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473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6 10:18
第1260章 馬隊急進
  
  王在晉沉默片刻,低聲說道:「這徐州首領不見我等,只怕是覺得我等無用啊!」

  他這句感慨幕僚們卻沒聽清,有人想要詢問,王在晉又是搖頭,語氣蕭索的說道:「做徐州的俘虜,總比做韃虜的俘虜要好。」

  「若是這徐州兵馬和建州韃虜交鋒,卻不知道誰勝誰負?」

  「真能讓這二虎相爭,對這天下自然是幸事,可你看著徐州動靜,從起兵到如今,卻沒有一步行險,我們看著險的,他徐州卻有萬全把握,這麼老到的用兵,又怎麼會去和建州韃虜廝殺?」

  「話說這次會剿徐州,朝廷想的是速勝,現在卻是大敗,那幾處邊關都要告急,那盤踞歸化城的林丹汗和建州女真會不會動?」

  「你我都成了階下囚,還想著等無用的事情作甚,且看這徐州主將的發落吧!」

  靜海縣城內已經恢復了安靜,街道上的屍體什麼的都已經搬出去,不少人家炊煙升起,若不是看那破爛城牆,聞著街道上還殘存的血腥氣,你甚至想不到今日有那等血戰大戰,這氣氛讓人心安,王在晉的幕僚們一路走一路議論。

  倒是跟在後面的護兵們憤憤不平「這些酸子一看就是想在賊人面前表現。」

  等到了縣衙的時候,王在晉的護兵們被帶到別處,他本人和幕僚們在大門前等候,押送他們的護兵進去之後就快步出來,臉上居然還帶了點歉意,這微妙的神情變化讓幾位敏感的幕僚陡然驚懼,還以為要對他們下殺手了。

  卻沒想到那進去的趙家軍隊正說道:「各位,我家將軍說了,軍務繁忙,沒有時間見各位,各位請自去,你們的車馬細軟會發還一部分,現在已經天黑,外面亂兵還沒有肅清,建議你們明早再走,會有人給你們護送到滄州一帶,到時你們自便。」

  聽那隊正的說法,王在晉和幕僚們都是愕然,這到底是要做什麼?不見倒罷了,降人沒資格要求那麼多,可這把人打發走實在讓人糊塗。

  「白日裡你們躲在那舉人家,晚上也去那邊住就好,我再說一次,放你們走是我家將軍的恩德,各位不要不知好歹。」那押送的隊正又警告了次,然後就不理睬了,揮手示意押送他們的士兵散去。

  王在晉和身邊幕僚們呆呆的站在靜海縣衙門前,都是不知所措,往來的趙家軍士兵詫異的看著他們,但也沒有多做理睬,十幾個年紀不小的文士能有什麼危害,這城內城外都是趙家軍的武裝。

  「狂妄之徒,不知招賢納士,怎麼能做得長遠!」一位年輕些的幕僚憤憤說道,說完之後才意識到吐露心聲,頗為慚愧的低下了頭,其他幕僚沒怎麼在意,大伙還都想著把這滿腔學識韜略賣給徐州,沒想到對方見都不見。

  眾人除了失落之外,莫名的心裡生出一股惶恐來,能當王在晉幕僚的人物,最差也是秀才功名,而且還是精通實務的讀書人,這樣的士人在那裡都是被人敬重,和那些只知道詩詞歌賦的文人想必,這些幕僚能辦軍務,能做實事,而且經驗豐富。

  像徐州這樣新起的勢力肯定底蘊不深,對這等人物求賢若渴,被押送過來的路上,不少人都在幻想見面後的情景,那趙進或威逼或懇求讓眾人效力,大家要端起架子來,等到火候拿捏到了再答應下來,到時這新朝鼎立,大家怎麼也得有個富貴前程,那劉基,那宋濂,當年也不過是破落書生而已,甚至還有人想到了那趙進勸降不成,然後會大開殺戒,到時候自家如何大義凜然,還要吟詩作賦,青史留名。

  誰能想到這徐州頭領不但不見,甚至還不殺,直接就要放他們走,絲毫不擔心他們這些滿腹韜略的人物會重整兵馬殺過來,這根本不是輕視和蔑視,而直接就是無視,難道我們一文不值,這徐州兵馬到底是什麼人在指揮?

  和頹然失望的幕僚們相比,王在晉神情依舊淡然,只是腰身愈發佝僂,連還算銳利的眼神都變得黯淡下去,腳步甚至變得有些踉蹌,整個人好像迅速衰老下去,他這邊踉蹌了兩步,被身邊的人連忙扶住,這才注意到他的不對。

  「老大人,老大人,既然賊軍猖狂,咱們正好趁機出城重整兵馬,到時候還有機會!」不管信不信這番話,那幕僚都是壓低聲音說道。

  王在晉被攙扶住之後,聽了耳邊這番話,臉上卻露出苦笑,澀聲說道:「那裡還有什麼機會,你知道為何放我們走,他們根本不把官軍放在眼裡,我等再糾集兵馬再戰,他們依舊可以速勝大勝,何必放在心上,再說了,外面的官軍怎麼還能聚集起來,已經徹底被打垮了!」

  勸他那位幕僚聽到這個也是苦笑,不過看了看邊上,又壓低聲音說道:「老大人,你看這徐州兵馬不像是賊軍,軍紀森嚴,秋毫無犯,比咱們官軍要有章法的多,這總比韃虜和亂賊要好太多,他現在不和咱們計較,以後更沒有和咱們計較的道理,咱們不如先走遠些,看他們如何做就好,不求富貴顯達,安享餘生還是有的。」

  王在晉愣了愣,這次卻沉默著沒有出聲,攙扶勸告的那位幕僚鬆了口氣,王在晉是萬曆二十二年的進士,三十多年宦海沉浮,對這大明已經忠心耿耿,眼下這樣的局面很容易讓他心灰意冷,自盡殉國。

  若是被韃虜打敗俘虜,自盡殉國算是英烈,但現在這個格局卻不值得,那大明做得一塌糊塗,換一番新氣象也不是壞事,不過這番話就不會說出來了。

  再到那舉人家的時候,原本熱情無比,大有共患難意思的這位舉人一家,態度已經變得很冷淡,但趙家軍過來打了招呼,也只能接納進來,倒是幕僚們私下通氣,晚上不能放王在晉一個人睡,免得想不開自盡,這一夜就這麼過去。

  自靜海縣北上天津,官道共有八十餘里,因為地處平原,又在運河旁邊,所以道路平整寬闊,利於大軍行動。

  官軍大隊在靜海縣城下潰敗之後,沒有入城的官軍各部都在朝著天津那邊撤退,在這個時候,只有天津是距離最近的城池,在那邊也可以得到各路支援,也只有這一處可去,大隊官軍擁擠在這條官道上,還有人去劫持河上不多的船隻。

  先撤先逃的營頭在這個時候就佔了優勢,編製仍在,戰力未損,誰敢耽誤他們行進立刻殺過去,那些狼狽而來的潰兵散兵自然不是對手,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跟在大隊後面,只有官軍騎兵不怕,他們有先天的優勢,直接跑在了前面。

  不過官軍騎兵並沒有只朝著這一路走,西軍部分騎兵去穿過得勝澱和三角澱之間,奔著順天府的保定縣和霸州而去,但那邊有部分濕地南行,能不能過去就要看運氣了。

  趙家軍的騎兵力量在最後才投入戰場,這讓潰逃的官軍各部有個誤會,覺得趙家軍沒有多少騎兵,然後要收拾打掃戰場,根本無暇顧及這逃亡兵馬。

  當吉香領著的兩千餘趙家軍騎兵出現的時候,官軍各部才知道自家的一廂情願是個笑話,潰逃的官軍是這兩千餘騎兵的幾倍甚至十幾倍,可卻根本沒辦法集中起來,從前到後拖成了個鬆散的長蛇陣,只有被再次擊潰的下場。

  好像燒熱的鋼刀切過凝固的牛油,吉香率領的趙家軍馬隊衝過,官軍就向著官道兩側分開潰散。

  吉香手中的長刀揮舞幾下,只有兩次砍中了人,在其他時候,範圍內都是一片空蕩,敵人早就躲得很遠,有膽大的官軍在兩邊張弓搭箭,對這樣的挑釁,趙家軍騎兵絕不放過,時常有一隊從大隊中脫離,直接衝向路邊那膽大包天的官軍。

  這麼幾次下來,官軍都知道趙家軍的分寸,他們只想向前趕路,並不是要追擊殺敵,現在的官軍上下已經沒有任何的勇氣和戰意,既然徐州人馬願意放過,他們也不會求戰,更有人意識到徐州人馬這是要奪取天津,那麼大伙去天津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在官道上潰逃的官軍各營哄堂大散,軍將約束不住部眾,他們也不想約束部眾,他們都在帶著親兵親衛亂跑,任誰都能知道,沿途的鄉鎮村寨要遭殃了,這些因為漕運而富裕的地方就要被敗將潰兵洗掠,不管這些敗將潰兵最後會不會被收攏,他們都要在這些地方肆意妄為一番,在這之後,北直隶河間府和順天府就要傷元氣了。

  吉香沒有管這麼多,他就是帶著騎兵向北急進。

  「不要管馬,跑死了馬,你們跟著跑,我們要的是快!」吉香當真是不管不顧。

  不過從今早到現在,這些馬匹本身就沒有怎麼跑過,加上又有足夠的草料糧食補充,然後在官道上從頭到尾根本不可能沖得太快,因為敗退潰退的官軍把這邊堵的結實,散去還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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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6 16:23
第1261章 海陸佈置

  當趙家軍馬隊前方看不到什麼敵人,而天津城還沒有到的時候,吉香鬆了口氣,然後就招呼著大家把官軍的旗幟立了起來。

  馬隊前進的速度也開始放緩,趁著這機會讓坐騎能夠喘息,同時給他們補充些糧食之類,到這個時候,趙家軍的騎兵都有些餓了,可沒有人把雜糧餅子送到自己嘴裡,都是掰碎了餵給坐騎。

  一打出官軍的旗幟,在這官道大路上行走就簡單了很多,後面的潰兵還沒來得及追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靜海縣那邊官軍已經大敗,實際上,就算吉香他們直接告訴路人或者沒親歷親見的人們,也沒有人會相信這個,足足有三倍多的優勢,又有精銳邊軍,怎麼可能大敗虧輸。

  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向前行進,差不多能看到天津城池的時候,路邊運河上的漕船才開始多起來,看到這一幕,即便吉香緊張也是忍不住笑,官軍在這個時候才開始對靜海縣的糧草轉運,倒真是從容不迫,這樣的安排也沒什麼錯處,算是按部就班,因為沒人能想到官軍會敗的這麼快,會敗的這麼慘,更沒有人能想到趙家軍的騎兵已經殺過來了。

  當吉香率領的馬隊出現在天津漕運碼頭附近的時候,根本沒有人太在意,旗號是官軍的旗號,那馬上騎兵想必就是官軍騎兵,甚至很多人懶得去多看一眼,下意識的就這麼覺得了。

  真正距離近的時候,吉香反倒是不著急衝了,排著還過得去的隊形向前靠近,一旦有人靠近立刻高聲大氣的呵斥罵走,倒是十足的官軍模樣,在天津的漕運碼頭上共有幾百官軍值守,他們來這邊倒不是守衛,而是監工,讓碼頭裝運糧食的速度更快些。

  「是徐州賊!」

  「怎麼可能!」

  吉香率領著的大隊人馬到跟前之後,官軍旗號被直接丟到了地上,趙家軍騎兵身上沾染著的血跡都已經幹掉,騎兵自己和坐騎都有汗水,但即便看到了這些,守衛碼頭的官軍兵卒還是不信,按照他們的想法,那賊軍只會被官軍圍住吃掉,而不是會出奇兵突襲這邊。

