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1921
heaoes 發表於 2014-1-20 18:17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黑風高

屋子裡稍微安靜了,趙進突然抬高聲音說道:「就等你了,快過來喝一杯」


這句話說出,大家都跟著哄笑起來,夥伴們都在自內心的大笑,董冰峰卻被笑的有點糊塗,左看右看的說道:「今晚不是有事嗎?怎麼還要喝酒?」


邊上的孫大雷一把將董冰峰拽過來,在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董冰峰這才恍然大悟。


外面偶爾經過的人聽著,都覺得屋內的氣氛無比熱烈,這些商行內部的人也理解這個心情,畢竟白天趙進他們那麼威風。


過了一會兒,屋內的喧鬧聲漸漸小了下去,劉勇跌跌撞撞的走出來,含糊說道:「趙大哥說了,誰也不許進去打攪,大家喝多了要好好睡一覺,實在累壞了。」


既然趙進話,大家當然不會過去折騰,劉勇踉踉蹌蹌的扶著牆邊走路,邊走邊說道:「還要回家拿個東西,真是麻煩。」


有人好心過去攙扶,卻現劉勇渾身都是酒氣,看來的確喝多了,想要送他回去,劉勇卻死活不讓,還在那裡含含糊糊的說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那好心人嘿嘿笑著沒有堅持,看著劉勇拐過街角,才搖頭說道:「小小年紀就琢磨女人了。」


這人卻沒看見,劉勇拐過街角之後,腳步立刻變得很穩,小跑起來。


屋子裡的人當然沒有睡,他們都在安靜的擦拭兵器,不時有人在身上淋點酒,踉蹌著出去方便,順帶著關上院門,看看崗哨是不是按照安排佈置。


整個商行貨場這邊徹底安靜下來,劉勇一直沒有回來,吉香「醉醺醺」的又方便一次之後,大家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每個人都有一套深se的衣服,都帶著三尺左右的短兵器,沒開的那罈酒也被拿著,大家去了放置柴草的地方,按照預先的標記,把淋上油的柴草捆起來,每人背上一捆,然後從後門魚貫而


後門按照晚上的佈置,沒有崗哨,家丁們還沒有那麼jing覺的意識,崗哨沒有佈置到的地方,就是徹底的盲區。


出門拐過路口,正在打瞌睡的雷財立刻jing醒,小聲過來打了招呼,然後帶著眾人向目的地走去。


因為有過夜殺程銅頭的事跡,其他人雖然緊張,可趙進、陳晃和王兆靖從容的很,不時的小聲提醒夥伴們該注意什麼,不要被路邊犬吠驚動。


貨場到城東老土地廟這一片,有更夫和鄉勇巡邏,不過只要走小路的話就可以避開他們,雙方甚至不會照面,夜巡的人都很有分寸,絕不會去小路和暗處巡查,誰都不想給自己多招惹是非。


趙進他們的鎮定也影響了其他人,走到後來,大家都變得自然不少,快要到老土地廟的時候,孫大雷禁不住自己念叨了句「又不是沒殺過人,怕個鳥啊


石滿強幾個沒去程銅頭那次的,都禁不住笑起來,趙進連忙讓他們閉嘴,這是來殺人,而不是郊遊。


四聲狗叫,劉勇從黑暗中閃了出來,低聲說道:「李陽一直在這個宅院裡沒出來,這裡雷子已經打聽過,白天還有個漢子在附近守著,晚上收了錢這漢子就住別處了,裡面只有李陽和那女人兩個。」


「院子裡有狗嗎?」


「沒有,怕嚇著過來的。」


趙進點點頭,把身上的柴草丟給劉勇,直接把孫大雷喊了過來,他踩著孫大雷的肩膀翻過了不高的牆頭。


看著趙進到了院子裡,王兆靖低聲說了句:「衝鋒在前,撤退在後,趙兄還真是趙兄」


大家一時安靜,都在琢磨這句話,這時聽著門閂抽動的聲音,院門從裡面打開,眾人背著柴草魚貫進入。


進了院子之後,轉身虛掩上門,大家都鬆了口氣,能進到這裡,已經算成功了一半。


趙進咳嗽了聲,輕手輕腳的朝著房屋走去,大家連忙跟上,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動作都慢了一點。


還沒等碰到屋門,那門扇卻從裡面被打開,聽到一個女人絮叨著說道:「又不是什麼大老爺,臥房外放個夜壺都受不了,還讓老娘放在院子裡,你每次才扣扣索索給幾文」


夜se黑暗,這女人也沒拿燭火,摸索著向外走,一時間沒看到門前有人,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再怎麼黑暗,總歸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在這個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趙進沒想到有這個變故,他的夥伴們更沒想到。


時間好像過得很慢,夜裡很安靜,趙進能清楚的聽到面前這個女人正在猛地吸氣,接下來她就要尖叫了


趙進下意識的抽出了刀,學武苦練這麼多年,他已經養成了本能的反應,何況在這樣的時刻,不能讓這個女人尖叫出來。


想歸想,但動作卻做得極快,抽刀出鞘,在抽刀的瞬間邁出一步,一刀刺入了那女人的咽喉。


刀入咽喉,趙進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呼吸聲消失,他沒有抽刀,手上一擰,那女人手已經鬆了,夜壺直接朝著地上掉下去。


已經湊到前面的劉勇甩掉柴草,直接竄了過去,將那夜壺接住,黑夜中一切都是模糊,這一下也沒有接准,雖然夜壺落地摔碎,可裡面的髒東西卻迸濺出來,腥臊的味道瀰漫。


其他人這時也反應過來,吉香上前扶住了這個女人,趙進這時才抽出了刀,側身閃開噴出的鮮血,吉香把屍體緩緩放倒在地上。


從剛才到現在,眾人都沒有出一點聲音,裡屋的人如果不在意,只能聽到屋門開合,甚至聽不到這女人的埋怨。


人放倒,夜壺放下,眾人放下柴草,輕手輕腳的準備向裡走,趙進卻站在那裡沒有動,這種不合常規的舉動讓大家都一愣,陳晃在身後推了他一把,趙進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進了屋子就不那麼昏暗,灶坑內還有餘燼,有紅光透出,大家彼此看得也清楚些,細心的人都能注意到趙進的行動有點僵硬。


平民百姓家的火種一般都在灶坑內存著,用灰蓋著炭火,需要的時候撥開取火,灶台邊上往往放著油燈和蠟燭,吉香看了眼趙進,現趙進沒有給回應,吉香猶豫了下,動作熟練的點燃了油燈。


堂屋裡一下子明亮起來,大家都看向趙進,等著他指示下一步,但趙進還在那裡有些愣,王兆靖不動聲se的用手肘碰了碰趙進。


趙進又是一抖,伸手朝臥房一指,雖說眾人覺得奇怪,但都是照著他的指示行動。


「倒個夜壺還這麼久」


能聽到那李陽不滿的抱怨,門簾掀起,油燈的光芒照亮了臥房,被窩裡的李陽不滿的揉揉眼睛,然後驚恐的呆在那裡,還沒等他有什麼動作,舉著油燈的吉香向邊上一閃,石滿強直接撲了上去,石滿強的粗壯可不是李陽能比的,連抵抗都沒有,直接被死死的按在了那裡。


李陽已經看到趙進幾個人魚貫而入,在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生什麼,李陽在那裡拚命掙扎,可石滿強的力氣在朋友們之間都算大的,他怎麼可能掙扎的開。


趙進看起來有點昏昏噩噩的樣子,反應比平常都要慢,他手上還拿著那把滴血的短刀,趙進走到這李陽的跟前,把刀放在對方的咽喉上,然後示意石滿強鬆手。


「叫就是死。」趙進沙啞著說了一句,李陽連頭都不敢點,只是拚命的眨眼表示。


莫名的趙進嗓子變啞了,他又開口問道:「現在聞香教徐州的會主是誰?


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李陽渾身上下已經抖得好似篩糠一般,只知道拚命搖頭,看著趙進皺眉,這李陽帶著哭腔說道:「新任會主只是安排使者傳令,我什麼都不知道。」


躲在暗處,不知道是誰,這還真是麻煩,趙進眉頭又是一皺,那李陽掙扎著就要求饒,趙進也不理會,只是低聲說道:「把那壇燒酒給他灌下去。」


陳晃拎著酒罈過來,石滿強掐住這李陽的腮幫,逼他張開嘴,陳晃直接把酒罈的酒倒了下去。


酒是烈酒,第一口下去,李陽就嗆了出來,只不過刀逼在脖子上,由不得不喝,倒下去差不多半斤的量之後,李陽的眼神開始有點迷離,掙扎扭動的力度也變小了,等這壇三斤的燒酒全喝下去,李陽基本上失去了意識。


「把那女的抬進來。」提到外面那屍體的時候,趙進言語打了個磕絆。


那女人很快就被抬了進來,外面淋了油的柴草也被一捆捆放下,趙進看著地上那女人的屍體呆愣了片刻。


儘管呆的時間短,可在這裡卻顯得長了,夥伴們面面相覷,王兆靖皺了下眉頭要去提醒,就在這時趙進晃晃頭,拿過油燈放在一捆柴草下面,然後擺擺手,大家一起出了屋子。


柴草淋了油,幾個時辰之後已經浸透於燥,極為易燃,被油燈的火焰一燎,立刻燃燒起來,趙進幾個人走出院子的時候,隱約已經能看到院子上空的紅光。


heaoes 發表於 2014-1-20 18:18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路

  趙進低聲說道:「大家加快腳步,等火勢大起來,水社鄉勇就要過來救火了」

  所謂「水社」就是街坊四鄰組織的救火隊,一旦起火,有人敲鑼召集,眾人會趕過來幫忙,倒不是說出於公義,而是不救火的話,火勢往往會蔓延開來,成為災難。

  街坊鄰居的一出動,他們幾個人就有暴露行蹤的危險。

  「會不會燒不死?」董冰峰顫抖著聲音問道,戰場上他能奮勇爭先,可今晚卻一直有點膽怯。

  趙進沉默走了一段才開口說道:「柴草淋了油,他又動不了,等別人發現,他活不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出了三條街,回頭看那宅院的方向,已經有顯眼的紅光,顯然火勢已經變大,那個方向已經隱約有了動靜,顯然是街坊四鄰開始被驚動。

  大家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眼看著那邊的紅光越來越亮,大家腳步也不斷加快,甚至小跑起來。

  孫大雷跑的有些氣喘,卻突然開口問道:「那女的和李陽都被燒死,別人會不會不知道死的是李陽。」

  大家都一愣,王兆靖點點頭,其他人都有些想不通,劉勇開口回答說道:「半掩門的錢可不是那婆娘收的,收錢的那個混混肯定知道是誰。」

  這樣的談話沒有影響眾人行進的速度,大家腳步始終很快,有人被絆倒摔倒,但還是不做聲的爬起來快走。

  已經能看到貨場宅院的輪廓,眾人才鬆了口氣,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回頭向那邊看過去,紅光明亮,安靜的夜裡甚至還能隱約聽到那邊的喧嘩。

  陳晃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提醒說道:「先回去,回到那裡,什麼都好說

  大家這才轉身,王兆靖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卻發現趙進還在那邊發呆,忍不住轉身過去推了下,提醒說道:「趙兄,快回去吧」

  趙進渾身一顫,這才跟著王兆靖連忙回去,黑暗中看不清什麼表情,不過王兆靖的眉頭已經皺起。

  後門沒有崗哨,門也是虛掩著,雷財就在後門那邊等候,看著幾個人回來,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連忙關上了門。

  趙進等人使用的獨院足夠寬大,八個人也都有住的地方,進了屋子,點起燭火,大家才真正的放鬆下來,各自換下衣服,就著早就準備好的水洗漱一番,打了招呼各自睡覺了,不過趙進卻一直坐在椅子上發呆,大家還以為他在考慮什麼,也沒有人上前打攪。

