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402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1 15:32
第1300章 濟南兵備道

  而洪承疇看來這是一種完全的輕視和蔑視,根本不把這些官員們放在眼裡,吏員、差役加上士紳,已經完全可以處理地方上所有事務,要你個科舉文官有何用?更讓洪城周心裡不舒服的是,徐州這個做法沒錯,這樣的輕視和這樣的事實,讓出身貧寒,靠著科舉才有今日的洪承疇心裡很不舒服。

  另外一點洪承疇同樣不想對外說,生怕親隨和護兵口風不嚴洩露出去,徐州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要有大量吃俸祿糧餉的吏員和差役,養這麼多人做事,要費多大的力氣,要花費多少錢糧,這麼走下去,搞不好會被拖垮,這恐怕就是取死必敗之道了,或許這就是大明氣數未盡,這就是忠臣義士的機會。

  想想大明衙門裡有名份的人極少,結果養了大批沒身份的,把地方上壓搾的天怒人怨,你徐州養了這麼多人,將來肯定養出更多,到時候地方上怨氣更甚,怎麼可能穩定局面,這是自尋死路,但洪承疇總覺得這個思辨有什麼不對,不對外講也有這個原因。

  濟南街頭也和濟寧差不多,能看到小隊巡邏差役,從前在街面上見到官差可沒那麼容易,但來到此行的目的地——濟南兵備道衙門之後,官署周圍卻冷冷清清,能做事的都被徐州用起來了,沒干礙的都被甩開,有人得用,有人無用,自然就沒辦法結成一條心,偏生那些走在街頭的就是最有用,最能做事的地頭蛇。

  看到這陳舊的官署建築,洪承疇莫名的有了點安定感,一路行來未入官署,城鎮沿途雖說一切如常,卻能感覺到微妙的陌生感,這讓洪承疇一直有些緊張警惕,看親隨和護兵們臉上放鬆的笑容,洪承疇知道他們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只不過未必能想這麼明白。

  這邊遞上名帖,說明來意,這邊門子也不敢怠慢,一邊請進,一邊進去通報,左參議實際上也是道員,濟南兵備道搞不好也掛著參議的銜頭,雙方是平級的,而洪承疇即將進京任事,這地位明顯要高出一等來,更不要說,這濟南如今是敵境,在這裡做官的是個樣子,天生比外面矮上幾分,迎來送往的門子自然明白這個。

  兵備道衙門負責地方上的兵備,最近這些年濟南兵備道和登萊鎮牽扯很深,大量的錢糧過境,這位置也成了肥缺,可和議之後,山東不得有大明官軍,濟南兵備道不但沒了油水,直接成了閒差,知府知州知縣還有個地方可以管,兵備道就是個架子了,朝廷發不發俸祿都兩說。

  「..這也沒個眼色,這光景還來打秋風啊!」洪承疇被人向裡面領的時候,能聽見衙門聽差毫不忌諱的閒談議論,或者說就是想讓他聽到的。

  大明士人有個傳統,那就是拿著大臣要人的名帖,去地方上混吃混喝混錢,專找那些實權肥差,那邊總不好得罪人,只能捏著鼻子招待,曾有邊軍大將為了應付打秋風的客人,讓妻妾典當頭面首飾的,這濟南兵備道肥差過幾年,肯定迎來送往的客人不少,顯然把自己想成那樣人了,洪承疇懶得計較,只是覺得好笑。

  領進待客的地方,按說彼此身份相等,洪承疇又是受人之托帶信過來,他拜見的這位濟南兵備道應該出門相迎,最起碼也該在這邊等候,可進了客廳卻不見人,只有個滿臉歉意的師爺在,連連抱歉說請洪承疇稍候,自家東主正在和徐州賊那邊核銷賬目,議定退兵的路線,移交營盤武庫,一時脫不開身,但馬上就會趕過來。

  「洪老爺稍待片刻,這徐州賊做事就和商販無異,賬目實物都要一項項盤過去,容不得半點差錯,這辦軍務哪有這麼精細的,可官軍要從這山東全身而退,全靠這徐州那個准許,也只能陪著他們折騰了,倒是扯出些前任的糊塗賬來。」這文書師爺陪著洪承疇喝茶聊天,笑著解釋說道。

  雖然山東官軍在趙家軍手裡數次慘敗,除了登州和萊州兩府的駐軍有遼兵補充之外,其他各處各部早就元氣大傷,十存二三,但畢竟還有駐軍在,這些兵丁朝廷當然不準備交給趙進,撤回北直隶去加強京畿防務也是好的,這個就要兵備道這等官員出面協調了。

  洪承疇能想通這個關節,客氣的說無妨,自己行程也不急,等等就是,那過來的文書師爺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陪著聊了幾句就告退。

  從前官署裡有洪承疇這樣的人物來拜,肯定是禮數周全,客氣慇勤,現在冷冷清清,不知是沒人理睬還是沒有人理睬,洪承疇倒是覺得自在,親隨卻有些憤然,哪有做客還要自家斟茶的道理。

  「..這洪某人倒是好運氣,京師那任用少年的旨意才發,他已經在路上了,這登仙路可是妥帖,連後患都沒有的..」

  這濟南府城到底有沒有規矩,洪承疇的親隨立時火了,剛要揚聲給對方個好看,卻被洪承疇笑著制止,聽人議論自己其實很有趣,他看得很開,聽這談吐搞不好就是這濟南兵備道衙門裡辦事的幕僚。

  「..可不能說是運氣,從前有客提過此人,說是福建貧寒人家出身,你想想現在這個局面,區區閩地寒士,又沒娶了誰家的女兒,現在卻有這樣的前程,怎麼會是運氣,照我看,這是在提學副使任上放出去很多人情,這才一步步上了青雲路..」

  洪承疇收了臉上笑容,因為這隔壁間的議論說得沒什麼錯,天下間不缺聰明人,洪承疇的仕途經歷也很容易被人看懂,進士出身是最要緊的,在刑部辦差熬資歷也是必要的,但只要沒什麼差錯,走到那步並不難,真正奠定後日基礎的則是浙江任上,在浙江管著學政,說白了也就是管著文人士子們的功名前程。

  在這個提學僉事位置上,怎麼交好豪門貴家,怎麼籠絡英傑人物,這就要看手腕心思了,雖然他能做的無非就是秀才和部分舉人功名的取捨,但一個秀才背後,一個舉人背後,往往站著六部九卿這類大佬,尤其是在杭嘉湖這等文風鼎盛,官宦如雲的江南核心地,放出去人情,自然就會收穫敬重,知道擢升提拔人才,自然就會被人提拔,所以洪承疇在浙江走得也是順風順水。

  要是按照常例規矩,洪承疇還要幾年才能再上一步,然後就是到頂,能不能再向上就要看機緣造化,而徐州和官軍大戰,牽連了多少人倒台,一下子空出許多位置,自然要提拔信用的後輩上來,此時的天下大局,提拔上來的人物不是享受富貴,而是要做事的,所以洪承疇就成了上選,從這方面來看,倒也是好運氣。

  洪承疇緩緩轉動手中茶碗,臉上神情卻有些許毅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國為民要先到那個位置上去,等到了那裡再一展胸中抱負,再好好看看這世間富貴,眼下這個時局,有大凶險,卻也有大機緣。

  正沉吟間,卻聽到隔壁有幾聲乾咳,那肆無忌憚的議論聲頓時停了,沒過多久,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進了屋子,一看那四品文官服色,洪承疇就知道正主來了,連忙起身。

  「讓洪兄久等了,真是失禮。」那中年人一進來就滿口歉意,洪承疇從前這位濟南兵備道有幾面之緣,不過已經近十年未見,這次重逢卻發現對方滿臉憔悴,能想到和賊人交接是如何的勞心勞神,明明比自家年紀小,卻看著要老了。

  想到對方和自家是同年的緣分,再想想對方曾在河南府、蘇州府做過推官,然後才來到這濟南兵備道任上,這仕途經歷和自家的有些微妙相似,而且眼下時局艱難,自己要去京師,對方則是要和賊逆打交道,彼此境遇不同,卻都是要面對大凶險,想到這裡,不由得又是親近幾分。

  「鄭賢弟哪裡話,無妨的。」對方那洪兄或許是個客氣的稱呼,他這鄭賢弟的叫法則是拉近彼此關係了,濟南兵備道鄭崇儉,山西鄉寧人,洪承疇又在心裡默念了下。

  洪承疇之所以繞路來濟南,是因為浙江巡撫那邊有封私信讓他「順路」捎給鄭崇儉,「巧合」的是,浙江巡撫也是山西人..洪承疇明白對方的意思,誰都能判斷得出他洪某人在官場上前程似錦,讓子弟親朋多加往來總不是錯事,浙江巡撫已經六十多了,可這鄭崇儉也才三十出頭。

  同年同榜得中,這就是一層交情了,在濟南見一次,這又是近了一層,若是以後有用得著彼此的地方,關係就和其他人不同了,洪承疇明白這個,鄭崇儉也是明白,彼此間分寸拿捏的都很得當。

  年齡相近,都是年輕得意,仕途順利,又都是憑著自家的本事上來的,又有長輩和自家結識交好的心思,雙方算得上是初次單獨面談,卻談的很相得,話題也比初次該說的要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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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正常,不是為了雙倍月票,訂閱和打賞多點吧,從前若是沒訂閱全的,大家可以多訂閱訂閱,感謝段逸塵老友,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0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2 10:32
第1301章 志氣激昂
  
   「洪兄這次入京,今後就是前程似錦了,小弟在這裡先恭喜過。」

  「賢弟,雖然不知賢弟這邊的詳情,可對賢弟來說,此時入京不難吧?再在這山東耽擱,等到揀選天下俊彥的時候,那就會被以為刻意了。」

  洪承疇這話說得實在,朝廷要行新法,超拔年輕俊彥,可誰都知道,真到了超拔揀選的時候,被挑中的肯定都是有靠山有家世的富貴子弟,到那時進京的,無論你有沒有真才實學,總會被人看成是靠著關係上來的,在仕途官場中就會被另眼相看,一時得意,卻不能長久,所以在正式超拔揀選之前被提拔任命的年輕人,才是真正要被大用的。

  這本是心照不宣的勾當,當面明說出來,也有表示親近的意思,聰明人自然明白這示好,鄭崇儉揉了揉額角,略一沉吟後說道:「洪兄的好意小弟懂得,不瞞洪兄講,也有人安排小弟入京,但被小弟這邊推拒了。」

  沒等洪承疇反問,鄭崇儉就直接說道:「洪兄從浙省來,對這徐州趙賊所見所聞應當不多,小弟在山東已經任職數年,卻是知道不少,大明十餘省,人口億萬,兵馬百萬,草原蒙古人丁不過百萬餘,建州女真和那西南土司可有二十萬,為何一敗再敗?」

  洪承疇一愣,本來不是說徐州,怎麼說到了蒙古和女真,鄭崇儉繼續說道:「徐州人口二十餘萬,這就是那趙賊起家的本錢,徐州是天下要衝,又是窮鄙荒僻之地,這個洪兄定然知曉,他靠著這幾萬戶,靠著這窮荒之地,怎麼就做到了這般局面,山東這邊關於他的傳聞不少,這趙賊自起家至今,所戰皆是以少勝多,當年千丁平賊十萬,和朝廷這幾戰也都是以一當十,若說蠻夷韃虜野性未退,凶殘凶悍,那這同為大明子民的徐州,如何就能練出這般強兵?」

  「..為兄是從臨清過來,也曾見過那徐州賊的兵馬,如此強軍,生平僅見,不知西寇東虜的兵馬是不是這般地步..」洪承疇感慨了一句。

  「洪兄,按說操持這等精兵,每名兵卒當得上大明武將的親兵一等,養兩萬親兵那是何等場面,李成梁督遼鼎盛時候也不過如此,可那是遼東富庶之地加上中樞錢糧抬出來的,他趙進二十出頭年紀,靠著窮苦一州之地,怎麼做成,洪兄這次北上,可曾去徐州看看?那里民生如何?」

