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40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2 10:26
第1290章 遠行前的交代

  不知道多少人捶胸頓足的後悔,只要提前一個?甚至十幾天下注,那回報都會豐厚無比,可大家卻在觀望中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讓人印象深刻,話說回來,當初趙家軍就不算什麼冷門,只是大伙想要做的更萬全安穩而已。

  錯過了從前,現在就要牢牢把握了,那趙進人在天津的時候就已經派人給山東各處下帖子,讓大家來臨清州赴宴,雖然大家不知道宴會上要做什麼,但接到帖子之後參加不參加,這選擇對以往的影響肯定很大,不求有什麼好處,可後果卻很可怕。

  這帖子倒是很有講究,一府若干州縣,每個州差不多能有一張帖子,可縣城就不一定了,能接到帖子的都是當地一等一的大戶豪門,接到帖子彼此互通聲氣,得到的未免有些許自傲,沒得到的則是失落喪氣,可卻沒辦法不服氣,這帖子的確都給了足夠份量的家族。

  明眼人所看到的不僅是這個,他們還看到徐州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原來已經對山東滲透到這個地步,他們怎麼把府州縣這些頂級豪強的實力摸清,暗地裡做過多少功課,而現在又掌握到了什麼地步?

  無論大家如何琢磨分析,對這個歡迎還是厭惡,卻沒有人拒絕,接到帖子的很多富貴豪門都是靠著科舉功名賺來的這份家業,家裡有舉人,甚至有進士,有家人在天下各處做官,甚至還有人在京裡做官,按說這徐州趙家軍和他們不共戴天,可他們都來參加了,相對於忠心大義,家族存續才是最要緊的,更關鍵的是,京裡做官的傳信給家人,讓他們對趙家軍全力配合,千萬不要做傻事。

  接到帖子的人都向臨清那邊趕過去,讓人哭笑不得是,濟南府、青州府、登州府和萊州府幾處府州縣衙門裡的吏目,外面的巡檢,一時間告假告病的人當真不少,因為能做這位置的往往是地方上的豪強,往往都收到了帖子,到這個當口,誰還顧得上官府的規矩,天知道他還能存在幾天。

  每個人都想早到幾天,想著能不能有單獨求見趙進或者趙進身邊人的機會,把自家的重禮送上去,哪怕有個當面磕頭的機會都是大好,那就能給自家的將來撈取些好處,不過趙進在臨清好像就是休息,並不見客。

  實際上趙進還是見了人,只不過是來自徐州的自家人,駐皮島軍士營的營正趙松,儘管鄭家大幫和余家的船隊都不缺船,可去往皮島那邊卻不是什麼容易事,二月時候海冰雖然已經開化,可浮冰沒有融化乾淨,海上風力極大,根本不適宜行船,等四月時候,趙家軍上下都在為北伐動員,而在這個時機,去往由明軍控制的皮島肯定會有麻煩,更不要說登萊鎮這邊和皮島聯繫密切,隨時可以提供支援。

  直到趙家軍勝利回師後,條件才算是成熟,而在這之前,趙松率領的這個軍士營作為骨幹,扼守著東昌府和兗州府之間的要道,到這個時候,是出的時機了,而這支派駐皮島的隊伍對趙家軍很關鍵,所以趙進讓他們繞道臨清,特意當面叮囑。

  趙完和趙松兩兄弟跟著長輩販過牛馬,年紀還不大的時候閱歷就遠同齡人,也有著家丁團練裡面少見的精明,在一開始,訓練值勤他們不會偷懶,但也決不會多做,遇事不會退縮,但也不會衝在最前。

  這是自家親戚,趙進也不想要求的太嚴苛,能在家丁隊伍裡堅持就堅持,做不好或者堅持不下來,那就讓他們退下來,徐州體系有很多位置可以給他們做,趙進對這個一直不怎麼在意,想著找時間單獨談談,可總是忘記。

  本來不當什麼大事,因為趙完、趙松兩個人的表現雖然不出色,可也中規中矩,不會拖後腿,但當趙進想喊來單獨談的時候,卻現趙完和趙松已經努力起來了,練武刻苦,任何訓練都不落於人後,他們兩個起步本就比同齡人要好,從小身體底子打的好,而且懂得騎術,下足了功夫之後進步很大。

  雖說這兩兄弟在武技和軍略上沒什麼天賦才能,但這份努力已經足可以保證他們在趙家軍,當時還是趙字營?的地位了,事後趙進和夥伴們也議論過,大家都覺得這兄弟兩個或許意識到了在趙進手下的遠大前程,也有可能是認識到大家在一艘船上,已經沒辦法下來,那就只有讓自己做得更好,地位更高。

  隨著年齡的增長,趙完和趙松終於成了值得信用的骨幹,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趙家子弟這個身份開始真正對前途有加成了。

  站在趙進面前的趙松肅立不動,軍姿軍容都是一絲不苟,最開始的時候,趙松在趙進面前還有些隨便,到了後來,他沒有絲毫的含糊,趙進一直想,是不是自己父親和這兄弟倆深談過,不過趙進也懶得知道答案。

  「皮島孤懸海外,真要有事,我能給你派去援軍救兵,可知道你有事到派援軍,八天到十天總是要的,在這期間,你和你的營沒什麼依靠,只能靠自己,這些凶險你想到了嗎?」趙進開門見山的問道。

  「想到了!」趙松幹脆利索的回答,如果在很早的時候,趙松少不得要跟上幾句,什麼這樣的場合才是趙家人該去的,現在只是簡短回答。

  趙進點點頭,又是問道:「若是遇到這些凶險,你怎麼辦?」

  「屬下在徐州和山東的時候都已經做過演練,在臨海港口的地方結寨固守,以咱們趙家軍的士兵和火器,足以堅守到援兵來到,無論大明官軍還是建州女真的兵馬,他們都沒有敲開工事的大炮。」趙松朗聲回答說道。

  趙進滿意的點點頭,開口說道:「結寨是第一要緊的,做好這個,自保的把握就大很多,另外,要記得幾點,第一不能信任趙家軍之外的人,皮島上的留守軍民值得敬佩,但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時時刻刻要想明白根本所在,第二就是要相信徐州不會放棄自家人,若是遇到最凶險的時候,只要你能把消息送到山東來,或者送到任何一個有趙家軍的港口,援軍立刻會趕過去,你們只需要熬過等待的日子,但不要放棄,第三就是四個字,放手殺人,能制約你的只有咱們徐州的法度,其他的規矩都管不了你,你明白了嗎?」

  「請將軍放心,屬下不會辜負趙家軍的威名」說到這裡,趙松頓了下,用更大的聲音說道:「大哥,我不會丟趙家人的臉!」

  趙進笑著站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說道:「你已經做得很不錯,皮島那邊若是能做好了,你還有更大的前程!」

  囑咐完之後,趙松回到自己的營地整備,對於他這個營,軍需是敞開供應的,配給定量都要比同等編製多出一倍甚至更多,除了兩門輕炮之外,還有三輛一窩火,就是在洋人嘴裡被叫做管風琴的那種多管火銃,配給的車馬數量也足夠多,只要船隻足夠,全要運送到皮島上去,甚至還有專門的船隻負責他們的軍需和消息傳遞。

  不過趙松和他那個營沒急著離開,因為再過三天,趙進就要在臨清城前閱兵,皮島軍士營也在參加之列。

  現在臨清大宴的客人們已經到齊了,他們也是這次閱兵的觀眾,這次閱兵,一方面是對北伐大軍的褒獎,讓他們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勳威嚴,另一方面則是展示實力,讓那些光是耳聞而沒有親眼見過的山東豪強們知道趙家軍的強大。

  能參加閱兵的只有這次北伐閱兵各旅團隊,趙松的皮島軍士營之所以能參加,是因為他這次所去的地方凶險異常,這個營有資格和那些立下大功的旅團隊相提並論,這場閱兵就是對他們的壯行。

  趙家軍從天津城向南開拔凱旋的時候,臨清城就已經開始為這個閱兵準備,李巡檢父子出面操持,這個時候已經和先前不同了,一聽是趙家軍的大事,那真是上下踴躍,出錢出力,唯恐落於人後。

  說起來有些諷刺的是,李家父子畢竟僅是豪強,雖然在臨清城甚至東昌府手眼通天,可畢竟僅是運河上的巡檢,統管全局,動員民力上不值一提,即便是一直在深耕經營的雲山行和農墾田莊也是如此他們倒是有足夠的動員力,可不是盤子不夠,就是鞭長莫及,出頭辦事的居然是臨清知州衙門,知州默許,下面六房吏目和差役以及白身快手等,全部動員了起來,或者攤派,或者組織,各司其職,卻是將這個場面操持了起來。

  臨清城南門處已經被清理乾淨,那邊本身就是運河貨物的堆場和倉庫所在,有足夠的空地來承接閱兵,觀禮之類的也不複雜,在場的觀眾只有兩種,趙進和其他人,被邀請來觀看的山東豪強們沒有座位,他們都是站著觀看,給他們這個待遇足夠了,至於參加閱兵的部隊,大勝歸來的趙家軍各旅團隊可不缺什麼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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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暮鳴、段逸塵、戚三問、元亨利貞、喜唰唰、樺記、光天使的祝福、風中龍王」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的支持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10:1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3 10:42
第1291章 臨清大閱
  
  六月的山東白日裡已經開始熱了,全副披掛,整齊列隊行進,這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而且自山東進入北直隶之後,雖然一場場大勝,可行軍和戰鬥並不是那麼輕鬆的,從那時到現在,從趙進到下面的士兵都疲憊辛苦,沒怎麼休息過。

  不過沒什麼人為這次閱兵叫苦叫累,武人每日裡在營內辛苦訓練,在戰場上浴血拚殺,這些事沒有人旁觀,也不會有人旁觀,而森嚴的軍紀決定他們沒可能去橫行霸道,耀武揚威。

  人都有彰顯自己,表現自己的本性,武人們自然也是如此,他們也想讓人見識到他們的武勇和強大,並為此而震撼,讓眾人敬仰,可平時哪有這樣的機會,甚至大家以為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大家心底深處,多少還有點文貴武賤的傳統,大家畢竟長在大明,儘管他們自己是武人,可還是這麼想。

  到了這個時候,趙家軍的武將士兵們開始想到了更深一層,趙進原來不僅僅給他們好處和實惠,還要給他們榮耀和地位,在靜海大勝之後,士兵們甚至隊正們都在議論,說今後會怎麼樣,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咱們算是跟對人了,咱們賣命跟著進爺打天下,進爺肯定不會虧待大伙,咱們這代有了家底身份,就讓孩子好好讀書,畢竟坐江山還是讀書人好處多。

  大家都看到大明是個什麼樣子,那些衛所裡的指揮和千戶們,自家是世官將門,卻供子弟讀書科舉,不就是太平世道這舞刀弄槍不值錢,要讀書有學問才金貴。

  可到了現在,很多腦筋清醒的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進爺所做的和大明不同,似乎也和評話傳說裡那歷朝歷代的傳統也不同,進爺對武人的看重,並不僅僅因為他自己是武人,也不是因為現在需要武人,就是一種看重,一種純粹的敬重,或許一代代做個武夫不是什麼壞事?或許吧,沒什麼人能下判斷。

  只有想得多的才會想到這些,更多的人只是興奮,彰顯武勇,展示威風的興奮,旅正團正們一遍遍的檢查,不願意漏過任何細節,也不想自己率領的營頭在閱兵上出醜,被兄弟部隊看笑話,下面的士兵們整理自己的兵器,洗刷馬匹,擦拭兵器,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眾人。

