:「一定要用高粱。」

    酒坊很大,石滿強的父親看過後,說需要很多勞力人手才能收拾於淨,趙進這裡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一切定下來的第二天,趙進就把百名家丁都拉了過去,加上那些應募當酒坊夥計的年輕人,足足一百五十多人,足夠用了,當即熱火朝天的於起來。

    趙進的家丁們離開貨場前往城南酒坊,這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的轟動,大家都知道趙進在貨場那邊訓練家丁,很多閒漢還去那邊看過熱鬧,當時只覺得所有人笨手笨腳,笑話百出。

    可也就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些人已經大變樣了,每個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邁著一樣的步伐,排著整齊的隊形,大步走在街上。

    很多路人都停下腳步觀看,很多臨街商舖住戶的人都好奇的張望,閒漢們都跑過來看熱鬧。

    大家本來是想看個新鮮,等真正看到這支隊伍之後,這心思都收了起來,膽小的甚至縮了回去,透過門縫向外張望,閒漢們也不敢大聲議論,都敬畏閃到一邊,路人們也都是盡可能的靠在兩側,為這隊伍讓開一條路。
heaoes 發表於 2014-1-3 00:32
第一百四十章 平時

    「想當年我也看過大軍過境的,恐怕只有什麼親兵親衛才有這個氣派

    「還用看什麼大軍過境,咱們徐州衛、徐州左衛、還有徐州參將下面的營頭,那下面難道不是大軍,那些都比不了這個」

    「就那些貨,那不就是些種地的」

    趙進走在前面,趙進的夥伴們走在四周,約束著隊伍,不讓隊形和紀律出現問題,外面這些議論傳入他們耳中,趙進面色沉靜,而他的夥伴和家丁們臉上都是出現了自豪的神色,下意識的將胸脯挺起,腰板挺直。

    路人敬畏,閒漢議論,而他們的同齡人則毫不掩飾的流露出羨慕神情,他們都覺得這樣整齊的隊伍裡,大家融合成一個整體,一個人好像有一百人的力量,從此無畏無懼。

    到了酒坊那邊,家丁們按照分配開始勞作,被僱傭做酒坊夥計的那些年輕人羨慕的眼中要冒出火來。

    一路上夥伴們還算安靜,到了酒坊,立刻把趙進圍了起來,各個臉上都有激動的神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道怎麼表達。

    還是王兆靖笑著挑起了大拇指說道:「趙兄當真了得,每天用那些法子訓練,大家都看不出有什麼用處,沒想到能練出這樣的隊伍,能有這樣的效果,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這是說出大家的心裡話,從這整齊步伐和不能理解的氣勢上,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卻又讓人熱血沸騰的情緒。

    「現在只是有形,真要能用還要上陣打過,就跟咱們兄弟一樣,比武練武時間再久,還要殺了人才算完整。」趙進笑著說道。

    他這話說完,大家都是安靜下來,每個人都若有所思,過了一會,陳晃才長出了口氣,沉穩的點點頭,王兆靖面露微笑,只在那裡搖頭,孫大雷不住的回頭看著已經忙碌起來的家丁們,而董冰峰和石滿強都是滿臉激動,吉香和劉勇卻在盯著趙進。

    酒坊不小,需要清理的地方很多,可在勞力足夠甚至過量的情況下,三天之內就已經收拾的很於淨了,然後就是各項器具運送進來,一車車的高粱和其他的必需品也都齊備。

    那家丁步行差不多是整個徐州注目,所有人都知道趙進能練兵,手下家丁行走如動大兵,有森森之氣,然後城南賣酒坊,四處購置打造器具,在徐州糧商和地主手裡收購高粱,這兩件事讓全城的人都知道趙進要開設酒坊,也都知道趙進要用高粱釀酒。

    整個徐州城的人都等著看趙進的笑話,城內城外幾家養豬的大戶都已經準備好了,等趙進釀酒不成,浪費的高粱和酒糟就拿去餵豬。

    以趙進如今的消息網絡,城內各處看笑話的事情,沒用多久就知道了,長輩、屬下還有他的夥伴們之所以跟他說這個,就是不願意讓他做這個明顯要失敗的生意。

    但趙進卻不為所動,把這一切都當成了耳旁風。

    發現趙進不聽勸,大家也就沒有繼續堅持,夥伴們都覺得就算做不成也沒什麼,那次百餘家丁從貨場到城南酒坊的行動,莫名給了他們無窮的信心,覺得沒有做不成的事。

    而長輩的態度很簡單,就是太順風順水也不好,吃個教訓丨反倒有益處。

    原來在捕房裡總捕頭陳武喝茶都是一個人的,邊上有幾個人站著聊天奉承,在一個月前,陳武喝茶的時候總喜歡叫著趙振堂一起,兩個人對坐喝茶,邊上同樣圍著一群捕快和白役奉承,對兩個人一併討好,大家都覺得這樣理所當然。

