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520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 11:08
第1210章 興旺的海州港

  現在已經是正月末,距離漕運開航的日子不久了,如果朝廷和徐州繼續死戰的話,漕糧和南貨北運都要被耽擱,大家這一年的收入也要大受影響。

  江南各方對趙進沒什麼好感,他們恨不得徐州被朝廷滅殺,趙進被抽筋扒皮,不過漕運一旦斷絕,徐州實際上是最大的買家,如今偌大北地,在漕運斷絕後,只有他一家能大量吃盡貨物,然後通過各種渠道分銷出去,而且他手裡有兩個港口,有兩支可控制的船隊,如果想要把貨物送到北方,借重這港口和船隊的地方還有很多。

  即便大家要用自己的船隊運貨,也要考慮會不會被這兩支船隊攔截,也要考慮在蛤蜊灣和海州港停泊補給,在這種種考慮下,大家自然不願意多生是非,與其賭那前景難明的勝敗,還不如先確保眼前這些收入能到手。

  清江浦在安定下來之後,各路商戶就湧了過來,很多人和被抄家捉拿的那些豪商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就是聯姻親屬,不過誰還在乎這點仇怨,大家所想的事情很簡單,徐州需要什麼?糧食和貨物在清江浦能賣出什麼鋪面?清江大市已經空出了席位,多少銀錢出什麼樣的條件能夠拿下來。

  按照內衛的消息,已經辭官的狼山副將已經拿了一大筆銀子投在清江浦,他看準的是運鹽河這條新河帶來的利潤,因為狼山大營那邊有幾個私港,海商經常在那邊停泊下貨,現在可以走運鹽河直接運到清江浦這邊了。

  在淮揚和江南一帶活動的內衛眼線,以及那些有意巴結的豪商世家們,傳遞了各種消息過來,其中有幾條被極為重視,快馬傳遞到徐州趙進手中,消息有些含糊,說陝西和山西的邊軍一時間都不會動,路途遙遠,而且當地防務也很重,接到旨意之後肯定不會馬上出發。

  不管官軍會有怎麼樣的反應,趙字營如今已經全力動員了起來,在清江浦和揚州這邊卻看不怎麼出來,黎大津編組的一隊隊巡丁開始護送著雲山行開辦分店的隊伍進入運河沿線的城池,然後又在各處招募合適的丁壯進入巡丁隊伍、

  大家都不會被這樣的平靜欺騙,都明白只要動手,第三旅和巡丁以及清江浦各種名目的武裝,都是可以出戰的軍隊,之所以這麼遮掩,不過是讓大家還能安心做生意,想到這個本地和外地的商人們都覺得有趣,這些徐州豪強到底怎麼想的,都已經打生打死了,還怕影響到生意,而且還這麼講規矩的做生意。

  相比於清江浦的維持,淮安北區則是全力動員起來,這片趙字營開拓經營的區域完全就是軍鎮設置,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百姓,全都是趙字營的莊丁領民,大多數的莊園丁壯平時過得就是軍事化的生活,有紀律約束,有辛苦的訓練,有嚴密的組織,隨時可以編組出一連連的團練上陣。

  在過了一個沒有完全放鬆的春節之後,淮安北區編組出四十個連的團練,扼守淮安北區的各個要點,其中十五個連隊就在隅頭鎮左近待命,一邊防護隅頭鎮這個節點,一邊隨時準備支援趙字營本隊,這個編組雖然為了大局,但邳州團的李和,以及齊二奎他們那個獨立大隊都很是不滿,姜家和成家也有怨言,都說我們這些人還沒有上陣,弄這麼多團練出來做什麼。

  如今的淮安北區實際上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東臨大海,其餘三面都是趙字營的其他主力駐守,所以這最要緊的地方就成了海州港口所在,石滿強的第二旅第一團和五個團練連隊就駐紮在海州城的西側。

  除了港口和淮鹽這兩處之外,如今趙字營還在這裡放置了鐵場和火器工場,供應給海上勢力的兵器和火器都在這邊製造,這裡還有鑄造火炮的任務,這邊出貨的火炮主要是為了供應第二旅和第三旅,做成之後直接裝船然後走海路入運河裝備給家丁旅團。

  鐵場和火器工場已經足夠重要,何況在這邊還有一處船廠,修繕往來海船,同時為趙字營製造艦船,火器工場生產出的火炮也會送到船廠這邊,看看如何安放在船上,不過福船和廣船都沒辦法在夾板那邊安置火炮,只能放在甲板上。

  船廠的匠人們覺得這邊收入生活都很愜意,難得有這麼敬重工匠和勞力的地方,可這裡太麻煩,那位東家的奇思妙想太多,總讓大家嘗試這個嘗試那個,耽誤了正經做活的工夫,而且船匠們私下議論,都說這東家搞不好是去過南洋之類的地方,見識過番鬼的大船,那些妙想天開的點子,細想都和番鬼的船有關。

  番鬼和大明造船完全不是一個路子,就算能多少想明白些,想要應用也是很難,所以就這麼一直麻煩著,不過在這邊有個好處,好木料不缺,大木料也不缺,有這兩個,就可以造大船,福船廣船下水的已經不少。

  港口商貿、淮鹽貿易、鐵器鑄造、造船木場,還要收攏遼民,還要作為商隊的中轉補給所在,這麼重要的港口,石滿強親率兵馬坐鎮也就不奇怪了。

  趙字營在這海州港也是下了大本錢,不光是物資和護衛,人力物力都是毫不吝惜,大量招募來的丁壯,本地田莊的莊丁,都在這港口周圍忙碌不停,很多海船在蛤蜊灣卸貨之後,還要裝上漕運和水運來的物料北上海州港卸下,這都是要花費大本錢的。

  儘管建設的時間並不長,可在任何一個海上人看來,這海州港口都是完備的很,泊位碼頭齊整,卸貨裝貨方便,然後這裡也不用擔心什麼海盜和外敵,因為這海州港已經武裝到牙齒了。

  在港口碼頭的要點高處上都有炮台,厚重石塊遮蔽緊密,火炮威力巨大,移動靈活,無論是港口泊位內的船隻,還是想要進入這個港口的船隻,都在火炮射程覆蓋之內,當炮台建成後,火炮試射過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讓船主水手們覺得有安全感,大家都是來做生意,這樣的地方才能安心睡覺賺錢。

  而且船主水手們在這裡都覺得受尊敬,提什麼意見看法,沒有人輕視蔑視,如果正確立刻會得到施行,而且還會給予獎勵,比如說在港口高處新起的兩座塔樓,在天色晦暗的時候,上面總會燃起大火,為還沒有進港的人引路,而平時,這塔樓就是瞭望周圍海面的望台。

  後來又在這塔樓上加了一層熟鐵和木料組成的架子,上面有個帶罩子的燈罩,下面則是掛著大鐘,用來報時和發信,去過澳門和南洋,見過洋人房屋和教堂模樣的水手們提出了這個建議,這個的確方便,很快就得到了應用。

  長江以北區域的開放港口,而且還是足夠完備的開放海港很罕見,海州港建成之後,儘管李家大幫和余家都嚴加保密,但有意無意之間消息還是流傳出去,開始有外來的船隻在這邊停靠補給,甚至進行貿易。

  對這樣的第三方船隻,徐州的態度是很歡迎的,以海州港的防務加上第二旅的力量,真不必擔心什麼海盜來襲,在保證李家和余家優先權的情況下都是對外開放,只是要求外來船隻嚴格按照這邊的規矩行事。

  海上船工水手大都無法無天,有人上岸之後就忘了告誡,滋事胡鬧,然後在港口附近就豎起了一排架子,鬧事的水手們被抓起來吊死在上面,然後任由海鳥啄食,在那裡警示著來來往往的船隻,也有人鬧事傷人之後逃的快,上船揚帆,連李家和余家的船都沒來得及堵住。

  不過在港口內揚帆的話也快不起來,直接就被炮台上的火炮打沉,沒幾次之後,海州港口以及周邊就成了路不拾遺,人人有禮的聖賢治下。

  外來船隻剛到這海州港之後都會被驚嚇兩次,一次是這裡居然有這麼完備上好的海港,另一次則是這港口距離東海千戶所居然這麼近,那千戶所在海州港口外的大島上,那島嶼和陸地處於半相連的狀態,退潮時候人可以步行從島嶼到陸地上,這千戶所也有自己的水師,雖說海商們不怕官軍,可離著這麼近總歸不舒服。

  當上岸之後,去了酒鋪飯莊,或者去賭坊和土娼窩子快活,發現很多居然是那千戶所的生意,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這等官商勾結的地方,那還擔心什麼?

  外來海商停幾日就走,對這邊也懶得深入瞭解,所以他們不知道千戶所和海州各衙門都是在趙字營允許下做生意,不是勾結,而是仰人鼻息才能發財,東海千戶所的官軍心裡明白得很,自家若是想要剿賊或者幹別的,海州裡面的官吏第一個會翻臉,把走私販鹽的舊事全掀出來,斷人財路那就是生死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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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用戶沉默證人、戚三問、佩服書蟲、風中龍王、看書不交錢、小齊文明奇跡」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4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1 16:00
第1211章 疾行而來的船隊

  在徐州那邊的評價裡,從來不把東海千戶所當成該提防的存在,甚至評價為猥瑣,這次朝廷發大軍會剿徐州,東海千戶所距離徐州這麼近,自然也在征發之列,不過東海千戶所一邊請第二旅的人看押自己的武庫,一邊主動商談,能不能大家心照不宣的報個勝利上去,就說千戶所上下一心堅守海州,挫敗徐州賊軍數次,終保海州不失。

  對這個無聊的要求,第二旅直接懶得理會,還是海州鹽務衙門妙筆生花,直接說是賊軍盡數聚集徐州,海州無事,但海州關係財稅大政,官軍不可擅離,這才含糊過去。

  其實第二旅的家丁和相關人等很想和官軍打一仗,不過他們這邊比李五的宿州團還要清閒,敵人不會在海上來,其餘三方各有徐州一個旅和大批團練,而且又是摧枯拉朽的大勝,唯一的動作就是調防各處,守好後方,看著兄弟們酣暢淋漓的大勝過來,任誰都覺得羨慕眼饞,又覺得自家所在的地方實在無聊。

  天啟四年正月末,海風寒烈,卻是晴日當空,在港口上巡邏歸來的家丁們無精打采的談論著。

  「聽說二爺在山東那邊大勝敵軍,說是二爺在前面打,五爺領著千把人從東邊直接衝進去了,那叫一個痛快!」

  「進爺那邊打的才是痛快,一個土城樣的莊子,直接被三十幾門火炮轟垮了,然後裡面萬把官軍和幾千團練都當了俘虜,聽說那莊主帶著十對雙胞胎姊妹花過來求饒,進爺一擺手說不要..」

  「六爺那邊也不錯啊!大軍這麼直接開到揚州府去抓俘虜,那邊官軍乖乖的過來當俘虜,這多威風,你看看咱們!」

  一說到這個,每個人都是蔫了,有人看向大海,悶悶的說道:「剛來這邊又是吃魚吃蝦,還能看海看船,以為到快活地方了,可真是憋悶,這就是做團練的活計,當時立功升上來當家丁還以為能多打仗呢!」

  「別瞧不起團練,進爺和二爺那邊的團練都打的痛快,鐘主管的弟弟領著幾千團練把官軍拖死在宿州,進爺傳信各旅嘉獎,你們難道忘了?」

  這邊正在唉聲歎氣,卻聽到有一座鐘樓上的鐘聲響起,只是響了一聲,然後就看到鐘樓望台上有人擺動旗幟,家丁們在這邊駐守這麼久,也能看懂港口裡的信號,知道這是有船要來,正月時間雖然海船不斷,不過總體是偏少的,看那旗語來得居然是十艘大船以上的船隊,這還真是稀罕。