  陳旱離開屋子的時候遲疑了下,還是轉身留下,剛要開口詢問,王兆靖也是回轉,他兩個人對視一眼,陳晃先開口說道:「趙進,你今晚怎麼恍恍惚惚的,跟失魂了一樣。」

  「趙兄好像進了院子之後突然魂不守舍,到底出什麼事了?」王兆靖介面說道。

  今晚這些事不需要多麼細心的人都能看出不對勁,趙進的反應和動作在進了那個院子之後明顯慢了半拍,只不過其他人覺得趙進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用意,而王兆靖和陳晃想要問問究竟。

  趙進拿手揉了揉臉,皺眉沉思了一會,然後開口說道:「今晚我殺了個無辜的人,心裡很不舒服。」

  當趙進拿著短刀刺殺那女人之後,趙進就一直感覺到極度的不安,他不是沒有殺過人,為救木淑蘭殺雲山寺的和尚,殺程銅頭,殺亡命刀客,趙進沒有手軟,也沒怎麼不安,可傻了那個女人之後,趙進卻覺得自責不安。

  畢竟那女人沒有針對趙家做什麼,和這件事沒有於礙,是完全無辜的人,從這讓趙進很受不了,收刀的時候,趙進只覺得渾身發冷。

  聽到這個答案,陳晃和王兆靖都瞪大了眼睛,好像聽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尤其是看到趙進不像在說謊,這更讓他們覺得錯愕,這幾個月以來,從未見趙進殺人手軟過,殺雲山寺僧,殺程銅頭、殺亡命刀客,還有今晚這件事,趙進從來都是狠辣果決,沒曾想為錯殺個女子手軟。

  王兆靖於笑一聲,開口說道:「那不過是個煙花女子」

  話說了半截卻停下,似乎覺得自己這話不合適,陳晃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耐煩的說道:「你想這些無用的事情做什麼,我問你,那天那火如果燒起來,那你家那兩個下人被燒死了還算和聞香教有關係,你家三口被燒死了算不算無辜,好,就算你家三口也有牽扯,如果街坊鄰居被燒死了呢,會不會有人說他們無辜,放火的人會不會覺得心裡內疚,還有,如果那女人喊叫起來,咱們幾個做不成事,接下來又被人暗算,那我們算不算無辜」

  陳旱的話說得很不客氣,趙進卻聽的很仔細,他正坐在那裡沉思一會會,站起說道:「我明白了,大家去睡覺吧」

  看著趙進臉上沒有什麼輕鬆的神色,但遲疑恍惚卻消失無蹤,陳晃點點頭,轉身出門,王兆靖一直在打量著趙進,站起時沉聲說道:「趙兄你有大志要做大事,婦人之仁可要不得。」

  趙進點點頭,卻沒有回答,王兆靖也不多說,只是抱拳示意,然後也出去休息了。

  儘管明白自己該怎麼做,可趙進並沒有感覺到心裡舒服多少,只是坐在那裡沉思,勞累了整整一天,想著想著疲憊泛上來,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趙進被夥伴們推醒,有雇來的夥計進屋收拾,看到一地的空酒罈禁不住咋舌,心想這幫小爺到底喝了多少,卻沒注意到後院牆角某處酒氣很重,當然那邊還有別的刺鼻氣味。

  吉香父親那邊早就給這裡準備好了早飯,吃飯前,王兆靖瞅了個空子詢問趙進說道:「趙兄可想通了嗎?」

  王兆靖看似隨口一問,可表情卻很嚴肅認真,趙進想了想說道:「想通了,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後悔無用。」

  聽到他這句話,王兆靖「哦」了一聲,趙進繼續說道:「我之所以想通,是因為我設想自己如果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麼辦,如果再遇到,我還是不會猶豫,我還是會拔刀就刺。」

  趙進說得很輕鬆,但這輕鬆中蘊含著堅決,王兆靖臉上的嚴肅消散,換成了輕鬆的笑容。

  正說著,那邊陳晃嘴裡咬著面餅走了過來,嚼著餅剛要開口,趙進笑著說道:「別問了,我已經想通了。」

  陳晃一愣,隨即說道:「問什麼,我是想說咱們去衙門看看,那幾個人總該審出結果。」

  趙進哈哈大笑,笑聲很歡暢,正在那裡忙碌早晨的夥伴們都看了過來。

  還沒等他們出門,進寶雜貨的尤振榮已經過來送銀子了,送來的還不光是銀子,還有人牽著兩隻羊,一頭豬,還有十隻雞以及各色禮品,算起來差不多有六十兩銀子。

  雙方昨天也算不打不相識,按照禮節來說,這尤振榮派人送來就可以,而且只送來月例銀子就行,沒想到居然親自送來,還拿來這麼多,可以說是隆重了。

  「怎麼,進寶雜貨一個月能賺這麼多嗎?」趙進笑著問了句,按照兩成來算,進寶雜貨一個月起碼要有幾百兩的進項,徐州城內這樣的店鋪也就三四家,而且還都是賭坊青樓之類的偏門生意。

  尤振榮躬身笑了笑,昨日他還算從容,這才半天一夜的功夫,尤振榮已經謙卑了好多,趙進繼續笑著說道:「定了規矩就按照規矩做,該給多少就給多少,我不會多要。」

  他本是隨口一提,那邊尤振榮遲疑了下,開口說道:「昨晚聽說城東著火,老尤我這一夜都沒睡好,今早想了下,那雜貨店本來就不怎麼賺錢,進爺只要兩成實在太厚道了,老尤心裡過意不去,特意備了一份禮物,以後每月就給三成吧」

  趙進臉上笑容不減,看著誠惶誠恐的尤振榮,他當然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這位是被嚇到了。

  誰能想到昨日白天橫掃城南,晚上又去把仇家燒死,這手段未免太過狠辣,想想自己昨天跟這樣的角色當街開打,任誰心裡都要擔驚受怕。

  趙進上去拍了拍尤振榮的肩膀,本來他比對方小二十歲還多,這動作卻像是比對方大一樣,趙進笑著說道:「尤老哥不用想太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趙某做事一向公道。」

  尤振榮被他這麼一拍肩膀,下意識的彎彎腰,於笑著說道:「以後尤某就主要在城外莊子上住了,進爺有什麼吩咐就派人過去打個招呼。」

  趙進笑著答應,尤振榮剛要告辭,卻想起進門時看到的家丁訓練,那百餘個年輕小夥子聽著口令整齊劃一,氣勢逼人,再想想昨日趙進和夥伴們的勇猛善戰,尤振榮猶豫了猶豫,上前低聲說道:「進爺,聞香教從來不肯吃虧的,萬曆二十八年那時候教裡有人造反,被衙門裡抓著殺了頭,過了一年不到,經手的捕快,書辦還有看頭的劊子手,都丟了性命,進爺做了這樣的事,一定要小心啊」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5-4-30 16:09 編輯

heaoes 發表於 2014-1-20 18:19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滴水不漏

萬曆二十八年?劊子手丟了性命?趙進猛地反應過來,父親趙振堂不就是因為這個才當上的劊子手,怪不得當時沒人敢接這個位置,怪不得談起這個,父母就語焉不詳,原來也和這聞香教有牽扯。


看著趙進愣神,尤振榮也不想多留,只是抱拳告辭,剛走出門,卻聽到趙進在身後朗聲說道:「老哥這句提醒,兄弟牢牢記下了,多謝。」


說是記住提醒,實際上是記住人情,尤振榮連忙轉身抱拳,這才離開。


那邊尤振榮剛走,吉香和孫大雷走了進來,吉香進門就壓低聲音詢問說道:「大哥,昨天晚上直接剁了那李陽多利索,為什麼要灌醉了才放火?」


此時徐州城的一天才開始不久,徐州知州衙門裡大家也都剛剛上差,捕房裡一於人各自一堆喝茶閒聊,趙振堂和往常一樣坐在角落,身邊卻圍著七八個陪笑討好的。


捕房裡卻不見總捕頭陳武,有人過來問,卻得知陳武一早就去了刑房那邊


「仵作已經驗屍回來了,兄弟們也問完了話,那土娼的相好說,昨天是李陽在那邊留宿,李陽是活著被燒死的,倒是那婆娘火燒起來之前已經死了,那邊還能看到碎酒罈子。」陳武在那裡仔細說著,這是個單獨的小房間,只有刑房李書辦和陳武兩個人在。


李書辦聽得很仔細,陳武說完後,李書辦猶豫著說道:「那就是李陽和土娼吵架,殺死土娼後畏罪自殺?」


「兄弟們也都這麼講,就請李先生在呈文上這麼寫。」陳武點頭說道。


李書辦也點點頭,衝著門外看了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趙家那小子下手還真狠啊,昨天掃完了城南,晚上又去放火」


陳武也不自在的回頭看了眼,猶豫了下接口說道:「難得的是做事縝密,居然知道活著把人燒死,李先生你也知道,死人被燒死嘴裡沒灰的,就算別人想要找毛病都找不出。」


說到這裡,陳武反應過來,拍拍腦門說道:「應該不是他們做的,聽人說,我家那小子昨夜在他們那邊鬧了半夜的酒,一幫狐朋狗友的都喝醉了。」


「你慌什麼,咱們就是私下議論。」李書辦搖頭嗤笑說道。


陳武剛才說得高興了,卻忘了自己兒子牽扯在這裡面,陳武沒有接話,只是清清嗓子繼續說道:「李先生,昨天抓回來那幾個人有兩個已經招供,他們派人去趙家放火,縱火的案犯也已經抓回來,請李先生一併寫個案卷,讓推官大人和太尊大人裁斷。」


李書辦點點頭,然後感慨說道:「兒子狠辣,老子手也不軟,趙家還真是了不得了。」


陳武本來已經要站起告辭,聽到這個又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了句:「李先生,這次的案子只是縱火謀害,千萬別牽扯到教上,不然大家都有麻煩。


「我這麼多年辦差,還能不知道這點小事。」那邊李書辦不耐煩的回答說道。


陳武笑著招呼了聲,轉身離開了刑房,沒走多遠就有一位小吏過來招呼,低聲說道:「老陳,有幾個混賬私下裡說你家大晃壞話,說他和昨夜的案子牽扯,不過立刻有人說,大晃和老趙家那小子鬧了一夜的酒,直接睡在那邊。」


「這幾個不消停的雜碎」陳武皺眉罵了句,隨即和這個通風報信的小吏道謝,繼續向捕房走去,走了三步卻停下,笑著低聲自言自語說道:「還真是滴水不漏」


趙進和吉香解釋的也很簡單,他想到了各種可能會被發現的蛛絲馬跡,也知道衙門會有人給他們遮掩,所以在每一個環節都留下了合理的解釋,衙門那邊不想多事,更不要說跟他們有關係,自然會朝著傾向於他們的方式來辦案。


的確滴水不漏,晚上醉酒留宿,外面有家丁和做事的雜務作證,李陽既然是活著被燒死,也看不到什麼重傷被制住的痕跡,然後那土娼又被殺死,就可以理解為酒醉後殺人自殺,這麼下來,趙進他們自然清白。


不過官面上的解釋是這樣,但市面上的人卻明白的很,那李陽早不死晚不死,為什麼在趙進白天掃蕩城南之後死,而且怎麼死不可以,為什麼會被半夜放火燒死。


儘管大家都沒有什麼證據,也找不出什麼破綻,但大家都知道是誰幹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城內的聞香教眾都怕了,趙進的事跡在城內流傳很久,該聽到的自然都聽到過,但聞香教眾卻很有底氣,因為他們數量眾多,而且隱藏的很好,真要和他們作對,人多人少是一方面,那種來自暗處防不勝防的sāo擾更為可怕。


