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51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6 21:36
第1240章 臨清潘主事

  當第一旅的馬隊出現在滋陽城外的時候,整個滋陽城內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滋陽守備想要變裝逃跑,可大營周圍被知府知縣屬下的衙役緊緊看住,根本找不到機會,兗州知府已經得了消息,說這次徐州兵馬還沒有殺官造反的意思,但大家都要懂得分寸,不要讓別人難做。

  府衙和縣衙的人當然明白分寸,他們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徐州提前做了安排,現在城內早就要亂起來,趁火打劫的場面肯定少不了,至於這高聳城牆根本不是阻礙,即便不用大砲,也會有無數人搶著從裡面開門邀功,既然都這麼明白,那就不要莽撞做什麼錯事,所以索性為徐州人馬著想,先把官軍看住了,別給滿城父老添亂。

  對知府和知縣的安排,滋陽城內的士紳都頗為支持,這才是為民著想的好官,甚至有人聯絡了官軍裡面的幾位把總,如果真有人莽撞,官軍內部就會有義士出現,滋陽守備和兩個千總最後被允許拿著自己的積蓄帶著家人離開,兵卒們沒有絲毫的勇氣,交出兵器後出城投降,他們都聽說徐州帶人還算寬宏,種地吃飯總比當兵苦熬要強。

  在得到趙進的允許之後,兗州府才開始急報濟寧,說徐州賊兵北上,意圖不軌,兗州府上下決意抵抗,但寡不敵眾,請求朝廷和省府速速援救..

  說起來會讓人哭笑不得,在趙進率領大軍自濟寧沿運河出發之後,告急的文書才從府城發出,而且絕不趕路,就這麼跟著趙家軍的大隊行進,而在這個時候,偌大兗州府已經沒有官軍存在了。

  「..現在的山東只有登州府新招募的遼兵,數量幾千,形不成戰力,此時即便出動也不在話下,濟南府的千餘官軍現在都已經收縮到府城,不必擔心什麼,如果登萊鎮和濟南府的官軍正面來戰,那就是送死,如果他們想要走側翼抄後路,滕縣團、沂州團和那些軍兵營會給他們好看.。。」

  趙家軍各部在濟寧城下會合後就拔營出發,到東平州梁山左近的時候紮營,趙進召集眾將軍議,軍帳中的氣氛談不上緊張,這一路根本沒有什麼抵抗,只有士紳土豪帶著酒肉糧草過來勞軍,更有膽大的帶著青壯過來投靠,大家都以為要變天了。

  不是沒有戰鬥,但這戰鬥卻不是趙家軍和官軍之間的,而是趙家軍騎兵四出,掃蕩那些假冒徐州名號趁火打劫的賊匪惡霸,那也和追獵沒什麼區別。

  桌面上有由趙進提議,幾名被抓的傳教士製作,用膠泥和細沙作為原料,形制相對簡單的沙盤,大概的地形起伏,城池村寨山丘河流等等,都在上面做了標註,這樣看起來就直觀很多,趙進拿著根細木桿指點解說。

  「山東西三府境內不會有什麼大規模的戰鬥,但攻取城池的時候,或許城內官府豪紳會組織民壯守城,不過我們這次的火炮足夠大,那幾處要緊城池內都佈置著內應,那也不是什麼阻礙。」

  聽到趙進的話,軍帳內的諸將臉上都露出笑容,原本趙字營最頭疼的就是高牆深溝,大夥都舍不得用精銳的家丁軍士消耗攻城,可現在大砲轟過去,什麼城牆城門都直接轟塌了,城牆上那些滾木礌石弓箭之類的,在火炮面前就是個笑話。

  「山東的關鍵是臨清城,我們的北進大營就設在那裡,東昌府、濟南府和河間府這三處,也只有臨清城那邊能給我們提供足夠的糧草,按照內衛的消息,宣府官軍現在才過良鄉,薊鎮官軍還有一日才到天津,如果不出意外,決戰戰場就在河間府了,我們的進退都要依託於臨清,所以那邊一定要切實掌握!」

  大軍行進,無時無刻都要考慮糧食和水源,沒有了這個,就不要談什麼戰力,而且水路對輜重糧草的運輸也有極大意義,有這個前提在,再看對方的目標,那麼行軍路線已經可以大概確認了,官軍一定會在天津那邊匯合,然後沿著運河一路南下,除了水路本身之外,也只有運河一線才能足量供應大軍的糧草了。

  所謂奇兵和偏師,也只不過是在彼此距離一天到兩天內做出的佈置,而且這還是要冒很大的風險,在這樣的十萬之眾的對抗上,大勢很容易判斷。

  「朝廷的意思其實和我軍殊途同歸,我們準備在濟寧和臨清設立大營,他們則是準備在天津和臨清設立大營,戶部已經有人在臨清籌集糧草,李家現在也在幫我們調撥囤積,按照目前的行軍速度看,我軍肯定會早到臨清,但如果臨清那邊有人想要做什麼極端的勾當,對我們就有很大的風險,諸位,這一戰務求萬全,不能有一絲的風險,馬隊先行出發,控制臨清城外的糧倉,不求奪城,但一定要控制住糧倉,如果控制不住,我們也不擔心失敗,但這次就出不了山東了!」

  *************

  地處東昌府北部的臨清州格局和兗州府的濟寧州差不多,運河在城外,糧倉和繁華地界也都在城外。

  正月時候,徐州人馬和官軍在東平州那邊大戰,官軍潰敗,臨清州上下還跟著驚慌失措了一番,不少人去找李巡檢父子表示要對徐州效忠,還有人直接在李巡檢父子面前磕頭的,直接喊「天王萬歲萬萬歲」,等到徐州主動退兵,這才安靜下來。

  接下來就是魏公公魏忠賢那瘋狂的計劃,讓臨清州這邊又是擔驚受怕,然後魏公公被召回,朝廷要招安徐州,再接下來,就是朝中的清流們提出了更瘋狂的計劃,想要勝過一個極端瘋狂的,你只有比他更極端瘋狂,只是這讓臨清州的豪商和士紳們發愁驚懼。

  雖說這城內有過聞香教的聖姑,又有李巡檢這樣和徐州勾結緊密的,但臨清州畢竟還是大明國土,王法治下,當朝廷戶部和省城巡撫那邊都派人來到之後,臨清州這邊就被督促著運轉起來。

  朝廷願意出銀子,又有戶部的威勢壓下,而且還有糧商背後的大佬們默許,那些吸漕運血的糧商們或情願或不情願的開始吐回去,但這些都是在賬目上的變動,運河碼頭上那麼多糧倉其實沒有什麼進出,無非是某某糧屯糧倉此時劃歸某方。

  讓臨清很多人啼笑皆非的是,戶部和巡撫那邊在蒐羅糧食,李家和云山行也在採買,雙方居然互不干涉,甚至還有在某家那裡彼此抬價的情形,說起來也不奇怪,如果是尋常商戶,官府派出吏員差役拿著封條就給徵用了,可能做漕糧生意的角色哪有好惹的,你敢徵用,明日裡就官位不保,這些和清流大臣千絲萬縷的豪商們這次已經在捏著鼻子為國做事了,就該高價採買做些補償。

  按照大家從前的經驗,都覺得這次徐州還會被動迎戰,朝廷派大軍南下,搞不好戰場還是在兗州府境內,濟寧附近,誰能想到這次徐州趙家軍反應的很快,朝廷還在調集兵馬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濟寧集結完畢,朝著東昌府這邊來了,任誰都能想到,這臨清城是對方必然要動的。

  原本臨清州上下對戶部和省城的來人都很熱情,在消息到來後迅速冷淡了下來,那省城來人倒是不含糊,得到消息的一個時辰之後,立刻帶著人回濟南,為什麼耽擱了一個時辰,要把在臨清州這邊撈到的好處之類的裝箱裝車,不然這次可就白來了。

  戶部派來的那位主事潘和建倒是很快做出了決定,他將隨員和護衛兵卒們喊到一起,然後將院門屋門都是緊閉,臨清城盯著這邊的人都覺得笑話,這位東林出身的戶部潘主事來到臨清後調子喊的很響,口口聲聲為國做事,結果糧商們送上來的銀子,抬過來的女子都是笑納,實在看不出那裡是「清」了。

  白花花的金銀擺在堂前,已經被分成了等大的份數,看到這錢財,隨員護兵和僕役們都是瞪大了眼睛,眼尖的還能認出來,這就是糧商們送過來的好處,每份怎麼也有個百把兩,拿去買房置地怎麼也算能過幾年好日子了。

  潘和建穿著官袍,長衫下襬卻用繩索綁緊,手裡拿著一柄長劍,滿臉決然的說道:「諸位,朝廷大軍行動遲緩,徐州反逆卻來得快,逆賊肯定要早到臨清城,這城外糧草搞不好全被反賊奪取,成了他們造反禍害天下的資本,只怕徐州賊本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更有附逆的奸邪之輩在城外為他們積儲糧草,真真是罔顧大義,混賬之極!」

  下面的隨員護兵和僕役只盯著金銀看,對這位潘主事的訓話沒什麼興趣,誰不知道這些勾當,這本不是秘密,現在大家最關心的是潘主事拿出這麼多金銀要幹什麼。

  「本官讀書知大義,定當忠君報國,怎麼能坐視這臨清州落在賊軍手中!」潘主事大義凜然的說道,他話音未落,卻有人向後退了幾步,大家是辦差伺候人養活自己,可不想跟著你去和反賊作戰,或者守城什麼的,那可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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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戚三問、風中龍王」三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2:5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6 21:37
第1241章 一粒糧食也不能留

  「咱們現在就出城,把城外的糧草全都放火燒了,然後就回京師,賊軍沒了糧草,定然不戰自潰,到時候人人有一大功!這些銀錢你們先拿去,等事成之後,本官還要給你們另一半,那些錢財,本官已經送回京師了!」潘主事倒是調轉話頭。

  聽到這個,潘主事喊來的這幾十人頓時振奮起來,放火可是容易,外面那些糧屯和糧倉大家都跟著去看過,草木圍起來的倉庫,裡面又都是種子之類的,有一點火星就能著起來,到時候火勢蔓延這事就算做成了,眼前加事後的幾百兩銀子也就到手。

  這可沒什麼害怕,賊軍說是快來了,但還沒有到,出城放火肯定是猝不及防,等火燃起來什麼都晚了!

  屋中稍微安靜,隨即大夥都是吆喝起來,一邊七手八腳的上前去拿銀子,一邊嘴裡喊著「願跟著老爺出生入死,報效朝廷」「老爺妙計,回京之後定然會一番大富貴!」

  沒過多久,潘主事和屬下們就已經準備停當,有人騎馬,有人趕車,每個人都是背著個沉甸甸的包袱,臉上卻帶著興奮,就這麼一路出城而去,臨清州官吏也懶得理會,更沒有開始時候的慇勤奉承,倒是路人看個熱鬧,對這一行人頗為鄙視,這不光大包小包的好處,那院子裡的女娘都放在轎子上帶走,這一次真沒白來臨清。

  等出城之後,卻是直接奔著碼頭那邊來了,回城乘坐官船也是常規,當然,那些糧倉糧屯也在這邊,將細軟和車馬放在上風向那邊停好,一幫人又是手忙腳亂的準備好引火物點火,沒多久是人手一根火把,那潘主事站在馬車上好似統帥,威風凜凜的大喝一聲,眾人拿著火把立刻散開,朝著糧倉糧屯的方向跑去。

  自從徐州大軍彙集濟寧的消息傳過來之後,臨清州運河碼頭上就變得無比冷清,能走的都是逃散,兵災要到了,傻子才不走,既然冷清,自然就沒有人理會潘主事這幫放火的,即便是有看到,也都遠遠的躲開,那些護兵可都帶著刀!