  臨清閱兵的那天清早,臨清城的城門只開了北邊的一個,進出辦事的人都只能在那邊進出,而且閱兵的南門處不得前去,這也是為了秩序和治安,但這閱兵對臨清城內的人來說並不是封閉的,臨清城牆大家可以上去,居高臨下觀看,視野其實比城下要好很多。

  到了這天,甚至連臨清知州、通判和推官以及吏目差役都是上了城頭,一旦放得開了,氣節之類也就不怎麼在乎,這等熱鬧大家都是要看看的,也可以順便決定將來怎麼選擇。

  唯一有些不痛快的是下面的差役和快手,因為趙家軍特意叮囑過,所以知州衙門特意安排了差役在城頭值守,安全有李家的護衛私兵盯著,關鍵是防備太過擁擠,要是從臨清城頭摔下去,可是要出人命了,大家都在看熱鬧,自家卻要忙著差事,總歸不舒服。

  除了臨清官吏士紳百姓在城頭之外,內衛也在城頭上佈置了人手,特別是距離閱兵台最近的方位上。

  大家早早來到,也不知道誰想出個主意,除官吏士紳外,上城需要繳納十文錢,這就讓城頭上的人雖然很多,卻沒有那麼擁擠,那些頭等富貴的人家甚至還擺下了茶水點心等等,滿懷期待的早到,不過城下卻只有那些山東各地來到的豪紳大戶們,他們在那簡陋的木台兩側站立等待,就那麼被太陽曬在頭上,山東這些雖然多災多難,可他們這個身份的人物還是能做到養尊處優,這樣等待實在很辛苦,可趙家軍沒給他們安排座位,也不准他們帶著僕役,只是每人給了個裝滿水的葫蘆,說是渴了的時候可以喝。

  按說坐在城頭的那些臨清士紳,有茶水點心,從容自在著,遠比城下那些站立的人愜意,可城頭這些人卻絲毫沒有因為這個高興,因為在下面站立的人裡也有臨清本地的士紳,大家之所以在城頭坐著,是因為不夠格接到帖子,只有有資格的人才能站在那裡遭罪,一想到這裡,還真是心情微妙。

  在趙家軍大軍駐地,各旅團隊都已經排列肅立,等待在那邊,隊列嚴整,從旅正到下面的士兵,每個人都是挺胸抬頭,盔甲兵器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儘管這營地有兩萬餘人,可除了牛馬嘶鳴之外,沒有人議論,沒什麼別的聲響。

  每個團都是排列成戰時的防禦陣型,旅正則是站在所在旅第一團第一排右端第一人,旅旗和團旗就在身後,按照事先的安排,陳昇應該騎馬扈從趙進,一前一後騎馬校閱這些隊列,不過陳昇卻堅決要站在隊伍之中,接受趙進的檢閱。

  魯大和李和不在隊列中,魯大舉著大旗跟在趙進身後,而李和則是作為閱兵時的護衛首領親隨趙進左右,留守臨清的兩個團同樣有大功,這樣的安排就是對他們的褒獎和看重。

  騎在馬上的趙進由二十名披甲騎兵護衛,這些騎兵和掌旗官身上穿著的甲冑都是嶄新,馬具上的每一個金屬飾件都是閃亮,看著威風凜凜,不過,真正引人注目的是趙進身上的鎧甲,暗金色的徐州重甲。

  這鎧甲沒有跟隨大軍北伐,實際上大軍凱旋回轉過了滄州的時候,這套專門製作的鎧甲才送到臨清,本來是要用純金打造,或者在表面鍍金,貼金箔的法子也想過,但這幾個方案都被否掉,純金太軟太重,根本不適合打造鎧甲,而鍍金和貼金箔則顯得太假,實際上真正明晃晃的金色並不適合鎧甲配色,這樣的亮金色只能顯出富貴來,卻沒辦法凸顯威嚴。

  所以這鎧甲是用上好的黃銅打造,又按照湯若望他們的建議,將顏色做暗,這樣出來的鎧甲,肅重威武,正適合趙進,這套鎧甲自然和上陣廝殺的鎧甲有很多不同,肩甲護腕上都有獸紋和吞口,巧匠浮雕紋飾看起來煞氣逼人,而整套鎧甲上龍紋和虎紋才是要點,為了造這個,特意在揚州請來了珠寶匠人,將銀絲鑲嵌在甲冑上,日照之下,繁複的龍虎紋路反射銀光,好像龍虎俯身活起來一般。

  鎧甲彰顯威嚴,但更有別的意味,徐州和趙家軍一直是潛心發展,低調經營,始終維持著一種讓大家很不理解的默契,而這次用上龍紋,則是有所改變,其實更多的是對內部眾人確認,讓大家不要亂猜。

  趙進的坐騎是精選的純色黑馬,在趙家軍的馬匹中挑出來最神駿最健壯的一匹,儘管大明傳統以金色銀色紫色為貴重,趙家軍則是在推崇更為嚴肅的黑色和紅色,趙進本就身材高大,穿著這麼一身精工打造的鎧甲,騎著純黑健馬,當真顯得神武非常。

  三十六面牛皮大鼓齊聲敲響,急促連響之後,變成了單調間隔的節奏,齊響一聲,安靜短暫,然後又是齊響,在這樣的節奏下,氣氛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就在這單調的鼓聲節奏中,身披赤紅大氅的趙進在護衛們簇擁下,騎馬出現在隊列之前,北伐大軍的各旅團隊都在同時肅立,瞬時動作,轟然一聲,地面都好像跟著震顫。

  每一名連正、隊正都在用眼角餘光掃視自己的隊列,生怕這刀削斧鑿一般的方整隊伍有什麼歪斜,每一名士兵都在挺胸抬頭,將站姿做到最標準,唯恐自己精神不夠飽滿。

  閱兵是大禮,古今中外,歷朝歷代的閱兵都是步驟繁複,華美莊重,按照王兆靖的想法,趙進的這次閱兵不光是對內還要對外,也要做出正規的典章制度來,顯得趙家軍並不是起於草莽的賊寇,不過趙進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給將官士兵們榮耀,向山東地方上展示自己的武力。

  趙進的坐騎很是馴熟,緩緩向前,趙進第一個檢閱的是第一旅第一團,旅正陳昇站在第一團方陣第一排右首位置,全副披掛,莊肅異常。

  看到趙進經過面前,陳昇左手持刀,右臂橫在胸前行軍禮,他這個動作就是個信號,整個旅團都跟著照做,又是轟然響動,趙進笑著看向陳昇,兄弟們自小一起長大,陳昇立刻明白趙進的想法,他想要喊自己一起,或許還要喊每個兄弟一起。

  陳昇臉上沒有笑,他看著趙進點了點頭,然後用更端正的身姿站直,右拳重重敲擊胸膛,大聲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場面變得安靜,但這安靜只是鼓聲的間隙,又是齊聲擂響,然後自陳昇那邊開始,有參差不齊的「萬歲」聲音響起,,有的聲音蘊含著激動,有的聲音很遲疑,有的聲音則是戰戰兢兢,甚至還有人沒有喊,但喊的人越來越多,喊的聲音越來越整齊,到最後變成了齊聲的呼喊「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海嘯!

  感謝「段逸塵、戚三問、元亨利貞、喜唰唰、樺記、風中龍王」幾位老友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10:1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4 10:16
第1292章 心寒膽戰

  陳昇喊出來之後,大家都有些許的遲疑,這「萬歲」可是皇帝喊的,可大家隨即反應過來,難道進爺當不起嗎?自徐州起家,孤身破賊,七人殺百盜,夜襲何家莊,大破雲山寺,徐州城下千丁平萬賊,再到這一場場勝利,一場場摧枯拉朽,泰山壓頂的勝利,這樣的不做皇帝,天底下誰還能做皇帝!

  趙進停馬看著陳昇,臉上的笑容漸漸收去,在馬上點點頭,趙進神情又變回了肅然,但和先前不同,現在的臉上帶了些孤單和寂寞,他對著歡呼萬歲的第一旅揚起了手臂,這個回應讓下面的歡呼更加高漲,趙進催動坐騎向前。

  有人情不自禁的用長矛頓地,很快大家都是有樣學樣,又是轟然雷鳴一般,趙進就這麼向前,看著一個個年輕激動的面孔,趙進瞇著眼睛,因為鎧甲和鋒刃的光芒不斷的反射過來

  到第二旅第一團前面的時候,石滿強也是右臂平胸,右拳擊打胸前,石滿強看著趙進,想要喊話,第一句話沒有發出聲音,距離不遠,日光正好,趙進看得很清楚,石滿強的眼淚流下來了,止不住的流淌。

  「萬歲,萬歲」石滿強的聲音有些變調,因為激動到極點而變了聲調。

  第二旅的萬歲聲也是山呼海嘯般響起,趙進在馬上指了指石滿強,然後又是揚起手臂,繼續向前行進。

  趙進校閱各旅團隊的地方距離臨清南門不近,但這個距離自然聽得到千人萬人的山呼萬歲,臨清城頭城下,本地士紳百姓和來自山東各處的豪強們安靜一片,面面相覷,在城頭的臨清本地人等,有人神色慘白惶恐,聽了幾聲之後就連忙下城,也有人開始驚愕,但隨即臉色變得正常,至於城下那些豪紳們,臉色都古怪難看的很,不過隨即變得頗為微妙,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可彆扭的,這位徐州的進爺肯挑明了這件事,其實不壞,想到這點,有人表情甚至變得興奮了很多。

  而在城下的幾位臨清本地豪紳,卻是沒什麼彆扭,他們能留到現在,都是和趙家軍關係親,或者和李家是同盟關係的,不然怎麼敢呆在這裡,他們比其他人自在些,有小廝聽差什麼的在外面不斷的通報消息,有人過來招呼了聲,他們幾人彼此對視,卻都是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有外地相熟的好奇詢問,原來城頭看熱鬧的人群中,本城有一位舉人大哭失聲,要從城頭跳下去殉國,而知州、推官這幾位則是神色泰然,甚至點頭稱讚,這還真是分出了高下。

  「改朝換代了,不知道這大明還能撐多久。」有人感慨說道,萬歲聲迴響天際。

  當那邊的萬歲聲停歇之後,這邊很多人額頭已經見汗,很多人本來只喝什麼泉水井水,可此時也將就不了那麼多,不斷的喝著葫蘆裡的淡鹽水,可沒人有什麼怨言,等在這裡就是應該的。

  「進爺要到了。」有人快馬跑來,提前知會說道。

  場中一陣騷動,大家都是急忙的整理儀容,誰也不想,也不敢在趙進面前失卻了禮數。

  沒過多久,就見到趙進在鐵甲騎兵的護衛下向著閱兵高台而來,這邊即便有見過趙進的,也沒見過趙進這般盛裝,那龍虎紋的鎧甲更是震撼人心,覺得趙進整個人都是神武非常,加上剛才的萬歲聲音,看到趙進到跟前,很多人不由自主的跪拜在地,有幾人下意識的說「見過進爺」,其他人卻沒有出聲,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呼喊萬歲,更多人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稱呼進爺,儘管很多人德高望重,趙進比他們年輕很多。

  「各位都起來吧!」趙進淡然說了句,在這樣的場合下,的確沒必要去客氣太多,趙進這麼一路走向高台,其他人依舊跪著沒有起來,大家老於世故,自然知道這邊說起可不能直接站起,怎麼也要等到上台才行。

  趙進在臨近高台的時候停了下,分開護衛將跪在地上的李巡檢攙扶起來,溫和的笑著說道:「李叔辛苦,這段時間有勞了。」

  李巡檢父子幫了木淑蘭很大的忙,單這一份過往就可以楸來徐州的友誼,何況在那之後,李家幫了趙家軍很多,探查聯絡山東各處,幫助趙家軍開設商行田莊,甚至李玉良為趙家軍出生入死,當時做這些的時候,或者不情願,或者提心吊膽,但這一切到現在都值了。