聞香教平時發生的衝突,吃虧的時候也不少,但隨即就會去報復對方,晚上放火,水中投毒,暗裡偷襲,甚至半夜丟磚頭進去,這些沒完沒了,防不勝防的sāo擾,會讓人煩躁、憤怒、覺得可怕,一直到崩潰。


那李陽對付趙家用得就是差不多的方法,知道的人也是不少,他們知道趙振堂是徐州州城的劊子手,知道趙進在徐州地面上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但他們都很有自信,覺得任你天王老子,也沒辦法應付這等無窮無盡的sāo擾,到最後不是服軟就是搬家。


甚至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等著趙家服軟之後,聞香教在城內大展宏圖,重新威風起來。


不過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他們所想的發展,頭一晚放火,很多人暗地叫好,第二天趙進就領人掃蕩了城南,把幾個喜歡出頭招惹是非的傳頭都給抓了進去,然後第二天晚上李陽就被放火燒死了。


sāo擾沒有起作用,報復卻來得好似雷霆,人人心驚膽戰,生怕會被趙進的報復波及到。


也就是剛吃過早飯,剛把家丁們拉出去訓練,來這邊登門拜訪的人就不斷,來的人高低貴賤,三教九流都有,每個人都客客氣氣,都不說明自己的來意,只是說恭賀趙進商行開張,奉上禮物之後只說今後請趙進多多照顧。


開始時趙進還有些糊塗,但很快就知道對方的身份,昨天那幾個和縱火沒牽扯的人也被放了出來,他們在衙門裡遭了不少罪,可出來之後顧不得休養,連忙準備一份豐厚的禮物過來謝恩,謝趙進的不殺之恩。


等他們來到,看到這幾個和其他的客人尷尬的招呼示意,趙進這才明白,這些人都是聞香教的傳頭,趙進還真是沒想到,聞香教的傳頭人這麼雜,做什麼的都有,他也找機會詢問了下會主是誰,每個人的回答都差不多,這位會主只派使者來傳令,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一天就這麼過去,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父親趙振堂也帶回了衙門那邊的消息,派人縱火的那兩人和派出去的手下都被捉拿歸案,趙家的縱火案子沒有引起死傷,也沒有什麼財物損失,所以最多也就是打板子,不會有別的懲罰,趙振堂問問趙進的意見。


「爹,如果要把他們打死在衙門裡,要花多少銀子?」趙進淡然問道。


趙振堂一愣,回頭看了眼屋子說道:「還多虧在院子裡說這件事,被你娘聽到,她非得嚇壞了,這樣的賤命,一條十兩銀子。」


「孩兒出這筆銀子,把他們打死在衙門裡。」趙進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旁架子上的猴子吱了聲之後,縮回窩裡,趙振堂嘴角帶出笑意,開口說道:「這個倒也簡單。」


吃完晚飯後,趙振堂又去了一次衙門,回來後全家安穩的睡了一覺。


至於駐守在外面的家丁,趙進並沒有將他們撤回貨場,總是留在那邊一味苦練也不是辦法,要讓他們出任務,在外面保持活力,站崗駐守這事雖然簡單,但也是個歷練,索性讓家丁們保持輪換。


第二天中午,知州衙門傳出了消息,那幾個牽扯到趙家縱火案的罪犯被判打板子,然後在行刑的時候沒有頂過去,直接被打死了。


官府裡不只是殺頭才死人的,行刑的時候死人很常見,不過誰也不會把這件事當成是偶然,有過前幾天的例子,大家都明白的很,徐州城又被震撼了下


什麼事第一次做總是緊張,石滿強、吉香幾個很是擔心了幾天,等一切平息之後才恢復正常。


趙進一直是沒事人的樣子,這幾ri主要是請城裡的篾匠和木匠過來,給家丁們做竹甲護具,這身東西看起來兒戲,可真要打起來,棍棒土石基本上都能防護,對方動用刀斧等利器也有一定的防禦,更關鍵的是,趙進手裡沒有多少銀子,百餘名家丁全部用這樣的護具花不了多少錢。


城內各方鎮服於趙進的狠辣手段,行事都收斂不少,連帶著趙振堂在徐州知州衙門的地位都跟著水漲船高,甚至連豐沛蕭碭四縣的人都以為趙振堂才是徐州知州衙門的總捕頭。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5-4-30 16:08 編輯

heaoes 發表於 2014-1-20 18:20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何家莊

很快大家就現趙進做事很規矩,並不會一次次的亂刮地皮,只要你按照規矩交錢,那就能太平無事,就連聞香教那些人都漸漸的放寬了心,城內很快恢復正常。


不過趙進的勢力僅僅局限在徐州城內,城外又是另外一番世界,那裡有自己的秩序,完全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距離徐州城六十里的何家莊就是如此,何家莊在徐州城西,靠近三仙台,何家莊並不是何家人聚居的莊子,而是何偉遠的莊園。


何家莊近百頃田地,這個規模在淮北的地主裡面算不了什麼,也就是個中上的層次,不過何家莊的田地都是上等的水澆地,這在土地貧瘠的徐州來說就十分罕見了。


熟悉徐州地面的人都知道,何家莊真正賺錢的還不是這良田百頃,而是開在他家土地上的集市,何家莊正好處在徐州6路樞紐上,鳳陽府、淮安府,到山東的兗州府、河南的歸德府,想要從6路去往這幾處,就必然經過何家莊邊上的官道。


何家莊開了幾家大店舖,就地收貨中轉,又有客棧和大車店,來往客商也在這邊居住,久而之久,山東河南和本地客商都在這裡交易貿易,形成了集市


在這集市裡買賣,然後收取抽成,這可是ri進斗金的生意,何家也被認為是當地的大戶豪強。


之所以能有這樣的規模,和何偉遠的父親何老太爺有關,何老太爺中過舉人,曾在山東東邊幾個府縣做過知縣和知州,雖然山東的東三府是窮苦地方,但不耽誤這位老太爺積攢下偌大身家,回來別具慧眼的購置了這份產業。


何老太爺深知富貴二字是一體的,積攢再多的錢財,沒有功名護著也是一場虛妄,他請名師讓獨子何偉遠讀書,何偉遠也算爭氣,十幾歲中了秀才,二十多歲中了舉人,按說這何家富貴就要這麼一代代傳下去,何偉遠三十多歲上犯了事情,和自家府上幾個親戚的醜事被下人傳了出去,被南直隸的督學直接革除功名。


這件事氣得何老太爺直接撒手歸西,偌大的產業歸了何偉遠,外人看起來,這何偉遠要做個富家公子逍遙一生,可明白人知道,這何偉遠離禍事不遠了


果然,何老太爺死後沒有半年,何家就有僕役出逃,去官府告狀,說何家的罪過,然後又有蕭縣的鄉紳找上門來,說何家如果願意出讓部分產業,這罪過就能消除。


這種就是謀奪產業的手段,大家都是明白的很,何家自己當年也用過不止一次,沒人覺得何家能躲過去,很多人甚至蠢蠢yu動,想要跟著上去咬一口。


何偉遠花了不少銀子進去,但官司就是了結不了,眼看就要被逼到絕處了,事情卻突然起了變化。


出告何家的那位下人突然改口,說自己被逼誣告主家,然後那位蕭縣的鄉紳家裡突然遭了賊,全家被殺了個於淨,何家就這麼安然無恙了。


一次或許是偶然,接連幾個打何家主意的人暴斃之後,大家都意識到有古怪,再也不敢亂來,在後面,何偉遠據說拜了南京某位勳貴做於親,又和山東衍聖公家的旁支結了親家,又重新找到靠山,一切也就穩了。


十幾年過去,和何家作對的人大都不明不白的死掉,何家想要吞併的產業,也都順利的拿到手裡,當年的何公子也成了現在的何老爺,何太爺。


何家的宅院佔地很大,位置卻一般,臨近一個騾馬市,整ri喧鬧,塵土飛揚,味道更差,不過何偉遠何太爺就願意住在這邊,誰也不敢說什麼。


按說這麼大的產業,何偉遠當年又是個喜歡享用的xing子,內宅一定是富麗堂皇,酒se財氣彙集,可進去過的人都知道,除了何偉遠臥房的地方有幾個年輕丫鬟伺候,其餘的全都是青壯男丁,而且不是那種尋常大戶家的下人僕役,舉止行動都於脆利索的很。


如今天氣炎熱,可在內院那棵快有三十年的桂樹下面卻顯得很yin涼,何偉遠就坐在樹下,邊上一張茶几,上面擺著一壺溫熱的黃酒,兩碟小菜,何偉遠正在那裡悠然的自斟自飲,他當年酒se過度的xing子,虧空的很,到老應該虛弱的很,但他看起來卻像是個四十多歲的壯年,只有白說明年紀。


何偉遠喝酒吃菜,愜意的很,這酒菜看著簡單,酒是從紹興上等酒莊jing選的十六年陳酒,然後和上好新酒調製出的,菜是寧波那邊的蝦於和金華的火腿片,這份享用,江南次一等人家都不能常用。


偌大個院子大門緊閉,只有何偉遠一個人自斟自酌,何偉遠瞇著眼睛看向桂樹,不知道是在呆還是看到了什麼。


「老爺,城裡有親戚來了。」院門外傳來低聲通報。


何偉遠睜開眼睛,拿起桌子上一個鈴鐺晃了晃,聽到這鈴聲,院門被打開,兩個中年人誠惶誠恐的走了進來。


這兩個中年人走進,何家兩名佩刀的青壯家丁也跟了進來,在裡面把門關上,站在門前等候。


如果趙進在的話,肯定能認出這兩名中年人正是聞香教眾多傳頭裡的兩個,這兩人一個是米店的二掌櫃,還有一個是遊方郎中。


這兩人距離那何偉遠還有三步左右就停下腳步,齊齊跪下磕頭說道:「參見會主。」


「都是教中兄弟,何必這麼客氣。」何偉遠隨口說了句,卻沒有任何客氣的舉動,依舊靠在椅子上,只不過睜開了眼。


跪在地上的兩個傳頭沒有站起,就那麼跪著說道:「會主,小的們三天前去見了那趙進,當面服軟,這幾天一切都好,趙進沒有對教眾再做什麼。」


何偉遠點點頭,淡然說道:「這年輕人心機果決,手段很辣,但做事還不那麼心黑,你們也不用擔心太多了。」


聽到這話,下面跪著的兩人對視一眼,那遊方郎中猶猶豫豫的說道:「會主,那李陽兄弟的仇,咱們」


「這種蠢貨,死了也就死了,理會他做什麼?」何偉遠冷冷說道。


「會主,城內大伙都是敢怒不敢言,等著會主您老人家做主」話說了一半,何偉遠直起了身子。


「敢怒不敢言?木吾生那時候你們怎麼不敢怒不敢言,現在想要伸手撈錢,就敢怒不敢言?」何偉遠的聲音一下子大起來。


他聲音一大,嚇得地上跪著的兩個人連忙拜伏,站在門邊的兩名青壯手立刻按在刀柄上,準備過來,何偉遠皺眉揮揮手,這兩人才停住動作。


「老夫不願意約束你們太多,卻不是讓你們胡作非為,這幾個月你們每個傳頭都撈了不少,怎麼還不知足」他聲音愈嚴厲,地面上跪著的那兩個傳頭身體已經開始顫抖。


何偉遠手拍了下扶手,繼續說道:「繳足了供奉,剩下多少老夫不管,可你們蠢到去招惹趙家那樣的土霸,自尋死路不說,還把全城的傳頭都漏了痕跡,事後還想讓老夫去給你們出頭報仇,你們腦子被驢踢了嗎」