  雖然這言語聽起來跳躍,可洪承疇卻能聽懂,伸手捋了捋濃密的鬍鬚,緩聲說道:「這等安居樂業,便是杭州也不見。」

  「小弟曾派人去那邊看過,回報所說,差點讓小弟以為是虛報,後來問詢多人後才敢確證,練出這等強軍,鋪陳出這樣的場面,卻還能富裕一方,即便是聖賢書上也不曾說過,這些日子和徐州來人交接軍務,本以為賊眾出身草莽江湖,必然不通政事,小弟可以借此做些手段,為今後準備,沒曾想徐州來人做事綿密細緻,不單做不了手段,反倒還被挑出些從前沒有想到的。」

  說到這裡,鄭崇儉也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停住,歉意的笑了笑,那邊洪承疇聽得入神,也是笑著示意無妨。

  「聖賢經義,史料典籍,都找不出這趙進是如何做的,有人講是秦法,可秦法只重耕戰,又怎麼會像徐州一般工商興盛,小弟開始糊塗,到現在卻是越來越糊塗了,可小弟覺得,趙進想要謀奪天下,第一要做的就是整頓山東,整頓山東的時候必然會用上他起家興盛的手段,若能學到這手段,大明即便失卻山東和南直,也有振作復起之機,或許還能中興..」

  洪承疇和鄭崇儉都是同榜進士,都是三十出頭年紀,又都已經做到了正四品的方面大員,在官場上雖然算年輕,可年紀輕輕就在地方官場上拼到這個位置,都不是等閒之輩,涵養城府都是足夠的,這次等同於初次見面的拜會,雙方談的有些多了,也有些深了。

  或許因為這山東已經不是王土,山東官署衙門只成了個空架子,辦差的吏員差役正在被徐州趙家軍使喚考核,而官員們人心惶惶,上下彼此間都顧不上,所以才會放開來談談,但也到此為止,接下來雙方只是說了些客套的空話。

  本來洪承疇來濟南府城還有些別的想法,在城門和城內看到與濟寧、臨清相似的情形後,這些想法也都煙消雲散,送過信後,連留宿一晚都不願意耽擱,直接就要趕路北上,濟南兵備道鄭崇儉大概明白他的心思,挽留幾句之後就送行出門,還禁不住自嘲感慨幾句。

  「若是從前,洪兄這麼急著走,小弟怎麼也要強留到明日,還要安排護兵,不然路上盜匪豪賊太多,實在危險,現如今這徐州賊一來,屠了幾處村寨之後,地方大定,也不用擔心那麼多了。」

  「怎麼?這等時節,不該是盜賊蜂起嗎?」

  「那徐州賊善於佈置,這些盜匪和土豪早就被壓的服帖,不服的早就人頭滾滾了,小弟多嘴一句,洪兄若投宿只去那徐州開辦的雲山客棧,安全無憂,飲食住宿都很妥帖。」

  說到這裡,兩人都是有點尷尬,這番對話著實是微妙的很,臨到分別時,洪承疇頗為鄭重作揖為禮,肅然說道:「鄭賢弟,我等讀聖賢書,當為國盡忠,眼下國事雖然艱難,可並非不可為,陛下悔悟振作,接下來就要看我等臣子的決心了。」

  鄭崇儉同樣肅然回禮說道:「大明子民億萬,士人百萬,只要我等有心報國,又怎麼會畏懼那起於草莽的徐州賊寇..」

  現如今顯得和官府關係太親密總有麻煩,鄭崇儉本該送到城門處,可這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禮數,在官署門前分別,洪承疇一行人騎馬出城,洪家親隨本以為自家老爺有很多感慨,沒曾想一路上一直是沉默不語。

  直到離城三十里左右,洪承疇才停下馬,回頭看向濟南城那邊,沉吟良久才悶聲說道:「這天下不會變!」

  這番話親隨能隱約理解,所以不敢湊趣發問,只是在旁邊恭敬等待,洪承疇感慨之後,卻是撥馬繼續前行,只是隨口說道:「那徐州賊的大軍應該離開臨清了。」

  在大閱之後的第三天,趙家軍就開始撤離臨清城,但第一旅第二團和兩個騎士連隊駐紮在臨清城,雲山行也開始在臨清城這邊籌建營盤,規劃糧道後勤,因為在接下來,第一旅將要駐紮在東昌和濟南兩府,而兗州府那邊的防務則是由當地巡丁團和新設各團負責。

  馬沖昊調任,濟寧巡丁團改為兗州巡丁團,由雷財兼任巡丁團團正,這項命令是對內發出的,但內部大部分人也僅僅知道這個調任,情報部的成立是極為隱秘的,只有團正以及以上才有資格知曉。

  趙家軍在臨清的時候要面對整個山東的地方豪紳展示實力,但進入兗州府之後就沒必要折騰那麼多了,那邊早就知道了徐州趙家軍的實力,一遍遍被殺過來,血的教訓最是深刻,現在最尷尬的就是曲阜衍聖公孔府,他們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按說這誰得了天下,孔府就會對誰叩首稱臣,為對方裝點下正統的門面,可現在趙進才拿下山東和南直隶的一半,充其量兩省之地,大明還有十餘省,看起來元氣尚存,更不要說這衍聖公府的爵位富貴和家產全都是大明朝廷封賞賜予,這選擇應該很容易,可好死不死的,曲阜就在兗州府境內,就在這徐州賊的地盤上,該怎麼協調,該怎麼自保,實在讓孔家人為難。

  當代衍聖公派了自己的長子,也就是下代衍聖公過來拜見,這兩頭下注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這等行為瞞不住人,兗州府官員士子對此唾棄一片,讀聖賢書的文士們還沒行動,你聖賢後裔倒是先屈膝磕頭了,還要不要臉面。

  但趙進不見這衍聖公世子,這讓兗州府以及知道消息的各處都是目瞪口呆,難道這趙保正不知道孔家人的意義,這聖人後裔雖然沒什麼風骨,雖然貪婪之極,卻代表著大義名分,孔家人的認可,代表著全天下的士子都有了可以低頭歸附的台階,你居然不見,你到底有沒有心思打江山,到底想不想好好坐江山?

  趙進不見孔家長房長子,卻見了孔璋,孔璋見面所請求的也很有趣,請趙家軍為曲阜孔家主持公道,為孔家檢地清產,趙進拿下山東時候,凡是大明的富貴規矩都不復存在,這曲阜孔家也就成了塊大肥肉,那麼多田地產業,是靠著你衍聖公的爵位,是靠著官府的保護,現在這些都沒了,那誰還會在乎什麼,地方上有勢力的人物都在下手。

  當然,趙進答應了孔璋的請求,因為孔璋見面時說得很明白,所留田產能維持孔府生計就好,其餘都請徐州管轄

  感謝「段逸塵、戚三問、非然哥、喜唰唰、元亨利貞、雨村、書友140512182815964、樺記、風中龍王、黑光深淵」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0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2 23:03
第1302章 好像武將的知府
    
   這等於是將孔府的財產拱手送過來,孔璋的個表態倒不是吃裡扒外,而是真正為曲阜孔家考慮,奈何孔府上下不這麼覺得,得知這消息之後,破口大罵已經算是溫和,要打要殺的都是不少,可孔璋手裡控制的丁壯是曲阜這邊最精悍的一批,非但沒有吃虧,反倒出了幾口惡氣,又給自己拿下了四處位於要沖的田莊產業。

  相比於趙家軍在山東和北直隸的波瀾壯闊,在南直隸江北行動的第三旅就沒太多可說的,當趙家軍拿下鳳陽府的大多數田地,並開始招募河南、湖廣的流民,開始屯墾之後,整個南直隸的豪強們都沒有了抵抗之力,活著沒有抵抗的心思。

  經商的都知道徐州趙進重商,現如今的南直隸是天下寶地,海州港和清江浦加起來之後,足以彙集運轉整個天下和外洋的財貨,想要做生意的不趁機摻一腳,難道還傻乎乎的忠心於大明朝廷,這朝廷難道對大家有什麼好處嗎?而廬州府左近那些經營田莊的大豪們,在這個時候也只能乖乖順從。

  不說自家那些私兵壯勇不是徐州軍的對手,耿家那位大爺已經傳話過來,就算不打,徐州也可以把米價壓低到極點,讓大家先傾家蕩產,然後再花錢收拾,對這個威脅沒有人敢不信,因為徐州的確操控著糧價,不說清江浦大市的作用,單說徐州這麼多屯墾田莊,真要撕破臉商戰,瞬時就可以拿出巨量的物資壓垮市場,更不要說徐州還控制著棉布、食鹽和鐵器等大宗物資的價格,這些東西一掐,大家也要崩潰了。

  沒了地方豪強士紳的支持,殘存的官軍更沒有什麼抵抗的心思,武將們為了自己脫身,或者為了徐州能給些好條件,直接把手下的兵丁賣掉,這些本就不能作戰的官軍士卒被遷往南直隸的淮安府和揚州府的東部,那邊需要人屯田,需要人修河。

  讓「忠心之士」鬱悶的是,最該忠心耿耿的秀才、舉人和在鄉進士們也都安分的很,沒什麼人去為國盡忠,沒什麼人去組織義軍,真正能鬧的都是些窮酸,他們鬧的方式無非是去官府門前哭,更進一步的是去云山行和趙家軍駐地去罵,前者沒人去管,後者一頓鞭子發配勞役,很快就都安靜了,凡是有些家產的人物誰還敢去鬧,有心思的機會多多,可以進一步發家致富,沒心思的守住這份產業也能太平度日,趙家軍不會巧取豪奪,就算窮苦人家,肯勞作幹事的,識字的人總歸好找到差事,現在南直隸江北工商大興,記賬文書之類的稀缺,工錢都不低。

  即便是「檢地普查」的消息傳到南直隸江北,也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真正要為這件事擔心的大豪們都知道趙家軍的厲害,誰也不敢妄動,而且這邊和山東還不同,這裡一直相對太平,科舉出身的人家又多,分分合合,代代輪替,很難聚起太大的田地來,再說了,真正明裡暗裡和趙家軍對抗戰鬥的那幾家,早已經家破人亡了。

  第三旅的進度不斷的傳過來,讓趙家軍只是按照正常的進度向回行進,沿途還在不斷的調整各旅的駐防,第二旅今後的駐地會在兗州府幾處要沖,不過這同樣需要調整搬遷的時間。

  趙家軍這次北伐,在北進的過程中和從前幾次區別不大,大軍前行,看熱鬧和送犒勞的人都有,但大家都是保持距離,謹慎小心,因為這趙家軍是反賊,這麼去是要造反,牽連進去,可是個殺頭滅族的下場,而現在不同,這時候已經有了些改朝換代的氣象,大家沒了顧忌,這看新鮮湊熱鬧的習性又是發作起來,趙家軍行軍途中,附近一有市鎮之類的,必定路旁人山人海的圍觀,開始還在小心,這些軍爺可不好惹,後來發現趙家軍規矩森嚴,大家都敢湊近看了。

  好在趙家軍的這次也有展示實力的意思,只要圍觀的百姓別太不知道規矩靠近,那就由得他們看去。

  百姓們自然看不出什麼門道,覺得這徐州兵馬走得整齊,一身好鐵,還有人念叨這鐵甲要是打犁頭該多好,孩子們看著高興,這邊看了,回去玩耍玩鬧的時候照樣模仿,年輕人看了羨慕這年頭大家都有個共識,那就是良家子弟不去當兵,平時家裡這麼說,出去一看大明官軍那猥瑣兇殘的模樣,就覺得這當兵學武的確不是什麼光彩事,可看到趙家軍威武雄壯的氣勢,看到那森嚴如山的隊列,讓大家禁不住覺得,這當兵也是件很體面的事。