  等趙家軍騎兵衝上來開始追殺的時候,這邊的官兵沒有絲毫的戰意,立刻哄散而逃,碼頭上那些民夫丁壯更不用說,運送糧食的船隻也都是拚命的揚帆遠離,誰還敢在這邊折騰。

  趙家軍騎兵出了一個連待命之外,其餘的都是分成十騎五騎的小隊,在這漕運碼頭上仔細搜索,不求殺敵,但要把每個沒來得及跑的都趕走,這等連片的倉庫貨場區域,只要有人在注意不到的地方放火,那就是個災難,要是救火的時候被城內的官軍抓到空子,那就更是麻煩。

  「五爺,要不要搬著糧包搭建工事,在臨清時候就這麼干的。」第一團團正許勇請示說道。

  「不用,天津城內官軍最多也就是四千,其中騎兵五百還不到,怕什麼,咱們要是搭起工事來守,反倒把自己局限住了!」吉香乾脆利索的拒絕掉。

  吉香看了看身後輪流整備巡視的騎兵,再看了看不遠處的天津城池,笑著說道:「他們還不知道官軍大敗,所以這漕糧儲存的地方是必爭之地,打垮了這第一波,等他們知道消息,咱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在大勢面前,官軍的反應不會有什麼意外,儘管天色將黑,可還是能看到天津城內派出的騎兵兜了個圈子向南急行,想必是給那邊的「官軍大營」報信,這是糧台大營所在,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憑天津城內的力量還不夠,需要靜海那邊派兵回援,只不過,派去那使者能不能及時趕回來都難說。

  派人送急信出去之後,城內官軍沒有派兵出來,和經常夜戰夜行的趙家軍不同,對於絕大多數官軍來說,天一黑就代表著萬事安靜,一切都要等到天亮再做。

  吉香安頓突襲的部眾休息,糧草給養之類的碼頭上的確不缺,連鍋灶都能找到,輪班吃過晚飯,然後輪班值夜休息,隨時都要保持一半的人馬值守,睡覺休息的人也是鎧甲兵器不離身。

  官軍沒有派出夜襲的兵馬,天津和靜海縣距離太近,即便敵人佔領了這漕糧碼頭,在靜海的官軍大隊也有足夠的時間返回撲滅,在這樣的情況下,城內自然不願意自尋煩惱。

  戰鬥奔波了一天,趙家軍的每個人都是疲憊異常,上半夜藉著興奮還能頂住,夜深時分,很多人都忍不住打瞌睡了,儘管是拚命的警醒自己睜大眼睛,可靠在糧屯上站著就迷糊睡去,保持清醒的唯一原因就是連正隊正在不斷巡視,看到瞌睡的就是一巴掌抽過去,然後時不時還要抽自己一耳光。

  天津這邊是九水交匯之地,號稱是九條河彙集此處,不過到了現在,大家只知道兩條大河,一條是從南到北折向西的運河,一條就是從天津城到大沽口然後入海的海河,兩條河在天津城下交匯貫通,天津漕運碼頭其實也是海河上的碼頭,從海上來到的船隻大小合適的會在這邊裝卸。

  白日裡吉香這一隊露了行跡,漕船都逃散無蹤,海船也都揚帆離開,趙家軍也沒去理睬,安安靜靜最好,可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值守的趙家軍士兵卻看到海河方向上有燈火閃動,立刻是緊張起來。

  在入夜前吉香已經有過安排,若是河上有動靜要直接報到他這邊,當消息到的時候,吉香正靠在草垛上打盹,聽到這稟報,吉香直接從地上挑起來,將待命的兩個連隊叫齊,一起朝著出現燈火的方向走去。

  本來趙家軍這先頭騎兵嚴禁燈火,可這時候,卻在河岸邊清出一塊空地,等距擺開三堆柴草點火,這邊點火,那邊河上也有三盞燈火回應,這邊又是點燃了一堆篝火,然後河上黑暗中卻只剩下一盞搖動。

  到這個時候,再懵懂的也明白這是彼此印證暗號,當第四堆篝火燃起然後再被撲滅,能看到河面上有燈火次第亮起,藉著這火光映照,能看到十幾艘中等大小的廣船次第而來。

  「沿岸升起篝火,為船隻引路!」吉香悶聲命令道。

  他命令下達,被睡意和突發狀況弄得糊塗的士兵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吉香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咱們自己人的船,別迷糊了,不然等著挨鞭子行軍法。」

  聽到吉香這番話,大家先是愣了愣,隨即發出了低聲歡呼,雖然一路順利北上,可畢竟是孤軍在敵境,現在到了天津,卻聽說有自己人的海船接應,本來些許忐忑擔心都是煙消雲散,覺得安心起來。

  夜間行船雖然不方便,可有篝火燈火照明,加上船家小心,沒出什麼波折,船隻都是靠在了碼頭上,各艘船從船上放下踏板,船上都有人走下,能看得出,船上的人也很小心,十七艘船一共下來五個人,其餘的都在船上戒備,風帆半降,都是拿著兵器在手。

  船上的人戒備森嚴,岸上的趙家軍士兵也不敢怠慢,不過跟著吉香急襲天津的這些士兵大都扈從趙進東北西走,去得地方多,見到的人多,很快就認出些熟臉來,有鄭家大幫的,有餘家的,還有趙家軍自己的,那邊船上也有向下面念叨:「沒錯了,是五爺!」

  先前對過暗號,彼此認出模樣,氣氛一下子放鬆下來,鄭家大幫這邊明顯有些拘謹,只是下船那位讚歎了一句:「你家大將軍真是做出好大局面!」

  余家那邊則是議論紛紛,神情複雜,倒是趙家軍自己的水手船員滿臉的歡欣鼓舞,自家的兵馬已經到了天津城下,可想而知前面都是一路大勝,這可是距離京師不足兩日距離的天津,趙家軍都已經打到這邊了,距離成就大事難道還遠嗎?

  「大將軍威武,我們本來還有些擔心,現在真是鬆了口氣!」余家帶隊的人說了句,趙進自稱徐州將軍,不過如今外人稱呼起來都加個「大」字,所有人都覺得不這麼稱呼,配不上趙進如今的功業和實力。

  余家出頭說話的人帶著討好諂媚的神情,他身後的余家船工水手卻是小聲議論,說本來都已經和徐州算是一家人了,卻硬是折騰的生分了,不知道多少富貴好處都跟著煙消雲散,真是何苦來哉。

  「咱們在這邊等了已經有些日子,生怕大將軍的兵馬來不了,每天都在打問,可也沒什麼靠譜的消息,正是提心吊膽,幾家商議著是不是走,或者派人沿河打聽消息,誰能想到大將軍就真的過來了,真是了不得,不親眼見到,當真是信不得!」相比於余家的患得患失,鄭家的奉承就從容了很多,誰都知道徐州兵馬到這邊意味著什麼。

  吉香笑著點點頭,卻是揚聲說道:「諸位,我家大哥在靜海縣大破官軍,明日即將拔營北上,最早明晚,最遲後日上午到達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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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7 11:17
第1262章 遲來的敗兵
  
  黑夜安靜,吉香的高聲宣告傳出很遠,聽到他這番話,陸上河上都是轟然,趙家軍的騎兵儘管早就知道,但重複宣告這個勝利還是讓人振奮,而船上那些人,即便是趙家軍自己的水手海員也都是狂喜不已,其他兩伙更是震撼。

  當初約定是趙家軍會有兵馬到天津,然後有船隊接應,余家和鄭家的主事人儘管將信將疑,可看在海州港和徐州的財貨生意上都願意去支持,大不了這一趟白跑,他們都要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海船順風順水的來到天津港口,卸貨裝貨在這邊磨蹭,只聽到官軍如何勢大,徐州反賊不日覆滅,天天聽這樣的消息,免不得心煩意亂。

  好在這不日覆滅的徐州賊一步步向北,讓大家又是安心下來,可大伙也知道,不和朝廷大軍進行決戰,再怎麼北進也不算數,趙家軍再強,和三倍於他的朝廷兵馬決戰,而且還是糧草不缺,邊軍佔多數的大軍會戰,這勝算實在少的很。

  即便接到了暗號,說趙家軍會有偏師來到港口,讓船隊按照預先約定做事,大家也不是怎麼樂觀,這天津漕運碼頭沒有城牆和工事的遮蔽,暴露在外,偏師突襲怎麼也能到達,朝廷大軍可以從容會師打掉他們,就是說,即便能在碼頭接上頭,也未必能影響到什麼大局。

  可任誰也沒有想到,彙集三路邊軍,差不多是趙家軍四倍以上的朝廷大軍,居然就這麼敗了,消息還沒有傳到這天津來,船上的人更不可能知道,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算計時間,也就是今天才接戰,怎麼就能說「大破」。

  但吉香這麼說,又給出了具體的時間,也由不得大家不信,在這裡弄虛作假沒有絲毫的意義,明天下午或者後日上午不到,自然就萬事皆休。

  「這是要奪天下了?」

  「這是要當皇帝了?」

  人群中嗡嗡一片,碼頭上和船上都在議論,人人都有抑制不住的興奮,不管和徐州關係遠近,可大家總比旁人要親近,真要是趙進得了天下當了皇帝,那麼大家肯定都有好處。

  大家的反應都被吉香看在眼裡,他等了會才揚聲說道:「大局雖然已經定了,可咱們這邊還不能說萬全,明日天一亮,天津城內或許要派人出來奪碼頭甚至燒燬存儲,算計時間,從靜海縣那邊退回來的官軍敗兵也會過來,會不會被收攏起來攻這裡,誰也說不准,咱們要頂過這一波才能算是定了大局。」

  「五爺放心就好,咱們十幾艘船上能拿刀的也有幾百號,再說了,船上不還裝著大傢伙嗎?」有餘家的人吆喝說道,鄭家大幫的人也都是贊同附和。

  吉香點點頭,然後轉身大喊道:「把碼頭上的火堆點起來,咱們要出力氣了!」

  身後士兵們轟然答應,不過都還有些懵懂,不知道吉香到底再說什麼,可將令下達,眾人立刻開始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在這漕運碼頭上物資充盈,柴草之類的更是不缺,很快幾大堆篝火就是升起,將這附近照的通明,甚至連不遠處的天津城池都被驚動,盯著那邊的趙家軍騎兵立刻回報,說天津城頭有動靜,怕是城內官軍做出反應。

  官軍始終沒有敢出城,碼頭這邊卻是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從趙家軍自己的海船上有炮架卸下來,而在余家的船上則是單獨的炮身,鄭家大幫的船上則是火藥和炮彈,看到這些,趙家軍的士兵們已經禁不住歡呼起來,從徐州一路行來,在臨清,在靜海,還有更早那些次戰鬥,大家都是見識到了火炮的威力,突襲天津,要面臨城內的反擊和城外的敗兵,大家壓力不小,突然看到火炮這樣的軍國利器,都是發自內心的歡呼。

  一共從船上卸下十門火炮,兩門六磅炮,四門三磅炮還有四門一磅的輕炮,在趙家軍的船上還有十幾名炮手,這次也是跟著下船,在他們指揮下,士兵和水手們將炮身放在炮架炮車上,然後用牽來馬匹連接拖走。