    每日聊天,少不了談到趙進開酒坊的事情,陳武笑著說道:「你那小子手裡銀子不少,賠了也就賠了,再說他這個年紀也該吃點教訓丨不是壞處。」

    趙振堂笑著點頭,開口說道:「這個倒是。」

    說完這句之後,趙振堂眉頭皺起,神色頗為古怪的說道:「不過這小子這幾年從沒做錯過什麼事,就算那個春天放貸,秋天買糧那個道理也是對的,酒坊這個是沒準真能做成。」

    陳武大笑,只是說趙振堂溺愛自家兒子,一幫人都笑著湊趣。

    廢棄的飄香酒坊清理完畢之後,石滿強的父親帶著工隊進駐,開始整修安置。

    吉香的父親專職在貨場這邊負責伙食和雜務,因為在這邊賺到的比擺攤賺的要多很多。

    石家的鐵匠鋪如今也成了副業,主業則是召集各路工匠勞力為趙進修建整飭房屋,這個賺的也是很多,按照石滿強的話說,從小到大,全家吃肉吃白面的次數都沒有今年多。

    酒坊各項設施很快就完備起來,一幫經驗豐富的釀酒工匠主持,又有足夠的錢財和勞力,當然會運轉的很順暢,但釀酒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泡糧、初蒸、燜糧、二蒸、加曲種種流程,就算一切完備開動,也要將近二十天後才能出酒。

    盧向久和蘇大看趙進這麼信心滿滿的,還以為他在泡糧到加曲這塊有獨特的辦法,在開動前特意來請教趙進,沒想到趙進沒什麼新法子,只是讓他們按照老規矩來做。

    這個事情被關注趙進的人知道,大家愈發不看好酒坊的前途,更有人以為趙進生產出來次等劣酒是要攤派給城內各飯莊酒樓,大家也準備捏著鼻子買了,反正就當收地皮錢。

    盧向久和蘇大每日過來稟報一次酒坊的進展,一切都在正常的進行中。

    趙進大部分精力都是放在了訓練家丁上,經過那次「行軍」,從上到下,大家訓練的勁頭都很足。

    至於家裡,趙三夫婦是逃荒出來被趙振堂收留,他們經歷過苦日子,當然知道眼前生活的可貴,那天趙振堂說再信教就攆出去之後,趙三兩口子直接被嚇壞了,再也不敢去燒香供奉。

    過了幾天,趙三夫婦就醒過味來,開始心疼自己買藥供奉出去的銀子,這期間還有所謂的教友香眾過來找,都被趙三的婆娘罵了回去。

    六月下半,天氣已經很熱,如果是大晴天的話,中午的訓練就要延後一個時辰,不然會有人被曬的中暑。

    家丁們分清了左右,開始下意識的服從口令,步操也越來越像樣子,趙進開始教授他們槍術。

    本來對傳給家丁們什麼武技還有爭論,趙進當然要傳授槍術,而陳晃則認為刀更好,其他人則不太合適,趙進用很簡單的說辭說服了陳晃。

    「第一,我的槍術只有兩下,第二,打造槍矛可比刀斧便宜太多。」

    家丁們聽說自己要練武的時候都很興奮和好奇,因為趙進的槍術已經被傳的很神,他們都以為自己要學很了不得的武技。

    一開始訓練他們就失望了,趙進教授他們的很簡單,握住長矛向前平刺,然後收回再刺,就這麼一個動作卻要重複訓練幾百次上千次,極為枯燥。

    不過家丁們已經習慣了枯燥的訓練,雖然覺得無趣,卻能夠堅持下去。

    時間進入七月,酒窖裡已經裝滿了加曲的高粱原料,裝酒的酒罈也運進了酒坊的院子裡。

    在這有條不紊中,卻有些不好的消息,一直很便宜的高粱居然漲價了,而且一下子漲了兩成多,糧商還特意來找趙進解釋,因為山東饑荒,糧價飛漲,所以運糧去山東有利可圖,原來價賤的高粱也能有利潤,價錢也就跟著高漲起來。

    這件事又成了徐州很多人的談資,成了趙進酒坊失敗的原因之一。

    趙進對這件事無動於衷,每天還是訓練他的家丁,貨場那邊已經不太有人敢去看熱鬧,百十人手持長棍同時向前刺出,齊聲高喊:殺,太過震人心魄,有的閒漢甚至被嚇得坐到地上。

    「出列」念出一長串人名之後,二十幾個家丁垂頭喪氣的從人群中走

    訓練時趙進站在新搭建的木台上,下面的家丁誰訓練的不到位不出力都會被發現。

    「訓練之中不能走神,命令一下就要全力刺殺,要是見真章的場合,慢了一拍你就要被人打,甚至被人殺,受罰,下次加倍」趙進在台上大聲說道。

    被叫出來的那二十幾個家丁趴在地上,第一排的家丁手持長棍上前抽打。

    陳晃站在第一排右側的位置上,神情嚴肅的看著隊伍,其他人在整個家丁隊伍的周圍,剛才那二十幾人裡有一大半是他們發現的。

    現在家丁們對陳晃他們都充滿了畏懼,因為他們和趙進一樣,都是嚴格的教官。

    趙進手中拿著木棍,做了一個標準的刺殺動作,收勢剛要講解,卻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在北邊響起。

    貨場上雖然人多,但所有人都列陣肅立,安靜異常,周圍沒有閒人觀看,這腳步聲讓人聽得很清楚。

    沒想到來的人是趙三,趙進眉頭頓時皺起,趙家上下都知道趙進在貨場這邊弄出好大動靜,但趙振堂和何翠花很有默契的從不過來,連趙三兩口子也極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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