  「難道是余家的船來了?」有人念叨一句,這個時節,想不出有別家的船隊過來,余家船隊過來也是為了運走去年積存的遼東特產。

  按照海州港口的操典,凡是有六艘大船以上的船隊入港,各個炮台要做好開炮準備,港口內的家丁,無論是否當值,都必須要列隊待命,隨時聽候調遣和指揮,剛才還在議論的家丁們立刻排隊整隊,然後小跑著去工事附近。

  這些都是規矩制度,大家都是照章辦事,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下面的家丁們卻想不到兩處塔樓上的哨衛,此時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緊緊的盯著海面,站在那裡望遠的家丁是特別挑選出來的,他們的眼力都很不錯,甚至有因為眼神出眾從團練裡被直接提撥起來的。

  「拿好錘子,等我一喊,你就敲鐘示警,海上這不對勁!」瞭望的家丁顧不得海風刺骨,一邊緊了緊皮袍,一邊繼續張望,邊看邊衝著下面吆喝,那邊待命的團練已經拿起了敲鐘的錘子,隨時準備示警。

  「那裡來的這麼多廣船,這才正月初!」這家丁邊看邊念叨說道。

  那十幾艘廣船都是六百料上下的大船,這等雖然算不得最大,可在海商船隊也是拿得出手的門面了,規模不大的小船隊這等船就是旗艦,而且塔樓上的家丁看得明白,這十幾艘大船帆都是張滿,在海上航行的飛快,能到這樣的速度,船上肯定沒有太多貨物,這就更不對了。

  如果是余家的船隊,那大都是沙船,也只有他們的家沙船會有空載入港的時候,其餘的船隊大都從閩粵甚至外洋前來,跑一趟耗費巨大還要冒著生死風險,怎麼可能空載,即便裝滿價值不大的特產也是必須,那樣最起碼可以抵消部分花費,在這邊卸貨,然後再裝滿貨物回去。

  而且船隻到了海州港周圍海面,一定要盡可能的慢行,因為海州外的海面上沙洲密佈,很容易擱淺碰撞,大家自然不願意冒這個風險,所以這滿帆航行的實在是不對,難道想要衝進來突襲?

  眼看著越靠越近了,瞭望的家丁彎腰從身邊拿起兩面紅旗,只要他紅旗擺動,鐘聲急促敲響,整個海州港立刻就會全面戒備,正在這時候,卻看到那十幾艘廣船上都升起了紅黑相間的旗幟,這樣瞭望的家丁動作慢了慢,瞇著眼睛看過去,卻沒有下令敲鐘,而是轉向炮台的位置開始舞動旗語。

  「李家的船隊怎麼這個時候來,居然還走的這麼急。」家丁一邊念叨一邊舞動紅旗,幾處炮台看到這個旗語後都會準備開炮,但港口其他各處的戒備卻不會因此提升,算是個兼顧的應對。

  認旗是海州港專門給李家的認旗,所以沒必要全神戒備,可李家船隊這個行動很不對,所以炮台上的火炮要做好準備,實際上塔樓上的家丁對炮台很有信心,很多人以為炮台只能打個固定的距離和點,卻沒想到海州港炮台的火炮幾乎可以控制射程範圍內的所有海面。

  飛快航行的李家船隊在快要入港的時候終於降速了,即便如此也讓其他船隻慌忙閃避,甚至有船舷磕碰的,海上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性子,有人直接在船上就是大罵,不過看到對方船上的模樣,都是不敢出聲了,這十幾艘船上的水手船員各個凶神惡煞,有人還是帶傷,這十幾艘廣船遠看體面,近看卻發現傷痕纍纍,那明顯是近距離挨過炮子的。

  大夥一邊心驚,一邊連忙轉舵讓路,但卻存著些看熱鬧的心思,心想這海州港就是個刺蝟,你想來這邊折騰,那就是自尋死路,且看你怎麼死的。

  這十幾艘廣船很不對勁的動向已經引起了注意,海州港碼頭泊位上雖然沒有如臨大敵,可該做的戒備都已經開始,四門六磅炮直接被推了出來,而且推出了特別的鐵車,車裡裝著各種用具,炮彈已經在炭爐上開始灼燒,還有人在攪拌稀泥,到時候燒紅的炮彈打出去,直接可以引燃甲板。

  三名正在輪值的連正都在港口高處看著,他們雖然戒備,卻沒有下令進攻,因為這船隊進港莽撞,船速過快,可其他都是按照規矩來的,包括掛出認旗,李家和余家在這海州港是有特權的,掛旗就可以直接進入,但其他海船必須要先安排舢板過來通報才能唄接納入港。

  既然李家船隊一切都是按照規矩,那就按照規矩來,而且還能看到對方船頭有人站在那裡揮舞雙手,船上除了忙碌的船員外,都是這等模樣,只是距離遠不知道在吆喝什麼。

  船帆降下,船隻緩緩調整位置靠近泊位,船上那些人的大喊這邊也能聽清楚了:「船上生人很多,有人受傷,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看來這船隊上的人們也知道海州港的防禦很厲害,生怕這邊人誤會,等船隻靠岸,沒等岸上人過去,船上直接就把踏板順了下來,這快速動作讓港口上的趙字營家丁們嚇了一跳,火銃立刻架了起來,不過隨即就看到一個獨臂人跌跌撞撞的衝下來,管著港口的雲山行管事倒是認得這人,這是那李老海的侄子之一,來過這邊幾次,那時候盛氣凌人的年輕漢子,現在卻滿臉憔悴,左前臂也已經不見,好像被刀削去,然後又用火烤過的樣子,很是嚇人。

  獨臂很難掌握平衡,這人下船後就直接摔在了碼頭上,港口管事一愣,連忙上去攙扶,那獨臂漢子嘶啞著嗓子說道:「袁大哥,我家少主就在船上,我們正在被仇家追趕,沒辦法過來投靠,請徐州各位爺收留啊!」

  說完就掙扎著要磕頭,那袁管事愣住,隨即反應過來說道:「你們是徐州盟友,自然該收留,先讓人都下船聽候安排,有傷養傷,沒傷的也要好好休息,讓你們所有人都把兵器丟了,不要有什麼花樣,不然大家傷了和氣。」

  李家船隊從趙字營身上賺了不少,但實際上也幫了趙字營很多,雙方是盟友關係,既然盟友被海上人追殺,趙字營自然有收留接濟的義務,這個那袁管事也能做主。

  聽到袁管事這麼說,那獨臂漢子李思閩渾身下意識就要放鬆,隨即繃緊了咬牙說道:「徐州大恩,袁大哥大恩,李家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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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 11:14
第1212章 李思明李思閩
     
  李思閩掙紮著站起,衝著船上大聲吆喝,這就是用閩地方言了,海州港的徐州家丁團練自然聽不懂,但戒備卻沒有放鬆分毫,長矛火銃都已經備好,還有人準備給砲臺發信,一有不對,立刻就是大開殺戒。

  不過接下來沒有動手,十幾艘船上都開始動作,每個人都是高舉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有個別沒有舉手的,則是攙扶著背著抬著受傷的同伴,那袁管事已經去喊人過來了,海州城內已經不少人在這港口上討生活,救治幫忙的人不難找,郎中醫藥也很方便。

  看著一隊隊人下來,港口守備家丁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因為下船這些人雖然高矮胖瘦皆有,可沒有一個良善之輩,看著都是亡命徒的樣子,只有幾個特殊,居然穿著一身絲綢的長衫,儘管這袍服下襬塞在腰間,上面也有血跡,可這人看著就和其他人不是一路。

  明顯不是海上人,不到二十的年紀,甚至連膚色都沒怎麼曬黑,有眼力的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這年輕人的出身,從小養尊處優的富貴子弟,這人被那獨臂李思閩領到值守連正跟前,儘管他神色有些畏縮,可還是躬身施禮說道:「在下李思明,求見貴處能做主的老爺。」

  「這是我家少主!」如果不是李思閩介紹了句,大家還真是判斷不出這年輕人的來歷。

  還沒等那連正回答,正在安排救治的那袁管事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打斷眾人問道:「你說你們被仇家追趕,那仇家也是船隊?會不會追過來?還有多久過來?」

  「這事有些不方便處,本想見過本地做主老爺才說的,的確有人追過來,三十幾艘廣船,最晚明天凌晨就到了..」那李思明開口說道,聽到這個的眾人都是大怒,這等事居然不早說。

  「快去稟報旅正,快馬急信!快去!」

  遇到這樣的事情,能做主的也只有第二旅旅正石滿強了。

  從船上下來的人各個亡命模樣,很是粗聲大氣,本來港口這邊的人過去攙扶幫忙,還有人怒聲吆喝,隨即被更大聲的吼了回來,如今李家船上的人手無寸鐵,而趙字營的家丁卻凶神惡煞,這麼一比較,自然要收著點。

  稍微有些眼力的很快就能觀察出來岸上的局勢,這港口上的人可不好惹,在大明、倭國和南洋各處的港口,往往是這外來的水手海盜們佔上風,行事肆無忌憚,可從沒見過這樣強悍的守衛,更不要說對著船隻的火炮了,這樣的架勢,只在番鬼經營多年的海港才見過。

  李家船員水手們在觀察著港口,他們也在被觀察著,在這邊的連正和管事們得到了消息:「只有一成上下的熟面孔,其餘都是生臉。」

  沒過多久,又有兩個連隊的團練趕到了港口這邊,還有騎馬家丁在外圍待命,十五艘廣船,合計九百人不到,五個連隊加上騎馬家丁的力量,足夠把一切亂子平定。

  等水手們被帶到附近的大車店和客棧內安置,港口內屬於趙字營的水手和家丁們一起,開始對每艘船進行搜查,李家沒有在船上留什麼留守的人,下錨之後艙門之類的也沒有落鎖,這就是另外一種表態,和交出兵器一個性質。

  突然來到的李家船隊上下做得足夠恭謹,足夠有誠意,不過守備港口的家丁們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這些廣船都是大號的船隻,每艘船才下來不到百人,裡面再藏個幾百很輕鬆,儘管船舷的吃水線很淺,可小心總是沒大錯。

  這麼一艘艘船的驗看過去,確定沒有什麼人在裡面隱藏,倒是在隱秘處發現幾具屍體,血跡之類的就不必說了,虧得是這季節寒冷,不然這疫病就要讓全船的人活不下來,能看出船艙內裝運過貨物,處處可見殘餘,這肯定不是卸貨搬運,不然不會有殘餘的銅塊和銀塊,甚至還發現了金子.。。

  在船員的艙室內也發現了打包好的細軟金銀,這些趙字營不會碰,只是會封閉船艙,到時候再行發還,一艘艘船看下來,能確定一件事,這船隊的確是在逃亡,而且逃的很突然,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景象。

  船帆船舷和甲板很多地方都能發現火器留下的痕跡,也能看到利刃拚殺的痕跡,這個就有點古怪,如果發生過跳幫跳船的肉搏,這些船是怎麼逃出來的?這船隊的各種細節被老練的內衛和水手們觀察出來,然後彙總記錄,要報到石滿強那邊等候決定。

  沒等著消息報過去,安置李思明和李思閩的地方又有快馬去往第二旅第一團駐地,本來這李家做主的兩個年輕人想要面見石滿強再說,可石滿強一直沒有出現,讓他們有些急了,結果這消息又是十分的要緊。