  「這些日子在海上,估計連酸水都吐乾淨了,這次回程,死活也要跟著大軍走。」下船以後的炮手都在念叨,引得周圍一陣哄笑。

  吉香站在高處看著這一切,這次自海州港運炮北上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也知道其中的風險,趙家軍的火炮威力除了鑄炮之外,還有這炮架炮車,讓火炮從要塞武器變成了野戰的利器,這樣的機密自然不能被其他人偷走,可海運火炮的時候也不能不帶,只能是分拆運輸。

  趙家軍自己的船運送最要緊但不是最重的炮架,余家船隊運送火炮炮身,而鄭家大幫這邊則是運送炮彈和火藥,趙家軍在余家船隊裡有自己的內應和眼線,算得上半掌控,至於放在鄭家大幫船上的炮彈火藥這等是最不要緊的。

  還好半路上沒出什麼岔子,順利在天津港這邊接上了頭,卸完火炮之後船隊的人沒有閒著,而是將碼頭上的存糧開始搬運上船,如果大軍在天津這邊遇到什麼波折,船上的糧食就可以用作軍糧,雖然眼下看似乎不用多此一舉,但戰場上能多做一分準備總是好的。

  碼頭上的忙碌持續到了凌晨,當天際發白的時候,該忙的總算忙完了,靠近天津城池的貨場區域已經被清理出足夠大的地方,而碼頭附近則是堆滿了糧食。

  趙家軍的陣地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節約糧食,一包包糧食被堆積起來,或者用作火炮的遮蔽,或者用作臨時營房的工事,奔波而來的馬匹都在吃著處理過的糧食,天津碼頭上的物資實在太多了,因為這邊並不僅僅為了供應官軍,還是供應京師的最後一個運河節點,北上的物資大都彙集在此處。

  天津城門始終緊閉,趙家軍先頭的騎兵各隊都已經吃完了早飯,天津城這邊依舊沒什麼反應,吉香將先頭騎兵分成十七個連隊,親衛旅的人則是下馬,和船上的人混編,駐守在以火炮為中心的各處要點,嚴陣以待。

  這邊倒是用足了力氣,奈何天津城內不見絲毫的反應,倒是在用過早飯半個時辰後,監視城池的輕騎回報,說是天津城的北門打開,有幾騎快馬離開,不多時又有消息傳來,說是這幾騎一半向西而去,另一半則是向南,大家都能判斷出來去向,一路應該是去往京師,一路則是去靜海縣的官軍大營求援,不管怎麼算,這天津城內還不知道靜海縣那邊的大敗。

  或許因為趙家軍的騎兵先趕到這邊,潰兵都會閃避開來走,而官軍騎兵則是朝著更遠的方向逃竄,儘管昨晚吉香佈置了輕騎在周圍警戒,可沒有和官軍敗兵遭遇,但吃過早飯一個時辰之後,撒出去的輕騎回報,前方有一隻幾千人的官軍正在趕來。

  從靜海縣到天津這邊有幾十里的路程,趙家軍大隊沒有追擊,先頭騎兵過去後沒有太大殺傷,向著天津退卻的敗兵怎麼也能收攏起來。

  「各隊預備著,咱們這邊能看到了就打,火炮對準天津城門方向,看著大隊兵馬過來,他們怎麼也要出來試試。」吉香下了命令,天津這邊也是有幾千官軍駐紮的,看到城外有大軍來到,他們必然要動。

  當遠處的煙塵出現後,不少趙家軍的騎兵都是站起來張望,倒不是臨陣驚慌,而是這煙塵未免太大了些,看著可不像幾千人的樣子,連吉香也接連派出騎兵去查探。

  等接到回報後吉香啞然失笑,敵軍規模沒什麼變動,只是因為隊形太過散亂,所以才弄出這漫天煙塵來,但這個聲勢卻給天津城內了信心,城頭瞭望的人已經變多了,甚至還能看到城門的旗號搖動,想必是城內官軍正在甕城裡集結。

  在碼頭這邊豎著的都是官軍旗幟,儘管破爛,上面還沾染著血跡,不過看著總歸是官軍在這邊駐紮,畢竟昨天吉香率騎兵急進,沿途官軍只是逃散,可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裡,唯一古怪的是,河面上幾艘大船,已經有人攀爬上了桅桿,在高處瞭望戰場。

  既然是收攏起來的敗兵潰兵,而且還是這般散亂,自然就沒什麼先頭的偵騎,看這個行軍樣子,從天津出來的那幾騎應該沒有把消息告訴他們,混亂中彼此顧不上也是正常,他們根本不知道吉香就在城下。

  「留一個連的騎馬軍士,其餘的都上馬!」吉香吆喝了聲,親兵們將命令傳達下去,吉香高舉手中長刀,由左向右的畫圈,邊這麼動作,邊打馬向外走去。

  在他的動作下,各個騎士連隊從所在的位置向前彙集,就在這緩緩前行中開始列隊,一排三個連隊,六個連隊組成一個大隊,當隊伍成形之後就開始加快馬速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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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7 17:34
第1263章 趕羊
  
  趙家軍的騎兵控制著馬匹的速度,保持隊形向前,距離幾百步,要是一直狂奔衝鋒的話,等到敵人跟前的時候就會脫力慢下來,前排的趙家軍騎兵都將手中的長矛放平,後面的則是各做準備。

  當看到天津城池的時候,這支跑在前頭的敗軍總算鬆了口氣,有城池遮蔽總歸是安全的,經歷過靜海城下那一戰之後,大家也知道這城池擋不住徐州人馬,可能先進成休整補充,然後再跑也是好的,統率這支敗兵的武將一直在給大家打氣,說早到天津就能進城補充,如果被其他營頭先進去,只怕就不放後面人進來了。

  統帶收攏這支兵馬的是薊鎮一位游擊,他因為沒有首當其衝,在戰場上又見機得快,本部實力仍在,他還有些別的心思,因為戰場上各部都是慘敗,元氣大傷,自己如果趁這個機會多抓些兵馬,實力增加,回去後地位也會跟著抬高。

  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趙家軍的騎兵已經等在這裡,而且是等了一夜,或許趙家軍的騎兵還在打哈欠,可馬匹卻養精蓄銳吃飽了米麥。

  當看到騎兵的整齊隊列不斷出現,並在眼前變幻隊形衝過來的時候,還沒有淡忘的昨日敗戰恐懼又是重新浮現,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看到那頭盔,那胸鎧,再看看那整齊的隊列,大家都是明白了。

  跑在最前面急著進城的兵捽髮一聲喊,沒有任何的抵抗或者準備,直接就是四散奔逃,實際上,當官兵看到這整齊隊列的時候就知道是趙家軍了,除了那徐州賊,誰家騎兵還和步卒一樣整齊,此時想那麼多無用,還是逃命為先。

  隨著趙家軍騎兵的衝入,這幾千敗軍直接崩散,在隊伍中的那游擊也不戀戰,甚至連本部兵馬都顧不得,直接帶著親兵家丁就走,眼下這個時候保命要緊,甚至要考慮落草或者投降,連天津都被徐州賊拿下了,京師危在旦夕!

  趙家軍騎兵沒有造成什麼殺傷,這幾千官軍都在逃跑,逃不掉的就直接跪地投降,根本沒有什麼接戰的勇氣,這邊廝殺的容易,可天津城頭那邊卻看不到細節,只覺得這邊殺聲震天,煙塵揚天,想必是陷入了膠著之中,在這個時候,從城內派兵出來正是裡應外合的好時機。

  吉香始終壓在後隊,在這樣的戰鬥中,即便不身先士卒也不會有人畏縮後退,他的心思甚至不在敗兵這邊,不時扭頭看向城池方向,這邊縱橫來去,那邊卻有人爬上糧屯高處,拚命的揮舞手中的紅旗,即便有塵土遮眼,可還是看得很清楚。

  看到這個之後,吉香從懷裡掏出銅哨急促的吹響,在這蹄聲如雷,喊殺處處的戰場上,哨音傳的並不遠,但臨近的連隊能聽到,這個就是足夠了,聽到的連正也都是開始吹響哨音。

  就在哨音指示下,已經開始分成單獨連隊作戰的趙家軍騎兵開始轉向,在這個戰場上的確沒什麼值得留戀的,這潰兵已經被徹底殺散,這樣不值一提的隊伍,就算能再次聚起來也不是威脅,無非再殺一次而已。

  吉香率部向城門方向突進的時候,幾個糧屯上都有拿著旗幟的士兵爬上去,不時的晃動旗幟傳達消息,在大隊都完全轉向之後,稀稀落落的炮聲響起。

  聽到這炮響,趙家軍的騎兵隊列歡呼一片,在馬上的吉香卻禁不住大罵「開什麼炮,不要把敵人嚇回去!」

  喊完這句之後,吉香直接對身側一名親兵喊道:「去告訴炮手不要開炮!」

  那邊請親兵轉向離開,吉香在那裡自言自語的念叨:「如果能趁機衝入城中,將這天津城拿下來,這功勞可就大了。」

  能夠及遠並且造成足夠殺傷的也就是六門炮,因為火炮都是分別放置,還有三門三磅炮因為角度的關係打不到,不過兩門六磅炮和一門三磅炮落在城門附近,也造成了二十餘人的殺傷,讓官軍一陣慌亂,城外的徐州兵馬明明是輕騎推進,什麼時候還有火炮了,原因倒是很快就能知道,河面上那新來的廣船看著不太對。

  短暫的慌亂沒有讓官軍退卻,天津城內本來不知所措,可南邊的官軍一來,立刻士氣大振,求戰心切,在他們看來,靜海縣的官軍大隊回援,正和賊軍糾纏,這時候城內出兵裡應外合,大破賊軍,這是撈取軍功的時候。

  出城之後被火炮轟擊死傷,可帶隊的軍將卻驅使兵馬前行,那些設在糧屯和倉庫間的炮位他們早都看到,碼頭區域和城池距離並不遠,只要出城列陣,一個衝擊就可以奪炮過來,如果現在在城門這邊進退不得,那就是災難了,在城頭上居高臨下,能看到很多東西,除了炮位之外,還看到徐州賊軍的騎兵傾巢而出,此時不是大好機會是什麼。

  更讓他們高興的是,那火炮響了一輪之後就沉默下來,這反倒是督促了兵卒,讓他們不要遲疑不前,還能在城外從容列陣。

  不過這高興沒有高興多久,遠處的煙塵仍在,那徐州的騎兵卻直接殺了回來,天津城內一共騎兵數百,步卒近三千,這樣規模的營頭,自然沒辦法和城外的兩千徐州騎兵抗衡,天津城內的統兵將也知道這個,之所以敢出城就是為了裡應外合,自家人少,但和城外的加起來人就多了。

  誰能想到徐州騎兵的動作這麼快,打垮了「來援」的官軍,馬上又是殺回來,當看到奔跑著的趙家軍騎兵,剛剛列陣還沒有行動的天津官兵頓時慌亂起來,為首的數百騎兵反應很快,二話不說,直接朝著城內就跑,攔在前面的步卒一律格殺勿論。

  不過天津城的反應也足夠快,當看到趙家軍的騎兵殺過來的時候,守在城門邊上的兵卒民壯立刻開始關閉城門,跑進來的算是運氣好,來不及的也不理會,外面的官軍直接就是崩散,看著徐州騎兵這麼全須全尾的殺回來,誰還弄不明白那「援軍」的下場,逃命要緊!