  拿著火把的眾人越向裡走,心裡就越發興奮,想想能把這麼多糧食點燃,到時熊熊大火又是何等壯觀景象,這些念頭觸動本能的東西,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

  「幹什麼的!」突然響起了怒喝,拿著火把的人一愣,卻看到不遠處糧倉那邊有人看守,手裡居然也拿著兵器。

  做這等傷天害理的勾當,總歸是心虛膽顫的,冷清時候還好,一旦被人喊破,立刻就有些發慌,不過立刻有人吆喝打氣說道:「老爺說了,咱們大夥動手之後都是大功,不讓放火的都是反賊!」

  功臣、反賊,這兩個名號砸出來,大夥的心氣重新抬起,這可是有大義名份的,他們這邊才挪動幾步,意圖卻已經被看守的人發覺了,立刻大喊說道:「快來人啊!有人要放火!」

  這一聲吆喝之後,卻從這糧倉區域的各條道路房屋中有人走出,雖說也不是太多,可百餘人都是有的,看守的人倒是毫不含糊,一打量就喊出這邊的底細:「是那潘主事的人,大夥上啊,別讓他們放火!」

  潘主事這邊帶隊的人也看出對方的身份,卻有幾個熟面孔,原來是李巡檢家的豪奴,剛來時候特意拿著禮物上門問候,怪不得都說這李巡檢和徐州賊關係密切,果然真有勾結,不然怎麼會派人守在這邊。

  放火本就心虛,那些僕役隨員之類更是慌張,看到對方拿著刀槍凶神惡煞的追上來,哪還有昂然和鎮定,把手裡的火把朝前面一丟,扭頭就跑,那些護兵手裡倒是有兵器,可李巡檢這邊的人都是朴刀長矛這等兵器,甚至還能見到兩張弓,這可打不過。

  護送京官去外地辦差的護兵都不是什麼精銳,無非是按照規矩安排些有辦法的老弱,跟著出去一起混點好吃好喝,真要廝殺搏命誰有這個膽子,他們跑的同樣快。

  那戶部主事潘和建自然不肯親身犯險的,只是在大車上指揮若定,就等著熊熊大火燃起,看看這次決斷能不能為自家換一場富貴,可連煙都沒見冒起,沒多久卻看到自家下人跟頭把式的跑出來,下一刻就看到後面惡狠狠追趕的民壯。

  看到這一幕,潘和建拔出佩劍,咬牙切齒想要下去廝殺一場,但遲疑半天還是沒有動作,末了只是對著車伕馬伕大喊道:「快走,去遠處等他們!」

  從倉庫碼頭那邊追出來的人倒沒有窮追不捨,不過越來越多的人從糧倉糧屯的區域跑出來,沒多久就有三百多號人,但這些人裡也不都是勇悍武夫,還能看到些神情畏縮的普通民壯,李玉良和兩個武師身上都是披著輕甲,手持朴刀長矛,快步走出。

  「多虧早在這邊有預備,要是糧倉燒起來,那可就是大禍了!」李玉良帶著後怕念叨幾句。

  他身後武師卻沒有放鬆,反倒沉聲說道:「李公子,城內如果想要幹什麼,咱們這幾百號人怕是擋不住,能拿刀的才一百多個,其餘都是湊數的。」

  聽到這話,李玉良回頭掃視一眼,他是練過武,見過戰陣的,自然知道這幾百人的成色,李家自己打手奴僕在臨清城橫行霸道很多年,可這些人湊數還好,真要廝殺見血,恐怕就不頂用了,至於自家產業和城內云山行湊過來的丁壯,恐怕連廝打都不頂事,真正管用的還是自己老爹李巡檢用銀子喂飽的巡檢司兵卒,還有云山行本地「護衛」以及莫名找上門卻被認為可靠的十幾個武人。

  城內還有數百官軍,如果官府士紳們真要發力,幾千鄉勇丁壯也能湊得出來,這次是這個潘主事來放火,若是城內官府想要做什麼,那還真擋不住。

  「雷財兄長應該能安排妥當,這臨清州的官吏知道徐州的厲害,不敢妄動的,再撐一天,那些田莊怎麼也能湊出千把丁壯,等他們來到就能撐到徐州大軍來了!」李玉良故作鎮定的說道。

  說完這個,李玉良轉身揮手說道:「大夥都散去,遇到事就扯嗓子吆喝,人馬上就要到,這幾天犒賞翻倍,麵餅燉肉隨便吃!」

  他這番話說完,下面響起一陣歡呼,看守倉庫的這幫人都開始各自回到值守的地方,人一散去,李玉良臉上的輕鬆也是散去,變成了憂心忡忡,沉聲說道:「咱們的能騎馬的都集合起來,聽著吆喝就趕過去,千萬別被人鑽空子放火!」

  正在這時候,卻聽到有馬蹄聲急促的響起,李玉良和身邊的武師教頭都下意識的一驚,隨即握緊了兵器,只看到一人騎馬到了跟前,看到那人後,李玉良幾人才有些放鬆,只是這人滿臉卻是驚慌失措的神色,沒等下馬就尖聲喊道:「大隊.。。大隊騎兵從北邊來了,肯定是官軍!」

  話音未落,李玉良和身邊幾人都是臉色大變,從北邊來的肯定是官軍,幾個月前大名總兵楊肇基和山東總兵楊國棟率領殘餘騎兵退守河間府,魏忠賢被召回之後他們被勒令在河間府守禦,一直被當做閹黨爪牙,不怎麼被看重。

  可不管如何,他們這也是近三千的騎兵,這個數量的官軍精銳壓過來,李玉良這些烏合之眾根本沒可能擋住,李玉良身邊幾人都是看過來,就這麼安靜一會,李玉良嘟囔著罵了幾句,然後咬牙說道:「吩咐下去,去莊子那邊通知我爹,讓他準備朝著兗州府那邊走,咱們準備放火,一粒糧食都不能給官軍留!」

  既然趙家軍佔不住這個糧倉,那就堅決不能讓官軍佔住,李玉良倒是很快做了決斷,但他心情卻很是懊喪,分析眼前的局面,官軍很可能守不住臨清,這幾千官軍騎兵搞不好也會燒掉這些糧食然後撤回北直隸,結果是差不多,卻讓人懊喪鬱悶。

  「快去,讓大夥準備著,不然就晚了!」李玉良吆喝著催促,可就在這時候,卻又聽到馬蹄聲響,這讓大家的臉色更難看,難道官軍騎兵已經到了,要知道這可是城外,官軍騎兵如果長驅直入的話,的確沒什麼阻擋。

  不過大夥迅速鎮定下來,就是一匹馬的蹄聲,這個大家還能應付的了,而且沒有什麼示警攔阻,想必是自家的人。

  隨即就看到一騎靠近,這人和先前來人不同,他滿臉都是興奮,遠遠就在馬上揮手喊道:「少爺,徐州大軍來了,徐州大軍來了!」

  眾人又是一愣,場面稍微安靜,隨即都是歡呼起來,這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前面還以為瀕臨絕望,這後面救兵就已經到了,既然來的這麼快,那還擔心什麼,大局差不多定了。

  倒是李玉良心思比旁人細,把兩邊報信的都喊過來詢問,很快就能確認一件事,官軍騎兵肯定要比徐州的馬隊晚到,這讓大家的擔心更是煙消云散,徐州兵馬什麼時候怕過官軍,只要能早到那就萬事無憂,眾人都是喜笑顏開,先前的擔心都是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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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7 10:08
第1242章 先到
  
  不光是李玉良這邊佈置著人打聽消息,臨清城內也有佈置,此時臨清城已經開始關閉城門,無論徐州兵馬或是官軍,臨清城都不想讓他們入內,當徐州騎馬軍士團和第一旅騎馬軍士連到達的時候,李玉良才知道徐州馬隊來了一千七百餘騎,而官軍如果傾巢而出的話,三千騎還是有的。

  這騎兵作戰和步卒不同,雙方大軍結陣而戰,趙家軍強出太多,可單獨拿出騎兵馬隊來比較,趙家軍就沒有優勢了,甚至論起平均戰力,趙家軍甚至還稍弱,料敵從寬之下,連人數上都佔下風,這城外守備恐怕會有麻煩,大隊人馬怎麼說也要三天到四天才能趕到這邊。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沒有放棄的道理,在許勇那邊的指揮下,李玉良動員城外李家所有力量和軍士們一起修築工事,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將裝著糧食的口袋在要點壘砌工事,騎馬軍士們並不想騎馬和官軍騎兵野戰,他們只是要在大隊趕到之前,護住在這邊的糧草。

  一千七百騎馬軍士說是少其實也不少,他們帶了差不多四百桿火銃,配上二百左右弓手,火力當真不弱,而且騎馬軍士披甲的比例很高,這也是戰力的保證。

  臨清城周圍雖說是一馬平川的地形,可運河與臨清城之間並沒有太大的空地,也就是說大隊騎兵其實沒辦法發揮衝鋒衝擊的效用,在要點造出簡單的防禦工事,想要衝進來還要下馬戰鬥,一方攻,一方守,帶著火銃和弓箭的趙家軍馬隊自然不怕。

  趙家軍馬隊軍士除了下馬步戰之外,也留了幾百人的機動,隨時補住缺口,而李玉良帶著的人也沒的清閒,他們被組織起來待命,特別是準備著救火,備齊了水桶黃沙這樣的救火器具,如果敵人趁機放火,或者潛入破壞,他們就要隨時做出反應。

  官軍騎兵有很大可能是趙家軍先頭馬隊的兩倍規模,如果要打,可能還是會有惡戰,不過李玉良他們從上到下,心思都頗為安定,覺得趙家軍馬隊來了,大局也就定了。

  等這邊做好準備之後,官軍馬隊到了,只是數目遠沒有預料的那麼多,李玉良他們看到的只有五百餘騎,這讓守備臨清糧倉的趙家軍眾人不敢大意,還以為官軍分兵四出,準備從各個方向打過來。

  不過官軍騎兵只有這五百餘騎,而且行動的頗為小心,當看到碼頭糧倉這邊戒備森嚴,而且早有徐州人馬在這邊防禦,或許官軍騎兵擔心這邊有埋伏,並沒有太過深入,早早的轉向離開,這讓上上下下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防備著官軍大隊的攻擊了。

  只是再過一天,周圍緊急抽調的農莊丁壯就會彙集,李家自己僱傭的各色武人也會來到,這臨清碼頭更是固若金湯,官軍在這附近能機動的也就是那些騎兵,在這樣固守的態勢下,那三千騎兵就算傾巢而出又能怎麼樣,想通這個道理後,心思清楚的人已經開始興奮,甚至狂喜!

  有了臨清的存糧作為保障,趙家軍就可以前出北直隶,甚至能夠直逼京師,這次徐州大軍的目的就可以完全實現,按照雙方強弱對比,到這個時候,已經可以預判勝利了!