  「旅正,李家這些人說,追擊他們的船隊也是李家大幫的,也掛著李家的認旗,請咱們要小心戒備。」家丁稟報說道,並把記錄的信紙遞給石滿強身邊的葉主管,文字也要確定無誤。

  對於沒和官軍開戰,石滿強也憋著一股無名火,聽到這個立刻煩躁起來,抖了抖信紙說道:「他們自家火並內訌還要折騰咱們?讓港口那邊做好守衛,不要讓再掛著李家認旗的船隊入港,安排輕騎去沿途可以上岸停泊的地方巡查,同時發下命令,若是有人貪圖便宜去帶路報信什麼的,別怪咱們不客氣。」

  「四爺,只要認旗沒錯,按照規矩就該進咱們的港,他李家內部什麼事和我們無關,要是平白攔住,壞了規矩,鬧到進爺那邊去,咱們也不落好。」主管農墾的葉文書連忙說道。

  石滿強皺眉看過去,葉文書又開口說道:「以咱們港口的守備,在海上爭鬥咱們不行,可要是入港來,天王老子也得低頭,讓他們進來就是,上了岸還能翻天嗎?四爺,不如讓砲臺和連隊做好準備,在下覺得新來船隊只要掛著認旗就不敢妄動,不掛著認旗咱們轟打就好。」

  「就依你說得辦,把命令傳下去,今晚火炮不下碼頭,加派兩個連隊過去。」石滿強悶聲下令,他身邊家丁立刻擬就命令,然後下達。

  安排完之後,石滿強皺著眉頭說道:「這李家兩個人弄什麼玄虛,有話不一次說完,吞吞吐吐的。」

  「四爺,既然是內部火並,肯定是身邊人動手廝殺,咱們這港口上不是也有李家留守的人,還有李家安排的眼線,估計這兩個人一路上怕了,生怕漏了風聲。」葉文書分析說道。

  石滿強點點頭,先是不屑的說道:「那幾個二把刀的探子,早就被老虎的人盯緊,有什麼可擔心的,既然他們來到,咱們也不能推出去,葉先生你幫著安頓,等他們養傷養好了再安排就好。」

  「四爺,這樁事不能輕忽啊!」葉文書鄭重的說了句。

  「李家是咱們盟友,他們自家火並,只要不牽扯到咱們,那就由他們折騰,現在局勢雖然平靜,可最要緊的還是對官軍的防備,第二旅和淮安北區雖然不動,可也要做好上陣的準備。」石滿強悶聲悶氣的說道。

  葉文書壓低聲音說道:「四爺,進爺那邊對海船看得極重,這個您又不是不知道,可不管余家還是李家和咱們總歸隔了一層,這什麼李家少主和李思閩的,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怎麼會來到這裡,他們的本家可是在福建和倭國,既然送上門來,那就沒有推出去的道理,讓這李家少主一幫人就和蔡家一樣,成為咱們徐州一部,那豈不是更好,這樣咱們去遼東,去山東,或者去往別處,可就不用靠別人了。」

  聽到這些話,石滿強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點頭,兩手重重拍了下,悶聲說道:「葉先生說得對,大哥那邊聽到了,也會這麼安排處置,葉先生你寫信給我大哥,快馬急送過去,我帶人去見那什麼李家少主,既然送上門來,又無處可去,該吃下來!」

  對於李家船隊的人來說,距離港口不太遠的海州城內才是最好的去處,有城牆遮蔽,任你海上怎樣的強豪也打不進去,不過趙字營家丁們不允許他們進城,有人爭執了兩句,直接被人用長矛桿抽倒,刀逼了上來,也只能乖乖聽命了。

  李思明和李思閩兄弟兩個受到了很不錯的待遇,專門有郎中過來給李思閩治傷,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郎中,見到那左臂斷口也是咋舌,不過卻下判斷,這樣的傷口沒有潰爛的危險,全身好歹是保住了。

  按照李思閩自己的講述,跳幫廝殺的時候被砍斷了手腕,廝殺完之後,就覺得傷處不太對勁,他知道一旦潰爛變質,很快就要殃及全身,性命不保,索性在船上直接用開水將刀煮過,然後一刀又砍掉半截,然後拿著火把去燒灼,劇痛讓他把嘴裡的木棍都咬細了,但總算沒有繼續惡化,胳膊保住。

  感謝「元亨利貞、戚三問、小齊文明奇蹟、風中龍王」四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的支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4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2 16:56
第1213章 鄭老海

  按照熟悉李家大幫的人說,這李思明是那龍頭的親兒子,這李思閩搞不好是義子出身,也有可能是叔伯家的子侄,從小養到大就是為了扈從幫扶這李思明,最起碼從這次的事情上看,的確起到了作用。

  他們兩人被送往第二旅第一團的旅部和石滿強見面,石滿強和葉文書一起接待了這兩個人,消息已經快馬送出,負責貿易的耿滿倉和負責內衛巡丁的成大虎也會得到一份,並且會抓緊趕過來。

  擺開酒席接風,到底是不滿二十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宴席上就控制不住情緒了,李思明只是忍不住哭,而李思閩則是不住的怒罵不停,只罵那姓鄭的平時稱兄道弟以為是一家人,沒想到卻包藏禍心,突然間對龍頭動手,更沒想到那些受過李家大恩的船主等人,在這樣的時候也翻臉不認人。

  石滿強一直壓得住性子,葉文書卻用出了衙門裡盤問的手段,又是安慰又是客氣,實際上卻在套對方的話,這兩個人的確擋不住這等老辣手段,什麼都說了出來。

  李家大幫在福建和倭國平戶都有自己的地盤和基業,在福建地方官府根本不敢管,他們就是海邊的王侯,而在倭國平戶那邊,當地雖然有倭國的武家大名,可這大名在李家大幫面前也就是高一等的船主地位,平時也要唯唯諾諾的,實際上,沒有李家大幫撐著,這大名早就被其他的大名滅掉了。

  大幫的龍頭李旦在平戶有自己的私宅,娶了倭國武家的女兒做妾,還把自己的長子李思明安排在這裡,也是備著如果被大明官府剿滅,在這倭國還有容身之處,以為這邊安全,沒想到這邊卻成了凶險死地。

  臘月間大幫的很多船都是靠岸休息準備過年,今年李旦照例在這平戶渡過,這邊看著一派喜氣洋洋,各路頭目和船主都是匯聚,整日裡飲宴不停,這是海主們一年中難得可以連續休息,放開享樂的時候,大家都不會放過這個快活。

  李旦宴請最重要的幾個義弟義子,這幾個人都是跟著姓李的,原本卻是姓鄭,之所以投靠過來,也是當初打不過,只能被吞併下來,但過來後認真做事,仗義為人,上上下下都是敬重看好,地位也越來越高,現在已經是大幫最核心的頂層。

  宴會之後回來,就在深夜時分,李旦突然腹痛如絞,經歷生死的老海狗自然不覺得自己吃壞了肚子,立刻喊起自家的子弟,讓他們立刻上船逃,還說你們報不了仇,也不要想著報仇,去內陸找一個能托庇安身的強豪,富裕度過餘生就好,話還沒說完,就有倭國的武士衝了進來到處殺人。

  李家在平戶的宅子裡護衛不少,有從閩粵招募來的武人亡命,也有倭國的武士和浪人,只是對方謀劃已久,倉促間迎戰,護衛裡面居然有內應動手,讓局面更加不堪。

  那李旦做龍頭多年,有自己的忠心護衛,就是這些人護著李思明一路向外衝出去,大宅裡面的其他人已經顧不上了,大明海主在平戶舉足輕重,李旦這等頂級的龍頭大幫內訌火並,幾萬人口的平戶城跟著大亂,也多虧這混亂,李思閩他們才能護著李思明逃走。

  這等海上強豪知道生死難測,步步凶險,所以都會提前安排後路,可誰也沒想到親信的鄭家人突然反亂,連那後路都不怎麼靠得住了,可留在平戶只是個死,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港口上船走。

  要說這鄭家人的謀劃和動作實在太過保密,導致他們自家的力量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看著李旦住的大宅起火,很多鄭家的力量都沖上去救人護衛,港口那邊甚至還不知道鬧出什麼事,結果就讓衝殺出來的李家殘餘能夠駕船出港。

  在船上也有廝殺爭鬥,李旦做龍頭的日子很久,就算鄭家統率的那些力量也感恩念情,很多人居然會臨時反水,擋著鄭家人放李思明和李思閩他們離開,在海上的追逐也是如此,幾次快要被追上,幾次跳幫廝殺,按說在海上開打,一旦被優勢船隊逼近掛住,跳幫廝殺,那就是九死一生。

  因為這鄭家做的太過保密,所以才讓李旦猝不及防,也可因為這太過保密,導致連鄭家自己人都沒有辦法徹底動員起來,甚至鄭家自己的勢力也有很多人想不通,這就給李家殘餘的逃亡留下了無數的空子,甚至李思閩還敢領著船隊在平戶附近周旋,不斷的收攏力量,打算反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鄭家迅速將力量動員起來,李家殘餘不要說是反攻,連逃跑都變得艱難起來,在兩次海戰丟掉了幾十艘船,兩千餘人之後,李思閩決定要逃,可茫茫大海,自倭國到閩粵和南洋,這本就是李家大幫的勢力範圍,也是鄭家可以控制的地方,這鄭家本就是福建安平土著,李家也不敢退回福建,生怕那邊早就被人滲透策反。

  想來想去,也就是這海州港可以走了,這邊沒有官府官軍,而且還是有足夠實力的強豪可以庇護,在逃難途中慘烈的戰鬥發生了幾次,好在剩下的李家人都是死硬角色,寧可同歸於盡也不會求饒的亡命,幾次在海上快要追上,都有船隻轉向衝到追兵船隊,甚至還有將自家船隻點燃大火要去糾纏敵船的,就這麼來到海州港。

  海州港這邊對李家大幫所有人都不是秘密,雙方你追我趕沒有拉開距離,對方肯定也會追到這裡來。

  聽到李思明和李思閩的述說,石滿強和葉文書對視兩眼,葉文書笑著說道:「你們安心在這邊安歇,海上照顧不到,在這淮安北區,誰也動不了你們!」

  按說有這個承諾已經足夠讓人放心,但李思明和李思閩見到徐州在海州港的勢力之後就總想著借兵報仇,他們知道這裡有船廠,有足夠造船的大木料,還能招募到水手和海員,兵器之類的更是不缺,然後這海貿暴利大家都是清楚,跑幾趟生意就可以賺出足夠多的錢財,到時候以海州港為依託,報仇大業不是不可能。

  不過石滿強和葉文書對這個請求只是笑著說自己做不了主,然後讓他們好好歇息,李思明和李思閩雖然無奈,可也只能聽從對方的安排。

  等酒宴結束,石滿強和葉文書出來,葉文書只是說道:「這新起的海上龍頭本就有偌大勢力和財源,從前這李家大幫答應的種種條件,他們未必答應,搞不好還要重新商談,但這李家的殘餘人等,只能依靠咱們了。」

  石滿強點頭,葉文書的意思他明白,現在兩個選擇,一個是交出這批殘餘換得和新任海上大幫的交情,但想要發展自己的船隊和海上力量,恐怕又要重新開始,一個是收留這李家殘餘,但這必然會和這鄭家發生衝突,搞不好會影響這海州港的貿易,每一個選擇都會有得失,而且來不及請趙進那邊決斷,要石滿強自己決定,一旦有了責任,石滿強和淮安北區的各團正主管都要負責。