  在被攙扶起來的這個瞬間,李巡檢被眾人矚目,就連城頭都有人從垛口處探頭出來,大家都想看看誰這麼大面子,而檢閱台兩側的那些山東豪紳,或羨慕,或嫉妒,同時在心裡確認了一件事,只要趙家軍在山東呆一日,這李家就是山東最貴的家門,只怕那孔府都比不上。

  不止一個人想到曲阜衍聖公,大家都是提前來到這邊,就算從前沒交情的也都認識了,好像孔府的確沒有來人,姓孔的倒有一個,只說自己是兗州人士,卻不承認和孔府有什麼關係,衍聖公的幾個兒子叫什麼,大家都心裡有數,看年紀什麼的的確不是,看來衍聖公孔府這幾百年積攢下來的基業要喪盡了。

  「這趙進不尊聖賢,豈不是和那些韃虜蠻夷一個路數?」

  「韃虜蠻夷也是尊儒尊聖的,這孔家在宋金時候,在蒙元時候,不也活得好好的。」

  「尊奉聖賢又能怎麼樣?如今這朝廷倒是尊奉,可咱們山東過了什麼好日子嗎?自開國亂到現在,還是這趙進平了香賊之後才太平安穩下來。」

  對此議論紛紛,不過也沒什麼人在意,他孔家在山東吃獨食這麼多年,擠得大家都是難受,沒他大家還多分一塊餅吃,有了這個聖賢後裔,大家都不舒服。

  被攙扶起來的李巡檢根本不在意這年紀差異,拚命的想要鎮定,可卻根本控制不住,激動的嘴唇都在發抖,下意識的想要跪下,卻被趙進穩穩托著,李巡檢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讓他身後的李玉良很是著急尷尬。

  「好日子還在後面,今日裡要辛苦些了。」趙進笑著說了句,大步走向木台。

  這邊上了木台,跪在那裡的豪紳們才紛紛站起,李巡檢這時候才恢復了些,轉頭看著李玉良,滿是感慨的說道:「原本以為你是咱家的禍害,卻沒想到你是咱家的福星,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其他人自然沒這個感慨,大家或多或少都對趙進的態度不太舒服,來到這裡的都是山東頂級豪紳,世代傳承,財雄勢大,當地官府和江湖都要對他們俯首低頭,甚至乾脆就是言聽計從,習慣被人敬重,來到這邊,雖然做好了低頭的準備,可那個來自徐州的年輕人真的就高高在上,沒有一點的禮數婉轉,還是讓大家感覺失望,心底則是有那麼一絲絲緊張。

  當趙進站到木台上的之後,魯大舉著大旗在趙進身後站定,甲士肅立各處排開,在城頭有人揮動旗幟,向準備通過高台的各個旅團隊發出了信號,與此同時,如雷鼓聲開始響起,肅殺的氣氛瀰漫開來,場面開始變得安靜。

  到這個時候,不管心裡如何想,好奇心卻都是慢慢,大多數人對趙家軍都是聞名已久未曾親見,現在卻可以看到,大家也知道趙家軍各隊從那個方向過來,各位有身份的人物也不講究了,都是踮腳轉身,向著趙家軍來的方向看過去,遠遠的已經能看到旗幟飄揚,步點鼓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除了這有節奏的戰鼓和步點鼓聲,眾人還聽到了其他的聲音,好像許多鐵器互相撞擊,只是這撞擊聲也是整齊的很,再有就是一聲聲同樣整齊的悶響。

  稍微納悶之後,大家很快明白過來,因為大家都已經看見了趙家軍士兵甲冑的閃光,難道是鐵甲碰撞的動靜?這要用多少鐵?想到這裡大家都是駭然,然後隨著趙家軍隊列的靠近,又是明白,那一聲聲整齊的悶響是腳步聲,居然整齊如此,每個人都是被震撼的不知說什麼好。

  這個世道平民百姓消息閉塞,但能來到這邊的豪強士紳們卻是見多識廣,官兵什麼樣子他們見過,甚至自家請了軍將出身的教頭訓練莊丁私兵,可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馬,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列。

  整齊無比的方陣,士兵和士兵的間距相同,他們手裡所持的兵器間隔相同,看到這個場面,很多人對「整齊」的概念被推翻了,在他們的感覺裡,這似乎不該是人能組成的陣列,最起碼他們從前沒有見過。

  開始看著新鮮有趣,可看著看著,就覺得壓力撲面而來,每個人下意識的放輕呼吸,甚至有些人覺得呼吸不暢,甚至不敢弄出稍大的動靜。

  突然間,各旅團隊的軍號齊聲鳴響,尖利的嗩吶聲沒什麼節奏調門,只是高亢尖銳,好像是嘶喊和怒吼,乍一聽到這個聲音,閱兵台兩側和城頭觀看的那些人都是大驚,身體劇顫就不必說了,有人失聲驚呼,有人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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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5 13:55
第1293章 這是實力

  嗩吶聲只想了這麼一次,眾人平靜下來之後心中都是不滿,心想想要給下馬威的話,也沒必要弄出這個動靜嚇人,這未免太兒戲了。

  可在這尖利聲音響起之後,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方隊旗號搖動,鼓聲節奏變化,所有士兵豎舉的長矛都是向前傾斜,步幅變大,卻好像是戰場上迎敵,奮勇向前的狀態。

  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本就森然的隊伍突然間殺氣迸發,剛才已經緊張莫名的豪紳們立刻覺得驚懼非常,他們那裡見識過這樣的兵馬,因為訓練而強悍,因為勝利而自信,這種鐵與火淬煉出的森然悍然,山東豪紳們從未見過,除了極個別幾位之外,很多人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很多人已經下意識的發抖。

  大家屏氣凝神的看著一隊隊在前面經過,每個步兵團的方陣都是火銃連隊在前,長矛連隊在後,到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對這樣的排序有什麼意見,因為在戰場上,的確都是這些火銃連隊給敵人造成的殺傷最多,現在大家都明白趙進的安排了,怪不得要選擇最優秀的士兵去拿著火銃開火。

  「世上不該有這樣的兵馬,世上不該有這樣的兵馬..」有人禁不住喃喃自語,眼前所見的超過了他們從前所見,甚至超過了他們的概念判斷,他們知道徐州兵馬是強軍,但未見之前,心裡大概有個估量,無非是比什麼巡撫標營、總兵親軍這樣的等量齊觀,或者強些,誰能想到是這樣的程度。

  這不是什麼人健壯武勇,也不是看著兇惡,而是一種整體的震撼,那千餘人的方隊走過去,就好像山在移動,看著就感覺到渺小,心裡感覺到顫慄,略懂些兵法的甚至猜不出這樣的隊伍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難道是鬼神相助..」有人喃喃說了這句,能到他們這個身家地位,即便是禮敬神佛也冷靜的很,不會盲目迷信,不然的話早就敗光家產,或者被人吞併,可即便是這樣的人物也情不自禁的說出這樣的言語,因為他們不知道怎麼解釋。

  更多人看到的不是這個,大家操持家務族務,經營生聚,對這等財貨相關很是瞭解,他們被那如山隊列震撼,但只是看得似懂非懂,可看著趙家軍這一隊隊的兵丁從眼前經過,那身上穿的,手上拿的,可都是實打實的好鐵,這個才真正讓他們目瞪口呆。

  看著趙家軍士兵頭盔,護肩,胸鎧、甲裙、甚至連腿腳上都能見到鐵,更不要說那兵器了,長矛不必說,那火銃看著比鳥銃粗大,這所用的鐵料,還有打造所花費的人工,按照自家所用所耗費的一盤算,立刻是不可置信,這個花費,這個人工,數目字實在大的嚇人,不說別的,這大明富甲天下,也未必裝備的起。

  「老周,你家在運河上生意不少,徐州那邊也常去,那邊就這麼富?你看這鎧甲兵器,這要花費多少銀子,難不成是把地皮刮了個乾淨,要不就是鹽稅什麼的?」有人和相熟的小聲打問。

  「還真就沒怎麼刮地皮,咱們山東鬧大災的時候,他們徐州還好的很,你是在青州府那邊消息不靈通,這趙進發財可是好手,手裡幾樁生意就和金山一樣,錢財都數不清啊!」

  「你們真是沒眼光,這當口你看什麼鎧甲兵器,你們看那些兵丁,哪有什麼太瘦的,都是壯漢,一看就是吃得飽,這大幾萬人每日裡可都是流水的糧食好用,徐州養了這麼久,這可是了不得!」

  最初的震撼一過,大家略微放鬆,開始壓低聲音在那裡議論,他們比尋常百姓想得清楚明白,可看到趙家軍的場面後卻愈發的糊塗,這麼多的人丁,這麼精良的裝備,這徐州到底有多少生財的手段才能供應,徐州那邊一沒有漕運的利益,二沒有金礦銀礦,田地也說不上肥沃,那黃河氾濫更是大災,怎麼就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他們納悶,城頭的人也在納悶,這議論騷動的聲音越來越大,趙家軍的騎兵團和騎兵大隊連隊是合併在一起受閱,等到騎兵過來的時候大家的議論聲更大,又那熟悉牛馬生意的急忙說幾句。

  「看到沒有,這才是真正值錢的,這一匹馬可是百把兩甚至千兩的銀子的,這可都是好馬,嘖嘖,只怕草原上這樣的好馬都不多。」

  聽到這個,有人小聲說道:「難不成是韃子在背後撐著他?」

  「胡說八道,韃子要有這個本事,這山西、陝西、北直隶早就不是大明的了,那徐州天隔地遠的。」先前懂行那人不屑的說道,眾人都是點頭。

  當馬隊過去之後,就是炮隊經過了,看到一門門火炮被牛馬拖拽著向前,略有放鬆,正在高談闊論的豪紳們安靜下來,開始過去的是一門門輕炮,還有人風言風語的說道:「從來不見火炮這麼容易被拖動,難不成為了震懾我等,特意弄來木材雕刻的。」

  不過這言語馬上被在土地碾壓出的車轍反駁,那地面事先已經被沙石鋪過,還用石碾子壓過,可還是軋出了溝來,當九磅炮、十二磅炮、十六磅炮和十八磅炮過去的時候,場面重新開始安靜,大家看著這些粗大沉重的金屬造物,啞口無言,後面的重炮推過的時候,已經不講究什麼陣型了,一門十六磅的火炮,差不多就要用到十幾匹牛馬,還要有人協力推動,甚至還有人拿著厚木板隨時準備墊在炮架的鐵輪下面,這一門火炮所用牛馬,所需人丁就是許多,一門炮的隊形差不多就是獨立的。

  山東豪紳們見過火炮,卻沒見過這樣的火炮,真正有見識的甚至還能看出徐州最大的火炮不如朝廷最大的火炮大,但他也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徐州這火炮更加精良,威力更加巨大,更關鍵的是,懂行不懂行的,都沒見過這麼多火炮同時出現,即便是朝廷官軍那邊也沒有過。

  看前面的步卒騎兵,覺得精銳強悍,心裡卻也不覺得如何,暗地裡想來,這樣的隊伍或許可以以一當十,但來個二十,三十甚至更多或許就頂不住了,畢竟朝廷佔地萬里,人口億萬,理論上還是調動的起,可這些火炮出現之後,大家就覺得大明朝廷再無勝算了。

  儘管沒有人出聲驚呼感歎,可大家所想的幾乎是一樣,這徐州兵馬似乎是憑空出現的,這樣的力量強悍精銳,卻不能用常理揣度,即便是懂得兵法軍事的人物,他們所想的精兵強軍模樣,也和眼前這支兵馬絲毫不同。

