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47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31 10:46
第1270章 大難臨頭見親疏
  
  「城門關了嗎!」卻是定國公在那裡急忙問道。

  那京營小胡失魂落魄的點點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天啟皇帝猛地站起,沒等說話,身子卻顫了顫,整場朝議都沒怎麼動作的魏忠賢慌忙向前攙扶住,剛要招呼人,天啟皇帝卻開口說道:「趙愛卿,既然你是主戰,賊軍又已經到了城外,你就點檢城內兵馬,出城退敵吧!」

  說完這句,天啟皇帝又掃視剛才跪地的一干臣子,冷笑著說道:「諸位愛卿慷慨為國,眼下就是為國盡忠的好時機,各位是不是捐助家財勞軍,然後披甲持刃,出城和那賊軍決一死戰?」

  方纔還慷慨激昂的趙南星此時已經是面如死灰,聽到天啟皇帝的言語,他直起身來想要說話,可一股力氣上不來,就那麼直接跌坐在地上,方才跟著跪下的諸人也都是啞口無言,有人甚至直接哭了出來,只是沒有人接天啟皇帝的話。

  「陛下,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微臣願督師京營迎敵,但京營新敗,戰力羸弱,還請陛下派禁軍支援,又京內外各營兵馬欠餉日久,軍心浮躁,請陛下撥付銀兩犒賞,方能提振軍心。」在這個時候,卻是左副都御使楊漣站了出來,滿臉都是莊嚴肅穆。

  「臣也願領兵迎敵!」又有幾人站起,眾人看過去,卻都是清流中人,不過這幾位即便是在清流中也不怎麼被喜歡,無非是家境貧寒,沒什麼家世,也沒什麼親朋好友幫襯,更難不出錢財交結同僚,偏生又不會鑽營,好認個死理,這樣的角色,即便東林的大佬們也是敬而遠之,最多也就是個表面上的客氣,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們站了出來。

  東林諸人臉上露出羞慚神色,而閹黨一系則是面面相覷,有人甚至低聲念叨「讀壞了腦子」。

  到這個時候,屋中已經沒什麼規矩了,這些大明的核心人物或者呆若木雞,或激烈爭吵,或者不動聲色的向後縮去,那幾位慨然出列的清流則是大喊,可惜也沒有人理會。

  魏忠賢和司禮監以及御馬監的幾位太監都圍在天啟皇帝跟前,壓低聲音快速說著什麼,沒過多久,天啟皇帝抬高了聲音說道:「關閉城門,全城戒嚴,有司上街巡查,京營和禁軍上城守衛,若有妄言戰降者格殺勿論。」

  天啟再怎麼英明神武,也沒可能全盤掌握這些應對的細節實務,無非是熟悉政事的太監們借他的口說出來,不過這邊下旨,氣氛卻變得安定了些許,自然有管事的大璫和大佬開始安排,一道道具體的旨意和文書發了出去,內官勳貴,文臣武將,都匆忙離開這邊各就各位,或者找個自以為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內閣首輔或者說是前任內閣首輔葉向高落在後面,已經沒什麼旨意會給到他,他看了看癱坐在那邊還沒有起身的趙南星,嘴角掛上一絲冷笑,隨即這冷笑變成了同病相憐的苦笑,這笑意裡甚至帶著些慶幸。

  保住官位權勢的一切前提都是那徐州兵馬不能進逼京師,趙南星主戰也是因為這個,他以為可以冒險賭對方後繼無力,朝中許多人都以為如此,在這樣的情況下,主戰就可以推卸這次大敗的責任,主戰甚至還可以給自己撈取功勞。

  但誰也想不到那徐州兵馬居然悍然進逼,王在晉才被下獄一天,這兵馬居然已經過了通州,也就是說那徐州兵馬比王在晉晚出發了最多半天,能不能打下京城是一回事,最關鍵的是,證明趙南星的倡議是禍國,他的主戰等於是要滅亡大明,等於是置皇家安危於不顧,他先前說的那些江山社稷、列祖列宗的大罪過都砸在了自家頭上。

  「下旨,吏部尚書趙南星忠心國事,特命主持與賊軍議和,務求京城平安。」天啟皇帝咬著牙說出了幾句話。

  地上的趙南星身子一顫,手忙腳亂的爬起重新跪下,帶著哭腔說道:「陛下,陛下,臣重病在身,願乞骸骨還鄉,求陛下開恩,求陛下恩准!」

  「你們這些清流最是忠心愛國,最是大公無私,這次就是你們報國的時候了!」天啟皇帝帶著怒氣說道,他先看向跪在那裡的趙南星,然後又在剛才附和趙南星的一干文臣身上掃過。

  趙南星重新癱在了地上,而被天啟皇帝眼神掃過的那些官員各個面色如土,這次是徹底完了,且不說那賊軍凶神惡煞,議和時候不知道會遭遇何等殘酷對待,想想當年開封去金軍營中議和的那些官員的下場,就算不被扣押,議和之後,這罪過罵名也會背在自家身上,以後沒辦法在官場上立足了。

  葉向高緩緩搖頭,這還真是可笑,就在剛才趙南星還力排眾議,接近翻盤,可不過頃刻之間,已經是萬劫不復之地,而且還將徒黨同盟都給連累了。

  正感慨間,葉向高卻發現趙南星的眼神不太對,他順著看過去,發現在這屋中東林一黨和他們的同盟們正在交換眼神,慌張依舊,卻多了些別的意味..

   葉向高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禁不住白了下,可隨機又是無趣的搖頭,現在這屋中發生的一切,關自己什麼事,何苦多管閒事。

  這次朝會沒有什麼贏家,高官大佬們的臉面也都丟了個乾淨,不過天啟皇帝沒有盯著趙南星和他的徒黨不放,如今的要緊事是守城議和,清算治罪肯定要有的,不過這些都要等徐州兵馬退走之後才能說。

  等散朝之後,憂心忡忡的天啟皇帝沒有回宮內玩樂,而是在魏忠賢的陪伴下上了皇城的角樓,這裡當然看不到城外,不過對京城內的形勢還算看得清楚,儘管各處城門都已經關閉,可街上卻極為混亂,遠遠看過去,城內更有幾處火頭冒起,趁火打劫這樣的勾當連京城也不能免俗。

  「請萬歲爺放心,順天府、五城兵馬司都已經出去彈壓了,很快就能把局勢穩下來。」魏忠賢低頭恭謹的說道。

  天啟皇帝雙目失神的看著遠處,喃喃說道:「伴伴,朕自登基以來沒什麼錯處,也沒什麼窮奢極欲,可天災連連,外敵入寇,現在又有這麼氣焰囂張的反賊,朕..朕到底做錯了什麼嗎?」

  魏忠賢躬身沉聲說道:「萬歲爺什麼都沒做錯,是下面的人各懷心思,不肯齊心協力,這才被外敵內賊鑽了空子,等這次賊寇退兵,老奴豁出去這條性命,也要為萬歲爺收拾局面,整飭整飭這亂象。」

  天啟皇帝臉色慘白,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下,看到這個,魏忠賢忍不住心裡暗歎,這位天子心思明白,做事拿得起放得下,奈何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魏忠賢聽太醫講過,那事比男女之間的多耗精氣,不過眼前不是顧著這個的時候。

  「萬歲爺,奴婢請萬歲爺下旨,令禁軍和內操宦官守備城防,令御馬監得力管事人物統領城防,令東廠錦衣衛馬隊巡察城內。」儘管這角樓高處只有幾個人,其他人還距離魏忠賢和天啟皇帝很遠,可魏忠賢還是壓低了聲音說話。

  聽到這些,天啟皇帝的眉頭立刻皺起,瞥了眼魏忠賢才悶聲說道:「伴伴,在這個時候,就沒必要抓這麼多權在了,城防和城內各處,兵部和都督府那邊自然有計較,再說了,這些地方也有司禮監和御馬監的人盯著,何必多此一舉呢?」

  魏忠賢此時卻直起腰身,盯著天啟皇帝肅聲說道:「萬歲爺,奴婢還要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從此刻起,萬歲爺要見外臣,一定要和奴婢一同,千萬不能孤身相見。」

  那邊天啟皇帝臉色已經冷了下來,魏忠賢額頭上微微見汗,別人都說他挾天子號令天下,天子被他蒙蔽,可中樞的內官外臣都是知道,魏忠賢只不過是天啟放出來和外朝撕咬的工具,魏忠賢自己也清楚,而他這番話也的確引人誤會,好像是要控制天子,控制城防。

  不過天啟皇帝反應的很快,他臉色變換,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即臉色比剛才更加森冷難看,咬牙澀聲說道:「伴伴,你是說他們有別的心思?」

  魏忠賢心裡鬆了口氣,卻愈發壓低聲音說道:「萬歲爺,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都是文官們領著,不久前都換成他們的人了,那京營也是一代代兵部領著,他們也能伸進手去,眼下這個局勢,難保他們會起什麼心思!」

  「他們身為大明臣子,他們敢?」天啟皇帝悶聲問道。

  「萬歲爺,真到了那一步,他們只想著保住自家的富貴,沒準那徐州賊還要他們來裝點門面,總少不了他們的權位,可萬歲爺,他們能降,萬歲爺和奴婢卻降不得!好在練了幾千內操壯閹,禁軍也都是得力可靠的人抓著,廠衛還能用,不然真的危險了!」魏忠賢連忙解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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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zzb、天祐星、吳六狼、光天使的祝福、風中龍王、哥特式騎士、笑死鴨蛋」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09:3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4 10:48
第1271章 總要做過一場
  
  到這個時候,天啟皇帝可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嘶聲說道:「宣英國公、定國公他們來,到這個時候,只有你們和這些與國同休的勳族靠得住了!」

  魏忠賢咳了一聲說道:「萬歲爺,勳貴們也靠不住的,他們現在那有什麼當年的血氣烈性,為了保住自家的家業什麼都願意做,他們和那些文官是一路貨色,眼下,反倒是楊漣、左光斗那些死心眼的清流可用。」

  「寡人.。。朕.。。朕..,何曾虧待過他們,怎麼就,怎麼就..」天啟皇帝已經被氣得語無倫次。

  「萬歲爺不必太過憂心,賊軍勢大,可卻不想著盤踞北直,議和後拿到了該拿的就會回去,到時候,萬歲爺再整頓朝綱,練出一支強軍來剿滅賊寇,到時候就是個中興的局面。」魏忠賢連忙扶住天啟皇帝,開口勸解。

  天啟皇帝聽到這話直接被氣笑了出來,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聲音變得有些尖利:「那賊人這次來的這麼快,這次回去,下次再來就好,讓京裡這些狼心狗肺的讀書人們去和賊人聯繫勾連,下次直接把城門打開嗎?」

  「萬歲爺,等孫閣老帶著邊軍回來,京中的局勢就穩了,京裡這些人不願意外任,那邊伸手不多,只是奴婢大膽說一句,到時候還請萬歲爺開恩,將王在晉從天牢裡放出來,讓他執掌部分邊軍,畢竟他在邊關做的久了,上下都聽他的,這次王在晉被趙南星他們折騰的很慘,萬歲爺施恩籠絡,定然會忠心耿耿。」

  「全靠了你,全靠了你,伴伴,這次挺過難關,朕可要好好整頓下,不然,祖宗留下來這份基業就要敗壞在朕的手上了。」

  聽著魏忠賢這一套理論,天啟皇帝的表情舒展開來,剛要拍魏忠賢的肩膀,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魏忠賢伸手扶住,恐怕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他這突然失去平衡,讓角落的幾名宦官連忙湊過來,魏忠賢神色嚴厲的掃視一眼,悶聲說道:「剛才的事情誰要敢亂嚼舌頭,就試試刑房的鐵刷子!」

  「萬歲爺還是快回去歇著,安排太醫瞧瞧,開幾副補氣凝神的藥,好好休養。」看到天啟皇帝勉強站定的虛弱模樣,魏忠賢突然覺得自己心慌。

  京城各處已經混亂無比,不過外朝終於沒有內廷有效率,魏忠賢送天啟皇帝安歇下之後,一道道旨意和命令就從皇宮發向各處,禁軍四大營和勇士營以及被人詬病的武裝宦官開始控制各個要地,東廠和錦衣衛的明暗番子探子也開始活動起來,而京營、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等等相關還在扯皮,但城門好歹關上了。

  「老祖宗,大喜的消息,來的賊兵不是大隊人馬,只是三千出頭的馬隊。」魏忠賢正在司禮監處置四面八方的事務,卻有一名御馬監的管事宦官過來報喜。

  魏忠賢知道這中年宦官在京營那邊盯著,這消息就是軍報,賊人三千出頭,這個數目實在算不得什麼,京營那賬面上的十餘萬人馬不去說,禁軍四大營和勇士營也是過萬,而且京師是天下間僅次於南京的第二大城,如此雄城可不是三千人就能攻下來的,但按照那王在晉的說法,那徐州賊人有巨炮,威力百倍於大將軍炮,可以將城牆打破,但即便打破了城牆,這三千人也做不了什麼..