  兩人在夜色中向前走了幾步,石滿強悶聲說道:「大哥曾講過,別人的是別人的,自己有了才最放心,李家這些人我們要留下!」

  這一晚石滿強忙碌到下半夜才睡下,除了視察海州港口的防務,此外還將淮安北區港口附近能動員的騎馬家丁和義勇甚至官軍騎兵都用了起來,除了港口負責機動的隊伍之外,還要去往海州港南北沿岸,看看對方會不會在那邊登陸,當然,如果敵人敢從陸路過來,那就是自尋死路。

  第二天一早,石滿強早飯吃過一半,家丁就過來通報消息,說是港口外出現船隊,而且也是掛著李家認旗的船隊,三十幾艘大小船隻,按照規矩,這等掛著認旗的船隻直接可以進港,不過有了昨天的提防之後,在船隻靠近之前,砲臺上的火炮先開火示警,然後有舢板過去引路,順便加以警告。

  火炮轟鳴已經說明了海州港一方的態度,而港口那些砲臺也讓這新來艦隊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念頭,他們就在港外落錨停船,然後指派了一艘船說要入港找能做主的人談談,過來的這個人海州港上下都很熟悉,可以說是共同勘定,又在建造中提了很多建議的李老海。

  「李老爺想要見李思明和李思閩兩位,說只是談談,不會動手。」家丁這麼稟報說道。

  石滿強沉吟了下,直接就是答應了,然後安排家丁們給兩方都是搜身,誰也不允許帶著兵器入內,隨從也不可以跟隨,趙字營的家丁會在見面時候監視彼此,石滿強認個道理,在徐州地面上只有趙字營能做主,別人沒資格亂來,他不怕得罪什麼人或者失禮如何,石滿強只聽趙進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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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3 09:51
第1214章 頭等大功

  太陽也就是剛剛出來,海邊輝煌一片,讓人心曠神怡,不過見面的諸人卻顧不到這美妙景色,李思明和李思閩一看到李老海之後,李思明嚇得後退一步,李思閩則是咬著牙要衝上去,直接被兩個家丁牢牢按住,倒是李老海沒有動作,只是坐在那邊歎了口氣。

  「四爺,老夫代我家龍頭問一句,能不能把昨日入港的這些李家人交給我們,若能交出來,從前李家大幫答應的條件我們也都能答應,可以再加三成,如果貴處不答應,那彼此之間也不要因這個傷了和氣,這海州港是個聚寶盆,不要耽誤了大家發財。」李老海沉聲說道。

  聽到這條件,石滿強和葉文書對視了眼,而那邊的李家兄弟極為緊張,不得不說這新任龍頭開出的條件很優厚,而且沒有絲毫威脅用強的意思,這倒是純粹的生意人做派,不過石滿強和葉文書也能想明白對方為何如此,他們根本威脅不動徐州,那何苦平白得罪人。

  石滿強的猶豫讓那邊的李思明和李思閩更是緊張,但石滿強很快就說出自己的回答:「李叔,李家這些人既然過來投靠徐州,我們顧念當年的盟友情義,肯定會收容照看,怎麼會交給別人,李叔還是不要提了,咱們也不要為這個傷了和氣。」

  「四爺不要稱呼李叔了,老夫已經改回原姓,叫鄭老海了!」李老海,鄭老海粗聲說道。

  「你還有臉說這個,當初若不是大老爺收留你們,你們鄭家不過是靠著海岸吃食的小蝦米,你們這忘恩負義,將來肯定要餵魚的!」李思閩怒聲吼道,不過剛才已經在家丁的攔阻中吃了點暗虧,這時候就只是吆喝了。

  鄭老海看了眼李思閩,本來臉色有些冷,但看到李思閩的斷臂再看看自家的斷臂之後,卻是搖搖頭,悶聲說道:「若沒有我鄭家子弟經營,這大幫又怎麼會有今天,你們那個大老爺心思都在錢財女人上,已經沒了進取的銳氣,現在閩粵那邊的大鯊魚一條接著一條,不對你們動手,整個大幫都要完了。」

  說完這句,鄭老海用手摸摸自己的斷臂,卻感慨說道:「你居然知道用我的法子,知道這胳膊沒有性命要緊,也知道怎麼處理傷口,沒白教你!」

  李思閩眼睛充血,整個人好像要炸了一樣,上前一步,被家丁伸手攔住,李思閩猛地就要向前撲,直接就被兩個人抱住,李思閩衝著那鄭老海大吼大叫,喊了幾嗓子,眼淚流淌不止,叫聲變成了嚎哭。

  石滿強眉頭皺起,示意把人拽下去,倒是那李思明一直是很畏縮,卻也沒有什麼憤怒的神情,鄭老海眼睛微閉,等李思閩被拽下去才看向李思明,搖頭說道:「咱們海上人要得就是個不畏生死,你卻和個公子哥一般,要真是把家業交給你,這大幫非得毀掉不可。」

  說完這句,鄭老海也不理會李思明的反應,直接對石滿強問道:「四爺,老夫再問一次,這李家人你們肯定不交了,是不是?」

  石滿強淡然點點頭,鄭老海又問道:「那這港口的停泊貿易和各種採買,還有從前的各種規矩,要不要變?」

  「鄭老爺,你們人還是一樣的人,船還是一樣的船,彼此又沒什麼仇怨,為什麼要變?要是貴方因為變動有什麼想法,可以過來商議,我家進爺那邊會有安排。」這個問題是那葉文書出面回答。

  聽到葉文書的回答之後,這鄭老海臉上也沒什麼喜意,卻轉了個話題問道:「既然如此,海州船廠我們大幫可以用嗎?」

  「自然可以,這船廠能建起還要仰仗貴處的幫忙,裡面的船匠師傅還是貴處提供,我們怎麼會過河拆橋,一切還和從前一樣。」葉文書笑容可掬。

  鄭老海經歷過這麼多風浪,自然不會被這樣的說辭打動,他沉吟著又是問道:「那麼鹽貨、鐵器、徐州布和燒酒這幾項怎麼算?先前答應賣給我們的火炮還賣嗎?」

  被問到這個,葉文書稍一遲疑,繼續笑著回答說道:「請鄭老爺放心,公平買賣,貴處只要能做到從前答應的,那麼徐州這邊答應的也不會變,都和從前一樣。」

  鹽貨是必需品,向福建運送淮鹽不僅僅是暴利,更有政治上的意義,鐵器和武器以及船隻構件相關,對於海商這種武裝商隊來說也是根本,而大明沿海能提供大量質優鐵器的地方,也只有海州港這一處,而且價錢還過得去,徐州布和燒酒都是暴利的商貨,甚至值得為這兩樣貨物單獨跑一次北方,火炮是軍國重器,這就更不必提了。

  既然這些東西還維持供應,那麼雙方的關係就不會有什麼變化,只是葉文書的承諾並不能讓鄭老海放心,他一直盯著石滿強看,發現石滿強沒什麼拒絕否定的意思,這才放鬆些許。

  「也罷,也沒什麼可多說了的,我家龍頭掌櫃有個說法,這李家的船隻以後不能航行於海上,若被我家大幫看到,必然是船毀人亡,不死不休。」鄭老海聲音變得森然不少。

  石滿強抬起頭,臉色變冷,那十餘艘廣船可是難得的資源,這什麼鄭家大幫如果這個態度,那以後少不得一戰,先前答應的那些貿易優惠之類的也不必提了,不過鄭老海又是悶聲說道:「若是徐州的船隻出海,大家少不得都要行個方便。」

  這句話說完,屋子裡剛有些緊張的氣氛立刻鬆弛下來,鄭老海也不多說,只是抱拳說道:「既然交待完了,老夫就不在這邊多耽擱,等下會有人將貨單遞上,這次要的鹽貨和鐵器數量不多,還請這幾日交卸完畢,我家龍頭掌櫃也說了,進爺英雄了得,他是一定要登門拜訪的,到那時再來叨擾。」

  鄭老海向外走,石滿強和葉文書起身相送,能看得出來,外面等候鄭老海的那些護衛們心氣高昂,甚至對趙字營的人都有些敵意,而鄭老海的情緒卻不怎麼高,臨上船的時候還感慨了句:「早說要回家養老,可這麼折騰下去,怕是死都要餵魚了。」

  本以為會打一場海陸的攻防,沒想到還能做生意,但海州港口的準備很充分,鹽貨和鐵器甚至徐州布都有儲存,雲山行在港口的管事們已經開始備貨算賬,海船上也有些倭國的特產要賣過來。

  「咱們這邊做生意是為了能打勝仗,這些海上人打勝仗強武備倒是為了做生意,這次壓艙的居然都是銅錠和金銀,難道這追擊還要兼顧著入港貿易嗎?」回程時候,葉文書卻忍不住感慨兩句。

  他們去送鄭老海,那李思明還被家丁看守著沒動,等石滿強和葉文書回來,先前畏縮怯懦的李思明卻咬牙切齒的說道:「二位,那鄭老海人面獸心,他這些都是虛言誆騙,你們萬萬不能相信,不然就會被殘害啊!」

  葉文書冷冷笑了聲,而石滿強甚至都懶得接話,直接安排人將這李思明帶下去安頓,人離開之後,石滿強忍不住說了句:「鄭老海其實也沒說錯,這大幫要是交給這李思明,恐怕就真垮了。」

  剛才鄭老海說得那番話,看似警告威脅,實際上是給這李家殘餘指出了一條生路,只要你能托庇徐州,就能保住性命,如果還想堅持什麼李家的名份之類,那就是奔著死路上走,怪不得別人,可表達那麼明白的意思,這李思明壓根沒有聽懂。

  儘管海州港的炮台和家丁們始終嚴陣以待,可鄭家的船隊卻很安分,在裝完貨物補充食水之後就起錨離開,為求萬全,石滿強他們還特意安排了船內不起眼的商船跟隨,三天後回轉稟報,鄭家的船隊的確走遠了,這才讓這邊的戒備變得放鬆了些許。

  在這個時候,徐州信使也趕到了海州,帶來趙進的命令,趙進的意見和石滿強當時的處置一樣,李家這些人都要留下,船隊也要吞下來,而且趙進那邊給了詳細的說法,李思明、李思閩和那些李家船員水手的骨幹人等,全都讓他們來徐州遊覽,趙進要親自見一見,至於下面普通的,則是和趙字營自己的海上水手混編。

  趙進信上說的很細緻,要第二旅這邊先把李家殘餘相關分化吸收,將這些力量變為趙字營的海上基礎,但鄭家那邊的生意不能耽誤,按照信上說的,不要把鄭家大幫和徐州趙字營看成差不多的組織,鄭家大幫就是為了貿易和發財,只要能和氣生財,互利共贏,他們就不會和趙字營結成生死大敵。

  「進爺的高興,從字裡行間都能讀出來啊!」葉文書笑著感慨了句,已經趕到這邊的成大虎和耿滿倉都是在座,大家情緒都是高昂,這幾天從徐州不斷的有命令和消息傳過來,他們這些身在上層的人都知道消息,這次對官軍的大戰,第二旅和淮安北區相關雖然沒有功勞,這次收納了李家船隊,又和鄭家繼續保持關係,徐州把這個也看成頭等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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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3 15:34
第1215章 猢猻散

  「從前這海船上總是讓人不放心,要不就是蔡家的人太多,要不就是余家的人太多,雖說這兩家都在忠心做事,可什麼太獨了都有風險,如果李家這些人能用上,每艘船搭配就簡單不少,彼此牽制,擔心可就少很多。」成大虎外面看著粗豪,可他巡丁和內衛兼著,心思卻很細。