  吉香率領的馬隊沒有理會城外列陣的官軍,他只是想要直接衝進到城裡去,但還是慢了一步,在過護城河之前,吊橋就已經被拉起,吉香也知道無計可施,在下面大罵了幾句之後,又是回歸本隊,重新佈置了下儲糧區域的防務。

  戰鬥來來回回不過一個時辰,對趙家軍來說司空平常,卻看得船隊眾人目眩神迷,他們常年在海上,雖說已經直到趙家軍的強大,卻沒什麼具體的概念,今日親見,兩千騎兵就那麼摧枯拉朽的橫掃官軍,從容應對,這才讓他們意識到趙家軍對比官軍,到底強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鄭家大幫和余家船隊的人各自反應不同,而趙家軍自己的水手則是激動狂喜,他們在海上不算什麼,一路北上,也沒什麼揚眉吐氣的時候,今日這戰鬥之後,其他勢力的敬畏已經可以清晰感覺到,自然高興振奮。

  不光是他們意識到這一點,天津城內的文武官員也都知道了,就在戰鬥結束後半個時辰,也就是午飯時候,天津城的北門又是打開,在騎馬護衛的扈從下,有人向著西邊和北邊逃竄,即便沒有去追趕,吉香也能判斷這是城內的頭面人物,他們是去往京師和薊鎮告急了,但吉香就不想封鎖消息,也沒有任何必要。

  靜海城下這一戰已經定了北直隶的大局,宣府兵馬已經慘破,薊鎮大挫,京營本就不堪戰,而真定府、保定府和河間府的官軍連續戰敗,更談不上什麼戰力,接下來就只是趙家軍的趁勝追擊,和趙進想要做到那一步了。

  每次想這個問題,吉香都有些焦躁,跟著父母擺攤賣熟食少年時,根本想不到幾年後會如此富貴,會領著大軍東征西討,甚至連天下都近在咫尺,可吉香同樣知道,自己的大哥這次不會取天下,他有自己的通盤打算,不想這麼快。

  吉香想不通為什麼要這麼慢,為什麼眼前的果子不去摘,更著急什麼時候才能享受富貴,戰場上的突進衝殺對吉香來說是快樂,可醇酒美人他同樣喜歡,在徐州還好,在清江浦的短暫駐紮,吉香才知道什麼是富貴享受,而且他還知道,這些富貴享受並不是遙不可及,他完全可以得到更多更好的,只要大哥領著大家奪取天下,但趙進始終不著急,這讓吉香有些受不了。

  想歸想,吉香不會把自己的這些想法告訴旁人,他知道自己同樣喜歡這種驅馬疾馳,迎風殺敵的生活,只是對富貴享受有更多的期盼。

  不過現在沒太多閒暇可以沉思,趕往天津這邊的潰兵越來越多,他們潰敗之後四處逃跑劫掠,夜晚又是行動不便,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已經不錯了,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結成幾百上千人的大隊,吉香手裡的力量,除了船上的水手之外,其他人全都派了出去,輪流驅趕官軍的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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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8 10:13
第1264章 又抓回來了
  
  到這個時候,那迷惑敵人的官軍旗幟反倒成了累贅,潰兵們看到有旗幟在,直接就是奔來投奔,一看到是趙家軍的人馬再躲避逃亡,雖說吉香所部並不是以殺敵為目的,可這樣也是煩不勝煩,索性是將官軍旗幟全部收起,然後派兵出去驅趕潰兵。

  沒什麼戰鬥發生,一隊隊敗兵來到,發現徐州騎兵在,馬上就是逃走,昨日戰鬥不到兩個時辰,可火炮好似霹靂,步騎兵馬都是凶悍無比,早就把官軍嚇怕了,在這等境況下,誰還敢去死戰糾纏,至於那些實力仍在的營頭,或者已經收攏起來的隊伍,稍清醒的,就不會朝著天津這邊走,就算趙家軍的先頭騎兵沒有到,大軍馬上也要到了。

  只是還有腦筋不清醒的,還有那種潰散沒有組織的,只知道沿著官道前進,這樣的戰鬥解決起來很快,一個騎兵連隊不夠,直接再投入第二個,很少有需要四個的時候,只是戰鬥雖然簡單,可太多了,讓人煩不勝煩,本來吉香還不想使用火炮,可到了下午的時候,十門火炮也開始次第轟鳴。

  在臨近天黑的時候,或許是向這邊來的潰兵已經要紮營過夜,或者是這方向的敵人都已經知道了天津有徐州兵馬的消息,讓疲憊不堪的吉香所部總算可以休息,到這個時候已經有馬匹累死,虧得有些繳獲可以補充,這才一直維持著。

  太陽落山,夜色降臨,趙家軍的騎兵們感覺到了地上的震動,他們顧不得休息和晚飯,都是準備戰鬥,但在緊張之餘,每個人又都有些興奮,因為這震動是從南邊傳來,不出意外的話,是趙家軍本隊到了。

  的確沒什麼意外,趙進率領的大軍在靜海縣大勝之後,休息一夜,第二天就向天津趕來,在天黑的時候到達了目的地,有這樣的大軍行進,潰兵們又怎麼還敢朝著這個方向前進。

  天津城外燈火通明,歡聲雷動,一堆堆篝火升起,在沿途收購的豬羊被宰殺烹飪,這一晚趙進甚至允許各部少量飲酒,趙家軍從上到下都在狂歡,因為他們到達了天津,而且控制了天津這邊的儲糧,這就意味著趙家軍可以更進一步,再向西就是大明帝國的京城了。

  沒人想著打不下來,以趙家軍沿途所展現的實力,京城根本不在話下,然後接下來幹什麼,想到這改天換地,每個人都激動非凡,儘管趙進早就給他們打過招呼,這次北進作戰是為了震懾大明,而不是要造反登基稱帝,可這種感覺就讓人覺得痛快,覺得酣暢淋漓!

  城下在慶祝歡樂,城頭黑暗一片,在這黑暗中,天津的文官武將士紳豪強等等,都在戰戰兢兢的看著趙家軍的營盤,每個人都是沉默不語,每個人都在心裡念叨,是不是要改朝換代了

  在他們沉默觀看的時候,有趙家軍的騎兵來到城下,衝著城頭吆喝說道:「明日一早開城投降,不得有誤,不然炮轟攻城!」

  只說了這麼一句後就是回返,沒有什麼條件,也沒有什麼餘地,不過天津城頭諸人也清楚知道,自家沒有提條件的能力,在白日的攻防中,吉香所部只是保護碼頭上的糧儲不被侵害,其他一概不管,天津城除南門外其他三門都是安全,只有趙家軍的輕騎監視。

  借這個空檔,天津城也收攏了過百的敗兵進城,收攏敗軍倒不是為了守城,而是想知道確切的消息,得知靜海縣的朝廷官軍在幾個時辰內被打的大敗之後,天津城內的所有念想都煙消雲散,沒什麼人相信那近十萬的大軍會這麼快崩潰,可不斷出現的敗兵證明了這是事實。

  沒有人提殉國的事情,就在那騎兵喊完之後沒多久,城頭就有人綁著繩子放下去,在趙家軍大營外跪地求見,帶來了城內的消息,天津城問的很簡單,投降的話,能不能保全性命和家人,家產財貨願意獻上,城內所有積儲都為大軍所有。

  甚至還給趙進呈上清冊,這天津負責京城和薊鎮的轉運和後勤,城內城外都有大量的物資,這些物資對趙家軍來說很有用,趙進給的回復也很簡單,明日開城後,給他們小半個時辰出城自去,趙家軍不會追擊,若不想走的,趙家軍也不會為難,如果不私下裡做什麼手腳和大軍為敵,性命和財產都能保全。

  消息傳回城內後,官吏士紳們都是將信將疑,可眼下這個局勢又由不得他們不信,趙家軍來的太快,天津這邊莫說做什麼反應,連準備的過程都沒有,沒什麼敗兵和難民描述徐州兵馬的作風,城內倒是有來自徐州的商行,此時已經被待若上賓,那商行掌櫃夥計都是毫不猶豫的保證,說既然進爺答應了,那就肯定沒差錯,凡是和徐州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趙進說話算數。

  天啟四年四月底,天津開城投降,在投降之前本門打開,有幾十騎狂奔而走,這些人都是城內的官員軍將,他們不相信趙家軍的保證,可半個時辰的時間,對方手裡又是幾千騎的騎兵,想要帶著家人跑已經不可能了,心腸冷硬的索性是招呼心腹護衛帶著些許細軟先走,顧不得家人和家產了。

  趙家軍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管了城池,和北直隶境內的其他州縣不同,在預先的計劃中,這天津城是作為前進大營看待的,接管之後沒有急著進軍,一方面全軍休整,一方面在天津城內外進行調配。

  官庫存銀存糧被拿出來買賣房宅,僱傭民壯,將城內城外的物資開始調換,城內存有不少的火藥和兵器,刀槍火器對趙家軍幫助不大,但火藥卻是緊缺,篩制挑選之後補充道各火器部隊,同時把城外的糧草搬運進城,有城牆遮蔽,畢竟比在城外安全不少。

  除了這些,來到天津這邊的十幾艘海船都是裝滿了物資,同時還在僱傭來到天津的海船,同樣是裝滿各種軍需物資,鄭家大幫和余家的船隊都派船回去,準備調集新船來到這邊,這水上的船隊就是趙家軍最後的預備,儘管沒什麼可能用得上。

  在這個時候,王在晉和幕僚們已經沒了當初的灰心絕望,也沒什麼奢望期盼了,甚至連忐忑都沒有,只是好心的觀望趙家軍的軍容和動作,然後耐心等待對方的安排,本來滿心悲涼的離開,沒曾想走出去一個時辰不到就被趙家軍的騎兵抓了回去。

  被抓那一刻,自王在晉以下,每個人都是手腳冰涼,覺得徐州人馬後悔了,搞不好要殺人立威或者逼人投降,沒曾想被帶回去之後,接待他們的軍將還滿懷歉意,說還要你們去京城那邊通報消息,不然沒個足夠身份的人物,到時候雙方都會有麻煩。

  這等客氣對待讓王在晉一干人都是懵懂的很,你們徐州兵馬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有這樣的戰力,還需要什麼通報消息,難道不是直接打到京師去做皇帝得天下嗎?納悶歸納悶,敗軍之人沒什麼發表意見得權力,也只能悶悶的聽從。

  王在晉看著趙家軍在靜海縣城整頓地方,然後看著第二天趙家軍拔營行軍直奔天津,徐州人馬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平常,王在晉他們覺得自己也能做,可趙家軍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按部就班,規規矩矩,沒什麼差錯,沒什麼耽擱和錯漏,各旅團連隊各就各位,一切都是整齊而快速,就是這無數的司空見慣組合起來,成了難得的高效。

  官軍是什麼樣子,王在晉看得多了,無論是作戰還是行軍,都是亂糟糟的一片,所以要從容安排慢慢來,不然就會出簍子,處處有混亂,處處在耽擱,合在一起就是亂紛紛一鍋粥,和這整齊有序的趙家軍比起來,立刻分出高下。

  幕僚們沒有王在晉看得那麼深,他們都在感歎趙家軍的裝備和軍需,趙家軍士兵們身上的鎧甲讓人咋舌,更不要說那火銃和火炮,每一件看起來都保養的很不錯,每一件都不是粗製濫造,徐州怎麼就能煉出這麼多的好鐵,怎麼就能裝備到這麼多的兵卒身上,想想大明這邊,只有把總以上才有頂鐵盔,而且還是粗製濫造的貨色,至於這鐵甲也就是鎖子甲,哪裡比得上徐州這鐵板?