  當官軍騎兵遠去之後,臨清城的城門還是沒有打開,只是從城頭放下竹筐,竹筐裡是城內的使者,說了城內的請求,如果大軍需要財貨和給養,只要城內能提供的一定會盡力籌措,即便大軍沒需要,城內也會湊出一筆勞軍銀子,只求大軍不要進城,使者和李家本來就是舊識,話說得很明白,只要徐州人馬不進城,就算要女人這邊也能給出來。

  臨清在山東甚至在北五省內都是頭幾號的富庶之地,他們願意出錢出糧,肯定是一注大財,不過率隊來這邊的許勇和李玉良只是將人打發離開,沒有做任何的承諾或回復,只說等大軍來到再行計較,那使者倒是不卑不亢,除了說臨清這邊可以給的好處,還說臨清城內隨時可以征發民壯過萬,城內糧草足夠吃用一年以上,大軍想要拿下來恐怕會傷到元氣,對這個,許勇和李玉良都是一笑了之。

  使者悻悻然回城之後,李玉良就開始發動李家的關係,調集勞力和民壯彙集到臨清運河碼頭,開始為大軍的到來做準備,而許勇開始向北派出輕騎探馬,除了內線傳回來的消息,還要戰場上即時的變動軍情。

  讓趙家軍先頭部隊有些意外的是,朝廷和官軍到這個時候還沒什麼反應,行商旅人還在沿著運河南下,很多人是來到臨清地段之後才發現趙家軍的大隊人馬,眾人下意識的要躲避兵災,可岸上的趙家軍軍士根本不去騷擾攔截,只是盯得緊了些,不少人索性繼續南下,或者去往自己的目的地,卻沒什麼人敢向回走,倒不是說徐州人馬攔阻,而是朝廷大軍過境,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兵災了。

  等趙家軍大隊人馬到達臨清碼頭的時候,在北直隶那邊終於有消息傳回來,宣府一萬五千兵馬,薊鎮八千兵馬,以及京營兩萬已經在天津匯合,保定鎮兵馬已經到達河間府肅寧,真定兵馬已經集結完畢,正在趕往河間府河間,到時宣府、薊鎮和京營的近五萬大軍會在河間與各路兵馬會合,只是山西邊軍走得不順,現在才出固關進入北直隶真定府。

  山東的快馬告急文書總算到了京師,京城各方都是震怒,這徐州反賊真真不知好歹,居然敢擅自興兵,敢逼近京畿之地,這樣大逆不道的逆賊除了剿滅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除了慷慨激昂的表態之外,也必須要對此做出應對了,一向在後宮做木匠活,和小太監們玩耍的天啟皇帝已經主持了幾次朝議,對這些事問的很仔細。

  在東林文臣眼裡,天啟皇帝是個懶散的性子,對享樂遠比對政務更關心,他現在主持朝議,背後肯定有魏忠賢的參與,這是閹黨謀求復起,借眼下這個局面打壓清正文臣,意圖禍國!所以要盡快做出反應,不能給對方以可乘之機。

  京師迅速做出了應對,儘管這個「迅速」已經晚了好多天,令前遼東經略、兵部侍郎王在晉督師,宣府總兵張繼先為主將,統合各路大軍,剿滅徐州反賊,並急令河間守軍主將楊肇基和楊國棟率部迎擊賊眾,令徐州賊軍不得出河間府,等待其他各路兵馬彙集殲滅。

  熟悉政爭的人都對這個安排讚歎不已,倒不是說軍略大事上如何絕妙,而是這安排幾乎是打擊了各方敵對,比如說那前遼東經略王在晉是因為和孫承宗意見不合,被孫承宗彈劾撤職的,如果這次王在晉剿滅賊眾立大功,那就證明孫承宗有大錯,無識人之明,這樣的人物自然沒辦法在內閣主持國政。

  而安排楊肇基和楊國棟出擊攔阻,則是因為這兩名戴罪立功的前總兵都是閹黨,賊眾雖說是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可畢竟人數上佔據優勢,而且曾多次勝過這楊肇基和楊國棟所部,這次肯定還會再勝,正可以借此敗績攻訐閹黨禍國,讓那不安生的魏忠賢一黨抬不起頭。

  這次大軍會剿,既可以為東林清正撈取功勳,在朝中徹底壓倒敵對各派,又可以打擊一個內閣首輔的競爭者,又可以將閹黨再向下踩一踩,還能消除閹黨黨羽,這真是一舉數得的安排,這等一環套這一環的精妙措施,各方都要道一聲佩服。

  「朝廷這樣的反應很好,我們也可以中規中矩的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加派輕騎,安排探子去各處,一定不能出什麼意外。」趙進做出了應對。

  現在李玉良也在趙家軍合議的時候有一席之地,他是作為臨清附近的聯絡中人存在,其實這個角色他父親更合適,但李巡檢不願意出面,只是在附近的莊子為趙家軍籌措糧食和人力。

  趙進安排之後,又是開口說道:「傳信給臨清城內,一個時辰之後開城投降,我們只求對臨清城的完全控制,不會殺官換旗,也不會抄家搶掠,本地官府士紳的一切目前都可以保全,如果一個時辰之後不開城門,那就作為敵軍對待了。」

  說完這個,趙進看了眼李玉良又是陳述道:「我們此去北直隶,臨清這邊要作為後方大營,接納傷員,支應糧草補給,我們不能容忍一個在身旁卻不受控制的力量,如果城內的人想不明白這一點,那就不要想了。」

  李玉良知道這是趙進對他的照顧,擔心他對家鄉有什麼顧惜不捨,連忙答應出去安排,城牆高聳,可以用箭射到城頭上。

  等李玉良出門,趙進開口下令說道:「孟志奇,現在安排架炮校正,隨時準備開炮轟擊,魯大,你率豐沛團預備,攻城入城交給你們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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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荒騎__王猛、用戶豬豬、戚三問、風中龍王、換熱gm」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支持,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2:5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7 15:50
第1243章 寓教於戰

  臨清城上已經緊張無比,當送信喊話的人靠近的時候,城頭直接就有弓箭射下來,隨即能聽到城頭的喝罵,讓這個昏了頭的弓手滾開,到這個時候,李玉良和身邊那弓手連喊話都懶得喊,直接在城門前張弓搭箭,把信射到了城門樓左近,喊話說道:「送給城內能做主的人,盡快回復!」

  趙家軍沒有給臨清城任何可以緩和的誤會,在箭支把要求射進城內之後,火炮團就開始在城外架炮,看著一門門火炮在距離城池幾百步的位置落位,看著徐州人馬圍著火炮緊張忙碌,臨清城頭慌亂一片,能看到有人在城牆上跑來跑去,不過很快的,炮口正對的這一面城牆開始冷清下來,沒人想留在上面送死。

  不過一個時辰過後,太陽都已經偏西,臨清城內沒有任何的反應,城門依舊緊閉。

  趙進和旅正團正都已經出了軍帳,遠遠的看著火炮陣地,魯大帶著豐沛團去了更前面,已經排列好陣型做好出擊的準備。

  「將主,要不要再去問下臨清的回復。」

  「不必,他們覺得我們不會耗費力氣攻城,也覺得這火炮無非打碎幾塊牆磚,所以就這麼不戰不和的熬著,等到咱們耽誤不起離開,開炮吧!」趙進回答說道。

  命令傳達下去,只看到炮陣那邊有旗幟舉起擺動,轟然一聲,雷鳴巨響,能看到臨清城的高大城門一顫,被轟開個破洞,煙塵暴起,城門這麼大的目標倒是不用太糾結瞄準,但對這城門只開了一炮,炮隊立刻給趙進這邊送來了消息,臨清城已經將城門洞用土石沙袋堵死,即便轟開了城門,依舊進不去。

  第二輪炮擊馬上又是打響,這次射擊的目標是城牆,炮聲轟鳴,城牆磚被打的粉碎,在十六磅炮的巨大沖量下,城牆上被打開一個大坑,但城牆依舊屹立不倒。

  「合規矩的城牆都是磚石包著夯土,這樣的正面轟打其實效果不好,就算咱們的火炮口徑足夠,不知能打多久才能鑿開。」趙進悶聲說道,大家紛紛點頭。

  臨清城頭依舊安靜的很,在這樣的炮擊下他們也不敢露頭,但在外面的人也能感覺到,臨清城其實不怎麼慌張,這樣的炮擊固然聲勢驚人,可想要打破城池防禦卻很難,到最後還要蟻附攻城,估計這城內賭的就是趙家軍不想去耗費這無謂的犧牲。

  前面兩輪炮擊的火炮都在轉向校準,第三輪預設落位的火炮又是打響,這次射擊的目標卻是城角,城池是四面牆圍起,打的就是四角的一角。

  炮聲轟鳴,城牆角被轟缺了一塊,火炮次第打響,雷鳴陣陣,只看到那城牆角的缺損越來越多,看著好像有位無形的巨人揮舞大錘一下下的砸向城牆角,看著城磚和夯土不斷被打的崩散,那城牆角終於支撐不住,直接崩塌下來。

  「當時我們在濟寧時候,用一門十二磅炮不住轟打,就可以打塌城牆一角,破開個斜面衝進去,現在這邊十餘門炮開火,沒有打不開的道理。」趙進解釋說道。

  火炮轟鳴沒有停止,因為那個坍塌的城角還算不上斜面,沒辦法讓士兵們踩踏著順暢衝上,不過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魯大率領的豐沛團已經向那邊移動。

  「等到開始進攻之前,再給城內一個機會,如果投降還來得及,我們不在這邊浪費力氣。」趙進簡單交代了下,那邊李玉良千恩萬謝的離開。

  趙進和身邊諸將沒有關心臨清城的攻防,他們仔細聽著炮陣那邊的回報,拿著千里鏡觀察城牆的破損,每個人神情都很鄭重,對於臨清城來說,能用真實的城池驗證火炮的威力和戰法才最重要,趙家軍大多是野地征戰,攻城的次數很少。

  「我記得那幾位洋人都說過他們的軍隊不缺這樣的火炮,如果我們守他們攻,用這樣的城池肯定是守不住,不過,我們可以在城頭壘砌炮台,到時候無非是拼炮了!」陳昇肅然說道。

  眾人都是點頭,趙進擺擺手,孫大林和幾名親兵抬過來一個木箱,木箱內卻是個模型,做得很精細,看著倒是個堡壘要塞的模樣,不過卻不是大明這種四方梯形的城池,而是多角形,眼前這個則是六角,而且城牆並不是筆直向下,還有一定的坡度間隔。

  這模型在一塊板子上,木板上也用膠泥細沙做出了環境,能看到有壕溝,有護城河,那堡壘坐落的地基好似梯田,每一層都有不同的設置,大家都是聚精會神的看過來。

  在這個時候,教導旅學丁連隊的成員們有個福利,他們可以圍觀聽講,同時作為人牆將主帥這邊和周圍隔開。

  「這是路易和那湯若望做出來的,他們畫圖給了樣子,咱們船匠的手藝可真不差。」趙進解釋了句,眾人都在湊近了看。

  陳昇打量了幾眼,悶聲說道:「這就是所謂的西法墩台了,看著把咱們城牆上的馬面變成了銳角,真正不錯的反倒是下面的壕溝和工事,想要打這樣的堡壘,只要裡面有火器弓箭,外面打起來就很難,過一層就要死一層的人,恩,這個看不出什麼死角,火炮從那一面轟都是一樣的。」

  他在邊琢磨邊說,趙進笑著點了點堡壘模型的外角,解釋說道:「有足夠多的火炮還是能敲開,但沒有絕對優勢的話,打任何一個角都沒有辦法破壞這堡壘的整體,裡面可以很快修復抵抗,幾個角之間可以互相支援,比咱們城牆上的馬面更近一步,剛才大昇說的沒差這堡壘精彩的地方在下面,其實外面的工事和壕溝,類似於羊馬牆,讓城內的守軍隨時可以出去支援戰鬥,這樣的守城是主動的守禦,而不是像那邊縮在城牆後面死守。」

  眾人神情各異,有人恍然大悟,有人還在迷惑不解,不過最後都是能明白,眼前有實物在,剛才又親眼看到了火炮轟擊城池,趙進和陳昇的問答又切中要害,大家很快可以理解領會。

  邳州團團正李和站在稍微靠後的位置,他在是旅正和團正裡年紀最大的一個,巡丁團和新建軍士團的團正才有和他差不多的,所以在這個場合,李和從來都很安靜低調,但聽到這些,臉上還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佩服神色。

  加入徐州之前,李和一直覺得行軍打仗無非是靠著平日裡習練,靠著臨戰勇猛,黎大津閒談時候說得兵法都是無用,可加入趙家軍之後,對趙家軍這種事事講求規矩道理的做法很不習慣,不過隨著經歷增多,他卻越來越習慣這樣的作風。