  在濟寧州左近的地方,看熱鬧的人更多,濟寧州這邊都已經是趙進的忠心部眾,趙家軍大勝凱旋歸來,他們自然跟著歡欣鼓舞,不說別的,自家現在富貴和溫飽能夠保住,甚至可以更進一步,這就足夠高興了。

  這麼多人圍觀,內衛和巡丁都忙碌的焦頭爛額,生怕在這其中有什麼危險,但趙家軍去得快回來的也快,以京師的反應速度,很難及時做什麼,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最後是雷財親自出面相勸,讓趙進下達命令,在回師路上,大軍隊列兩側有輕騎遮蔽,讓圍觀人群和隊伍保持一定的距離。

  有這個距離,再加上護衛們的簇擁,即便是神箭手也沒奈何趙進和一干軍將,這才讓大家鬆了口氣,雖然有了驅趕遮擋,可士紳百姓們圍觀的興趣依舊不減,只是大家要去爭搶高處了,高處看得清楚些,而且居高臨下,看起來氣勢更足。

  看熱鬧的人裡,男女老少都有,經常有大戶人家的女眷在適合觀看的地方搭個棚子張望,這也是他們知道趙家軍的軍紀森嚴,不然誰有這個膽子,穿著長衫帶著方巾的富貴士紳不少,可一身短打扮的百姓閒漢更多,過路行商也願意停步張望,日後總歸是個談資。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經常能看到武人和精幹角色,有人背著兵器,有人喬裝打扮卻處處破綻,也有那種平常人看不出,在內衛巡丁的行家眼裡滿是破綻的,這些人的來歷也無非是幾處,官府、綠林江湖還有地方豪強,趙家軍南下北上沒少被人看到,也不怕人這麼觀察,只要這些人不冒險多事,趙家軍也懶得理會他們。

  眼下這個大勢,方方面面都懂做的很,所以也沒什麼多事的,過了濟寧城之後,第一旅留下整備,第二旅留下第二團和其餘各團的一個連隊在這邊籌措準備,其餘各部都是駐紮在徐州和附近的,繼續向南迴返,越向南看熱鬧的人越少,畢竟這邊已經是徐州趙家軍地盤,來來往往大家不新鮮了,只有些閒人在那邊張望。

  雖然這些年一年比一年冷,可魯南的六月依舊是溽熱異常,站在路邊高地上的便裝內衛不住擦拭汗水,有些不耐煩和焦躁,他隱約聽說馬團正要新立個衙門,正在內衛和巡丁裡面挑人,身邊已經有人被選上了,現在這個時節,不怕事多,就怕事少,進爺大勢已經起來了,再不立功,將來的富貴就要差點成色,可眼下這個時節,又哪有那麼多做事立功的機會。

  馬沖昊要做的這個,儘管內外機密,可內衛和巡丁就是做機密事的,又要在他們裡面挑選精幹人物先搭架子,已經有風聲傳開,被選中的假作平靜,沒被選中的一邊忐忑一邊焦躁,但對外也得強做平靜,不然這情緒波動就會被認為不合格。

  這內衛左右掃了掃,附近的富貴人等還有閒漢,這個比較尋常,一路上的觀眾大都是這等,唯一紮眼的是人群裡一位大漢,比尋常人高出半個頭去,身材很是魁梧健壯,好在臉上沒什麼凶悍氣,看著頗為淡定安靜,真正古怪的是,這位居然穿著儒生的青衫,扭捏出個斯文模樣。

  誰看到這個都想笑,連那便裝內衛也是如此,你說你拿刀殺人的非要裝成讀書人,當大夥都是瞎子嗎?還不如直截了當的本色過來,也沒什麼人會拿你怎麼樣,便裝內衛瞥了幾眼就沒在意,這魁梧「書生」裝扮的很齊全,腰間佩劍,不過這佩劍殺傷實在優先,身邊又跟著兩個僕役,看起來是平常人,也不見有什麼弓弩器械,這樣的的確不用在意。

  他這邊不在意,人群中卻在意的很,大家出來就為了看光景,這位「書生」的模樣就可以記下來回去說笑了,在看熱鬧的隊伍後邊有兩個人,穿著打扮都是商販模樣,口音也是北直隸大名府那邊的,正盯著那「書生」議論。

  「二哥,這不是咱們新來的那個知府,叫什麼,叫什麼盧象升來著他這模樣我忘不了,那次在府衙外面見了,可真是嚇了一跳,要不是當差的老根確認,我還以為這是什麼武將」

  感謝「段逸塵、用戶開棺人、戚三問、大漢草民」四位老友的打賞,兄弟們,訂閱、月票和打賞,多多益善,老白謝謝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10:0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3 11:01
第1303章 內行看門道

  「小聲些,是又怎麼樣,他老人家都換了衣服過?,沒準是要做什麼機密事,咱們可別聲張,這邊那趙賊的探子不少。」

  「明白的,這盧大人年紀不大,卻是咱們大名府的福星,那什麼新設的官軍胡作非為,可不就是被他抓起來砍了幾個才老實的」

  站在人群前列的盧象升沒有聽到後面的聊天,他也沒注意到居然還有大名府百姓在這邊,盧象升頗為放鬆的等待,等待趙家軍大隊的到來,他對自己的處境倒是不怎麼擔心,來山東之前,盧象升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邊不會對過境的官紳做什麼,每年南下北上的那麼多官商富貴,都是從山東和南直隸的運河走,也不見徐州賊有什麼舉動。

  盧象升也知道自己打扮成武人比文士裝扮更正常,不過做文士打扮也有方便,最起碼書經典章可以脫口而出,秀才和舉人的憑證也是帶在身上,如果有人查問,盧象升當然不會傻乎乎的自承大名府知府,只說自己是南來遊學的士人,有文士的身份在,總歸會方便些。

  對盧象升來說這是第二個可笑處,他是南直隸常州府人,一口偏軟的江南官話,可如果不開口,看他這高大魁梧的樣子,任誰也會以為是來自北地的武夫,而不會覺得是江南文士,儘管盧象升武技的確出眾,在當地名氣很大。

  二十四歲做北直隸大名府知府,正四品的地方大員,怎麼都能稱得上是一帆風順了,加上他這南直隸常州府的出身,一看就是東林才俊,被上面扶持安排才能有這麼好的前程,和那赴京的洪承疇一個性質,都是在變法超拔之前就被安排的派系種子。

  可細想想卻不是這樣,在如今的大明體系裡,這大名府是最差的位置之一,就和靠著邊塞的州縣一樣,大名府緊挨著徐州,而且還被徐州趙家軍勢力兩面包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兵火波及,只有殉城這一條路,盧象升當真是文武雙全,他二十出頭就中了進士,加上東林範圍的出身,本來會安排在六部做幾年然後再外放,可在京觀政的時候性子太直,說話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很深,直接就被發配到這大名府來做知府,看著像提拔,實際上就是去送死了。

  魏忠賢組建大名鎮,然後設大名巡撫,但在會剿徐州的過程中慘敗,大名巡撫也被政敵攻訐下台,這大名鎮作為魏忠賢的亂政也無人理睬,結果人心惶惶,退回來的大名鎮官軍整日裡為非作歹,加上徐州趙家軍的威逼壓力,大名府各州縣都是無心做事,只等著趙家軍打過來大家省事,然後趙家軍一時間還懶得過來,結果地方上愈發混亂,甚至有當街殺人越貨的情形,當地士紳已經聯繫徐州,徐州兵馬不來的話,最起碼要安排云山行和田莊之類過來,不然這日子都過不下去。

  說起來也巧,徐州派人過來的時候,盧象升也到任了,剛到這邊就是雷厲風行的處置亂兵,他用府庫裡的銀兩招募民壯,然後和三心二意們的士紳配合,親自帶隊執法巡查,不光將亂兵懲治,又把含糊應付的各處官吏收拾了一遍,幾個月內,大名府內秩序大好,上下倒是服氣的很。

  當初派盧象升來大名府的那些人的確沒安好心,都覺得以盧象升這樣的火爆剛烈脾氣,在這邊呆不多久就會和徐州賊發生衝突,到時候必然死無葬身之地,盧象升將大名府秩序整頓完畢的時候,徐州的商行和農莊開始進駐,讓京師那些人沒想到的是,盧象升對此不聞不問,這讓當地士紳百姓鬆了口氣,也讓大名府和徐州相安無事。

  這麼放手做事,又這麼得人心,盧象升做事也就不太講究法度規矩,比如說這守土之臣不能擅離鎮守之地,一旦越境就可能被彈劾去職,可盧象升為了觀察趙家軍,居然便裝從大名府趕來,反正跟隨的都是親信家人,大名府上下又遮掩的住,對外只說去內黃和開州那邊了。

  盧象升熟讀兵書,又習練武技,他對兵事軍法極為瞭解,相比於朝中那些想當然的文官武將們,盧象升對徐州趙家軍有極大的敬畏,儘管他沒有專門去徐州,或者其他各處趙家軍的軍營去看?可看到的那些皮毛,瞭解到的只鱗片爪已經讓他極為震撼,別人都以為是虛妄,他卻知道是真實,無非就是什麼樣的兵馬打出來。

  正因為如此,在大名府的時候,盧象升對徐州勢力只做不見,既然對方想要含糊共存,那麼自己也跟著含糊共存,在當下這個時節,更需要時間的是大明,而不是徐州。

  現在有這麼一個近距離觀察的好機會,旁人看個熱鬧看個稀罕,而熟悉兵法軍事的人則可以看到很多東西,盧象升自然要趕過來,他心裡所想的東西很大,盧象升可不想這麼一直和徐州共存下去,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這天下還是有正統大義在的。

  前幾天剛下過一場小雨,想要藉著煙塵判斷趙家軍遠近很難,不過那先導騎兵來到,也就說明大隊距離不遠了,聽著馬蹄聲響,大家都是興奮起來,向著前面靠過去。

  趙家軍的騎兵吆喝著跑過,手裡的馬鞭抽出鞭花,在過分靠近的人眼前炸響,嚇得大家慌忙後退,剛擁擠起來的道路又是重新變得寬闊,到了這個時候,盧象升就開始凝神細看,不願意漏過任何細節。

  可盧象升的親隨護衛卻頗為不滿,主人家剛烈正直,僕役自然也是這個性子,禁不住念叨說道:「耀武揚威的賊寇,這等本事也就是衝著百姓來。」

  「不錯了,那麼多抽打鞭花,只有兩下打到人,要是官軍過路,現在就要見血了。」盧象升淡然說道,眼神依舊投注在那些打馬經過的徐州騎兵身上。

  他沒有和屬下解說,有些話這時候說太容易招人注意,在一開始這些騎兵經過眼前的時候,盧象升覺得不過如此,這等精銳,武將身邊的親兵家丁也能做到,何況面前這些騎兵的騎術說不上精良,只能算講究,可已經有幾十騎過去,卻讓他看出了不太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大概相似。

  每匹馬的馬具,每個騎兵的衣甲兵器,甚至每名騎兵的騎術,這些都差不多,若是按照慣常的標準,已經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了,鞍轡兵甲這麼一致,說明軍需上做得好,騎術動作都差不多,說明訓練上一視同仁,盧象升雖然沒上過戰場,卻看過很多文書記錄,和參加過實戰的老將老兵閒聊,對軍事上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認識,和戚繼光的「練兵實紀」上所說的一樣,在沙場上,關鍵是進退一致,隊列整齊,任你如何騰挪跳躍回轉花哨,對上千百人槍刺刀砍,也沒有任何的作用,而眼前這趙家軍的騎兵,就給盧象升這種「整齊一致」的感覺。