  至於軍需,朝廷每次出兵,對地方上都是災難,官軍手裡沒多少存糧,主要靠地方供應,加上軍紀敗壞,每次過境都好像鬧了兵災一般,即便如此苛待地方,可手裡的軍糧還是緊張,對方一旦截斷糧道,軍心士氣立刻是崩散,之所以這次能匯合這麼多的兵馬和徐州決戰,就是因為天津那邊存儲著大量的糧食,而且這些糧食官軍可以用。

  看著運河上裝滿糧草的漕船,負責軍需的幾位師爺都是羨慕的眼紅,他們自然知道依靠漕運運輸軍糧最為便捷方便,可從前根本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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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8 17:06
第1265章 還沒到好時機
  
  漕上糧食再多,也和軍糧沒有關係,想要觸碰那就是要了相關官員的命,別說打勝仗,連官位都未必能坐得穩,這徐州兵馬怎麼壓服的那些漕運豪紳,大家都是好奇,同時這軍需軍糧供應的穩與不穩,也是彼此勝敗的原因。

  還有大家都納悶的一件事,那就是趙家軍的軍紀到底是怎麼維持起來的,朝廷兵馬軍紀敗壞這個不是什麼秘密,平時駐紮的時候還能約束,一到戰時需要兵卒們拚命廝殺,也就不能管的太嚴,免得激起火並內訌,或者上陣遲疑不前,軍將們往往睜一眼閉一眼,甚至有所放縱,可徐州兵馬的士卒都是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那徐州又不是什麼富裕繁華的地方,可他們就能做到令行禁止,秋毫無犯。

  「在老夫看到貴處兵馬之前,還以為天下間的兵卒都是頑劣匪類,不用錢財美色誘惑驅使,根本沒辦法激發他們的凶性血性,見到你們徐州兵馬,才知道史上這岳家軍並非虛妄!」

  王在晉還是見到了趙進,他忍不住說出了自家的感慨。

  當看到趙進和夥伴們之後,即便王在晉三十餘年宦海沉浮,已經養成了足夠的涵養城府,還是忍不住目瞪口呆,和從前那些初見趙進的人一樣,王在晉根本想不到趙進居然這麼年輕。

  「這大明氣數已盡了!」王在晉感慨說道,若是兵敗被俘的當天見到,王在晉當晚就會尋死,不過這來回一折騰,他的心氣都已經沒了。

  按照常規的判斷,能做出這麼大的局面來,想必是老謀深算之輩,這樣的人物窮極一生謀劃才有這樣的成果,但這些在野梟雄畢竟勢單力薄,沒有朝廷官府的龐大資源支撐,只能靠自己和徒黨,即便做成什麼事情也會心力憔悴,會早衰得病,等他們老死病死之後,子侄徒眾往往沒了他們的號召和才能,經營謀劃起來的勢力局面也會崩散,朝廷官府靠著拖也可以拖到勝利。

  但趙進和夥伴們都是二十出頭,看那沉穩氣度就知道他們不是被推出來的幌子,他們這般年輕就已經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再過些年又會怎樣,恐怕還會蒸蒸日上,而大明這些年內憂外患,日薄西山,稍微清醒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這幾日折騰了王先生,實在是抱歉。」聽到這開場白之後,王在晉更是深信自己的判斷,這樣的年輕人還這麼能沉穩,那就更多了些成功的把握。

  心裡想得多,可王在晉也不知道怎麼回話應答,彎腰屈膝做不到,客氣幾句也做不到,但自己又是被俘的敗軍主將,對方沒有拷打苛待,想要做出一副風骨來也覺得難堪。

  趙進沒有理會王在晉下面的沉默,只是開門見山的說道:「王先生,我軍勝的太快,消息即便傳到京城,恐怕上上下下也未必肯信,再一扯皮拖延,還不知道耽誤多久,但王先生去京城那邊報信的話,京城那邊就會立刻相信了。」

  王在晉坐在那裡搖頭苦笑,身為大軍督師,若是他來通報大軍慘敗,的確沒有人能懷疑。

  「我會安排車馬送王先生回京,請王先生傳遞個消息給朝廷,大軍從天津出發到京城最多四天時間,現在宣府、薊鎮、京營連同北直隶各路兵馬都已經被我軍擊潰,京城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防禦,想要依仗城池遮蔽也不可能,我這近百門火炮總能敲開個口子。」趙進雲淡風輕的陳述,王在晉臉上的輕鬆也一點點消散,他知道對方所說的沒有一絲虛假。

  「王先生,現在我拿下天津,城外存糧也都為我所有,自清江浦到濟寧,濟寧到臨清,臨清到天津,這一路的運河漕運都是暢通無阻,有存糧,糧道也都在我控制下,我趙家軍進退無憂,也就是說,我趙家軍想在這裡呆多久都可以,王先生,你說是不是?」趙進笑著問道。

  王在晉的神情漸漸嚴肅,趙進這番話表述的很清楚,趙家軍的進退掌握在自己手上,隨時可以攻破京城,但如果對方真要這麼做的話,想必不會說這些人所共知的。

  「京城被攻破,想必是天下動盪,這虎視眈眈的蒙古和女真定會趁勢進逼,那西南也要再度大亂,到那時候,只怕天下間要亂的還不止這幾處,這等動盪混亂,你們不想見到,我也不想見到,可我興師動眾率軍到此,沒有就這麼回去的道理,想要讓我退回去,那就派人過來談吧!」趙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聽到這裡,王在晉卻忍不住冷笑了聲,臉上有置生死與度外的神色浮現,王在晉盯著趙進說道:「趙頭領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好似為了天下大義,實際上是實力不足,還沒辦法吞併天下,還要經營生聚,等到實力夠了,就會興兵再起,圖謀大事吧!」

  屋中吉香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趙進卻是笑了,晃晃頭說道:「王先生說得沒錯,王先生能看出來的,想必天下間許多人都能看得出來,目前的確不是吞併天下的好時機,我還沒有足夠的人力財力,若是這時候奪取天下,會引起兵災動盪,到時候會引來天下人的怨恨,再之後就要處處撲火,那何苦來哉!」

  王在晉沒想到趙進這麼直接的承認,錯愕了下,才語重心長的開口說道:「趙頭領,你是少年英才,一時走錯了路,現在回頭從善還來得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要是你願意歸順,封侯拜將,甚至裂土封王都不是不能!」

  趙進忍不住笑出了聲,擺手說道:「王先生不必勸了,現在我沒辦法吞併天下,但足可以滅國殺王,滅掉這朱明,然後從容收拾亂局即可,我不想引天下人的怨恨在身,可不是怕天下人的怨恨,無非是多花些時日罷了,趙某還年輕,耗費得起。」

  王在晉的所有精氣神好像都在剛才的強頂中耗盡了,此時滿臉淒苦神色,頹然歎氣問道:「既然如此,趙頭領又何必等朝廷議和,就算議和成了,賠款割地,可也不過是拖延幾年,等趙頭領你經營好了,還不是要領兵打過來,那結局還不是一樣。」

  「我從前就和趙大人和崔公公說過,多活幾年總是好的,在這幾年裡或許能找到奮起的法子,或者大勢改變,總要求一絲指望才好,若是不想的話,趙某也不強求,趙家軍就在這邊,等著朝廷來決一死戰!」趙進笑著說道。

  這等實話實說讓王在晉忍不住再次苦笑,沉思片刻之後深深歎氣,點頭說道:「縱是穿腸毒藥,此時也要吃下口去,沒得選啊,趙頭領說說章程吧!」

  趙進點點頭,從身側拿起一封信遞給王在晉,開口說道:「細則都寫在信上了,趙家軍要山東全省、河南歸德府、南直隶江北各府州,這些地方境內朝廷不得有一兵一卒駐紮,這些地方邊境五十里內朝廷不得駐紮軍兵,不得收取賦稅,但可以委派官員,只是不得干涉政務,鳳陽皇陵可以算作例外,漕運為徐州和朝廷共享,若朝廷官府不擅自挑釁,徐州會維護漕運通暢,絕不阻攔截斷,清江浦漕糧聚集,海州揚州鹽稅征發,徐州不會干涉,也不會抽水。」

  「你這是要割地!」王在晉先是念叨了句,隨即愕然說道:「鹽稅,漕運之利你不要,那你割地又有何用?」

  漕糧是大明的命脈所在,江南糧稅通過運河運到京城,這幾乎是天下根本了,而鹽稅則佔到天下賦稅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和其他不同的是,這些銀子是集中收取的現銀,是朝廷可以使用的現錢,在很多年景裡,鹽稅幾乎是朝廷手裡唯一的現金。

  徐州趙家軍的圖謀大家自然看得明白,割地也是情理之中的,可關係大明命根子的這兩項大宗財源趙進居然主動聲明不要,即便是有詐,做出這態度之後日後也會有被動,更何況這等位置的雄傑不會為這個撒謊,這兩筆大錢不要,這不是明擺著要資助大明朝廷,明擺著要資敵嗎?這年輕人到底要幹什麼?王在晉已經糊塗了。

  「王先生你只能看到這漕運和鹽稅嗎?我讓出這麼多條件來,就是不想讓朝廷諸位為難,為什麼賦稅根本,為什麼社稷宗廟,沒完沒了的拖延折騰,我這邊不喜歡討價還價,我考慮的足夠周到了,若有人覺得我急著退兵,或者想要借此得寸進尺,恐怕會很後悔。」趙進這番話雖然帶著威脅,語氣卻很平靜。

  王在晉此時的神情卻很複雜,這複雜神色裡更多的是迷惑,漕運和鹽稅難道不是天下根本嗎?為什麼說自己只能看到?這年輕趙進從容不迫,他開出這樣的條件,這麼急著議和,但又沒有任何理由說明他有退兵的必要,現在局面的主動權完全被他抓在手中,他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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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9 12:45
第1266章 大明的行家
    
  想到最後,王在晉也不去想了,局勢已經如此,找不出不按對方步調走的方法,他遲疑了下就答應下來。

  「我會派車馬護送王先生回京,從天津這邊沿河急趕去京城,差不多需要兩天多,我在這邊等七天,若是七天後回信還不到,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到時候王先生若在京中,定能聽到我徐州的火炮轟鳴!」趙進朗聲說道。

  王在晉聽到這句話臉色一變,隨即笑著說道:「也不知詔獄中能否聽到這炮聲轟鳴。」

  護送王在晉一行人的隊伍倒是好找,直接在俘虜裡挑選了一隊精幹人士,然後給他們配上車馬兵器就打發上路,反正在這順天府內,他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看王在晉的神情氣度,倒不是那種會半途逃跑的鼠輩。

  或許是巧合,那邊王在晉一行人剛走,徐州那邊就有信送到了天津營盤中,信上說得是徐州最近時日的近況,一切都在緊張有序的正常進行,王兆靖特意提了徐州和清江浦以及海州港的生意,一切都很紅火,已經比去年同期要好了,更有不少人來徐州這邊購房置地,哪怕不住在這邊,也會先圈下一塊地方備著。

  這些消息都不是要緊的,在四月二十的時候,河南官軍兵分兩路,一路沿黃河自歸德府考城縣攻入,一路卻是自渦水過亳州,想要從西南方向進入徐州,不過這兩部新練河南官軍立刻遭遇了頑強阻擊。

  說是頑強阻擊,倒不如說迎頭痛擊,李家兄弟率領的歸德軍兵團沒有去硬碰,反倒是渡河兜了個圈子,直接封住了那一路官軍的後路糧道,然後和趕過來的騎馬軍士第二團來了個兩路夾擊,直接把打垮了這一路,抓了不少俘虜。

  而過亳州的那一路是經過鳳陽府境內,在一開始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大部隊攔截,可軍兵營和田莊的力量出動,沒日沒夜的騷擾,讓這一部走得很艱難,當軍兵營彙集到足夠多的數目之後,由鐘功賢率領的鳳陽軍兵團為主導,直接把這一路包圍了。