  知道如何,知道為什麼會如何,在訓練和臨戰的時候,就可以更精確的調整和執行,趙家軍也講究臨陣決斷,隨機應變,儘管因為強大的實力應用不多,可當你平時按照規矩和紀律去訓練,知道各種緣由和道理,在遇到各種情況的時候,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那麼多隨機,發生的各種情況你都有所瞭解,或者知道其中道理,那自然可以找出平時訓練和學習中瞭解到的法子用上。

  在進入趙家軍之前,李和覺得自己出戰,遇到和自己實力差不多的敵人,能十戰三勝就不錯,因為遇到用兵靈活,懂得計策的敵將,自家就沒什麼辦法,無非靠著一股狠勁猛衝猛打,但加入趙家軍之後,李和覺得遇到和自己實力差不多的敵人,如果沒有什麼極端的條件,十戰十勝不好說,但一定不會有什麼大敗,最起碼也是平手,因為在趙家軍的這種規制要求下,知道應對各種情況,不會犯什麼莫名其妙的錯誤。

  「..其實這稜堡外圍的地形也經過處置,平常火炮開火,也很難打到壕溝裡的士卒,炮彈應該會落在這個位置..」趙進開始說起細節。

  李和在這一刻卻微微有點走神,他突然想到,如果趙家軍這個規制推廣開來,名將就會越來越少,以後將領揚名不會在臨戰決斷上,而是會在大略和大勢上,趙家軍的將領就好像鐵器工場裡加工出來的器具,都是用水力機械鍛碾壓出來的,每個形制都差不多。

  想到這裡,李和回頭看了看聚精會神的學丁們,突然想到,等他們這一代成長起來,那時的武將和現下的武將一定有很多不同,他們帶著軍士軍兵所打的戰鬥一定會很無趣,但很難輸掉,等自己的孩子長大後,局面肯定又有不同了。

  李和想起娶的那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想想自己剛兩歲的孩子,臉上已經浮現笑意,禁不住就在想,自己從前在揚州和泰州浪蕩,會不會有私生子留下,要是有的話,早點送到武館學堂裡才是要緊的。

  「將爺,臨清投降了。」

  正在講解的時候,前方帶來了預料之中的回應,趙進沒有太多關注,只是回了句:「讓他們盡快清理城門,然後豐沛團值守城牆和各處要害,宿州團進城維持治安,官府相關的地方不要動手,圈起來就好,保證他們的食水,明日邳州團在臨清周圍掃蕩,確保沒有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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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8 09:54
第1244章 二楊殘部

  被點到名字的團正都連忙答應,各自奔去安排,那邊太陽快要落山,臨清城內外開始變得安靜下來。

  除徐州及控制範圍外,大明任何一處都有個共性,那就是一旦有災荒危急,必然會有趁火打劫的人禍,總有無賴流民,看著局勢紛亂,聚集起來殺人放火,為所欲為,當臨清城外的炮聲響起,城內人心惶惶的時候,立刻就有人糾集起來鬧事,衝向平時那些需要敬畏仰視的高門大戶,去發財快活一番。

  城外安靜,城內卻已經亂成一團,到這個時候,反倒是前段時間被人冷艷排斥的雲山行有所行動,他們組織起夥計青壯,護衛店舖,順帶保護附近的人家,那些人家也有青壯丁勇,只是遇事慌張,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雲山行組織這個卻有預案,經他們調配指揮,那些趁火打劫的賊匪很難攻進來。

  李玉良家裡留守的也是一樣,很是有過來撿便宜的,一來覺得這李家勾結徐州賊,官服已經懶得理睬,等這次事情過去,少不得要問罪下獄,現在大伙提前抄家,也算為民為官除害了,沒曾想李家留守的人全是花重金雇來的亡命徒,是為了內應開城準備的,這倒不是內衛提前招呼過,而是李家自己做的準備,李家父子總覺得為徐州做事太少,那些臨時糾集的烏合之眾那裡經得住亡命徒的廝殺,直接被殺的落花流水。

  如果不是城池被轟開,豐沛團和宿州團開始入城,臨清城內恐怕會有大難,已經有人開始放火,趙家軍對這個倒是知道如何辦,砍瓜切菜的殺將過去,血流滿地的時候,治安也就維持好了,而且趙家軍講究個過門不入,他們不趁火打劫,自然很快就能取得信任。

  趙進他們是在臨清城外的莊子裡歇息,天黑時候城內送出來消息,說是秩序已經穩定住,四處城門都已經被堵住,馬匹進入很不方便,一邊點燈召集民壯清理城門,一邊在城內徵集馬匹,就地維持宵禁。

  但經過這一場混亂之後,城內原本心存牴觸的士紳豪強卻轉了風向,願意讓趙家軍進城了,難道被這炮擊嚇壞了?李玉良已經帶著人進去全城清查,帶出來的消息讓趙家軍眾人發笑,為何改了態度,卻因為這次趁火打劫。

  臨清城內趁火打劫的人裡,居然不少是知州衙門的捕快和差役,他們倒是看準這次混亂是個好機會,和那些城狐社鼠們聯繫好,一有機會立刻蜂擁而出,結果在趙家軍進城之後被殺了個人頭滾滾。

  原本以為護著大家的卻成了賊匪,原本提防著的賊匪卻安定了治安,這讓城內士紳豪強實在覺得彆扭,但大家也都很現實,誰能護著自己,誰能主導這局面,那自然要向誰低頭。

  趙家軍對臨清城上下的低頭與否並不關心,將這邊城池完全控制之後,以魯大的豐沛團並一個火炮連隊駐守,全軍休整一日後北上。

  臨清城本身儲存大量的糧草,他又是運河樞紐之一,從濟寧那邊運來的軍資糧草或在這邊卸貨,或者直接背上供應大軍,雖然臨清城算不上被趙字營切實控制,但這邊已經有農墾田莊在經營,掌握住城池和碼頭之後,整片區域就會成為穩固的後方,現在新成立的軍兵營也在落位,等到趙家軍出發的時候,這邊已經不擔心從北直隶和濟南府方向的攻擊。

  「..我們佔了臨清,官軍主力如果不發瘋亂來,只能先彙集到天津,然後沿河南下,戰鬥必然發生在河間府境內,估量彼此的行軍速度,雙方只會在滄州或者滄州以北接戰..」

  到了這個時候,戰場上的局勢已經很清晰了,北直隶那邊彙集的官軍沒可能不走運河,也沒可能放棄臨清州,如果不把臨清州奪回,官軍只會被堵在這北直隶境內,等到糧草供應不上後潰散,所以只能出戰,戰鬥只會發生在運河沿線,大概的位置也很容易估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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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城河間東門外,那裡有一座新建的軍營,營內兩千六百餘騎兵駐紮,他們是正月時會剿徐州賊大敗潰退的官軍,聚集到這邊後就地紮營,這營盤一向是河間士紳百姓的眼中釘,肉中刺。

  兩千六百餘人馬需要的糧草民夫差不多等於萬餘步卒的耗用,河間府雖說不算貧苦,可憑空砸下來這麼一比耗費,任誰也受不了,士紳百姓被割肉吸血,官吏差役們的常例好處也少了快,當真是人神共憤。

  這次徐州賊軍北上,當京師知道消息之後,立刻派出使者來河間府催促這兩千餘騎兵出擊阻截,務求為朝廷大軍爭取集結南下的時間,這消息傳開,河間府城周圍都是歡欣鼓舞,心想這禍害總算走了,雖說朝廷那近十萬的大軍過境河間府對地方上肯定也損害不淺,可那畢竟是來了就走,總比這沒完沒了駐紮的要強。

  話說回來,這兩千多騎兵和賊眾接戰,再怎麼摧枯拉朽,肯定也有死傷,那麼就算回來繼續駐紮,地方上的負擔也會輕些,河間府上下從未考慮過官軍會輸,官軍這次出動了近十萬,而且還是宣府和薊鎮的邊軍作為主力,那賊兵就算有三頭六臂這次也要被平了,現在大家盼著的就是那些騎兵早點走,在戰場上多死些。

  天津兵備道張再辛來河間兵營已經六日,儘管河間府的供應很不錯,可張大人的臉始終是陰著的,他受命過來催促二楊出兵迎敵,可楊肇基和楊國棟始終在拖延,張再辛已經有些急了,大軍雲集天津,自己如果不抓緊趕回去,經營幾年的局面就要被各路神仙啃塊肉去。

  可戴罪立功的楊肇基和楊國棟卻憊懶的很,始終不願意全軍出動,一開始派出五百騎說是要急襲臨清運河碼頭,放火燒糧,這做法讓張兵備道嗤之以鼻,這有什麼用,無非就是虛應故事。

  但張再辛也知道京師各位大佬心焦,自己辦不好這趟差事,十有八九會被當做替罪羊收拾了,所以張再辛也不顧什麼客氣分寸,整日裡催促不停,只是這位天津兵備道心存顧忌,不敢逼的太緊,對方這是幾千精銳,萬一逼急了,把自己砍殺,那還真沒處說理去。

  「閹黨餘孽,連戴罪立功以求復起都不知道,總在這邊拖延,難不成想要拖大軍的後腿嗎?」張再辛私下裡罵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楊肇基是當年的大同總兵,後來又成為曹州總兵和大名總兵,楊國棟也是老資格的山東總兵,即便是文貴武賤,兵備道在總兵面前也沒什麼資格粗聲大氣,張再辛不管怎麼著急,也只能跟著對方的步調走,看著對方每日裡只是不住的派出輕騎,不住的接到消息。

  對於徐州賊軍的動向,張再辛沒有一點興趣,現在最要緊的是讓這支騎兵出營去堵截,自己好向上面交差。

  就這麼煎熬到四月月中,張再辛得到了楊肇基和楊國棟的承諾,說只要河間府湊足三日人馬糧草,他們就立刻出征,張再辛馬上就去找河間府聯絡,在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徐州賊軍已經從臨清出發,進入河間府境內,軍國大事誰也耽誤不起,有官軍出兵總比沒有好。

  一直對軍糧供給拖延剋扣的河間府地方這次拿出了足足兩日的糧草,多出那一日作為府縣和張兵備道的好處分了,現在真是萬事齊備,就等出兵。

  按說這兵貴神速,要動就要快動,可這老將楊肇基居然要在出戰前誓師,那張再辛和河間知府都是肚裡暗罵,表面上也只能捏著鼻子聽從,還要讚許這是壯軍威士氣。

  「山東、北直隶和遼鎮的兄弟們,咱們大伙都和徐州賊碰過,這次徐州賊比上次多了兩倍,帶的炮更多,咱們這次去,老夫也不瞞大家,那真是九死一生!」在那校場上,楊肇基粗著嗓子喊道,他身邊的親兵親衛大聲傳下去。

  聽到這話,本來滿臉假笑的兵備道和知府兩人都是變了臉色,哪有這麼不吉利的,臨陣之前居然先說「九死一生」,可在這個校場上,每個官軍騎兵都是滿臉怨氣,他們真不敢出聲阻止,生怕當場嘩變鬧出禍事。

  前大名總兵楊肇基摘下了頭盔,露出滿頭白髮,嗓音有些嘶啞:「兄弟們啊!是老夫拖累了你們,若不是老夫受了魏公公的指派,咱們現在就該去天津那邊會合,而不是去南邊送死。」

  「楊肇基!你不要無法無天!」聽到這話,兵備道張再辛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就是怒喝,在這裡說了或許會死,可如果不表明態度,十有八九是生不如死的下場。

  他剛站起,楊肇基的親兵就把刀抽出半截,張再辛臉色頓時煞白,又是坐了回去,他的護兵那裡還敢亂動,楊國棟回頭瞥了眼,只是繼續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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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元亨利貞、段逸塵、荒騎__王猛」三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的支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2:5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8 15:32
第1245章 螳臂擋車