  或許這些騎兵就是充門面的,這樣凱旋回師,怎麼也要把最威風的露給大家,盧象升給自己找了個懷疑的藉口,但這個懷疑很快被自己推翻了,因為他注意到往復奔跑的騎兵並不只是最初那幾十騎,而是幾百騎在那邊輪換,這幾百騎都能做成這個樣子,那可就是一等一的精銳力量了,這樣的精銳騎兵,也就是那些邊軍總兵才能有,現在還未必有了。

  當看到趙家軍本隊走過來的時候,人群發出一陣騷動,這等威武強悍的營頭,靠近了看果然不同,看看這鎧甲,看看這兵器,這整齊隊伍,圍觀的閒人們也就只能看到這個地步,而盧象升覺得自己呼吸艱難,無知的只能看到熱鬧,他卻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感覺到讓這夏日變為寒冬的肅殺之氣,盧象升甚至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看到趙家軍的隊伍之後,盧象升僅存的幾分懷疑也是消散,怪不得能取得這樣摧枯拉朽的大勝,原來是這般強軍,戚少保所著的「練兵實紀」和「紀效新書」以及自己所看的那些兵書上,那上面所說的精兵,那種和三代之治一樣理想狀態下的軍隊,就在自己眼前了,甚至比那上面描述的還要精銳。

  大名府知府盧象升沒有昏頭,他很清醒的在觀察,他當然看得出面前這些兵卒是處於放鬆的狀態,甚至還可以在每個人臉上看出疲憊和急切,在外征戰久了或許都是這個樣子,可即便這樣,他們走出來的縱隊也是那麼齊整不亂,甚至還能大概聽到整齊的腳步聲,儘管不那麼整齊,可這樣的隊伍步點總歸會一致些,也就是說,眼前這支兵馬的步操整齊已經是浸染到骨子裡的,可見操練到怎樣的程度。

  從自己聽到趙進的名字開始,然後梳理脈絡算計那趙進崛起於淮西的時間,到現在也不到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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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老白生日,日子真快啊

  感謝「段逸塵、喜唰唰、書友30636560、風中龍王、我是唐僧他哥」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支持越多越好,老白謝謝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9: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3 18:53
第1304章 草原上

  能有這樣規模的兵馬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年,而且也就是這兩年不到,這徐州兵馬才到了今天的規模,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就能練出這樣的強軍,練了十年的官軍骨幹營頭盧象升也見過,和面前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這那裡是人力所為,難道真有鬼神」盧象升念叨了句,然後猛地自省住口,他是敬鬼神而遠之的儒家子弟,又是武技高超的英傑,向來不信鬼神,可就是因為冷靜,就是因為盧象升對兵法軍事很瞭解,所以才會感覺到震撼,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盧象升站在路邊心神搖動,滿臉都是被震撼的模樣,混在人群裡的內衛看到這些之後,也就懶得理睬,這樣的震撼神情,這段日子已經看到太多了,看來這位大漢也就是身材高壯,並沒有其他出奇的地方。

  當震撼過後,盧象升才注意到其他細節,趙家軍的兵卒都是穿著胸鎧,按照傳聞,這徐州賊兵渾身是鐵,看看那背後的大包袱,盔甲的其他部分應該在包袱內,單是這胸鎧已經足夠讓人咋舌,這麼一塊鐵掛在胸前,只要不是虛張聲勢的鐵片,那麼刀砍槍刺都能防禦的住,想要破甲,恐怕只能用錘斧之類。

  趙家軍兵卒抗在肩上的長矛和長戟沒什麼可說的,但盧象升卻死盯著火銃看,若不是不能靠近,他就要走到跟前去看,能看多少細節就看多少細節,在傳言中,這趙家軍的火銃極為犀利,一排排施放,即便是官軍精騎也衝不過那火網,遠看著火銃的規制,似乎比鳥銃粗重了些,銃管要短要粗,這樣能打得遠嗎?

  據說這徐州賊的火炮也和官軍不同,在戰場上打得準,威力也是驚人,但在眼前的行軍隊伍中卻沒看到有火炮在,這個倒是能想通原因,這樣的粗苯家什肯定是走運河水路才方便。

  雖說到了這邊,徐州北伐隊伍已經比去時少了一半,可長長的隊伍經過還是需要很長時間,那些看熱鬧的人開始覺得新鮮有趣,但時間一長,一個個營頭過去,就覺得枯燥厭煩起來,紛紛散去離開,盧象升有心從頭看到尾,但知道那樣未免太顯眼另類,只能戀戀不捨的跟著離開。

  現在的兗州府西部幾縣,處處都是徐州的農墾田莊,要沖上駐紮著軍兵營,團練武裝也已經組織起來,盜匪已經沒有了生存的空間,安全可以不必擔心了,趕路也不像從前那樣,要講究個光天化日行走,天黑投宿。

  身為大名府知府的盧象升這次出來算是擅離職守,自然不能在山東兗州府境內耽擱,看完之後就和親隨護衛等人騎馬趕路,這等情形也沒辦法走的太快,一路上盧象升斷斷續續的說話,卻都是自言自語,應該是觀看趙家軍軍容威勢之後,感慨良多,忍不住要說幾句。

  「這的確是大明的禍患,再不振作奮起,恐怕是滅頂之災了」

  「徐州賊是人,我們也是人,他們能練出這樣的兵馬,我們為什麼練不出」

  盧象升回到大名府之後沒人想到他離開轄境,一是他的權威已經樹立,沒有人敢去觸這個霉頭,二是如今也沒什麼人關注這個,大名府知府是個倒霉的差事,好不容易有人來做而且做得不錯,難道要把他換下來嗎?

  在沉默了幾天之後,盧象升連寫了幾封信,安排親信家人送往京師和江南,他的心腹親信自然知道收信這些人是誰,有家中的親朋故舊,在京師位置不低,在江南的聲望很高,只是自家老爺不願意去求懇,不然也不會被派到這毗鄰敵境的大名府來,其中一封信是送給好友的,那位好友是東林被清洗之後留在京師的種子,在言官清流裡是個骨幹,能量很大。

  安排送信的管家不敢怠慢,連忙安排送出去,可暗地裡卻在琢磨,老爺去了山東一趟,難道被那徐州賊嚇壞了,所以才四處求人把自己調職,要真那麼做,還真是能去個好地方,能找些好差事,可以自家老爺那剛烈性子,搞不好又要做有風險的事情了,想到這裡,管家愁的幾天沒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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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六月,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候,綠茵如毯,鳥語花香,走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看著藍天白雲,再看看遠處畜群,整個人都是心曠神怡。

  在下水海尤其如此,這個巨大的鹹水湖周圍,是塞外水草最豐美的寶地之一,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有大量的部落趕著牛馬來到此處,在這個時節,大家都抓緊繁殖養肥自己的畜群,沒工夫去彼此攻殺,這也是最和平的日子。

  這幾個月同樣是晉商們的好時節,他們帶著大量的貨物來到,換走蒙古貴人手裡的金銀和戰利品,換走牧民手裡的牲畜和積蓄,為自己賺到翻倍甚至幾倍的利潤,自從進了天啟年,這生意就愈發好做,那什麼林丹汗打走了俺答的孫子,自己佔下了歸化城,這什麼草原嫡系的察哈爾部太缺東西了,願意給高價買鐵鍋,買棉布,買一切草原上沒有的,當然,最願意買的就是燒酒,產自徐州,口味清冽,入喉似火的那種烈酒。

  林丹汗什麼都要,大明的需求也是旺盛無比,十年前大家眼裡還沒有的徐州,現在已經成了怪物,需要大量的牛馬,需要大量的皮革,需要大量的鹼,需要大量的騎手,草原上有的,徐州都需要,他們給的是市價,可這市價已經足夠大家發財,更不要說,在徐州賣出,還可以就地買來棉布、鐵鍋、燒酒等一切草原上需要的東西,這一來一往就是巨利。

  山西的商人們如今最恨的一個人就是王自洋,這個當年不起眼的小馬販子,如今已經是富可敵國,運到草原上的漢井名酒,有九成都是被他壟斷供應,其餘一成則是在北直隸那邊出來的。

  那什麼漢井名酒比起山西的幾種名酒來並沒有強太多,難得的是這清冽醇厚的口感,再就是這個產量,名酒之所以是名酒,無非是用料考究,工藝繁複,耗工耗料,出來的好東西,成本也是高昂,可徐州這燒酒不然,他的產量太大了,從這產量上就能判斷出漢井名酒的成本不高,根本沒辦法和他打價格戰,再說大家都是為了發財,那燒酒背後是個怪物,連朝廷幾十萬兵馬都殺的大敗,何苦去找死呢?

  不想惹麻煩不代表心裡不念叨,這徐州燒酒實在是太適合邊市貿易了,簡直是為那些蒙古人量身打造的,這「駱駝好柳,蒙古好酒」,古人都已經知道,這些蒙古人冬日苦寒就需要口燒酒暖暖身子,這勁大醇厚的燒酒,正是對他們的路數,如今這草原上,就連不會漢話的牧民都能用漢話說「漢井名酒」。

  草原上能喝起原裝漢井名酒的都是貴人,怎麼也得是在歸化城內有自己宅子,能在林丹汗面前說句話的角色,至於其他的,只能喝到摻水的酒,有錢有牲口的就能摻水少點,沒錢的就得摻水多點,可這樣蒙古人也願意買,這酒可比他們那酸唧唧又沒什麼勁的馬奶酒好喝多了,夏天還好說,秋冬寒冷時節,一罈子沒摻水的酒就能換一個女人,五罈子沒摻水的就能換一匹好馬!

  做生意做出點門道的人物,都是不用算盤算賬的,徐州燒酒的暴利,那王自洋賺了多少,大家心裡都明白得很,可實在沒辦法,有人花重金去挖酒坊師傅的牆角,但徐州那邊盯得很緊,酒坊都只在徐州附近和趙家軍營盤附近設著,不是沒有釀酒的師傅動過心,可沒出徐州地界就暴斃了,連挖角那人都沒回來,大家也就不敢再伸手了。

  這徐州每一次和朝廷開戰,松江府的布商為首,江南豪商呼應,都是跳得最高的,可山西商人同樣虎視眈眈,每逢開戰,就有帶著人手和銀子的商人在開封府那邊等著,朝廷一勝,他們就要過去掃人掃貨,只是每次都失望而歸,也愈發的不敢妄動,連朝廷會剿都打敗了,別說山西商人,在他們背後撐腰的邊鎮武將也都縮了,不停的說謹慎謹慎。

  看著錢財在眼前卻沒辦法賺是最難的,大明的武將不願意幫忙,就有人想歪招,要在草原上動手,只要讓你人財兩失幾次,你就不敢自家獨吞,草原上的馬賊實在太多,各個大部騎兵假扮的也有不少,只要銀子和好處給足了,殺人越貨可比大明這邊簡單。

  試了幾次都是碰得頭破血流,這王自洋每次出塞總是千把人的商隊,這千把人的戰力當真不低,小股馬賊不長眼的話,直接就會被吃掉,大股馬賊怎麼也得上兩千號才有把握,在這草原上能號令兩千騎的人物,那起碼是金帳那顏的身份了,還真別說,在燒酒和重金的誘惑下,王自洋的商隊還真是遇到了一次過兩千騎的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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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用戶基本無害、非然哥、段逸塵、彪臣、風中龍王,天下縱橫有我、擴舟求賤」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越多越好啊,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9:5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4 10:48
第1305章 宦門行商

  只是結果和前面幾次一樣,在大車商隊周圍丟下幾百具人馬屍體之後,只能無奈退走,再在這邊耽擱,和王自洋商隊相好的各部騎兵就會來救援了,山西商人們固然和草原貴人交好,王自洋這麼多年也有過命的交情在,這無非是比錢多錢少。