  河南官兵本就是戰戰兢兢,也就是對上團練出身的趙家軍軍兵才有些底氣,硬碰硬做過兩場之後就知道自己不敵,等到被合圍之後試著沖了兩次,然後就乾脆利索的投降,倒是給當地帶來了足夠的勞力。

  此外,南京方面一直嘗試著派兵過江,按說南京和周邊也可以湊出萬把兵馬,而且精銳的比例還很高,可始終沒有派出過千規模的營頭,最多就是不斷的派船接應狼山一路的官軍去江南,但接應的也不多,幾次被大船撞沉之後,出動就更加小心。

  而且董冰峰第三旅兩個團現在就在揚州府附近駐紮,另外兩個團則是去往廬州府那邊掃蕩,在這片區域倒是沒有任何抵抗,甚至在廬州府那邊,還有很多士紳豪強主動配合,那邊雖然沒有和趙家軍打過直接的交道,卻在清江大市和徐州集市上受益不少。

  按照內衛和巡丁們的偵緝,在趙家軍大軍北上的時候,無論是外圍的官軍還是本地的士紳都曾有異動的表現,不過迅速平靜下去了,因為大軍隨走,可新建幾個團以及巡丁團和軍兵營依舊力量充足,親衛旅、騎馬軍士團、第三旅作為野戰部隊,也有足夠的震懾。

  濟寧巡丁團團正馬沖昊比信晚到了幾個時辰,在一個騎馬巡丁連隊的護送下,馬沖昊在天黑的時候到達了天津城。

  官軍守城的時候,在夜間城門都是關閉,而趙家軍佔領這個城池之後,幾處城門日夜都是大開,趙家軍不依靠這城牆和護城河的遮蔽,而是要保證部隊可以順暢調動。

  馬沖昊得到了別人沒有的待遇,趙進和夥伴們在天津城外的軍帳內設宴為他洗塵,還特意請來了天津城內的大廚操持,這樣的待遇讓熟悉趙進的每個人都覺得震驚,進爺居然會主動設宴,而且還請城內的大廚鋪張操辦。

  倒是沒人想到大夥所認為的「鋪張操辦」在那位酒樓大廚和幫工眼裡只是寒酸,天津開城沒發生激烈的戰鬥,城內的富戶們一直是有心奉承,這邊是供應京師的海運漕運樞紐,比起臨清、濟寧還要有所勝過,這吃穿享用上自然不差,可送去珍玩酒宴被拒絕,送去歌妓也被退回。

  天津城內的富貴人等沒覺得趙進油鹽不進,反倒是認為是天津享用差了,畢竟他們也聽過徐州豪富的傳聞,還喝過燒酒,知道棉布,那邊距離淮揚繁華地又近,自然看不上這天津吃喝玩樂,那大廚也是這麼以為,還以為趙進吃的是如何山珍海味,大營中各色材料肯定不缺,自己帶著幫工過來做就好了。

  誰能想來到趙進大營後,才發現這邊簡陋的很,吃的無非是麵餅、肉湯、醃菜還有時令蔬菜,鹹魚之類的也是有,大家看到這個都是不信,天津城內許多豪富人家的奴僕吃得都比這個好,這領兵造反的年輕大頭領怎麼還這麼簡樸,這造反不就是為了吃喝享樂,活得這麼簡單到底圖什麼?

  這大廚一邊吩咐人回城運來各色材料,一邊好奇詢問,這才知道趙進吃的比起普通士兵來強不了太多,分別無非是肉多肉少,大鍋小鍋而已,這讓那大廚很是不解,暗地裡頗為鄙視,心想關於徐州的傳聞果然是虛的,那窮鄉僻壤出來的果然沒見過世面。

  他正要抖擻精神露一手給土包子們看看,結果還被趙進親衛叮囑不要做什麼花哨的東西,雞魚豬羊就足夠,這讓那大廚很是鄙視,可也只能在肚子裡罵兩句了。

  在向靜海縣進軍之前,趙進就派人去濟寧讓馬沖昊趕過來匯合,這又是專門去請,又是設宴接風,在趙家軍內是難得的待遇了,馬沖昊自然明白這個,不過他卻表現的愈發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的張揚和自傲。

  「將主真是折殺屬下了,將主若有命令吩咐,屬下鞠躬盡瘁就是本份,這樣真是讓屬下不安!」在軍帳宴席開始前,馬沖昊表達的很直率。

  他這番表示讓軍帳中諸人反應不一,陳昇臉上微笑,石滿強有些懵懂,吉香若有所思,趙進則是同樣直接的說道:「老馬,你從前官場上那套就別用在這邊了,咱們徐州的規矩就是用本事的要重用厚待,你就是有本事的,自然要重視起來,不要站著,坐下就好。」

  把該說的說到,馬沖昊也不拘謹,沖眾人施禮招呼之後,笑著坐了下來,趙進先是舉杯說道:「臨戰之前,我們以茶代酒,你一路辛苦了。」

  大家喝了茶,趙進又是開口說道:「在今日你來之前,我把王在晉放回了京城,讓他帶去我的條件,你熟悉京城那邊的情況,你覺得朝廷會怎麼應對?」

  當聽到王在晉被放回的時候,馬沖昊的眉頭皺了下,等趙進說完,馬沖昊略一沉思就開口回答說道:「將主,朝廷會拖延,然後會糾集京營和各路兵馬繼續和我軍決戰,那王在晉恐怕會被直接下獄,要為這敗戰擔責!」

  「現在北直隸能調來的兵馬無非是京營、宣府、薊鎮和遼鎮的兵馬,遼鎮那邊被女真牽扯,薊鎮和宣府都是損失慘重,京營羸弱,咱們靜海那場大勝京城肯定也會知道,他們憑什麼還敢和咱們打?」這卻是吉香的發問。

  馬沖昊笑著回答說道:「因為是將主這邊想要議和,既然是咱們要議和不想打,那麼肯定就有不得已的難處,想必在這天津佔不了多久,只想著多撈點好處快走,反正都是要退,那不如等到將主這邊退了就好,何必去擔這喪權辱國的罪責,甚至還會覺得我軍虛張聲勢外強中乾,再糾集兵馬來戰都有可能。」

  吉香愕然,想要反駁爭辯,可仔細一想,馬沖昊說得沒什麼錯,趙進緩緩點頭說道:「還是你對朝政熟悉,我們這邊太直接,又太想當然了,你想到什麼都說出來。」

  得了趙進的鼓勵,馬沖昊坐正了些,肅聲說道:「將主,官軍靜海大敗之後,朝中大臣第一要做的就是推卸罪責,那王在晉必然要獲罪下獄,第二就是試圖翻盤,這場大戰本就是東林清流為了壓倒閹黨而發起,遭遇大敗之後,位置已經岌岌可危,若是和我們求和,那就成麼眾矢之的,成了喪權辱國的罪人,再也沒有復起的可能,不要說繼續立於朝中,搞不好都身敗名裂,獲罪下獄,他們肯定不甘心,我們主動求和,必然會被認為是心虛底弱,他們肯定還要冒險。」

  「真是不知好歹的糊塗混賬!」邊上的石滿強聽得有氣,用力拍了下桌子。

  「四爺說得是,這些清流文臣的確是糊塗,可其實他們也不糊塗,靜海大敗之後,再想想年初那幾次大敗,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事不可為,可為了保全自家名位,還是要不管不顧。」馬沖昊笑著接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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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9 19:07
第1267章 國難當前政爭為先

  趙進沉吟著點點頭,對陳昇說道:「看來還是要大戰一場,只是把官軍打的太狠,我怕塞外關外還有變數,到時候反倒麻煩。」

  「該打那就打,我們都已經打到這裡,再做幾場也是沒什麼,但的確不能在外面耽擱太久了,大軍孤懸在外,徐州根本很容易有風險。」陳昇說得很實在。

  馬沖昊掃視眾人神情,又是開口說道:「這次大敗之後,若是魏忠賢一黨肯趁機發動,掀翻朝中的東林黨人,這議和倒是能進行了。」

  「這些太監倒是比什麼文臣明白事理,知道進退,倒是和平常人說的不同。」吉香笑著感慨了句。

  馬沖昊點點頭附和說道:「文臣們也明白事理,只是要維護自家權位,要顧慮清議鄉黨,有些事就不能做也不敢做,那太監們再怎麼煊赫也是天子家奴,為主家辦事,臉面什麼的自然可以不要,而且他們和天家禍福與共,自然知道從大勢上考量。」

  宴席上每個人都在點頭,別看席面上沒什麼精細材料,可那大廚手段非凡,尋常的豬羊雞魚也做得美味非常,可現在沒什麼人在意這個,那邊馬沖昊沉思片刻,又是開口說道:「將主,此時還有一種可能..」

  王在晉回到京城之前,京城已經知道了靜海大敗的消息,那京營兵馬雖然不堪戰,可跑起來卻不遜色於邊軍精騎,也沒耽誤沿途發財就那麼直接跑回京師,主將去官署高級,下面的將校則是到處傳播,沒過多久,整個京城都知道近十萬大軍在靜海縣被二十餘萬賊軍打的落花流水,已經沒辦法收拾了。

  對於京城的上層來說,這二十餘萬的徐州賊軍是虛的,他們都知道賊軍不過兩萬餘,但下面的人卻不知道實情,大家都覺得匪夷所思,怎麼就突然出現了二十餘萬賊軍,官軍怎麼就被打的大敗,據說還在幾個時辰內,當年薩爾滸慘敗,四路官軍也是在七天內才被擊敗潰逃,這賊人難道還強過了韃虜?

  不信歸不信,可大家都是驚慌恐懼,有人想要逃,也有人覺得與其逃還不如在這城池內躲避安全,畢竟靖難遷都以來,這京城還從未被攻破過,可和大明其他地方的歷次兵災一樣,城內還是亂了起來,京城之外也有大片的民居,已經是這城市的外延,在這個時候都要進城躲避,富人自然有住處,窮苦百姓則是無處可去,在不能免俗的流言刺激下,京城內出現了打砸搶掠,甚至有官員都被波及。

  順天府一府兩縣的差役,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兵卒,東廠、錦衣衛甚至禁軍四大營都被派了出來,嚴厲鎮壓,一顆顆腦袋落地,總算讓局勢安定,能驅使這些的都是宦官,而且還是魏忠賢一黨的人物,若是在前幾天,意圖謀反不軌的大罪名已經扣上去了,在前幾天,魏忠賢一黨根本就不敢放手做這等事,但那大敗的消息傳回後,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先前慷慨激昂發動此次會剿的清流文臣們此刻都是灰頭土臉,有人咬牙說這是妖言惑眾,或許只是京營先逃,那邊還在激戰,即便是敗,也沒可能被賊人以少打多這麼快的全盤崩潰,所以必然有假,要再等等消息。

  還有人在推卸責任,開始在朝堂上和各種場合說自己有先見之明,當時就不建議出兵,可惜自己的話沒有人去聽,沒辦法只好違心的從眾,說這等話的往往還要暗地裡聯絡魏忠賢一黨,為自己的將來做些準備。

  真正焦頭爛額的是兵部籌劃的那批郎官和文吏,當時糾集各處兵馬的前提就是剿滅賊軍會速勝,然後回歸各處防務,可現在卻是大敗了,等於京城兩翼對草原的防禦都有了大空洞,怎麼騰挪去補充,那察哈爾和女真會不會有異動,到時怎麼應對,這都是艱難。

  但讓他們焦頭爛額的還不止這些,主政的大佬們已經吩咐了下來,讓他們再次籌劃,這京城要守住,那賊軍後勁不濟,明顯不敢再次向前,還要調集兵馬再戰!