   想到這裡,魏忠賢的神情略微放鬆,他隨即反應過來,盯著那報信的宦官說道:「你這消息是自己打探到的,還是京營自己的消息?」

  「是京營自己的消息!」

  「快回去盯著,要是有什麼出兵的動向,立刻快馬回報,不得耽誤,快去!這次的功勞咱家記下了,以後少不得有你的好處!」

  那宦官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千恩萬謝的急忙離開,當他離開的時候,魏忠賢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念叨著說道:「若是讓他們打贏了這一仗,又得生出是非來,可要是能打贏的話,到時鬆了口氣!」

  教導旅鐵甲騎士大隊,騎馬軍士第一團,第一旅、第二旅的騎馬軍士連,選出五個連通曉騎術的軍士,合計三仟貳佰騎,向京師方向急趕而來。

  除了趙家軍自有馬匹之外,還動用了天津和靜海兩處的繳獲,馬匹足夠,給養足夠,行軍自然也是迅捷快速,而且四門一磅輕炮和四門三磅炮並不會拖累行軍的速度。

  王在晉出發的時候,自天津到京師一線,運河兩邊的武清縣、香河縣以及通州,都已經知道了官軍在靜海大敗,賊軍攻佔天津的消息,敗兵過境已經讓他們恐慌無比,各處都是城門緊閉,動員鄉勇民壯上城守衛,唯恐被敗兵或者徐州人馬打進去。

  而潰敗的各路官軍唯恐跑的不快,徐州兵馬行軍速度太超過他們平常的概念,所以只有加把勁猛跑,生怕慢了被追上圍殲,這樣的局勢倒是給趙家軍馬隊省了不少力氣,沿途幾乎沒有戰鬥,沿河向京師前進就好,在城池外面停駐,州縣非但不敢組織什麼騷擾進攻,反倒要送來糧草和犒勞酒肉,只要對方不攻城那就萬事大吉。

  在這個過程中,趙家軍的馬隊倒是得了不少好評,官軍過境村寨市鎮,那就好像剃刀刮過去,女子財貨損失慘重,而趙家軍馬隊過境,取用物資都是公平買賣,而且絕不滋擾地方,這上下一比,著實讓人感慨苦笑。

  武清縣和香河縣還好說,通州這邊和京城同氣連枝,看到趙家軍過境的時候卻是不敢隱瞞了。

  而且這徐州人馬開始看著煙塵揚天,聲勢浩大,等從城池邊上過境的時候卻發現也就是三千多騎,這個數目不算少,可在京城這樣的地方當真算不得什麼了,立刻有人有膽子去京城那邊告急。

  趙家軍這支騎兵推進到距離京城十餘里的位置就開始停下整備,這邊皇家和勳貴們的莊園當真不少,而且和山東河南那種高牆深溝不同,這邊幾乎沒什麼防範的措施,畢竟京城附近已經有近百年沒有遭遇兵災了。

  石滿強和吉香選定一處莊園派人進入,這家莊園的管事和雇工等人甚至沒來得及逃跑,只是縮在靠裡的一間屋子裡,以為對方不會搜到,至於糧草物資之類的也沒有挪動,都在倉庫裡好好放著。

  「莊稼還沒到收成的時候,處處是因為青黃不接難熬,這邊卻裝滿了糧食,到底是京城地方。」

  看到倉庫的充盈程度,大伙都是感歎不已,但找人過來問詢之後立刻知道了原因,這些莊園除了生產之外,還有為莊園主家做倉庫的意思,這些從大明四面八方彙集而來財貨物資都存在這些莊園中,然後再分散出去售賣交換,畢竟京城沒有太多的地方可供營建,而且人多眼雜,很多事並不方便。

  在莊園周圍佈置崗哨之後,大隊騎兵就開始休息整備,這莊園的糧草都被取用,馬匹消耗不小,一定要把馬匹餵飽。

  三千多人和四千多匹馬的吃用耗費巨大,不過這邊到不怎麼擔心耗費,因為這附近莊園不少,人跑了,物資卻來不及收拾,隨時可以取用補充。

  「京城各路敵軍加起來,數目恐怕不會少於十五萬,只算裡面能戰的親兵精銳和騎兵,只怕也有過萬的數目,我們來這邊,就是為了讓朝廷不要拖延,這個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最要緊的就是自保,不能讓敵軍鑽了空子!」

  「石頭你也太小心了,敵軍的精銳也就是咱們三等營頭的樣子,不提那湊數的十五萬,這萬把精銳算什麼,敢來就讓他們有去無回,正好給大哥那邊省些力氣。」

  石滿強和吉香年紀接近,私下裡交談的時候卻不講究什麼兄弟排行,在莊園這個位置上,已經可以看到京師雄城,這讓吉香無比激動,倒是石滿強沉得住氣。

  「不是小心,而是謹慎,這次我們來到這邊不能有一絲的閃失,我們這支人馬的勝敗生死都是小事,但議和才是大事,我們如果吃了虧,讓朝廷覺得還能撐住,那肯定不甘心議和,還要糾集兵馬,我們還要費一番力氣,要是我們收不住,直接把城防那邊打垮,局面失控亂了,那大哥從頭到尾的控制就白費了。」石滿強說得語重心長。

  吉香臉上露出無趣的神色,擺擺手說道:「想要立於不敗之地不難,咱們可是帶著十門炮,用馬拖著邊跑邊打,什麼營頭也立不住。」

  這番話倒是讓石滿強點頭,不是趙家軍出身的武將,很難想到火器,尤其是火炮在戰鬥中能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別看這邊只有三仟騎,火炮也沒有重炮,可比起官軍的炮來,趙家軍的火炮能動起來,在戰場上機動轟打,官軍根本抵擋不住。

  他們兩人在這邊議論,站在一邊的許勇沒有出聲

  這本書還要寫很久,我沒有要大綱流完本的意思,我當然繼續會寫好大明武夫

  先強調這一點,免得大家有種種誤會。

  這通知是什麼呢?就是老白我要調整調節一段時間,九月一日到九月三日請假停更,九月、十月我會努力每天一更,這個當做保底。

  說不准我那天寫高興了,來個兩更三更的..當然,這樣的情況,我會在章節尾預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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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個,我必須要調整和休息了,熟悉老白的人都知道,我這人生活枯燥無趣,在任何時候都怕耽誤碼字,從出行到旅遊甚至聚會等等,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心態做出請假調整的決定,可見我身體狀態..

   我知道我需要調整了,可我還是覺得很慚愧,很內疚,這讓我有點不舒服,真的。

  在這裡感謝每一個訂閱、投月票和打賞我的兄弟姐妹,感謝你們的支持,我再強調一次,這本書還要寫很久,我沒有要大綱流完本的意思,我當然繼續會寫好大明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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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5 11:04
第1272章 京城城外兵多賊少
  
  許勇心裡卻有評價,這石滿強在淮安北區鎮守一方,遇事穩重周全,已經是帥才,吉香在趙進身邊久了,沒有獨當一面的機會,是虎將猛將,卻未必能稱得上良將,這次輕騎急進,按說一名旅正統領就足夠,可趙進卻把石滿強和吉香兩個旅正派來,現在看,進爺果然是進爺,想得就是周到。

  「敵軍已經看到了我軍的規模,以官軍的作風,他們覺得我軍人少勢弱,肯定要來試試,勝了這一場之後就會少很多麻煩。」石滿強沉聲說道。

  這邊才下了這個判斷,外面就有騎兵催馬趕過來報信「旅正,兩股敵軍正朝此處包抄,城南一路,騎兵千餘,步卒八千,城東北一路,騎兵一千五百餘,步卒七千餘。」

  聽到這個,屋中諸人都是興奮起來,敵軍明明是優勢,可石滿強、吉香以及許勇和在場的諸將,沒有人驚慌恐懼,只是興奮,從徐州一路北上,一路百戰百勝,早就將大家的信心培養起來。

  「石頭,你拿主意,咱們這次怎麼打!」吉香開口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石滿強身上,騎士第一團的團正許勇也是如此,許勇和吉香都是趙進直接統領,兩個人打交道的時候很多,許勇此時心裡倒是在感歎,五爺長進不小,若是在從前,肯定會搶著說出自家的想法,但這次趙進明確以石滿強為首,吉香就主動說了這番話,儘管細微處也不是那麼妥當。

  石滿強笑了笑,開口說道:「老老實實的去打,管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打完一路,我們再回頭收拾另一路,讓兄弟們都動起來,把乾糧之類的都拋下,只帶著兵器彈藥,在這京城周圍,不愁吃穿!」

  命令下達,才剛剛休息下來的趙家軍騎兵們紛紛上馬,拖拽著火炮的那些騎兵也急忙的為炮架輪軸上油加固,從天津一路趕過來,沒人感覺疲憊,看著遠處的京師城池,什麼勞累都煙消雲散了。

  趙家軍馬隊所在的位置距離城東北那邊更近,京營人數眾多,僅有很少一部分駐紮在城內,京城東北這一路實際上是從軍營裡開出來的。

  京城外地勢平坦,可騎兵沒辦法走太快,因為沒有平整寬敞的道路,五月時候,田裡的莊稼已經長得很高,會阻礙騎兵的行動,更不要說那些星羅棋布的莊園村落,這些建築本身將地形分割的很破碎。

  騎兵以連隊為單位,拖拽著火炮的隊伍則是跑在最前面,這些趙家軍的騎兵有個特色,坐騎的鞍袋都是鼓囊囊的,每一騎裡面都裝著三發炮彈,馬匹多馱十斤份量倒也沒什麼。

  在這樣的地形局面下,輕騎跑動倒是不受什麼影響,絲毫不用擔心經過莊園村落會遭到攻擊,那裡面的士紳百姓或者已經逃進了城內,或者正膽戰心驚的躲在屋中和地窖內,他們對京城安危沒有絲毫的關切,這些京城百姓見多了富貴高門,見慣了巧取豪奪,他們可不覺得這朝廷,這京師和自家有關係,那都是大佬們的。

  如果相同的戰鬥發生在徐州及其控制區域,敵軍騎兵敢在堡寨田莊附近過境,被火器轟打,被弓箭射擊都是輕的,搞不好還會有人追出來截殺攔阻,但在這邊,看著莊園田地處處,卻好像在無人之境。

  中軍的石滿強和吉香已經看到了遠處的煙塵,前方的輕騎已經傳回了確定的消息,大隊還是保持著勻速前進,而前方拖著火炮的馬隊則開始加速了,在騎兵連隊的護衛下,開始向兩側分開。

  那邊火炮被放下之後,騎兵們立刻下馬,得虧趙家軍的炮手大多是學丁出身,戰場上的本領全面,騎術也是不差,下馬之後立刻招呼著開始架炮,趙家軍的鋼鐵炮架質量雖然上佳,可這長途奔襲顛簸,三磅炮炮身也是幾百斤的份量,肯定會有變形,為了預防這個,趙家軍這邊還帶了備用的炮架。