  「這一炮打過去是摧山裂石,我家有人去天津那邊做生意,路過靜海,那是連著城門的一面城牆都被打垮了,問起當地百姓,說是一開炮就好像白日裡打雷,地動山搖..」有人禁不住賣弄自己的見識,大家聚精會神的看著場面,同時豎起耳朵聽著這邊。

  不過說了幾句之後,卻是把話拐了回來「這徐州兵馬的確是秋毫無犯,沿著運河一路打過去,從來不曾洗掠民財,也不曾枉殺人命,還會派兵維持秩序,約束那些趁火打劫的混賬,這說得上是仁義了。」

  「我也聽過境徐州的人講過,說是那邊做事講規矩,沒什麼常例的孝敬,咱們在鄉里那地位,衙門裡的也得時常分潤著,徐州那邊卻不用。」有人出聲附和,大家紛紛點頭,不過這人卻是話頭一轉,壓低了聲音說道:「可你們不怕嗎?這趙進,這徐州的路子你們可曾聽過見過?大家都是讀過書的,可曾在前朝有過?我想不透,我害怕啊!」

  話說到這裡,他周圍變得安靜下來,眾人都是若有所思,真要是像那些江湖綠林裡的龍頭一般,大家知道如何打交道,和官府官吏差役差不多,大家也知道如何打交道,或者你就是地方上的豪紳,大家自然也知道如何對待,可徐州不是,儘管前面幾方暴戾、貪婪、刻薄等等壞處這徐州趙家軍身上都沒有,但眾人還是覺得不安,甚至心底有恐懼在。

  自從趙進起兵,就一直有人從歷史上找尋相似的例子,但是從沒有找到過,人最害怕提防未知的事物,徐州的趙家軍對他們來說就是未知的,所以每個人都有恐懼和不安,不知道徐州趙家軍要什麼,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

  當炮隊經過之後,趙家軍各旅團隊都在閱兵高台前排開肅立,親衛隊開始自閱兵台向各個營頭跑去,每隔一段距離站定一人,這個章程大家倒是看得懂,這是要替大家傳話的,畢竟地方這麼大,趙進聲音再高,很多人也根本聽不到。

  大家本以為閱兵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聽那趙進說幾句話,或者直接就是散去,沒想到鼓聲還在有節奏的響起,大家朝著來路的方向看過去,卻沒有看到什麼旗幟,倒是最靠外側的人看到有幾百人排著很寬鬆的陣列朝這邊而來,似乎是穿著白衣,這是在做什麼?

  感謝「段逸塵、暮鳴、元亨利貞、喜唰唰、戚三問」幾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10:1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6 12:42
第1294章 有功當賞
  
  很多人心裡念叨,剛才站在這裡看一隊隊強軍經過雖然大家站著不動,可都感覺到疲憊異常,因為這殺氣威勢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沒過多久,就看到幾百穿著白衣的趙家軍士兵捧著木盒走過,腦筋快的立刻就猜出這是什麼了,想要吐了唾沫卻不敢,只能在心裡暗道晦氣,這閱兵本來是個喜慶事情,怎麼拿著骨灰盒過來,看著就讓人寒。

  「真是,都是有家人父母的,就這麼死在外面,連全屍都留不下」有人惋惜的歎了口氣。

  不過這些捧著骨灰盒的趙家軍士兵沒有回到隊列裡去,而是在趙進的閱兵台前站定,大家到這個時候已經能看的清楚,骨灰盒上都有一個靈牌,上面寫著籍貫姓名什麼的。

  這到底要做什麼,城上的人可是看不清,都是探頭下望。而閱兵台兩側的山東豪紳們也都是摸不到頭腦,只是不時的看向台上的趙進,心想對著一堆兵卒的靈牌骨灰,你到底要幹什麼,只是有人禁不住念叨說道:「這徐州兵馬一共才傷亡這麼多嗎?」

  有人點醒,大家卻立刻想到,那趙家軍一場場戰鬥打下來,打敗殲滅的官軍足有十餘萬,難道一共才付出了幾百死傷?這果然是概念之外的未知了,滅敵十數萬,己方傷亡怎麼也得幾千才算正常,怎麼這才幾百,難道這趙家軍是想和大家炫耀?是想彰顯自己的強悍?

  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閱兵台上的趙進鄭重其事的拜下,對著閱兵台下的那些骨灰盒和靈牌,捧著骨灰盒和靈牌的士兵們肅立不動,就在同時,已經站定列隊的各旅團隊都是齊齊行軍禮,每個人都是右臂平胸,整齊劃一的動作讓整個陣列震動了下,卻是讓城上城下觀看的各色人等嚇得趔趄跌坐。

  「轟」「轟」的一聲聲響起,淒厲的嗩吶聲也是響起,那轟響聽著好像火炮轟鳴,這讓眾人又是驚懼異常,但這次站在他們邊上的趙家軍士兵簡單提醒了是空炮,這才讓大家平靜下來,這次的嗩吶聲依舊響的很單調短暫,卻將這場中悲慟?重的氣氛烘托了出來。

  觀看閱兵的山東豪紳們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大家過來是赴宴的,可不是來看白事的,雖然這場面肅重,可總覺得不吉利。

  趙進對著台下的骨灰和靈牌拜了三拜,禮炮和嗩吶響過,捧著骨灰盒的士兵們也是回歸隊列,趙進在閱兵台上站直了身體,對著邊上點點頭,有親衛開始搖動旗號,場面變得安靜下來。

  「趙家軍不會辜負死傷的每一個弟兄,你們為趙家軍奮勇向前,你們為趙家軍死傷,趙家軍絕不會丟下你們不管。」趙進揚聲說道,他語不快,因為每說一句,就要由親兵們一句句的傳下去,站在閱兵台兩側的山東豪紳們也豎著耳朵聽得清楚,很多人臉上沒有表情,心裡卻在冷笑,好好一條命就交代了,家人父母還不知道如何悲慟,能給個幾兩十兩的燒埋銀子,那能值得什麼,這可是一條命!

  「負傷的弟兄,治傷養病的花費由趙家軍負責,痊癒後歸隊,若有殘疾,趙家軍贍養終身,有專人照顧,妥善安置。」趙進又是說道,這年頭負傷凶險極大,對很多人來說,意味著晚一些更痛苦的戰死,能生還的,輕傷歸隊不必說,重傷殘疾的往往下場很淒慘,官軍裡類似的往往都是凍餓而死,但趙家軍完全承擔了責任。

  「這樣的大戰,能有幾個殘疾的。」城上城下都聽得清楚,刻薄人從來都是不少,在那裡低聲念叨,這倒是實情,能落下殘疾的傷勢,傷員往往直接死掉,能殘疾苟活的實在太少。

  「每一名戰死犧牲的,趙家軍絕不虧待,無家無口的入英烈祠,永享祭祀,有遺屬的,授田一百畝永世無賦稅的田地,撫恤金為三十年軍餉,遺屬所在人家五十年不徵賦稅,子弟願入旅團、貿易、農墾、匠造、船務各處,優先錄取,兄弟們,你們為趙家軍出生入死,趙家軍絕不會不管你們,從生到死,趙家軍會一直照顧你們!」趙進朗聲說道。

  一百畝永世不交賦稅的田地,雖說不可能讓人暴富,但養活全家人不成問題,哪怕是孤老佃出去給別人耕種,三十年軍餉,全家五十年不徵賦稅,足可以活得很舒服,小康富戶還是有的,至於優先錄取子弟,則是保證了家裡將來的出路和前程,這沒什麼太好聽的言語,看著也怎麼炫目,可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說的好聽,也不知能不能做到。」看到這個時候,觀眾們倒是放鬆了,尖酸刻薄的少不得要賣弄些口舌,大明官府有些話同樣說得體面,不過到最後都成了剋扣加征的借口,誰知道這趙家軍是不是這樣。

  他這邊話音剛落,還沒等別人接口,卻聽到山呼海嘯的歡呼聲爆開來,又把觀眾們嚇了一跳,他們見識過人多,卻沒見識過這樣整齊有紀律的整體,這樣的整體一舉一動甚至呼吸之間都帶著極大的力量,都會無比的震撼人心。

  「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家都只能聽到這一種喊聲,原本這萬歲只喊給大明皇帝的,現在卻喊給另外的年輕人,眾人都覺得有些彆扭,但都在慢慢的習慣,只是這狂熱的呼喊聲卻將那些質疑堵了回去,你們信不信有什麼意義,趙家軍的士兵們堅定不移的相信,他們知道趙進說到做到,從沒有違背過承諾。

  參軍作戰,出生入死,博取功名富貴是好的願望,但受傷戰死則是壞的擔心,現在趙進給了他們承諾和保證,受傷戰死值得,能給家裡換來溫飽和小康,這一切都是值得。

  旁聽的眾人個別還在懵懂,大多數人則是在緊張的盤算,趙進給出的這些到底意味著什麼,結論很快就能得出,這差不多可以保證一家幾口的溫飽小康,要是懂得經營,甚至可以致富,這麼算計之後,他們也認為值得,在這人災天災不斷的年景,人命不值錢,而趙進開價這麼高,怪不得大家如此的死心塌地。

  趙進在閱兵台上抬起手臂,鼓聲節奏變得急促,下面的歡呼聲迅的安靜下去,由剛才的山呼海嘯到安靜無聲,之間幾乎沒什麼過程,這樣迅的轉變又是讓觀看的諸人震撼不已。

  「參戰士兵,每人三個月糧餉為犒賞,參戰士兵,每人授田十畝,前陣迎敵的士兵,每人授田二十畝,火銃兵以及騎兵,每人授田四十畝,炮兵每人授田四十畝,登城、抓俘有功之人,每人授田一百畝」趙進的話還沒有說完,剛才是給死傷的將士們撫恤安排,現在則是對參戰的士兵們的獎賞。

  整個場面鴉雀無聲,各旅團隊的將士們聚精會神的聽著,唯恐漏掉了一個字,閱兵台兩側的人們也在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同樣不敢漏掉一個字,很多人在默算中已經變了臉色。

  趙進說完之後,整個閱兵場地就這麼安靜了會,然後更大的歡呼聲爆了出來,這是每個人都有的實惠,而且每個人都能看到空間,只要奮勇向前,只要不畏生死,就可以拿到田地和犒賞,十畝、二十畝,哪怕一百畝也不多,但大家都知道,這些軍功賺來的田地是一次次戰鬥累積的,很多人名下的田地早就過了百畝,可以想見的將來,這樣的實惠還會越來越多。

  沒人會對這樣的分配有什麼不滿,一個方陣在戰場上,大多數時候,需要迎敵接戰,有生命危險的部分就是前面四排,而能夠大量殺傷敵人的則是火銃、騎兵還有火炮,火銃隊列要直面敵人步騎的衝擊,騎兵則要衝鋒陷陣,而火炮則是摧山裂石,攻城拔寨,這戰功比較,這殺敵比較,自然能者多勞。

  隊正、連正、團正這一級,趙進沒有在這個場合提起,不過他們所得的犒賞比士兵們要多很多,很多軍官手中田地已經過千畝了,在如今這個年景,千畝田地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可大家都看到了將來,現在趙家軍才剛剛拿下兩個省,如果拿了整個天下又會怎麼樣,而且身在徐州,從軍官到士兵,他們雖然把田地看得很重,可他們更見到了工商外貿的厚利,那才是真正的金山銀海,那才是他們的將來。

  「這一次要拿出去二十萬?不止,搞不好要過五十萬畝」閱兵台兩側的豪紳們已經算出了大概的數目,眾人臉上都有點變色。

  五十萬這個數目說起來大,其實也算不得太多,尤其是在今日來到的這些頂級豪紳眼裡,真正的大地主往往是一縣一州甚至一府的地盤都佔據大半,五十萬畝不過是五千頃,千頃牌的人家稱得上是大戶,可還到不了頂級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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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7 08:30
第1295章 難道不該招攬人心嗎?

