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武夫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3-10-20 10:53: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02 404254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27 09:57
第1200章 別怕死!

  游擊童青山點點頭,轉頭大喊說道:「兄弟們,立受賞的機會到了,奮勇殺敵啊!」

  他喊的慷慨激昂,不過下面卻是怒罵吆喝哭叫混雜成一片,好在火炮不在轟鳴,大家多少定定神,看著對面的徐州兵馬不斷靠過來了,距離越近對火炮擔心就越少,賊人的火炮怎麼也不會誤傷,隊伍就在殺戮和威逼下慢慢的聚攏起來。

  距離不到二百步了,徐州賊兵走得不快,不過那整齊的陣型和黑乎乎的顏色卻讓大家心口發堵,這個步操官軍又有什麼營頭有過?

  正在這時候,游擊童青山聽到身後的馬蹄聲響起,回頭看過去,卻是總兵楊國棟那邊的傳令親兵,這親兵靠近之後在馬上大喊說道:「大帥有令,請童大人放心向前,我軍上下都會壓上,這是決勝,誰要放鬆,立刻軍法處置!」

  得了這個承諾,游擊童青山的勁頭又足了不少,大喊了一聲得令,轉頭又是驅動各營上前,他手下的官兵總算將陣型勉強維持好,又開始有氣無力的向前迎上。

  **************

  「火銃和弓箭齊射一輪!」

  「平矛向前!」

  一道道命令開始傳達下來,自第一排開始,家丁們次第將長矛放平,步伐也跟著變慢,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而裝填完彈藥的火銃家丁都小跑向前,在隊列五十步之前開始行進中列隊,擺成一個三排鬆散大橫隊。

  火銃家丁不斷吹著鳥嘴鉗上的火繩端頭,弓手們把箭搭在弓上,在這個時候人人都很焦躁,因為官軍陣列前線靠近的太慢了,那些兵卒明顯很遲疑,不過有個好處,這邊還是在向前的。

  總算到了射程之內,旗幟揮動,哨音吹響,火銃開始開火,能看到白煙迅速的在陣列前瀰漫開,弓手們則是拋射手中的箭支,動作快的可以射出兩支,開火射箭之後,沒有人去看自己的戰果,大家轉身朝著長矛陣列跑去。

  這開火齊射的瞬間後,官軍前列的兵卒軍校都是倒地一片,立刻有些慌亂潰散,可後面的軍將騎兵督戰隊的催促更急,靠近白刃接戰才有機會,每個人都這麼想,可就在這猶豫遲疑的當口,看到剛才攔在面前的那個鬆散橫隊向後跑去,這莫名的給官軍士卒們了信心,敵人在逃,我們追殺過去。

  官軍士氣迅速的提振起來,每個人都在吶喊,每個人都在狂呼,從遼鎮被韃子趕到山東來,在山東顛沛流離受人歧視,如果不能當兵吃糧還不如這麼死了,拼他娘的就是!

  前排開始衝鋒,後排跟著衝起,整個隊伍越跑越快,沒有人敢放慢腳步,因為大隊一動,後面的督戰隊就跟著動,慢了步或者轉身,身後的刀槍就立刻招呼過來了,後退必死,還不如去前面拚個活路!

  對方的衝鋒沒有讓趙字營的方隊改變節奏,他們還是這麼一步一步的向前,平端著長矛本身就比較費力,衝鋒起來,陣型肯定更加混亂,看著面前鬧哄哄的官兵步卒衝過來,神情猙獰,塵土仰天,聽到頭目們的喝令,家丁們都是停住了腳步,情不自禁的大喊起來。

  下一刻,雙方碰撞!

  趙字營長矛方陣的長矛不斷的向前戳刺,若有人在高處俯瞰這情景,就會覺得著方陣正面的幾百根長矛,好像滾動的鋸齒,而衝過來的明軍則像是樹幹,鋸齒劃過,就有木屑迸濺,那是一條條明軍士卒的性命,隨著這大鋸不斷的劃過,大樹必將會被鋸斷!

  只是鋸斷了一棵,後面還有第二棵、第三棵

  官軍步卒和趙字營對上才發現徐州的長矛這麼長,差不多有十二尺,矛尖後面的護套也有近一尺的長度,自家的長矛夠不到對方,反而會被對方刺中,想要砍斷對方矛桿也不可能,更關鍵的是,自己面對的只有寒光閃閃的矛刃,找不到任何空隙可以切入。

  至於那沒有長矛的地方,則更加靠不得前,火銃和弓箭不斷的向外轟打,很快將靠近的打了回去,甚至朝著兩邊射擊。

  真刀真槍的拚殺大家不怕,非是一名換一命,可這樣的戰鬥讓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和亡命心思煙消雲散,這根本不是和人在戰鬥,而是和一堵牆,一堵上面不斷向外刺出長矛的牆壁,看不到任何勝機,看不到任何撼動對方的可能。

  陳昇手持長刀戰鬥在第一線,但他刀上也沒有沾血,身邊幾十位披甲持戟的精銳家丁,又有火銃和弓箭遮蔽,誰能靠近前來,官軍士卒在不斷的避開,在不斷的後退。

  官軍也是豁出來打了,任何後退的都會被驅趕回去,不聽號令的立刻就是被斬殺,很多退回去的官軍士卒又被向前趕去,碰到長矛陣列上送死,然後再退,再被趕回來。

  「全軍向前推進,推進!」陳昇大喝喊道,在他身邊的家丁死命吹響了嗩吶,旗號命令也是發出,各團前進鼓點又是響起,家丁們齊聲呼喝,挺著長矛向前邁步。

  這麼向前一動,已經快要支持不住的遼軍兵卒頓時崩潰了,光是這麼衝上去送死打架都受不了,這還要殺過來,誰能頂得住,哪怕同歸於盡都是好的,可這樣去送死誰願意,後面不是有督戰隊嗎?他要不讓路就殺他娘的!

  後退很快變成了逃跑,逃跑迅速變成了潰散,有人向著兩側奔逃,有人向著後面跑,督戰隊開始還在馬上拚命的揮砍,可越來越沒有辦法擋住後退的人潮,開始有督戰隊被人從馬上撤下來,也有人被亂刀砍殺,督戰隊也開始逃,這崩潰終於止不住了。

  ***********

  游擊童青山臉色已經變成了死灰,誰都能看到眼前這局面沒可能逆轉,到了這個時候逃回去接家人出來,逃亡天下也好,落草為寇也好,都比這戰死要強。

  「童大人,弟兄們頂不住了,沒了人馬,咱們什麼都不是,留住人馬,大不了戴罪立功!」有人扯著嗓子喊道。

  還沒等童青山這邊說話,突然間身後響起一片慘叫,難道徐州賊包抄過來了,大家凜然回頭,卻看到逃到陣地間隙的兵卒都被弓箭射死射傷,而射箭的正是總兵楊國棟麾下的精銳,正在這時候,卻看到還在側翼的楊谷申率領馬隊逼了過來,有總兵楊國棟的親兵過來大喊說道:「臨陣脫逃者立斬,全軍上前,後退者立斬!」

  現在大家的臉色不是死灰了,而是慘白一片,剛才自己用督戰隊逼迫步卒的手段,直接被山東官軍用在了自己身上。

  「這客軍果然是後娘養的,送死在前!」

  「童青山你個糊塗行子,被什麼功名富貴弄昏了頭,帶著兄弟們朝著死路上走!」

  「別叫了,山東官軍壓上來了!」

  「現在不沖不行,不然被前後夾擊就是個死,衝過去還有逃走活命的機會!」

  山東官軍沒有任何情面的逼近,任何遲疑不前的遼鎮出身的官兵都會被殺死,他們這麼嚴陣以待的逼迫,連拚死衝過去的可能都沒有了,到這個時候唯有回頭撞過來,再去和那看起來無法撼動的趙字營鐵陣對決。

  ************

  趙字營第一旅的各團方陣走在頭前,官軍一浪浪的絕望反撲,可就像海浪撲打礁石,每一次都在礁石上撞的粉身碎骨。

  跟隨大隊前進的陳昇臉色則是陰沉下來,他能看到揚天塵土中搖動的官軍旗幟,輕騎還在把對方的動向報過來,敵軍這次打的格外有韌性,沒有潰退引起的滿盤皆輸,而是持續的逼迫過來,誰都知道屍橫就地,可現在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趙字營畢竟人少,真正的家丁畢竟只有不到五千,而且大部分家丁經歷的戰鬥也不多,開始的勢如破竹的確讓士氣如虹,但如果這麼不停不歇的持續下去,被官軍的優勢兵力包圍過來,恐怕就會繃不住,大部分都是新手家丁和團練的情況下,這個方陣一旦出現缺口,很有可能就是災難。

  「旅正!旅正!二爺!二爺!來了!來了!」一直在馬上跟隨的那個家丁突然語無倫次的喊道,這喊聲已經?似於嚎叫。

  鎮定如陳昇也是渾身一震,向著東北方向看過去,透過塵土和喧囂,隱約間能看到一面黑旗捲動。

  「發令全軍,加快向前,碾碎擋在面前的敵人!」陳昇大吼說道。

  ************

  吉香抹了一把鬍鬚,上面沾滿了塵土和油漬,鎧甲上也顯得很髒污,更不要說他的疲憊神情,不光是他,他帶著的千把人都是這個樣子,天氣其實很冷,可穿著鎧甲趕路到現在,每個人額頭上都有汗水,更讓人看不懂的是,他們隊伍裡有有一多半人有馬匹、騾子和驢子可以騎乘,但大家都是牽著,在牲口背上只是馱著兵器。

  他們就這麼向前走著,看到面前塵土仰天,殺聲震耳,可還是在向前走,已經有官軍探馬注意到他們正在慌忙的回報,他們還是不停的向前走,直到吉香舉起了手臂。

  「兒郎們,都上馬,點檢自己的兵器!」轟然答應。

  「兒郎們,看看火銃和弓箭都準備好了嗎,別到時候打不出去!」又是轟然響應。

  吉香翻身上馬,轉過頭喊道:「有牲口的騎著,沒牲口的跟著跑,火銃和弓箭到五十步內齊射,然後丟了火銃弓箭,拿刀跟我進去砍殺,別管他娘的陣型,咱們衝進去再結陣,你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老子衝在最前面,別怕死,死了我大哥包你們全家富貴一輩子,跟老子衝啊!」吉香大喊道,喊到最後聲音都是變調尖利,他身後的家丁們跟著嚎叫大喊,這些人在這個時候不像什麼趙字營的家丁,更像是亡命徒,更像是野獸!

  *********

  昨天是交稿日,也是老白總念叨的生物鐘大週期之一,每到這一天就疲憊不堪,渾身酸軟,只想著睡覺。

  然後接下來幾天也是發懶,提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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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給我鼓鼓勁,我要這麼不停的激勵自己,努力寫下去,加油不停!