那糧店的二掌櫃顫抖著說道:「會主,別別處的教中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卻苦了六七年,好不容易您老來主持局面,卻又被那惡徒阻礙,咱們徐州的教眾心裡都憋屈啊,這次如果就這麼下去,恐怕人心就散掉了。」


何偉遠冷笑了聲說道:「人心,不碰那趙進,你們就撈不到錢財了?餘波,你不光撈錢,聽說小媳婦也睡了幾個,高大寧,你身邊那兩個後生怎麼來的,真以為大家不明白嗎?說白了還是心太急,以為咱們教眾人多,想要拿趙家立威,然後在徐州就能放開手腳,咱們得罪不起的人多了,真以為教眾百萬能給你出頭的就有百萬嗎?」


他的聲音重新低下去,可地上的兩人就差趴下了,身子都顫抖個不停,這時,院門又被拍響,守門的家丁低聲問了幾句,就直接打開了門,一名穿著藍袍的中年人探頭進來,和坐在樹下的何偉遠對視一眼。


「沒什麼事不要來老夫這邊,只要被有心人盯著,什麼也瞞不住了。」何偉遠不耐煩的說了句,那兩人慌忙磕頭下去告辭。


這兩人起身剛要走,何偉遠森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做的不要做,你們自己知道下場。」


兩個傳頭嚇得連忙回頭又跪下,然後才敢起身離開,路過那藍袍中年人身邊的時候,兩人都不敢怠慢,躬身叫了句「周先生」。


那藍袍中年人不屑的看了這兩人一眼,只是點點頭,然後大步走到何偉遠身前見禮,看到這人過來,何偉遠臉上卻有笑容浮現,對門前那兩名家丁打了個手勢,那兩人離開並帶上了門。


「學智過來了。」何偉遠笑著招呼了聲。


那藍袍中年人抱拳躬身,然後開口說道:「老爺,那邊派人過來招呼,說糧食後ri晚上送到,問咱們家的酒備好沒有,小的已經回復,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等著交割。」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5-4-30 16:06 編輯

heaoes 發表於 2014-1-20 18:21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酒了

何偉遠點點頭,沉吟了下說道:「還是按照老規矩,等下去騾馬市打個招呼,就說後ri我租用大牲口,讓他們留著。」


那周學智連忙答應,四下看看,放低聲音說道:「老爺,山東那邊派人傳信過來,說讓咱們徐州從九月就開始恢復貢奉,還要咱們囤積煤鐵」


何偉遠的神se頓時yin了下來,冷聲說道:「他木吾生在的時候就可以不交,老夫憑什麼交,就說教務混亂,又有強豪逼迫,一時間交不上去。」


「老爺,下面各傳頭已經給咱們這裡交了快四個月了,要是他們誰多嘴說一句?」周學智開口提醒說道。


何偉遠倒滿一杯黃酒,仰頭喝於,然後冷笑說道:「看他們誰敢,木老二刀快,咱們何家也不是好惹的,讓人給我盯緊了」


周學智又是答應下來,何偉遠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譏刺,調侃說道:「拜的是無生老母,彌勒佛爺,說什麼極樂往生,還不是在錢財上做文章,老夫入教是為了方便,可不是為了破財」


身為聞香教徐州會主,言語上卻對聞香教沒有一點的尊敬,聽他這番話的周學智好像也是習以為常,沒有絲毫的詫異,等何偉遠說完,周學智只是問道:「老爺,那城內就任由趙家那小子胡作非為?那些傳頭們對老爺還是有用處的」


「理會他作甚,雲山寺那幫和尚不是咬牙切齒的恨著嗎?咱們不管,有人去管,城內那三瓜倆棗的進項,也就是那些個土棍傳頭放在心上,咱們做咱們的。」何偉遠說得於脆利索。


周學智笑著點頭,何偉遠從椅子上站起,輕鬆說道:「陪老夫去酒坊那邊看看,馬上就要出貨了。」


時間臨近八月,馬上就要到徐州最熱的時候,徐州地面上倒是很平靜,城外的黃河也很安穩,唯一讓人感覺不安的就是山東饑荒,徐州和淮安府內都已經出現了少量的流民,但這也沒什麼大事,生饑荒的魯北和魯東距離這邊太遠,大部分饑民到不了這邊。


徐州城內都在關注一件事,那就是趙進的酒坊要出酒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的等著看趙進的笑話。


釀酒是一門手藝活,只知道橫行霸道的少年武夫居然想進入這一行,實在是異想天開,按說拿著銀子在城外置辦些好地,或者去邳州隅頭鎮那邊買個鋪面吃租,甚至在城內入於股,都是坐地生錢的勾當,卻來做這個酒坊,實在看不出賺錢的可能,只能被認為是胡鬧。


自從趙進的名頭在徐州響亮起來之後,大家只是聽說這個年輕人的威風事跡,今天殺了某人,明天打了某人,晚上可能燒死了某人,橫掃了某些人,等等等等,好像趙進一直是順風順水,從來沒吃過什麼虧,但酒坊這個,委實讓人對他沒有信心。


何翠花也在家裡吃飯的時候提過,說這銀子放給你外公和舅舅那邊,一年怎麼也有三分利,何必去做勞什子酒坊敗家,何翠花順帶著還要埋怨趙振堂幾句,說自家男人每晚喝酒,所以⊥趙進琢磨做酒這一行。


趙振堂每次都不耐煩,最後只是說,這銀錢本來就是浮財,小進想要折騰就隨他去,沒了也就沒了,家裡又不是缺這點東西吃飯。


不光趙進父母這麼想,王兆靖都私下裡和陳晃以及孫大雷商量過,說如果酒坊失敗,銀子周轉出現問題,大家各自湊一點先維持住這個局面,畢竟場面已經建立起來,而且是很正常的運轉。


這些事都是瞞著趙進做的,其他時間正常訓練,正常習武學文,期間劉勇倒是找了五個放心的年輕人,也沒有領給大家看,只是趙進在半路上見了面,然後放在外面作為哨探打聽消息。


儘管大家都不看好趙進的酒坊生意,但出酒這一天,夥伴們還是都來到這邊捧場。


天氣炎熱,酒坊裡的酒糧都已經老熟,空氣中散著淡淡的酒香,盧向久和蘇大的氣se都比剛見趙進的時候好了很多,笑容滿面的跟在趙進身後,詳細介紹酒坊內的各種情況。


盧向久和蘇大對酒坊的生意很熟悉,他們不覺得這飄香酒坊能做多久,但趙進的事跡也天天聽到,他們覺得憑著趙進的威風,莫說是酒,就算是水也能在徐州城內賣出價錢,所以又覺得飄香酒坊可以做幾年。


「東家,曲子好,酒窖好,高粱也好,所以這酒糧的好,現在這樣子直接壓出來都可以當酒賣了。」盧向久笑著說道。


邊上蘇大笑著接口說道:「聽那評話什麼的,說那些好漢一次喝一罈喝十幾碗,喝的就是老盧那樣的酒,如果是現在的燒酒,能喝一斤都算好漢了。」


王兆靖和陳晃他們都聽得很仔細,這些典故對他們來說很新鮮。


酒坊的學徒工們拿著木掀把酒糧鏟進木桶,然後向酒坊內運過去,盧向久躬身說道:「東家,前面就是蒸酒的作坊了,天氣熱,裡面更熱,進去沒多久渾身上下都被水浸濕了,幾位爺在外面等下?」


趙進擺擺手說道:「都是男人,熱了就光著,我就是要看你們怎麼出酒的


聽到趙進這麼說,大家也都無話,跟進去就是了,才走到門口,趙進額頭就見汗了,裡面熱氣蒸汽撲面而來。


「跟你說了多少字,拉風箱不是拉鋸,壓住慢慢來。」剛進門,蘇大就吆喝起來,蒸酒大灶邊上,正在拉風箱的學徒工連忙放慢度。


趙進來的時候曾經囑咐過,說酒坊裡的很多東西自己不懂,要詳細解說,看到這一幕,邊上的盧向久說道:「東家,蒸酒要慢火細蒸,才能把酒氣全蒸出來,火一大,的太快,反而沒有酒出來。」


一口直徑七尺的大鍋放在灶上,但在外面僅僅能看到鍋沿,因為鍋上還套著一個五尺出頭的大木桶,完全將鍋套在裡面,這木桶嚴絲合縫的,木板拼接的地方還用材料抹平,外面又圍著幾層厚布。


在這大木桶上半部分的開著幾個小口,有幾根銅管伸出來,而這大木桶的正上方則放著一口淺底大鍋,邊上還豎著個木架梯子。


「下面這個大鍋叫做地鍋,中間這個叫做蒸桶,上面那個就是天鍋,等下在地鍋上鋪滿酒糧酒母,然後慢火細蒸,酒氣上升,那天鍋裡放著冷水,酒氣在天鍋上凝成酒水,掉在天鍋下面的露台上,然後順著銅管流出來,這就做出酒了。」盧向久解釋的很詳細。


趙進聽得十分專注,身後的夥伴們一副大開眼界的表情,盧向久臉上雖然恭敬,心裡卻很彆扭,心想這不是一幫孩子來玩嗎?高粱做酒能賣出什麼價錢,真是胡鬧,不過盧向久早就想明白了,誰給錢誰是大爺,老實伺候著就行了


那邊蘇大手在蒸桶上一摸,低頭看看灶裡的火,抬頭說道:「東家,可以蒸酒了。」


盧向久看著趙進點頭,連忙吆喝說道:「起蒸桶,下酒糧,盯著外面香頭,等那香燃盡,去外面井裡打水去。」


那蒸桶上有木槓,幾名學徒過去,吆喝了聲,齊齊力,把那蒸桶抬起,地鍋邊上早就有人準備好了,把一桶一桶的酒母酒糧倒入地鍋的大蒸屜中,等倒的差不多,又用木耙將酒糧鋪平。


也有人看到放在於燥避風處的一個香爐,那裡面並不是常見的一炷香,差不多比自家香爐的線香長度短三分之一。


有人喊著號子,將蒸桶放下,把早就預備好的濕布仔細的圍在蒸桶和地鍋的結合部,防止蒸汽露出,那炷香很快燃盡,學徒們急忙挑著扁擔去擔水。


「東家,如今天氣熱,水來的太早就熱了,也就出不了酒,只能等火候差不多的時候朝著天鍋加水,這樣才有效果。」盧向久解釋說道。


說完這句,現趙進正在入神的盯著天鍋那邊,盧向久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新鮮勁就過去了。


有人一直看著蒸桶,第五個人挑水進來之後,蒸桶上半部分開始有蒸汽冒出,蘇大喊道:「加水」


立刻有學徒工踩著木架梯子上去,人手傳遞,把一桶桶冰涼的井水倒入天鍋。


「水滿了」吆喝一聲之後,下面不再傳遞酒桶,但又有人給木架梯子上那人遞了一根木棍。


「下面熱氣烘著,涼水很快就熱了,要不斷的攪和才用的長久些。」盧向久又解釋說道,外面還有人將柴禾搬進來,蘇大站在灶邊上盯著火,不時的安排添柴或者讓風箱度變化些。


蒸桶上半部分共有四根探出的銅管,每個銅管下面都已經放上了酒罈子。


酒坊儘管通風不錯,但熱氣依舊逼人,酒坊裡的人都jing赤著上身在忙活,趙進這一於人除了王兆靖之外,也都光著膀子。


「出酒了」有人一聲喊,酒坊上下人等都是露出興奮神情,酒坊能做多久不好說,釀酒出來之後好喝不好喝難說,但畢竟從廢墟上重建,從無到有於了這麼久,看到酒液從銅管流出,大家都有一種成就感。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5-4-30 16:06 編輯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1-21 03:15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二鍋