  話是這麼講,閱兵台兩側的豪紳們彼此交換眼神,有些話都是心照不宣,徐州那邊田地不多,這些田地從那裡出,目前也就是山東和南直隸兩處,真要平攤下來或許不是太沉重的負擔,但這畢竟是在大家身上割肉,而且朝遠了看,如果這徐州趙家軍的封賞就是軍功授田,那麼隨著一次次勝利,大家的損失就會越來越大。

  「..難道這次不是來招攬人心嗎?」有人低聲念叨,不過沒有人接茬,倒是幾個經營工商的豪紳神態自若,反正他們的產業和這個沒什麼關係,他們天生的親近徐州,因為他們知道徐州重商,肯定會給他們各種方便。

  閱兵到這個階段,那些心思各異的山東豪強代表被領到了宴會所在的宅院中,這個檔次的飲宴聚會已經不能在酒樓飯莊中進行了,是用了李巡檢家裡的宅院,廚師和食材之類的也都是臨清豪門湊起來的,務求精良,一來是要招待好貴客,二來是不能丟了臨清父老的臉面。

  這些豪強們或者因為久站,或者因為震撼,各個汗流浹背辛苦得很,在這宅院裡更衣休息,然後去廳堂那邊等候,幾十人在那裡各自沉默無言,各家有各家的立場,他們的體量塊頭都太大,結盟很難,互通聲氣都不易,只有幾對相熟的小聲交流,生怕被其他人聽到。

  趙進沒有急著過來,他還要為有功的軍將和士兵們授獎記功,親自在大隊之前勉勵這些功臣,早在平定聞香教之亂的時候,趙家軍已經有了成熟的軍功體系,因為趙家軍和官軍不同,不以斬殺首級多少記功,很多新兵覺得自己就是方陣一員,永無陞遷的機會,但瞭解這個體系後,就知道並非如此,你訓練的勤謹與否,違反軍紀次數的多少,參加戰鬥的多少,還有很多細節,都是你陞遷積累的標準,只要你嚴守軍規,勤奮訓練,作戰時候奮勇向前,那就不會虧待了你。

  當然,如果攻城的時候先登上城頭,衝鋒的時候殺敵抓俘,這些突出的功勞都不會被虧待,和從前記功授獎不同的是,這次北伐京師的意義重大,所以徐州那邊特意打造了一批銀章送來,這次戰鬥的功臣和各旅團隊的連正以及以上的軍將們,都會得到一枚銀章,這象徵著資歷和功勞。

  趙進來到宴會大廳的時候,午飯時間已經過了,看到他過來,各個桌上的山東豪紳代表都是起身相迎,他們可是餓得夠嗆,可出於禮數規矩,桌上冷盤又不好碰,好在李家這邊提前送上了一批點心,讓大夥墊墊肚子。

  「勞煩各位久等了,各位辛苦。」趙進先是客氣了句,大家都是誠惶誠恐的說沒什麼,不管之前什麼心態,看完趙家軍的大閱後,山東豪強們都明確了一件事,那就是趙進的實力遠遠凌駕於他們之上,還是凌駕於他們聯合起來之上,對待這樣的強勢除了誠惶誠恐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眾人落座之後,開始上菜,等菜餚上齊,趙進端著酒杯起身,餓著肚子的眾人都連忙跟著站起,趙進舉杯說道:「以後這山東就是趙某的了,希望和各位好好相處,不要傷了和氣,為咱們今後,先干了這杯。」

  趙進這邊一飲而盡,其他人也跟著喝下,這樣的飲宴是談事的,所以這酒也是黃酒,杯子都是小盅,大家喝完之後臉色還是不怎麼好,倒不是因為這酒,而是趙進這番開場白怎麼聽都不對勁。

  如果是官府舉辦的宴席,大家自然有種種應對手段,現在就有人開始上去敬酒,然後彼此攀扯關係,可大家不知道趙進要做什麼,也知道趙家軍的規矩是新規矩了,也不敢貿然行動,所以只能這麼呆坐著,場面尷尬而又安靜。

  趙進沒有絲毫活躍氣氛的意思,從早晨到現在,雖然他只是檢閱觀看,可也在全程操勞,肚子空落落的,只想著先吃飽再說,陳昇他們自然也是如此,他們那一桌每個人都是狼吞虎嚥,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其他桌才開始吃飯,大家養尊處優久了,肚子裡不缺,雖然是美食美酒,每個人都很節制。

  等趙進那邊吃完,擦了擦嘴巴,卻是站起,其他席面的人慌不迭的跟著站起,趙進伸手示意不必,開口揚聲說道:「以後山東是我的,規矩和先前自然不同,首先,各項加征加派取消,火耗取消,勞役取消,以後繳納糧稅,用糧食、棉花和銀錢可以通行」

  聽到這個,即便赴宴眾人的涵養足夠,可還是禁不住發出一片驚呼,趙進這幾句話等於是把苛捐雜稅和大明惡政一掃而空,如果僅僅是朝廷法令上的賦稅,負擔其實算不上太重,從上到下的生活還能維持,可這遼餉加上其餘加派以及常例火耗等於將這賦稅翻了幾倍,真正的扒皮割肉,不給人活路,而除了這賦稅之外,山東六府的百姓還要負擔沉重的勞役,養馬燒炭維修漕運,這些活計佔用大量的時間,還要自己負擔食宿,百姓們沒時間打理自家的田地,多少年來苦不堪言,這其實和加征幾倍稅賦是一樣的殺人負擔。

  天下間最苦莫過山東,自從永樂年開始,山東就有各種變亂,從佛母唐賽兒到最近的聞香教徐鴻儒,這些看起來是邪教煽動,實際上卻是百姓對這沉重負擔的怨恨具現。

  而這繳納糧稅,用糧食、棉花和銀錢通行,則是針對一條鞭法後的情況,一條鞭法之後,朝廷官府收稅只收銀錢,而民間通貨是嚴重不足的,結果秋季糧食收成的時候賣不上價錢,只能多賣糧繳稅,而春季青黃不接的時候沒有糧食,糧價高昂,只能借高利貸買高價的糧食,惡性循環,導致百姓甚至地主都紛紛破產,他們的田地都被更大的豪強拿去,而這個改變,則是避免了因為糧食和銀錢的價差波動造成盤剝的局面。

  趙進這些說法都是大善之舉,儘管在座的這些豪強沒怎麼在加派和繳稅用銀上面吃虧,甚至借此聚斂發家,可他們依然覺得這是善政,因為山東貧苦到了極點,官府已經開始對他們下手了,現在這些都被取消,沒了支出,等於可以賺得更多,至於不能借此兼併聚斂的些許遺憾就不能宣諸於口了。

  在做的山東豪紳臉上都有笑容和輕鬆浮現,不管怎麼說,趙進表現出這個態度讓大家鬆了口氣,這還是要籠絡人心。在這個時候,眾人神色甚至帶了幾分得意,原來還是要靠著我們來管地盤,看來這趙進僅僅不善言辭,對根本道理還是明白得很。

  「..各處不得私設關卡,徵稅釐金都由徐州一體辦理,由徐州稅務總局開徵各項新稅..」

  聽到這個介紹,主營工商的豪紳豪強們眉頭皺起,取消了各種加征加派,火耗徭役,徵稅釐金這樣的商稅卻不取消,只說一體辦理,而且還要開徵新稅,這可是掐工商貿易的脖子,怎麼這徐州自家工商興盛,卻不讓別處發展,這些政策都是對地主有好處的。

  趙進泛泛說了幾句之後,掃視了下神態各異的眾人,笑著說道:「接下來徐州要在山東和南直隸檢地查人,重新丈量田畝,普查人口,然後按照這個征發錢糧人丁。」

  屋中剛剛鬆動的氣氛驟然改變,一下子變得死寂,豪紳們彼此交換眼神,臉上有憤怒,有惶恐,有不安,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是集中到趙進那邊,只是說到這裡,趙進卻微笑著坐下,根本不打算解說。

  想在大明做成一份代代相傳的家業,除了善於經營、巧取豪奪、心狠手辣這幾個素質之外,還必須要有官身和功名在,沒有官面上的照顧,積攢再多的財貨家業也是官府砧板上的魚肉,單純依靠武力自保霸道是不行的,說不準什麼時候被當成賊寇剿了,長久不得。

  而有官身功名在,按照大明法規常例,就有可以免除賦稅的田畝份額,而且身居功名的人家,官吏差役也不敢強徵加派,有規矩在,就會有無數人鑽規矩的空子,既然功名可以免稅,那麼就在賬目計量上弄手腳,按照規矩可以免稅一百畝的,往往實際有一千畝幾千畝。

  那些田地不多的小民小戶,甚至沒有功名護身的地主們,與其被官吏差役橫徵暴斂,還不如把自家的田地投靠在這些功名護身的人家,給被投靠的人家一部分收成錢糧,這樣下來,遠比繳納皇糧國稅輕鬆,收益也會多很多,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是家貧如洗的文士考中舉人後,馬上成為一方豪強的原因,不用他自己動手,四面八方的田地財貨匯聚而來,這就是所謂「投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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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夜未睡,所以打賞、月票和訂閱的各位老哥們老姐妹,這章就不一一列名致謝了,你們的心意我牢牢記得

  沒睡的原因也簡單,因為喝茶太多,導致輾轉反側,清醒異常

  休息這二十天,每天三千字或者不寫,結果也沒怎麼休息,少賺錢沒恢復,真是得不償失,原本打算休息倆月,現在看十月爭取就回來,明天就得努力加量,今天別想了,白天還要補覺

  另外,各位中秋快樂,昨晚若不是看一位老哥的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今兒中秋,這日子過得啥也不說了

  挺想放空了休息的,可接下來還有那麼長的人生,不奮鬥不行,希望網文這行業蓬勃發展,希望我特別白的版權也能全面開花,希望個人價值不斷提升。

  然後早早出門,吃早飯,回來睡覺,大家中秋快樂,十月我一定要恢復正常,我不是遇到情節瓶頸,我只是想要休息而已,現在我覺得該繼續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10: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8 10:36
第1296章 不講規矩
    
  當然,官吏差役也不會坐視自家的財源全成為功名士人手中的好處,這裡面往往會有個談判拉鋸,那些被隱蔽起來的田地收成不能一家獨吞,要拿出來大家分潤,這麼多年下來,在山東各處,或者說在天下各處,早就形成了一套穩定平衡的體系。

  「投獻」看著雙贏互利,實際上也有風險在,那些功名護身的豪強們往往會直接把投獻過來的田地據為己有,讓投獻的百姓農戶們從田地的主人變為田地的佃戶長工,這投獻過來的田地也就真正成為豪紳們的自家產業,能被約請來臨清的這些位,巧取豪奪的事情自己沒做過,祖輩也做過,不然哪裡能積攢出這麼大的家業。

  把別人投獻的田產據為己有,可這些田地依舊是隱田,不在官府田冊之上,不向官府繳納賦稅,這些豪紳家中還有隱藏的人口,同樣不在官府清冊中,這些人口只是豪紳自家的奴僕,而不去承擔什麼徭役,也不必負擔人頭稅等等,這麼下來,朝廷官府只能向那些沒投獻,自己勤苦耕種的農戶和地主們徵稅攤派。

  繳稅和負擔徭役的人少了,可要繳納的稅額,要辦的差事沒變,甚至還在逐年增加,也就是說,越來越沉重的負擔壓在越來越少的人身上,讓他們或者去投獻,或者破產破家,田地直接被人低價!買走或者兼併,等這些田地到了有勢力的豪強手中,又是變成了隱田,惡性循環,週而復始。