  這邊在緊張忙碌,那邊已經有人爬上了就近的屋頂,觀察著不斷靠近的敵軍動向,這幾門三磅炮都隱藏在宅院的之間,但又不能讓牆壁房屋擋住射界,調整起來還是有些麻煩。

  火炮陣地佈置完畢之後,石滿強和吉香所率領的大隊也是到達,因為沒有太過開闊的地形,所以大隊兵馬行進只能是沿著官道,趙家軍騎兵停下之後,順著官道看過去,已經能看到對面的官軍旗號,他們也是順著這條路走。

  趙家軍的騎兵沒有繼續前進,只是停下休整準備,除了打探消息戰況的輕騎活動,大隊就那麼停在那裡,甚至連官軍輕騎也不去截殺遮掩,在這樣的情況下,對趙家軍騎兵的動向,官軍自然瞭解的清楚。

  能知道趙家軍騎兵只有這麼幾千人,周圍沒有伏兵,而且在這裡等著停著不動,只不過官軍輕騎看不到藏在宅院和草堆間隙的那幾門三磅炮。

  這邊停下沒多久,在高處瞭望的士兵就發現了官軍的變化,官軍行進的速度明顯加快,大有抓緊趕到這邊,先立首功的意思,不過,在這個局面下,想要兩路合擊怎麼也不可能,因為趙家軍騎兵所在這個位置距離城東北這一路太近了。

  靜海之戰的各路敗兵早就把消息帶回了京師,那趙家軍如何的凶悍強大早就傳遍,可那傳聞實在太離譜了些,讓人聽了都覺得不信,老實點的覺得徐州賊軍可能和建州女真草原蒙古差不多的戰力,聰明點的則是覺得當初一定有什麼勾當,或者為了逼清流下台,或者因為鬧騰內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大敗。

  而在這個時候,不管大家怎麼想,三千餘騎,又是在這種地形下的三千餘騎實在不夠看的,以三倍四倍的實力碰上去,起碼不會吃虧失敗,如果能在這樣的局勢下得勝,那可就是大功一件,陞官封賞肯定都是少不了的。

  趙家軍從徐州出兵北上,一路勢如破竹,一路的戰鬥都是摧枯拉朽的大勝,在這次戰鬥之前,趙家軍對官軍就已經有過數次以少勝多的大勝,但這些勝利太乾脆利索,而且趙家軍沒有刻意張揚,官軍始終沒有應有的重視。

  如果投入足夠多的兵力,這次就能勝了,如果沒有遲緩行動,這次就可以贏了,如果再堅持一下,就能打退賊軍,明軍方面總是有這種誤會。

  歸根結底,還是大明朝廷和官軍上下,對趙家軍缺乏一種真實感,滿天下各方其實也都是如此,趙進白手起家開始經營,十年做到了這一切,有這樣橫掃天下的強軍,有不同於大明傳統的火器,又有金山銀海一般的財源,這些不是憑空得來,而是有一個過程,有廝殺,有辛苦,有勤奮。

  但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做出這一切才不過十年,甚至遠不到十年,這太不符合常理,這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認知下,導致對徐州趙家軍的判斷也是失措,不知道如何應對,甚至不會認真應對。

  可要怎麼認真,這才不過三千馬隊,而且還是孤軍,官軍是他四倍以上,更不用說,還有一路兵馬正在趕來,兩路合擊差不多是十倍的優勢,這樣的比較怎麼可能輸,當人遇到不和常理的事情,他只會用常理來判斷,官軍摸不清趙家軍的戰法戰術,就只能按照自家的套路來琢磨了。

  石滿強和吉香統領的馬隊並沒有呆呆的等在那裡,而是緩緩散開,讓隊伍的大小適應戰場的地形,在發動的時候隨時可以衝鋒或者轉進。

  在房頂和高處的趙家軍兵卒盯著官軍隊伍的靠近,當進入火炮射程之後就開始發信,早就準備好的炮手們快速的檢查了下火炮,然後開炮,幾門三磅炮不在同一個位置,和官軍的遠近也有不同,此時次第開火!

  若是齊射自然聲勢驚人,可三磅炮次第開火,在這周圍又是人馬喧嘩,這悶響很難讓人注意到,當炮彈呼嘯著飛近的時候,想要躲避已經晚了,炮彈落入隊列之中,無論步騎都是血肉橫飛。

  徐州賊在開炮,傳聞說得玄乎,說徐州的火炮當真好像雷霆霹靂,一旦打響都是天崩地裂,這裡面固然有所誇張,可官軍上下多少都知道,這賊人火炮犀利,眼見對方炮響,前隊呼啦就是散開,顧不得什麼陣型講究,此時官軍騎兵那隊則是尷尬,若是此時衝鋒,賊人騎兵數目佔有優勢,可不衝鋒就要挨打或者散亂了。

  官軍上下不止一個人在大罵,不是說賊軍輕騎冒進,沒可能帶著火炮嗎?這炮聲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正讓官軍沒想到的是火炮不在一個位置,而且不是齊射,一炮落下,另一炮從其他方向飛來,剛躲開的是官兵自以為到了安全地方,沒想到又是一片血肉橫飛,大伙驚呼慘叫著又是散開跑開,結果第三炮又是落下,總是沒躲開。

  今天一更,打賞的兄弟們不少,感謝「風吹燕雪漫天、風中龍王、allzeroaiyu、樺記、段逸塵、元亨利貞、戚三問」這些老友們的打賞,有漏的莫怪。

  另外,咱們別胡思亂想,老白休息三天,有些猜測都飛上天了,我也有睡懶覺發呆的需求.。。

  感謝大家的訂閱、月票和打賞,感謝兄弟們的支持,月票投給更需要的人吧,九月十月我不爭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09:3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5 11:35
第1273章 鐵騎如狼
  
  幾門三磅炮就這麼一聲聲轟鳴,一炮炮落下,三磅炮總歸是炮身不重,炮手們一邊開炮一邊調整射角和炮位,甚至就那麼推著變幻位置,按照高處同伴的指示,向對方人群密集的地方轟打。

  三輪炮擊過後,官軍死傷已經接近二百,這殺傷其實很一般,不過按照高處士兵的回報,官軍隊形已經徹底亂了,大伙都是盡可能的散開,盡可能找地形的遮蔽,最起碼也要躲在宅院和草堆這樣地方的後面。

  「石頭,我帶隊沖吧!」吉香對石滿強說了句,親衛旅吉五爺喜歡衝鋒殺敵,這個趙家軍上下都知道,石滿強也沒有爭,只是點點頭說道:「你要小心!」

  騎兵各連開始就位待命,火炮轟鳴已經停下,可官軍的隊形已經徹底亂了,更關鍵的是,官軍上下的士氣和勇氣已經消失無蹤,大家都提心吊膽的看著天,豎起耳朵聽著風吹草動,生怕火炮再打過來,那鐵疙瘩落下來,任你怎麼驍勇健壯的武人,直接就是筋骨斷折,那正正挨著的,半邊身子都被打碎了,誰敢硬抗啊!

  正這個時候,聽著蹄聲轟鳴,看著不遠處煙塵揚起,卻是徐州人馬的騎兵殺過來了,三磅炮的射程本就不遠,雙方幾百步的距離,騎兵衝鋒突襲自然方便的很,可這個時候,官軍騎兵散亂,步卒散亂,根本沒辦法列陣營地。

  別看官軍不知道怎麼應對火炮,但這個道理還是明白,對方騎兵結隊殺來,自家沒辦法列陣,那就沒得打贏,眼下最要緊的就是逃,逃命要緊!

  前面千把騎兵直接忽哨一聲,朝著四面八方就是散去,他們當然跑得快,後面的一看前面先逃,哪還有什麼戰意,直接就是哄散,偏生這安排在前隊的都是各部的骨幹精銳,後面的都是湊數的,本就提心吊膽,到這個時候官軍直接就是哄堂大散。

  吉香這次衝鋒並沒有幾百上千騎聚成一大隊,而是百騎、幾十騎甚至十騎的小隊分別向前,不然沒有足夠的道路容納,也保證不了前進的速度,虧得這樣的多頭並進,才能追蹤到敵人,不然的話就只能是處處落空了。

  趙家軍騎兵的騎術武技並不比官軍騎兵的強,甚至還略有遜色,為了保證戰力,趙家軍的騎兵都是裝備精良,這次和急襲天津不同,大家都裝備著全副鎧甲,手中是長槍長刀,甚至還有人拿著粗管的火銃,這等火銃兩尺左右的銃管,拳頭粗細的口徑,差不多十幾斤的份量,有殺傷的射程不過二十步,彈藥也是鐵砂鉛粒。

  這樣的火器實際上不是為了及遠,而是和刀劍一樣,為了近距離接敵,只是這次北上的戰鬥,這樣的兵器根本沒什麼機會用上,這次卻用到了,官軍步騎跑的太散,見到成隊的趙家軍騎兵殺來,更是哄散,想要殺敵,刀砍槍刺都要費些力氣,在馬上拿著這火銃直接轟過去,反倒是能打個扇面出來,二十步內死傷一片。

  吉香倒是沖得快,追上去連砍了幾個腦袋,然後就被身邊的騎兵們攔住,他們不敢放任吉香沖的太靠裡,萬一失陷敵陣可就太麻煩了,但吉香打的也沒什麼興趣,敵軍直接被殺散,這樣的戰鬥太容易了些,他索性是叫停了馬匹,直接爬上附近一棵樹,張望了一會,開口說道:「敵軍都已經崩散了,咱們回歸本隊!」

  尖利的嗩吶聲響起,衝擊官軍的趙家軍騎兵開始減慢速度回轉,小隊彙集成連隊,然後在各個方向落位,回歸石滿強所在的本陣。

  「城南那一路距離這邊還有千把步,要是這邊的潰兵過去告訴他們消息,咱們的炮轟未必管用,要是這麼相持,肯定是個麻煩。」石滿強沒有恭賀吉香的勝利,這樣的勝局實在輕而易舉,而是開門見山的說起了另一支人馬。

  吉香已經翻身下馬,正拿著雜糧餅子喂坐騎,聽到這個點頭說道:「咱們兄弟還怕什麼硬碰硬嗎?」

  「硬碰總歸是要有死傷,我有個法子,咱們這次不用什麼火炮,直接繞遠抄過去,按照大哥的說法,要揚長避短!」石滿強悶聲說道。

  沒過多久,各連連正都已經彙集到石滿強和吉香這邊,石滿強開口說道:「咱們剛來這邊的時候,大伙都已經走了一遍,南路官軍正在龍骨墳和駐馬坡之間的官道上,他們差不多萬數兵馬,走得並不快,咱們接下來這麼大,各個連隊都是散開,每個連的連正領著自己的騎兵,看著官軍的大隊騎兵就逃,看到官軍的步卒就衝殺,什麼時候聚起來呢?等咱們的軍號響起,你們能看到我的旗號!」

  眾人都是領命,許勇帶著自己的直屬連隊,臨走前倒是回頭看了眼,他是沒想到這素來穩重的石滿強石四爺居然敢這麼冒險。

  留下兩個連隊護著火炮,並且開始將炮彈回收,而其他各個連隊直接是散開,若高空俯瞰這一切,能看到數千騎兵就這麼散開,跑到很遠才開始兜個大圈子,向南路官軍那邊殺過去。

  和石滿強判斷的一樣,這邊潰逃的官軍輕騎的確趕到那邊報信了,這讓南路來的官軍很是緊張,連前進的速度都變慢了不少,為首的參將一邊痛罵那邊貪功冒進,一邊琢磨著是不是回營據守,可城內軍令催促的很急,說賊軍勢弱,趁此滅殺之後就是一大功,這麼退回去的話恐怕會被治罪。

  到了現在,還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危險,賊軍再怎麼凶悍,也沒可能打下京城,早晚都要散去,到那個時候,一切規矩都是照舊,正因為如此,文官還能號令得動武將,京營各隊還能維持住軍紀。

  就在這遲疑的時候,卻看到處處煙塵揚起,平坦地勢,因為村落莊園和莊稼樹木遮蔽了視線,沒辦法看到對方的動向,突然間卻看到煙塵在四面八方揚起,朝著自己這邊包圍過來,一時間大驚失色,不是說賊軍騎兵只有三千餘人,可看這個聲勢,三萬也是有了。

  官軍帶兵將也是明白,在這個時候如果撤退那必然是個全軍崩散的結局,為今之計只有抱團自守,以靜制動,等到跟前之後再做計較,而且按照自家撒出去的輕騎回報,徐州賊的火炮應該沒動,那就不必擔心被轟打了!