  耿滿倉眼圈有些發黑,他如今是趙字營貿易廳裡最忙的一個,奔波於隅頭鎮和清江浦,甚至還要去濟寧那邊,都是買糧屯糧,做得是本行,從前的同業都畢恭畢敬,這意氣風發是不必說的,可辛苦也跑不了,這次大幫更迭,收容船隊是第一等大事,他也跟著過來。

  「我在清江浦那邊聽說,廣東福建海面的船最北不過浙江,他們都去南洋和倭國那邊跑,一船貨物過去就是一船銀子,浙江到遼東這一片,除了各省自己的海船之外,就是松江府那邊的沙船商隊,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那鄭家大幫在這港口上賺不到什麼銀子,那就捨得撕破臉火並騷擾,他就算打不進來,光是在外面攔著我們也受不了,但能讓那鄭家大幫在我們這邊賺到暴利,他們也不會妄動刀兵,畢竟是生意人。」

  耿滿倉這一套分析讓眾人點頭,說完之後,耿滿倉拿出一份單子,笑著說道:「這是我算計著港口和大幫都能賺錢的貨單,這些東西咱們徐州也是急需的,各位都看看,如果覺得合適,咱們就聯名報到清江浦和徐州那邊。」

  貨單上有銅錠、硝石、毛皮以及各種閩粵南洋的特產,西洋的商貨,然後趙字營這邊拿出去賣的,從鹽貨到火炮也是一應俱全,而且可以大批量的提供江南絲綢,這個在倭國和南洋一向是暴利,閩粵海主組織貨源遠不如清江浦這裡方便,石滿強如今也粗通文字,大概看完後,提了一句:「不如加上洋船,我看大哥對西洋大船喜好的很,加上這個。」

  耿滿倉笑著點點頭,提筆在貨單上加了幾個名目,成大虎那邊清清嗓子,開口說道:「進爺還給第二旅和淮安北區帶了消息,目前還未行文成真,不過大體就會按照這麼辦了。」

  眾人頓時全神貫注起來,成大虎和耿滿倉都是從邳州那邊趕到這邊來,那裡距離徐州中樞很近,帶著那邊的消息也不稀罕,成大虎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次局勢安靜,進爺會自稱將軍,設將軍府,咱們趙字營改為趙家軍,家丁改為軍士,團練改為軍兵,火器大隊會變為團,若二月後今年無大戰,那麼各處城池外仍是現在的體制,農墾分區和田莊分片,城內則是有雲山行和巡丁各隊逐漸掌控。」

  大家全神貫注的聽著,成大虎又是繼續說道:「在這次之後,山東兗州府、東昌府、南直隶徐州、淮安府、揚州府、鳳陽府中都之外,河南歸德府,這幾處不得有駐軍或者殘存官軍不得亂動,這些地方的賦稅徭役都由農墾和貿易兩廳負責..」

  聽成大虎講述,眾人臉上都有喜色泛起,這就等於是要正式建立體制,越到這個時候,越感覺前途不可限量,成大虎又是說道:「進爺還特意交代,越到這個時候,海上就對咱們越重要,所以這次四爺這邊做得好,咱們第二旅和淮安北區有大功。」

  說完這個,人人喜笑顏開,這是重重的誇獎這邊了,石滿強卻沒關心這個,只是追問說道:「魏忠賢不是在河間府調集天下兵馬,準備和咱們決戰嗎?現在怎麼樣了?又要用第二旅的地方嗎?」

  這個話題大家同樣關心,成大虎笑了笑說道:「這是內衛的消息,現在山西和陝西的邊軍都是按兵不動,宣府邊軍也已經撤回,那魏忠賢的道場快要做不成了!」

  **************

  河間府城河間本就是兵家要地,扼守著京師南方的門戶,守備北直隶運河的側翼,這邊有瀋陽中屯衛和大同中屯衛兩個衛所,之所以掛著瀋陽和大同的名號,是因為這兩個衛所差不多是百餘年前調防到這邊來,現如今開戰指望不了,但好歹也是萬把人的編制。

  除卻衛所之外,本地駐軍有五千餘人,現在都集中在河間府城和獻縣之間的村鎮內,河間城池周圍已經有足足四萬大軍,除卻京營和本地兵馬,還有大名和河南失利的總兵楊肇基一路,另有山東總兵楊國棟一路,能收攏起來,能帶出來的都是精銳和骨幹,戰力還是有的。

  河間府在北直隶算不得好地方,鹽鹼荒地比別處都要多,進項入息都是在運河漕運上找,這兩年已經被耽誤了很多,今年好不容易快要熬到開春,這又是要大打出手的樣子,河間府城以及漕運沿線當真是兵馬喧騰,民間自然是怨聲載道,罵不絕口。

  要開戰的話,河間府沒有一點好處,可如今這幾萬兵馬的糧草供應,民夫勞役卻要著落在河間府地方上,河間府士紳百姓如何能忍,在京師的河間府籍官員都接到了家鄉父老的信箋,讓他們陳詞退兵,河間府和山東毗鄰,對那邊的風水草動都敏感的很,什麼莫須有的徐州反賊在濟南府和東昌府根本沒有跡象,那邊的商戶們都開始正常做生意了,憑什麼河間府要被糟踐。

  可所有人都只敢背地裡做點手段,沒有人敢當面和魏公公說什麼,如今河間府內說話管用的不是府州縣的地方官員,而是魏公公和他帶來的廠衛們,東廠和錦衣衛的番子可是不講理直接抓人,直接殺人也是尋常事。

  在河間城池內,所有人更是戰戰兢兢,從河間知府到京營這邊的各級將領,以及從山東和大名退回來的兩股敗軍之將,人人提心吊膽,每個人都知道司禮監提督太監魏忠賢心情極為暴躁,稍有不對就會打人殺人。

  如今魏忠賢所在的中樞內,最要緊的事情有兩樁,一個是調撥各路官軍的進度,一個是徐州逆賊的動向,其實到這個時候,大家心裡都在犯嘀咕了,都說徐州有逆賊有反賊,官軍的確也損失慘重,可始終沒有什麼地方官告急之類,這個是不是牽扯到地方上的豪強,所以才這麼遮遮掩掩的。

  要是窮苦百姓,邪教妖孽造反,大軍一到,縱然會有小挫,可最後肯定能夠剿滅,能把官軍打的這麼慘,肯定是地方上豪強的私兵,而且搞不好和地方官也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還有人猜測,徐州那邊是不是朝中某位和魏忠賢敵對的大佬佈局,這才折騰到這個局面。

  要知道幾萬官軍被俘被滅,又是在大明腹心之地動手,如果真是反賊,恐怕就是天下動盪,處處烽火,可眼下看來似乎局面很穩,山東那邊一切如常,河南一切如常,甚至連南直隶徐州也都一切如常,好像只有官軍吃了大虧。

  縱有疑問,也只能把這些問題藏在心裡,如今督師的兵部尚書趙彥每日爛醉,居然就在這河間府內新納了兩個侍妾,完全是酒色狂歡,不管不顧了,而魏忠賢那邊則是狂怒暴躁,不停的催促,有那耳目靈通的角色甚至注意到,魏忠賢身邊的內官居然都有逃回京師的,這風向不對!

  「你說什麼?小宋帶著的五千京營已經開拔回京師了?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沒有旨意軍令就敢妄動兵馬,這是要殺頭滅門的罪過,快去追,追過去直接把人抓了!」在魏忠賢的行轅書房內,魏忠賢在那裡大發雷霆,跪在下面的人都不敢抬頭。

  看著下面的人跪著不動,魏忠賢更加暴躁,抓起手邊的茶碗猛地砸下去,跪在前面的一名宦官沒來得及躲,被這茶碗直接砸在頭上,茶碗碎裂,茶水灑在頭上,這宦官低頭更深,卻不敢起身,這發作倒是讓這宦官身後的幾名錦衣衛番子嚇得抬頭,膽戰心驚的稟報說道:「魏公公,小的們一共才二百多號人,追過去怕是沒什麼用處,還要再調兵馬才有把握啊!」

  這番子話音都在發顫,不過魏忠賢卻沒有繼續暴怒,只在那裡大喘了幾口粗氣,因為他知道這番子說得都是實情,捉拿文臣勳貴,一道旨意幾名廠衛,上門就可以動手,可想要對武將們做什麼,別看平日裡什麼文貴武賤,堂堂總兵副將在魏忠賢面前都要跪拜,但在這個時候,幾百號廠衛入了軍營真不夠看的,那邊武將發句話,直接就亂刀砍了。

  魏忠賢在那裡深深呼吸幾口,猛地揮手喝道:「都給咱家滾出去,現在每個參將以上的武官身邊都要安排人盯著,誰要異動,先拿了人,其餘的就不敢亂來,快去!」

  跪在地上的眾人戰戰兢兢的應了,如逢大赦的起身退出屋子,魏忠賢悶坐在那裡片刻,伸手想去抓茶碗卻抓了個空,忍不住又是揚聲吼道:「陝西和山西的邊軍到什麼地方了,咱家要知道消息,在京師一個個都養廢了嗎?去找趙尚書,他要是還在醉著就用冷水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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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4 09:53
第1216章 閹黨就是錯誤

  魏忠賢是天底下最頂尖的幾個人之一,除了在天啟皇帝和客氏面前陪笑溫和之外,和其他人,哪怕是和內閣諸相、六部九卿打交道,也都是居高臨下,威福自用,在京師時候,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可從京城來到這河間大營,整個人就開始暴躁無常。

  他在屋中這麼一喊,外面立刻響起紛亂的跑動,即便什麼都做不了,也不能讓魏公公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做。

  屋外的嘈雜動靜讓魏忠賢更加焦躁,還沒等他發脾氣,卻有一位穿著紅袍的中年宦官進來,這人姓施,卻是那小匡之後魏忠賢手下頭幾號的親信人物,被帶到河間府這邊操持庶務。

  「老祖宗,宋參將帶著自己部下兵馬拔營回京駐..」這施宦官道。

  話沒說完,魏忠賢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用手指著那施姓宦官,嚇得這宦官直接跪在了地上,魏忠賢憤怒的面孔已經扭曲,可始終沒有發作出來,末了只是長歎了口氣又是坐回椅子上,沉默一會才悶聲說道:「若是小匡在,這消息昨天我就該知道,不,若是小匡在,那姓宋的根本就走不了。」

  跪在地上的施姓宦官臉色一變,但還是在那裡繼續稟報說道:「老祖宗,京營和保定府和真定府的帶兵將都在私下串聯,孩兒這邊想,他們是不是也想著撤回去,所以來這邊稟報!」

  「當真無法無天,咱家和趙尚書來這邊是有旨意詔書的,這是皇命,他們居然敢不聽,難道是要殺頭滅族嗎?難道是要謀反嗎?」魏忠賢愈發暴躁。

  在宮內當差而且身居高位的角色都是玲瓏心腸,跪在地上的施宦官也知道魏忠賢此時在發洩,不敢反駁爭競什麼,只是跪在那裡傾聽,等魏忠賢這股氣出了之後再說其他。

  不過魏忠賢的咆哮發作很快就是停下,施宦官詫異抬頭,卻看到魏忠賢站了起來,皺眉問道:「外面怎麼這麼安靜?」

  施宦官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剛才還紛亂嘈雜的書房外已經變得安靜下來,甚至更遠處的喧鬧也不見了,平時和河間城內人喊馬嘶,怎麼可能這麼安靜,施宦官一下子想到了個可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來人!」魏忠賢揚聲喊道,外面沒有任何反應,跪在那裡的施姓宦官連忙爬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失禮,渾身顫抖著就要說話,還沒等他動作,就被魏忠賢惡狠狠的瞪了眼,這時候院子裡腳步聲卻在響起,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正朝著這書房走來。