趙進一於人也都跟著振奮了下,都盯著那幾個銅管看,一股濃烈的酒味瀰漫開來,這味道很衝鼻,絲毫談不上香味,趙進神se還算正常,其他人都皺起眉頭。


盧向久看到大家神情,連忙解釋說道:「各位爺,酒頭都是這樣,這酒不是馬上裝罈子的,要等這一鍋酒都蒸完,然後把酒混起來存幾天才能賣。」


王兆靖已經在緩緩搖頭,他儘管沒喝過幾次,但也算見過聞過,好酒那裡會有這樣衝鼻的辣味,這樣的酒怎麼可能賣到酒樓飯莊去,這酒坊恐怕要賠錢了。


其他人就算沒怎麼見識過,這點關節也能很快想明白,大家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se,禁不住看向趙進,夥伴們對趙進很瞭解,趙進做事很坦蕩,一是一二是二,絕不含糊,也不會給自己硬撐面子,失敗了馬上就要承認,幾個心思靈通的已經準備出言安慰。


讓大家意外的是,趙進神se依舊淡然鎮定,絲毫沒有失望的樣子,更有細心的人看出來,趙進眉眼間似乎有喜悅的神se。


到底什麼事這麼高興,大家都糊塗了,盧向久和蘇大倒是沒注意這邊,只是在那裡吆喝說道:「上面用力攪和」


站在木架梯子上那位學徒拿著木棍用力的攪動天鍋裡的水,銅管裡面的酒淅瀝瀝的不斷落入酒罈中。


酒坊裡越來越熱,銅管裡滴出的酒也越來越少,站在木架梯子上那學徒大聲吆喝說道:「天鍋冒熱氣了」


「風箱停住,快些換水」盧向久大聲喊道。


學徒工們已經訓練得很熟練,又有人推著別的木架梯子靠前,將天鍋裡的熱水舀出,下面又有人挑著井水入內換水。


很快天鍋裡的水就被加滿,蘇大又吆喝著喊道:「拉風箱,添柴」


風箱鼓動,火勢緩緩變大,蒸桶縫隙瀰漫出來的蒸汽又變濃了,銅管裡滴下的酒水開始變多。


「東家,現在出酒就多了。」盧向久解釋說道。


「接酒的罈子不換嗎?」趙進突然開口問道,他一直沉默的看著場中,這一開口嚇了大家一跳。


盧向久有些糊塗的說道:「不換的,第一次出酒少,酒罈都裝不了三分。


趙進突然笑了,一直盯著趙進的夥伴們又被嚇了一跳,大家現趙進笑的極為歡暢,好像遇到了極為高興的事情。


「換新酒罈接酒」趙進突然開口說道。


盧向久一愣,從頭到尾這位小爺都沒什麼主意,就說個「換新酒罈」?他下意識的開口說道:「東家,酒罈也不便」


「快換」趙進斬釘截鐵的喝道。


這一聲已經可以稱得上怒喝了,屋子裡的人都被嚇得一顫,盧向久也不敢多話,連忙吆喝著徒工換罈子接酒。


在這期間,盧向久和蘇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心想這酒坊果真做不長,這位小爺果真在胡鬧,就是為了玩的。


「這味道衝鼻,把第一鍋的酒拿出去」趙進又說道。


他氣勢十足,酒坊裡的徒工當然知道該聽誰的,連忙又過來幾個人將第一鍋出的酒搬了出去。


趙進身後的夥伴們也在彼此交換眼神,心想大哥莫非是糊塗了,盯著這些不起眼的小事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要找回點自己的面子?


王兆靖渾身上下的都已經濕透了,汗水和水汽雙重作用,讓他難受的很,王兆靖卻顧不得這個,他正在和同伴們使眼se,讓大家裝作無事,現在質疑討論的越多,趙進就會越丟面子。


突然間,王兆靖現吉香抽了抽鼻子,吉香家裡做熟食的出身,對味道比其他人敏感些,不過王兆靖馬上也知道了原因,酒坊裡瀰漫的味道已經不再是那種衝鼻的酒味,而是酒香。


這是真真正正的香味,當然不是什麼芬芳,但卻讓你感覺到這是酒,而且還應該是不錯的酒,酒味熾烈,但卻帶著幾分清冽,組合起來卻顯得有些柔和


酒坊裡每個人都在抽動鼻翼,都在嗅著酒坊中的味道,滿臉的不可思議,就連拉扯風箱的人都放慢了動作。


趙進滿臉都是喜悅,笑著說道:「別耽誤了出酒,該於什麼於什麼」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聽到的人都是一震,連忙忙碌起來,盧向久在那裡呆愣了下,卻連忙跑到蒸鍋附近,伸手撈了一把酒水,就那麼直接喝起來。


一口下肚,盧向久整個人呆在了那裡,呆了會,又情不自禁的舔舔自己的手掌,又去撈了一把,喝了幾口,又呆愣在那裡。


蘇大叮囑了句燒火添柴的夥計,也快步跑過來,他還知道拿個酒碗,接了點酒喝了口,他也是呆在了那裡,然後又喝了口,酒碗掉在了地上,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蒸桶。


酒坊裡已經全是酒香,聞過前面那些衝鼻的味道,對比起來,現在的味道格外醇香,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大口呼吸。


片刻之後,所有人都的眼神都看向了趙進,趙進jing赤上身,汗水流淌,可他臉上全是自信的笑容,已經沒有人覺得他故作聲勢,已經沒有人覺得他不懂裝懂,更沒有人覺得胡鬧,每個人都在震撼。


「趙兄,當真是能者無所不能,趙兄還真知道做酒,而且知道怎麼做出來好酒」王兆靖愣了愣,笑著開口說道。


「大哥你真是了不得」「這酒比我家喝的那些好酒也不差,不,比那些還要好喝」夥伴們爭先恐後的表意見,每個人都在誇趙進,但大家都不覺得這誇讚有什麼過分,這事實在前,每個人都覺得趙進配得上。


「啊」呆愣在那裡的盧向久猛地一聲大喊,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大家都是看過去,盧向久站在那裡喃喃說道:「我怎麼從來都沒想到過,怎麼大家都沒想到過,師傅教我,出酒就出酒,然後把前後的酒攙和起來就可以買,怎麼沒想過這第一鍋的酒不能喝,第二鍋才是好酒,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嘗一口」


那邊蘇大手重重拍在灶台上,大喊道:「原來這麼回事,原來這麼回事,怎麼就沒人想到」


盧向久臉上突然淌下眼淚來,在那裡撕心裂肺的說道:「能做出這酒,今後俺在做酒這一行當裡也能留下名號了,能做出這酒,整個南直隸,不,算上河南、山東甚至北直隸和更遠的地方,都會買這酒。」


蘇大拍手大笑道:「要財了,要財了」


其他人當然不理解這兩位做酒行當的狂喜和瘋癲,但他們依舊為這神奇而震撼,只不過不要第一鍋的酒,第二鍋居然就能出這樣的好酒,真是了不起。


趙進笑看場中,徒工們還在有條不紊的忙碌,第二鍋出酒比第一鍋要多很多,已經有人把新酒罈拿了進來,準備替換接滿的那些,趙進卻回頭說道:「這裡生的一切對咱們無比要緊,你們不准對任何人講,包括自家父母兄弟,明白嗎?」


聽趙進說的這麼慎重,大家都是點頭,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這酒坊的利益和他們也息息相關,看到那兩位酒坊師傅的瘋癲狂喜,夥伴們也知道這法子的不凡,當然明白保密的重要xing,所以答應的都很堅決。


趙進又對吉香說道:「回去調三十名家丁過來,從此刻起,這酒坊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出」


吉香連忙答應,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出門了,王兆靖想了想低聲對趙進說道:「趙兄,還要和這裡面的夥計們再簽一份契約文書,如果洩露這法子,那就賠一筆重金,世代為奴。」


趙進點點頭,揚聲說道:「不要呆愣,今天才剛剛開始,抓緊做活


他這句話說出,酒坊裡的每個人都沒了走神恍惚的狀態,立刻開始忙碌起來,經過剛才的事情,他們已經把趙進奉若神明。


連盧向久和蘇大也停止了瘋癲,精神百倍的開始忙碌起來,趙進含笑看著,又揚聲說道:「每一鍋出的酒都要單獨用酒罈裝,要單獨標記,誰也不能弄混了」


後面王兆靖笑著接口說道:「我去寫標記。」


夥伴們個個興奮,趙進回頭卻對石滿強說道:「石頭,讓你爹打造一批長矛和刀斧,如果人手不夠,就去請外人幫忙,價錢好說,但是要快,你現在就去忙這件事。」


石滿強也答應下來,急忙出門去了,趙進又對夥伴們說道:「這裡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你們也熱壞了,快去休息。」


看完剛才精彩的一幕之後,大家也覺得汗流浹背很不舒服,聽趙進這麼說,都打了個招呼出門,劉勇走在最後卻被趙進拽住,低聲說道:「讓你手裡的弟兄也過來盯著,家丁們做事太按照規矩來,難免被人哄騙,讓你的人也來頂著,從現在起,不許這裡的人出門,只能呆在酒坊裡,然後要查清他們家人在什麼地方,名冊在二宏那邊,現在就去辦,要快」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5-4-30 16:05 編輯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1-21 03:44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二鍋頭

    劉勇點點頭,也急忙跑了出去。

    第二鍋出酒最多,時間也長一些,接下來又換了兩次水,第三鍋酒味已經有些淡,第四鍋更淡,第五鍋味道已經有點發酸。

    “二鍋出酒和三鍋出酒可以混起來,味道就更加合適。”盧向久現場在那裏把幾種酒兌起來,也不用講什麽比例,直接混合就好。

    “揚州和江南那邊口味偏淡,如果將來有需要,可以把第四鍋摻進去。”盧向久抿著嘴說道。

    出完五鍋酒的酒糧已經變成酒糟,被迅速的清理出來,這個東西也可以賣錢,餵豬是非常好的飼料,早就有養豬的人過來訂貨。

    地鍋蒸屜上的紗布拿出來在水裏一泡,然後擰于又鋪上,徒工們緊張的放置酒糧,准備下一個循環。

    看著盧向久在這邊忙碌,蘇大叮囑燒火的徒工幾句,也跑過來奉承著說道:“東家,這樣的好酒肯定好賣,好酒要有個好名頭,東家起個名字吧”

    趙進沈吟一下,笑著說道:“就叫二鍋頭就叫漢井名酒吧”

    已經寫完標示的王兆靖走過來,正好聽到了這個名字,笑著說道:“這個名字好,徐州本就是漢高祖劉邦出生之地,好水好酒,這漢井引人遐思,趙兄總說自己沒讀過書,這名字沒有功底怎麽能起出來。”

    盧向久和蘇大本就是為了湊趣,聽到王兆靖這麽說,他們也覺得不錯,齊齊跟著叫好。

    趙進看了眼王兆靖,平時風度翩翩的這位兄弟已經渾身濕透,看著滑稽的很,趙進笑著說道:“你寫得一筆好字,這名字就交給你寫了,先出去准備准備,也換身衣服涼快下。”

    王兆靖低頭看看自己,也是笑了起來,答應後轉身出門,那邊盧向久和蘇大也自去忙碌了。

    趙進拽過來個空酒壇坐上,自嘲的低聲說道:“其實我就是想叫二鍋頭的

    這套做酒的工藝的確就是二鍋頭,之所以起了別的名字,倒不是為了避嫌,在原本的歷史上,這酒要過百年才會出現,沒什麽可避諱的,只是趙進想到自己如果起了這個名字,那難免被其他做酒的琢磨出方法來,這漢井名酒,名字實際上是在古井貢上來的靈感。