  當王在晉回到京城之後,所有檯面下的暗流都被掀到了明面上,督師王在晉也是掛著兵部尚書銜的頂級大員,他帶來了徐州賊軍的條件和書信,也證明了靜海那場匪夷所思的大敗是真的,這下子,京城徹底震動。

  以任何朝政議論瞞不過當天的習慣,當晚京城各處都已經知道了這個,甚至出現了用「徐州賊殺進來了」這樣的謠言掀起混亂,然後趁火打劫的匪類,沒奈何只能提前關閉城門,然後用各支力量進行嚴厲的鎮壓,不然不等賊軍打過來,京城自己就要徹底崩掉。

  一直沉默的閹黨們在這個時候開始發聲,他們不提怎麼處置後續,只是攻擊東林禍國,貿然出兵,失卻招撫良機,讓江山社稷陷於危機之中,現在賊軍已經逼近京城,這個責任誰來負,當政諸公,難道不該辭官以謝天下嗎?

  內閣和六部都察院的當政大佬們當然不會辭官,這個出人意料的大敗讓局勢一下子凶險無比,現在辭官的話非但沒有什麼復起的機會,搞不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絕境,連詔獄天牢都不必熬,直接論罪處死都有可能,可眼下這個局面實在看不出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怎麼也脫不開這責任,畢竟太快了,說服大家出兵,言之確確必勝,這些大家還牢牢記在心裡,閹黨勢力仍在,現在已經開始反撲。

  如今要絕境求生了,首先是把所有的罪責歸在王在晉身上,領兵大臣隻身逃回,而其他各部兵馬都是潰散,為何你被俘還能這麼安然回返,肯定和賊軍有所勾結,這大敗若不是你這領軍大臣勾結外敵,恐怕也不會發生。

  羅織罪名這個本事不光是奸臣閹黨才會,清流們用得同樣熟練,王在晉做過山東巡撫,那邊距離徐州很近,想必私下裡勾連,王在晉還做過河道總督,那邊距離徐州也很近,還有人說徐州賊之所以這般囂張,就是因為有一名清流從中謀劃,那清流姓王,王在晉也是姓王,這定然是包藏禍心,還有人說到王在晉經略遼東時候,曾和大學士孫承宗多有衝突,果然是心懷叵測,得虧孫大學士慧眼如炬。

  說這些話的人已經忘記了就在十天前,他們還在為王在晉辯解,認為王在晉經驗豐富,孫閣老雖然英明果斷,但未免太急促了,可在這個時候,這等前後照應不上的細節沒有人在意,大家為求自保,要找個替罪羊,同樣的,孫承宗回到京師成為首輔也是不可逆轉的大勢,眼下要努力討好了。

  葉向高和趙南星折騰這些的時候心驚膽顫,他們甚至沒辦法發動所有的黨人,敗了就是敗了,不光讓政敵們虎視眈眈,連自家人都心存懷疑,他們當然知道王在晉有沒有通敵,他們也清楚從頭到尾到底發生了什麼,在這個時候,最該發聲的都察院兩位名臣——楊漣和左光斗都認為王在晉要為戰敗擔責,但不該是通敵,甚至還要求對閹黨寸步不讓,對這一類家中無錢偏風骨鐵硬的清流,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勸說他們保持默契不要出聲。

  王在晉沒有自辯,他也沒可能自辯,直接就被看押起來,沒辦法和外人溝通交流,他帶來的趙進書信險些被人撕掉,當時王在晉厲聲喝止,才讓對方將這封信保管起來。

  「亂賊求和,定然後繼乏力,此時,當重整兵馬痛擊,另號令河南、山東、南直各路兵馬合擊徐州,斷齊後路,此刻看著險,卻是反敗為勝的大好時機,京營兵馬、薊鎮兵馬、遼鎮兵馬三路合擊,定然可以挫敗賊軍.。。」很快就有人唱響了這個調子。

  趙進主動要求議和的態度的確給朝中大臣們很多幻想,這也讓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有底氣,而且提出這決戰建議還有一個目的,如果閹黨不答應的話,對方真的逼過來,那責任可就不是東林這邊的了,甚至這個提議本身都是為了掀起爭論,扯皮爭論中,罪責就未必落在一方的頭上。

  閹黨已經不像前段時間那麼低調了,這邊提出來,司禮監那邊很難批紅回覆,這樣也好,到時候不是我們不去做,而是你內廷攔阻。

  內閣首輔葉向高和吏部尚書趙南星算盤打的很好,卻沒想到這次沒有什麼司禮監和內閣,閹黨和清流的扯皮,天啟皇帝直接參與了朝會.。。

  經歷過三大案之後,東林氣勢大漲,在朝中開始有些說一不二的架勢,天啟皇帝要做什麼都是束手束腳,所以天啟用了有明一代的老法子,自己去「耽於享樂」,讓親信的太監們到前台和文臣互鬥,文人士子只罵閹黨專權,卻想不到在大明的體制下,若無天子撐腰默許,太監們根本就直不起腰來,扶起魏忠賢后,清流們漸漸被壓的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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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30 12:41
第1268章 大義大義
    
  前段時日好不容易翻盤,現在又要恢復到扯皮相持的時候,可一向不怎麼勤政的天啟皇帝已經不想讓雙方繼續糾纏下去了,他要直接參與到決斷中。

  「..按照這賊酋的條件去議和,當務之急是讓賊軍退兵.。。」在朝會中,天啟皇帝乾脆利索的給了決定。

  當聽到天啟皇帝說出這番話之後,主戰的清流文臣們都暗地裡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就有人做出了慷慨激昂的神色,起身拜下說道:「那徐州賊眾已然是強弩之末,外強中乾之相,此時正該調集大軍剿滅,怎能半途而廢,做這等有辱宗廟國體的議和之舉,臣以死相諫,萬萬不可行。」

  「陛下,徐州賊眾盡出,老巢空虛,應該調集天下兵馬趁虛而入,怎能中了賊眾虛張聲勢的伎倆,陛下,此例一開,後患無窮,若要求和,臣寧肯告老還鄉。」

  內閣首輔以及內閣大學士,各部尚書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副都御史、僉都御史等人,以及有資格在場的科道清流們,或起身慷慨陳詞,或默不作聲,君上既然有了決斷,那麼大家就談不上什麼責任了,但執行起來依舊要背負罵名,大家要和這個劃清界限。

  在這個時候,先前主戰的一方甚至很得意,自家這方反對議和,言論自然會大家讚譽,而主持這議和的一方必然會成為千夫所指,賣國賊這個名號是跑不了了,等到局勢緩和,在輿論逼迫下,主持議和的定然會下台,而自家則可以在讚譽聲中捲土重來。

  至於這辭官告老,不過是官場政爭的慣例,侍郎及以上的大臣在御前說出這樣的話,僅僅表示一個態度,天子肯定會出言挽留,到時候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然後把消息傳到外面,又是某某清正君子,不惜辭官生死,諫言君上的美談。

  每個慷慨激昂的大臣動作前後都在看著御座邊上的魏忠賢,每個沉默的大臣也在看著御座邊上的魏忠賢,這位閹黨魁首到現在還沒有什麼言語動作,君前議政,司禮監的大珰們都有資格說話,何況現在閹黨已經是氣勢再起,說話的份量就更重了,沒有人理會端坐在御座上的年輕天子,天啟皇帝在登基後總是和木匠活計打交道,總是喜歡俊秀的小宦官,他在政事上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局勢到了這樣的局面,朕對不起列祖列宗,諸位既然覺得愧疚和力不從心,那就回鄉養老,換能做的人上來吧!」天啟皇帝悶悶的開口說道。

  這句話讓屋中寂靜一片,跪地慷慨陳詞的那些大臣們先是愕然,隨即卻是不知道如何反應,按照慣例,在這樣的場面下,天子心裡再多不滿,也只能溫和的挽留撫慰,大家把這個過場走完,怎麼現在不按照規矩來了,大家又是情不自禁的看向魏忠賢,突然間覺得渾身冰涼,難不成就要借此清洗了嗎?

  而沉默著的那些人則是躍躍欲試,難道就要干脆利索的來一次大換班,這要空下多少要緊位置,能安排多少人上去,不過,魏忠賢對此的表現卻很安靜,甚至沒有和往常那種用眼神示意,只是躬身肅立。

  天啟皇帝臉上帶著倦怠和厭煩,在宮中擺弄自己喜歡的那些東西,見自己喜歡的那幾個人,才會覺得自在,面對面前這些虛情假意的人們,總是讓他覺得不舒服,可眼下這個局面,他已經不得不出面主持了。

  儘管這幾年來,信王朱由檢總是對天啟皇帝說,天下糜爛,奸邪亂政,韃虜犯境,再不整頓,局面就糜爛不可收拾了,不過天啟明白還能維持,所以懶得去多理睬和參與,現在,自己那個滿腔熱血的弟弟朱由檢說什麼召集天下勤王兵馬,痛擊後勁不足的反賊,說眼下局面無非小挫,重視起來就可以滅殺賊眾,但天啟皇帝卻知道,眼下卻真是很難收拾。

  「眼下不是太平時節,不是各位耿直清正的時機,賊眾逼迫京師,社稷動盪,是朕與諸位愛卿同舟共濟,共度難關的時刻,諸位將從前的意氣之爭放下,同心戮力。」天啟皇帝語重心長的先說了幾句,然後嘆了口氣說道:「都起來,商議下怎麼讓賊人退兵。」

  話說到這裡,先前要以死相逼辭官告老的眾臣才有些訕訕的起身,每個人臉上都有些許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年輕的勳貴涵養不夠,臉上已經顯出鄙視的笑容,而那些一直沉默的則是故意讓人聽到他們的議論和冷笑,但能保住官位為重,這等小事也就沒人在意了。

  還沒等各自退回隊列,天啟皇帝又是悶聲說道:「葉愛卿體弱多病,這段時日的確辛苦你了,愛卿還是把身上的重擔暫時交卸,回鄉好好休養,等養好了再為國效命。」

  這話讓場中變得安靜無比,天子令首輔辭官有種種方式,唯獨不該當面讓其告老,這已經是撕去了一切周折遮掩,赤裸裸的逼迫了,這太不合規矩,可看著呆立在眾人之前的首輔葉向高,看著他臉色蒼白,甚至開始微微顫抖,屋中每名文臣,甚至包括魏忠賢一派的臣子們都是心中發寒,隱隱有種恐懼。

  天威難測,天子若是能隨意罷免內閣首輔,而且還是這麼容易直接,那麼日後做順了手,大家該如何自處,再將來還怎麼能抬起頭來,眾人開始交換眼神,每個人都希望對方去直言相諫,去觸犯龍鱗,可誰也不願意自己去,眼下連首輔都這個下場,自己去了被牽連到怎麼辦?

  首輔,前任首輔葉向高無助的看向趙南星,在這個時候,只有東林領袖才有能力讓更多的人諫言天子,讓天子收回成命,但葉向高只看到了趙南星的滿臉沉痛神色,還看到了吏部尚書趙南星眼神中的些許喜意,若是他不做首輔,眼下趙南星就有可能在內閣裡佔據有利的位置,甚至可以借此直接成為首輔,想到這個,葉向高雙膝一軟,重新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說道:「臣.。。」

  他這邊的客套話還沒說完,在下手科道官員中,卻有人出列高聲說道:「陛下,國家危難之際,內閣怎能無人主持,葉閣老勤勞國事,怎能隨意罷黜,陛下三思啊!」

  葉向高聽得出這是自己的一位門生,出身寒微,也不怎麼會巴結人,自己也沒太多關照,卻沒想到平日裡那些奉承得緊的沒出來,這個疏遠的卻出來了,而且只出來了這麼一個,其他人都是默不作聲,此時的葉向高禁不住老淚縱橫..