  門打開,棉簾子被挑起,那施宦官嚇得哎呀一聲,倒退兩步,人卻坐在了地上,魏忠賢眼睛瞇了瞇,卻吐出口氣,緩緩坐回座位,因為挑簾子的那名錦衣衛是個生面孔,這意味著什麼,常在京師中樞的人都很清楚,坐回去的魏忠賢笑了笑,那急躁已經不見,只是溫聲說道:「小施,你沒跟著得多少好處,卻是要跟著倒霉了。」

  那施宦官那還顧得上回答,只聽到「卡卡」作響,那是他的牙關在不住打戰,已經快要被驚嚇崩潰了,此時的魏忠賢已經恢復了大璫氣度,矜持的坐在那裡,神情中帶著些許淡然。

  下一刻,魏忠賢卻又從座位上站起,猶豫了下,繞過書案向前,抱拳作揖說道:「孫閣老怎麼來了,不是督師遼東嗎?」

  快要驚懼崩潰的施宦官看到進來的那個人,先是愕然,急忙從地上爬起,大禮作揖說道:「小的見過孫閣老。」

  有明一代,自正統到如今的天啟,這文貴武賤是個趨勢,然後這內廷宦官始終高居其上,真要是在內廷做出名堂來,穿一身緋袍或紅袍,被人叫做太監,那就可以在文臣面前抬頭了,任你大學士還是尚書也不怯場,魏忠賢在京師時候,內閣首輔在他面前也要拱手謙讓,而這進來的人,督師遼東,有能被稱作閣老的,也就是東閣大學士孫承宗了。

  東閣大學士在內閣幾人中排位靠後,明時京官為重,即便是內閣大學士這樣的尊崇地位,一旦外任也就不那麼值錢了,但這孫承宗和別的文臣不同,他是天啟皇帝的老師,萬曆皇帝不喜歡泰昌,自然不會關愛皇孫,而泰昌皇帝體弱又喜好床事,對天啟也沒什麼關注。

  皇家情份涼薄這個就不必說了,所以京中一直有傳言,天啟皇帝把客氏當做母親看待,而老師孫承宗則是父親的化身。

  有著一層意義在,不管孫承宗在什麼官位上,誰也不敢輕視小看他,而且孫承宗是個願意做事肯做事的,他若留在京師,內閣首輔的位置不出多久就會落在他身上,但孫承宗卻主動去主持遼東戰局,這舉動讓很多人敬重,也讓更多的人鬆了口氣。

  即便是權傾朝野如魏忠賢,在孫承宗面前也是客氣敬重,甚至還討好巴結,因為魏忠賢心裡明白,自己只是家奴,而對方是老師和部分父親。

  在京城政壇呆久了,見多了機變詭譎,一看到孫承宗出現,驚訝過後,魏忠賢已經大概猜到要發生什麼,他長吁了一口氣,方纔的暴躁和焦躁都是煙消雲散,甚至帶上了不少放鬆,但也有更多的失落。

  「孫閣老這次來,莫非是要將咱家押回京師的,閣老在遼東軍務繁忙,居然勞動奔波到此,咱家真是慚愧啊!」魏忠賢笑著說道。

  魏忠賢一邊說話,卻看到孫承宗是空手進來,挑簾子開門的那位錦衣衛沒有跟入,而且站在了外面,這讓魏忠賢心裡多少有數,伸手比劃了下,示意孫承宗坐下,然後對垂頭喪氣的施宦官說道:「傻愣在那邊作甚,還不安排奉茶。」

  施宦官先是愣住,隨即張開了嘴恍然大悟,連忙小跑著出門去安排,孫承宗微笑著坐下,搖頭說道:「魏公公說笑了,我來河間,只是傳幾句陛下的口信而已。」

  那邊魏忠賢站起跪下,孫承宗站起說道:「陛下口諭,大伴回來吧,沒大伴在這邊,內裡外面都在折騰,讓朕做活的心思都沒了。」

  說完之後,孫承宗笑著說道:「魏公公起來吧,陛下就這麼幾句話。」

  跪在那裡的魏忠賢一時沒有動,孫承宗詫異的看了看,只看到魏忠賢臉上百感交集,孫承宗又喊了句,魏忠賢才撐著站起,本該說謝恩的話,卻直接問道:「孫先生這次來可是接任咱家的?」

  孫承宗收了笑容,淡然搖頭,魏忠賢頓時有些急了,激動的說道:「孫先生,孫閣老,萬歲爺那邊要怎麼安排,那徐州反賊不能不管,他們已經打敗了官軍,若是任其下去,那可就是大明的大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啊!」

  從進屋到現在,孫承宗都表現的很和氣,可聽到魏忠賢的這番話,卻忍不住神情肅然,沉聲說道:「魏公公糊塗了,我大明的心腹大患,不是草原蒙古,也不是什麼西南土司,更不會是這徐州什麼反賊,而是那建州女真,這才是我大明的生死大敵!」

  「孫閣老,那建州女真不過是韃虜小邦,本朝只要從容應對早晚會佔據上風,可這徐州逆賊卻不同以往,他現在就知道招募流亡,興農事水利,自建制度,這徐州反賊就是在圖謀大業,若是鄉野村夫,癡心妄想也倒罷了,可這徐州賊做得極有章法,蒸蒸日上,只有趁現在他們..」

  「魏公公,建州韃虜已經佔據遼鎮大部,隨時可以威脅京畿要地,最近更有傳聞,說建州女真打造三千輛大車,準備在密雲一帶破口直入京畿,那徐州呢?為何地方官從不報謀反,為何從沒有城池失陷,所見到的無非是些土豪劣商的鼓噪言語,這幾年徐州一帶聽到的亂子是什麼,還不是因為這遼餉和練餉逼迫過甚,流民造反?」孫承宗的語氣一下子嚴厲起來,魏忠賢本來激動的揮手,卻直接被打斷。

  看著魏忠賢的神情變得頹然,孫承宗放緩了口氣說道:「魏公公,大明如今是要緊的時候,我大明和建州女真交戰,自反亂以來,可曾有過實打實的大勝,這幾年來也就是皮島殘餘還有軍功在,其他各處還不是一敗再敗,魏公公,這已經是快要傷及根本了,這才是國之大敵,在這個當口調動邊軍來京畿腹地,要在南直隶重地大打出手,這豈不是不顧輕重!」

  孫承宗說著說著就是激動,魏忠賢臉色愈發陰沉,等孫承宗說完之後,魏忠賢只是說道:「孫閣老,咱家回京師之後,還望孫閣老不要將咱家這些佈置半途而廢,那徐州賊不剿除,大明江山社稷都是不穩!」

  「若不是內官與地方士紳爭利,又怎麼會激起民變,若不是魏公公門下做得太狠,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變故,這徐州賊不過是當地百姓受奸人煽動,只要宣撫得當,曉以大義,自然就會散去,哪裡會有這般危害。」孫承宗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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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元亨利貞、戚三問、哈欠飛飛、風中龍王」五位老友的打賞,謝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46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4 16:10
第1217章 為招安?

  「咱家和兒郎們去爭利?是咱家激起的民變?閹黨這個名頭咱家認了,可徐州這幫賊子作亂怎麼會和咱家相關?咱家想要金銀,要多少沒有,那裡會盯著那徐州窮苦地方下手!孫閣老,徐州賊自起家就是心懷異志..」

  「魏公公!」孫承宗猛地提高了聲音,這時候那施宦官剛進門,端著的茶碗猛地掉在地上,摔個粉碎,但誰顧不上這點小事,魏忠賢不耐煩的揮手把人趕了出去。

  孫承宗盯著魏忠賢,猶豫片刻後歎了口氣,有些蕭索的說道:「魏公公不要執迷不悟了,你難道不知道京師那邊的消息,你難道不知道為何會派老夫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繼續和那徐州賊打下去,漕運今年恐怕又不會開了,你這要得罪多少人?魏公公,聽老夫一句勸,回京師去吧,聖上安排老夫來也是對你的一片愛護,你要是在這邊耽擱的再久一些,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魏忠賢一愣,隨即一拍大腿,尖聲說道:「斷了漕運又如何,京師所需糧草在保定府和真定府就可以徵集完備,再不夠的還可以在天津那邊通過海運來補,還能在京畿附近的田莊內征發,咱家為聖上殫心竭慮,這些殺才卻只盯著自家的那點小利,為了這些許財貨,連根子都.。。」

  本來已經說得失態,可越說聲音越小,末了只是長歎一聲,深深低頭。

  「魏公公,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才是正道,就因為內官干政,才會有這種種亂象,吃過這次的教訓後,魏公公收斂些吧!」孫承宗語氣變得溫和了些許。

  魏忠賢抬起頭,雙眼裡已經全是血絲,也不和孫承宗說什麼虛文,直接問道:「孫閣老,咱家走後,河間大營這邊怎麼辦?徐州賊那邊怎麼處置?」

  「河間府這邊會新設六千兵馬,其他兵馬會各回駐地,大名鎮和山東兵馬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千騎兵,這都是精銳,會安排在濟南府這邊,登萊鎮那邊招募遼兵重建,至於徐州賊那邊,能鬧到這等地步,又這麼有章法,想必有豪紳士子參與,這等看著難纏,實際上卻好處置,封賞些官位就好,頭領們得了官職自然就能安生,下面附從的賊眾也會散去,等朝廷騰出手來,再行處置不遲。」

  聽完孫承宗的講述,魏忠賢又是長歎,整個人好像衰老了許多歲,顫顫巍巍的從座位上站起,悶聲說道:「今日還要多謝孫閣老的點撥,咱家今日就啟程回京,日後還望多有往來,咱家這次若是不敗,還是能幫上閣老些忙的。」

  遼東督師、東閣大學士孫承宗遲疑了下,還是開口說道:「魏公公這次回京,要多勸勸陛下,早些生下龍子,這才是國之大計,其他的事情老夫說了,魏公公不愛聽,京裡的各位也不愛聽。」

  「孫閣老不回京嗎?」

  「不回,帶著兵馬直接去往遼東。」

  天啟四年二月初四,司禮監提督太監魏忠賢回京,與御前自請責罰,河間屯駐大軍各回駐地,山東總兵楊國棟撤職議罪,原曹州總兵楊肇基改任山東總兵,新設河南總兵一名,募軍一萬,駐紮開封府。

  應登萊巡撫袁可立之請,登萊鎮新設總兵一員,招募遼鎮兵卒和本地兵馬充實,與遼東東江鎮呼應。

  原兵部尚書趙彥改任鳳陽巡撫,會同鳳陽守備太監崔文升,招安徐州。

  這次朝中魏忠賢一黨氣焰大挫,內閣有兩名大學士致仕還鄉,六部都察院各處清要衙門官位更迭無數,連司禮監中都有所謂的清正內臣進入。

  河間大營解散,朝廷準備招安徐州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運河沿線,從前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軍國大事也沒有這麼快過。

  這消息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是明白,代表著漕運重開,今天運河相關的生意不會被耽擱了。

  消息傳到南直隶,本來暴跌的大宗糧食價格開始回漲,趙字營各處的採買收購糧食越來越不容易,好在這個消息傳來後,也代表著徐州勢力範圍內的農墾田莊可以從容春耕,不必備戰備荒,所以趙字營對糧食的需求也就不那麼急切了。

  這個消息傳來,松江布的價錢應聲回落,徐州布這邊則是開始上漲,清江大市的商人們有的早已發現,有的這次才有所感覺,原來這徐州勢力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大宗貨物的價格,糧食、布匹、食鹽和鐵器,這處處關係到國計民生。

  朝廷做出這等態度之後,很多人繃緊的那根線還沒有松下,如今不是朝廷官府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時候了,關鍵還要看徐州怎麼辦?