  謝謝起點和創世的兄弟姐妹們了,謝謝大家!……

  感謝「戚三問、孤舟釣客、zzb、明朝錦衣衛同志知、小齊文明奇跡、隨心自我o、紅水晶、風中龍王」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支持,請繼續多多支持大明武夫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15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27 16:28
第1201章 這才是勝利
  
  「東邊,東邊來了賊兵!」有人驚恐無比的向總兵楊國棟稟報。

  在這個時候,官軍全軍正在向前動作,突然間側翼出現敵人,想要調兵轉向都是個大麻煩,甚至馬隊之類的都來不及調回來。

  「陳老和,你帶你的營頭去東邊頂住,不管死多少人都頂住,回頭本將保你陞官,死傷多少我補給你多少!」山東總兵楊國棟臉色鐵青的大吼道。

  正在本隊附近的一名千總抱拳答應,呼喝著自家兵馬向東而去,這突然間的轉向已經讓官軍大隊出現了混亂,總兵楊國棟身邊的親衛們已經顯得很不安,先前明明說周圍沒有敵人的伏兵,這是怎麼冒出來的,不過也很容易得出結論,對方應該就在附近的村莊或者隱蔽處藏著,開戰之後才向著戰場運動。

  那千總陳老和驅使著部眾轉向抵抗,可對面衝過來的敵人讓他眼皮直跳,那徐州賊軍打仗不都是很有規矩嗎?都是整齊劃一的邁步向前,怎麼前面這些人亂糟糟的,而且好像一幫瘋子。

  「不對,賊人最起碼有幾百騎,快去稟報大帥,這幾百騎我們擋不住!」陳老和已經驚慌失措了,戰場上塵土仰天,敵人突然出現這邊很難判斷對方的細節,而且從得到消息來看,趙字營的馬隊都在徐州和南直隶那邊,在山東滿打滿算才四百騎多點,已經在敵陣中看到了。

  東邊突然出現敵人之後,官軍慌張,下意識的就以為對方是少量騎兵,其餘都是步卒,這也是徐州兵馬的常態,卻沒想到判斷錯了。

  蹄聲如雷,到這個時候,官軍士卒那還會分辨對方騎著的是馬或是驢子,他們只知道要躲開,別被這幫瘋狂的賊人騎兵波及到了,現在這局面已經混亂,憑什麼讓自己去送死。

  「頂住,給我頂住!」陳老和怒聲吆喝說道,拿出刀砍了兩個後退遲疑的兵卒,可根本沒辦法止住這個潰散,一看局面沒辦法維持,陳老和回頭看了看,帶著親信撥馬就走,憑什麼自己要送死。

  官軍還是有了準備,調出了兵馬進行阻攔,吉香沒有什麼遲疑不前,有人擋在面前那就衝開他,他的目標就是敵陣的中央,卻沒想到距離百步不到的時候,那阻攔的兵馬居然自己先散開了!

  「都是孬種,兒郎們,跟老子殺啊!」吉香在馬上哈哈大笑揮舞著長刀大吼說道。

  官軍大隊已經慌了,看著這千把敵人就這麼衝到跟前,而派出去阻攔的營頭居然不戰自潰,這怎麼能擋得住,是轉身對抗還是逃跑,大軍正在運動,怎麼方便去轉身,還是逃,在這個側翼可沒有督戰隊盯著。

  吉香帶著家丁們衝到了跟前,官軍那邊有稀稀落落的弓箭射過來,也有火器打響,家丁披甲還能抗住,坐騎卻受不了,有幾騎直接摔倒,可吉香和家丁們根本顧不上了,他們只想著衝鋒,衝進去!

  原本說是四十步開火,但沖得太快,距離二十步的時候,火銃和弓箭才開始齊射,轟鳴呼嘯,立刻有幾十名官軍士卒倒下去,家丁們丟下火銃和弓箭,拿出刀斧,就這麼策馬衝撞進入!

  這等衝鋒根本沒有控制馬力,沒有在乎坐騎的生死,只是要撞進去,把官軍士卒撞倒,然後踐踏,盡可能的深入,然後開始砍殺!

  官軍徹底亂了,吉香率領的幾百騎如入無人之境,衝撞到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要潰散,然後彼此推擠,讓周邊變得更加混亂,官軍武將們吆喝大喊,竭力要維持隊伍,要將這衝進來的幾百騎絞殺掉,可根本沒有辦法抓起隊伍來,被對方衝進來的位置已經亂成一鍋粥,而潰亂還在不斷的加大。

  「又有賊人來了!」有官兵士卒淒厲的大喊說道,無數人向著東邊看過去,卻看到有幾百披甲的徐州人馬就那麼狂奔而來,手持刀斧矛戟直衝而入,倉促間誰還能看出這是幾百人,塵土仰天,人人慌亂,直覺的徐州人馬一隊接著一隊,而且都是攻擊自家最薄弱的側翼。

  有些剛恢復秩序的營頭被這第二波一衝後就徹底亂了,如果說第一旅的方陣是一面大鋸,不斷的切割官軍,那麼吉香率領的這支人馬就是斧頭,狠狠的劈在了官軍這棵大樹的中央,而且這一斧下去就要砍斷!

  官兵兵卒在下意識的抵抗,可手裡的刀槍很難對徐州人馬的鐵甲造成傷害,而對方的兵器卻不含糊,官軍兵卒身上那號稱棉甲實際上是棉襖的遮蔽根本沒有什麼防護,衝進去的混亂震撼一過,血腥的單方面殺戮更讓人崩潰。

  山東官軍人馬都在逃,沒有人願意攔在徐州兵馬面前,也沒有人願意去對戰,吉香已經連續兩次長刀落空,周圍空間越來越空曠,他回頭一看,被落在後面的步行家丁已經追了過來,已經會合在一起了。

  「聚起來,長短家什配合著,跟老子朝人多的地方衝!」吉香大吼說道,家丁們齊聲答應。

  山東總兵楊國棟臉上已經沒有血色了,他能看到前方遼鎮出身的營頭正在潰逃倒捲,怎麼督戰都頂不回去,而後方的大軍越來越亂,已經維持不住陣型了。

  「傳我將領,讓楊谷申過去攔住這支偷襲的賊軍,其餘兵馬..」總兵楊國棟還要做最後的掙扎。

  可話喊出一半,就被前面山呼海嘯的聲音掩蓋掉,看到遼鎮出身的兵馬已經崩潰了,朝著山東兵馬的本陣倒捲而來。

  「大帥走吧!咱們已經輸了,留些種子回去,還能東山再起!」身邊已經有親衛開口勸他了,總兵楊國棟看著眼前已經崩潰的陣勢,他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馬上前陣就會衝垮後陣,然後就是全面崩盤,突襲殺入的那支人馬更是斷絕了任何收拾重整的希望,這麼打下去,不要說勝,連撤退都不可能,除了馬隊沒有人能逃出去。

  「大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親衛已經準備伸手奪楊國棟的韁繩,要帶著一起跑。

  正在這時候,就聽到總兵楊國棟揚天慘嚎,帶著哭腔喊道:「完了,全完了!」

  難道大帥要自盡殉國,親衛們都是吃驚,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阻攔還是怎樣,不過接下來山東總兵楊國棟只是淚流滿面的大喊道:「走,咱們走!」

  說完之後,說完之後,總兵楊國棟毫不遲疑的撥馬轉身,他身側的親兵親衛也都是跟上,不管面前是不是自己兵卒,直接就衝撞過去,若是有那實在礙事的兵卒,馬上一刀就砍下去了。

  在這等局面之下,官軍武將們早就繃緊了那根弦,三分心思在戰鬥上,七分心思則是盯著主將的動向,一看到總兵楊國棟先逃,大家都是跟著逃,此時的局面已經不是對攻,而是徐州人馬驅趕著官軍亂跑,再不跑的確來不及了,步卒們沒得跑,可武將親衛們卻能逃,四條腿總歸跑的更快些。

  一直在側翼準備機動的官軍騎兵在這個當口也反應不慢,在千總楊谷申的率領下變向,和衝出來的總兵楊國棟匯合,然後一起向北邊跑出去,官軍士卒本就人心惶惶,看著自家主官逃命,不管有沒有被混亂波及到的,各個跟著逃散,剛才還有些樣子的官軍大陣順勢崩潰!

  近兩萬大軍的崩潰,混亂和衝擊的勢頭就和山崩海嘯一般,本來吉香領著家丁們大砍大殺的盡興,卻被這突然的崩潰差點衝亂陣腳,只能暫時離開大軍的腹地才能穩住。

  山東兵馬的崩潰帶來了遼鎮出身兵馬的更大崩潰,然後敗軍彼此衝擊,讓這個局面已經沒辦法收拾,身在軍中的武將和騎兵為了逃命什麼也不管了,也不管攔在自己身前的是不是自家人,直接就是揮刀砍殺,下面的兵卒也不甘心,前面擋路的就是一刀下去,若是武將騎兵們想要殺人,他們也要跟著拼一下。

  紛亂無比的人馬揚起了漫天塵土,戰場上的能見度已經變得很差,可徐州人馬那有節奏的鼓聲還在不住的接近,這聲音對於官軍來說,已經和死亡相同,都想要離的遠些。

  「丟下武器,跪地不殺,丟下武器,跪地不殺!」徐州人馬的齊聲呼喊壓過了戰場上的一切聲音,不斷潰逃倒捲的官軍士卒們都已經沒了力氣,很多人聽到這個之後直接丟了兵器跪在地上,然後又被靠近的趙字營方陣怒罵驅趕到兩邊,攔在路上實在礙事,走得慢的,趙字營同樣不會客氣。

  吉香他們那邊也聽到了第一旅的聲音,吉香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恨恨的說道:「可惜讓官軍馬隊跑了,不然這次就是全殲,你們也跟著喊,這些官軍狗子要是不老實,直接宰了就好!」

  「丟下武器,跪地不殺!」的喊聲在戰場上各處響起,聽到這個官軍越來越多,他們不斷的跪下,到這個時候,連官軍騎兵都跑不了了,沒有及時衝出去,或者陷在陣中動不了的,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投降,因為趙字營的騎馬家丁和徐州義勇也已經兜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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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段逸塵、元亨利貞、戚三問、光天使的祝福、低調。的狼人」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1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28 09:50
第1202章 揚州府

  趙字營第一旅各團開始散開,而後隊的團練們則是開始收拾戰場,將兵器撿起,讓俘虜們聚眾等待安排,戰場上揚天塵土慢慢落下,嘈雜無比的喧嘩漸漸消失變得安靜。

  突然間,戰場上的許多人都看到官軍的大旗被豎起,眾人凜然,隨即那面大旗落了下來,看來這是家丁們繳獲了山東官軍的大旗,戰場上突然間爆發出歡呼和吶喊,趙字營家丁和團練都在拚命的揮舞手裡的兵器,拚命的放聲歡呼,不少家丁和團練都淚流滿面。

  這一戰,趙字營大勝,趙字營完勝!

  歡呼過了一會,變成了齊聲的吶喊「趙字營萬勝!趙字營威武萬勝!」

  吉香是趴在馬上到了陳昇那邊,他雖然渾身浴血,但沒有受傷,之所以這麼軟趴趴的,是因為疲憊至極,他原本在青州府南部剿匪,得知官軍消息之後,就先到沂州,然後走費縣到泗水縣,也就是蒙山和陪尾山之間的大路,等到了曲阜之後通過內衛線人聯絡到了孔璋,在孔府的田莊內藏身,籌措到足夠的馬匹牲口之後,一邊派人給陳昇送信約定,一邊趕往戰場。

  從頭到尾,吉香一直奔波在路上,他和家丁們都沒怎麼歇過,衝鋒陷陣對體力的消耗更大,只不過被興奮掩蓋,等大勝之後,放鬆下來,立刻累的不想動了。

  陳昇站在一輛大車上盯著收拾戰場,看到吉香過來,笑著招招手,吉香下馬之後又是爬上這大車,也不講究什麼威儀,就那麼直接坐在了大車上,然後又是大張手臂的躺在了車板上,陳昇低頭笑著說道:「難得看你這麼邋遢的樣子,可這麼看著倒是順眼。」

  「二哥,回去幫我安排人燒水,我要好好洗洗,我要好好睡一覺。」吉香四仰八叉的說道,聲音都沒什麼氣力。

  陳昇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山東的兵馬被咱們徹底打垮了,你睡幾天都沒關係,我就不信朝廷還能馬上再派兵馬過來。」

  「二哥,可惜讓那個楊國棟跑了,要是能把楊國棟抓住,這次大哥肯定高興。」吉香頗為遺憾的說道。

  陳昇收了笑容說道:「咱們人少,騎馬家丁更少,圍不住那楊國棟,不過抓不抓他都一樣,他雖然帶著千把騎兵逃了,可沒什麼用處,咱們趙字營可不怕什麼騎兵,你休息足了就帶著人快回徐州,那邊正是要用人的時候。」