  可前面主將沉得住氣,步卒各個營頭卻沒辦法鎮定,只看到煙塵越來越近,而且就是朝著自家陣列衝過來,步卒那裡擋得住騎兵,一個個的都是驚慌失措,只是靠著軍將們的吆喝威逼才勉強維持得住。

  石滿強帶著一個連隊已經出現在官軍的左翼,他們是直接從莊稼地裡趟過去的,所以沒辦法跑的太快,就那麼結隊前衝,當看到官軍陣列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加快了速度,馬匹在莊稼地裡移動不快,甚至會被田壟絆倒,這些都顧不上了,每個人都用馬刺磕碰馬腹,馬匹吃痛就不管不顧向前衝。

  能看到官軍勉強做出了守禦的姿態,甚至還有拿著火器和弓箭的兵卒向外移動,石滿強將自己的面甲扣上,將手中的長矛放平,火器工場做過多次演示,官軍的火器很難破甲,除非是用認真打造的鳥銃,可官軍手裡就沒有這等火器。

  「靠緊了,紮緊了!」石滿強呼喝說道,和他並排前進的騎兵就朝著他靠了過來,騎兵和騎兵之間距離很近,甚至彼此的馬鐙都在碰撞,按照趙家軍那些教頭的說法,騎兵列隊衝陣的時候要盡可能的挨近,甚至緊緊挨著擁擠,這樣才能像一堵牆似的壓過去,才會有衝撞的效果。

  尋常人想來,騎兵衝陣講究的是個「沖」,要跑起來,要跑發了性子,就那麼不管不顧的撞上去,可按照趙家軍那些教頭的說法,要壓過去,整齊陣型的緩步跑動比起衝鋒甚至還要震撼,這個說法得到了那些洋人的確認,說他們那邊也是這個樣子。

  距離還有近二百步,只聽到官軍陣列辟啪亂響,硝煙瀰漫,石滿強下意識的想要躲,隨即意識到自家在射程之外,他身邊身後的騎兵大多有這樣的反應,隨即就在哄笑,官軍果然不堪,要是趙家軍自己的火器,肯定要放到七十步內開火!

  能見到面前的官軍手忙腳亂的裝填彈藥,通過瀰漫的硝煙和塵土,石滿強有個判斷,火藥不是放多就是放少,甚至還看到將通條塞在裡面沒有拔出來的,這樣莫說是傷敵,自家恐怕都要遭殃!

  而且這官軍兵卒急匆匆的裝填,實際上卻不如趙家軍那一板一眼的快速,石滿強自己也習練過火銃,按照趙家軍的操典,在這個時候第二發已經可以打響了,在這個距離上,已經可以看到丟下火器轉頭跑的潰兵,這樣的戰技訓練,這樣的臨陣軍紀,怎麼還用來保衛京城,怪不得大哥絲毫不放在心上。

  感謝「段逸塵、戚三問、元亨利貞、非然哥、苦丁飄香、三精三石、樺記、風中龍王、隨心自我0」諸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09:3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6 11:59
第1274章 撕咬粉碎
    
  第二輪又是打響,有幾支火器直接炸膛,慘叫連聲,讓周圍那些官軍兵卒更是手抖心顫,談不上什麼瞄準,只是把手裡的火器儘可能離著自家遠點開火,打出一發算是盡職,然後儘可能的裝填再射。

  「不要笑,壓緊了,靠近了!」石滿強大喊道,儘管他的聲音在面甲下有些悶,看著前面官軍手忙腳亂的射擊,趙家軍的騎兵完全已經放鬆了下來,可這畢竟是生死場上,對方手裡拿著的是殺人的家什,輕敵代表著死傷,石滿強只能努力約束督促。

  已經衝進百步之內,官軍打不響和炸膛的火器越來越多,丟下轉身就跑的也越來越多,有的火器已經燙熱,塞進火藥直接就是燃燒炸響,這就是裝藥過多,施放沒有規律,結果導致火器發熱不能打。

  真正能造成麻煩的是弓箭,他們這是技藝在身,算得上軍中精銳,能穩得住,能知道在射程之內,可惜前面亂打硝煙瀰漫,前面亂跑不管不顧,讓他們也沒辦法定神開弓,而這時候趙家軍騎兵已經要衝上來了。

  此時畢竟還有火器能打響,而且也在射程之內了,這邊轟然發射,趙家軍的騎兵也不可能撥馬閃避,只能是低下頭用手臂擋在面前,馬匹痛嘶,但這樣的碎片沙石很難打破皮革,馬匹又在嚴密的隊列中很難亂動,而對於馬上的騎士來說,這樣的火力打在趙家軍的制式鎧甲上只會有一陣響,其他毫無傷害。

  也有弓箭命中了坐騎,有的馬匹慘叫著倒地,有的亂蹦亂跳,也有的帶著箭繼續前衝,射在趙家軍騎兵鎧甲上的,最多是擦出個白印來,只有幾根箭射入了縫隙內,只要沒有射中頭臉,並不影響趙家軍騎兵的戰鬥力。

  官軍步卒越來越慌了,本來就該是騎兵對騎兵,誰能想到這伙徐州騎兵居然比本地兵馬都要熟悉地形,居然兜了個大圈子直接衝到步卒陣列這邊,大家本來就已經心驚膽顫。

  眼見這火器和弓箭擋不住對方,難道憑著血肉之軀和對方的高頭大馬硬撞嗎?看著對方騎兵都是一身好鐵,露出兩個眼睛在外面,再看看自家,連把總千總那一身鐵鎖子甲比起賊人都像破爛,更不用說自家身上這連棉花都不捨得用的棉甲了,到底誰是官,誰是賊?

  那一隊隊的騎兵排列整齊,連人帶馬份量沉重,奔跑起來連地面都在顫動,這要是被撞上,那還不粉身碎骨,然後被踐踏成肉泥,今年快六月了,可餉銀才發到二月,整天還要給城內的這個大佬那個伯爵的做白工,幾口油腥都吃不上,憑什麼賣命廝殺,跑吧!

  石滿強單臂平端長矛,長矛很穩,這是多年勤練的結果,眼見著敵軍的驚慌失措,石滿強心裡也是很興奮,在淮安北區那半封閉的地方憋悶的實在太久,土匪和不長眼的流寇在第二年就被殺了個乾淨,整天只能練只能練,有時候石滿強對吉香充滿了羨慕,練武帶兵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痛快殺敵嗎?

  馬上就要見血,馬上就要痛快痛快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卻看見左右相鄰的騎兵隊伍都在加快速度,甚至顧不得隊形整齊,朝著官軍隊列,如果在這個時候還有隊列的話,猛衝了進去,面前的官軍隊列已經徹底崩散,只看到到處亂跑的,被捲進馬下血肉橫飛的,被直接撞飛慘叫的,還有彼此踐踏自相殘殺的,一隊隊騎兵都趕在石滿強這一隊的前面殺了進去!

  「你們這些兔崽子,要是讓練你們的幾個教頭看到,非得拿鞭子抽死你們,混賬東西!」看到這一幕,石滿強在馬上破口大罵,他轉頭看看依舊維持陣型的身邊騎兵,氣得無可奈何。

  本來石滿強這一隊是衝在前面,可現在就成了後隊,石滿強想了想,卻把長矛直接丟在了地上,翻手抄起長刀,繼續吼道:「老子和大哥殺人的時候,你們還在家裡種地,我們兄弟幾個城下平賊的時候,你們還在逃荒,以為老子怕殺人嗎?以為老子怕死嗎?跟老子沖上去!」

  以石滿強的沉穩木訥,被氣到這個程度實在少見,不過身邊那隊騎兵只是裝聽不見,反正他們不加速,石滿強這邊也快不起來,大夥心裡有數,若是讓旅正親身衝陣,萬一有個什麼好歹閃失,那可就是大禍事了,各處的連正私下裡早就有個默契,莫要說這石四爺被留在後面,那邊吉五爺也沒辦法靠前,兩位旅正開始生氣,肯定也能想得明白。

  話說回來,眼下這樣的戰鬥只需要中規中矩的打就好,犯不上太拼,到現在就已經是徹底趕羊了,分成十騎、幾十騎、百騎的各隊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將勉強成形的官軍大隊撕了個粉碎。

  在這樣的局面下,已經不必去刻意殺敵,驅趕著敵人自相殘殺,衝撞和踐踏,已經可以造成足夠的殺傷,趙家軍的騎兵們就是要徹底打散這隊官軍,任何官軍武將想要收攏隊伍,不管他是要逃跑還是反擊,都會被立刻合擊粉碎。

  官軍前隊的騎兵沒有絲毫的作用,他們不敢分散迎敵,卻沒想到趙家軍的騎兵直接撇開了他們衝向後隊,官軍騎兵沒辦法轉頭,即便轉向也只能面對自家的人馬,他們同樣不敢分散,數量本就比趙家軍的騎兵少,一分散就更是自尋死路,現在怎麼辦?

  或走或留或戰都要有個決斷,也不過是遲疑了片刻,反正徐州騎兵沒有朝著他們來,可就是這片刻遲疑,後面被攪亂的步卒已經向前湧了過來,人總是下意識的朝著自家隊伍走,朝著寬敞的地方走,在這個地形下,沒有那麼多寬敞的地方可選擇,看似安全的前隊就成了選擇。

  這可是自家人,官軍騎兵平時雖然盛氣凌人,可真要下手殘殺還是有所遲疑,接下來就是不可逆轉的混亂,再接下來也沒有人顧得上什麼自己人不自己人,都是動手砍殺,不殺的話想逃就來不及了,即便是現在,也失去了反擊的機會。

  越來越多的潰兵衝過來,騎兵不動刀,他們還要動刀,個別凶悍的已經琢磨著殺人奪馬,有匹馬騎著,總歸逃命的把握更大,官軍的騎兵隊伍沒有維持太久硬生生的被沖散了,主將帶著親衛先走,看著大旗朝著遠處移動,本就已經支持不住的官軍大隊徹底崩潰,剩下的人除了逃跑之外,就只有投降。

  趙家軍的騎兵沒有納降的意思,在這樣逼仄混亂的戰場上,停下來和送死等死沒什麼區別,但他們也懶得理會這種送上門來的首級,趙家軍從不以斬首記功,只要不擋在面前礙事,只要不耍弄小聰明假投降的,就這麼任其逃散,趙家軍唯一在意的是馬匹,這兩路官軍都是從就近的營地出發,不可能帶著太多輜重糧草,馬匹就是最有價值的繳獲。

  小隊湊成連隊,連隊彙集成大隊,眼前全是塵土,敵人全在視野的遠處,地面上屍體、丟棄的兵器和旗幟橫七豎八,能看到的敵人只有逃跑、投降和死傷三個下場,趙家軍的騎兵圍殺結束了。

  「一個個的別那麼張狂,咱們是在京城下面,咱們只有三千多號人,這城裡光是騎兵就有上萬,你們安生點,沒準還有硬仗!」吉香也沒撈到衝陣殺敵的快活,可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為這個生氣,騎兵各隊的情緒太高昂了,即便是吉香這樣的性格,也覺得大家太高興了。

  「這時候可不是過節演武,這是在敵軍城下,不能有任何閃失的,將軍可是交待我們,大夥不能出錯!」石滿強也在聲嘶力竭的大吼。

  可趙家軍騎兵的興奮沒那麼容易平息,這樣的戰鬥太簡單迅速,這勝利實在來的太快,很多趙家軍騎兵都是第一次看到京師,見到京師這巍峨巨城之後難免不心生震撼,連帶著對這京城官軍也有幾分敬畏,誰能想到這邊的兵馬如此不堪戰。

  這樣的橫掃,如此的大勝,讓大家心裡的壓抑和敬畏一掃而空,原來如此,原來不過如此,我們徐州兵馬可以橫掃天下,已經橫掃天下了,這樣的興奮,這樣的自傲和自信,可不是幾句話就能打消安靜的,何況吉香和石滿強在吆喝的時候,自家臉上也是帶著笑,帶著自豪的笑。

  城下在笑,城上卻沒有人能笑的出來,當兩路京營兵馬被派出之後,各懷心思的京城人士紛紛登上城頭,觀看遠處的這場戰鬥。

  戰場距離城池十餘里,基本上看不到什麼戰鬥和兵馬的細節,可城牆高聳,京城周圍又沒什麼遮蔽,大概還是能看到些東西,對於京師這些大佬和大珰們來說,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出城則是萬萬不能的。

  居高臨下的看過去,三千餘騎的徐州馬隊算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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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7 10:05
第1275章 帶個話
  
  過兩萬的官軍才是聲勢浩大,當看到官軍陣列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城頭氣氛也變得高昂起來,不過東北那一路迅速被殺散,眾人情緒立刻變得低落很多,真正讓他們感覺震撼的是針對南路的戰鬥。

  在城頭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兵馬揚起的煙塵,能看到趙家軍騎兵帶起一路路煙塵,向著南路的官軍絞殺而去,好像無數條灰龍撲向一口肥豬,一頭肥牛,在上面撕咬抓刺,把一塊塊肉咬下割下,大家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一切,當灰塵散去,能看清城下局面的時候,官軍已經潰散了..