  有明以來,自太祖朱元璋到現在的天啟皇帝,開國時候清查天下田畝,然後一年比一年少,這田畝就擺在那裡,而且還會有開荒拓土,可在吏部和各地官府的田冊上,就是這麼一年年少了下來,張居正做一條鞭法,天下檢地,結果田畝又是變多,只是這變多沒幾年,又開始一年年變少,原來地方上的田地變少,衛所裡的軍田沒辦法變少,可從嘉靖年開始到現在,連衛所裡的軍田都越來越少了

  這些從官府魚鱗冊上消失的田畝,自然都落入了這些豪強的私囊,不用繳納賦稅,不用負擔徭役,不斷的替豪強生財致富,朝廷的苛捐雜稅不斷加重,一次次天災人禍,大批的百姓農戶破產破家,而豪紳們借此兼併,實力財力愈發的膨脹。

  在大明開國之初,地方上有農戶,有中小的地主士紳,還有豪強,但這二百餘年來,農戶越來越少,中小地主越來越少,只剩下越來越膨脹的豪強巨紳,地方上田地工商,大部分的利益都被他們壟斷和侵佔,大明官府就是這麼一直含糊著,他的官吏差役還在其中上下其手,發財分潤,大明朝廷官府甚至把這些豪紳們當成國家的骨幹支柱,依靠他們來統治地方,依靠他們來維持穩定。

  趙進自然不會這麼做,趙進和夥伴們同樣知道,除非他們和大明一樣糊塗渾噩,不然只要想做什麼,肯定會侵害這些豪紳們的利益,任誰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財產被侵害,任誰也不願意看到財路被斷,反正他們都不願意,那也就沒有必要理睬他們的想法,只按照趙進和徐州的利益進行就好。

  宴席已經安靜了一會,趙進和夥伴們還在慢條斯理的吃著,主業在工商貿易的豪紳們還算鎮定,其他人都是放下了酒盅和筷子,面色沉重的交換眼神,開始還有所顧忌,慢慢的開始有小聲交談,大家也顧不得彼此之間不是同盟,甚至還有勾心鬥角,眼下這個局面,必須要拿出個章程來,可讓大家覺得鬱悶的是,在趙進的強勢面前,大家根本沒什麼反抗的餘地。

  想想那身穿鐵甲的整齊陣列,想想那數千鐵騎,再想想那需要十幾匹牛馬拖拽的大砲,還有這段時間來那些勝利,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你是陽奉陰違,還是拔刀反抗,又或者拖延不辦,都會被碾壓的粉碎,可誰也不願意就這麼接受,這就是生生在身上割肉吸血。

  大家已經習慣了巧取豪奪,習慣了不繳納皇糧國稅,習慣了這種土皇帝的日子,想想要守徐州一個年輕人的規矩,要把好不容易聚斂來的田產人丁送出去,誰也不願意,誰也不甘心,可大家想不出什麼法子,能執掌大家大族,學問才能都不算太差,自然也知道史上的種種典故計策,但絞盡腦汁,卻想不出眼前能用的。

  就算沒什麼法子,就算沒什麼可說的,這個時候也一定要表態,不然的話,就會被當成默認,那就連大義名分都沒了,到時候更是麻煩。

  「進爺,眼下大事在即,一切都是要求個穩妥,這檢地查丁,最容易激起民變,這可對進爺的大業有害,進爺這邊若是需要軍費兵源,大家自當竭力報效,我等算不上什麼巨富,可還是能報效一二,一定會鼎力相助。」一名老者起身說道,這人是濟南府商河縣人,上代是做到了某省巡撫的位置,侍郎致仕,這一代則是舉人出身,沒有出仕,在家主管家業,這人稱得上德高望重,隱約算是山東豪紳裡的代表人物了。

  趙進沒有起身,只是笑著先對夥伴們說道:「這是給我們開出價碼,咱們要一筆錢,然後一切還是按照原來的規制走。」

  陳昇冷哼了一聲,石滿強滿臉寒意,吉香則是冷笑著說道:「那到底是大哥你管著百姓,還是他們管著百姓,如今這個局面了,還想著跟咱們討價還價。」

  「他們想得美。」趙進說了句,然後笑著站起,對那老員外點點頭,開口說道:「山東是我的,人口是我的,地盤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既然是我自家的東西,沒道理我不知道底細,怎麼也要細緻的盤點清楚,不然就沒辦法規劃使用,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進臉上帶著笑容,輕鬆的發問,在座的山東豪紳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不是因為趙進在強詞奪理,而是趙進說得沒錯,對這等顯而易見的事實,實在沒辦法反駁,可不反駁自家就要敗落了,事關生死存亡,這可沒辦法含糊,該爭的一定要爭。

  只不過這邊還沒開口,趙進笑著繼續說下去:「趙某明白這激起民變的意思,無非就是各位在背後,攛弄著什麼不長眼的綠林江湖人,或者什麼燒香信彌勒的教門,腦子不清楚的貧苦百姓也有可能,搞不好還要把大明的官軍引進來,處處生亂,然後我軍處處撲火,焦頭爛額,最後只能對你們讓步服軟,答應你們的條件,是不是這樣?」

  他面帶笑容,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幾句話,就好像在談什麼閒事,因為這個語氣態度,以致於宴席中的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後,屋中一陣桌椅亂響,豪紳們紛紛站起,個個臉色慘白,更有人身體不住顫抖,站起來又好像要坐回去,被趙進這句話給嚇怕了。

  雖然「民變」的確就是這麼回事,可暗示和明說完全兩碼事,沒道理言語打機鋒的時候你把真刀子亮出來,這趙進還真是不講什麼含蓄規矩,難不成要在這邊把大家一網打盡?

  趙進根本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和各位說的這些,並不是來商量,我說什麼你們必須跟著做,想要違背,想要抵抗,必然粉身碎骨,不會有別的下場。」

  宴會廳中鴉雀無聲,那站起來發言的老者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在這時候卻有一名三十歲上下的人物站起,義憤填膺的說道:「進爺現在要做大事,難道不該籠絡人心,招納各方賢才嗎?為何如此酷烈,寒了眾位鄉賢的好意。」

  「徐州一直在招賢納士,趙某一直在收攏人才,但不明大勢,貪圖小利的蠢物,又怎麼會是人才,只知道籠絡官府,魚肉地方,與國爭利,與民爭利的蛀蟲又怎麼稱得上鄉賢,我需要在乎嗎?」趙進微笑著回答。

  趙進說話直截了當,絲毫沒有什麼婉轉遮掩,在座諸人差不多都是他口中的蠢物和蛀蟲,就好像被一記記耳光狠狠抽在臉上,每個人的神情都極為難看,卻不知道怎麼應對,趙進的夥伴們臉上都有暢快神情,臨清李家父子則是神態自若。

  自從在天津深談之後,馬沖昊就開始把自己隱藏起來,倒不是說喬裝改扮,而是儘量不作為各種場合的主角,他也在這宴會現場,卻坐在一個角落的桌子上,別人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馬沖昊則是觀察著屋中諸人的反應,有人恐懼,有人難堪,有人恐懼。

  馬沖昊能猜到屋中這些豪紳的想法,來之前肯定有種種幻想,覺得趙進會開出價碼來收攏招攬,因為徐州剛剛拿下山東,大明官署衙門仍在,這樣未明的局勢面前,肯定要爭奪這些地方上的勢力,誰得到這些豪紳的支持,誰就能掌控地方,雙方開價,那自然可以左右逢源,價錢也能高上去,誰能想到趙進根本沒有抬價,甚至都沒想著招攬,直接定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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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29 12:53
第1297章 給你們一條路走
  
  現在人人口稱不敢,可口稱不敢只是怕趙進當場翻臉,不讓人回去,只要能回到家鄉,他們立刻就會掀起風浪,大明官府這麼多年都沒奈何他們,一個新起的徐州趙進又能怎麼樣,豪紳們肯定都是這個打算。

  想到這裡,馬沖昊禁不住笑了,豪紳們都覺得聯合起來可以給趙進好看,未必能勝,卻可以將趙家軍拖住,給他們造成種種麻煩,最後只能達成妥協,豪紳們會這麼想,天下人都會這麼想,都只會覺得趙進糊塗,趙進年輕莽撞,不知道體恤人心,馬沖昊覺得如果是從前的自己,恐怕也會這麼想,十有八九還要趁機做些事情。

  不過,馬沖昊現在不這麼認為了,他已經知道了趙進的徐州到底是什麼,而其他人不知道,其他人不知道趙家軍和徐州相關到底蘊含著怎樣的力量,到底是怎樣的恐怖。

  馬沖昊臉上有笑容,眼神卻很冰冷,他看著屋中神態各異的豪紳們,知道搞不好還要自己來料理這些手尾,這等鎮壓叛亂可不就是情報部的差事。

  豪紳們扎根地方,財雄勢大,因為有科舉功名的官身護體,在縣城、府城、省城甚至京城都有盤根錯節的關係,在當地官府內有家奴親信當差做事,想對他們有什麼動作,方方面面維護糾纏,有個風吹草動都被這些豪紳們知曉,真要動手,這些頂級的豪霸們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他們豢養著教頭護衛,這些就是他們的私兵骨幹,然後還有為他們耕種做活的佃戶長工,這些青壯就是他們的主力,甚至還可以使喚附近的江湖綠林眾人,那些江湖草莽的人物沒有豪霸們的默許和支持根本不可能生存,更有甚者,當地的駐軍和官差都會跟隨這些豪紳們動作,因為早就利益共生,不可分割。

  因為這官面私下的種種,所以大明朝廷和官府只能選擇和他們共治天下,彼此達成一種默契,你收你的,我收我的,各不干涉,而到了現在,豪霸士紳們越占越多,朝廷官府越拿越少,只能去盤剝黎民百姓,然後加重這個惡性循環,就越不能去制衡管理豪紳,就要對他們愈發禮讓。

  靠著大明的官府和官軍是收拾不了這些豪紳的,馬沖昊心裡有計較,即便自己管著錦衣衛,哪怕自己能管著東廠,也只能動一個或者幾個,想要動山東幾府的是萬萬不能。

  但現在不同了,,自己手中有這樣的力量,可以快速動員,可以無孔不入,也不會有什麼外界的干擾,想要摧毀什麼,就可以摧毀什麼,想要連根拔起,就可以連根拔起,這些豪紳以為自家做的沒錯,會給趙進帶來麻煩,會讓趙家軍妥協,卻沒想到這是自尋死路,能不能體悟到這一點,就要看這些人的造化了。

  到了這個時候,宴會歡聚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豪紳們臉色難看,但大都已經恢復了平靜,不管心裡想什麼,不管準備做什麼,都要離開這臨清才能實施,在這裡,可真是刀架在脖子上。

  趙進臉上依舊有笑容,宴席中諸人那憤怒恐懼的神色讓他感覺很愉快,趙進的陳述沒有停下,他轉了個話題:「趙某拿下山東,的確是為了做大事,該拿到的一定要拿到,但我來這邊,也不是要劫掠諸位的家產錢財,反倒是能讓諸位家業興盛,財源發達。」

  說到這裡,屋中氣氛才算是稍微鬆動了下,若是趙進平白說起這句話,只怕會被認為是大言欺騙,可前面毫不留情面的說話,到這個時候大家卻真信了幾分。

  「諸位聚斂田地,盤剝佃戶長工,一年辛苦下來,不知道招了多少怨恨在身,又能有多少收益,一旦趕上災年亂局,這些田地人丁就成了招禍的根源,我問諸位,你們都覺得這田產可以一代代傳下去,這二十年來,你們在這田產上真正賺到多少了嗎?」