  聽到這個,懶洋洋的吉香才翻身坐起,開口說道:「我明天一早就出發,二哥你給我換一批坐騎,我帶著的這些都已經累垮了。」

  「這一路趕路,也不知道南直隶那邊的消息,大哥和冰峰那邊怎麼樣了?」

  「那邊幾路官軍都已經被掃平了,什麼大名、河南和鳳陽的官軍,怎麼是咱們徐州精銳的對手,石頭的第二旅還一直沒動,倒是冰峰那邊還不知道消息,不過也不用擔心,那幾家都是敗軍之將,這次無非就是怎麼贏。」陳昇介紹說道。

  越說吉香越是興奮,等陳昇說完,他壓低聲音問道:「二哥,這次打完,大哥會不會要扯旗打天下當皇上了?」

  陳昇無奈的搖頭,苦笑著說道:「你就是盯著這些事,不過,你想想大哥的行事佈局,這次之後應該不會那麼急。」

  「也是!」吉香應了句,然後又是躺在了車板上,看著遠處騎馬家丁把繳獲的官軍輜重帶回,這些糧草車馬之類的可跑不了,官軍敗的太快,甚至來不及去焚燒。

  陳昇安排幾句,沉吟片刻之後又是說道:「不過以後也不會這麼收著了,這次已經撕破臉,再韜光養晦誰還會信。」

  「說起來,冰峰那邊應該比咱們輕鬆。」陳昇轉了個話題說道,說完之後卻沒有得到回應,低頭一看,吉香已經在那裡打呼嚕睡著了。

  **************

  趙字營和官軍在清江浦南大打出手之後,消息迅速的傳播開去,整個揚州府都陷入了驚懼不安之中,對於運河沿線的士紳百姓來說,不管是哪一方取勝,大軍過境,或者選擇某處作為戰場,都是?難。

  揚州府運河沿線是揚州府最繁華富庶的地方,不提那些靠著漕運和鹽路發財的人家,最好的田地也都在運河沿岸,如果開打,這一切都要灰飛煙滅,可揚州百姓們什麼都做不了,不管是官軍還是徐州趙字營,都不會在意他們的想法。

  天啟四年正月初,趙字營第三旅旅正董冰峰率第三旅四個團以及附屬各隊,三千團練,就地征發清江浦的漕船,沿著運河南下,進入揚州府境內後,寶應縣守軍先行潰逃,據說寶應縣令已經把繩索掛在了房樑上,只要徐州人馬入城,他就立刻自盡殉國,而寶應士紳百姓則是戰戰兢兢的準備犒勞物資,出城拜見董冰峰。

  讓各方都鬆了口氣的是,董冰峰只是出錢採買了一批物資,沒有入城直接南下,這徐州兵馬可比官兵有規矩的多,秋毫無犯不說,還願意公平買賣,怪不得能做出這麼大的局面,接觸一次之後,寶應縣士民對趙字營的觀感都很好。

  趙字營南下人馬的行軍速度很快,因為輜重糧草都交給漕船運輸,甚至兵丁也隨時可以上船休息,糧草充足輕裝前進,自然速度很快,同時官軍動向也迅速傳了過來,鳳陽巡撫郭尚友親自督率本部和狼山兵馬北上,已經在高郵州南二十里的地方紮營佈陣,看著要和董冰峰所部決戰的樣子。

  兩路大軍迅速的靠近,沿岸百姓都是逃散,誰也不願意親身經歷這兵災,高郵州上下更是絕望,戰場十有八九要在自家門前開打了,還不知道要被怎麼禍害糟踐。

  可出乎意料的是,董冰峰所率趙字營人馬在高郵州城北二十里紮營,沒有繼續前進,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這麼停滯了,不過高郵依舊城門緊閉,不敢有任何的放鬆和懈怠。

  在正月初七這天,第三旅旅正董冰峰在三百騎馬家丁的護送下一路向南,在高郵城外一處豪門別業停駐,他們到達之後沒多久,從南邊又有幾百官軍騎兵到達,若是熟悉南直隶江北官場的,就會認出巡撫和狼山副將的面孔。

  雙方各帶十名護衛,護送他們前來的馬隊則是距離這處莊園兩百步,彼此緊盯,不敢有什麼放鬆。

  相比於外面的詭異氣氛,別業客廳裡則是和氣很多,那鳳陽巡撫見到董冰峰的模樣,忍不住誇讚一句「少年英雄」,狼山副將陸全友也笑著對董冰峰身邊的周學智點頭,好似舊友相見。

  雙方落座之後,鳳陽巡撫郭尚友開門見山的說道:「淮揚太平了這麼久,若是動刀兵肯定生靈塗炭,這大好的生財寶地也會毀於一旦,實在太可惜了,本官的意思很明白,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有什麼條件貴處可以提。」

  邊上的狼山副將乾笑了兩聲,話裡的意思大家都懂,若是官軍能勝過徐州兵馬,那誰也不會提什麼能不打就不打,可現在一切先機都失去,騎兵被全殲在清江浦,趙字營又動員大兵南下,按照佈置在各處眼線傳回的消息,其他幾路進剿的兵馬都是凶多吉少,難道指望南京那三千兵?還是大家客客氣氣坐下來談的好。

  董冰峰和周學智對視一眼,然後開口說道:「狼山兵馬要留下五千,巡撫標營要留下八成,揚州城內參與比武場刺殺的人家要全家送過來,今後趙字營要按照淮安府體例進駐揚州府,官民士紳不得阻攔。」

  這幾條提出來之後,鳳陽巡撫和狼山副將的臉色都很難看,狼山兵馬等於一下子被拿去六成多,巡撫標營那是巡撫麾下的精銳,八成拿掉就剩不下什麼了,揚州城內幾大家族不是那麼容易碰的,至於最後一條,實際上就等於將揚州府割地送出。

  「這個..」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難處,條件在此,不答應的話,我自己來。」董冰峰冷著臉說道。

  氣氛頓時僵下來,剛進入這個屋子的時候,周學智面色平靜,心裡卻很激動,他當年是個破落讀書人,為個土豪做師爺,可現在卻可以和大明南直隶的巡撫平等對坐談條件,甚至還處於優勢的地位,?前後比較讓人感慨萬千。

  到這個談不下去的當口,周學智卻笑著說話了:「二位,不要覺得難為,我們只是要人要規矩,還是給你們留了向上含糊交差的餘地,這揚州府和麾下兵馬又不是你們的私產,何必這麼執迷不悟呢?」

  鳳陽巡撫和狼山副將的臉色更加難看,不過周學智卻看出對方意動,悠然繼續說道:「眼下二位最要緊的是怎麼和上面交待,我們又沒有要你們全部兵馬,又沒有要攻進揚州,也沒說這揚州府以後不是大明國土,這已經足夠寬容了,二位如果不答應,你覺得我們拿不到嗎?到那時候可就沒什麼分寸可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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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28 15:49
第1203章 瘋狂

  聽到這軟裡帶硬的話語,鳳陽巡撫深吸了幾口氣,好像在忍耐什麼,轉頭看向狼山副將,狼山副將卻回他個哭喪臉,看到這個表情,鳳陽巡撫郭尚友整個人都洩氣了,轉頭虛弱無力的說道:「那就答應了貴方,但答應之後,還請貴方嚴守承諾,不要攻城略地,殺傷官民。」

  董冰峰沒有接這句話,自顧自的開口說道:「你們兵馬撤回軍營,以後只能在營盤周圍十里活動,從今日起,官軍若有任何妄動,今天所談的一切都不作數,到時候我徐州兵馬南下,可就不會有任何通融了。」

  這些要求同樣嚴苛,不過鳳陽巡撫和狼山副將卻沒有先前那麼憤怒尷尬,既然已經答應了一個條件,再答應一個也無妨了,事到如今,這個嚴苛的要求也是順理成章,巡撫郭尚友和副將陸全有對視一眼,倒都是看懂了對方眼裡的意思,等這次事了,無論如何也要辭官回鄉了,淮揚凶險,還是離著越遠越好。

  談定之後,雙方各自回營,本來約好是第三天開始,不過官軍方面還是找盡理由拖延了一天,就這一天內,有從西邊來的快馬進入了官軍大營,接下來,徐州大勝的消息開始在揚州府流傳。

  雙方這般按兵不動,倒是讓高郵州上下鬆了口氣,每天也敢開城一個時辰,供城內士民進出,然後高郵州本地頭面人物也去趙字營和官軍兩處打聽活動,不過這短暫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按照北邊的消息,清江浦那邊又有兩千徐州人馬開來,而官軍那邊也開始封閉大營,不允許外人進出。

  高郵州慌不迭的封閉城門,城內沒有官兵在了,只能大家湊錢募集民壯團練,由教頭和捕快們帶著在城頭值守,他們中也有上過戰場的人物,只覺得雙方的動靜很古怪,這等大軍對峙,彼此間的偵騎探馬肯定要頻繁活動,互相獵殺遮蔽,按說在中點的高郵城池上應該可以看到。

  結果這幾日下來,只見徐州騎兵活動,卻不見官軍騎兵出現,難道就這麼閉營不出嗎?儘管徐州騎兵看著比官軍還像官軍,那一身鐵甲,)做事的規矩森然。

  然後城頭上的值守丁壯看到有千把官軍向著徐州人馬的大營開過去,城頭上懂或不懂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那邊徐州人馬可是近萬,你這一千多人過去幹什麼,難道是送菜嗎?這一千多官軍過去就沒有見他們回來,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接下來又有千把官軍過去,也不見回來,就這麼持續了四天左右,然後城外就有人過來報信,說是官軍已經後撤散了,而趙字營也開始分批向後撤軍,但比來時的人可多了不少。

  官軍各營各隊被告知徐州人馬已經回撤,要分別安排他們出去駐防,因為輕騎探馬都不在向外派出,整個官軍大營的消息是完全封閉的,沒有人知道外面的狀況,聽到這個安排,大家只是慶幸的鬆了口氣,然後沒有任何懷疑的出發。

  當這些千把人幾百人的營頭過了高郵州之後,就會被絕對優勢的趙字營家丁團團包圍,然後率隊的軍將們都不會有任何的戰意和勇氣,直接吆喝著讓大家繳械投降,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會傻傻的去死戰,都是聽令投降,乖乖的做了俘虜,他們不會注意到帶隊的軍將在投降後會離開隊伍,回到泰州和狼山去。

  就這麼一隊接著一隊,巡撫和副總兵把答應趙字營的人數全都送了過去,這些俘虜會在團練的押送下去往淮安府的東部,運鹽河的疏浚和修建,淮安府各處田莊的規劃,以及種種需要勞力的地方都等著他們去忙碌。

  沒有什麼耽擱,參與比武場刺殺的揚州豪門都被抄家抓起,這些人家全家都被官軍押送到董冰峰手上,和他們一起的還有賬面上五成的家產。

  當這些人送過來的時候,董冰峰和周學智才知道,敢情刺殺的事情一傳開,鳳陽巡撫立刻派自己的親兵進城控制住參與的那些豪門人家,原來這巡撫早就有服軟脫身的打算,而且這一次參與的官府中人都是大發橫財,揚州鹽商們的家業可不是一般的龐大。

  鳳陽巡撫和淮揚道、揚州知府楸淮安知府、狼山副將聯名上書,說南直隶江北官軍同賊軍血戰,殺敵過萬,但賊軍勢大,官軍寡不敵眾,死傷過半,只得後退自保,巡撫和副將都願意引罪辭官,而南京派過來的三千兵馬早早的就是坐船回返,根本不願意去趟這個渾水。

  江淮一帶劍拔弩張的氣氛迅速變得緩和,這讓淮安府和揚州府的官商士民們鬆了口氣,本來民間對巡撫和副將等人擅啟戰事頗為不滿,現在又有人在稱讚他們識大體知大局,當鳳陽巡撫和狼山副將準備辭官的時候,甚至還有士紳人物聯名去挽留。

  更多的人開始重新過年,從臘月底開始,原本該慶祝狂歡的時節卻變成了提心吊膽的日子,現在總算可以好好快活一番,也有些大戶人家趁著這平靜搬家,大多數去往江南,有少數則是去了徐州,不管去哪裡,他們都沒有撤走在徐州和清江浦生意鋪面。

  沒有人注意到這紛亂中,有幾艘船進入長江,在揚州碼頭那邊短暫停靠之後又是繼續北上,這樣的船隻太多,自然沒有人太過在意,也就沒有人知道,那幾艘船上裝著十八磅的大炮,如果鳳陽巡撫不答應趙字營的條件,那麼這幾門炮就是用來敲開揚州和泰州城的利器。

  大名官軍與河南官軍一萬一千餘,戰死被俘八千餘眾,副將周寶祿不知所蹤,懷疑盡忠殉國,山東官軍一萬六千餘,戰死被俘一萬二千餘,總兵楊國棟敗走,參將以下武官百餘被俘戰死,鳳陽官軍五千餘,自主將以下全軍覆沒,狼山鎮兵馬與鳳陽巡撫標營合計一萬二千餘,戰死被俘七千餘眾,余部退守揚州。

  在天啟三年臘月,朝廷動員官軍五萬,號稱十萬,會剿徐州,大敗而歸,朝野震動。

  這個失敗來的太快,以至於朝廷一時間沒有反應,當各路消息傳到京師的時候,甚至連魏忠賢的政敵都沒有拿這個作為攻訐的理由,甚至沒有行動,沒有人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怎麼可能敗了,這樣規模的戰事,怎麼可能敗的這麼快?道對戰的不是徐州邳州的豪強亂眾嗎?出動了這麼多精銳,又是發動的這麼突然,怎麼就打敗了?