  大碰了這麼一次之後,草原上的勢力不敢動手了,誰也不願意為了財貨讓自家元氣大傷,要知道這草原上可沒什麼規矩,你強你吃肉,你弱被人吃,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一回事,連自家地位實力都搭進去,那何苦來哉。

  而且在這一次之後,徐州有人來到了大同和山西,開始沒什麼人理睬,知道你難惹,可你在南直隶還能把手伸到山西來?等第一次會剿打過,山西和大同兩處立刻做出了反應,有幾家豪商被扣上勾結韃虜的罪名下獄抄家,這幾位就是一直圖謀王自洋的,他們背後是誰大家心裡有數,無非被當成替罪羊丟出來了。

  等到北直隶靜海縣那一戰打過,王自洋的商隊地位陡然高漲,莫說是商隊過境,簡直是欽差進入山西,文官武將都要客客氣氣的,有臉皮的給行個方便,沒臉皮的直接上去奉承了。

  就在這個前後,那王自洋非但沒有借此膨脹,反倒比從前懂做了,以往這燒酒生意幾乎是他一家吃的,現在卻分給各家來做,價錢也讓大家有得賺,此時的徐州燒酒不僅僅是賺錢,更是和蒙古各部拉關係賣出其他貨物的關竅,誰手裡都要預備著點。

  山西商人們已經有些佩服王自洋了,這才是真正做大生意的套路,到了現在,他一家跋涉千里將各色貨物送入草原,利潤固然豐厚,卻比不上這樣批發分銷的利潤更大,現在王自洋直接在山西和河南交界處出貨,因為距離近了,他可以送來更多的貨,也不用操心運輸途中的風險,還能多跑幾次,這樣雙方互利,皆大歡喜。

  王自洋都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態度,那些許人情大家也是要賣的,比如說王自洋安排徐州子弟去各家商幫做事,那大家總要給個面子接納,也有那心存提防不願意安排的,接下來就拿不到酒了,這麼一來,誰還不知道怎麼做,好在這些徐州年輕子弟都很老實勤快,倒也不是打聽消息之類,就是勤懇做活,僱傭倒也不虧。

  分銷歸分銷,有些生意還是要王自洋自己去跑,比如說在草原上買馬,更重要的是買人,能騎善射的草原漢子,從十一歲到三十歲,王自洋這邊都是需要,更要親自挑選,大家也知道徐州那邊需要,對這個都是盡量幫忙,各家背後那些邊鎮大佬們自然也是幫忙。

  這麼折騰下來,沒過多久,大同去往歸化城和河套的商路上,東來西去,大家都帶著燒酒了,帶著燒酒的商隊多了,跑的地方也就多了,草原如此廣大,不知道多少地方沒嘗過這漢井名酒,以蒙古人的性子,那是喝一口就會喜歡,這徐州燒酒的美名和誘惑,在草原上越傳越廣。

  在這些商隊中,山西代州孫家的商隊相對特殊,大伙都是做生意發了財,然後花錢捐納個職位光宗耀祖,這孫家商隊則是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要去口外跑什麼生意,這孫家四代中舉,這一代更是金榜題名中了進士,早就是大富之家,坐地發財還不滿足,居然還要出來做生意,這真是不知足,孫家這個孫傳庭大家都說是百年難遇的大才,現在看則是個敗家子。

  孫傳庭這生意做得也是古怪,他自家的貨物是一夥,然後還把代州和太原左近相熟的商隊糾集在一起,由他家護衛,大伙抱團一起出塞,要說這草原上處處都是黃金,只要你能帶著貨物出去,然後好好的回來,想不賺錢都難,難就難在草原上氣候多變,還有馬賊和假扮的馬賊作孽,萬一倒霉,莫說不能發財,連命都要丟在這邊,孫傳庭估計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這麼幹。

  可這麼做生意要搭進去多少銀錢,一趟走下來還有什麼可賺的,這不是給別人作嫁衣裳嗎?可孫家財雄勢大,又是當地第一等的人家,在太原和大同也是數得上的,他要這麼幹,別人還真攔不住他,算計著這一大隊出去一個多月,應該是在回程路上了,好好的富貴不去享受,卻出去喝風,到底是怎麼想的,讀書人的心思,真是讓人弄不懂。

  孫家商隊和大家預料的一樣,正在向大同邊關行進,他們去下水海北邊的一處水草窩子,回程又在下水海把所有貨物出清,這一次的收穫當真不小。

  算上孫家自己的商隊大小一共六家,最少的不過是七輛大車,十五頭駱駝,最大的一家則是太原城外的雁北行,三十六輛大車,一百五十頭駱駝,夥計護衛加起來有二百號人,發起這次合股出塞的孫家反倒是沒那麼多大車牲口,十五輛大車,四十頭駱駝。

  讓大伙覺得驚訝的是,孫家商隊貨物不多,可人足足有七百多,都是精壯漢子,其中還有一百多號人是騎馬的,這做什麼生意,一路上人吃馬嚼的全耗費光了,這七百多號人還都帶著兵器,更顯得古怪。

  如果不是雁北行講究誠信已經百餘年,孫家在當地的名聲特別好,孫傳庭本人也跟著大夥一起出去,大家都會擔心這是不是個局,是不是出了邊關就要把大伙全都一勺燴了,車馬財貨可是好大一筆錢,但孫家長房二房的男丁都去各家商行做客了,這人質都放過去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但這又讓大伙有第二重古怪了,就是做個生意,何必聲勢這麼大,做得這麼周全。

  一路行來,這過夜住宿,都要聽孫家的安排,不管你心裡怎麼想,到了這個時候,不聽也得聽,對方手裡這七百多廝殺漢可不是鬧著玩的,好在孫家這些人做事極有章法,安營紮寨,落地守衛,行進護送,都滴水不漏,倒是讓眾人省了不少心思。

  生意做得很順,察哈爾的林丹汗在歸化城還沒有坐穩,一方面要討好下面的那顏貴人們,一方面要安撫牧民和漢民,然後還要把歸化城的各項特產賣出去換回急需的物資,所以對大明商人不像從前那麼苛刻,用的時候供著,不用的時候殺豬,這麼一來,好處很多,草原西邊和北邊甚至世仇的東邊,各個汗帳和部落都匯聚而來,小部落直接來這邊放牧,大部落大勢力則是派出自己的商隊,讓這邊繁榮無比。

  部落多,牧民多,商隊多,貨物自然容易出手,都賣出了合適的價錢,然後買到了合適的貨物,只要能回去,就可以發財了,除了雁北行之外,其他幾家倒是盯著孫家的貨物,發現他們家的大車和駱駝帶著的都是隨行人員的給養,真到了貿易的時候,只有兩車上裝著貨物,雖說這貨物都是配好的藥材,這個在草原上可是能賣出天價的好貨,但畢竟只有兩車,利潤再高,也不夠這一趟的花用。

  而且孫家賣了這些,還買了馬匹,又招攬了百餘個願意賣命的蒙古牧民,這來回一折算,根本沒什麼賺頭,這一趟耗費可大了,兩個老成些的商隊管事還去找雁北當帶隊的掌櫃商議,說這次回去,能不能大家平攤些銀錢,怎麼也不能讓孫家這次虧得太大,畢竟護衛幫忙,這一路大家還是得了不少好處。

  那雁北行的掌櫃只是笑,讓大家不用操太多心,話都說到這般,大家也只能悶悶回去,心想這雁北行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孫家四代可出了不少力,怎麼就這麼涼薄,真是人心難測!

  這邊離開下水海已經百餘里了,站在馬背上環首四顧,視野中只能看到綠草,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商隊踩踏出的商道上有些人氣,孫傳庭騎馬奔馳在隊伍之間,而在整個隊伍的前後左右,孫家的騎馬護衛往復奔跑,不停的向孫傳庭稟報些什麼。

  「..老孫家書香門第,怎麼這一代弄出個武夫來..」

  「..你這就是胡說了,他祖上三代都是舉人,他可是金榜題名的進士,這高出好多,怎麼就武夫了..」

  「..被你這一說還真是,你看看他那個樣子,那裡像是個讀書的老爺?」

  孫傳庭套著身鎖子甲,和騎馬護衛差不多的打扮,一桿徐州式樣的六尺戟掛在馬鞍上,加上這身材高大,神情堅毅,怎麼看都是武將模樣,他騎馬在隊伍中走動,不停的吆喝下令,現在各家商隊的護衛和夥計們都知道是孫老爺做主,也都服氣的聽著,這晚上紮營結寨,孫老爺可是擼袖子和大家一起忙活,誰看過這樣的大老爺?

  被招攬來的蒙古牧民有人是帶著馬的,不過在商隊中都只能步行,時不時幫著推動大車,在前面挖土墊道,忙碌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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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4 17:16
第1306章 馬賊來襲

  「孫老爺,這有些不對勁,看日頭咱們走了兩個時辰,可這兩個時辰只有迎面過來的,後面卻沒有跟上的,怕是路被截住了。」雁北行的護衛教頭已經找了過來。

  孫傳庭點點頭,開口說道:「咱們已經被盯上了,咱們啟程後一個時辰,他們就在後面跟過來,現在估摸著正在繞路,準備前後攔截。」

  這邊說得平靜,可那雁北行的護衛教頭卻是渾身劇震,被盯上了?他隨即就反應過來,這麼過百輛大車,這麼多頭駱駝,而且一路上交易的都很張揚熱鬧,肯定是賺了不少銀錢的,必然會被盯上,而且孫家商隊的那些人很少出現在集市上,都是在出發行進的時候才靠過來匯合,這樣銀錢貨物豐盈,外面看起來又沒有護衛的商隊,可不就是別人眼裡的肥肉?恐怕不光是被馬賊盯上,下水海邊上那些部落裡早就準備動手!

  「怎麼辦?」那護衛教頭也是經歷過殺伐場面的,可想想接下來的情形,聲音都在發顫了,這要千把蒙古馬賊逼過來,商隊這幾百護衛可不是對手,這馬上馬下的就分別開了。

  孫傳庭盯著這護衛教頭看了眼,眼神森寒,然後沉聲說道:「能怎麼辦?來了就戰,孫虎,你跟著高教頭回去,到時候壓住場面,別自亂陣腳!」

  被喊作孫虎的那個漢子答應了聲,卻是來到這高教頭的身旁,雁北行的高教頭立刻不敢出聲了,這孫老爺身邊十幾個頭目,各個都是廝殺漢,那氣派做派很像是軍中出來的,武技也是一等一的了得。

  「高教頭,咱們過去吧!」那孫虎到跟前大方說道。

  雁北行的高教頭有心再說幾句,卻發現孫虎眼睛已經瞪了起來,高教頭也是拿刀子見過血的角色,對這樣的眼神自然不陌生,再有一句不對,對方就要殺人了!高教頭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看向孫傳庭,卻發現孫傳庭眼神很冷。

  回到自家隊伍的高教頭想要找帶隊掌櫃分說幾句,抬眼看過去,卻發現對方笑得意味深長,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孫傳庭身邊的護衛頭目各自去了一個商隊,去了之後也不多說就是安靜跟著,除了雁北行這隊,其他人也沒覺得如何不對。

  就這麼向前走了兩柱香的工夫,突然間,這商隊裡經驗豐富的護衛和夥計臉色都變了,不止一個人從馬上車上跳下,趴在地面上傾聽,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臉色更是大變,起身吆喝說道:「有大股馬隊靠近,樣子不對!」

  「前後都有,這肯定是馬賊!」經驗豐富的人聽出來的更多,也下了更準確的判斷,是不是貴人的騎兵,是不是小部落的牧民,這個都不重要,已經做出這個舉動,那就是馬賊。

  一路順風順水的做生意,本以為可以回到山西塞內發財,誰能想到還是遇到大股馬賊,還在這前後不靠的位置上,大家臉色都是變了,沒過多久,就有人悶聲說道:「只怕是過千騎了!」