    趙進從前所學,和做酒沒有絲毫關系,但經歷的交際場合太多,酒場太多,喝酒太多,很多酒上的知識和典故也就知道不少。

    喝酒的時候無話不說,常有那種好賣弄的端著酒杯,說這酒的來歷做法,聽得多了,難免印象深刻。

    說來有趣,這酒的做法是從前的記憶中最深刻的一部分,原因無他,聽得太多,被動記憶的很清楚。

    二鍋頭的典故趙進聽過許多次,說是從前做酒,第一鍋的所謂酒頭中雜質太多,喝下去烈性太大,對人有害,而最後一鍋的酒尾則是太淡,已經沒有酒味了。

    有京城的趙家三兄弟改進了燒酒的工藝,“掐頭去尾”做出了二鍋頭,然後行銷天下。

    二鍋頭並不是什麽頂級的名酒,但他的釀造工藝並不那麽複雜,而且在這個價位上足夠清冽醇厚,遠勝過同等檔次的燒酒,另外一點,他是用高粱釀造的,高粱的價錢比米麥豆不知道要便宜多少,成本已經低了很多。

    “掐頭去尾”,燒酒的質量能提升百倍,這效果類似于點石成金,這樣的變化特別具有戲劇性,所以更能讓人記牢。

    趙進記得很清楚,在北方,二鍋頭的確是很大衆的白酒,而且大家喝它並不是單純的因為便宜,是因為二鍋頭的味道的確不錯。

    盡管對歷史進程的記憶比較模糊,但趙家三兄弟改進工藝制造二鍋頭的時間,在原本的歷史軌迹上是康熙年間,和現在相隔幾十年上百年,趙進這個還是能夠確定,唯一不能確認的就是這個時代到底有沒有出現這種釀酒的方法。

    趙進當年也算酒場老將,酒的好壞能分的差不多,還聽到過許多人點評口感,分析原因,第一次喝到這個時代的燒酒,趙進就感覺到酒質不純,味道太雜,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二鍋頭上。

    這個時代的信息流傳太慢,徐州城內發生的大事,沒人傳信,相鄰的蕭縣十天後能有耳聞就不錯,趙進一直擔心二鍋頭的工藝早就出現,只不過自己不知道罷了,一個學武的孩子跟酒坊釀酒扯不上一點關系,不知道也是正常。

    但這個工藝總值的賭一賭,一石高粱二百文多一點,但一斤好酒幾十文總能賣得上,酒坊的這些趙進一直在關注,按照這種“掐頭去尾”的釀造法子,一百斤高粱能出五十多斤酒,一石官制一百二十斤,能出差不多接近七十斤酒的樣子,也就是說,十倍的利潤很輕松就可以拿到,更多也不是不能。

    在沒有出酒之前,趙進一切都不能確定,只能說是在賭,但今天來到這酒坊現場,等到第二鍋酒出來,再看看盧向久和蘇大那發自內心的震撼,趙進知道自己做對了。

    看著忙忙碌碌的人群,鼻尖缭繞著似曾相識的酒香,趙進這次真的神遊天外,他在納悶,這樣簡單的法子,這些做了十幾年幾十年酒的老工匠居然沒有發現。

    不過想通也很容易,大家為了生計開設酒坊,賺的是一點辛苦錢,那有什麽勁頭搞創新發明,而且在這種師傅帶徒弟的體系裏,師傅所傳授的東西都是真理,唯恐改動後出了岔子,就這麽一代代傳承下去,直到某一時刻某一個人靈光一現,或者有心人總結發明,找出這個法子來。

    從前不分幾鍋,酒就混在一個壇子裏,最後再混合在一起,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浪費,實際上差的味道和雜質全部摻雜在酒裏,想要好喝,只能用好水、好曲、好糧食,通過提升成本來來提升味道,沒人會想到這麽簡單。

    實際上,這法子處于人的思維盲點,就算偶爾發現,也覺得是偶然,不會當成一個點石成金的發明。

    舍棄第一鍋和最後一鍋的法子提出後,接下來的工作趙進就提不出太多意見了,盧向久和蘇大體現出做酒工匠的經驗和能力,他們逐漸調整天鍋裏涼水更換的時間和次數,讓第二鍋出的酒味道更加甘洌醇厚,讓每一鍋酒母酒糧能蒸出更多的好酒來。

    甚至連廢棄不用的第一鍋酒頭和最後一鍋的酒尾,盧向久都找出了應用的法子,他直接把酒頭酒尾摻入新的酒糧之中,然後進行蒸酒,結果蒸出來的燒酒別有風味,變得有些醇香濃厚。

    其實所有的工作,趙進只做了一項,他只是提出了“掐頭去尾”的概念,但這一個概念,就給盧向久和蘇大打開了一扇窗,所有從前積累的經驗和知識在這個概念上豐富的應用起來。

    一直到夜幕降臨,天色黑暗,衆人才停下了工作,每個人臉上都有戀戀不舍,盧向久和蘇大滿臉疲憊的神情,但雙眼卻閃閃發光。

    一壇壇酒擺在酒坊中,上面貼著王兆靖寫的標示,夥伴們都已經完成了趙進的吩咐,回到了這邊。

    晚風吹過,酒坊中的熱氣飄散不少,所有在酒坊裏做工的人都被叫了過來,趙進笑著掃視一圈,身後劉勇低聲說道:“大哥,酒坊裏的人全來了。”

    “今日出酒,你們有大功盧向久和蘇大每人獎兩個月的工錢。”趙進朗聲說道。

    話音未落,一片驚呼聲響起,盧向久和蘇大錯愕之後,也笑得眼睛都睜不開,這可是將近十兩銀子的賞格,平常人家要賺兩年的,驚喜之後,連忙跪下感謝,趙進笑著上前把人攙扶起來,又開口說道:“其余所有人獎一個月的工錢”

    “嘩”的一聲,大家都是高興的驚呼,這飄香酒坊管吃管住,每月支給工錢,已經讓許多人滿足,做活辛苦那是天經地義的,誰家也不會養閑人,沒曾想這第一天開工就給獎勵一個月的工錢,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每個人喜笑顔開。

    趙進笑著轉頭說道:“大香,你去安排下,今晚這邊也是白面烙餅,大肉炖菜。”

    吉香因為他父親的關系,趙進手下産業的後勤他要幫忙不少,接了命令連忙出門去辦了。

    一聽晚上吃這麽好,更是人人振奮,趙進清清嗓子,臉色嚴肅了些,開口又說道:“從現在起,如果你們或者你們家裏親戚開設酒坊,或者在其他酒坊裏入股,只要被我查到,我滅他滿門”

    剛才還在說獎勵和犒賞,大家都開開心心的,突然間話題就變成了這等殺氣森森,盧向久下意識的向後閃了閃,踉跄幾步,差點坐到地上。

    趙進臉上又有了笑容,只不過這笑容看得讓人膽寒,他淡然說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應該都知道,我說滅門就一定能滅門,老老實實在我這裏于,我也不會圈你們一輩子,只要做得好,吃好喝好,工錢年年會漲,但要打什麽小心思,我只說一次,莫要害了自己,莫要害了家人。”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1-21 03:50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保密要緊

    大家噤若寒蟬,趙進身後的夥伴們稍微錯愕後也反應過來,陳晃把刀抽出半截,然後又插了回去。

    酒坊的燈火映著刀光一閃,酒坊工匠徒工們都是臉色煞白,孫大雷扯著嗓子說道:“我家大哥仁義,但我家大哥也不是含糊的,誰要琢磨那些小心眼,全家遭殃,不怕和你們說,我們兄弟的長輩都在衙門裏當差,你們真要背地裏做什麽對不起大家的事情,不要說我們這邊,官府也饒不了你們”

    這話說得很多人臉色更白,幾個人身子都顫了顫,趙進笑著繼續說道:“你們可以跟家裏捎個信,讓他們搬過來這邊住,家人也可以來這邊做工,工錢照給,這樣大家也放心些。”

    看著衆人心驚膽戰的樣子,趙進聲音放柔和了點說道:“我這人習慣把話說在前面,讓你們心裏有個分寸,不然真的撕破臉,你們還覺得委屈,回去好好想想我這些話,想通想不通都由不得你們了”

    說完擺擺手,直接讓衆人散了,每個人走的時候臉色都不好看,都是無精打采的模樣,酒坊裏只剩下趙進和夥伴們,看著人出去,石滿強張張嘴卻什麽都沒說,董冰峰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哥,我看這些人幹活出力,都是老實人,和咱們酒坊一條心,大哥說那些話,會讓他們寒心吧”

    趙進還沒回答,邊上孫大雷先冷笑了聲,搶著說道:“大哥這法子神奇,可大哥這法子也簡單,誰學了都能做出這種酒來,你以為他們不動心嗎?只要出去開個小酒坊,出酒就能賺十倍二十倍的利潤,就算沒本錢,拿著這份手藝就能入乾穀,被招女婿,他們剛才各個高興,你以為是為了出酒?他們是為了自己學會了手藝,真讓他們把這門手藝散出去,咱們吃什麽?”

    董冰峰仔細一想,也不做聲了,孫大雷談興上來,滔滔不絕的繼續說道:“學徒三年,小工三年,大工三年才能接觸到手藝,為啥這規矩,就是知道徒弟學會了要單于,所以要用他十年,不然就賠了。”

    大家都若有所思的點頭,趙進笑著接口說道:“如果他們能沈住氣,我也不會圈他們一輩子,六年或者八年後,也放他們出去。”

    孫大雷頓時急了,嚷嚷著說道:“大哥,這點石成金的手藝萬萬不能放出去,等時間到了,咱們再換一批”

    他說話時做了個虛劈的手勢,趙進眉頭一挑,搖頭說道:“你這心思倒是狠辣。”

    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太滿意,孫大雷也覺得自己說得太直白,于笑著解釋說道:“我這也是替大家著想,一注大財何苦便宜了他們。”

    “六年或者八年後,咱們肯定有更大的生意要做。”趙進悠然說道。

    說完這句,大家彼此看看,眼神中都流露出神往,這時趙進拍拍腦門自嘲笑道:“一斤酒還沒賣出去呢,咱們想得倒是多。”

    滿屋子的人都是哄笑出聲,氣氛重新輕松下來。

    酒坊吃飯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不少,因為臨時通知那邊置辦,倉促間預備不齊。

    看著白面魚肉,心情驚懼沈重的工匠和學徒們慢慢輕松高興起來,趙進這邊又給他們開了兩壇酒。

    “好酒”“真是好喝”酒坊裏的人們喝的興奮無比交口稱贊,吃喝盡興,疲憊一天,很快大家都是散去睡覺了。

    夥計們喝酒的時候,趙進他們滴酒不沾,等慶功宴散掉,趙進才開口說道:“酒坊這裏的護衛一定要盯緊,等咱們這酒一賣,一定有無數人過來打聽消息,甚至會有人想要進去看,裏面的人也難說會不會跑出來,不盯緊了肯定要出問題,這裏放三十個人進行輪換,不過訓練也不能耽誤。”

    大家都慎重的點頭,走出屋子,站在酒坊的院中,借著挂在高杆上燈籠,能看見酒坊院子外面有些人在探頭探腦,趙進又笑了,指點著說道:“估計全徐州的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都在想我到底能做出什麽樣子的酒來,這些人估計是按捺不住好奇過來打聽了。”

    衆人都笑,趙進朗聲說道:“讓他們先猜著,結果肯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第二天徐州的街頭巷尾就開始議論趙進酒坊的成果,這其實和大家沒什麽關聯,更牽扯不到什麽切身利益,但平淡的生活中總需要點調劑。

    那酒坊上午的時候就調了三十名家丁過去,想湊近看看都不能,誰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有人猜測,這可能是酒坊裏做不出酒來,一貫強勢的趙家小爺不想丟人,索性把那地方隔離起來,讓自己丟臉的事情不至于流傳出去,也有閑漢說,中午前後,那酒坊裏不斷發出大吼和呐喊,好像因為什麽很吃驚的樣子,還有人遠遠的看到酒坊的夥計把外面堆疊的酒壇子拿進去再沒拿出來,更有人說曾經聞到了相當不錯的酒香。

    拿進去酒壇就一定要裝酒嗎?不錯的酒香就一定是他飄香酒坊自己釀出來的酒嗎?想要質疑一件事總是很簡單。

    第二天訓練什麽的還是照常,只是家丁們的數量又變少了,因為十個人在趙家,三十個人在酒坊,貨場上只有六十個人在操練。

    有那好奇的徐州閑人想要打聽消息,等到了那邊卻不知道跟誰打聽,他們愕然發現趙進約束下面如此嚴格,什麽話都不會和外人講。

    臨到天黑的時候,夥伴們各自回家,趙進卻去酒坊轉了一圈,出來時拎著一小壇酒,悠然的回了家。

    “如今你心野了,我這個當娘的想看你一眼還真不容易。”到家之後,免不得被母親何翠花抱怨幾句,何翠花看到趙進手裏拎著酒,買了些熟食,忍不住笑著又說道:“你倒是有孝心,記得你爹愛喝酒。”

    等趙振堂回來,看到桌子上有酒有菜,很是驚喜的說道:“今天什麽日子,怎麽這麽豐盛。”

    “爹,這是咱家酒坊産的酒,拿回來給您嘗嘗鮮。”趙進笑著說道。

    一聽這個,趙振堂咧咧嘴,有點懷疑的問道:“這是拿高粱做出來的吧?