  當消息傳到某些官員手上的時候,很多人看完信都是將信紙丟了出去「一日之內這般大敗,這樣的戰報軍情是說書先生的本子嗎?」「必然不對,這等有違常理的鄉野傳說不要拿過來!」「是不是魏閹設下的圈套?」等等等等,總的來說就是不信。

  不過大家都在地方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當各種公文和私信彙集京師之後,如此不可思議的大敗也變成了現實,當知道這個確實發生之後,朝廷上下一時失語,本以為就是尋常作亂的賊眾,怎麼就變成了這般強勢的大物,那徐州地處天下中樞之地,毗鄰運河要道,在南北兩直隶的腰上,這樣的地方有了這樣的賊軍,那這江山社稷怎麼辦?

  但這遲疑沒有多久,幾天後,大家顧不得什麼正月年節,立刻開始上疏,這等大敗,兵部尚書趙彥不死不足以謝天下,司禮監提督太監魏忠賢多有策動,禍國殃民,應當從重處置,從這樁敗績上就能看出來,從萬曆末年到現在的歷次大敗都能找到根源,無非是這魏閹作祟,只要罷黜閹黨奸邪,換上清正名臣,那麼官軍立刻能夠反敗為勝,勢如破竹。

  還有人聯繫上了已經督師遼東的閣老孫承宗,說現在眾望所歸,請孫閣老回京主持大局,重現這眾正盈朝的大好局面。

  大家一邊頻繁上書,攻訐政敵,一邊卻又有些戰戰兢兢,那魏忠賢是天子心腹,又手握廠衛,隨時可以翻盤,到時候若京師大索,大家也無能為力,而且大家能感覺出來,依附魏忠賢的楚黨、齊黨在一開始失語之後,立刻上書駁斥,說這次大敗的原因是因為有人勾結賊眾,掣肘內應,什麼理由都是拿來說的,眼下只不過進入了正常的爭論節奏而已。

  可讓所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權傾朝野的魏忠賢對這些攻擊始終沒有反應,反而做出了讓人瞠目結舌的舉動,在正月十五前後的時候,宮中有旨意下達,令兵部尚書趙彥督師,司禮監提督太監魏忠賢監軍,統領各路兵馬會剿徐州亂賊。

  其中京營兩萬,保定鎮兵馬三千,真定府駐軍四千,宣府邊軍步騎八千,大同邊軍步騎七千餘,榆林、延綏邊軍合計一萬六千,令河南和山東、大名三鎮新編練官軍四萬,南直隶、湖廣和浙江三省各自編練兵馬,嚴加戒備,各路大軍彙集河間府之後,進剿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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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29 10:07
第1204章 的確是心腹大患

  這個旨意出來的時候,大家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沒有任何的話可說,很多人甚至沒有反應,隨後很多人注意到,內廷外朝的大佬們都對這道旨意表示了沉默,如果內廷外朝達不成默契,即便是天子親口親筆的旨意也不會執行,而這旨意下達,從司禮監、御馬監一直到內閣六部科道,居然一路順風,沒遇到任何的阻礙。

  閹黨和東林黨的爭競那裡去了?一下子就要動員編練十萬大軍進剿,這要花多少銀子,這要牽扯到幾個省幾處邊鎮,怎麼就能這麼容易的協調下來?他魏忠賢瘋了嗎?

  雖說是天啟皇帝的旨意,可誰都知道這是魏忠賢在一旁推動,這等大軍的規模,甚至超過了當年薩爾滸和建州女真一戰的兵力,據說還要將去年遼餉的一半用在這上面,這到底要做什麼?

  旨意下達,走完各種程序,詭異的安靜數日之後,京師議論徹底爆發了,內閣六部都在質疑,科道上疏如潮,每個人都在說朝中奸邪喪心病狂,都在說這等視軍國大事如兒戲,一定要請清除朝中奸邪,方能還大明朗朗乾坤。

  那些有資格封駁旨意的清流們,那些在擬旨階段就可以提出意見和質疑的大佬們,在這個時候,都是一邊批評,一邊痛悔自己被奸邪欺壓,不得不做出了違心的舉動,甚至還有說什麼司禮監和其他個內廷衙門的忠心大璫暗自流淚,找機會跪在天啟皇帝面前勸諫的消息。

  言潮攻訐好似沸騰,可旨意下達,該運轉的程序都要開始運轉,不然就可以用欺君之罪來追究,東廠番子們在戶部和兵部坐鎮盯著,調動兵馬糧草的公文命令從京城快馬發向各處。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此時的京師已經流言四散,什麼話都有人傳言也都有人信。

  這些傳言,有說魏忠賢被邪祟附身已經迷了心竅,也有些人說他是想學正統朝的王振大太監,想過過鉗制大軍的癮頭,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時候。

  然後,這些傳言當中最為驚悚的一個,是說魏忠賢要造反!

  這個傳言有鼻子有眼,說如今朝廷大敗之後,魏忠賢的聲望已經降到谷底,就連聖上也開始疏遠他了。為了保全身家性命,他必須去殊死一搏。

  然而繼續會剿徐州匪徒卻千難萬難,大勝或許還有轉機,哪怕小勝都會被言官甚至內廷政敵們攻訐倒台,,如果敗了,那就直接是萬劫不復的境地——可按照如今朝廷這窘迫模樣,難道倉促之中還能糾集大軍,打贏已經一敗塗地的仗?

  由此可見,除了糾集這些官軍造反之外,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出路了——每一個私下散步這個傳言的人都說得言之鑿鑿。

  但這些消息市井小民都是將信將疑,中下官員當個笑話,而上層的大璫和大佬們根本不信,每個接觸過魏忠賢的人都覺得魏公公很清醒,做事依舊是那種全局在握,有條不紊,但和從前有些不同的是,魏忠賢很急躁。

  可上層的高官權貴們,和小民一樣看不出魏公公這麼做的動機來,

  魏忠賢青年入宮,熬煉三十多年才有今日的位置,什麼不識文字,什麼粗魯村夫都是假的,如今魏忠賢的能力並不比任何一個同等位置的人弱,但這麼有本事腦子還清醒的人怎麼會做出對自己這麼不利的舉動。

  想來想去,他們的結論很簡單,經過如此慘敗之後,魏公公真的瘋了。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不要和瘋子計較什麼,尤其是這個瘋子還手握大權的時候,大家從長計議就好,而且魏忠賢馬上就要作為監軍出京了,一個權勢富貴都來自於天子的大璫,居然要遠離天子身邊,他難道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險嗎?

  就在這最初的迷惘和躁動過後,京城那邊又有消息流傳。

  之前到底為什麼要動兵會剿?到底要會剿什麼賊人?點檢這一年兩年來的奏疏文檔,徐州那邊除了遭災之外,似乎沒有鬧過什麼亂子,該繳納的賦稅沒有耽擱,行文回應也沒有中斷,地方官仍在,沒有任何異常。

  不光徐州如此,徐州相鄰幾處都是如此,從未見府州縣的地方官員報過什麼謀反,唯一的大亂就是那聞香教掀起的暴動,還有因為遼餉和災荒造成的流民,然後沒有人說徐州鬧過亂子,之所以突然發兵,不過是山東和南直隶的巡撫密報行文,錦衣衛密報行文,都說徐州那邊有聚眾不軌,可這些都是孤證,這幾處的巡撫、鎮守中官和各級武將,都和魏忠賢關係密切。

  臨戰前地方上告急,然後朝廷發兵,這到底是真有造反作亂,或者僅僅彼此串通弄出所謂的理由來,但大家也想得明白,魏忠賢一黨不會平白無故的動用大軍在南直隶腹地開打,如果那麼做,不光是瘋了,而且還是喪心病狂。

  有心人稍微一查,就知道徐州有豪強盤踞,殺人越貨,欺凌官府,壟斷商路鹽路,干涉漕運,目無王法,和官軍發生衝突也不止一次了,但不管怎麼查,無論是地方官府的呈報,又或者是彼此間的通信,都沒有說這徐州豪強扯旗造反的。

  這徐州豪強所為看著觸目驚心,可大明地方上的豪強不都是這麼幹嗎?說誅心一點,京城各位大璫大佬甚至科道清流的家族,在地方上不就是這樣的豪強嗎?

  其中定有隱情,搞不好就是閹黨與民爭利或者剿除忠良,公報私仇動用大軍,至於為什麼大敗也有跡可循,徐州邳州一帶素來民風強悍,保衛家鄉自然拼盡全力,至於官軍是什麼樣子,大家自然心裡有數,能有這樣的大敗其實並不稀奇。

  如果可以把這個隱情查探明白,就能將聖眷在身的魏忠賢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其永世不得翻身,至於徐州那邊怎麼交代,無非抓出幾個為首倡亂的倒霉鬼斬了,其他人輕輕放過就是。

  什麼賊人聚眾數萬,什麼鑄炮鍛甲,什麼私開海禁,什麼麾下韃虜精騎數千,這樣的人物,就算草原和建州的韃虜都做不到,一聽就是誇大其詞,無非就是彼此爭利鬥氣罷了!

  當然,?個說法其中也疑點重重,如果是要摧折豪強的話,任誰也不會平白無故動員大軍,魏忠賢也不是那種為了一時之氣和蠅頭小利就公報私仇的角色。

  再說了,這些權貴捫心自問,難道自家就能把朝廷這幾萬大軍打出這麼大的損失嗎?恐怕是不行的。

  可是,現在誰沒人在意這些疑點了,大家只注意到兩個關鍵:徐州邳州沒有人造反,也就是說沒有和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存在;然後,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扳倒魏忠賢。

  東林黨在萬曆年後半就一直被打壓貶斥,好不容易藉著紅丸和奪宮這等帝位更迭的機會重回朝中掌控局勢,卻又被魏忠賢打壓的喘不過氣,現在誰還管什麼疑點,第一要務就是翻盤,斗倒了這閹黨魁首,然後清流正人重回朝中,那時候眾正盈朝,自然天下太平萬邦臣服,這區區地方豪強肯定也會心向大義,幡然悔悟。

  京師風向已經變得很微妙,魏忠賢大張旗鼓的操辦出兵進剿的事宜,公文不斷的發出,國庫開始調撥銀兩,地方上做種種準備,但攻訐和作梗的行為卻大幅度減少,部分清流甚至開始不為人注意的配合,但暗流洶湧,各個派系都在串聯活動,京師和地方上的通信比往日多了幾倍十幾倍,甚至連內廷大璫們都在聯絡活動。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微妙平靜不會持續太久,現在已經是正月下旬,再過一個多月,這次調集的兵馬就會有大半彙集,但再過一個多月,漕運就要開始了,如果真的大打出手,今年的漕運恐怕又要被截斷荒廢,多少人的發財大計受到影響,這個是萬萬不能忍的。

  *************

  「魏忠賢是瘋了嗎?還要打?」旨意內容一出,立刻就被快馬傳遞到徐州這邊,看到這旨意內容後,趙進也是驚訝不已。

  這次數萬會剿的官軍已經接近全軍覆沒,因為是魏忠賢在背後策動,這次大敗他也會被牽連,只要對朝局稍有瞭解的人都能想像到那無窮無盡的攻訐,甚至連天啟皇帝的信任都會減弱,單純應付這些局面,就會讓人焦頭爛額,而且趙進和夥伴們同樣考慮到了漕運。

  斷絕漕運,斷絕京師供應,那就會引起政壇的地震,更不要說這漕運斷絕會斷了很多人的財路,已經有過的幾次衝突,能看出這魏忠賢也忌憚這眾怒難犯,可這次怎麼就不管不顧的要打到底?