  趙進發問,下面沒有人回答,這個氣氛也沒有人會接茬了,但每個人心裡有數,在這個年景裡,買田收租,的確沒什麼厚利,一年比一年冷,旱災、蝗災、民亂頻發,很多地方連種地的佃戶都找不齊,這樣經營田產農務,的確沒什麼利潤可言,不過每個人心裡都有個計較,二十年不賺,不代表四十年不賺,這田地百年千年永遠在這裡,只要拿在手中,那就可以世代傳家。

  「諸位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二十年,諸位再想想自己和別家,田產都傳了幾代傳了多少年,能世代傳下去嗎?」趙進繼續說道,這話又是說中了諸人的心事,田產流動兼併,家勢興起敗落,祖輩積攢好大一份家業,被子孫敗壞個精光,也有的子孫想要守住,可大勢難違,或者自身不爭氣沒考中功名,結果被其他人侵奪,種種種種。

  可話是這麼講,大家想來想去,眼下這世道,還真沒有比田地更靠譜的家產,只有這個能傳承下去,不管世道如何,只要有人種地,產出糧食來,這就是個根本,心裡有底,這趙進再怎麼巧舌如簧,也不過是要謀奪大家的田產和人口,根本信不得了。

  「我要穩定不斷,而且價格低廉的糧食,我要只受我自己指揮所有的人丁,不能隔著一層,所以我希望各位把手裡的田產人口讓出來,當然,我不會白拿,各位能賣個合適的價錢。」趙進很是直接的說出了想法。

  參加宴席的諸人聽到這話,連表面上的掩飾都快繃不住了,臉上或憤怒或驚恐,往往是抬起頭看一眼趙進,然後低下頭,連注視聽講的禮數都絲毫不顧,這趙進真是蠻橫無禮的強盜,終於暴露出本性,不就是想要掠奪大家的家業財產嗎?有刀在手,就想做這樣的蠻橫惡事,在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心裡冷笑,你以為你這徐州兵馬強悍,或許的確強悍,那又怎麼樣,失卻民心,這山東數百萬百姓亂將起來,你以為你能壓得住嗎?等你需要低頭的時候,可就沒有今天這麼和氣禮數的場合了!

  趙進沒有理會下面諸人的神情反應,只是繼續說道:「願意配合趙某的,趙某也不會虧待你們,也不會讓你們拿了錢坐吃山空,徐州之所以豪富,就是因為大興工商,我會在山東推行工商貿易,各位可以投錢進去,參與經營或者坐地生息,這可比什麼田產要豐厚的多,這才是真正的致富之道。」

  他這邊正在說的時候,下面有豪紳甚至露出了冷笑,心想你趙進年輕,可也別把大家當成和你一樣的年輕無知,這還真是一文錢也不落下,買了大家的田產,然後還要設局把這些錢財吞了,這不就是強搶嗎?直接動刀子豈不是更利索,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何苦還要費這麼大的章程,在這一刻,豪紳們甚至有了求死之心,大不了這條性命交待在這裡,家中子弟肯定知道如何做。

  不過趙進說完之後沒有什麼威逼,態度也沒有變得強硬,只是笑著舉杯示意,下面僵硬的回應,已經沒有人有心思吃東西了。

  坐在旁邊的馬沖昊臉上笑意更濃了些,他自己多年搜刮的財貨,就有很大一部分投在工商業裡,這也是趙進所允許的,濟寧的兩家酒坊,還有京師的布莊,都是財源滾滾,馬沖昊因為自己在京師明暗關係多,將徐州的烈酒棉布,以及皮島那邊的大木和關外特產,外洋的各色貨物,通過各種渠道運送到京師中,大發其財,所以他知道這工商貿易到底何等厚利,可比置地放租要好太多。

  從頭到尾,在座的豪紳們都在猜測趙進的用意,卻沒有想到趙進沒有任何的婉轉影射,只是和他們實話實說,並且給他們指出了出路,經營田地費心費力,招人猜忌和方方面面打交道,如果把這些錢財用來經營工商貿易,住在城鎮,省心省力而且活得富貴舒服,按照徐州的趨勢,以後肯定傾向側重於工商貿易。

  在這鼎革變動的大時代中,越早上趙進這條船,越早跟著乘風破浪,得到的好處就越多,地位也會越高,家人子弟更是前程無限,如果跟不上,那什麼都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馬沖昊忍不住搖頭,屋中大部分豪紳此時都已經將趙進視為敵人,或者是為自己的將來惶恐緊張,可又能幾個人想到,趙進給他們指出了前途和出路,而且給他們指出了一條光明大道,只要按照趙進說得做,真是子孫享用不盡。

  如果照做的話,這個家族就會被當做自己人,家中子弟就會被吸納進趙家軍的體系,會在文武幾個方面被任用,改朝換代在即,這時候能被吸納任用,那就是從龍之臣,日後前途遠大,趙進不光給他們財富,還給了他們前程,可又有誰能意識到這些,恐怕都覺得趙進是來巧取豪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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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9-30 10:26
第1298章 過境的客人

  馬沖昊的手下意識去摸刀柄,然後摸了個空,在這個場合是不允許佩刀的,馬沖昊失笑,又是看了看參加宴席的賓客們,心想再過一年,不知道多少人還活著,不知道多少人還有資格來參加這樣的宴會

  這場宴會意料之中的不歡而散,豪紳們戰戰兢兢的離開,回到自己住處,當確認趙家軍不會軟禁威逼他們之後,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遲疑,立刻安排離開,想要當天走不太可能,天色已經快黑了,黑燈瞎火的去城外,萬一被人攔截埋伏怎麼辦?在這城內,徐州賊多少還要點臉面,只能這麼心驚肉跳的住下,也就是一頓宴會,先前還叫徐州軍,現在又改回徐州賊了。

  回到住處,豪紳們被自家的僕役圍著,總歸是放鬆了些,少不得埋怨幾句,甚至斥罵,有幾家主人剛這麼抱怨完,就有僕役藉故外出,就在住處外面,有人等著這消息。

  內衛安插的眼線暗樁是一撥,但也有安排在某家外的內衛發現,居然還有別人和這家打聽消息,打聽的也是這宴會細節,不由得奇怪,就跟著走了一段,結果打聽消息的這人東拐西拐的進了一家客棧,那客棧卻是臨清接待各處官員的所在,驛站總歸簡陋,總有人要住的舒服點。

  原來是大明官員想要知道,趙進在宴會上所說的本就不打算瞞人,話說回來,官員想要知道宴會相談的細節也不奇怪,這內衛把所見報了上去,也就沒什麼下文了。

  「那位老爺說自己是大明忠良,來參加這賊酋的宴會本就違心,等這次回去,一定要聯絡朝廷,和那徐州賊酋不死不休」進了客棧的僕役對自家主人稟報的很詳細,不光是在宴會上的聽聞,還有回去之後的感想,畢竟花銀子買出來的消息,要證明物有所值。

  對這些消息,他的主人聽得很仔細,唯恐漏下一個字,臉上表情卻很淡然,沒什麼感傷和憤慨,甚至還有些微笑。

  這位主人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鬍鬚濃密,穿一身半舊的棉袍,乍看起來不是什麼富貴中人,也就是那沉穩氣度才證明他的官宦身份,等到打聽消息的僕役說完,這主人點頭說道:「倒是不奇怪,那趙進已經有龍虎之力,又怎麼會在乎蟲蟻的心思,他要做什麼就去做了,能喊來知會,已經算是體面了。」

  若是有走南闖北的人在這邊,就能聽出這位主人的口音是江南官話,帶著幾分福建閩音,這倒是和他的高大身材不像,初看這位,任誰也會以為是北方人。

  「老爺,那徐州賊應該不會猖狂太久,他們這樣不顧民心,倒行逆施,怎麼能成大事。」僕役跟著久了,談吐見識也都不差,能品評一二。

  被叫做老爺的那位笑了笑說道:「能成大事,在於你有多少人,多少田,多少兵,能管起來,用起來,倒是和民心關係不大,所謂民心向背,無非是屯田抽丁練兵效果好壞,你若能勝,並且一直贏下去,即便現在民心不在,將來民心也會是你的。」

  感慨兩句,這位老爺搖頭笑著說道:「既然知道了說什麼,咱們也不必在這臨清城耽擱了,收拾行李去櫃上結賬,咱們抓緊趕路。」

  那僕役連忙答應,答應之後卻壓低聲音說道:「老爺,咱們是不是走的太急,要被那徐州賊盯上,豈不是太險,不如再呆一天。」

  「怕是早就盯上了,他們根本就不在意的,要是動手,又何必拖這麼久,快收拾去,咱們去完濟南還要進京,已經要晚了,再耽擱實在說不過去。」那老爺渾不在意的催促說道。

  儘管僕役提心吊膽的,但和老爺判斷的一樣,根本沒人攔阻,也看不到什麼盯梢的人,結賬的時候櫃台上也很慇勤利索,還幫著叫了大車將主僕幾人送出臨清,那僕役和兩名護兵一直緊張的很,生怕走著走著就被徐州人截殺,到了天黑才算放下心來。

  「小的看到有幾隊富貴人家急著趕路回去,那徐州賊真要幹什麼,這幾家怕是走不出來,還是老爺高明,知道那徐州賊不會追的……」放鬆下來之後這僕役先奉承了一句老爺,然後鄙視的說道:「徐州賊做事這麼不周密,肯定沒什麼前途,一時囂張罷了」

  聽到他這話,那老爺倒是沒有笑罵,只是感慨說道:「他們不是不周密,而是覺得沒必要去周密。」

  他們這邊在議論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臨清城三處城門也已經關閉,只剩下南門保持開啟,方便趙家軍進出,閱兵宴會,忙碌了一天的趙家軍已經開始準備休息,臨清城倒是沒那麼安靜,幾家富豪的宅邸都是燈火通明,歡聲笑語。

  參加閱兵和飲宴的豪紳們大多心懷恨意惶恐,因為趙進明確表示要清查土地人口,而且表態不會讓他們繼續佔有這麼多的利益,這自然是割肉挖心的痛楚,可對於那些經營工商致富的豪商和豪紳們來說,這可就是大大的福音了,他們也有田產,可田產佔不到主要,他們都聽到趙進明確表示要興辦工商貿易,話裡還有承諾,只要跟隨興辦工商,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扶持和方便。

  別人說這個話還罷了,趙進親口承諾那就完全不一樣,和工商相關的誰不知道徐州工商繁盛,誰不知道趙進點石成金,大家現在跟過去,日後肯定各種吃用不盡的好處,想到這裡,又怎麼會不興奮喜悅,自然要飲宴慶祝。

  這慶祝歡聚本身就是個姿態,大勝凱旋閱兵演武是大喜事,自然要用對待節日的態度去慶祝,而且大家都請了李巡檢和李玉良父子倆參加,李家父子這一晚也是辛苦的很,要參加幾家晚宴,哪一家也不能錯過,也是因為趙進和夥伴們拒絕了邀請,為了避免豪商豪紳們疑神疑鬼,就要辛苦李家父子了。

  飲宴慶祝的是少數人,更多人早早的就去休息,可徐州內衛還在城中忙碌,他們奔波在城內城外各處客棧中,雖然這次對外來人士不做什麼防備,可登記造冊卻不能含糊,以便日後查詢。

  打聽飲宴談論的那對主僕是被內衛留意過的,加上他們所住的客棧往來官員士子住宿比較多,所以要詳細記錄,上面有明令,這次由著各路去,大伙樂得輕鬆自在,去了客棧之後,讓掌櫃把登記客人的冊子拿出來,一邊抄錄一邊詢問。