  那楊肇基卻是喊道:「不管咱們受誰的指派,咱們都是為國盡忠,但盡忠也有盡忠的法子,不能這麼傻傻的去送死,誰要不想去的,現在就可以走,帶隊去天津,就說咱們被徐州賊軍殺敗了,你們潰逃到那邊請求收容,你們都是大好男兒,和大軍匯合便是有用的人才,總比白白消耗在這邊強。」

  「願意走的現在就走,老夫和楊大人只求你們不要四散為匪,也不要投靠徐州逆賊,而是去往天津和大軍匯合!」楊肇基粗聲說道,場面安靜死寂,話說到這個地步,誰還能高昂的起來,坐在那邊的兵備道和知府面面相覷,眼下這個場面還真不是預想中的發展。

  話說到這裡,已經有騎兵吆喝著轉身,在大隊外圍聚集起來離開,隊伍裡有人喝罵這些離開的,但因為是主將的意見,也不好明擺著火並,倒是站在台上的楊國棟看得清楚,低聲念叨說道:「都是遼東那邊的,他們能從那邊逃過來,就能從這邊再逃!」

  楊肇基哂然,就在這時候,台下卻有人吆喝說道:「將主,您老人家怎麼辦?帶我們走吧!」

  場面變得很安靜,楊肇基笑了起來,將頭盔扣在頭上,向前走了兩步說道:「朝廷有令,老夫自然要遵命行事,老夫和楊大人準備帶隊南下,和那徐州賊決一死戰!」

  台下又是死寂,先是遣散部眾,然後還是要去和徐州賊軍決戰,這不就是去送死嗎?剛才那個吩咐還讓人有所遐想,到這個時候明確去送死,大家就更容易做決定了,有人在台下哭著大喊:「將主,您的恩情小人下輩子再報答了!」

  越來越多的騎兵撥馬離去,台下密集的騎兵馬隊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山東總兵楊國棟的部眾也是如此,他們還以為楊肇基所說的只是自家,得到楊國棟的確認後,才知道這是對所有人的,這麼一來,走的人就更多,等到沒有人動的時候,台下還有稀稀落落八百餘騎。

  看到這一幕,楊肇基和楊國棟相視而笑,下面也有人大喊說道:「將主爺,生裡死裡,俺跟著您老人家走,這麼多年值了!」

  楊肇基點點頭,和楊國棟並排走下土台,走下去之前,卻停住回頭,看向神色愕然不知所以的幾名文官,搖頭悶聲說道:「不管什麼閹黨東林,大家都是大明臣子,什麼事別論派系,先想著對咱們大明好不好,沒老夫和楊大人這幾千騎,這邊那幾千步卒又值得什麼!」

  在孫承宗來這邊宣旨召回魏忠賢之後,河間府共有六千步卒,這股兵馬則被認為是東林方面的人掌握,這次出兵阻截,楊肇基和楊國棟的騎兵被催促著動,可這支步卒卻被命令守城,等待下一步命令。

  步騎結合,力量大一分,把握也就大一分,但事到如今,什麼都不必說了,那兵備道張再辛有心呵斥,可看著楊肇基和楊國棟的神情態度,這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有邊上的知府在那裡嘟囔著「無非是些烏合之眾,弄出這等悲壯模樣,是想跟朝中諸公發牢騷嗎?」,聽到這個,張再辛覺得有理,可又覺得不太對,只是眼睜睜的看著楊肇基和楊國棟那幾百騎出營遠去。

  這一天,河間府府城好似過節一般,士紳百姓都在慶祝,酒肉銷量大增,甚至還有當街燃放鞭炮的,在這樣的喜慶氣氛下,天津兵備道張再辛匆匆離開,趕回駐地所在。

  不足九百騎的馬隊又是糧草充足,在河間府這等平原地形上足夠快捷迅速,何況在之前已經派出了大批的偵騎探馬,所以前大名總兵楊肇基對趙家軍的動向足夠瞭解,只是派出去的探馬偵騎出去的多,回來的少,有的騎兵是逃散了,更多的則是死在趙家軍馬隊的遮蔽獵殺之下。

  四月十三這天清早,楊肇基所部生火造飯之後,將糧草輜重堆積在營地中,八百餘騎傾巢而出,按照前方的消息,徐州趙家軍馬上就要到了。

  「本以為能將賊軍的騎兵引出來,沒想到賊軍穩紮穩打,就是這麼一路向北而去,咱們也只能去前面攔著。」楊肇基在馬上笑著說道,他身後的騎兵隊伍氣氛很沉悶,但楊肇基和楊國棟還算輕鬆,在馬上談笑風生。

  前山東總兵楊國棟摩挲了下頭盔,卻苦笑著歉意說道:「太初兄,卻是小弟連累了你,這閹黨的帽子其實也就小弟一個人名副其實,連累著你跟著遭罪。」

  楊肇基卻從褡褳裡掏出一塊雜糧餅子,俯身伸臂遞到馬匹嘴邊,等坐騎吃了這才坐直,看著遠方緩聲說道:「其實魏公公還是為這天下好..」

  說完這句,楊肇基卻笑著搖頭,自嘲說道:「老夫也算是閹黨了,那年平定聞香教亂賊,有人寫信給我,說此時不該為閹黨效力,借此扳倒閹黨再行出擊,那才是為國為民的大功一件,老夫覺得情勢危急,再這麼折騰下去,山東六府加上周圍都要被煽動起來,結果那次之後,就被人做閹黨了。」

  「荒唐,難不成不讓人為國做事了,難道他們所說的閹黨就沒有為國做事了!」楊國棟有些憤然。

  「賢弟,咱們世代受恩,自當為國死戰,朝中那些彎彎繞繞的糾葛,還是不要理會了,理會也沒什麼用處。」

  「真是..本想著攀附上魏公公,怎麼也能封侯拜將,為自己和子孫賺個富貴,沒曾想卻走到這一步,太初兄,咱們這次之後,會不會被認為是忠烈..」

  說到這裡,前任山東總兵楊國棟失笑,自嘲著說道:「嗯,還是閹黨,和忠烈是無緣了..」

  這邊正說著話,已經能看到南邊的塵土揚天,撒出去的探馬偵騎已經和人接戰,在馬上對射砍殺,不住的有人落下馬來。

  「吩咐下去,讓兒郎們都收回來,現在眼睛都能瞧見了。」楊肇基沉穩的下了命令,官軍的輕騎探馬開始回歸本隊,而趙家軍的輕騎也沒有追的太緊,看到這一隊官軍之後都是急忙的打馬回轉。

  到這個當口,楊肇基和楊國棟臉上的輕鬆神色已然不見,楊國棟悶聲說道:「這些年光顧著韃子和亂賊,怎麼突然間就冒出來這徐州反賊,他們可不是那些烏合之眾,太初兄可記得光復濟寧城,掃平香賊的幾場大戰?」

  看到楊肇基點頭,楊國棟壓低聲音說道:「據說聞香教的主力都是被徐州賊平的,咱們算是撿個便宜!」

  楊肇基臉上沒什麼不自在,只是呵呵笑道:「你還記得徐州參將周寶祿嗎?他和為兄共事過幾個月,按周寶祿的說法,那趙進懂得做生意,靠著燒酒私鹽集聚大利,然後又懂得練兵,把徐州那偏僻地方的青壯練成了強軍,你仔細想想,咱們看到的徐州賊軍,和戚少保兵書上說的那些是不是一樣?」

  正說話間,能看到趙家軍的大隊在前面緩緩停下,楊肇基揮手呼喝道:「現在不要衝,向前不停!」

  他打了個幾個手勢,後面的部眾自然能看得明白,開始緩緩的變陣,楊國棟低聲嘀咕了句,楊肇基的手勢再變,官軍騎兵的隊形也是愈加分散。

  正這個當口,卻聽到後面的有怒罵聲響起,楊肇基和楊國棟轉身看過去,發現有騎兵準備離隊,卻被身後的同伴追上,正在馬上廝殺,楊肇基搖搖頭,揚聲喝道:「不要攔著,要走的隨便走,話說在前面,再向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那離隊的幾人在馬上哭著抱拳行禮,然後打馬離開,其他人卻沒怎麼動,儘管有人神色游移,可還是跟在隊中,楊國棟跟著喊了句:「把旗號打起來,咱們也是堂堂朝廷經制兵馬,要有個體面!」

  後面應答呼喝,已經把旗幟舉了起來,能看到前面趙家軍的軍陣變動,但總體卻沒什麼大的動作,很多隊伍還在保持著隨時前進的態勢,看著根本沒有把這近千騎放在眼裡。

  又向前走近一段,卻看到在趙家軍陣前有一騎背著旗幟奔馳而來,官軍騎兵倒沒有動手,誰都能看出來這是喊話通報的,果然,這趙家軍的騎馬軍士在百步外停住了馬,高聲喊話。

  「對面的可是楊肇基和楊國棟兩位大人?」

  「我家將軍本來給你們送了封信過去,奈何不巧,信到河間正好錯過,周寶祿周先生寫信給二位,說大局已經定了,何不順應天意,少些兵戈殺伐。」

  「我家將軍答應,只要二位率部投降,全家都可以得到妥善安置,不會有什麼清算追求,所有部眾願意從軍的會優先考量,不願意的也會有相應安排,咱們都是華夏子民,何必自相殘殺,留著力氣一起打韃子,打倭寇,打洋人!」

  「現在若有回復還來得及,若是不答應,等下戰場上相見了!」

  那趙家軍的騎馬軍士喊話之後又是撥馬回身,退回百步在那裡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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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9 10:09
第1246章 有些不忍

  楊肇基沒有下令隊伍停下,只是詢問邊上的楊國棟說道:「賢弟,這徐州賊也沒說錯,大勢如此,你要是想去為兄不攔著。」

  「太初兄想去嗎?」楊國棟笑著反問了一句,楊肇基哈哈大笑,不再詢問,只是感慨說道:「為兄始終不懂這徐州賊,他們所想的咱們不懂,他們要幹什麼,我也糊塗著!」

  說話間,楊肇基張弓搭箭衝著那趙家軍的騎馬軍士射了一箭,距離這麼遠自然不可能命中,不過這態度卻表明了,那騎馬軍士乾脆利索的撥馬回歸本陣。

  楊肇基深吸了口氣,拿出了掛在馬鞍邊上的長矛,悶聲說道:「我鎮守大同的時候,看著那俺答蒙古一天天爛下去,什麼察哈爾的林丹汗也是不堪,本以為就此天下太平,沒曾想遼東那邊又有什麼建州女真,然後這徐州又出了個趙進,這天下該亡了,只是不知最後要便宜了誰!」

  那邊楊國棟將頭盔的皮索綁緊,將長刀拿在手中,笑著說道:「管不了那麼多,咱們兄弟對得起自己,對得起這朝廷,這就夠了!」

  「嗯,對得起了!」

  *************

  「六磅炮以上不動,六磅炮、三磅炮裝填預備,一磅炮裝填霰彈預備,一窩蜂裝填預備!」

  「火炮團火銃連隊,第一旅火銃連隊預備,第一旅第一團預備!」

  在趙家軍的陣前,被調撥的各團隊開始緊張忙碌,三磅炮和六磅炮以及輕炮被軍士們吆喝著推到陣前,然後開始裝填準備,火銃軍士和長矛軍士按照操典就位,騎馬軍士連隊則是開始以連隊為規模分開,防止敵人變向突襲。

  趙進在將軍大旗下看著遠處靠近的官軍馬隊,和周圍人比起來,他神色沒那麼輕鬆愉快。

  「大哥,他們不降是自尋死路,估計一炷香的工夫,咱們就可以繼續向前走了!」吉香滿不在乎的說道。

  趙進點點頭,悶聲說道:「我是覺得有點可惜,這些官軍老將訓練騎兵還是不錯的,更在地方上有人脈,如果願意投降,能幫我們省不少力氣。」

  說完這句,趙進又搖頭說道:「不過他們這麼選了,將來也可以給我們省很多麻煩,大香,自從我們和官軍交戰,這還是第一次讓我覺得有些不忍。」

  吉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轉頭看向戰場,頗為興奮的說道:「大哥,馬上就要開炮了!」

  儘管趙進和親衛在足夠靠前的位置,可按照操典規矩,還是距離戰場很遠,只能看著北面一注煙塵迅速靠近,能看到的就是飛揚塵土中的一面大旗。

  「不知是大名總兵還是山東總兵的認旗,繳獲回去..」

  吉香話音未落,火炮打響了,三磅炮和六磅炮的裝填比更大口徑的火炮快很多,如果調整射角和精確觀察的話,火炮可以更早打響,不過趙家軍的火炮中規中矩,沒有調整,只是朝著前面開炮兩輪,第一輪炮擊之後,官軍騎兵的大旗不倒,第二輪炮擊後,能看到大旗搖動幾下,依舊向前。

  密集無比的爆裂聲次第響起,這是輕炮和一次發射十幾支火銃的一窩蜂開火了,那面不斷靠近的大旗猛地歪倒,然後又是被豎了起來,慢慢的向前靠近,一步步的靠近!