  「難道這魏閹覺得咱們徐州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一定要趕盡殺絕?」王兆靖出聲問道,說完這句之後他愣了愣,笑著搖頭說道:「我們的確是心腹大患了,的確該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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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29 16:58
第1205章 爭辯

  「你是不是覺得朝中不該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沒有扯旗?反,每一次都留了餘地,讓大家能含糊就含糊過去,然後我們又讓他們知道徐州是難啃的硬骨頭,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做必然多錯,就沒有人去做,就任由咱們這麼含糊著起來,直到遮掩不住的一天?」趙進開口問道。

  王兆靖遲疑片刻,才苦笑著回答說道:「大哥這話直截了當,不過就是這個道理,以小弟對朝中人物的瞭解」

  說到這裡,王兆靖又是停住,收了笑容說道:「其實小弟也想過,朝野終究會出現有識之士,開始針對徐州我等,但沒有想過這個人居然是魏忠賢,一個閹黨奸邪,居然能看得這麼準。」

  他語氣很是猶疑,顯然對自己的判斷也不怎麼把准,邊上一直在翻看賬簿計算的如惠這時插嘴說道:「或許這魏閹只是想要博取功勞,草原蒙古和建州女真不敢去碰,覺得咱們好欺負,結果卻碰了釘子。」

  「未必,魏忠賢不用要什麼功勞,他的立身之本是天啟的寵信,只要這個在,誰也撼動不了他,所以這就是我納悶的地方,平白無故招惹我們做什麼。」王兆靖搖頭說道。

  趙進沉吟片刻後說道:「這次魏忠賢下了大本錢,這個佈局應該在天啟三年年初就已經開始,那堤壩決口的消息讓他提前發動,派來主持暗盤的是魏忠賢的親信,各路兵馬也都是他的義子私人,他甚至考慮到了文臣和政敵會有阻撓,求的就是快,為的就是將徐州各路分割然後分而擊破。」

  屋中幾人的神情變得嚴肅,趙進又是說道:「朝著最嚴重的方向去想,魏忠賢和他的心腹親信,應該在第一次斷絕漕運的時候注意到我們,在平定聞香教大亂之後對我們重視,然後各路明暗眼線搜集我們的消息,越來越覺得我們徐州是心腹大患,這才決定剿殺,魏忠賢一方意識到了我們的強大,卻沒有想到我們竟然這麼強,所以還是失敗,可這次失敗讓他們覺得我們更是大敵,所以要發動半個天下的力量來和我們決戰。」

  「大哥說得不錯,北地能動的邊軍駐軍都在動員,還不計工本的編練新軍,這的確要和我們決一死戰,接下來不知道要打多久,南邊各省也有大軍。」王兆靖慎重說道,而坐在一邊的如惠眉頭皺起,不住的翻看手中的賬簿。

  趙進神情倒是平靜,淡然陳述說道:「這就是攘外必先安內的做法,將內憂平靖,然後傾盡全力對付外患,這個做法倒也不能說錯,只能看他們能不能做成了。」

  王兆靖笑著說道:「大哥對這些閹人可是高看,這可不能傳到外面去,士林已經視徐州是生死大敵、洪水猛獸,如果再讓他們知道大哥這個念頭,那就更是勢不兩立。」

  話說得有點彆扭,屋中幾人只做沒有聽出來,說到底王兆靖是清貴出身,對宦官們的看法始終很差,而趙進卻時不時的有所誇獎,這讓王兆靖受不太了,偶爾就會蹦出幾句話來,王家父子已經覺得現在該收攏士子文人了,而不是這般鄙視仇視。

  「宦官們為皇帝做事,也就是為這大明做事,盡忠辦差的,當然值得高看一眼,可所謂清流正人們做事卻想著政爭,卻想著自傢俬利,兩相比較,你覺得該高看誰?」趙進回問道。

  王兆靖眉頭皺了皺,沒有理會身旁如惠遞來的眼色,他剛要說話,趙進卻打斷了他,自顧自繼續說道:「皇帝直接下命令給宦官,宦官執行命令去做事,可能在做事的過程中做壞了事,但往往能把事情做成,稅兼、礦監能把稅銀搜刮上去,他中飽私囊荼毒鄉里是壞事,但對於皇帝來說,銀子收上來了,國庫充盈,可以養兵打仗,可以賑濟災民,可以發下糧餉俸祿,而文官們呢,講聖人,講道理,可就是不做事,不收銀子,也不是不收,只是不替國家收,任滿之後私囊都跟著滿了,別的不說,你也知道這遼餉收取,從上到下層層加碼,官吏差役一層層分潤,然後交上去的還是不足額的,百姓被盤剝的只能作亂造反,可埋怨是誰,是這個朝廷,是皇帝?而不是下面做事盤剝的官吏人等。」

  「大哥,這是兩碼事。」

  「不,其實是一碼事,我承認有清官忠臣,也有報國效力的義士,他們讀聖賢書行聖賢道理,這個的確讓人敬佩,在遼東殉國的那些,和咱們鬥智鬥勇死傷的那些人,他們都是,不過他們只要在這個官場就要按照官場士林的規矩做事,按我看來,眼下大明官場這個體系實際上是個障礙,有這個障礙在,善政也會變成惡行,雷厲風行也會變成拖延不前,錢財、精力和人才都消耗在這爭鬥和扯皮上,中樞爭鬥,波及天下,外戰和地方上同樣沒辦法改善。」趙進語氣已經嚴肅起來。

  王兆靖臉色漲紅,卻還能按捺傾聽,趙進拿起手邊的茶碗喝了口,繼續說道:「說到這裡,我的確佩服那魏忠賢了,他不是好人,他手裡死了不少不該死的好人,按照我們的消息和各種傳言,魏忠賢和徒黨的確做了很多奸邪惡行,可大略上看,朝中那些正人君子就幹得比他好多少嗎?天啟皇帝沒辦法讓文官們執行他的意願,文官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所以天啟被折騰的沒辦法了,去當木匠,去沉溺享樂,讓魏忠賢站出來,幫他執行意願,這魏忠賢做的不錯,在拚命的維持皇權體統,維持這大明。」

  趙進深吸了口氣,手在扶手上拍了拍,指著王兆靖說道:「把我說的這些記錄下來,我要說的不是閹黨和清流,我說的是我們自己,經過這一戰之後,我們要建立自己的官府機構,要有自己的官吏差役,我知道你父親、你、曹先生、周先生還有各方相關的人等都有自己的想法,有人要用讀過書明事理的儒生,有人要用我們自己培養出來的莊頭管事和掌櫃夥計,還有人說直接用鄉里賢達,也有人說用家丁團練的,但選為我們做事的人,根本不是在於他們的出身,也不在於他們知道什麼大道理,而是忠心於我們,能執行我們的要求,達到我們的目標,在差事和大道理衝突的時候,要去專心辦差;在民心民願?差事之間衝突的時候,要去專心做事,要知道我們是做什麼起來的,也能因為不做什麼敗下去!」

  隨著趙進陳述,王兆靖臉上的激動褪去,換上了複雜難言的神色,一直在翻看賬簿的如惠也是抬頭,有些錯愕又有些興奮,而屋中的幾名親衛則是瞪大了眼睛,趙進所說的話他們似懂非懂,聽著卻隱約覺得暢快。

  趙進說完後,屋中沉默了會,王兆靖緩聲說道:「大哥,你的意思小弟懂了,咱們不走繼往開來那條路,而是要開天闢地,自創一番新局面。」

  他這麼一說,諸人除趙進外都是點頭,因為王兆靖這番話把大家似懂非懂可表達不出的說明白了,王兆靖臉色很鄭重,又是開口說道:「大哥,這條路恐怕千難萬險,不好走啊!」

  趙進端起茶碗本來要喝,聽到這個又是放下,搖頭說道:「幾千年的傳承,幾千年的規矩,這些東西纏在身上,你要繼往就得被捆住,你還怎麼開來,不如打碎他,壞的不好的,我們不要,好的有用的,我們留下,這才是最好走的一條路。」

  聽到這話,王兆靖愣住,如惠若有所思,趙進又是問道:「兆靖你和曹先生都喜歡和那幾個洋人聊,你覺得他們那邊的法度規矩還有風俗怎麼樣?」

  這次王兆靖沒有出聲,如惠開口說道:「若真像這些番人所說的,他們那個什麼歐羅巴所在,神佛當道,人人搏命逐利,寒門子弟沒有出頭之日,不瞞老爺講,有時真覺得那邊是斯文喪盡的禽獸之國。」

  趙進笑了笑,如惠卻沒有注意到趙進的表情,只是沉吟著說道:「可聊起來卻隱約有種感覺,這些番人身上似乎有種昂然向上之氣,求暴利,求新知,求富貴,為這些願意漂洋過海,搏命冒險,這股氣在咱們大明少見的很,不,在大明天下,屬下只在老爺治下看到過,屬下猜測,若是那番人這麼一直下去,十年幾十年或者百年以後,就是咱們徐州的模樣嗎?」

  「番人的那些法度和規矩的確有好的地方,但內裡卻比咱們華夏傳承差出太多,番人那邊的法子和規矩,好的我們要用,可華夏的傳承要留著不能丟,這樣才能不犯番人們的錯,又不會捨棄咱們的長處。」王兆靖在這個時候卻插言說道。

  如惠沒有出聲,趙進笑了,王兆靖又是鄭重其事的說道:「大哥走出的這條路,正是秦漢時候法儒夾雜,王霸並行的大道,番人那邊匠造之術尚可,其他的就不必借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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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30 10:28
第1206章 掃蕩
  
  在這個時候,趙進的表情有些無奈,對王兆靖說道:「不要提什麼大道,也不要提什麼繼往開來自創局面,我所說的東西都是為了讓咱們趙字營更強,讓咱們的局面更大和更穩,立法統立言還早得很,你不必這麼緊張,不管什麼道理,是好是壞都要討論和嘗試才能用,而不是先定下再去試錯。」

  「也是,小弟太心急了。」王兆靖說了句,沒有繼續爭論,不過看他的表情,並沒有接受趙進的說法。

  趙進也沒有追問,只是點點頭說道:「你們都太心急了,在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什麼?是要能征發人力,能收取錢財和糧食,能控制住地方,而這些都是為了支撐家丁各旅和各團其他相關武力的存在,能保證這一點的就是我們需要的,做不到這個的,哪怕將來大有好處,也要分個輕重緩急。」