  說這話的常跑歸化城和大同一線,對這些事經驗豐富,他的判斷是八九不離十了,聽到這個,大家最後的希望都是破滅,很多掌櫃夥計,甚至護衛們都是面如死灰,更多的人都是下意識看向孫傳庭,這一路都是這位孫老爺做主,現在也該他來拿主意。

  孫傳庭也不含糊,他直接叫停了隊伍,動作利索的爬上一輛馬車,吆喝著說道:「諸位不要慌亂,咱們現在只能沉著應對,一亂就是死路,現在一切聽孫某號令,若是不停的,孫某可不會客氣,你一條命,比不得咱們這上千條命,幾萬兩銀子的財貨,小的們,結陣預備著!」

  在大車上面簡短說完,孫傳庭只是揮手下令,先前派往各個商隊的護衛頭目們立刻開始行動起來,讓車伕夥計們忙碌起來,將大車頭尾相連圈起個大圈子,然後將牲口集中到圈內。

  眾人看著孫家的護衛們動作不停,從孫家那一輛輛大車裡拿出長矛分配,甚至還有兩百多隻鳥銃,看到長矛後大家心思定了些,看到這鳥銃不少人的臉都是垮了下來,這鳥銃有個鳥用,打不死打不傷,那裡頂的上弓箭有用。

  等看到也有人背著弓箭,這才多少喘了口氣,在這個當口,大伙理應齊心協力,商隊這些人也明白這個道理,自家的護衛夥計什麼的都要用上,沒曾想孫傳庭只讓拿著弓箭的護衛們來,其餘的都不用,而是讓他們看住那些招募的蒙古牧民,話交代的很明白,這些牧民如果有什麼異動,那就立刻殺人,不要手軟。

  到這個時候,驚慌失措的掌櫃夥計們倒也鎮定了些許,明白孫傳庭的所指。

  「難道這些招募來的人裡有內應奸細?」有人喃喃說道,他們這一隊是個中號的商隊,本以為這次會安然無事,所以帶了自己的弟弟出來歷練,沒曾想遇到了這種大劫難。

  他弟弟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兄長,怎麼像是孫老爺有意設這個局面..」

  話說了一半就被他哥哥摀住了嘴,他哥哥滿臉嚴厲神情,低聲喝道:「就你聰明,誰看不出來,在這個當口,能活命才是要緊的,廢話少說,刀在別人手裡攥著!」

  派到前後的騎馬護衛都打馬狂奔向著這邊趕來,跑到跟前,有人推開大車讓出個空隙來,進來後氣喘吁吁的稟報,兩邊各有超過六百騎靠過來,再有小半個時辰就要到了,在這大車圓陣內也瞞不了人,又是一陣騷動慌亂。

  已經被護衛們圈住的那些牧民也不太安定,可此時的局面,就算想要做什麼,赤手空拳怎麼面對護衛們的利刃,不管是不是內應奸細,也只能乖乖呆著,在這草原上,殺人可沒什麼王法管。

  雁北行那高教頭算是有身份的,不用去看著牧民,孫家護衛也不用他去抵抗,只讓他護衛著雁北行的那掌櫃,這高教頭看著四下人都離遠了些,湊在帶隊掌櫃耳邊嘀咕說道:「周掌櫃,就看著這孫老爺胡搞,這可是咱們大伙的性命,還有號裡的財貨銀錢?」

  「慌什麼,孫家少爺是個沉穩的性子,沒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那帶隊掌櫃沉聲說道,說完後看著高教頭臉色不對,又是笑著來了句「雁北行欠了孫家太多,咱們就算都交代在這裡,也還不清。」

  話說到這裡,高教頭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心裡罵娘,手裡操刀在手,觀察著大車圓陣的虛實,到時候他可不想在這裡送死。

  隨著稟報的人回到圓陣內,地面上輕微的顫動已經可以感覺到,牛馬駱駝也開始焦躁不安,車伕們都在那邊安撫,而孫家護衛用貨物堆起了個高台,上面有人四下瞭望,不時的衝著下面吆喝。

  沒過多久,已經能聽到馬蹄聲,蹄聲越來越大,漸漸的轟鳴如雷,而孫家護衛拿著長矛、朴刀和鳥銃則是貓在大車後面,上面還用帳篷什麼的打起了掩體,外面根本看不見裡面的細節。

  囂張的大笑,呼喝叫罵,都已經能聽的清楚,有蒙古話,有山西口音的漢話,在大車圓陣裡已經有人低聲暗罵,這肯定是在下水海那邊被人盯上,搞不好就是馬賊、牧民和商隊糾集起來下手,不然的話怎麼會判斷的這麼準,還有些沒想通的在埋怨,是自家這次不小心,犯了財不露白的大忌,這才招來了禍患。

  「裡面老少爺們,咱們只求財不要命,識相的把錢財的交出來,給你們回去的路費。」外面有人吆喝說道,這山西官話字正腔圓,可不是蒙古人能說出來的。

  這話倒是不至於騙了人,只是大家都在罵,這肯定是大明的武人來做馬賊,裡面沒什麼人吭聲,外面又喊了兩句,這邊還是沒有反應,外面卻是有些不耐煩了,有人用蒙語高聲吆喝了幾句,被看押的那些牧民那邊,突然有人嘶聲回答。

  商隊諸人裡,懂蒙語的很多,立刻有人大喊「這韃子給外面通風報信,說咱們裡面有戒備!」,看守那些牧民的護衛們倒是不手軟,在這個當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慈悲心是不要講了,拿著刀衝進去,手起刀落,邊上沒喊的看著不對,也直接是一刀砍過去,聽著慘叫聲聲,十幾條人命頃刻之間沒了,立刻壓住了局面。

  慘叫聲外面也能聽得清楚,外面立刻就是大怒,只聽到呼喝大吼,剛剛沉寂下來的馬蹄聲又是響起,這是繞著大車圓陣開始跑起來,這聲音讓圓陣裡的上下人等更加緊張。

  「周掌櫃,這是馬賊要找空子了,看到能突進的地方,他們就要直接衝進來,這個當口,他們還要射箭,你小心些!」高教頭是個懂行的,在那裡低聲說道。

  已經有零星箭支射進來,有人被嚇得下意識驚叫,但箭支卻沒有射中什麼人,到這個時候高教頭才回過味來,這圓陣設置的時候,每一步都有學問,包括貨物堆放之類的,外面射入的箭支根本沒可能射中按照規矩躲藏的人。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9: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5 10:03
第1307章 徐州式的勝利

  外面的大隊馬賊已經繞了一圈,馬蹄聲在幾處停下,高教頭的心提了起來,心想搞不好就要下馬向裡面沖了,他能看到拿著鳥銃的護衛正在貼著大車快速奔跑,很快就在一面停住,紛紛爬上大車,看到這個,高教頭忍不住罵了出來「拿著那個營生有個鳥用,哪怕你那塊石頭向外砸也好」。

  拿著鳥銃的人上車,居然還有拿著朴刀的人跟著跳上去,就站在那手持鳥銃的護衛身後,這要幹什麼,只看到護衛們靠得緊,在大車上站成一排,在大車下居然還有人拿著鳥銃在那裡預備,這套路把高教頭完全看糊塗了。

  這時只聽到當當幾聲鑼響,正是貨物搭起高台上的那瞭望護衛敲響的,這鑼聲一響,在鳥銃護衛身前的遮蔽全都被推開,這些護衛們拿著鳥銃站起,身後拿著朴刀的人卻都舉起了刀。

  又是鑼響,鳥銃次第開火,只聽到好似鞭炮炸響的動靜,硝煙瀰漫,高教頭隱約看著有一把朴刀砍了下去,難道這自家人還要殺自家人嗎?但高教頭卻知道這一輪開火的殺傷不錯,外面馬匹在痛嘶,人在慘叫,還有怒罵和驚呼。

  正在這時候,在車下的那些鳥銃被遞了上去,鑼響下令,又是轟鳴打響,外面又是一片鬼哭狼嚎,這時候,鳥銃護衛們紛紛轉身下車,而拿著朴刀的頂了上去,重新把遮蔽什麼的豎起,拿著長矛的護衛也開始上車,各個商隊會開弓射箭的護衛們也被勒令上車。

  下來的鳥銃護衛都在緊張不停的裝填鳥銃,有人不停的喝令:「心不亂,手要沉,下藥不多不少,鉛子黑藥要夯實,別忘了把通條拔出來!」

  「右邊有賊,二百多號,正下馬衝上來!」聽到高台上那人大聲吆喝,高教頭手都要攥出汗來,這時候你還說什麼左右,能分清左右的有幾個!

  只聽到有人吆喝了聲「第二隊,第三隊跟我來!」,在各處遮蔽藏匿的護衛們立刻分出一隊,拿著兵器跟一名頭目跑了過去,這大車圓陣不小,千把護衛沒辦法面面俱到,當他們趕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有馬賊拿掉遮蔽,攀爬到了車上,高教頭咬咬牙,心想還是被人突進來了。

  「列隊戳啊!」只聽到呼喝吶喊,那馬賊一個個凶神惡煞,揮舞著手中刀斧兵器,攀爬上來倒是很難帶著弓箭,馬賊們臉上都有得意的神色,衝進來那就萬事大吉了,沒曾想這圓陣裡的護衛舉著長矛就戳刺了過來。

  你說你行商走鏢,拿著朴刀就算長兵器了,怎麼還帶著長矛,這不是壞規矩嗎?可短刃對長兵吃虧太大,更何況,這護衛真是並肩成排,好像一堵牆一樣上來,找不到空子不說,自家這邊還紛紛被戳死戳傷,跳下大車的都被戳死了,在大車上的也站不住,除了後退逃跑根本沒別的辦法,剛退下去,那邊拿著弓箭的人卻趕上來,這等打落水狗,撿便宜的事情誰不願意幹,二百多人衝進來,丟了一堆屍體又是逃了出去。

  「兄弟們,知道平日裡這隊列的好處了吧!你排著隊站定了,前後左右都是自己的兄弟,心裡不慌,那就殺敵不敗!」有人悶聲吆喝說道。

  高教頭只覺得心急,心想你到底是打仗還是講武,這生死當口那裡又怎麼多廢話,還不快點的準備動手,不過外面已經安靜了下來,甚至還能聽到馬蹄聲遠去,能聽到大車上有人頗為興奮的報數「這邊起碼丟下來一百幾十」「我這邊也起碼一百」。

  開始聽著糊塗,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是報殺敵的數目,高教頭突然間放鬆了,就算來了一千二百多馬賊,這第一波死了二百多,這一仗就算贏了,最開始敢衝上來的肯定是挑頭兇猛的,這些人被打死了,那後面的未必趕上,何況剛才又是蒙古話又是漢話的,肯定不是一幫,這好幾伙湊起來的,死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再打下去。

  怪不得自家帶隊掌櫃這麼淡定,原來知道有這個把握,轉頭看過去,卻發現周掌櫃也是滿臉激動,發覺身邊人看過來,在那裡連聲說道:「孫家少爺有出息,孫家少爺有出息!」

  外面越來越安靜,馬蹄聲轟隆隆的遠去,高教頭知道這是賊人要退走了,在這個時候,真是有種死裡逃生的驚喜,在圓陣內也有歡呼聲響起,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孫家那些護衛開始排列成隊,吆喝著其他傢伙計將面前的四輛大車搬開,孫家護衛居然就這麼向外走去,這難道是瘋了嗎?