  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河南和山東那兩場大勝是如何的酣暢淋漓,也知道南直隶官軍如何的奴顏婢膝,如此大好局面,徐州為什麼不打下去,誰不想拿天下,誰不想當皇帝?

  不過大家很快就知道徐州的態度,趙字營在幾處的家丁旅團都開始撤回駐地,並且允許官軍武將自贖,各處田莊開始忙碌春耕,雲山行則是去和各處敲定這一年的生意貿易。

  看來這徐州也不想打下去了,大家猜測紛紛,不過也覺得理所當然,大明天下人口億萬,那是何等力量,徐州再怎麼凶橫也只是半省左右的地盤,而且除了徐州之外,沒有佔據別的城池,強弱懸殊,自然不敢撕破臉。

  也有很多人覺得趙進和夥伴們胸無大志,都是鼠目寸光,年輕氣盛卻只想享受富貴豪奢,一切一切都為了讓生意做得更大,朝廷不願意耽誤邊防和民生,他徐州趙字營也不願意耽誤自己的生意,看來又要太平許久了。

  只不過撤回營地歸撤回營地,趙字營在寶應縣、高郵州和揚州府城江都一帶購置田莊,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因為抄沒揚州富豪的財產,在這些田莊內,開始遷入徐州控制下的莊戶百姓。

  能從淮安北區的窮苦地方來到這揚州府地面,號稱是魚米之鄉的地方,沒有人會不願意,當然,那些新招募的莊戶百姓沒這個待遇,這次來到的都是徐州、宿州、孔家莊和淮安北區的資深莊戶們,都叫做徐州莊戶或者老莊戶。

  每個揚州府新設田莊裡的老莊戶數量都要有四成所有,原來的長工佃戶或者就地遣散,或者去徐州控制範圍內的田莊耕種,新建田莊的莊頭管事和團練們都只能出自這些徐州莊戶裡面。

  揚州府農墾田莊,一個莊子要有團練二百,然後寶應縣、高郵州、揚州府城江都縣這幾處都有雲山行分店開設,每一處分店都有人數不等的巡丁作為護衛,還有行走於各府州縣的鹽丁隊,還有被請來作護衛的徐州義勇,來自徐州的武力,不知不覺的就在揚州府各處紮下了根。

  以農墾廳和貿易廳的意思,在揚州府的田莊就不要考慮什麼地契過戶,我趙字營佔了的就是我的,沒必要有大明官府的承認,不過趙進的意思很明白,現在還是要保證手續完全。

  既然命令下達,那麼大家誰也不會有異議,照做就好,趙字營和各地官府打這樣的交道已經駕輕就熟,無非在揚州府這邊照做一次就是。

  可讓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揚州府新建田莊的田契和地契以及各項相關文書辦下來很不容易。

  官府的吏員差役這邊,莽撞無腦的就是要高價勒索,眉眼通挑的則是委婉解釋,說這些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不光官府老爺們發話,關鍵是在地的大爺們也發話了,不是不給辦,實在是得罪不起這些人。

  揚州府地方上的大小衙門其實不是知府知州和知縣們做主,也不是揚州城內的那幾位鹽政大佬做主,而是這盤踞地方上的鹽商和豪強們,他們不去衙門裡做官,卻讓自家的僕役家奴去衙門裡做小吏和差役,藉以把持政務。

  為何這些被趙字營殺怕的豪強士紳突然硬了起來,難道他們不知道趙字營的厲害嗎?

  更讓趙字營農墾和貿易哭笑不得的是,居然還有人質疑趙字營那些田莊的所有權,甚至官府那邊都受理了幾樁狀子,狀告徐州強佔田土的莊子。

  不過趙進除了讓下面人完備契約手續之外,也說了自己的態度,趙字營佔下的就是趙字營的,如果想要奪回,除非你能打過趙字營的家丁和團練。

  天啟四年二月間,揚州民間雖然反彈處處,可官軍卻絕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們可不敢去冒險,如果真的違反約定,徐州兵馬直接衝過來開打,那可就是災難了。

  這等反常原因很快就被內衛查明,原因很簡單,因為朝廷要招安徐州,而且徐州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願,再深一層,則是閹黨氣焰大挫,東林黨在朝中的勢力大漲。

  儘管自成祖皇帝到現在,眾正盈朝的局面有過許多次,雖說也不見有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可大伙總覺得這就代表著海晏河清,內憂外患煙消雲散的意思,朝中閹黨受挫,正人當道,那麼這徐州豪強恐怕也猖狂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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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5 09:31
第1218章 大地震

  再說了,既然徐州也有就撫和接受招安的意思,那大家以後都是官場中人,少不得按照常理和規矩打交道,再怎麼橫蠻也要收斂些,搞不好現在就要做出些退讓的姿態,趁著這個機會能多啃一口總歸不差。

  而且東林黨人和揚州府這邊的世家豪門關係極為密切,有的是姻親,有的則是被揚州富豪們資助,這樣的往來已經有幾十年,互相盤根錯節,現在東林勢力大漲,揚州富豪們的腰桿也跟著硬了,自然要爭一爭。

  當然,趙字營的威風仍在,還沒什麼人敢去冒犯,如果趙字營一步不退,大伙也不敢放肆,趙字營自然沒有退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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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大勢,牽一髮動全身,我們在各處大勝官軍,魏忠賢氣急敗壞,然後又被政敵趁機攻訐,現在東林勢力復起,肯定要在朝爭中掀起風波,現在內閣首輔葉向高親近東林,吏部尚書趙南星就是東林魁首,這次肯定要趁機發動,到時候朝爭僵持,倒是對咱們徐州大有好處。」

  王兆靖隨口說了句,然後用筆寫了備註,就將京師那邊傳遞來的消息放在一邊,現在趙字營的徐州中樞已經變成最繁忙的所在。

  以趙進為首,王兆靖、曹如惠、劉勇為輔,王友山作為顧問,徐州州縣各衙門吏房的書辦和資深吏員同來參詳,就是要議定新的趙字營架構,趙進所說的「正規化」大家覺得用詞莫名,不過都理解這個意思,要有大義名份,名器也要立起規矩來。

  趙字營變為趙家軍這個大家都沒有異議,趙字營一聽就是鄉野團練的名號,還是趙家軍大氣正式。

  關於趙進的名號和位置,趙進差不多是強制大伙接受了將軍這個稱號,對趙進的稱號和地位,眾人爭論很大,差不多一半的人覺得趙進此時就該稱王,現在控制的地盤接近一個省,人口幾百萬,家丁團練十餘萬,比起大明藩王國公的實力遠遠超過,稱王也是理所當然,也有人覺得既然還不准打到底,那就不要稱王,甚至也不要叫什麼將軍,真到大戰的時候再說不遲。

  一方覺得如果不立旗建府,下面的人不知道前途如何,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徐州所圖,對聚攏人心招募人才都是不利,另一方覺得徐州這麼久都已經過來了,而且還在不住的壯大,說明不立旗也是一樣,何必弄那些招惹是非的虛名。

  不過不管怎麼爭論,對於家丁改為軍士,團練改為軍兵則沒有異議,大家都覺得這樣會讓下面的人更有心氣,也有人提到,家丁和團練是趙進的私兵名義,如果改了名字會不會有影響,這個則是吉香給的回答,說家丁們之所以要拚死效命,是因為他們知道在這裡能得到什麼,能有什麼前程,團練們也是如此,這些別處是得不到的。

  旅、團、連還有大隊和隊的編制,眾人沒有太多異議,目前定下家丁旅團隊為甲等,團練只設團、連和大隊為乙等,普通巡丁和留守田莊的團練則是丙等,各有軍餉和權益。

  在研究軍餉、權益和糧草供應的時候,金庫和總賬房那邊都是愁眉苦臉,但核算下來後卻發現並不是那麼難,以趙字營目前的財勢和收支,供應目前的規模,實在是輕鬆的很。

  「大哥,若是這旅正、團正和連正要改成旅長、團長和連長,依小弟看來還不如不改,還是這『正』的名目更響亮些。」

  在商議編製的議事廳內都是自己人,所以王兆靖說話也隨便些,說到這裡,王兆靖忍不住笑,輕鬆說道:「大哥和各位不知道,有酸腐書生對咱們譏刺頗多,有人說咱們這『正』是根據村舍街巷的裡正位置而來,要使用這個長,保正保長之類的又得被他們扯上,倒是顯得咱們小氣。」

  趙進忍不住笑,屋中諸人都在哄笑,但趙進也知道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這些事情的政治意義很要緊。

  不過大家都是輕鬆,當知道魏忠賢回京,河間大營彙集的兵馬散去之後,大家都是跟著鬆了口氣,每個人都對勝利很有信心,可如果這麼不停不休的打下去,局面必然會變的糜爛下去,徐州自己的春耕沒有辦法滿足,就要用些相對極端的手段來維持,那樣做的話會在收尾上折騰個沒完。

  現在這個局面,朝廷自以為找到了處置的方法,朝中大臣,甚至有傳聞說天啟皇帝都以為魏忠賢是為了自家一時意氣,但趙字營這邊卻樂見其成,只要這麼維持下去,拖得時間越久,對趙字營就越有利,到時候就不是朝廷想要做什麼徐州被迫應對,而是要反過來進行了。

  「鄭家那邊在港口裡外盯得很緊,不過分寸把握的還好,沒有主動動手,也沒有讓咱們難做,生意上不見少,甚至願意和咱們做的更多。」劉勇順勢提了句海州港那邊的情形。

  趙進點點頭,他開口說道:「鄭家大幫在做生意上很了不起,他們不會因為仇怨耽誤了發財,跟他們打交道就記住一件事,要小心提防,要大膽去做生意。」

  這個判斷讓大家覺得有些突兀,不過還是領命,倒是劉勇沉吟片刻又說道:「按照海州港口那邊的李家新舊人等,還有李思明李思閩兄弟幾個的言語,這鄭家大幫的鄭一官倒是和大哥很像,都是那麼年輕,都是雄才大略,咱們還是要小心些。」

  「這個鄭一官還是鄭芝龍雄才大略是有的,不過都是在做生意上,其他的不用太在意。」趙進頗為輕鬆的回答說道。

  屋中幾人對視了眼,都是有些納悶,心想這麼個新起的人物,而且不清楚這人到底有沒有來過徐州,趙進怎麼就會下這麼直接的判斷,這可是很少見的現象,只能說趙進通過別的渠道有所瞭解。

  「大哥,東昌府那邊是不是要新建家丁團隊,東昌府各處要點的農墾田莊都已經齊備,營房物資都是齊全,李家也可以幫上很大的忙,組建家丁和團練很容易,但那邊直面北直隶的官軍,是不是要加..」

  王兆靖剛說了一半,就被地面的搖晃打斷了,房屋在晃動,房梁發出吱嘎的怪響,塵土不斷落下,屋中每個人都是急忙站起,向外走去。

  這個時候的何家莊已經回來了不少住戶,能聽到尖叫和哭喊,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地震嚇到了。

  不過這地動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是一切如常,這樣的景象,徐州上下也算是有經驗的,那次山東的大地震,徐州就已經感受過。

  雖說很快平靜下來,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輕鬆神色,如惠皺眉說道:「不知道哪裡又要大震了,佛祖護佑,可不要再有一次山東那樣的大震了。」