   「凶悍如此,居然凶悍如此..」觀戰的各路人等都在喃喃感慨,每個人都是手腳冰涼,臉色慘白,對方這三千餘騎就強悍到這樣的地步,按照王在晉的說法,還有近兩萬的賊軍蓄勢待發,而賊軍步卒的強悍絲毫不遜色於騎兵。

  眼前這都已經以一當五,以一當十了,等到那賊兵本隊過來,京師那裡湊得出二十萬兵馬對敵,更不要說這二十萬真正堪戰的能有兩萬就不錯了。

  很多人看完之後就是匆匆走下城頭,走下去的時候神情就不那麼絕望悲慟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實在不可為,也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大家還可以騰挪下,不過騎馬坐轎走在城中,看到全副武裝的禁軍和內操宦官,大家這心思就消了不少,看來宮內早有些預備。

  有人報信給主家,有人報信給皇家,這兩路官軍戰敗的消息和細節很快就是傳遍了京師,這場摧枯拉朽的速勝將京師上下最後一絲僥倖給打消了,大家終於可以判斷清楚一件事,若是徐州兵馬攻城,那就是改朝換代,若是議和退兵,趙南星所代表的東林一派就要徹底崩潰。

  但東林黨下野回鄉細想想未必是壞事,徐州距離江南不遠,這些賊寇此時豎旗正需要招攬人才投奔,沒準這東林人等就能和徐州一拍即合,來個東山再起,到時候新朝氣象,或許富貴更甚今日,可也有真正懂行的分析,說那徐州賊寇重武重吏重商卻不重文士,未必能看得上東林這些文人。

  敗戰消息傳回之後,宮裡就催著趙南星去議和,但趙南星怎麼敢出城,從朝會時大義凜然的議論到被催促出城議和,也就是幾個時辰的間隔,吏部尚書趙南星突然得了急病,癱瘓在床,不能言語不能動彈,實在不能出城了,這消息傳開之後,無人不笑,都說趙天官這病真是體貼人心,總在最要緊的時候發作。

  堂堂吏部尚書躺在地上打滾,其他人也沒太多辦法,何況現在也找不到議和的門路,總不好派人出城直接到那徐州騎兵跟前說要議和,那根本就不會有什麼結果,反倒會被當做笑話,而且從閹黨到清流,大家都被嚇壞了,太平這麼多年,京城又遠離戰場這麼多年,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凶殘的攻殺,這麼乾脆高效的圍殲,想想城頭所見的場面,每個人都是心驚膽戰,誰也不願意出城。

  內廷外朝的大佬大璫們正在扯皮拖延,他們是不願意出城的,外面又有徐州悍匪逼近,為保京城安危,各處城門都是緊閉,想要出去也出不去,可除了那些被天子和廠衛盯緊的人物,其他人誰也不願意留在這邊等死,現在外面就三千敵騎,想要跑還跑得了,真等到大軍圍城的時候,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大璫和大佬們走不了,可他們的子侄能走,大戶人家全部家當搬不走,可他們的長子長孫可以走,還有人自覺身份貴重,不想留在此處等死,也要離開。

  百姓們知道城門緊閉沒辦法走,可這些富貴人等卻知道怎麼走,無非是找到掌管城防的要緊人物,然後再花下去足夠的銀子,城門那邊總是可以行個方便,京城這麼大,三千敵騎從這頭繞到那頭也需要不少時間,趁這個間隙,怎麼也出城走遠了,何況外面的賊軍似乎沒有什麼抄掠的意思,就在那處安靜等待。

  去朝中報信的那位宦官胡旺此時正在念叨著禍福相依,按說這賊軍打了勝仗,對他這樣京營當差的宦官可是大罪過,本來以為要被訓斥甚至定罪,卻沒想到口信公文什麼的沒來,金子銀子卻先來了。

  宮內要掌握城防,公文發下,禁軍、內操宦官和信得過的京營營頭控制住各處城門要害,這胡旺也接到了命令,統帶三千餘眾守衛在西邊的城門處,正好距離徐州兵馬所在的位置最遠,所以找過來的人也就最多。

  大把的財貨地契給過來,只求開門行個方便,把人放出去就好,本來這胡旺不敢接茬,可錢財好處實在太多了,城頭各處傳來的消息都說那徐州兵馬未動,大家就動了發財的心思,胡旺和帶兵各級武將以及五城兵馬司的人商量,少不得也把廠衛和內操宦官的一應人物叫在一起,定了好處的分配之後,立刻開門放人出去。

  串通之後大家膽子就大了,因為這盤根錯節的不知道牽扯多少,各家拿的銀子說不准還要上供給大佬們,誰也不會因為這個獲罪,儘管發財就是,那胡旺甚至還做了一套規矩,想要出城的先去他的駐在房舍交銀子,然後再由官兵帶到城門那邊放人,一次放四個人出去,彼此的間隔還要拉開,這樣避免了暴露。

  天色漸黑,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在城內流傳,讓富貴人等都是心慌意亂,不敢在城內等死,他們消息也算靈通,知道這邊可以出城之後,都願意出更多的銀子。

  財帛動人心,就算城外沒有賊軍,臨到天黑也要關閉城門,可撈錢撈的手軟守城諸人利慾熏心,甚至在天黑之後也要放人出城,城門關閉,他們這邊就弄了粗繩和大筐把人放下去,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已經有人在合計了,這麼干幾天咱們也走,或者打開城門放賊軍進來,手裡有這麼多銀子,何苦要送死。

  那宦官胡旺的屋子裡燈火通明,金銀珍寶拜訪的到處都是,在燭火下閃爍著耀眼光芒,當真是珠光寶氣,胡旺滿臉都是笑容,看看這邊看看那邊,盤算著今天自家得了多少,明日還能進賬多少,甚至還在盼望著這等圍城的緊張局勢再多持續些日子。

  「胡公公,下一位來了。」外面有護兵通報說道,收錢的時候是單獨見面,胡宦官是要見人要價的,反正他們對京城各色人等的底細精熟,不會做虧了生意。

  聽著腳步聲響,胡旺低頭一邊記賬,頭也不抬的說道:「一個人出城的話現銀一千兩,足金一兌五,若是有雲山行的銀票,則是票面銀子打九折,我這裡也有朝奉,有什麼地契首飾之類的可以估價,絕不剋扣含糊。」

  「胡公公,徐州有信給皇上和魏公公。」進來的人壓低聲音說道。

  胡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下一刻就愕然抬頭,只看到面前站著個四十多歲的壯年漢子,帶著方帽,頜下稀落落的鬍鬚,一身緞面的半舊袍服,玉珮寶戒,標準的富貴打扮,不過胡旺在東廠和京營都呆過,很是見過些厲害人物,眼前這壯年看著平常,內裡卻有股凶殘勁,那手掌保養的雖好,實際上卻很有力。

  徐州賊居然來到自己跟前,還是這個當口,想到這一點的胡旺渾身冰涼,下意識的就要呼救,可隨即想到這個距離,呼救根本沒用,就那麼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看到他的反應,那壯年漢子笑著點點頭,悶聲說道:「胡公公果然是個有分寸的,俺這次來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所以胡公公就不要琢磨什麼手段了,這樁事咱們彼此也不用擔什麼因果,我來送信,你去傳信,就這麼簡單。」

  宦官胡旺嗓子發乾,可這個時候卻只能木然的點頭,看著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信封被火漆封著,放到桌面之後,那漢子卻又掏出塊金錠壓在了信封上,微笑著說道:「這信今晚就要送過去,不要耍什麼小聰明,要是沒結果,發財發不成是小事,生死才是大事,明白嗎?」

  這徐州賊人如此神通廣大,如此猖狂,這京城還在朝廷手中,他們就敢派人過來送信,甚至還如此囂張的威脅,胡旺心裡念叨,臉上卻是擠出笑容,連連點頭。

  那漢子臉上的笑容又變得溫和客氣,卻把聲音抬高了起來,開口說道:「怎麼開價這般高,要是應了,我還剩下什麼,我就算在城裡等著,也比出城窮死好,告辭了!」

  說完之後,這人轉身離開,胡旺死盯著眼前沒有落款署名的信封,耳邊卻響起外面的哄笑,大家覺得方纔那人小氣,看不清眼前這個行市。

  外面在哄笑,胡旺卻笑不出來,這封信到底送還是不送,送給魏公公那邊,自家在城門這邊撈錢弄手腳的事情必然被知曉,搞不好就是大罪,不送的話,以魏公公那無處不在的耳目,想要瞞得住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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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8 10:48
第1276章 不甘心
  
  「這幫反賊真是無法無天」,胡旺一邊痛罵,一邊走過去將那塊金錠揣進懷中,手指在上面劃了劃,就知道這金錠成色不錯。

  宦官胡旺很快就做了決定,他想明白一件事,自家做鎮守城門的要緊差事,身邊怎麼可能沒有廠衛的眼線在,若是自家不說,等魏忠賢那邊問起,那就可是天大的禍事了,雖說以後不一定變天,可眼下魏忠賢還是大權在握。

  胡旺吩咐手下嚴守差事,緊閉城門,然後騎馬向皇宮那邊趕過去,這天色一黑,皇城各處就要關門落鎖,不過也有偏門進出,防備有什麼突發要緊的事情,查驗了腰牌之後,胡旺被領到了魏忠賢所在的值房那邊。

  如今情勢緊急,魏忠賢已經不在司禮監的值房常駐,而是隨侍在天啟皇帝身邊,所以這值房就在乾清宮外側,由內操宦官把守,稱得上是戒備森嚴。

  「老祖宗,孩兒收了信就急忙趕過來,也沒敢拆信看信。」胡旺說了句,就恭敬的把信送上,不過送信的時候看了眼,在魏忠賢面前的書案上擺了十幾封信的樣子,都和自己送上來的這封差不多。

  那邊魏忠賢接了信,打開來隨意掃了幾眼就放在桌上,開口說道:「你這是第十七封信了,今天京城方方面面都有信送到咱家這邊來,有人說是撿到的,有人說睡一覺就在枕頭邊,有人說黑衣蒙面當面給的,你這又是怎麼來的?」

  魏忠賢的聲音有些沙啞,能聽得出是因為疲憊和焦灼,胡旺此時已經是愕然,本以為自家做的是一等一的機密事,這可是關係國家氣運的大事,只有自己拿來,沒曾想還有十幾封,想到這裡,胡旺覺得失落,又覺得不寒而慄,這伙徐州反賊到底做到了多大的局面,在京師裡居然埋下了這麼多條線。