  「輪射預備~~~」

  「開火!」

  火銃隊列的號令下達,更加密集的爆裂炸響,除卻馬隊奔馳的沙塵之外,火炮和火銃射擊瀰漫而出的硝煙也遮蔽了視線,在這次的爆響之後,戰場上已經變得安靜。

  四月間的北直隶風很大,很快吹散了塵土和硝煙,在趙進等人的視野中,已經看不到那面不斷靠近的官軍大旗了。

  戰場上很快就安靜下來,吉香滿臉輕鬆,轉頭問道:「大哥,繼續進軍?」

  趙進卻沒什麼勝利的喜悅,沉默了下,開口說道:「先等下。」

  全軍進退都在主將,趙進沒有發話,大軍開始就地休整,火炮進行清理後重新掛上炮車牲口,其他連隊或者回歸各自編製,或者開始打掃戰場。

  八百餘官軍騎兵,死傷過半,其餘的都是投降,雖說這些人跟隨前任總兵楊肇基和楊國棟衝鋒,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可打到這個地步,看到同伴們死傷慘重,看著這屍山血海,所有的精氣神都是沒了,在那面大旗倒下之後,就開始有人下馬請降。

  最前面下馬的還是被火銃打死不少,不過接下來趙家軍就開始接受投降,眼前這個樣子怎麼也看不出有詐,而且剛才那一往無前的衝鋒多少改變了趙家軍對官軍的鄙視和輕蔑。

  這一次和從前的確有些不同,官軍騎兵沒有和從前那樣奴顏婢膝的求饒,他們或者是呆若木雞的聽從安排,或者是邊走邊嚎啕大哭,連前陣勝利的喜悅都被沖淡了不少,趙進來到前陣的時候,那些官軍騎兵都憤恨的看過來,只是已經被軍士們遠遠的隔開,做不了任何事情。

  趙進走在人馬屍體中,場面慘烈異常,被火炮擊中的都是沒有全屍,身體都被撕裂粉碎,近距離被輕炮霰彈打中的也好不到那裡去,血肉模糊,看不出任何生前的樣子,被火銃疾射打死的倒還好,那些重傷的此時都是痛苦無比,求著趙家軍的軍士軍兵們給個痛快。

  能看出來,軍士軍兵們很想幫這個忙,不過沒有命令誰也不敢亂動,趙進點頭之後才開始動手,儘管戰場上有慘嚎和痛叫,可此時的氣氛卻有些平和,人馬屍體被搜檢之後都會堆積燒掉,免得給當地留下疫病,畢竟趙家軍還要走返程路線,而且這邊靠近運河水源,如果真有疫病那就是大麻煩了。

  「將爺,這就是那楊肇基和楊國棟的屍首,已經找他們親兵認過,身上告身印信也沒差。」在前方的團正介紹說道。

  作為主將和副將,身邊肯定有親衛環繞,所以從楊肇基和楊國棟的傷口來判斷,他們二人衝到了很靠前的位置,因為兩人身穿的甲冑式樣和別人截然不同,火銃軍士射擊的時候肯定會有所偏重,他們每人身上都中了不止一發鉛彈。

  楊國棟死前的表情僵在臉上,怒目圓睜,又因為中彈的痛苦扭曲,極為猙獰的模樣,而楊肇基第一發子彈就已經奪命,這位老將臉上倒是很平和,與這血火戰場格格不入,那面官軍大旗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旗桿已經斷折,旗幟也被打的破爛,能看到上面有個「楊」字,其他的卻被血污蓋住,分不清是誰的將旗了。

  趙進盯著看了會,然後開口說道:「把那大旗蓋在他們身上,立碑厚葬,他們死的很體面。」

  當戰場清理完畢之後,趙進的情緒也恢復了正常,大軍向前行進,俘虜們會暫時編入輜重大隊內看押,分批被帶回山東的各個田莊,趙進特意挑選出這二楊的親衛,讓他們去各自的家中報信,並且給了承諾,如果朝廷怪罪責罰,二楊的遺屬可以來徐州控制的地盤內躲避,肯定會有善待。

  這次的趙家軍和從前有些不同,兩個穿著軍士服裝的洋人在隊伍裡走來走去,當然大多數時候是圍在趙進身旁,他們拿著本子和炭筆,不時的描畫,不管是護送他們,還是走過他們身邊的,看到他們本子上的內容都會驚訝一下,情不自禁的多看幾眼。

  因為那本子上的圖畫都是栩栩如生,好像直接復刻眼前所見一樣,有大軍行進的全境,也有局部的片段,還有趙進和夥伴們的群像,和大明的丹青技法完全不同。

  被軟禁在鐵器工場的洋人們被發掘出更多的技能,有人被帶到海州港那邊,也有人被命令隨軍,因為他們懂得素描,趙進覺得有必要用圖畫這種直觀的方式記錄下些東西,不管是留存,還是用作教學傳播,都是大有好處的,湯若望和一名同伴被選中隨行,儘管不能傳教,儘管不算重獲自由,可依舊讓他們很高興,畢竟有個放風透氣的機會,還能看到很多東方的新鮮事物。

  只不過有些位置,有些人,教士們不能距離太近,比如說趙進和各旅正團正進行軍議的時候,他們要在很遠的距離上,不然的話,格殺勿論可不是隨便說的。

  「今天這一波無關大局,按照京裡和河間府那邊傳來的消息,二楊這近千騎兵是被逼出來的,是為了剷除異己,二楊要殉國犧牲被我們成全了,算不上麻煩,但他們遣散的那近兩千騎兵如果真是去了天津,和大軍匯合,這才要盯緊的。」

  大軍在繼續前進,趙進和各部主將在路邊擺開地圖議論,趙進在地圖上指了指,頗為肯定的說道:「經過這一戰,再加上各方面來的消息,戰場肯定在滄州以北了,滄州以北,興濟縣、青縣和靜海縣這三處城池,官軍肯定要依托城池紮營,戰場應該會在這幾處之一,最有可能的就是青縣或者靜海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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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9 15:56
第1247章 無人忠心

  「大哥,官軍彙集都是在天津,那邊糧草充足,又可以就近得到京營和薊鎮的支援,更有可能盤踞在天津不動,在那邊和我們決戰。」石滿強悶聲說道,即便是他這樣的沉穩老實性子,此次出戰也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

  趙進笑了笑,悠然說道:「眼下大勢,官軍在天津那邊和我軍決戰是最好的選擇,可在天津那邊彙集,卻沒有任何出動,這不是畏敵不前嗎?就算督師和主將明白,朝中也不會允許,就算閹黨那邊不出聲,東林內部也會有人跳出來,這南下接戰無關軍略,而是關係朝爭。」

  說到這裡,趙進在距離天津最近的靜海縣上點了點,笑著說道:「所以這裡可能最大,又算是出來了,又沒有出來太遠。」

  眾將都是忍不住哄笑,吉香搖頭輕蔑說道:「這些讀書人真是扯後腿壞事的貨色,咱們以後可不能這..」

  話說一半,那邊陳昇咳嗽了聲,吉香也是明白為何,有些尷尬的訕笑,卻是不出聲了,趙進只作沒有聽見,沉吟了下說道:「如果在靜海或者青縣接戰,後方的滄州和興濟縣就是隱患,我們沒有餘力留守駐防,如果在我們開戰的時候,這幾處的民壯官兵在後面有什麼小動作,那就有風險,所以這些城池不得留有官軍,文官放在營中關押,每一座城池都要用炮轟破,然後進城搜剿抓人,讓他們沒有組織抵抗的能力,也不敢有這個心思!」

  當大軍來到滄州城下的時候,滄州城完全是不知所措的反應,城門倒是關閉,可第一炮試射之後,發現城門洞沒有被堵死,再接下來,就是主動的開城投降,滄州知州假模假式的準備上吊自盡,然後被身邊人救了下來。

  河間府府城的駐軍龜縮不動,滄州本地兵馬早就逃散,更荒唐的是,滄州本地始終不相信會有大股的反賊兵馬來到,北直隶已經太平了好些年頭,士紳們百姓們都覺得即便有兵馬來,也會是從北邊來的韃虜,至於從南邊山東徐州來的,那算是什麼,實在難以置信。

  而趙家軍出現在城下的時候,城頭的官吏士紳們同樣瞠目結舌,因為即便官軍也沒有這般嚴整的隊列,也沒有這麼整齊劃一的服號和裝備,這若是賊軍,那所謂的官軍是什麼?可什麼時候在山東和徐州居然有這樣的兵馬,而且還這麼一步步進了北直隶,這邊距離京師也不太遠了..

  就在這難以置信,不可相信的情緒裡,趙家軍火炮開城,將城內一掃而空,對於官員被拘押,滄州士紳豪強們的態度很曖昧,只要不抓他們,那就沒什麼可在意的,這趙家軍軍紀森嚴,除了城門城牆損壞,那些趁火打劫的瞎眼孬貨被砍了腦袋,其他一切如常,那大家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來個保境安民就好。

  趙家軍在滄州耽擱了一天,本來三個時辰就可以,之所以耽誤了這麼久,是因為附近長蘆鹽場的一干人過來了,世人都知道淮鹽和海州鹽場,卻忽視了規模僅次於海州鹽場的長蘆鹽業,這邊就是號稱北鹽之地,滄州地方算不得什麼,可這長蘆鹽務卻是個金山,鹽政鹽商以及京師大佬,都靠著這個生發。

  長蘆鹽務來人也不是為了什麼忠義,他們開出條件,只要趙家軍不破壞長蘆鹽業,現付三萬兩銀子,回程還有三萬兩銀子,一切都是好談,這做生意的消息卻比地方上的土棍靈通,長蘆鹽務等人自然知道趙家軍和淮鹽的聯繫,也知道徐州生意做的多大,他們還提出來條件,趙家軍北上期間,滄州這邊絕不會有什麼異動,揚州鹽商是地方的土皇帝,長蘆這邊也差不太多,如果趙家軍想要和朝廷和談,長蘆這邊也可以牽線搭橋。

  這些自然不是白做,被軍威震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看到了淮鹽的改變,眼下趙家軍的勢力已經快要出山東,長蘆鹽商們自然要有所行動,讓趙進和夥伴們覺得微妙的是,長蘆鹽商居然判斷趙家軍這次不是造反,因為從生意的角度來看,這做不到利益最大。

  接下來的行進也很順利,運河開航後,趙家軍對漕運系統的利用遠比朝廷方面徹底,大量在清江浦、濟寧和臨清集中的漕船和物資通過漕運運河往來運輸,為趙家軍運送人員、物資和糧草,甚至船隻可以作為臨時的營帳,而官軍那邊則很麻煩,趙家軍進一尺,官軍就少一尺,趙家軍對運河漕運的利用多一點,官軍就少一點。

  在到達青縣的時候,甚至連火炮開城的步驟都省略了,青縣知縣會同縣內官軍逃避出城,青縣士紳開城相迎,趙家軍在這邊暫時休整,因為已經得到了確實的消息,各路官軍已經在天津彙集,不日即將出兵,先頭兵馬五千餘已經到達靜海縣。

  到這個時候,官軍終於知道封鎖消息了,前幾天在運河沿線趕路的行商們不見蹤影,趙家軍的輕騎刺探的時候,開始遭遇到官軍的探馬夜不收,原來拿著銀子就可以進去的村寨,現在都是閉門不納,甚至還有出來動手的..