  上次徐州也是震動後很快平靜,但山東那邊則是破壞性的大震,和當時有所不同的是,現在徐州附近的地方都是趙字營的地盤了,如果大震的話,直接就是損失自家。

  「嚴加戒備,派快馬去往各處,我這邊要最快知道各處的消息,黃河堤壩開個小孔,就把朝廷引過來了,這次如果真要大震,天知道會怎麼樣?」趙進冷聲說道,周圍眾人連忙領命,沒有輕鬆幾天的趙字營又開始緊張運轉起來。

  在趙字營這邊派出快馬巡查之後兩天後,外面派來的信使帶來了週遭的消息,在等待消息的時候,趙進每天都盡可能抽出時間陪在父親的病床前,那場地動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和財產的損失,卻讓趙振堂受了驚嚇,病情加重了。

  天啟四年二月初十正午,南直隶的應天、蘇州、松江、鳳陽、泗州、淮安、揚州、滁州等六府二州俱地震,揚州府尤甚。

  揚州倒塌城垣三百八十餘垛,城鋪二十餘處。應天牆垣搖動,屋脊樑柱俱各有聲,城垣牆垛倒塌,高淳地震有聲,屋宇傾、水泛溢,句容瓦墜屋覆。

  常州、鎮江、揚州,聲如巨雷,搖倒民房無數,壓死多命。淮安府湖水翻房宇動。泰州牆垣搖動,江河皆嘯。常熟牆屋俱搖,行者皆僕。東剎浮圖亦搖倒其頂,城內外地面多裂。崇教興國寺,塔頂斜傾。

  吳江、震澤、嘉定、江都、南通州、泰興,吳淞所,常州府宜興,俱震聲如雷。松江府華亭、上海、南匯守禦所、以沙堡、無錫、靖江,俱屋宇搖動,武進壞屋湖水皆飛。應天府、上元、江寧、**、吳縣、江陰、丹陽、金壇、丹徒、溧陽及江西,同日皆震。

  ..

  這次大地震之後,徐州各部的戒嚴待戰狀態仍在,不過卻不是那麼緊張了,因為朝廷不會在這個事情後動用大軍,這次地震受害範圍是大明最精華的區域,天下糧賦有三分之二出自這個區域內。

  更不要說東林清流大多出身於這個區域,朝中大臣怎麼肯在自家鬧災的時候派兵征伐徐州,那不是為家族親朋雪上加霜,肯定會被人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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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8-5 17:04
第1219章 朝廷來人

  趙字營各方面,損失和死傷主要出現在貿易方面,在清江浦和揚州一帶的雲山行店舖倒塌,在裡面的夥計被埋被砸,貨物也有毀損。

  而在淮安北區的農墾田莊和家丁團練們,正午地震時候,他們都在外面勞作和操練,在趙字營系統內可沒有什麼白日裡歇息偷懶的規矩,這個規矩反倒讓大家逃過一劫。

  如果說山東遭遇這樣的震災,肯定又有一場大亂,不過在淮揚江南一帶就好了很多,受災的地域和人口都不少,可地方上卻能拿出足夠的物資來賑濟,有飯吃,有安置,百姓就不會造反作亂。

  不說江南那富甲天下之地,在淮安府和揚州府以及滁州等遭災地方,除卻自發救濟外,趙字營招募百姓去田莊耕種,吞併田地安置農戶的舉動從某意義上也在穩定地方,所有可能的流民和亂民被趙字營的體系飛速吸收,這等於根除亂源。

  誰能想到突然間有這樣的地震,先前官府和地方上的些許硬氣和奢望都是蕩然無蹤,那還敢和徐州趙字營有什麼刁難硬抗,徐州的要求都是乖乖配合,生怕對方趁火打劫。

  這場地震大災還起到一個作用,本來魏忠賢被召回京師之後,氣焰大減,東林黨人正在趁熱打鐵,把閹黨盤踞的官位一個個搶過來,這是他們頭等大事,自然顧不上招安這等微末細節,但這次地震之後,招安變成了急務大計,在這樣的震災面前,如果有人藉機煽動,那大災就會變成大亂,何況那邊的亂民已經把官軍打的很慘,那周圍正是空虛時候。

  跟隨魏忠賢在河間府的兵部尚書趙彥根本就沒有回京的機會,直接被安上了鳳陽巡撫的官位,打發來南直隶招安招撫,這尚書自然是頂級的大佬,派到鳳陽巡撫任上已經算貶斥了,但這鳳陽巡撫也是地方大員的位置,老實講不算吃虧太大。

  可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朝野各方甚至包括當事人趙彥,都知道這是一口黑鍋,招安不成自然要問罪,招安成了自然是晚幾天問罪,和賊人打交道總歸是辛苦活計,不管答應什麼不答應什麼,可能都會有罪責上身,兵部尚書趙彥就是來背鍋的,至於另一位負責招撫的大員就是鳳陽守備太監崔文升,他也逃不了日後的清算。

  事到如今,這新任巡撫趙彥和太監崔文升都已經認命了,崔文升早早的來到徐州這邊等待,巡撫趙彥則是沿河南下,按照半路傳來的消息,這趙彥一天兩頓酒少不了,居然又買了三個小妾伺候,一路醉生夢死,估摸著也不想醒來。

  在這個時候的趙字營各處已經忙碌無比,各處田莊就不必說了,酒坊、鐵場、織場和船廠等工場都在震區之外,這次受到的波及很小,正在緊鑼密鼓的加大產能開工。

  大明處處戰亂,可同樣商機遍地,更不要說外洋外海各處了,鐵器和徐州布這兩項目前怎麼算都是供不應求,而且缺口相當大,除了清江浦和江南商人們的訂單,更多的需求則是來自鄭家大幫,儘管余家的需求比去年多了足足四成,可和鄭家大幫相比,這真算不上什麼了。

  要說這鄭家大幫的風格的確和從前不同,這鄭家龍頭對生意商機極為敏感,更因為新得龍頭這個位置,需要用物資和貿易來交好穩固從前的各種關係,如今海面上只是說前任龍頭李旦暴病而死,但這等事大家見多聽多,心裡猜測總是免不了的,這就是不穩的隱患。

  鄭家龍頭為了鞏固這個位置,就需要用這些關乎根本的大宗商貨籠絡人心,鐵件兵器還有布匹的利潤雖然很豐厚,卻還有比它們更加暴利的商貨,但鐵件兵器各個大幫甚至倭國和南洋的各股勢力都是有很大需求,布匹更是如此,這是各處諸侯酋長們統治領民、收買人心的要緊貨物,這樣的生意做多了,自然就能鞏固彼此的關係。

  除了這一重考慮之外,鄭家大幫對和徐州交好也有迫切的需求,無論是鄭老海還是其他在港口內停留進出的鄭家眼線,都確認了一件事,靠著鄭家大幫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打下來,更沒辦法破壞,會在岸防p台上撞得頭破血流,既然沒辦法吃下,那就只能老老實實做生意了。

  徐州能大量出貨的食鹽、鐵器和布匹以及蛤蜊灣那邊所出的清江浦貨物,都是鄭家大幫急需和必需的,而去往遼東港口,又必須要有海州港這個作為貿易和補給的中轉,如果這兩條線一被掐斷,徐州那邊還有生財之道,而鄭家大幫目前三分之一的局面會因為這個垮掉,因為大宗食鹽輸入而鞏固下來的福建老家也會有麻煩。

  鄭家還有共識,徐州雖然收留了李思明和李思閩等李家殘餘,但和鄭家這邊沒有恩怨衝突,做生意越多,彼此結合的越緊密,那李家殘餘就越不會借力報仇。

  無論是做生意發財,還是大幫的大局穩定,又或者和李家的恩怨情仇,這些原因都讓鄭家大幫在海州港這邊下了大本錢,即便趙字營沒有把李家的人交出來,可鄭家人加大了貿易量,承諾去遼東的船隻加倍,而且還特意安排了自己的船匠過來進入船廠。

  在這個貿易中,趙字營貿易廳的人總算知道倭國到底有多少油水,鄭家的第三批船隊就帶來了大量的銀錠和銅錠,鄭家船主還特意提醒徐州這邊,熔煉銅錠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因為這倭國的銅錠裡面含銀不少,精煉是能發大財的,銅錠是為了滿足趙字營的需求,而這些銀子則是定金。

  有這樣大的需求,趙字營匠造各處自然要全力開工,這個地震給了他們一個招工的好機會,雲山行、孫家商行等等都是走邊淮揚和江南,凡是有手藝有經驗的工匠,徐州這邊都是大力招募,給出種種優惠的條件,就是為了充實自己的各個工場。

  不過針對災區的招募優待僅僅局限於有手藝有經驗的工匠,對於勞力的去處只有一個,那就是去各處田莊內安置,工場勞力的招募被趙進限制的很死,只能在徐州一州四縣和邳州境內進行。

  如今徐州、邳州地面比從前繁盛富庶了很多,只要你肯出力做事,養家餬口總是不成問題,不過所有的差事營生都距離城池很遠,都在地勢較高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待遇相對不錯的做工差事,酒坊、鐵場和織場以及在海州那邊的船廠和鹽場,都要大批的人去做工,但去了就只能背井離鄉。

  養家餬口和故土難離比起來,吃飽活著更重要,徐州邳州的各處城池越來越空,百姓們攜家帶口聚集到趙字營的各處工場周圍,或者去往趙字營在山東新建的各處田莊,那邊用人也不少,很多人都對趙字營的這個安排納悶,心說這難道有什麼風水和讖緯的說法嗎?看著是要把各處城池抽空的意思。

  新任鳳陽巡撫趙彥自黃河渡口下船的時候,儘管穿著官袍,陳設儀仗,可趙字營這邊並沒有派人來迎接,倒是等待多時的太監崔文升過來了,派下人通報,彼此見禮之後,這才一同上了馬車向何家莊那邊走去。

  在上車前,巡撫趙彥頗有難色,開口說道:「崔公公,坐大車肯定很顛簸,本官這個年紀也折騰不起了,還是乘轎的好。」

  「這邊沒有什麼轎夫,也不讓人坐轎,不過趙大人不必擔心,徐州道路平整,坐車不算遭罪。」崔文升笑著說了句。

  徐州這邊的馬車比大明馬車有所改進,空間可以讓人活動的開,而且通風保暖都做得不錯,馬車啟動,走了一段之後,趙彥這才放心下來,掀開簾子向外看了看,卻忍不住感歎說道:「這大好河山卻被逆賊盤踞,真是可惜了。」

  「趙大人,這邊比其他州縣可是要整飭不少,不過這大好和整飭都是這些徐州賊做出來的,卻和官府沒什麼關係。」崔文升淡然說了句。

  這個態度倒是讓趙彥很詫異,不過他也沒有細想,雖然今日裡沒有喝酒,可這些日子醇酒美人已經把身子弄得虛了不少,也懶得去深究細想了,趙彥又是掀開簾子向外看看,徐州這邊和大明其他地方相比,粗看差別不大,可稍加留意就會注意到這邊的整齊有序,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路上行人也都是面色紅潤,精神飽滿。

  等看到一隊騎馬家丁經過的時候,趙彥冷哼了聲放下窗簾,憤憤的對崔文升說道:「虧得朝中還說什麼被逼作亂情有可原,這分明就是扯旗造反的逆賊,他們這等明火執仗的架勢,不是反賊是什麼,崔公公你知道嗎?本官下船的時候,邊上幾艘漕船居然在那裡卸下鹽包,這不就是私鹽嗎?怪不得這徐州賊如此大勢,敢情牽扯到私鹽暴利,真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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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花笑雲白、風中龍王」兩位老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支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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