  想歸想,胡旺卻不敢對魏忠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今日遭遇說了,甚至連用進出京城賺錢發財的勾當也不敢遺漏,聽到他的講述,魏忠賢臉色淡然,把手中信紙放在桌上,開口說道:「你那邊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沒有查辦,就是想在那裡留個口子,不然裡外的消息進不來出不去,平添許多糾纏。」

  聽到這個,胡旺只是重重磕頭,魏忠賢自嘲的冷笑了聲:「咱家倒是沒想到,這徐州賊在城內早就有了佈置,一下子居然送這麼多信過來,你回去辦差吧!發財咱家不攔著,可也別耽誤了正事,你懂嗎?」

  已經戰戰兢兢的胡旺起身離開,魏忠賢卻抬手招呼來一名中年宦官,悶聲說道:「把這封信看過,看看和前面十幾封有什麼區別,咱家這眼神到了晚上就不太好用。」

  「公公為國操勞,也要保重身體。」那中年宦官客氣了句,接過信仔細看起來,沒過多久的就確認這些信筆跡不同,但所寫的內容完全一樣,魏忠賢點點頭,然後歎了口氣,拿著信朝天啟皇帝的寢宮走去。

  魏忠賢出去,中年宦官卻是琢磨,若是從前,胡旺這等玩忽職守,趁亂髮財的恐怕逃不脫死罪,可現在居然還能得個「不耽誤發財,別誤了正事」的說法,看來魏大璫的權勢也遠不如當年,只能靠著恩惠來籠絡住下面了。

  天啟皇帝癱坐在書房中,邊上的幾名小宦官都是大氣不敢出一口,剛才有個得寵的上前安慰,結果直接被拖下去活活打死了,誰也沒見過天啟皇帝這個樣子,他平時都是很和氣甚至和親近的小宦官從不擺什麼架子,沒曾想今日裡這麼暴躁。

  「伴伴,朕怎麼辦?」看到魏忠賢進來,天啟皇帝好像抓到了一根稻草,急忙開口詢問,他的嗓音比魏忠賢還要沙啞許多。

  魏忠賢心裡暗歎了口氣,揮手示意其他無關人等退下,拿著信到跟前懇切說道:「萬歲爺,如今之計只能和那徐州反賊議和,讓他們先走,然後再謀後續。」

  看著天啟皇帝沒有做聲,魏忠賢舉起信紙示意,苦笑著說道:「萬歲爺,徐州反賊的手已經伸進城內了,今天送了十幾封信過來催促,他們對這和談可是著急的很。」

  「伴伴,他們這麼急著和談,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咱們京裡這麼多兵馬,糧食也是足夠,咱們就這麼嚴防死守,逼他們自己退兵,這怎麼樣?」天啟皇帝突然興奮起來,盯著魏忠賢說道。

  「萬歲爺,若是賊軍破不了京師城防,那咱們自然可以固守,可按照那前面回來的消息,這賊軍手裡的大炮實在犀利威猛,京師城池根本擋不住那大炮轟打,這城一開,局面就徹底沒辦法收拾,萬歲爺,咱們冒不起這個風險,這江山社稷冒不起這個風險啊!」魏忠賢懇切無比的說道。

  聽到魏忠賢這麼說,天啟皇帝又是頹然,魏忠賢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道:「萬歲爺,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讓那伙徐州賊先走,只要他們走,咱們就有機會,若是不走,風險麻煩就越來越大,萬歲爺知道嗎?今日裡城內不知道多少人出去求和,在這些殺才嘴裡,只怕把萬歲爺賣了多少次了。」

  天啟皇帝雙眼睜大,神色由頹然變為凜然,開始時是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卻變成了灰心絕望,這些事乍一聽不可信,可按照那些勳貴文武平日裡的做派推演,這麼做還真就不稀罕。

  「可..可..朕沒做錯過什麼,憑什麼要朕去割地求和,喪權辱國,伴伴..伴伴..咱們再等等,或許還有轉機!」天啟皇帝最後咬著牙說道,可聲音裡面已經有了哭腔。

  這當真是不管不顧了,擺在面前的事實裝作看不見,咬牙要等什麼轉機,魏忠賢看著天啟皇帝,末了還是歎了口氣,真正做主的還是天子,有明一代,閹黨再怎麼專權,他也只是天子允許支持的專權,沒有皇帝的支持,一切都是虛妄,只有文臣們有自己的意志。

  「萬歲爺要等,老奴就跟著萬歲爺一起等,請萬歲爺放心,誰若相對萬歲爺不利,得先踩著老奴的屍首過去!」魏忠賢跪地鄭重說道。

  趙家軍在京城外的三千餘馬隊展現戰力之後,京城的兵馬已經不敢再行接戰,不過這三千餘騎的規模畢竟太小,京城又是太大,雖然雙方沒有接戰,可部署調動一切照舊。

  城外各處軍營進行調動,城內守軍和城外駐軍之間也有輪換,大體上是由宦官們掌握的精銳骨幹兵馬入城,不在這個體系內的則是出城,出城的兵馬朝著京城南北兩處彙集,所謂的京南和京北兩處大營。

  按照兵部和都督府所說的,這兩處大營就是鐵鉗,形成夾擊賊軍之勢,到時兩路合擊,定然讓賊軍粉碎,不過大家都明白,現在可不敢指望官軍再動,維持個不戰不和的均勢還好,若是有個閃失,那就沒什麼兵馬可用了。

  但頭兩天的驚慌失措之後,京內各方倒是大體弄懂了城外徐州兵馬的態度,這三千騎來這邊就是逼迫朝廷議和,就和上門催促差不多,而不是要用這三千兵馬真做什麼,這個發現讓大家多少放鬆些。

  京城兵馬也不像最初那般謹慎,開始向城外派出探馬,遠離徐州騎兵營地的城門也保持半開的狀態,反正也來得及反應關門。

  按照出城的探馬回報,反賊駐地進進出出的人都是不少,或許是京師周邊奸邪意圖聯絡,不過這個就是為尊者諱了,稍微細究就知道這都是京內各色人物派出去的,去和反賊聯絡什麼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局面如此,這大明的天還不知道在頭上多久,大家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好。

  這樣的局勢維持了沒多久,下午時候,探馬就回城急報,說是沿著運河方向又有一支徐州兵馬來到,規模不大,大概是兩千餘人,可所用的車馬卻像是五千兵馬的規制,雖說車馬眾多,卻是步卒圍住,而且探馬還帶回了消息,通州那邊駐守官軍看到賊軍步卒前來,有心想要撿便宜,結果出城三千餘,一照面就被殺散,根本不是對手。

  京城的氣氛陡然緊張,與之相關的還有眾人低落的心情,虱子多了不怕咬,已經是這個局面,外面再多兩千賊軍也算不得什麼,可通州這戰鬥證明了賊軍步卒強悍的傳聞,這讓大家才是心灰意冷,城外這三千餘騎強悍不出意外,韃虜騎兵也是這般,可這步卒的強悍才真正的讓人膽寒,大概一算,大明幾乎沒有勝算了。

  「這幫人的嘴巴真大,說什麼只要咱們有意,他們就可以裡應外合奪取城門,放咱們入城,還說什麼替我們抓了皇上,不都是挺大的官嗎?這還要臉不要臉了!」說起來那些過來談判的人,吉香滿臉都是鄙夷,石滿強和許勇臉上的神色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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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9 09:30
第1277章 又一根稻草
  
   也就是一日一夜的工夫,徐州先頭部隊已經見識了京城文臣的嘴臉,一干人爭先恐後的湧上來,說自己是某公侯伯家的親信子侄,說自己是某大員門下的長隨和心腹,所談的都只有一個,大家早就苦大明久矣,心向徐州,願意裡應外合,改朝換代。

  有說自家可以糾集家丁民壯在城內作亂內應的,也有說自家在京營裡頗有影響,可以說動兵馬反正舉義,還有人說願意替徐州做說客,勸說城內皇家以及官員投降,這些人見面毫無矜持,直接就是跪拜磕頭,少不得要喊兩句趙天王萬歲萬萬歲。

  這樣的行為讓石滿強、吉香他們反感異常,本以為會遇到忠心耿耿的大明臣子,卻沒想到是一群毫無廉恥之輩,而且還很難判斷清楚對方的真假,畢竟這些人很可能是故作投誠,暗地裡卻又什麼陰險勾當。

  「總不可能都是來投誠的,這未免把咱們兄弟當傻子了!」吉香這麼感慨說道。

  看到這些人的表現,石滿強和吉香愈發覺得趙進的決斷正確,如果急著改朝換代,趙家軍和徐州的人手不夠,少不得要依靠這些人幫忙運籌,可看了這些人的做派模樣,又怎麼能讓人放心安心,怎麼能指望他們幫著接收接管,還是自己苦練內功,自己來的好。

  來到京城這邊和石滿強、吉香他們匯合的是第一旅第二團的莊劉所部,一千幾百人的規模,動用了大量的騾馬之後,讓他們的行軍速度很快,半路上沒有怎麼耽擱。

  這一個團的力量再怎麼精銳強悍,對於偌大的京城來說也算不得什麼,趙進自然知道這一點,但這第一旅第二團是帶著三門大炮來的,兩門十二磅炮,一門十六磅炮,與其說是第二團來到,倒不如說是第二團護送著這三門大炮來到。

  「將主有令,以戰迫和,在這三日內,大炮一定要轟打在京城城樓上!」莊劉帶來了趙進的命令,眾人肅然答應。

  莊劉這邊還帶來了天津趙家軍大隊的動向,趙家軍本部已經拔營北上,但沒有順著運河直接來到通州逼近京師,而是準備停在香河縣和寶坻縣之間。

  京城內外的局勢已經變得安定,如果不是城外大軍調動,趙家軍的大旗在京城東邊飄揚,這完全是太平景象。

  「..大同巡撫會同總兵奏報,虜酋林丹汗似有異動,糾集察哈爾、土默特數萬騎準備南下,山西各邊兵馬不敢擅離,若邊防空虛,被韃虜趁虛而入,則山西全境不保,如今宣大抽調兵馬剿賊,京畿亦有風險,從大局考量,大同和山西邊軍不敢動..」

  「..宣大總督奏報,宣府損失嚴重,邊軍上下人心浮躁,何況草原韃虜虎視眈眈,若再調宣府兵馬,只怕會有嘩變之憂..」

  在文淵閣中,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悶聲念誦著下面的奏折,每讀一封,大家臉色就晦暗一分,天啟皇帝則是滿臉怒色,首輔葉向高已經上疏乞骸骨,沒有參與朝議的資格了,首輔之位空懸,若是從前,肯定是有資格的大佬們爭得頭破血流,可如今根本無人理睬,免得背上責任,何況這首輔之位必然歸於孫承宗,大家爭也沒意義。

  大伙原本以為吏部尚書趙南星主持議和已經算是倒台,葉向高致仕也成了定局,那麼接下來內閣該是魏忠賢一黨獨大,沒想到都察院的楊漣和左光斗被火速提拔了起來,在廷推中也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居然就這麼入閣了,加上肯定會是首輔的孫承宗,這朝局勢力分佈,魏忠賢一黨甚至還不如徐州兵馬佔領天津之前。

  熟悉內情的人還知道,在這內閣六部以及各個要緊衙門的變動中,魏忠賢沒有牽扯太深,本來這些位置都可以被閹黨一掃而空,可魏忠賢這邊卻沒什麼動作,據說閹黨內部怨氣不少,倒是有尖酸刻薄的人物說道,這等危難時候,家奴唯恐家業敗了,自家沒有著落,清客們則是琢磨著下家會不會更好,這誰忠誰奸還真不好說。

  「他們好大的膽子,京師危急,朕下旨召集兵馬勤王,他們一個個的居然都不來,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做這個官,擬旨,朕要定他們的罪..」天啟皇帝臉色鐵青的說道。