  「大哥,這次大戰之後,就要立規矩立法度了,不然事到臨頭,恐怕來不及啊!」本來說是不爭論的,可說到這個王兆靖還是忍不住站起。

  「不,這次大戰之後最要緊的是下一次大戰,如果魏忠賢真能調動這樣的大軍動手,那麼一切都要圍著這個進行。」趙進笑著反駁說道。

  屋中因為爭論而變得緊張的氣氛開始變得緩和,王兆靖坐在那裡只是將趙進說得話飛速寫下來,也是藉機平復心情,坐在下首的如惠念叨了句「還要大戰」,然後皺眉說道:「老爺,春耕在即,如果朝廷兵馬再這麼進逼過來,各處田莊堅壁清野的話,恐怕要傷農了,咱們今年的糧食恐怕要被耽誤,那可就是禍事。」

  「不會,官軍要再動的話,我們就主動出擊,在徐州範圍之外打垮他們。」趙進很是肯定的答覆說道。

  說到這裡,王兆靖才抬起頭問道:「大哥,歸德府那邊的莊子已經被掃平了十五個,拿到的庫藏不少,會在黃河開化之後送到徐州這邊,雲山行已經派人過去檢點,看看有什麼能就地發賣的,不過歸德府那邊,我們能佔的莊園田地卻不多。」

  「李家兄弟幾個做的不錯,對付這等人,就是要官軍出身的去收拾。」趙進先笑著點評了句。

  趙進率領主力從歸德府撤回徐州之後,卻把出身遼地的李森兄弟幾個派了過去,安排豐沛團的魯大過去主持,而具體的行動則是李家兄弟帶著團練們進行,在尚家莊那摧枯拉朽的大勝之後,歸德府的士紳豪強都是膽寒心戰,有人不管不顧的帶著細軟逃入開封府,也有人破罐子破摔要死守拚命。

  這土豪鄉紳離開本鄉本土就什麼都不是了,無權無勢淪落他鄉,即便身家豐裕活得也沒什麼意思,還往往會成為所在豪強覬覦的獵物,當真不如死了,大部分的人都逃不了甚至也不想逃。

  當初官軍進入歸德府,首鼠兩端態度曖昧的那些士紳土豪都在燒香磕頭,慶幸當時沒有輕舉妄動,不然的話那真是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還是抄家滅門的慘禍,接下來要做的僅僅是和趙字營談,看看在對方的強勢下能有多少自家喘息的空間。

  可那些分了趙字營莊子,逼迫莊丁作為自家家奴,甚至搶掠雲山行商隊,殺害徐州人口的那些歸德府豪強們,在這個時候,就是大難臨頭了,有人想跑都跑不了,眼見著歸德府的天已經變了,多少人想要借他們的腦袋向趙字營邀功請賞,他們也只有拚死一條路。

  歸德府自己的這些豪強火並,想要拿下堅固周密的堡寨不容易,但對於在歸德府的徐州團練們來說就太簡單了,因為火器大隊留下了三門火炮和炮手,有這大炮在手,什麼殼子敲不開,只要打開了門牆,團練和義勇們還真不是本地丁壯能抵抗的。

  但如果只是一個個莊子被打破的話,這是情理之中的結果,就算不是魯大帶著李家兄弟幾個去都能做到,李家兄弟幾個每一個莊子都打的很艱苦,但徐州團練都沒有損傷,火炮也沒有打響,因為李家兄弟驅使本地豪強的團練去攻莊,讓他們彼此消耗,到最後精疲力盡了才收拾殘局。

  這麼一場場打下來,歸德府上下真是膽寒了,眼見著手頭的力量一點點被消耗下去,有絕望的人逃不出歸德府,索性去縣城和府城躲避,甚至去睢陽衛和武平衛兩個衛所裡面,歸德府和徐州趙字營打交道很久,知道徐州力量做事還有分寸,不會去碰官府官軍劃定的勢力範圍。

  不過今非昔比,跑進城池的跟著進城池抓人,跑進衛所的進衛所抓人,徐州團練們完全不在乎和官軍以及差役們開戰,細想想倒也正常,本就已經大打出手了,誰還會守從前的規矩。

  而且李家兄弟對趙進的意思領會得很明白,在歸德府當真是盛氣凌人,不給地方上留一點情面,一旦動手就是狠辣無比,連根拔起,不會讓他們有一點殘餘,每天都有被俘獲的本地豪強士紳被押送到徐州來,每天都有整車的金銀細軟送到徐州這邊。

  歸德府的豪強家人家眷不重要,這些人的金銀細軟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歸德府本地的實力元氣大傷,再也沒有和徐州那邊抵抗的可能,如果是守規矩的家丁們來做,絕沒有李家兄弟這樣好的效果,這次大家都很滿意。

  但王兆靖所說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歸德府和徐州、山東以及淮安北區不同,這幾處不是地廣人稀就是連年災荒,有大片撂荒的田地可以圈占買賣,也就是有大量的田地可以用來安置流民,把地盤變成趙字營的地盤,把流民變成趙字營的百姓,可歸德府的年景這些年來一直不好不壞的維持著,本地百姓逃亡的不多,田地撂荒的也有限。

  正因為如此,歸德府的豪強始終維持,趙字營安插進去有限的田莊之後,就和本地勢力劍拔弩張,一直到這次衝突爆發,不過即便是掃平了豪強勢力,他們的田地上還是有大量的佃戶長工勞作,總不可能把舊的百姓趕走,換上遼民之類,那等於是減少一批流民,又造一批新的流民出來。

  「種地的人還要留在上面,我們可以搞個減租減息,讓一成或者兩成租子出去,把人心收攏過來,然後劃定片區,每一片安排一個團練連隊或者兩個,其餘調度都和農墾廳現在的規制不變,要把歸德府的田地管起來。」趙進開口說道。

  現在家丁擴軍還在議論中,不過趙字營經營許久的那些墾區農莊,有很多團練連隊已經很成熟,也有不少很出色的年輕團練,一時還不需要他們補充到家丁旅團裡面,但要給他們上進的機會和空間,新編組團練連隊就是一個方法。

  「大哥,那夏邑、虞城、永平和商丘這些縣城怎麼辦?」王兆靖出聲問道。

  趙進沉吟了下,他明白王兆靖問這些話的意思,這其實還是要立規矩立法度,不過趙進還不想那麼早定下來,只是開口說道:「還是安排貿易廳的分店進去,把咱們需要的各方面盯緊就好,歸德府內各城池不得有官軍駐守,差役數量也必須限制,巡丁要盡快做起來,這樣城池就不必擔心太多,我們的重點還是要放在墾區農莊上。」

  王兆靖默默的點頭,趙進又是開口說道:「種棉紡紗織布以及各種匠造的營生也要重視起來,那些佃戶長工,有手藝的,願意學手藝的,要優待對待,咱們紗廠、織場、鐵場和酒坊都需要人手,招工這個也是大事,另外,雲山行那邊周先生一時顧及不到,你要把這片抓起來,以後咱們就是直接面對開封府,距離山西和陝西更近,和那邊的貿易和生意肯定要大增!」

  說到這個話題,大家都比剛才爭論時候高興不少,畢竟這都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老爺,王自洋那邊已經求見幾次,還是想要面見稟報,你什麼時候能見他,屬下好給個答覆過去。」如惠那邊晃晃頭,好像想起什麼,開口問了句。

  「現在已經當他自己人看了,這次他又跟著立功操勞,還擔驚受怕的幹什麼,等我晚上去我爹那邊看過,讓他在門外等著就好了。」趙進沒好氣的說道。

  王兆靖放下筆,關心鄭重的說道:「大哥,現在局面告一段落,你多去照顧照顧伯父那邊,老人恢復的也能快些。」

  趙進用手揉了揉額角,悶聲說道:「大戰在即,怎麼能說是局面告一段落,我們還要準備打到底,怎麼能鬆下來!」

  儘管趙進的父親趙振堂對徐州的勝利極有信心,在自己妻子何翠花的面前如此,在其他人的面前也是如此,可趙進凱旋歸來之後,趙振堂還是病倒了,請來郎中看過,說是老人心神勞累後驟然放鬆,身心俱疲的時候感染風寒,所以才病倒了,雖然很麻煩,但吃藥調養就會轉好,不必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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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30 15:17
第1207章 家事天下事

  現在江淮最好的郎中就在徐州開設醫館,無論問?買藥收入如何,他每年所賺的都是從前幾倍,自然願意長留此處,而且雲山行還讓他入股藥行的生意,徐州這樣的陸上樞紐,藥材中轉貿易可是巨量,裡面的利潤可想而知,因為這個誘惑,越來越多的郎中來到徐州和邳州一帶,這正是趙進他們所要的效果。

  「你忙你的就是,何必來我這邊耽擱。」看到趙進過來,趙振堂很是不耐煩,在一邊伺候的何翠花想要埋怨卻沒開口。

  趙進笑著坐下來,不過他的心情沒有表現的這麼愉快,自己父親的中氣已經很不足,而且身體消瘦的厲害,這場病或許沒有郎中所說的那麼輕描淡寫,是不是自己父親叮囑或者威脅過,趙進不想去問,也有點不敢去問。

  「你那邊的事情都忙完了?現在局面那麼緊,你把大事先處置好,我這邊有你娘和下面人伺候著,不用你管。」趙振堂被攙扶著坐在床上,開口說道。

  「要忙總有的忙,要空出工夫來也容易,爹,你就別操心這麼多了,好好養病就是。」趙進笑著回答說道。

  趙振堂盯著趙進,看得很仔細,邊看邊虛著聲音說道:「我管不了你,十歲你跟我去法場觀刑,把你嚇得差點死過去,等你醒了,我就管不了你了,誰能想到你走了現在這麼一條路,我連做夢都夢不到。」

  「爹,你要不要喝水?」趙進吹了吹茶碗的溫水。

  「早就喝過了,不用你來操心這個,陪我聊會天。」到這個時候,趙振堂不說有什麼忙什麼了。

  趙進笑著點點頭,趙振堂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你這次贏的不難,說是大軍交戰,實際上也沒什麼艱苦,這次都這麼容易,下次再來大軍又能怎麼樣?」

  說到這裡,趙振堂臉上湧現自豪和蔑視交雜的神情:「衛所裡的老弟兄讓我提醒你什麼大明這麼多人口,幾百萬一千萬的兵馬都能湊得出來,一定別輕敵,他個沒出過門的莊稼漢知道什麼,還幾百萬一千萬的人馬,能湊出十萬都是大事了,這次朝廷一下子拿出五萬多官軍來,當真嚇了一跳,心想還真是快。」

  趙振堂說得很高興,他自己有見識,兄弟又在外面從軍多年,對大明軍務自然瞭解,明白要集結幾萬十萬的大軍到底是什麼樣的概念,朝廷發六萬大軍圍攻的時候,趙振堂的確擔心,但趙字營摧枯拉朽的大勝速勝之後,趙振堂就結結實實的放下心,連以後朝廷再發更多兵馬的圍攻都不在意了。

  「你現在叫什麼營,帶隊的頭目領著幾千上萬,在大明都能混個參將身份了,在你這邊還叫什麼正,下面的兵卒人馬又被叫成家丁什麼的,總讓人覺得名不正言不順,那些有本事的也不敢過來投靠,你這次大勝要改改名目。」趙振堂又是叮囑說道。

  趙進沉吟了下,開口說道:「還是不能喊出太大的個頭來,如果能不撕破臉我還是想這麼緩著,現在想是不是叫將軍,趙字營改為趙家軍,其他不會變太大。」

  這些話倒不是因為問起才回答,而是早在議論中有結果,趙字營目前的態勢是不怕大戰但不想大戰,儘管各方都在回應,甚至原本和趙字營疏遠的士紳豪強們都在建言,說要一鼓作氣到底,可趙進還覺得沒有將控制的地盤完全消化。

  「如果完全為我所用,就不會有這麼多有異心的,就不會有這麼多內應,不過也和咱們前期太韜光養晦有關,有些人或是看不懂,或是不知道好歹利害,但接下來,我們可以放手去做些事情,將控制區域內的所有一切掌握在手中,人力、物力和財力都能為我所用,真正到這一步之後,再說下一步。」