  「朕已經快馬急招孫師傅進京,孫師傅身在內閣,操持軍務,正合適這等危難之際,他正適合這首輔!」天啟皇帝沉著臉說道。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趙南星卻是環顧周圍,邁出一步重重跪下,懇切無比的說道:「陛下,葉閣老忠心國事,此次並無什麼錯處,若是這麼罷黜,只怕寒了天下士人的忠心啊!」

  他這邊出列,更多人跟著出列跪倒,儘管沒有異口同聲,可出列眾臣所表達的意思卻是一樣,那就是葉向高不該被罷免,他很適合這個閣老位置,剛才還默不出聲的眾人紛紛陳述葉向高的賢能功業,不過這些年實在沒什麼能拿出手的,大家說起來未免有些底氣不足。

  在這個時候,方才一直沉默的臣子們也開始加入辯論,他們所說的則是葉向高和趙南星在這次的大敗中起到什麼作用,先前主戰的官員們不光要辭官,還要追究罪責。

  天啟皇帝的眉頭皺起,天啟明白為何有這樣激烈的反彈,孫承宗不是江南出身,而且和江南出身的各個派系都看不上眼,如果讓他坐上首輔的位置,加上帝師的身份,甚至還有內廷魏忠賢的忍讓和支持,東林以及同盟必然會被清洗,他們對葉向高的去留不在意,卻萬萬不能讓孫承宗回到京師。

  「萬歲爺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由得他們張揚,如今這局勢,就算下旨廷議,六科那邊也不會封駁,若是再有不知好歹的混貨,老奴一定給他們好看。」魏忠賢看到天啟皇帝氣喘的有些急,連忙低聲上前說道。

  這交流的細節讓不少人看到,眾人在大義凜然的時候還紛紛猜測,魏大珰到底和天子說了什麼,可爭論的內容在不知不覺間卻變成了是和還是戰,葉向高頹唐在地,而趙南星和相關人等則是強烈主戰,幾名出身兵部的又東挪西湊說出了二十萬的數目,其他人更是以頭搶地,說什麼若不戰,對不起大明列祖列宗,對不起江山社稷。

  也有人以知兵的角度闡述,此時糾集兵馬,賊眾必退,甚至可以殲滅賊軍,若是議和,那就是正中徐州賊眾奸計,或許這朝中正有奸邪和賊眾勾結,才會說出什麼議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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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30 18:21
第1269章 正快意時
    
  而且還有人提起了宋朝的事情,那兩宋同遼議和,同金議和,同蒙元議和,到最後都是什麼下場,祖宗不議和不割地的規矩那是至理名言,如今賊眾逼近京城,和當年金軍逼近開封何等相似,萬不能疏忽大意,鑄成大錯。

  這邊慷慨激昂,那邊卻也不含糊,說靜海大敗,天津被破,賊軍逼近京畿,天下已然震動,你們說戰,若勝了萬事都好,若敗了怎麼辦,你們可曾考慮過天子安危,只是為了個人得失去妄言,那還談什麼忠義,現在賊軍佔據天津,南北已經截斷,京師重地,皇家和朝廷連個騰挪的餘地都沒有,你們說戰,是要不顧天家,也不顧這朝廷嗎?

  「你們這等心思,無非是戀著權位不去,怕孫閣老回來壞了你們的榮華富貴,這等私心用事,可曾想這大明江山社稷,可曾替君上考慮過?」爭吵到最後,大家直接撕破了臉,也顧不得誅心與否了。

  這話一說,葉向高已經是苦笑著起身,自顧自站在了剛才的位置上,眼前雖然不住提起他的名字,可現在這些事已經和他沒有一點關係,屋中氣氛劍拔弩張,你一言我一語更是嘈雜無比,而天啟皇帝愈發陰沉的臉色預兆著風暴即將來臨,首輔葉向高突然發現自己很輕鬆,那不斷漏水的重擔已經從肩頭卸下,再怎麼下去,都和自己沒太大關係了。

  那邊說到戀棧權位,說到怕孫承宗回京,趙南星這邊也變了臉色,朝爭清議,他這等身份的大佬只是起頭定向,根本不會參與,可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份量的人物下場說重話,不然就沒辦法收拾了,到現在天啟皇帝還沒有出聲,而魏忠賢始終低著頭。

  吏部尚書趙南星回頭看了看都察院的楊漣和左光斗,這兩人都是烈性子硬脾氣,在政爭之中從不落於人後,而且出言沒什麼忌諱,在這樣的場面下最為適合。

  更難得是,這楊漣和左光斗為人清正,家境貧寒,爭論諫言的時候沒什麼短處把柄可抓,是東林和其他各派辯論的利器,但讓趙南星沒想到的是,這兩人居然沒有出列,和他目光碰上,反倒是鄭重的搖頭。

  趙南星知道他們想什麼,無非是這個關頭,求和讓徐州賊退兵才是最要緊的,而不是在朝堂中做什麼無謂之爭,這兩位又是從江山社稷去考慮了,又是在那邊顧全大局。

  「真是不知道輕重!」吏部尚書趙南星心裡暗罵,這等讀書讀壞了腦子的,權勢在手,方能為國為民,若是這權位沒有了,那還談什麼其他。

  趙南星心裡痛罵,臉上卻是一副肅然,在那裡咳嗽了聲,他身為朝中幾派的共主,這表態立刻讓場面安靜下來,就連對立派系都不出聲,等待趙南星說話,天子和魏忠賢的目光也投注過來。

  「賊兵說要議和,諸位就要去議和,有明以來,列祖列宗,諸位先賢前輩,可曾有和賊眾議和的,何況這還是因敗求和,不提這等喪權辱國的勾當,諸位,難道真要將山東和南直隸江北各府州縣拱手送給賊眾嗎?」趙南星聲色俱厲。

  他雖然對著屋中內外文武諸位講,實際上卻是說給天啟皇帝聽。

  「南直隸鳳陽巡撫轄下有什麼,有祖宗陵寢,有龍興大寺,那是本朝起家之地,那裡還有什麼,有鹽稅,要漕糧,那邊不僅關係宗廟,還有這天下的命脈,而且放棄那邊的各處,就等於讓賊眾飲馬長江,讓賊眾威逼圖謀江南膏腴之地,進而將南直全部掌握手中,這是什麼,這要挖了本朝的命脈,讓本朝無錢無糧,這個答應了,那和亡國有什麼區別,我等何必議和,直接降了豈不是更好。」

  趙南星這番話已經可以說是肆無忌憚了,甚至是君前失儀,但這些話說得切中要害,天啟皇帝臉色雖然鐵青,可還是聽得仔細。

  「..那和議裡面不是講鹽稅和漕運一如既往嗎?」有人在下面念叨著說道。

  「那賊人的言語也是能信的嗎?那徐州賊不過是賤役、奴戶、攤販、敗類之流,這等人怎麼會言而有信,鹽稅漕運那樣的好處面前,他們又怎麼會無動於衷,朝廷沒了鹽稅、漕運,沒了山東和南直的錢糧人口,那就是受傷無法止血,而這些血都被那賊人喝了,越喝越是壯大,更不必說那什麼港口,那幾處港口都是要地,賊人若是佔據,定然要勾結倭寇,進逼腹心,到時候怎麼辦?難道還要再割地嗎?到割無可割的時候嗎?」

  趙南星大義凜然,此時從門窗處陽光射入,映照在他身上,整個人好似被金光籠罩,真真名臣風範,神聖無比。

  天啟皇帝和魏忠賢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的無奈,掃視屋中諸人,剛才還力主議和的那些人也都沉默下來,吏部尚書趙南星說這麼多就是為了保住自己這一派的權位,不讓孫承宗回京入閣,可他說的道理卻是沒人能反駁。

  在議論紛紛之下,即便是天子也不將祖宗陵寢、龍興之地的鳳陽府割讓出去,那漕運和鹽稅關係到方方面面也不能隨意讓出,儘管徐州已經表示這幾處都不在議和範圍之內,可趙南星一句「賊人的話也能信得」,就把眾人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天啟皇帝眉頭緊鎖,當他發現聖君獨裁僅僅是書面上的說法,想做任何一件事,都會引起內廷外朝的爭論不休,發現這些之後,天啟皇帝就開始「沉溺享樂」,去玩木工百戲,讓魏忠賢在前台打理一切,可如今情勢危急,必須要天子決斷的時候,依舊沒辦法貫徹自己的念頭,這讓他感覺到挫敗。

  只要這主戰無錯,只要繼續和賊眾開戰,那就還有反覆的機會,誰也不能說當初會剿徐州的策略是錯誤的,自然就不會更迭首輔,東林眼下的局面還能維持,至於能不能打得過,賊軍能不能答應,那就沒有人考慮了,能在這屋中有一席之地的都是大明的頂層精英,對眼下的局勢也有自己的判斷,那徐州賊已經到了天津這樣的要地,卻主動議和,而不是進逼京師,這定然是有進不得的理由,或是後繼乏力,或是有其他的理由。

  也就是說,京師眼下的局面其實沒那麼危急,有明以來,草原上蒙古各部輪流崛起,當年的瓦剌,後來的俺答,都曾率軍打到京師城下,但最後也不過是有驚無險,那徐州賊眾再怎麼強悍還能強過草原上的蒙古,萬一這次他們強弩之末,或者朝廷動兵將他們趕走,那贊同議和參與議和的恐怕就會被清算,甚至會被定罪。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念頭在,吏部尚書趙南星的疾言厲色才沒有人敢反駁,他陳述了後果,大家都覺得承擔不了,更擔心現在堅持,日後會被清算,所以無人言語。

  天啟皇帝又看了魏忠賢一眼,魏忠賢點點頭,他知道這是皇帝讓他說話,不過司禮監提督太監在這等朝議的時候發表言論底氣上就弱,效果實在是難講。

  但慷慨激昂的趙南星連這個機會都不會給,他一直緊張注意這君臣互動,看到這個,趙南星直接跪了下來,已經是淚流滿面,哽嚥著說道:「陛下,和那賊人相持,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萬萬不能中了賊人的緩兵之計,值此良機,正應該點選忠良精銳,出兵天津,剿滅賊軍,不然社稷動盪,大明的列祖列宗都不會答應啊!」

  他這邊跪下,他這一黨眾人都跟著紛紛跪下,齊聲附和趙南星的話,大有天子不答應就不起身的意思。

  「萬歲爺,他們又開始用這無賴手段了,不如..」魏忠賢湊在天啟皇帝耳邊低聲說道。

  正說著,魏忠賢卻抬起了頭,屋中不止一個人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大家都聽到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在這等大內禁地,連打個噴嚏都要捂著嘴,又是這等朝議肅重場合,怎麼還有這般急促的腳步聲,這肯定不是不知禮數規矩,而是有什麼要緊事了。

  「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快讓咱家進去!」腳步聲停在門外,能聽出是個宦官的尖利聲調,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是在京營那邊的小胡..」魏忠賢卻聽了出來,知會天啟皇帝一句,剛要招呼把人放進來,外面的門卻被推開,只看到穿著紅袍的一名中年宦官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身後跟著幾個氣急敗壞的大漢將軍。

  那宦官一看到上首的天啟皇帝和魏忠賢,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在那裡尖聲喊道:「萬歲爺,徐州賊軍已經過通州了,馬上..馬上..就要打到京師..」

  後面跟著的幾名大漢將軍錦衣衛正追到跟前,馬上就要抓住,聽到這個,動作直接僵在了那裡,屋子裡的嘈雜也瞬時間變得安靜無比,跪在前面的那些文臣也顧不得什麼君前失儀,都齊齊的轉頭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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