  相比於天子的憤怒,太監和大臣們的神情很是微妙,即便是楊漣和左光斗這種死硬的清流,臉上都有無奈的苦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集中在魏忠賢身上,魏忠賢乾咳了一聲,湊過去低聲說道:「萬歲爺,不干督撫們的事,在這樣的當口,那些邊鎮將門不想動,他們也沒辦法。」

  天啟皇帝聽到這話先是愕然,隨即若有所悟,然後整個人變得頹然無力,揮揮手說道:「孫師傅到哪裡了?」

  九邊的邊軍表面上都是服從忠心,但到了真正的生死關頭,往往會以自保為先,這也是有若干次先例的,剛才天啟皇帝在氣頭上沒有想明白,被提醒之後,立刻知道怎麼回事了,當年英宗親征被俘,實際上就是大同和宣府幾處按兵不動,坐視瓦剌大軍長驅直入,英宗皇帝沒奈何只得統兵親征,而嘉靖年間,俺答部幾次打穿九邊防線,自山西、陝西各處邊關入寇,邊軍將領常有和俺答部暗通款曲,彼此默契,坐視不動的。

  英宗正統、世宗嘉靖這兩個皇帝權威和手腕都要強過天啟許多,當時國勢也比如今強盛許多,可邊鎮大將自行其是,為求自保不顧大局已經是平常勾當,現在局面比那時要凶險的多,何況大同和宣府的邊軍已經來過了,而且還遭遇了慘敗,他們自然會重拾舊日伎倆,拖延不動。

  對這樣的憊懶舉動,朝廷中樞除了無可奈何之外,也沒什麼別的應對,在如今的局面下,如果逼得緊了,讓這些邊鎮軍將嘩變作亂,那真就是大明天下土崩瓦解的下場,朝臣和太監們先想明白這個道理,天啟皇帝被提醒之後也是明白過來,如今能指望的只有孫承宗那邊的援軍了。

  「回萬歲爺的話,孫閣老那邊還沒什麼消息,奴婢已經吩咐了,一旦有信,先直送過來,不得耽擱!」魏忠賢連忙回答說道。

  天啟皇帝悶悶的點頭,他掃視屋中諸人,不管是被清流攻擊為禍國奸邪的閹黨一方,還是清廉自守,被稱為國家棟樑的幾位,此時都是滿面愁容,沒有一個人看著有法子,城外才五千賊兵,城內賬面上的兵馬近十餘萬,人口近百萬,可卻被逼到了這樣的境地,天啟皇帝不明白為何如此,只知道一想起此事,就是氣血翻湧,腦袋好像要炸開似的。

  接下來也商量不出什麼結果,楊漣和左光斗願意督師出戰,可卻拿不出什麼法子,只說禁軍京營十餘萬,不冒進輕動,大家奮勇向前,寧死不退,可按照王在晉所說,天津那邊的官軍同樣沒有冒進,是在堂堂陣戰中被對方打垮的,要說這京城十餘萬兵馬,還真就不如那六七萬各路彙集的大軍,那邊都垮了,這邊又有什麼把握,不是說你不怕死,你有殉國之心就足夠的,到時候敗了還是敗了。

  而其他人所說的,就是召集天下勤王兵馬,編練新軍,這都是老生常談,而且在前面幾次會剿中已經證明失敗,再說這編練新軍,完全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根本影響不了大局,之所以被提出來,只是怕無話可說罷了。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薊鎮到京師這邊很近,快馬往來不需要耽擱太久,那邊問完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就有小宦官快跑著把急信送到了這文淵閣來,聽說是孫閣老的消息,大家都是關注異常,這差不多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魏忠賢不顧自己的身份地位,快步到門前拿過來的信,將門外的那小宦官直接嚇得跪在地上。

  「伴伴,你讀來看!」天啟皇帝沒有接信,只是興奮的讓魏忠賢讀,任誰都能看出,天啟把這個當成是救星了。

  「.。。萬歲爺,孫閣老率薊遼精騎五千餘,日夜兼程趕回,另有薊鎮遼鎮邊軍精銳四萬也在趕來..。」魏忠賢拆開信後,興奮的說道,屋中人人都有振奮神情,天啟皇帝也不再頹然。

  誰不知道這遼鎮鐵騎無雙,雖然打不過那建州女真,可已經是大明一等一的精銳了,當年入朝平倭,北上草原抗擊蒙古,都是戰功赫赫,這次各路兵馬都和徐州賊軍碰過,只有這遼鎮還未出動,或許這關寧鐵騎一動,立刻就對賊軍摧枯拉朽。

  不懂兵事的也知道算數,這多了五千精騎,加上這孫閣老經營邊地多年,通曉兵法,麾下宿將不少,這樣的人物回到京師,那就是定海神針一般,大家都有主心骨了,何況如今的京師政局,清流東林苟延殘喘,閹黨不敢擔責,等於是無人主持,處處紛亂,孫閣老一回來,他擔任首輔,憑著他帝師的資歷和威望,加上這魏忠賢明顯的退讓,一定能重整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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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10 09:34
第1278章 以炮迫和
  
  正振奮的時候,卻看到讀信的魏忠賢變了臉色,居然不讀下去,而是將信遞到天啟皇帝那邊,大家剛放下的心又是提了起來,只看到年輕天子的興奮神情瞬時間消失,身體都變得佝僂了不少,最後只是沙啞著聲音說道:「伴伴,繼續讀給大家就好。」

  「..陛下,此時第一要緊就是讓賊退去,任他潑天的條件儘管答應下來,賊若不去,大勢危急,賊若去,尚有收拾之機..」

  孫承宗所率的數千騎兵已經進入了順天府,但停在薊州那邊不敢前進,因為趙家軍的兵馬正在他們南邊數十里的寶坻縣和香河縣之間,孫承宗這一路兵馬若動,很可能會被截斷後路,騎兵和後面的步卒大隊被從中截斷,眼下這個局勢,孫承宗所帶兵馬根本不敢亂動,一動就有可能被趙家軍攻擊側翼。

  若是騎兵不管不顧的西進京師,糧草什麼的倒也不是問題,可如果在京城之外被徐州兵馬攔阻,然後前後夾擊,很有可能是全軍覆滅,徐州兵馬的本隊牢牢釘死了薊鎮和遼鎮方向的援軍,薊遼邊軍除了退回駐地之外,前進的風險極大。

  而在這個時候,朝廷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大敗了,孫承宗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派快馬入京送信,生怕會因為自家的進度影響君臣的判斷。

  徐州兵馬已經截斷南北,京城西邊的宣大兵馬或者被打殘或者按兵不動,而東邊的薊遼邊軍則是不敢妄動,此時正被徐州兵馬釘死在薊州一帶,孫承宗的這封信打消了君臣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和幻想。

  文淵閣中,天子,大臣、太監和勳貴們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有或真或假的頹然灰心,每個人都在盯著別人,希望這議和的話由別人說出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什麼別的選擇了,可誰提出這議和,日後恐怕會被追究,如果還有日後可言的話。

  目光交流,最後天啟皇帝看向了魏忠賢,魏忠賢的腰身有些佝僂,不過還是向前一步,可他這邊還沒開口,就聽到文淵閣外又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大家下意識的都是一顫,孫閣老的援軍被堵在半路動彈不得,還有什麼壞消息要跑著送過來!

  「..不好,不好了,賊人向著城下逼過來了..」

  趙家軍第一旅第二團和先頭騎兵匯合後休整一夜,在第二日的正午時分,京城外的趙家軍兵馬擺開陣列,向著城牆逼近過去,京城震動!

  第一旅第二團的長矛和火銃士兵在旗幟和鼓點的指揮下,排列縱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進,而那三千餘騎兵則是分居兩翼後隊,徐徐向前,步卒居中,騎兵分在兩翼,這等排兵佈陣和兵法不符,可在這個局面下,誰敢說他不對,大家只覺得殺氣森森。

  城上和城外有人緊盯著趙家軍的動向,這邊一動,城內城外立刻都知道了,看著趙家軍這五千人逼近過來,京城內外居然無人敢動,京南和京北兩處大營已經匯聚了兵馬,可這兩處的官兵根本不敢出營,不管旨意怎麼催促,大家都不敢擅動。

  敗兵已經帶回了徐州賊如何強悍的描述,那一場場大敗的消息,那或真或假的誇張描述,早就讓官軍戰意喪盡,要是能拼大家還願意去拼,可送死的勾當還是算了,打又打不過,何苦去折騰一趟。

  在這兩處大營中,過來催促的宦官和文臣開始疾言厲色,後來也沒了聲氣,統領這邊兵馬的宦官和文臣只是苦著臉解釋,死活不敢應承出兵的事情,到了這樣的局面,真正帶兵的武將都有了計較,手底下的兵不是去保家衛國的,而是自家今後富貴或者保命的本錢,再說了,眼下這個局面,誰還敢催的太緊,逼太緊了,鬧起嘩變來,亂軍之中誰還能活得下去。

  原來趾高氣揚的宦官和文臣不敢催促武將,而看待兵卒好似豬狗的武將們也不敢去逼迫兵卒,大家都只敢這麼含糊維持著,在這兩處大營中,足實的糧草,加倍的犒賞,還能維持一分體面,要是出戰,那就沒什麼上下尊卑,要看誰手裡有刀了。

  京城東側城牆上,大明官兵們躲在垛口和矮牆後,戰戰兢兢的看著不斷靠近的趙家軍,城頭上的火炮都已經裝填好了火藥,滾木礌石也堆滿了各處要點,大鍋裡的水和油都已經燒開,這等防備算得上中規中矩,可大家都沒有一點的信心,只覺得害怕。

  自從看了那天幾十隊徐州騎兵圍攻官軍的場面後,那些天津敗兵、山東敗兵傳來的種種匪夷所思的傳聞全都被當成是真的,誰也不敢出城和這些殺神們接戰。

  京師是天下第二大城,僅次於利用山勢建成的南京,城牆巍峨高聳,在燕地平原上好似巨人,有明以來,來自草原的韃虜,來自大明各處的亂賊,不止一次來到這城下,卻沒有一個人能撼動他,京師內的君臣軍民都有這樣的自信,可不知道為何,看到城外的徐州兵馬,沒有一個人心裡穩當,都聽說過徐州賊用巨炮打垮靜海縣城了,這京城能不能擋得住,大家心裡沒底?

  一千幾百的步兵團,三千騎兵,近五千人的隊伍,排列開來規模不算小,可和這巍巍巨城比起來,就好像是螞蟻和人,但這螞蟻正毫無畏懼的向前,而人則是戰戰兢兢的束手無策。

  「都準備起來,都準備起來,大伙聽著,為國盡忠的日子到了,咱們別給祖宗丟臉!」有幾分血性的武將在城頭大吼,他的親兵家丁也都是滿臉大義凜然。

  可那些普通的兵卒都是神情漠然,甚至還有幾分譏刺,大伙在京營當兵吃糧,糧餉一年吃不到五個月,雖說沒有操練,可整日裡也不得閒,不是去什麼大老爺家裡做奴僕,就是給那位大老爺種地幹活,這些還都是白做,連個工錢都不給。

  平日裡做牛做馬的使喚著,到了這個當口你說什麼為國盡忠?憑什麼?大伙沒有出聲,可心裡都有了計較,敵軍真要打過來,散他娘的,看看能不能進城順手發個財,誰給這苛待人的朝廷賣命!