  「能這麼穩步發展,會有爆發的時候,但這些只是說法,要怎麼做還要看朝廷和魏忠賢的下一步,真要撕破臉打,那咱們就跟著趕鴨子上架了。」

  趙進和夥伴們的議論還有書信上都這麼說,不過現在也沒必要維持那含糊和曖昧了,有些事可以挑明了去做,比如說趙字營的名號和架構原來給外人看著就是鄉勇團練一等,現在則是要更加的正規化,具體如何還要進行商議,不過趙進已經否掉了天王、徐王和天下大將軍幾個稱號

  聽到趙進的回答,趙振堂緩緩點頭,感慨說道:「當年多虧答應了你二叔,讓他教你練武,養出你這種不急不躁的沉穩性子,你二叔要是看到你今天的模樣,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子。」

  老人說了兩句,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來,慌不迭的拿手擦拭,這場面讓趙進心裡很不好受,不過還是保持著笑臉,然後幫著父親擦拭,但趙振堂情緒平復很快,又是關心的問道:「這行軍打仗要有糧草,這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你下面那些人夠吃嗎?」

  「夠吃,自己種的還有儲存,然後在各處買糧,爹,說出來你都不信,咱們和朝廷還在大打,那些糧商自己找上門來低價發賣,當時兒子這邊還以為是設局。」趙進笑著回答說道。

  這個情況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當清江浦比武場殺局失敗,趙進率隊南下北上,當第一場勝利的消息傳到清江浦之後,沒有被清算抄家的糧商就找上來了,提出的條件很簡單,比市價低兩成,但必須要在一定期限內將現銀支付完畢。

  徐州兵馬正在和朝廷官軍大打出手,按說這些世受皇恩的糧商們應該對趙字營堅壁清野,哪怕一把火把糧倉燒了,也不該上門售賣,還是低價售賣,更讓雲山行那邊瞠目結舌的是,戶部清江浦分司和漕運倉庫大使這些官員最為主動,他們也和殺局毫無干礙。

  本以為其中有詐,可趙字營這邊怎麼也想不透關節,最後讓淮安北區貿易主管耿滿倉來這邊辦理,他對糧食貿易最為精通,耿滿倉吃了兩次酒宴之後就知道了真相,原因很簡單,要開打,漕運斷絕,這時候江南的新糧運來,漕運各處積存的陳糧沒辦法處理,如果就這麼儲存,糧屯糧倉不夠,必然會腐爛浪費,不能變成現銀,還不如趁早賣給趙字營換錢。

  而且大家想得都很深遠,徐州強悍,朝廷勢大,從長遠看朝廷是會贏的,徐州一垮,誰還會出這麼多現銀買糧,到時候糧食交易只能恢復從前的模樣,緩慢出貨,以貨易貨,還不如趁著能賣的時候賣出去,與之對應的,則是松江布訂貨量的大增和徐州布的壓價滯銷,大家都覺得大戰一起,徐州生產不出那麼多布,到時候還是要買松江布。

  冬春之際開戰,趙字營上下都怕耽誤春耕,進而耽誤整年的糧食供應,無農不穩,有糧不慌,這可是趙字營的根本所在,正發愁的時候有人送糧食過來,那真是喜出望外,不說在各項生意上賺到的,在抄沒清江浦和揚州富豪們的家產上得到的財貨銀錢都是足夠,直接就是花了出去。

  這個正月,趙字營的家丁團練們在戰鬥,而莊戶勞力們也沒有閒著,在第三旅控制的區域內修建糧屯糧倉,然後動用余家和李家的船隊,一船船的糧食自清江浦運到海州,在海州港口附近的糧倉內儲存,多多益善,糧食越多,趙字營的局面就越穩。

  熱火朝天的忙碌,在這忙碌中,貿易和農墾的人也感覺不太對,難道這幫找上門的糧商就是盯著那些被抄沒的豪商家產嗎?直接就是用糧食把這個換走?然後,趙字營能動用海船船隊運送糧食,為什麼這些漕運官員和糧商們不願意幹,要說大明忌諱海運,天津衛到登州府,登州府到遼東的軍糧軍資補給,還有松江沙船船隊運到天津衛的商貨貿易,所謂北洋航線,這幾條航線都已經幾十年歷史了,斷絕漕運,同樣走海路將漕糧運到北方。

  不過沒有人這麼做,朝堂安危與否,京城是不是缺糧,都和在清江浦的諸位沒有任何關係,什麼忠心,什麼國家大義,在這個當口,都比不上發財重要。

  「爹,說出來你都不信,海州和揚州那些鹽務上的官員已經找到咱們,說要把去年的結余和今年的鹽利全都吞下來,然後三七分賬,咱們拿七...」說到這裡,趙進也些興高采烈,不過隨即自己停住,因為發現父親趙振堂靠在那邊睡著了。

  趙進輕手輕腳的把趙振堂安放好,然後出了屋子,母親何翠花跟了出來,在院子裡低聲說道:「你爹私下裡常說,你現在忙的是大事,不要管我們怎麼樣,你把這個大事做好了,列祖列宗都看著高興,家裡不用常回,伺候的人這麼多...」

  「娘,還沒到那個時候,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趙進明白母親話裡隱藏的意思,直接就是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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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31 09:54
第1208章 山西的趣事

  看著母親在那裡擦拭眼角,趙進低頭沉吟了會?開口說道:「娘,現在有這麼多人伺候著,你別累到自己,你也別擔心,爹會好起來的,我先回去了。」

  安慰歸安慰,趙進的心情卻很沉重,記憶中的很多小病在這個時候都是致命的病症,尤其是趙振堂這些年擔心操心,身體衰老的很快,這個勢頭確實不好,不過遇事解決事,提前憂心傷心沒有任何用。

  趙進走出父母住處,趙振堂和何翠花一直不願意和趙進住太近,所以回家還有段距離,前段時間搬進徐州城內的那些人家還沒有回來,現在的何家莊是重兵屯駐,安全倒是不必擔心,趙進出門之後,親衛立刻跟上。

  他這邊低頭沉思向前走,只覺得有黑影一閃,立刻做出反應,隨即意識到親衛就在身邊,能把人放到跟前肯定不是危險,面前那人已經大禮作揖,身邊牛金寶低聲提醒說道:「老爺,是王自洋。」

  探病前後,趙進心思沉重,已經忘了這茬事,看到人才想起,苦笑了下讓王自洋過來。

  「進爺,小的踅摸到兩根三百年的野山參,都是老林子裡出的,這可是大補的,又在山西五台山上求了靈藥,老太爺的病正好能用上,進爺也不必太憂心了,老太爺吉人天相,馬上就會痊癒。」王自洋滿臉笑容的安慰說道。

  趙進點點頭回答謝道:「你有心了。」

  不必說謝,這個回答就已經讓王自洋喜不自勝,不過隨即王自洋靠近幾步說道:「進爺,小的去年下半走幾次山西都發現些不太對的地方,可自家過去打聽看不出什麼,能不能請進爺安排幾個家丁幫忙?」

  聽到這話,趙進覺得古怪,沉吟著說道:「你身邊那些人對你拿大欺壓?還是不聽你的安排,任性妄為?」

  「那倒沒有,那倒沒有,大家都是按照規矩做事,幫了小的好大忙,從前小的總以為自己夥計好用,等進爺派的人一來,這才比出來高下,做事認真仔細」王自洋慌不迭的解釋說道。

  趙進點點頭,他此時的心情很煩躁,話語也不怎麼客氣:「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做你的生意,你應該又多賺了不少,這不是好事嗎?別胡思亂想了!」

  現在王自洋的販酒和販賣牲口的商隊,實際上是他來主持,但關鍵的人手全都是雲山行和趙字營相關的人,而且各隊和各機構輪流安排自己人進去輪換歷練,王自洋想要勾結外人或者弄什麼花樣是萬萬不可能了。

  不過對於和草原蒙古各部打交道,和山西官府邊軍往來,以及這燒酒和牛馬生意本身,雲山行的人的確比不了王自洋,不光是經驗,還有些多年的心得,所以就沒有替換他的念頭,只要他乖乖做事,就會一直這麼下去,王自洋雖然依舊是發大財,可他同樣為趙字營賺了大錢還帶來了急缺的牲畜和皮革。

  趙進之所以這麼問,就是怕派到王自洋身邊的家丁和其他各路人馬分寸掌握不好,把自己當做商隊的主人,把王自洋當成犯人監視,這麼做看似是做事,實際上卻是胡來,耽誤了趙字營對草原的瞭解,也耽誤了各方面的生意,那就肯定要重重責罰,聽著不是這個,趙進也懶得多問,王自洋如今是無孔無入,抓緊一切機會過來奉承巴結,無聊得很。

  對趙進的訓斥,王自洋只是賠笑搖頭,然後湊近說道:「進爺,小的是想要幾個能打聽消息的人物,查訪打探,喬裝打扮什麼的,不是有個內衛嗎?能不能安排給小人幾個?」

  如今徐州上下對內衛都是閉口不提,好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但大家都做不知道,這樣好似廠衛的機構,據說裡面養著些高來高走殺人不見血的亡命,還有傳說裡面有人會法術什麼的,少說為妙,免得犯忌諱。

  即便趙字營核心相關,也不願意談論這個,因為內衛牽扯的機要陰私之事越來越多,是不是牽扯到自家相關,或者事情太大,知道就是麻煩,連趙進自己都盡可能的保密為先,沒想到卻被這王自洋大大咧咧的說出了。

  在燈火映照下,王自洋看著趙進臉色陰沉,也不敢繼續賣關子,連忙說道:「進爺,小的過境太原府快到大同府的時候,卻在那邊看到徐州的幾個熟面孔,從前不知道是家丁還是團練的,小人覺得不對,也沒有上前打招呼,就跟著走了一段,不瞞進爺說,山西風月好,小人去那邊都要消遣消遣..」

  趙進沒什麼反應,他早就從內衛那邊知道這王自洋好色,在山西很是風流,不光養著外宅,時常還要收攏幾個進門,不過這王自洋所說的事情卻讓他有了興趣,家丁團練在山西,他們在徐州控制範圍就能找到不錯的營生,無論健康傷殘,徐州肯定會妥善安置,而且還有一份產業,不留這邊去山西作什麼?

  看著趙進來了興趣,王自洋清清嗓子又是說道:「借這個緣由出去跟著,那幾人住在臨近客棧,還帶著二十餘幾個丁壯,說是過來買人僱人的,這個倒沒什麼,不過那二十幾個人行動起來就和咱們趙字營的家丁一樣,也是那般精悍,但這二十幾個人口音卻是山西和陝西那邊的,跟著幾個人就那麼走了,對,也是齊步走,當時趕路急,小人怕耽誤生意,又不好亂安排夥計們去盯梢,就和那客棧櫃上打聽了下,客棧說那些人都是代州來的,好像從前年還是去年開始,代州就有士紳開始招募丁壯辦團,只要陝西和山西無牽無掛的丁壯漢子..」

  聽到王自洋的說辭,趙進沒有立刻回應,沉默著向前走了一段之後,才笑著說道:「有趣,真是有趣,我會安排幾個人給你,到時候你來指派就好。」

  「多謝進爺,到時候小人就給他們幾位指點明白,好好配合就是。」王自洋喜滋滋的回答說道。

  趙進停住腳步,轉頭對王自洋問道:「你現在身家應該不少了,估計拿到江南和山西那邊去都不會落了下風,是不是這樣?」

  被趙進問起家產,王自洋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不過回答說道:「江南那邊不知道,小人在山西排進前四十還是有的,這都是進爺的恩典,沒有進爺,小人怎麼會有今天,可恨小人那時候豬油蒙心..」

  「才排的進前四十?」趙進愕然問道,他的思路都被這個回答打斷了。

  「能進四十就很了不得了,那邊的豪商背後不是王府就是邊軍,鹽引軍糧的生意都是他們主辦,還有和口外蒙古各部甚至更遠地方的買賣,幾十年上百年下來,真真富可敵國,小人雖然有大運,可還是趕不上的。」王自洋連忙說道,他意識到趙進詢問沒什麼別的意思。