    趙進點頭,趙振堂坐下後苦笑著說道:“就喝一杯,明天還要有公事。”

    在酒坊的時候,趙進嘗過沒有經過“掐頭去尾”處理的高粱燒酒,的確酸澀酷烈,根本難以下咽,看到自己父親這個表態,趙進只覺得有趣,笑著拍碎了酒壇的泥封。

    酒壇打開,一股酒香頓時彌漫,趙振堂用力抽動了下鼻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說道:“真香”

    說完這句,趙振堂頗為疑惑的看著趙進問道:“你不是去街面上弄來好酒糊弄我吧?”

    趙進哭笑不得,這時何翠花端著乾糧上桌,先聞了聞味道,詫異的說道:“味道真香,你兒子一片孝心,你倒沒完沒了的挑毛病了。”

    “爹,孩兒犯得著糊弄自家人嗎?”趙進笑著說道。

    趙振堂也笑,興致勃勃拿了個酒盅,想了想又換個大碗,開口說道:“倒這裏。”

    估計想著自己只說喝一杯,又覺得酒不錯可以多喝,索性換個大家夥裝,趙進笑著給父親倒滿,他知道自己母親也有些酒量,又把那個酒盅倒滿。

    趙振堂端起酒碗來,先聞了聞味道,臉上露出欣賞的神情,然後抿了口,酒一入口,趙振堂的動作就僵住了,趙進也盯著自己父親的反應,他很想聽到父母家人的評價,趙振堂錯愕片刻,卻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然後閉上眼睛,露出迷醉的神情,最後睜眼哈出一口氣來。

    放下酒碗,趙振堂表情變得很嚴肅,轉向趙進問道:“小進,跟家裏人不要撒謊,你那酒坊做不出來酒也沒什麽,但不要為了自家面子,去外面買這上百文一斤的好酒充數。”

    趙進剛拿起一塊餅子吃了口,聽到這話好懸噴出去,捂著嘴咳嗽半天,哭笑不得的說道:“爹,這真是飄香酒坊做出來的,孩兒是作假的人嗎?”

    那邊何翠花也抿了口,喝下之後也是滿臉驚訝,聽到這番對話禁不住說道:“小進不是撒謊的人,你還連自己孩子都不信了。”

    趙振堂搖搖頭,舉起酒碗又喝了一口,笑著說道:“我是信的,可這酒也太好喝了,還是三年前苦主從山西那邊捎來的酒才有這味道,再給老子倒一碗

    他也不提什麽只喝一盅的話了,第三碗喝下去,趙振堂臉有些紅,晃晃頭笑著說道:“好酒啊,我也不問你小子怎麽做出來的,反正你要說是你二叔教你的。”

    何翠花也喝了兩杯,聽到這話只是笑,趙進連忙悶頭吃飯,只當沒聽見,他還真是想把這個當成理由,就說二叔趙振興看店的時候發現秘方,然後偷偷給的自己。

    趙振堂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卻有些慎重的建議趙進,這做酒的法子千萬不能外傳,要不然很快就不值錢了。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1-21 03:56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品酒會

    大家都能考慮到這個問題,趙進把自己的安排解釋一番,趙振堂點點頭,隨即說道:“找一天,我領著衙門裏的公差晃一圈,鎮鎮那些做活的,真要有什麽歪心思,直接丟大牢裏受罪。”

    接下來幾天中,趙進每天都要去酒坊盯著生産,事先儲備的高粱足,酒糧酒母在酒窖裏發著,一開始生産就能持續不斷的出酒,隨著生産的繼續,高粱、酒壇、木柴等各種材料源源不斷的運進來。

    趙進除了每天給自己父親拿回一壇喝,也讓自己的夥伴們給家裏帶一點,但趙進不讓他們拿多,而且叮囑一頓喝完,像是孫大雷和劉勇這種談不上家長的,根本不給他們酒,免得自己喝上瘾。

    只要是從前喝過酒的人來喝飄香酒坊的漢井名酒,都是贊不絕口。

    “家父前幾天回來的,我把這酒拿回家,家父聞到酒香後就很驚訝,說這酒從山西運來,價值可不低,說我太過浪費,聽說是趙兄你做的,他根本不信,喝了口之後連連點頭,說雖然比不得京師、南京那邊第一等的好酒,但也算不錯了。”王兆靖頗為興奮的說道。

    各家長輩當然都誇好,不過王兆靖父親王友山的贊揚顯然不同,這位清貴遊曆天下,見聞廣博,更不要說經常出入富貴之地,吃過見過,他評價好,那就是真的好了。

    夥伴們聽到之後,各個興奮,王兆靖笑著繼續說道:“家父還說,趙兄這酒賣的多了,他會寫一幅字拿過來。”

    名士題詞,在這個時代可是了不得的廣告,衆人轟然,趙進也笑著道謝。

    不過趙進心裏也明白,王兆靖的父親所做很是穩妥,既考慮了王兆靖的人情,又考慮到自己的名聲,這樣的好酒賣多了,聲名傳揚,他題字是錦上添花,別人挑不出問題,如果現在貿然寫字,等於是這酒要依靠王家揚名,這可對王家的清貴名聲有損。

    時間很快到了八月,白天溽熱,夜晚卻有些涼意了,徐州城內百姓對飄香酒坊愈發好奇,白天去那邊看熱鬧的閑漢也越來越多,好在趙進布置在那邊的家丁只是盯著人進出,對看熱鬧的並不進行驅趕。

    而且看熱鬧的閑人們不知道,他們裏面混著幾個劉勇的耳目,盯著旁人的一舉一動,稍有可疑的地方都連忙記下來。

    盡管看不到什麽東西,但城內也漸漸有消息流傳,說飄香酒坊做出了好酒,說這話的人都是十分肯定,這些人大多都是和趙進相關人等有關系的,或者是和長輩有關系的,談起這酒來都滿臉贊賞“這才是酒,喝在嘴裏一點雜味也沒有,舒坦啊”

    傳言愈多,大家就越好奇,更有人看到飄香酒坊的大棚下面壘起的酒壇越來越高,上面都用紅紙寫著標示,顯然已經是裝滿酒的,有眼尖的看到這酒名叫“漢井名酒”。

    這好奇持續到八月五日那天,似乎要得到解答了,一大清早,就有幾輛牛車進了酒坊,在家丁們的監視下,裝滿了酒壇,然後朝著城東運去。

    早起的閑漢們好奇,卻不敢靠太近,在十天前,看守酒坊的家丁們都已經配上了長矛,按說這等兵器屬于禁物,不過一想到是趙家的生意,大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看著寒光森森的,誰敢靠前。

    消息很快傳開,更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城內凡是和酒相關的生意人,都接到了請柬,請大家去城東的悅來茶館相聚,請柬內容按照規矩,落款卻是趙進,看到這個名字,誰也不敢不去。

    這事情大家好奇這麽久了,難得到了揭盅的時刻,有些有閑好奇的人物,居然趕去那悅來茶館看熱鬧。

    等到了那悅來茶館的時候,才被茶博士告知,這茶館已經被趙公子包下來了,更有些人面熟的看到,門前迎客的是趙進身邊的吉香和劉勇,正在路上朝著這邊趕來的都是城內各家掌櫃。

    像是雲山樓、玉柳居之類的大店掌櫃,騎馬乘車,還有隨從跟著,氣派非凡,到了門前,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只是和吉香、劉勇客氣幾句,然後走入

    而排骨張之類中等店家,臉上就有些難看和擔心,至于那些在自家賣酒的小老板,則滿臉發苦,在那裏看熱鬧的閑漢們都能聽到他們的彼此議論。

    “今天請大夥來,估摸著是要賣酒吧?”

    “還能賣什麽?你們誰還說這小子仁義,是狼哪有不吃肉的,露出牙來了吧“

    “聽說那酒不錯”

    “他一個毛孩子知道什麽做酒,城內城外那麽多家都做不下去,他十幾歲不到,拉個草台班子就能做出好久了?”

    “就你話多,少說幾句能憋死,這位爺的本事你不知道,莫說賣給你酒,就算給你尿,你敢不買”

    “市面這麽差,生意都做不下去,還要被人刮一層皮去。”

    聽著這些議論,閑漢們也都覺得趙進過分,這就是變著法盤剝徐州城內的生意人。

    其實不光這些中小賣酒的生意人這麽想,那些大掌櫃的想法也差不多,只不過身後各有實力,彼此考慮各自不同罷了。

    雲山樓的掌櫃進門和玉柳居的掌櫃打個招呼,說得很直接明白“這位小爺做事還算有規矩,就算刮錢總算拿個酒壇子出來,也不會要的太過分,要多少也就給了”

    悅來茶館是徐州城內最大的茶館了,檔次雖然比不得玉柳居,卻是三教九流都能過來,也算是徐州城內中心的位置。

    趙進和夥伴們坐在茶館大堂裏,大堂裏的桌子拼成了一長條,椅子也擺在兩側,而趙進坐在另一端,這次石滿強和董冰峰留在貨場那邊看守,其他人都跟著過來。

    各處東家掌櫃進門,都會主動跟坐在那邊的趙進打個招呼,作揖見禮,趙進也不站起,只是笑著點頭。

    雖說各處東家掌櫃的年紀都和趙進的長輩差不多大,但趙進的這個做派大家都覺得理所應當,城內字號最響的豪傑,理應有這個架勢。

    雲山樓和玉柳居的掌櫃算是這裏面最有勢力,攤子最大的,當然不讓的做到了趙進下首的左右邊,還有幾位次第坐下。

    這些人趙進都見過,都曾經去貨場那邊打過招呼客氣過一番,但當時只知道對方生意上的名號,對背後的人不太清楚,現在則了解的很充分了,雲山樓掌櫃下首坐著的那個人,是城內第三大酒樓的掌櫃,他家背後是同知和推官兩個人,玉柳居下首那個則和戶部分司有聯系,再下一個那家店是分守徐州參將羅金浩兒子開的,諸如此類,現如今徐州這邊都要有些官面上的聯系才能把生意做好,不然沒人過去捧場,徐州城內撐不起太高的消費了。