  京師城內更是亂作一團,平日裡就什麼消息也藏不住,到這個時候更是沒辦法保密,一聽到徐州賊要攻城了,城內人人心驚膽戰,凡是有點辦法的都朝著西門那邊跑,可現在那胡旺可不敢發這個財了,城門緊閉,不敢有一絲含糊。

  內操宦官把守各處要害路口,禁軍則是騎馬上街,京城戒嚴,這內操宦官是閹人習練武技裝備武器,也就準備了一兩年,要說戰力指望不上,可如今最讓宮裡放心的就是他們,禁軍幾個營頭都是最核心的力量,要用作機動,到時護送皇家出京也要靠著他們。

  司禮監、御馬監和東廠、錦衣衛幾位管事的人物都在各處守著,他們身份在那裡,有什麼貴戚高官想要撒潑他們也不怕,天啟下旨,魏忠賢和內閣也都放了話,誰要是不長眼鬧事,那就抓起來,身份不夠的,那就立斬不饒了,

  靠著這些人在城內維持,秩序大體上還沒有崩潰,可人人心裡都繃著一根弦,人人心裡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緊張,城外就算是三頭六臂,那也才幾千人,這幾千人怎麼就能打下這百萬人口的京師,這怎麼可能?可每個人又覺得可能,那徐州賊軍實在太強了.。。

  就在這荒唐和慌張中,趙家軍的隊伍到了距離城牆三里左右的位置,城頭的火炮次第轟鳴,聲勢不小,但炮彈都是落空,城上的火炮都是固定好的,改變方向不太可能,而且趙家軍的隊列有意避開了這些範圍。

  「要是咱們徐州的炮在城頭上,咱們怎麼敢大搖大擺的向前靠。」

  「要是咱們徐州,怎麼會關閉城門死守,怎麼能讓人在城外猖狂。」

  隊伍裡有人低聲對答,到這個時候,到這個距離,反倒沒有什麼人緊張了,大家只是興奮,而對著他們這一面的京城城頭,不管是真心假意,各種防禦都已經備好,如果徐州敢靠近,滾木礌石弓箭火器立刻傾瀉而下。

  到這個時候,那些京營兵卒要跑也無處跑了,因為禁軍開始上城督戰,明晃晃的刀劍威脅下,大家也不敢有什麼別的心思,這倒是讓人感歎,原來大老爺們知道各方面的底細,也知道怎麼應對,可平時怎麼就不聞不問呢!懂行的看看城頭這佈置,心裡就穩了不少,那徐州賊真要攻城的話,這城頭的各種器械肯定要見血殺人。

  但讓京城城頭守軍沒想到的是,趙家軍的隊列在三里外的位置就停下了,隔著一千多步,可什麼也沒辦法做,這倒是讓城頭眾人都鬆了口氣,還是不打最好。

  趙家軍的火炮已經開始架設,騎兵也下馬過來幫忙,三門重炮都快速的就位

  最近打算全國走一走,以我的習慣,外出沒準能多寫點,汗,不是預告,是閒談

  感謝「戚三問、元亨利貞、段逸塵、荒騎__王猛、樺記、風中龍王」幾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09:3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11 10:28
第1279章 這可是京城啊
  
   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不是隨意決定的,而是做過選擇,這裡前後道路通暢,偏生還有宅院和樹木遮蔽,城頭的火炮就算要轟打,也很難瞄準這邊,雖說官軍的炮手沒什麼瞄準的技術,可戰場上不能有什麼風險。

  炮手們在忙碌,趙家軍的騎兵們都帶著坐騎避開,一方面是戒備,一方面則是避免馬匹受驚,有人用早就預備好的棉花塞進馬耳朵。

  石滿強和吉香自然不用做這些,他們在距離炮陣不遠的地方,看著對面巍峨高聳的城牆,石滿強臉上見不到什麼表情,吉香則是滿臉不捨的看著,嘀咕著說道:「好不容易來一次,直接拿下來多好,就這麼放過去,真是麻煩!」

  「大哥讓咱們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這次回去,咱們手裡就要有兩個省的地盤了,把這個做好,這京師就是我們的!」石滿強沉聲說道。

  吉香點點頭,一向沉默寡言的石滿強卻多說了兩句:「你不覺得這些都太容易了嗎?這麼大的天下,這麼高的位置,咱們兄弟們卻這麼年輕,每次想來,我都覺得這不是真的,都覺得好像在做夢!」

  「石頭,你話不多,想得太多,為什麼這麼容易,是因為咱們大哥是真龍,天命在身,有他領著,咱們這麼快是應該的。」吉香說這個的時候有些不耐煩。

  說完這個,吉香低頭沉默,似乎想要忍住什麼,可還是沒有按捺住,悶聲說道:「眼下這局面是大哥領著咱們一刀一槍,生裡死裡打出來的,屍山血海咱們又不是沒見識過,什麼流賊官軍的,咱們沒打過,這實實在在東西,怎麼就太快了,怎麼就做夢了,你們這麼想,大哥這麼想,不知道耽誤了多少..「

  話說到這裡,吉香慌忙摀住耳朵,因為他看到不遠處的炮手正在點燃引線,石滿強也是照做,他們所佔的位置較近,十二磅以上的火炮打響,那真是震耳欲聾,要提前做些防備。

  本以為是雷鳴轟響,沒曾想那點火的炮手居然點歪了,手裡燒紅的鐵棍沒有碰到引線,吉香頓時瞪大了眼睛,直接怒吼說道:「你小子沒吃飽嗎?這都能碰不到,幹不了這個差事回去種地!」

  那炮手滿臉都是要哭出來的模樣,苦著臉說道:「五爺,屬下手抖了,屬下手抖了!」

  話說一半,其他兩門火炮卻都是打響,聲震周圍,說什麼都聽不到了,那炮手第二次卻是碰到了引線,然後向後跳開,引線快速的燃燒,這一門火炮也打響了。

  吉香顧不得再罵,卻是看向京師城牆那邊,這樣大的目標,又是徐州這樣的炮術,想不命中很難,煙塵在城牆上炸開,趙家軍的十二磅炮和十六磅炮算是威力極大的重炮,轟打縣城州城之類的城池,對準城角部分,往往一炮就可以打塌,但對於京城這樣的巍峨巨城來說,卻好像是蚊子在大象身上叮一口。

  城磚破碎,磚石遮掩的夯土被打碎了部分,但對城牆主體根本沒有損害,只不過打出個坑來。

  「難怪小子們手抖了,這可是京城啊!」吉香看著沒什麼損害的京城城牆,在那裡喃喃說道,他能理解剛才那炮手的失誤了,趙家軍的大部分,不,絕大部分士兵都是第一次看到京城,但卻已經聽過很多很多次了,在沒有加入趙家軍之前就聽過很多很多次,在他們心裡,這京城是天上人住的所在,有神鬼庇佑,連碰觸都是罪過,誰能想到現在居然架炮轟打。

  這種心情吉香也能理解,他以為自己沒這麼想,但炮彈擊中京師城牆的那一刻,吉香心底的很多想法泛起來了,他的感慨沒有持續太久,只是轉頭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按照操典開炮,開炮!」

  當第一炮打出之後,趙家軍炮手心裡的敬畏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興奮,那種勝利者的興奮,他們動作加快,給自己打著號子,一邊吆喝一邊裝填彈藥,很快,第二輪火炮又是打響,伴隨著炮響的還有歡呼,護衛在炮陣周圍的趙家軍步騎兵馬都在歡呼吶喊,都在揮舞著手中的兵器。

  儘管沒有打下京城,可這種肆無忌憚的轟打,這種勝利者的從容宰割,讓每名士兵心裡都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興奮,我們這次不進去,下次可以再來,我們徐州趙家軍從南到北,縱橫無敵,天下間沒有人能擋得住我們的,不管什麼邊軍,還是什麼京營,在這大明天下,徐州兵馬沒有敵手了。

  三門重炮開火七輪之後,因為炮手們勁頭太足,裝填太快,本來可以連射十輪或者十一輪的重炮炮身都已經發熱,炮手們訕訕的拿濕布擦拭炮身,讓火炮涼下來。

  石滿強和吉香臉上帶著笑容,沒有斥罵興奮過頭的炮手們,而是看著被幾十發炮彈轟擊過後的京城城牆,隔著千餘步雖說看不清太多細節,可這次炮擊的效果卻已經很明顯了。

  剛才很是齊整的城牆立面已經看著破爛斑駁,但也就僅此而已,根本對主體沒什麼影響,石滿強悶聲說道:「要是把咱們的火炮都集中過來,對這城牆一角轟打,應該能打塌,到時候還是要硬攻進去,要花費些工夫!」

  「轟塌城牆不難,難題就是城內官軍的抵抗,這城池的馬面墩台和甕城都很齊備,人手器械也不缺,真要死心對打,我們的確會有麻煩,不過看這一路來遇到的,他們有膽子死拼嗎?」吉香冷笑著說道。

  炮身冷卻沒有花費太久,當開始裝填彈藥準備的時候,分散在此處警戒的趙家軍輕騎傳回了消息,有官差打扮的人手持白旗靠近,看穿著身份不低,而且沒有帶太多隨從,並不只是一路來,共有三路過來..

   趙家軍上下都已經習慣了火炮的震撼和巨響,可京師城頭上的守軍從沒有這個經歷,當第一發炮彈打過來的時候,每個人都躲在垛口和掩體後面,自以為能夠安全,但重炮炮彈的沖量讓城牆都在顫動,連續不斷的炮擊更是加重了這個感覺。

  在石滿強和吉香那邊看來,京師城牆足夠厚實堅固,能擋住重炮的正面轟擊,可在城頭守軍那邊,大家卻感覺自己在驚濤駭浪中,站立都站立不穩,這城牆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粉碎,自己則是被埋在這廢墟下,當第二輪炮擊打響的時候,已經沒有人敢在城牆上呆著了。

  帶隊的軍將甚至顧不得督戰,直接向著城下跑去,看著上面的人跑了,兵卒民壯們更沒心思呆著,大家都覺得多留一會,死的可能就大一分,什麼忠心熱血都跟著崩散,只想著快點離開,那些在城頭的文臣和宦官比起武將官兵來強不到那裡去,膽小的早就逃了。

  想要鐵骨錚錚、以死殉國的文官和宦官們雖然咬牙留在城頭,卻是不知所措,忍受著城牆一次次的震撼,整個人癱坐在馬道上,甚至趴在那裡,被每一次震撼驚嚇的嚎啕大哭,也不知道這嚎哭是因為趙家軍的強力,還是因為萬念俱灰。

  相對於城頭上的感覺,城下的營盤心神定些,看著這麼多人跑下來,自然知道城防到了最空虛的時候,城外如果真想攻城,恐怕這邊真擋不住了,幾名掛著都督銜的大將都是急了眼,帶著親兵家將逼著官兵上城,甚至連禁軍都用了起來。

  在鋒銳刀劍的逼迫下,剛跑下來的那些人有硬著頭皮上去,跟他們一起的還有拿了重賞的亡命選鋒,可就在他們上城的時候,趙家軍的火炮炮彈打到了城頭上,這次的轟擊除了示威之外,還要測一些東西,所以會不斷的調整射角,這一次也是巧,直接打到了城上。

  沉重的金屬炮彈擊中了垛口,京師城牆垛口也是用遠超平常規格的磚石壘砌,和天下間絕大多數城池比起來都足夠厚實了,但沒有夯土的減震,這磚石在十幾斤的炮彈面前不堪一擊。

  城牆垛口被打的粉碎,飛濺的磚石碎片造成的殺傷超過了炮彈本身,這濺射倒是沒有正中官軍,只有十幾個人被波及到,可渾身血眼,狂呼慘死,那一時不得死的只求個痛快,這樣的場面著實將京城守軍震撼到了,被濺射到的人身上還穿著甲冑,甚至還算齊整的鐵甲,可絲毫沒有作用。

  看到這一幕,任你忠心耿耿,也膽寒心戰,你說敵人攀爬雲梯上來,大伙輪著刀槍上去拚命,被砍被刺,交代也就交代了,但那賊軍在千餘步之外,自家的火炮打不到對方,對方的火炮卻犀利到這樣的地步,這還怎麼打,這還怎麼守,即便是最勇悍最忠心的將士也沒辦法堅持,大伙不怕送死,卻不願意這麼白白送死。

  局面如此,城防上的消息迅速反饋到各處,然後快速的送進宮中,在這個時候,京師消息傳遞是難得的高效,也沒辦法不高效,眼下的京城是一片死寂,一聲聲炮響城內聽得很清楚,即便在皇宮中也聽得見,皇帝和太監大臣們都在盯著,隨時要消息進來。

  感謝「牛阿姨、段逸塵、元亨利貞、戚三問、光天使的祝福、樺記」六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09: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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