  這個回答讓趙進有些出神,燒酒和牛馬生意的暴利他很清楚,而且這個規模還在飛速的膨脹,本以為王自洋已經算的上頂級富豪,沒曾想才剛剛摸到邊,什麼時候牽扯到外貿上都是金山銀海,趙進又是想到江南那邊,那裡傳承百年以上的豪門大族,想必不少人和海上貿易相關,這個積累也是雄厚無比。

  等從出神中恢復過來,趙進失笑說道:「被你這麼一打岔險些忘了要說什麼,老王,你別以為現在這豪富就怎麼稀罕,跟著我們走下去,將來能到什麼地步,你肯定想不到的。」

  王自洋下意識的陪笑,隨即笑容僵在了臉上,然後動作迅捷的跪在地上,碰碰磕頭說道:「請進爺放心,小人今後一定忠心耿耿,願意為進爺粉身碎骨,願意為進爺做牛做馬。」

  趙進伸手將王自洋攙扶起來,笑著說道:「你打聽的這些消息不錯,我看你還是在內衛那邊掛個職務,以後做事也能方便。」

  這話讓王自洋險些又是跪下,大明很多豪商都有錦衣衛的身份,有的是靠祖蔭得來,有的是花大錢買來,圖的就是行事方便,這大明天下誰不讓廠衛三分,而在徐州地盤上,這內衛隊的家丁也就是廠衛番子的意思,能有這個身份,豈不是說明自家被看重。

  想起前段時日勾結外人,險些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再想想如今這生意局面,王自洋百感交集,跟著走了幾步,眼淚就不住的向下淌,一時間也顧不得賠笑奉承,在那邊拚命擦拭卻止不住,趙進拍了拍王自洋肩膀,溫和的說道:「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之後,趙進帶著護衛們向前走,王自洋在身後忍不住哭出聲來。

  趙進到家時候已經有點晚,不過徐珍珍和木淑蘭都還沒有吃晚飯,在那裡等他回來,三個孩子都有點餓,大的吃點心,小的由乳娘帶去餵奶,看到趙進回來,飯菜才被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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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梓州小兵、用戶絔鏌、戚三問、哈欠飛飛、劉大爺、風中龍王」幾位新老朋友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月票,謝謝大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0-6 01:1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5-7-31 23:30
第1209章 這麼贏我不舒服
     
  「夫君,公公那邊見好了嗎?」徐珍珍開口問道,看到趙進面色沉重的點頭,徐珍珍猶豫了下又是說道:「妾身問過熟悉的郎中,他們說公公這次病的不輕,牽扯了很多老病舊傷的殘留,很是麻煩。」

  趙進悶悶的點頭,開口說道:「我知道,這次很麻煩,盡心盡力的去照顧治療,我們也沒什麼別的法子。」

  晚飯吃過,趙鳳趙龍被哄著睡覺去,木淑蘭則是去照顧趙麒,趙進和徐珍珍也是一起休息,燈火熄滅,臥室陷入黑暗,趙進沒有出聲,不過也沒有睡著,腦子裡無數的東西滾來滾去,一時間那裡能平靜下來,就在這時候,本以為已經睡著的徐珍珍卻開口說道:「夫君,這一次要打到什麼時候,咱們能贏嗎?」

  趙進沉默了會,卻悶聲笑道:「怎麼?你擔心了嗎?」

  徐珍珍向趙進身邊湊了湊,柔聲說道:「妾身嫁給夫君的時候,以為咱們就是徐州這邊頭一號的豪強,和別的大戶火並,讓官差不敢動咱們,可從沒想到會有今天,居然和朝廷幾次開戰,而且還從沒輸過,可妾身想,這朝廷十幾個省幾千萬人口,咱們現在的地盤還不到一個省幾百萬人口,以少擊眾,太凶險了。」

  「不要擔心,會贏的,就算朝廷還要大打,我們也會贏的,只是有些麻煩,僅僅是有些麻煩而已。」趙進摟過自己的妻子,溫聲安慰說道。

  徐珍珍沒有再說話,夫妻相擁著安靜片刻,趙進卻開口說道:「贏是能贏,但我心裡很不舒服。」

  這話讓徐珍珍有些錯愕,沒等開口詢問,趙進悶聲說道:「朝廷在幾處用兵,建州女真,草原蒙古和西南土司,然後又要和我這邊對戰,如果他們繼續增兵,那其他那幾處肯定要顧不太上,很容易被那幾處趁勢進擊,這樣的局面,倒像是我和韃虜蠻夷內外勾結,裡應外合,想想就不舒服。」

  徐珍珍沉默了會,輕笑幾聲說道:「能贏就好,妾身先前還擔心以少打多要吃虧呢!」

  「外面看著是以少打多,真要算計起來,我們的家丁團練不比官軍少,甚至要多!」趙進也沒有繼續先前的話題,笑著解說幾句。

  「早些睡吧,明天還要給小勇和雷子那邊去信,讓他們安排對北邊的事情。」趙進說完這個之後,夫妻兩個都是無言,就這麼沉沉睡去。

  現在劉勇和雷財都在山東那邊主持,一戰擊潰山東官軍之後,抓到了大批的俘虜,趙字營第一旅臨時進行安排,幾百俘虜為一隊,在團練們的押送下去往各處農莊做事,但這些俘虜裡很多都是遼鎮軍兵出身的,這裡面有沒有當時假作被收攏,在亂局突發時候突然作亂內應的人,一定要篩選出來。

  抓出這些人很簡單,當初每個受害田莊的倖存者,包括姚七在內,都被抽調到劉勇和雷財的手下,他們不會忘了這些仇人的面孔,找出這些人之後要進行拷問,通過他們摸索官府在山東兗州府和其他府的佈局,找出到底有哪些士紳豪強參與其中。

  本來在徐州半圈禁半學習的田竹和手下親信也都被派往這邊,他們是魯南的地頭蛇,對地方上更是摸底,在這一次,趙字營就不會給當地勢力留什麼情面了,只會照章辦事,當時只要參與過的都會被連根拔起。

  潰逃的山東總兵楊國棟率領前收攏起來的三千多兵馬沒有回登萊鎮,而是直接退到北直隸河間府境內,在毗鄰運河的地方駐紮,直接受督師趙彥和監軍魏忠賢的指揮,那邊是通過運河進入北直隸的門戶。

  現在的山東局勢完全是死寂一片,登州府和萊州府在新練官軍,這都不是要針對徐州兵馬,而是那個位置直接面對遼東,地方上因為遼鎮難民也一直動盪,如果沒有官軍維持,恐怕就會大亂,為了不讓趙進誤會,還特意在青州府那邊找了說客過來知會。

  東昌府、濟南府和青州府盜匪響馬活動的都開始猖獗起來,甚至是地方無賴聚眾,打出徐州趙天王的旗號,就開始胡作非為,一邊派人來趙進這邊表示效忠,求個新朝的官位,一邊燒殺搶掠,地方官府唯一能做的就是閉門守禦,賊人怎麼也打不進城池,但也僅僅能做到這個地步,因為連民壯和團練都集中不起來了。

  倒是趙字營處置讓他們鬆了口氣,徐州騎馬家丁和徐州義勇以及兗州府本地騎馬武人直接進入東昌府和濟南府,開始掃蕩這些趁勢作亂的賊匪,一個個人頭掛出來,參與其中的莊子山寨被血洗之後,局面頓時安定了。

  在東昌府那邊不少農莊都開始花錢出人編練自衛的武裝,不過這些護衛隊的人數不多,而且是由某商行統一調配,這些護衛也在維持地方上的治安,細究起來,這些農莊都是產棉的大戶,那商行是什麼背景也就呼之慾出。

  青州府那邊倒是好些,當知道這些「徐州前驅」和徐州沒有關係之後,青州府官軍和地方武裝就開始動手,很快就清理乾淨。

  趙字營的這番表態倒是讓膽顫心驚的山東官場有些放鬆,開始有人琢磨是不是可以招安,對方既然沒有撕破臉打到底的動向,還這麼講理,那麼何必大動刀兵,白白死傷呢!

  但這個話沒有人敢提,河間府這邊集中的兵馬已經突破三萬,京營來到這邊之後,宣府邊軍、保定鎮和真定府的官軍也開始向這裡集結,大軍團聚,徐州也不是傻子,這招撫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現在趙字營的每一座農墾莊園都是忙碌無比,先前躲避出去的莊丁們都已經回返,開始為春耕做準備,莊丁們都有些緊張,但上面卻有死命令,只要沒有打到門口來,那就要安穩下來種地開荒,寧可戰死也不能餓死,這話倒是讓莊丁們聽得進去,大家之所以流亡,還不是被那絕望的飢餓逼迫。

  如今護衛農莊的被叫做候補團練,每個農莊都是一百四十餘人,這些丁壯並不脫產,只不過每天勞作的時間比其他人短一半,其餘時間用作操練,而原來的團練們則是被集中成一個團的規模,守備在各個要點,現在陳昇直接指揮的團練連隊就有將近五十個,按照一個團的規模安排第一旅的團副們過去帶隊指揮。

  這五十個團練連隊還沒有包括兗州府東部費縣和沂州那邊的隊伍,那裡的義勇和團練加起來也有二十個連隊了。

  被集中守備要點的團練們勁頭心氣都很足,他們已經大概得到消息,這次被集中的團練十有**要變成家丁了,從最近的一次招募上就能看出來,第一旅要增加六個火銃連隊,火銃家丁的招募和挑選並不僅僅侷限在家丁團隊,團練這邊也同樣有機會。

  如此多的脫產青壯被抽調,趙字營的兗州方面也覺得很吃力,好在勞力上有俘虜補充,然後濟寧這邊豪商賣糧比起清江浦來勁頭更足,有不少甚至是整個倉庫交易,這裡面的糧食和倉庫本身都可以拿走,不過貿易和農墾方面都在愁眉苦臉,不管怎麼騰挪計算,恐怕今年沒辦法給徐州上繳太多了,能不讓那邊貼補就很不錯。

  山東的團練消耗物資很大,但歸德府那邊已經有三十個脫產團練連隊,這個卻沒有給趙字營財政造成什麼負擔,因為這些連隊的糧餉直接是落在歸德府身上的,歸德府士紳豪強們總有不滿也只能忍耐,誰讓這次眼瞎選錯了邊。

  這次抓到了過三萬的俘虜,其中家資富裕的武將出路稍好,只要家裡給足了銀子,就可以過得舒服些,贖回去是不可能的?不過不用參加勞作,住得好些,吃用好些,還是可以做到,也能和家人團聚,只不過要在徐州控制的區域內團聚居住,其餘的就要去各處做苦工幹活,先適應這邊的規矩後再決定將來。

  但也有運氣不錯的,比如說有一技之長的兵卒,會木匠石匠鐵匠之類的手藝,只要有手藝傍身,就會被抽調出來直接做工,現在的徐州幾大工場都在連軸轉,尤其是鑄造兵器鍛造火器的工場,要造大批的火銃裝備下去,要鑄炮,要有刀槍鐵甲,哪一樣都要人工,更有不少俘虜被直接發到境山那邊去,挖煤冶鐵,礦上多少辛苦活計在等著他們。

  外人看來,徐州此時風平浪靜,而北直隸則是劍拔弩張,可綜合徐州各處的消息,就會發現徐州同樣在調集兵馬,細究起來會讓有心人震撼驚愕,徐州居然可以動員這麼大的力量,可以隨時拿出這麼多人來,而且看著沒有太影響補給和其他事務。

  相比於徐州和山東的緊張,在淮安府和揚州府這邊倒是很鬆弛,把該抓的人抓了之後,殘餘的官軍都縮回了營盤,其餘各家都在急忙做生意,儘管朝廷有旨意,兵部有急令,可江南各處卻沒什麼大動作,甚至沒什麼動作,松江那邊倒是對用兵很著急,甚至還要捐助軍資,不過很快就被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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