  內衛們的輕鬆快活很正常,臨清大閱前後,他們已經像官差一樣在城內公開活動,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就是徐州的廠衛,都是敬畏奉承,在這樣的對待下,心情自然會不錯,這客棧也是慇勤的很,茶水點心什麼的都是備好。

  「名字叫洪承疇,在浙江布政使司做左參議,他這次進京做什麼?」內衛翻看記錄隨口問道,邊上有文書快速運筆寫下。

  「說是去兵部或者都察院那邊,小的只是按照慣常詢問,細處實在不知道。」客棧掌櫃夥計對住客的細節往往很瞭解,他們的隨口一問可不會隨便忘掉。

  內衛點點頭,倒是那文書邊寫邊說道:「他這個品級入京,搞不好就是在部裡做郎官,超拔到侍郎的位置上也有可能,在都察院的話,沒準要外放出去做巡撫,這是要重用了。」

  「前邊得的消息,不是說大明京裡才定下這超拔重用年輕人的規矩嗎?按說旨意還沒過長江吧,他一個浙江的都快要進北直隶了,難不成是湊巧?」翻賬簿的那內衛詫異問道,大明京師的這等消息都是明發天下的,內衛知道得又比別處快,所以才有這麼一說。

  那文書已經記錄完畢了,放下筆笑著解釋說道:「官場上的門道多得很,咱們進爺兩次大破官軍,什麼閹黨清流的都要倒霉,懂行的都知道會空出位置來,管事的那時候就開始動作了,反正都要人填補,反倒是發了旨意之後動太落痕跡把柄,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洪某趕的就是這一波,朝裡有人啊!」

  內衛點點頭,這文書是破落秀才出身,曾是某知縣的師爺,後來被陷害頂罪下獄,虧得家裡有親戚在徐州,東拐西拐求到了陳昇父親陳武那邊,這才被搭救出來,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趙家軍做事,這文書對大明官場琢磨的很透,他的判斷大家都是信服的。

  記錄完畢後就去下一家,客棧掌櫃按照常例塞了些散碎銀子過來,卻被正色拒絕,內衛除了盯別人,彼此盯得也很緊,這邊收了,說不準就被報上去下獄重責,誰也不願意因小失大,沒什麼人把洪承疇放在心上,趙家軍自起家就是在運河邊上運動,內衛也是如此,大明富貴豪門沿著運河南下北上,他們見得多了,莫說是個四品的參議,二三品的大員來來往往的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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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戚三問、喜唰唰、元亨利貞、風中龍王、jygao」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支持,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10:0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10-1 10:53
第1299章 濟南府城
  
  都以為這洪承疇帶著僕役護兵離開臨清後直接就是奔北直隶去,進京述職升任之類,大家卻是沒想到這洪承疇向北趕了一天路之後向東折返,卻是奔著濟南府城那邊去了,進士出身做參議,這是標準文臣,出入都是乘車坐轎,遠行則是坐船,可這洪承疇卻能起快馬,僕役護兵也都是騎馬,而且還能長途行進,這可就是武人才能做到的了。

  雖然判斷趙家軍不會有所舉動,可洪承疇依舊故作北行,然後才突然折返,通過這個變動卻證明了後面沒有人跟著,大家這才放慢速度,向濟南府城那邊趕去。

  徐州北伐京師,逼迫朝廷和談,然後在臨清舉行閱兵,這山東地面眼看就不是大明天下了,濟南府這邊又是山東省城中樞所在,按說該人心惶惶,可實際上卻很平靜,一切如常,細想下倒也不奇怪,趙家軍允許保留官署衙門,那麼誰也不想改變目前還算穩定的秩序,只不過官員發出的命令少了,吏員差役們維持著實務,遇到實在拿不準的往往會去雲山行這樣的地方詢問。

  就算沒和議的時候,地方上也是吏員差役們維持著,現在趙家軍又不準備干涉太多,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波折騷動,只是民間卻喘了口氣,純為中飽私囊的各種苛捐雜稅以及攤派變少了,主持的相關人等也在考慮自己後路,眼下這個局面,有命撈錢要考慮到有沒有命去花..

  洪承疇主僕進入濟南城的時候,注意到城門處人來人往頗為熱鬧,平民百姓進進出出這個沒什麼,真正惹人注意的是一隊隊車馬,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等的家眷隊伍,看車上裝滿了行李貨物,僕役婆姨跟著車隊行行進,都能猜出來這是要搬家,聽得城門處守卒議論,原來這些是城內官員的家眷什麼的。

  「不要去問,你沒看到城門那邊有徐州的人嗎?」洪承疇止住了親隨的行動,城門內外除了官兵守卒外,還有十幾個精幹漢子在旁邊打量。

  「你聽說沒,德王全家後天就要搬走了,徐州那邊懶得和他們計較,讓他們自己走人!」

  「什麼?前天衡王他們那家才過境,德王也要走了?」

  城門處擁擠人多,行人們的閒聊議論引起了洪承疇的興趣,他索性慢走,想要聽聽這些人說什麼,朱家皇子皇孫遍佈天下,藩王、郡王再到下面的將軍中尉等等,從某種意義上也是這大明皇朝的象徵,藩王不在封地上居住,百姓民戶對大明的興亡有了直觀的概念,或許會有感懷悲慼?聽語氣卻是不像..

  「走得好啊!那幫王八蛋可是把咱們濟南禍害慘了,買東西不給錢,闖別人家裡調戲女人,殺人都不用償命,今天回去打壺酒喝!」

  聽到這話,洪承疇啞然失笑,這個反應倒是意料之中,洪承疇博聞廣記,在他印象裡,這德王算得上是賢王了,雖然沒什麼出色的地方,卻沒聽過什麼擾民傷民的惡行,沒想到地方上還是這個評價,這倒是讓洪承疇想起路過濟寧的時候,那邊有人說起魯王府滿門被害,沒有絲毫的同情,反倒是有些快意。

  洪承疇很快就收了笑容,他看著那些富貴人家的車隊,無論主僕臉上都有惶然之色,他們的富貴是大明天下的富貴,現在山東不是大明地盤了,他們不知自己的富貴還能保持多久,自家的身份地位也都來自大明,還能保持多久呢?

  洪承疇已經在官場上養出了涵養城府,無論心中如何感慨,神情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他的親隨和護兵也是神色如常,從浙江北上,渡過長江進入南直隶江北之後,本以為會看到些不同,看到國家衰亡的悲愴,看到士紳百姓的感傷,看到民不聊生,看到武夫橫行,可看到的只有平靜和繁榮,一切如常。

  即便在山東也是這般,洪承疇當年進京趕考然後去浙江赴任,這一來一去都是坐船走運河,都是經過山東,自然知道山東是個什麼樣子,比起他出身的福建,沿途經過的浙江、南直隶和北直隶都窮苦凋敝,可這次來,卻明顯大有起色,連船家都說如今在山東境內行船不必那麼緊張了,靠岸也不必擔心被人偷搶,因為盜匪差不多已經絕跡了,更不要說運河兩岸已經看不到乞活的流民饑民,荒涼的田地上開始有人耕種,這分明是恢復之象。

  親隨和護兵們開始還感慨幾句,結果洪承疇卻發了脾氣,大家這才知趣的不談,為何發怒他們也清楚,這山東在大明治下窮苦凋敝,被徐州賊佔了之後反倒是開始興旺,說起來實在讓人難堪。

  濟南府這邊也是一樣,如果不是城門處聽人議論,看到富貴人家的搬離,誰能意識到這座山東省城正在易主,這座城池怎麼看都是大明治下,絲毫覺察不出徐州賊正在進駐,甚至你感覺不出,快馬三天路程的臨清那邊,正舉行了趙家軍的大閱演武。

  「差役們就該這麼用!」不管願意不願意,洪承疇還是不得不感慨,不得不承認。

  做地方官的當然知道衙門裡的捕快官差到底怎麼回事,拿朝廷俸祿在編冊上的官差,無論在官署內什麼地位,在外面都是大老爺一般的人物,身邊攏著幾十上百的白役幫閒,在街面上搜刮,在官司糾紛中上下其手,收租的時候則是如虎似狼,這樣的官差和白役幫閒只是撈錢分肥上供,卻沒什麼實用,城內城外有什麼案子是非,有什麼天災人禍,還要士紳們糾集民壯去做。

  而在南直隶江北和山東各處,洪承疇都見到城內差役三五成群,在街面上巡視觀察,一有事就吹動哨子或者敲鑼,各處巡視的就會蜂擁而至,差役們每時每刻都在街面上走,遇到事情自然就要上去解決,有些是非看到有官差在,自然就要偃旗息鼓,街面上常有人力,遇到急務就有機動的力量調配。

  剛看到這個的時候,洪承疇心中嗤笑,心想這些在編不在編的差役都是蠹蟲,是地面上有名分的匪類,他們上街巡視肯定會和地痞之流勾結,為禍更甚,到時候敲詐盤剝,害處更大,糟踐了你徐州的名聲,看你和誰去說理。

  不過洪承疇在濟寧住了兩晚,頭天見到固定巡視街道的幾名差役,第二天卻有了新面孔,而且那新人的做派氣質明顯不像是衙門出身的,倒有些武將親兵的精悍在,感興趣的洪承疇派人去打聽了下,這個因果倒不是什麼秘密,街面上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趙家軍通過雲山行之類的找到當地衙門,要當地官府保證正常運轉,該做的政務事務不能耽擱拖延,凡是衙門使喚的各級差役一概編組,留下備用機動的力量後,其餘人都是上街巡視,出城做事,就在這不斷的忙碌中,那種我行我素的,想要渾水摸魚的,甚至變本加厲的,都被淘汰出去,有人被剝奪了差役的身份,有人則是不知所蹤,然後補進新人。

  這麼多差役,這麼大的地方,徐州人怎麼消息這麼靈通,街面上的風吹草動都能知曉,那些隱秘陰私都瞞不過他們,那趙進到底養了多少耳目在,人人都在驚歎,就這麼一天天看著沒什麼變化,可慢慢的,大家覺得街面清淨了,做事方便了,擔心的事情也沒那麼多了。

  要說有什麼不滿的,無非是該交的銀子不能不交,原本那些名目繁多的捐稅攤派不見了,差役們也不敢隨意敲詐勒索,可靜街、防火、防盜、公攤等條目清楚的銀子還是要交,只要在這邊做生意有門臉有攤子,那就有一份銀子花費,住在城內的窮富人家,還要交一個管理費,這讓很多人背地裡都罵,買了房子住在這裡,被你管著還要交個被管的銀子,這還有天理嗎?

  不過這些銀子規矩分明,收你的給你憑證,絕不會多收,比起從前那沒來由的攤派常例和敲竹槓要好太多,最起碼少交了些,而且收錢的是原來的差役,背後卻是強橫的趙家軍,任誰都要掂量掂量不聽的後果,山東這邊士紳百姓和別處不同,他們對於徐州趙家軍的厲害,聽過見到太多,自然不會去摸老虎屁股。

  「如果一下子將差役們裁撤,城內恐怕立刻就會大亂,這些官差地頭蛇不知道能掀起怎樣的風浪,徐州則是讓他們行徐州的規矩,在這個過程中優勝劣汰,守規矩的留用,不守規矩的裁撤,然後把自己人放進來摻沙子..」

  「這趙進做事看著魯莽少謀,可這樁事做得卻很老到..」

  洪承疇忍不住和親隨感慨,但有幾個想法只是藏在心裡,沒有多說,比如說徐州不怎麼在意新占各處的文官武將,不去招攬,也不去驅趕,任由你自生自滅,別人看這是徐州趙進還不想撕破臉,還要含糊維持..

  感謝「用戶401357375、喜唰唰、元亨利貞、樺記、風中龍王」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0-6 10: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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