  不過青縣這邊已經是北直隶的腹地了,即便不走天津衛,直接從青縣入順天府,繞開三角澱那片濕地,走大城縣、文安縣、保定縣一線,騎馬到京師只需要不到三天,此時靠近青縣的幾個順天府縣城都是城門關閉,告急的文書一封封送向京師。

  如果趙家軍真是賊眾或者韃虜,那麼這個時候就會分散出兵,去周圍洗掠,去驚擾各方,會讓京師方面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做出種種慌亂的舉動,不過趙家軍那麼做,他們就好像沒意識到青縣距離順天府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也沒意識到派出騎兵可以直逼京師城下了。

  因為從青縣這邊進入順天府,沿途沒有太可靠的河流,而且文安縣和三角澱之間的地形太過逼仄,大軍在那裡沒辦法周旋,會有一定風險,更關鍵的是,趙家軍這次的目的就是要大勝一場,打垮朝廷湊起來的大軍,然後再按照自己的步調進行,如果真是乾脆利索的進逼京城,那就會有很多不可測的結果了。

  這次官軍號稱十萬,實數八萬,不過眼下這個局面,河南那邊新募的官軍已經不可能來到,山東那邊的兵馬也不可能出省,天津衛的官軍不過六萬五千餘,這還是薊鎮加派了幾千兵馬過來,即便這個數目也要比趙家軍大很多,還是有三比一的巨大優勢,讓朝野眾人樂觀的很。

  既然距離這麼近,京師那邊的很多消息都可以及時的送到趙進手中,儘管官軍騎兵做了遮蔽,京營和順天府各路兵馬民壯也在戒備,但順天府這麼大的地盤,想要鑽空子過來實在太簡單了。

  雷財帶著內衛隊的精幹力量已經進入京師,這次趙進沒有發火,因為局面已經這般,很多事必須去做,而不是想著保全自身,京師那邊的反應很詭異,到現在還在維持著一個一切如常的局面,甚至百姓們只知道傳聞,不知道真實情況。

  目前執掌朝政的東林大臣們只能強撐著了,總不能說因為自家定策,導致徐州反賊一路北上,而且馬上就要進入順天府,不管是這定策的對錯,還是應對處置調集兵馬的快慢,追究起來,都是要死人殺頭的,出人意料的是,魏忠賢一黨沒有借此反撲,偶爾有幾人挑起來,隨即又被壓了下去。

  按說大軍逼近,又是逼近天下中樞的都城,總該風聲鶴唳,緊張無比,可趙家軍這一路走的太規矩了,軍紀森嚴,沒有抄掠地方,士紳百姓們自然不會去告急,而且趙家軍經過的大部分區域,早就習慣了徐州兵馬的存在,更不覺得這是怎麼樣的大事。

  加上趙家軍即便打破城池,也不理睬城內的官吏差役,雙方各行其是,在這樣的局面下,地方上也不會告急,你告急之後說城池被攻破,那麼你為什麼沒有殉城,為什麼沒有抵抗,殺傷敵人多少,自己又折損多少,為何安然無恙,是不是彼此勾結,說都說不清楚,反正城池在,衙門在,士紳百姓都在,那何必聲張。

  真正造成混亂的是官軍彙集,宣府邊軍,薊鎮邊軍,京營兵馬,山西邊軍,還有北直隶真定府和保定府的軍鎮,這些兵馬的調動才是災難,既然是大明官軍,那麼行軍帶三日五日糧草也就正常,吃光了可以讓地方上供應,大家還可以順便撈取些好處。

  在自家駐地的時候還要講求幾分體面,一旦到了外地,誰還在乎什麼別的,沿途的村寨市鎮,如果敢拒絕大軍的供應,直接血洗了也沒人敢說什麼,更不要說很多軍兵憋了許久,出來後正是放縱的好時節,這讓沿途更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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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0 10:53
第1248章 京內京外
  
  被官軍過境的府州縣各處才是真正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旦聽說官軍要來,立刻城門關閉,本地士紳不會和官府討價還價,而是齊心協力的招募民壯上城戒備,隨時準備決一死戰的架勢,賊兵進城據說還有軍紀,官軍進城地方上就徹底完了。

  城池還有城牆壕溝作為防禦,那些外面的村莊市鎮才是真正淒慘,何況這些官軍過境時候還會誇大敵情,說什麼幾十萬徐州賊就要殺過來,如果地方上不充足供應,官軍沒有力氣打仗,到時候這天下就要亡了,大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可這天下如何大家看不到,官軍過境的破壞大家卻切實的感覺到,北直隶各府出身的京官數量相當多,地方上怨言如潮,他們自然也要反應,關於這方面的奏疏一下子多起來,如果在平常時候,北直隶出身的京官鄉黨聯合發動,閹黨在借力打力,東林黨馬上就要灰頭土臉的倒霉。

  只是這次不同,首先趙家軍的迅速逼近讓朝中諸人都緊張無比,本來各行其是的東林黨人出現了難得的團結,朝中終究還是東林以及同盟各派的實力最強,很多事情都可以壓得下去,另外讓各方都看不明白的是,閹黨這次沒有什麼動作,儘管這時候怎麼看都是大好機會。

  「..聽說魏忠賢私下裡給內閣以及九卿這樣的大佬都打過招呼,讓他們議和招撫,不要開戰,不過葉向高和趙南星他們對此都是不理睬,都覺得閹黨是設下奸計,只要招安議和的風聲一起,立刻就會有無數的攻訐,在朝中再也站不住腳..」

  新上台的東林黨人靠得就是魏忠賢的會剿大敗,他們堅決主戰,不同徐州賊有任何緩和的立場才佔據上風,而且趙彥和崔文升回復的招安條件被他們否掉,還借此聚集大軍準備進剿,如果他們也去招安議和,等於推翻先前自己的立場,且不說站得住站不住,這個和閹黨「同流合污」的罪名就可以讓朝局天翻地覆。

  眼下在朝中做官當政的東林黨人是一批,可在江南還有不少等待起復的,在京城的中下層還有不少等著陞官上位的,多少人巴望著他們倒台,這還沒有說外面的敵對各派,只要一門心思求戰,那就在大義上不虧,大家就只能勁往一處使,只要露出破綻,只怕先下手的就是同黨。

  「..京師還有傳聞,魏忠賢給在薊鎮那邊督師遼東的孫承宗急信,說要請孫閣老回來主持大局,還有傳言說朝廷準備和建州議和,調集遼鎮兵馬回返.。。」

  「..天啟已經有近十日未上朝,按照熟悉朝政的人分析,魏忠賢已經準備收拾局面,大敗之後,由孫承宗任首輔,這樣東林各方和朝中各派都能接受,然後再圖謀議和..」

  「..錦衣衛和東廠這些日子都有異動,定國公所領京營也向城內抽調兵馬,內操武閹最近活動頻繁,按照傳言,隨時準備關閉城門..」

  「..目前人手不足,朝廷在城內有多支精銳,內應開門之事恐怕無能為力..」

  雷財送出來的消息比馬六那邊要豐富很多,分享這些消息的時候,就只有旅正這一層級可以接觸了,朝中各派爭鬥對於趙進的夥伴們就是個笑話,也讓他們覺得荒唐,大軍兵臨城下,儘管趙家軍這次還有節制分寸,可對於大明那邊怎麼看都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了,到這個時候,居然還要考慮派系,還要考慮自己能不能在朝中站穩,陳昇、石滿強和吉香私下裡都在議論,是不是打的太規矩,讓朝官們根本覺不出疼來。

  真正讓人在意和關心的是掉遼東兵馬回援的傳聞,雖說大明朝廷在遼鎮屢戰屢敗,兵馬折損無數,可遼西走廊這片的邊軍勉強還算實力未損,加上朝廷不斷的投入糧草錢財加強,遼軍的實力和規模都很強,而且真到了那個程度,朝廷連遼鎮邊軍都敢抽調,想必宣府、薊鎮的邊軍也可以不管不顧的調動了,到時候三大邊鎮合力,憑著趙家軍這兩萬不到的兵馬,那還真是有風險。

  「這個肯定不可能,遼鎮那邊是京師的東北屏障,而且還是帝師孫承宗坐鎮,真要調動,孫承宗會攔住,會去京師陳述利害,當然,要是我們炮轟京城的話,這個倒也不是不可能!」趙進對這個倒是很輕鬆。

  聽到「炮轟京城」這幾個字,即便是陳昇和石滿強這樣沉穩的,臉上也禁不住浮現興奮神色,趙進拍拍桌面,無奈的強調說道:「這次打的一定要有分寸,我不想接過個爛攤子,最起碼現在不想,這些天你們也看到徐州之外的亂象,難道覺得收拾起來很容易嗎?」

  趙進這樣的態度大家都很熟悉,聽到後也不怎麼在意,不過趙進說完這個卻搖頭自我否認:「只怕這一仗之後,這分寸真是由不得我們,也由不得朝廷,要看這天下大勢了。」

  「你總是說,我們不能一廂情願,天底下沒那麼多心想事成的勾當,可現在都打到這個地步,你還指望著這天下按照我們的分寸來?」陳昇開口問了句。

  趙進在那裡沉默,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有魏忠賢這麼一個明事理識大勢的,這大明的氣數沒有絕啊!」

  儘管青縣被趙家軍攻佔,而且縣城內的條件要比城外好很多,士紳們也願意竭力報效,可趙家軍還是在城外紮營,這和秋毫無犯關係不大,就是為了保證大軍的機動,人在營盤和軍帳中,集合動作都是很快,而在城內民居,等於被宅院街道分割成許多部分,想要集中都很困難,更不用說什麼機動了。

  當然,比起在城內駐紮,城外沒了城牆和壕溝的阻礙,防禦上相對差些,所以趙家軍從一開始就在修築營盤上下了力氣,親衛旅、第一旅、第二旅以及各團各隊,都不敢有絲毫懈怠,旅正盯著團正、團正盯著連正,直到下面的每個家丁,一點差錯都不敢出。

  且不說這修築和拆除營盤工事本就是操典中重要一環,眼下幾個相對獨立的旅和加強團都在這邊,如果誰做的不好,豈不是不如別人,雖說大伙都是一家人,可這一家人也是要爭個高下的,何況主帥趙進時刻巡視,大家的表現他可都看在眼裡。

  「..第二旅和宿州團憋得太久了,這次出來,就要表現給兄弟旅團看看,自家打的不多,但絲毫不差..」趙進感慨說道,親衛旅、第一旅和第二旅彼此間都不怎麼服氣,李五的宿州團也是憋著勁,騎馬家丁團、火炮團和教導旅又怎麼敢落後,當真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可這景象看在青縣士紳百姓眼裡,卻是完全不理解,他們這邊也有打過仗的閒居武官,也有經歷過沙場的老兵,更多人則是見識過官軍的做派,這邊畢竟是靠近順天府,又是運河邊上,兵馬調動之類的也看過不少,但他們卻從沒見過趙家軍這樣的做法。