  大車圓陣裡的歡呼聲戛然而止,高教頭還看到那孫傳庭接過一根長戟,站在了隊伍的第一排,在他前面只有幾排鳥銃護衛,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堂堂進士,做過京官的大老爺,怎麼就不想著好好過日子,看來這真是失心瘋了。

  可巧高教頭和周掌櫃所在的位置正好衝著這缺口,能看到外面的馬賊已經退去,但這時候已經在遠處停住,高教頭心裡一邊罵找死,一邊和周掌櫃爬上了貨物堆上,這光景莫名的讓人不那麼緊張,這場面讓人好奇的很。

  能看到遠處的馬賊呼喝著沖了回來,直直朝著這個缺口衝了過來,越來越近,高教頭突然覺得害怕恐懼,心想是不是趁這個機會找匹馬逃出去,可左右看了看就知道沒機會,只能咬牙在貨物堆上面,暗自準備拚命,到這個當口,可不能讓外人小瞧了殺虎堡出身的漢子。

  馬賊靠近了,高教頭清楚看到那整齊隊伍的長矛有在顫動,這是什麼戰法,高教頭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因為害怕拿不穩了,這樣還出去充什麼大!這次真要拼了!

  倒是那孫家鳥銃護衛很沉得住氣,沒有和官軍一樣不管不顧亂放,就是那麼不動,連高教頭都跟著急了,心想你快些開火,哪怕出個響也好,這樣能讓心裡安穩,也能嚇唬下馬賊。

  還是沒開火,正在這時候卻有一根鳥銃打響,身邊又是一根打響,此時還不在射程中,能聽到在隊伍裡有人怒喝,接下來看到的更讓高教頭和所有人糊塗,只看到拿著護衛的長矛上前一步,直接戳死了一個鳥銃護衛,又有一人丟掉鳥銃,沒命的向外逃去,才跑出去幾步,後腦就被一箭射中,趴在前面的地上。

  圓陣裡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每個人都覺得壓抑的厲害,稍微警醒些的,能想到自己不是因為馬賊不斷靠近而壓抑,而是因為孫家護衛的嚴酷,這樣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來,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何苦要做到這樣的地步。

  越來越近了,聽到有人大吼,鳥銃打響,第一排打完之後轉身向後跑,也不管幾十步外的馬賊會不會靠近,第二排照做,只看到衝向前來的馬賊不斷翻倒,鳥銃轟鳴停下的時候,雖然還有向前衝的馬賊,可已經稀稀落落,速度也慢了很多。

  怒喝狂吼,只見到孫家護衛們的長矛層層疊疊的向前,誰想撞上去,誰敢撞上去,大家做賊為發財可不是為了送命,慌忙調轉坐騎,可不是摔倒,就是被鳥銃弓箭打到,只有兩匹馬撞了上去。

  能看到長矛崩斷,可沒有什麼人動,馬上馬賊驚慌失措,在馬上丟了兵器,好像要投降的樣子,結果被長矛穿刺成了篩子,然後再沒有向前衝的馬賊了,只能看到遠處的哄散,頭也不回的逃走,各顧各四散而去!

  孫家的護衛還在堵著那個缺口,隊形都不見有什麼變動,而各家商隊參戰的護衛們則是激動萬分,他們站在大車上看得清楚,此時都是歡呼出聲,聽到了他們的歡呼,那些一直不敢向外張望的掌櫃和夥計們才意識到已經脫離危險,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然後跟著呼喊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高教頭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冷汗,連身上也黏糊糊的,這真是死裡逃生,渾身上下都覺得發軟,這高教頭突然覺得自己拿不住刀了,那刀直接摔在了地上,鎮定了下,高教頭才忍不住歡呼出聲,誰也想不到會有這個結果,誰能想到這孫家護衛幾百人靠著鳥銃和長矛就打敗了上千馬賊。

  高教頭感慨之後,馬上就想到另一件事,剛才自己言語間對孫家不太客氣,對方手裡這麼多虎狼,若是對自己不滿那豈不是大麻煩,等下一定要過去道歉賠禮,正想著,卻看到孫家護衛向著兩邊閃開,一直在大車圓陣內待命的上百騎馬護衛開始衝了出去,朝著馬賊們潰逃的方向追去,若是剛才,那高教頭肯定覺得冒失狂妄,你怎麼知道馬賊們不是欲擒故縱,可現在高教頭也滿是信心,馬賊實在不值一提,追上去還能殺人。

  騎馬護衛們出去沒多久就是回返,看起來沒有什麼斬獲,倒是將外面的馬匹什麼的收攏了不少,各家懂行的都是眼皮直跳,光是這完好的兩百匹馬,帶回山西就能換一筆大錢,還有人想到,難不成孫家在這邊就是打這個主意嗎?怎麼想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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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元亨利貞、暮鳴、段逸塵、喜唰唰、xyzann、戚三問、風中龍王、小齊文明奇跡」幾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兄弟們,支持再多些,再多些,謝謝大家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9: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5 15:26
第1308章 進士老爺要造反?

  到這個時候,馬賊被徹底擊退,緊張的氣氛也煙消雲散,手持長兵的孫傳庭也走了回來,能看到他身上被迸濺的血跡,想想方才要直面馬賊的衝擊,站在地上不動,這到底是怎樣的心性才能忍住,這個大伙沒多想,大伙只是一窩蜂的上去奉承,孫老爺家裡世代功名,這一代是進士,已經是代州豪門,現在這手裡又有這幾百如狼似虎的廝殺漢,這樣的大豪現在不去奉承還要什麼時候。

  先前議論著要分攤孫家花費的幾位掌櫃,這時候卻在想著別的,如果以後讓孫家的這些私兵護衛出塞,那豈不是不用擔心什麼馬賊,和那些蠻橫霸道的蒙古部落打交道也有了底氣,到草原上雖說是做生意,可那些蒙古部落仗著人多馬多,常常蠻橫起來佔便宜,甚至半搶半買,很多人吃過虧,要是孫家這支力量出面,誰還敢亂來,沖這個保險和撐腰,花費些銀子也值得!

  其實現在很多人也回過味來了,孫家護衛這做派,十有八九是故意的,連這次出塞搞不好都是有意為之,就是為了和馬賊打一場,就是為了在大家面前展示孫家護衛的了得,搞不好那擔保倡議的雁北行就是幫兇。

  大家都是生意人,權衡利害是本能,意識到成了誘餌也沒什麼可生氣的,且不說現在還在草原上,孫家掌控了大家生死,說到底,大家這次出來回去是毫無風險的賺了大錢,而且還找到了下次安穩賺錢的法子,而且各家掌櫃夥計車伕和護衛都沒有死傷,這就要承情感恩,為了以後長久,還要借這個多多攀附。

  對於大家的奉承熱絡,孫傳庭表現的很淡然,應付幾句之後就安排大伙重整車隊,在草原上必定是不安全的,眼下是越向南越心裡踏實,眾人也知道這是正事,客套幾句後都去整理車馬貨物,明白不明白的都是喜氣洋洋。

  而孫家那邊卻沒有理會什麼車馬貨物,剛才參戰的護衛們都圍成一團,有人在那裡大聲講著什麼,其他商隊的人好奇過去聽,卻被毫不客氣的趕了回來,隱約間能聽到再說剛才戰鬥什麼對,什麼不對,聽到這些的人不由得心裡念叨,不過是廝殺拚命的勾當,弄得和做學問一般,真是有趣。

  接下來的路程就沒那麼多波折了,招募來的蒙古牧民也溫順的很,有他們在,戰場上繳獲的馬匹被照顧得很好,大家心裡也明白,不管招募來的這些牧民裡還有沒有內應奸細,經過這次戰鬥後,他們都要死心塌地的給孫家賣命了。

  自下水海一路向南走,在進入大同邊關之前要穿過山間河谷,這也是大同和草原上的傳統商道,走出這河谷商道之後,另一邊就是大同鎮了,雖說馬上就要到大明地界,可商隊所有人都是重新緊張了起來,這山谷地林木茂密,地形複雜,向來是賊匪出沒的區域。

  對這些賊匪的來歷,大家都是心裡有數,草原蒙古各部在這邊不方便,倒是大同邊軍就近,他們想要做什麼簡單的很,所以出關的時候要打點完備,不然這個安全真沒辦法保障,即便如此,收錢不辦事的情況也很多,反正邊關之外死些人,那是王法管轄之外的,根本沒得追究。

  差不多走到中段的時候就遇到了官軍,三百餘人的隊伍,是個把總帶領,衣甲旗號都是齊全,看那個做派長相也知道不是假的,直接就是攔住了孫家這支商隊,說是自家在外巡查,看看商隊裡有沒有混入韃虜的奸細。

  商隊裡的掌櫃管事們當然明白這幾百官軍的來意,這就是要趁機搶掠的,如果要藉著搜查巡視敲詐錢財,在邊關前後就可以做了,何苦出塞這麼遠,明顯就是打著殺人越貨的心思,這可是官軍,還不能和對馬賊那樣對待,眼下最好的應對,就是亮出孫傳庭的進士身份來,不過在這大明王土之外,進士身份還真就嚇不住人。

  孫傳庭的應對讓所有人意外,他直接說這些官軍是來殺人搶劫的,有本事靠著手裡刀子來拿,說完這話,還沒等著官兵惱羞成怒,這邊孫家護衛排列了個整齊的隊形,舉著長矛衝了出去。

  誰能想到說?就打,根本不在乎官兵身份,這三百餘官兵措手不及,沒等孫傳庭的護衛們衝到跟前就哄堂大散,可在這山間谷地,想要散去也不是那麼好跑,很多人都是被戳死在那邊,鮮血連河灘都染紅了,那把總騎術也一般,跑出沒多久,就被追上去的孫家騎馬護衛抓回來。

  商隊眾人都看得呆了,心想這讀書人應該明事理,怎麼比我們還要無法無天,在這個時候,拿著鳥銃的護衛直接朝兩邊樹林裡亂打,裡面慘叫聲也是響起,在這個時候,商隊眾人也都火了,在草原上被蒙古馬賊算計,回到這邊被官軍合圍,這到底給不給大家活路,怪不得只有王自洋那樣的大塊頭才能安穩做生意,沒準也是這麼一趟趟殺回來的,都讓自家護衛跟著幫忙,很快場面就是安靜了下來。

  那把總被抓到孫傳庭跟前之後,只是不住的磕頭求饒,孫傳庭問了幾句之後,抽劍砍了他的腦袋,大伙看到這個倒是沒覺得害怕,只覺得痛快。

  經過這次之後,沿途再沒什麼異常,甚至還有幾支小商隊主動靠了過來,想要結伴同行有個照應,就這麼太太平平的來到了邊關之下,真到了邊關這邊反倒是方便,做生意走的次數多了,駐守邊關的這守備都是拿錢喂熟了的,而且這邊來往的人這麼多,根本沒辦法做手腳,只要風聲傳到各家商號家鄉,自然有上面的靠山出頭,誰能擔當得起,在這邊只要沒什麼不對,都是利索通行。

  過了關口之後,大家都是徹底放鬆了,那高教頭甚至直接把葫蘆裡的酒喝個乾淨,躺在大車上呼呼大睡,也沒有人和他計較,只是關口那守備卻讓侄子給雁北行的掌櫃捎信,說讓他們小心點,大同左衛的一個游擊要來找他們的麻煩,肯定要挑刺找茬,千萬要小心些。

  大同是邊鎮,雖然有大同巡撫和大同知府,可這邊的邊軍將門才是做主的,邊將們飛揚跋扈,無法無天,真要在境內殺了人,只要手尾乾淨,就不必擔心什麼王法,這游擊已經是位格很高的武將,要來找商隊的麻煩,那還真不是什麼小事,的確要小心應付。

  剛離開這邊鎮二十餘里,大家算著晚上去那邊投宿的時候,被二百餘騎兵堵在了路上,騎兵和步卒不同,都是大明軍中的精銳勇士,加上大同邊軍被趙家軍殺傷了不少騎兵,如今這些騎兵地位又高了不少,這二百餘騎兵是好大一股力量,合適的話,掃平擊潰幾千步卒都是輕鬆。

  「你們這些奸商勾結韃虜,意圖謀反,這是天大的重罪,本將先拿了你們,再送回去慢慢炮製!」那游擊姓張,卻是大同武家根深蒂固的傳承,一開口就是大罪名扣下來。

  距離天黑還早,這張游擊臉上猙獰憤恨的神色大家都看得清楚,誰也不是傻子,在山谷商道遇見的那些官軍十有八九就是這位派出去的,不過大家倒是不怎麼怕,這可是大明王法管轄之地,孫老爺已經審了那個把總,口供在手,打官司的話,堂堂進士出身的前京官,又是代州振武衛的豪門,難道還要怕什麼游擊武將?