    人來了不少,不過長桌兩側坐的稀稀落落,做生意的也講究論資排輩,那些身家不多,身份不夠的,看到玉柳居、雲山樓的掌櫃坐在那裏,他們自然不敢過去湊,只好站在一邊。

    差不多人到齊了,兩側站著的很擁擠,坐下的還是那麽幾個,趙進搖頭笑笑,招呼夥計過來吩咐兩句,夥計連忙去了。

    “諸位,趙某今天請大家來,是想讓大家嘗嘗飄香酒坊出産的酒。”趙進站起來說道。

    他一站起,茶館大堂裏立刻安靜,這句話說出,大大小小的東家掌櫃彼此交換眼神,都是果然如此的意思,身家大、後台硬的漠無表情,出錢也就出了,趙進做事有分寸,也不會訛的太狠,而那些小生意人滿臉肉疼的神色,卻知道不得不出。

    趙進把所有人的神情態度看在眼中,他只是笑著指向酒館大堂的一邊,開口說道:“這是我家酒坊出産的漢井名酒,趙某隨意挑選了三十壇。”

    大家進來的時候已經看到,那邊堆放著一堆酒壇,沒想到趙進直接把酒拿到這邊來了。

    “這些都是做好就封口的,請各位任選一壇。”趙進笑著說道。

    聽到他的話,衆人都糊塗了,心想賣酒就賣酒,這是搞什麽文章,可這屋子裏不管高低貴賤,誰也不敢得罪趙進,看著他不像看玩笑,彼此推讓一番,還是讓玉柳居的掌櫃選定。

    玉柳居的王掌櫃也是滿臉糊塗,看看趙進,趙進只是笑著伸手做個請的姿勢,這位掌櫃搖搖頭,隨手指了一壇。

    立刻有兩名茶館的夥計走過去,拍著酒壇確認是不是,看到王掌櫃點頭,又過去幾個夥計,把那壇點中的酒倒騰了出來。

    茶館裏的東家掌櫃們都看得莫名其妙,但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來,各個聚精會神的看著,這時有夥計拿著整盤的酒盅上來,整齊的擺在桌上。

    “這茶館夥計伺候人的本事真不錯,他們東家調教的好啊”

    “那是,老劉在揚州那邊呆過,見識過大場面。”

    看著夥計們熟練的動作,現場響起了一陣議論,突然間一聲響,什麽東西被拍碎了,然後大堂裏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抽動鼻子吸了兩口氣,因為那一聲響之後,酒香突然彌漫開來。
巴爾帕金 發表於 2014-1-21 04:02
第一百六十章 營銷手段

    夥計們擡著酒壇到了桌子邊上,然後拿來一個個空壺,為了證明這壺是空的,還特意倒置。

    “諸位可以看看這壺裏有沒有裝著東西。”趙進笑著說道。

    這難道要變戲法嗎?不過還是有人接過酒壺掂量了下,又聞了聞,大家做酒上的生意熟了,酒壺的份量都清楚的很,裏面是不是空的,一掂量就知道,幾個老成些的試過,其他人也就不碰了。

    用酒提和漏鬥把酒打進酒壺,然後給桌子上的酒盅倒滿,茶館也賣酒,夥計們的動作熟練舒暢,越來越多的酒盅被斟滿,茶館大堂裏的酒香也越來越濃郁,吸氣聲不斷響起,大家都在聞著酒味。

    那十幾個坐下的大店掌櫃也都有點坐不住,看看酒盅裏的酒,又轉身看看酒壇那邊,趙進笑著說道:“趙某請大家來就是一切放開,想要看看的盡管過去看。”

    大店掌櫃們都于笑兩聲,卻沒什麽人動作,卻有人低聲說道:“那一壇也就八斤的份量,這麽多酒盅第一輪差不多喝掉大半了。”

    桌子上的酒盅倒滿,夥計們卻提著酒壇放在桌子上的空處,趙進揚手說道:“這就是趙某酒坊裏産出的白酒,請大家品嘗,隨便拿,不管放在誰面前的都可以拿,想喝酒壇裏的也可以開口。”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不知道趙進要做什麽,雲山樓的掌櫃是雲山寺的背景,他和趙進可談不上什麽交情,也懶得留什麽情面,這麽繁瑣的程序卻讓他有些不耐煩了,他皺眉拿起面前的酒盅一飲而盡。

    其他人都沒有動,都在看著這位掌櫃,這個人喝完之後,猛地愣在那裏,隨即把酒盅一放,站起走到長桌的另外一頭,那裏是最後倒酒的區域,又拿起一盅酒喝下,輕輕哈出一口氣,指著酒壇說道:“趙公子,在下想自己打一壺酒。”

    趙進笑著點頭,那掌櫃不客氣,撸起袖子上前,先拿酒提在壇子裏轉了幾圈,攪和一通,然後打出一壺酒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是喝下,喝完之後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轉身指著那邊堆放的酒壇說道:“趙公子,在下想要再開一壇。”

    “想開那一壇說一聲就是。”趙進沒有任何意見,看到這個掌櫃動作,其他人也感覺出什麽,玉柳居的王掌櫃也抓起面前的酒杯喝了口,立刻瞪大眼睛看著趙進,連忙站起去桌子一邊隨便拿了一杯又喝下。

    大家看到他們兩個人這個表現,紛紛上前拿著酒盅喝酒,每個人喝下之後都是類似的反應,都要到距離自己遠的位置再喝一杯,然後紛紛希望再開一壇

    茶館的夥計們都快忙不過來了,趙進和夥伴們卻在含笑觀看,陳晃看著亂糟糟的場面,低聲說道:“他們的動作還真被你給料中了。”

    “趙兄大才”王兆靖笑著說了句。

    屋子裏的酒香越來越濃,擺在那裏的三十壇酒都被打開,有的掌櫃最起碼嘗了十壇的酒,雖說酒盅不大,可總量不少,臉色也有點發紅。

    不過喝到這個地步,大家也都差不多了,又回到原來的位置,臉上的不滿已經變成震驚,淡漠已經變成了熱切,都是看向趙進。

    趙進拍了拍手,場面安靜下來,他站起笑著說道:“這就是我家酒坊出的酒,趙某可以和各位保證,酒坊裏存的酒和接下來要出的酒,最起碼不會比各位現在喝的差,更有可能會更好。”

    “進爺,小的們去買酒的時候可以每壇都驗嗎?”誰帶著酒意說了一句,大家立刻朝著出聲的方向看過去,想看看誰喝多了要找死。

    被衆人眼光聚集,說話的那位小飯館的老板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恨不得找個地縫藏起來,發現趙進看過來,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剛要哭求,就聽到趙進笑著說道:“可以每壇都驗。”

    場面安靜了一下,然後轟然,趙進的態度太好,酒的質量和味道又出人意料的優秀,每個人都動心了,大家都忍不住議論。

    說了幾句大家才發現,居然沒有任何可懷疑的東西,比如說,趙進可能在品酒時候找人串通作假,可大家該喝的都喝過,就算舌頭最好用的,也只能品出細微的不同,味道都是甘洌醇厚,要說作假,只能說拿來的三十壇酒都作假了,就算趙進都用別處買來的好酒替代,那麽大家去酒坊裏買酒的時候,每壇都可以品嘗,這就完全杜絕了作假的可能,就算趙進繼續用別處買的酒替代,那隨便他,反正有了這樣的好酒,虧也是虧他,自家肯定能賺。

    “趙公子說個價錢,這三十壇酒玉柳居全包了”那位王掌櫃先開口說道,他一出聲,衆人立刻醒悟,這裏的三十壇酒最讓人放心,就算被喝掉不少,買回去也是可以賺錢的。

    醒悟歸醒悟,玉柳居的在徐州地位非同尋常,他家掌櫃開口,其他家就算不甘心,也不會再去爭,只不過雲山樓和其他幾家坐在那裏的掌櫃臉色都不好看。

    “每斤三十五文,每家每天最多只能買五壇。”趙進笑著說道。

    土燒十文不到一斤,常見燒酒三十文,好酒要四十文到五十文一斤,不過這都是酒樓飯莊零售的價錢,趙進當然不會做零售,所以定了個合適的價錢,雖說比他們預想的要低,但扣去材料人工等成本,也有八倍的利潤在。

    趙進喊出價錢之前,茶館大堂衆人都有些擔心,生怕趙進有好酒亂開價,沒曾想這個價錢很合適,大家都收了從前的情緒,變得嚴肅鄭重起來,因為大家都覺得這位小爺是正經做生意,而不是胡鬧。

    “五十文一斤,我家和玉柳居平分了這些。”雲山樓的掌櫃說話更不客氣,玉柳居掌櫃一愣,隨即笑著緩緩點頭。

    去這兩家的客人不在乎那些銀子,反正能夠賺得更多,可他們這句話一說,其他人臉色不好看了,羅參將家的掌櫃陰著臉冷哼一聲,長桌兩側的中小生意人都滿臉怒意,後排的甚至有髒字罵了出來。

    “趙某做事公平地道,各位都和趙某有交情,自然各位誰也不會落下,三十五文,每人限量五壇。”趙進笑著說道。

    既然趙進有錢不賺,大家也沒辦法,也只能照做,玉柳居的掌櫃也不含糊,隨手掏出兩個金锞子說道:“這是定金,請趙公子派人送到敝處五壇,越快越好。”

    “腳錢另算。”趙進笑著說道,運輸費用他可不願意承擔,盡管這是這個時代的慣例。

    那王掌櫃詫異的看了趙進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搖頭說道:“沒想到趙公子做生意也這麽精明,了不起,就按照趙公子說的,送到報出價錢就行。”

    趙進點頭,長桌邊上其他幾位也不含糊,直接拿出現銀先把定金付了,然後告辭離開。

    他們定完之後,站在那裏焦急等待的中小生意人才湧上來,這次拿來的酒壇不大,一個也就能裝十斤,但即便這樣,很多賣酒的小生意人也只能一次買一壇兩壇,還只能是這邊的壇子,要知道趙進在酒坊裏可是還有一堆三十斤和五十斤的大酒壇。

    陳宏在那裏手腳麻利的收錢記賬,邊上吉香幫忙,他兩個人都有這方面的經驗,王兆靖在一邊含笑看著,陳宏有寫不出的名字和店名,他在邊上提筆寫出,邊寫邊笑著說道:“我這樣子若被看到,肯定是有辱斯文。”

    衆人聽了都大笑,現在所有人的憂慮都一掃而空,每個人都高興的很,不光趙進這邊興奮,買酒的人們也高興,就算買的少,這樣的好酒,大財賺不到,小錢總是有的。

    午飯就在這茶館吃的,下午時候所有人付完定金,等趙進領著人回到飄香酒坊的時候,發現那邊的閑漢比早晨足足多了幾倍。

    這些閑漢們也知道湊趣,看到趙進他們過來,紛紛高喊著:“進爺發財

    趙進笑著點點頭,他邊上的吉香笑著問道:“你們來看什麽?”

    “大家都知道了,進爺請了神仙,打出一口神仙井,井水裏冒出來的就是好酒,大家都過來沾沾仙氣。”有人高聲吆喝著回答。

    趙進和夥伴們一時間都是無言,不過細想想也難怪,一個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雇了兩個不怎麽出色的工匠,買下一個廢棄的酒坊,居然能釀出這樣的好酒,不是鬼神相助又是什麽。

    這次消息流傳的格外快,各處的東家掌櫃本身就是人面精熟的角色,他們也要張揚這酒好喝,為自己多拉來幾個客人,他們有意傳播,這消息當然飛快的傳遍整個徐州城,甚至連城外都已經有人知道。

    趙進走進酒坊,在這邊照看的石滿強立刻迎了過來,趙進肅然開口說道:“如果有人硬闖,直接讓兄弟們用長矛刺,出人命算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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