  「..又不是在青縣長住不走了,修這麼用心幹什麼..」

  「..出去勞軍的時候,聽賊軍頭目說,馬上就要拔營北上,這些難不成還還要拆了,這不白費力氣嗎?」

  「..你說這些反賊能不能打贏,做派倒是真不差,比那些官軍大爺強太多了..」

  「..怎麼可能贏,咱們大明朝廷那是真龍,那千年萬年傳下去的,這伙賊人值什麼,你聽說沒有,朝廷這次出動了幾十萬大軍,幾十萬啊,這伙賊軍才多少人,怎麼可能打贏..」

  「..可惜了,這賊軍做得可真是規矩體面,看著那營盤也齊整,比起那官軍還像官軍..」

  不管私下裡怎麼議論,青縣士紳百姓在這個時候肯定要慇勤奉承,勞軍供應巴結的時候,倒真是看了不少趙家軍營盤的景象,可也看不明白什麼,他們只知道朝廷來了十萬幾十萬的大軍,可他們怎麼看這趙家軍也就兩萬左右,這誰輸誰贏自然有個判斷。

  所以儘管這青縣縣城北趙家軍打開,可士紳百姓們的熱情和慇勤始終隔著一層,如果不是趙家軍的馬隊封鎖嚴密,恐怕過去通風報信的人都會很多了。

  城內有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腿腳已經不靈便,聽說城外來了軍紀嚴明的反賊,就想要出去瞧個新鮮,兒孫們自然不願意,那老漢倒是想得明白,左右沒幾天好活,怎麼也得看看這從沒見過的營生,河間府可是太平了百多年,反賊什麼樣子實在想不出。

  兒孫們抗不過,就弄個板車拉著老人家去城外營盤那邊走了一圈,這幾天瞧新鮮的也是不少,趙家軍也懶得理睬,甚至私下裡也在議論,說咱們這次出兵,沒見到怎麼大打,倒像是一路敲鑼打鼓唱戲過來的,那老漢看完之後也是心滿意足,覺得看到了稀罕的光景,等回家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說了句「倒是和戚大帥兵馬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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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0 15:42
第1249章 軍陣如堅城
  
  從前戚繼光鎮守薊鎮的時候,也曾多次帶兵沿運河上下,青縣這邊的老輩人倒是見過,但也沒人把這老漢的言語當真,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風波掀起來。

  儘管這氣氛弄得很像是春遊出行,可趙家軍此時已經繃緊了,畢竟青縣距離靜海太近,現在已經接近北直隶的腹心之地順天府,這邊的縣城和縣城之間距離很近,而且又都是一馬平川的地形,青縣到靜海的路程不過是快馬幾個時辰而已,對方的騎兵想要突襲很容易。

  讓趙家軍意外的是,從靜海縣那邊最先過來的不是官軍的偵騎探馬,而是從靜海縣那邊逃難過來的士紳百姓,有的是車隊,有的則是背著行李步行,他們倒也不是來投奔趙家軍,只是想盡可能的離現在的靜海縣遠一點。

  按照這些靜海逃難百姓的說法,眼下的靜海縣城已經亂成一團,城內城外都是苦不堪言,薊鎮邊軍先行入城,佔了城內最好的一塊地方,然後宣府邊軍也是趕到,他們自然不甘心要在邊角居住,加上兩個邊鎮彼此間本就有矛盾,在城內就差點火並起來,還是宣府總兵主將張繼先大力彈壓才維持穩定。

  這時候京營和北直隶保定、真定兩鎮還沒到,可城內已經是近三萬的官軍,這麼多士卒根本沒辦法約束,頭天晚上城內就有幾家殷實富戶滿門遇害,錢財不見,女眷都被糟蹋的不像樣子,其中還有一戶舉人,這幾戶還是能告狀的,很多百姓人家遭禍都沒有人理睬,更不要說因為幾路兵馬出發的都很倉促,民夫輜重都嚴重不足,直接就地征發,這對靜海縣更是災難,士紳百姓們立刻開始逃亡。

  在逃出來的靜海難民心中,官軍尚且如狼似虎,那賊軍豈不更是禽獸,但眼下除了沿著運河南下,也無路可去了,東邊是大海,西邊那裡官軍騎兵活動的很頻繁,去那邊的很多都被當成奸細探子直接殺了,財物被洗掠一空,也只能戰戰兢兢的過來,希望能從趙家軍的營地外圍逃過去。

  連官軍的巡查他們都躲不過,趙家軍這邊又怎麼可能逃過去,被抓到的人都是瀕臨絕望了,甚至有逃難家裡的女人主動出來獻身,請大軍放過全家的戲碼出現,不過趙家軍就是中規中矩的反應,盤查之後任由自去,除了走回頭路之外,一切自便,這倒是讓人頗為驚訝,那正規嚴整的氣度更讓人震撼。

  「到底誰是官家,誰是賊人」這樣的疑問倒是越來越多的人說起。

  當難民出現之後,官兵的偵騎探馬也開始出現了,在騎兵的戰力和素質上,官軍要比趙家軍這邊略佔上風,所以一開始趙家軍就沒有把自己的輕騎撒出去和官軍夜不收探馬去單對單的廝殺,而是將自己的騎馬軍士按照隊為單位派出,只在趙家軍大營周邊十里的範圍內進行掃蕩,不斷殺傷官軍的精銳騎兵,儘管殺敵的數量不多,可畢竟是對敵人造成了損害。

  趙家軍目前只是盯著周邊十里的範圍,因為官軍大隊必然要在靜海縣迎戰,這已經沒什麼懸念可言了。

  四月二十一這天一早,趙家軍拆除營盤工事,開始向北行進,外面這沸反盈天的忙碌,青縣這邊盯著的人自然注意到了,更有那士紳豪強暗地裡聯絡合計,等到官軍大勝,賊兵大潰的時候,青縣一定要有所反應,組織民壯團練抄截賊兵後路,撈取些好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隨時要關閉城門,如果讓官軍進入城內,那禍害可就大了。

  不管怎麼講,青縣這邊都不認為趙家軍會贏,儘管他們也覺得官軍是純粹的禍害。

  當趙家軍大隊開始北上的時候,在周圍刺探盯梢的官軍探馬就開始拉開距離,開始往復傳遞消息,趙家軍各旅團也都做好了隨時接戰的準備,不過官兵始終沒有動。

  不管朝廷怎麼催促,不管民間怎麼判斷彼此的強弱勝負,督師王在晉和主將張繼先還是做出了最穩妥的安排,依托靜海城池,在城外列陣迎戰趙家軍,對趙家軍來說,想要沿著運河直逼京城,這靜海是不得不過的關口,只能在這城下決戰。

  而且靜海距離天津很近,可以隨時得到那邊的糧草支應,薊鎮和遼鎮的邊兵也是後盾,這都可以讓軍心士氣穩定高昂,但如果再向前些,距離天津這個大糧倉遠了,以官軍這糟爛的輜重後勤,稍微耽誤就是軍心浮動,萬一鬧出嘩變火並的勾當,沒等和反賊接戰,自家就要先大亂,那就什麼都不必提了。

  趙家軍的應對也是中規中矩,那官軍人多勢眾,又是依托靜海縣城不動,而趙家軍的糧草後勤要由臨清出發,走越來越長的運河航線北上,若是遇到紙上談兵的高人,早就給趙家軍出了無數妙計,按照外人所想,也覺得趙家軍此時該兵行險招之類,不過趙家軍的反應比官軍還要「木訥」,既然你擺好陣勢,那麼我就過去正面決戰。

  沿著運河走了兩個時辰,各旅團軍士軍兵開始輪流吃乾糧喝水補充,就在這個時候,能看到北邊煙塵大起,前方的探馬回報,官軍騎兵四千餘正朝這邊趕來。

  敵軍在行進過程中,用騎兵進行騷擾和衝擊,有很大可能直接衝垮或者擊潰敵軍,官軍一次拿出四千餘騎,起碼出動了七成或者八成的馬隊力量,四千餘騎對近兩萬步卒圍住的隊伍,怎麼看都是優勢巨大,當然,騎兵奔襲效果最好還是埋伏,可河間府運河沿線都是大平原,根本沒有這個條件,也只能半途而擊了!

  趙家軍對這樣的敵騎衝擊早有預案,火炮團和火銃連隊第一時刻都是開始向行進隊列的外側移動,卻沒想到趙進給了命令「火炮按兵不動,用火銃擋住,馬隊不得追擊!」。

  行軍途中敵騎騷擾,往往有便宜就會衝殺,沒便宜可賺就是一沾即走,不會那麼不管不顧衝進來,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給敵人足夠的殺傷就必須用炮,何況趙家軍的火炮足夠多,足夠犀利,沒想到趙進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但主帥的命令無可置疑,何況趙進帶領大家取得了這麼多次勝利,命令下達之後,立刻開始準備,長矛連隊開始將火炮連隊護住,而火銃連隊則是跑向外側,幾個旅團的火銃軍士合計已經接近三千,護住外圍已經足夠了,何況長矛軍士陣列如山,不怕敵騎的衝擊。

  從最基層的火銃軍士一直到上面的幾位團正和旅正,人人心裡都有些激動,因為這麼大規模的火銃運用,對趙家軍來說還是第一次,到時候不知道是怎樣的火力浪潮,不過,趙進接下來的命令制止住這等壯觀的景象,火銃不許齊射,逼走敵騎即可..

  命令看著強求為難,卻最符合眼下的局面,在趙進的指示下,趙家軍開始變陣迎敵。

  遠處的煙塵還在不住的靠近,趙家軍大隊已經停止了前進,運河上跟隨的船隻開始後退,而隨軍行進的車馬和火炮則開始微調位置,以車馬火炮和輜重為中心,一個個團排列方陣環繞這個中心,而趙家軍的騎兵馬隊則是後退,保持策應和激動,隨軍步卒裡,只有學丁們跟隨馬隊一起動作。

  一個個方陣成形,火銃軍士們都在裝填彈藥,連正隊正在檢查軍士們的裝備和隊列,氣氛已經開始緊張,但官軍騎兵的行進速度沒有預想的那麼快,隨著輕騎哨探的不斷回報,大家知道官軍騎兵在距離這邊四里左右的地方慢下來,開始重新整隊。

  「官軍這是考慮到了我們的火炮!」趙進判斷說道。

  當官軍騎兵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幾十騎或者百騎為一隊,分散的很開,而且向前靠近的速度也很慢,還能看到有輕騎往復奔跑在這些小隊中,粗粗看過去,能感覺到這些騎兵要比山東騎兵強不少,聚散機動都要靈活熟練。

  在官軍馬隊奔襲而來的前後,哨探偵騎已經被肅清的差不多了,想來官軍騎兵沒想到趙家軍會是這樣的應對,只是這樣的場面看起來也足夠震撼人心,靠著嚴整的隊列組成了防禦的陣型,這就是用兵丁組成的「城池」。

  有官軍的零星輕騎開始向前加速跑來,趙家軍的騎兵還是在大陣的遠處待命,只有少數游騎在觀察機動,但並不參與到戰鬥中,由著官軍輕騎靠近然後兜轉回去,這些零星騎兵就是過來觀察的。

  當這些輕騎會轉到官軍大隊之後,能看到官軍騎兵前進的速度開始加快,但那分散小隊的模式依舊沒有改變。

  「這是看到火炮沒可能越過人牆打出去,所以加緊向前衝,在咱們趙家軍出現前,估摸這天下間沒人能想到步卒結陣可以抗住馬隊,即便戚繼光的精銳也要依靠廂車,看到咱們這樣的陣勢,他們總是忍不住試試。」趙進笑著點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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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戚三問」兩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2: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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