  「你身為朝廷命官,邊鎮武將,不保家衛國,勤練兵馬,居然唆使縱容兵卒出塞劫掠商隊,對自家該護衛的大明百姓下手,這等重罪該怎麼辦,你知道嗎?」孫傳庭打馬出列,冷冷反問。

  區區商隊頭目居然敢這麼說話,真是活膩了,那張游擊立時大怒,直接把刀抽了出來,他身後的騎兵們更是跟著叫罵呼喝,可那商隊頭目真是不懼,直接一擺手,只看到幾百精悍護衛直接向前,長矛如林,鳥銃平端,還有百餘殺氣森森的馬隊。

  這是什麼架勢,能做到游擊這個位置上,再怎麼草包也能分清強弱,面前這些民壯鄉勇之流,身上帶著一股肅然殺氣,那鳥銃端得穩,火繩都點著了,看著不是樣子貨,這隊列,這架勢,就算大同鎮自己的精兵也沒多少能做到,更關鍵的是,對方這人還要多

  「怎麼?怎麼!你們還要殺官造反嗎?」張游擊說話都已經結巴了起來,氣勢全都沒了,到這時候他倒是有些明白,自家派出去「做生意」的幾百兵卒,回來的為什麼那麼少。

  孫傳庭看著面前的武將,臉上滿是憤怒和痛惜,幾乎是咬著牙說道:「你這樣無能貪財的廢物,剿賊是廢物,和韃虜打也是廢物,就知道禍害自家百姓,殺了你倒是為國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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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用戶基本無害、樺記」幾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大明武夫需要更多的訂閱、月票和打賞,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9: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6 10:15
第1309章 向東看

  話說到這般,已經不能善了,這時候莫說是張游擊自己氣虛,他身後那些騎兵也都是覺得不對了,鄉勇護衛根本不是這個樣子,那鳥銃平端著都沒怎麼動,那長矛步騎一看就是殺人不含糊的,自家人這麼少,而且看著其他的護衛也彎弓拿刀的上來了,這是要一口吃了咱們嗎?

  在這個時候,除了半路上湊過來的幾家小商隊,其他幾家都知道要幫在孫家這邊了,不然這殺官的事情事後追究,家破人亡恐怕免不了的,既然孫老爺有擔當,咱也要拿出點忠心對待,到這個時候,掌櫃們已經發現了「商機」,下本錢在這孫老爺身上,肯定不會賠,能賺多少,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游擊臉色有些發白,有心說這次是個誤會,可帶著這麼多弟兄,事先又許了賞格,這麼縮回去以後還怎麼帶兵出來,可眼下這個場面,再不服軟恐怕就要被人洗了。

  過路的商隊行旅看到這兩千多號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寧可繞路或者等待,也不敢湊過來,生怕遭了池魚之殃,但在這時候,卻聽到在北邊有幾騎趕過來,一看卻是官差服號,幾位看著像是守備武將和護衛,而另外的則是官府差役的打扮,都是滿臉著急的模樣。

  看到前面對峙的隊伍,再看看商隊挑著的認旗,連忙向這邊靠過來,商隊和官軍都是注意到這幾騎,卻都是納悶,倒是雁北行的掌櫃認出是那邊關的守將,這才放行過來,那守將和官差趕路匆忙都是氣喘吁吁的。

  等到了雙方對峙的陣前,按說那游擊是商館,這守將和官差都該給那游擊見禮問候,可這守將問了句「那位是孫老爺」,問清之後,和那官差急忙下馬,在孫傳庭馬前跪下磕頭,那官差磕了個頭之後,抬高聲音說道:「馬上可是代州孫傳庭孫大老爺嗎?」

  在馬上的孫傳庭皺了下眉頭,私下裡奉承稱呼是一回事,官差當眾喊「大老爺」,只有知府以上才當得起,自家從京師回鄉後等於閒居,這稱呼是怎麼回事,但眼下這個場面卻容不得含糊,他沉聲回答說道:「我是。

  因為這守備武將和官差來到,剛才那緊張氣氛有所緩和,這守備武將和那張游擊是認識的,跪在那裡轉頭使眼色,殺雞抹脖子的模樣,卻讓這位大同游擊愈發的忐忑不安。

  「孫大老爺,朝廷有詔書到,命孫大老爺巡撫大同兼管山西事,聖旨從代州追到大同,此時欽差正在巡撫官署那邊等著您接旨呢!」這官差聲音很大,周圍幾百號人卻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周圍先是安靜了一下,隨即嘩然,還在馬上那位張游擊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他身後的騎兵們各個臉色發苦,大同巡撫是什麼人,是大同邊鎮的最高官員,總管地方文官武將,手中有王命旗牌,可以先斬後奏的一方大員,何況還帶著個兼管山西,這等於是宣大總督的位置了,更是位高權重。

  雖說文貴武賤,可如今誰有刀子誰說話大聲,若是從前大同的那個巡撫,張游擊也未必害怕,你有本事來抓老子,老子直接領著兵馬鬧他娘的,看看誰能停住,可眼下這位孫大老爺,他手裡這近千廝殺漢可不含糊,比官帽子小了,比刀把子也不如別人,哪還硬的起來。

  「老張,你他娘的快下馬見禮,你傻了!」追過來的守備武將看到張游擊在馬上發呆,頓時急了,連忙吆喝著提醒。

  被這麼一說,那張游擊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下馬,結果一隻腳沒有利索,被馬鐙套住,直接就是摔在地上,結結實實的嘴啃泥,惹得圍觀的商隊眾人一片哄笑,就連他自己的騎兵都有忍俊不堪的,可大家隨即反應過來,孫傳庭身邊那近千人卻沒有笑的,注意到這個之後,人人遍體生寒。

  而商隊的那幾位掌櫃都是雙眼發光,自家這是有大福分,居然和這位即將總管山西和大同的大員同生共死,到這個時候,什麼被利用做誘餌的怨氣都是一掃而空,只覺得這次自家和身後的商行攀上高枝了,日後肯定要有大造化,雁北行那位周掌櫃滿臉笑容,他身邊的高教頭則是滿臉敬服,居然是這麼個章程,自己一路上想太多了。

  知道當眾高聲稟報,給孫傳庭增光添彩,這官差分寸掌握的很妙,一看就是在衙門裡打混多年的人物,接下來就是等著孫傳庭放賞,一個大彩頭是免不了的,可孫傳庭聽到這個消息後同樣怔住,在馬上一時沒有反應。

  等邊上護衛頭目咳嗽了聲,孫傳庭才有了動作,他沒有給賞錢,而是直接翻身下馬,對著京師的方向跪了下去,揚聲說道:「吾皇萬歲萬萬歲,微臣定當不負天恩,鞠躬盡瘁!」

  他這一跪,面前那些人都慌不迭的閃開,周圍眾人反應過來後都跟著跪下,只有孫家的護衛依舊手持兵器嚴陣以待,沒有絲毫懈怠,孫傳庭起身之後,四下看看,低聲歎了口氣,直接翻身上馬,對著那個手忙腳亂從上下爬起來的張游擊開口了。

  「三日後,本官要在大同官署裡看到你。」孫傳庭的聲音裡沒有太多的情緒,那張游擊慌不迭的答應。

  孫傳庭盯著那張游擊看了幾眼,又是補充一句說道:「若是看不見你,本官滅了你全家滿門!」

  這文官拿捏武將都說什麼王法和彈劾,孫傳庭卻是直接了當的說出了後果,那張游擊身子一顫,又是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儘管這次初見,可他知道這位像是江湖大豪的年輕老爺,真是能說到做到。

  說完這話之後,孫傳庭就不在理睬那張游擊了,張游擊身後的騎兵早就下馬閃到了一旁,沒多少遲疑就都乖乖跪在地上,孫傳庭只是喝令大隊照常行進,此處距離大同城池還有兩日不到的路。

  報信的官差滿臉失望,可也不敢說什麼,在衙門裡見的人多了,知道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這位大老爺可是不能惹的,別人看那些廝殺漢,這官差卻是看這位孫大老爺就是山西本地人,還是在大同和太原兩府交界處的地方大豪,這樣的本地大豪可不是那種做一任幾任就走的流官,這可是世居山西的,得罪了莫說自己,家人親朋都要遭殃,朝廷破了本地人不得擔任本地官的例子,就沖這個破例,也得忍忍,可以後的日子恐怕會難熬的很。

  這位官差心裡正在計較的時候,雁北行周掌櫃卻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了過去,這樣的場面客套,他們可不會含糊。

  *************

   「南邊有船來了,是徐州的大船!」

  皮島南邊碼頭內側建有木樓,在那裡日夜都有人輪值,瞭望海上,一來是防備建州女真從海上來襲,二來是看登萊鎮和徐州的船隻什麼時候到。

  相比於劉勇第一次來這邊的時候,皮島上的軍民情況都已經改善了很多,凡是用得著的青壯男丁,氣色都還算可以,每個人都有身齊整的衣服穿,手裡拿著的兵器也都很像樣子,原本那種朝不保夕的緊張絕望少了很多,甚至能看到些許放鬆,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奔跑在各處,笑聲飄蕩,更增添了許多生氣。

  登萊鎮運來的軍糧軍備並不多,京裡和山東太多人要在裡面分潤,剩下的怎麼可能多,皮島能有今天,全靠著徐州的貿易。

  除了第一批攜帶的物資半賣半送之外,接下來來到的糧食、棉布和兵器全都是易貨貿易,東江鎮這邊的遼東特產土產,人參、鹿茸、皮毛、木材以及一切外面需要的貨物,按照公道的價錢折抵,換來了島上的必需品。

  東江鎮總兵毛文龍對這個有些不滿,他覺得自家在皮島絕地求生,收攏大明殘餘軍民,這是有大義在,物資什麼的應該免費供應,現在還要島上軍民辛勤勞作,甚至還要把島上最需要的男女青壯當成商品賣出去,不然就沒有供應。

  相對於他的不滿,皮島軍民對這種方式其實很喜歡,因為這樣是憑著自己雙手吃飯,而不是靠別人的施捨,這樣理直氣壯,腰桿能硬起來。

  比起當初朝不保夕、一日三驚的局面,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別看收攏來的青壯男女一直被買走去往山東,可留下來的人拿到了像樣的兵器,甚至還有鎧甲穿,又能吃飽肚子,在這樣的情況下,皮島對遼東的反擊和騷擾都比從前有力了很多。

  原本危在旦夕的金州殘餘,現在也得以緩和加強,自金州到皮島這遼東沿海一線,東江鎮的活動越來越從容,建州女真吃了幾次小虧之後,也不敢輕易出擊,建州女真活動侷促,就讓各處逃亡的遼東軍民到達皮島的機會更多。

  更讓毛文龍意外的是,因為皮島這裡的穩固,商貿居然極大的繁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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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中國男籃重獲亞洲冠軍,最近幾件事都讓人挺高興的

  感謝「孤獨的星、荒騎__王猛、戚三問、喜唰唰、風中龍王、大家都是驢子」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5 09: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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