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晚唐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結)

 
Skanda.Wei.Tuo 2014-2-5 12:54: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3 723877
max_500 發表於 2014-9-25 15:48
第988章 直攻襄陽

武牢關。

安金全的使者一路上闖過梁軍數道關卡,終於到達武牢關下。

“速去稟報,在下河東軍信使,有緊急軍情通傳。”

楊復光此時前幾日已經離開了武牢關,返回了洛陽,此時關內守將乃是楊復光義子楊守亮。聽聞河東軍信使有急信稟報,他扔下手中的棋子,把這把明顯已經要輸掉的棋局打亂,站起來笑道:“看來李克用已經砍下朱溫的首級,拿下了汴州了。”

與他對奕的幾員武牢守將也不在意楊守亮的無賴行為,跟著笑道:“這黑鴉兒辦起事來還是很利落的,那咱們是不是立即發兵鄭州,一舉把鄭州拿下。省得這些烏鴉兵一會搶完汴州又把鄭州也給搶了。這鄭州,以後可是說好歸咱們楊王的。”

楊守亮和幾員手下將領哈哈笑著來到前廳,卻見那河東使者一副哭喪的樣子,而且這人身上居然披麻戴孝。他們心頭一愣,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河東使者見到楊守亮,立即哭喊著跪下,“楊將軍,還請立即發兵汴州,為我們晉王報仇雪恨啊!”

“出甚麼事了?”

“晉王,晉王他老人家,被卑鄙的朱溫謀殺了!”使者斷斷續續的將汴州上源驛之變說了出來。這下,楊守亮他們是真的驚到了,狗日的,李克用這傢伙雖然不得大家喜歡,可他們卻也不得不承認,李克用這沙陀胡蠻,卻是真有本事的。可這個在李璟手下敗過無數次。也沒丟掉性命的傢伙。居然死在了汴州。被朱溫殺了?

李克用可是去殺朱溫的,而且前幾天過去時,身邊還帶了兩萬精銳,怎麼一下子反而死在了朱溫的手上。這不對啊,說不通啊。

但最後他們還是不得不承認了這是事實,李克用真的死了,一代梟雄,沙陀王。飛虎子黑鴉兒獨眼龍,晉王,太尉,河東節度使,同平章事,太原府尹,北都留守,不管那一串的頭銜,這個無比凶悍,十二歲就開始參加征討徐州之亂的沙陀悍將。十四歲就已經成為一方鎮將,十八歲就已經起兵造反的強悍到爆的傢伙。跟李璟都打了快十年還沒被滅掉的傢伙,最後沒死在李璟的手上,居然死在了一個誰也沒認真瞧上一眼的朱阿三手裡。

不過就算到了此時,他們也絕不會認為朱溫很強,比李克用強。在他們想來,李克用太大意了,大意失荊州。尤其是在聽說河東軍就算李克用被殺,近半將領被朱溫控制之後,居然還能逆轉反襲,打的朱溫落花流水,甚至差點把朱溫也給乾掉,並且還一舉攻破汴州外城,把朱溫關在牙城內猛揍之時,這越發的驗證了他們的猜想。不是朱溫很強,而是李克用輕敵大意了。

李克用的死大出他們意料之外,不過也只是驚訝罷了。現在他們要考慮的,是如何面對這個殘局。

揮退了河東信使後,楊守亮皺著眉頭。

“將軍,李克用死就死了,估計朱阿三要不了兩天,也得跟著去見李鴉兒了。那些河東軍可不是弱茬,咱們按計劃出兵吧!”

楊守亮卻捏著鬍子嘿嘿冷笑幾聲,端起一杯茶不急不緩的喝了起來。

“不急,不急。”

“不急?”

很快,有將領回過味來,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將軍之意,莫非是我們先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等憤怒的河東軍先跟朱阿三拼個兩敗俱傷,然後我們再來輕鬆收拾殘局?”

“如此不是更好嗎?”楊守亮笑了笑。事實上,他想的不止是這些,他在想,朱溫肯定不是河東軍的對手,等河東軍滅掉朱溫後,肯定也會損失不小。那個時候他再出手,一來輕鬆拿下宣武鎮,二來,他也看上了這次李克用帶著南下的河東軍。若是能吞掉這支已經群龍無首的精銳,那他的實力可就要大漲一截了。到時,說不定他也能成為宣武節帥,也掌控一鎮之地,而不再是一個武牢關的鎮將而已。

“派出斥候營,密切關注鄭州汴州以及滑州的動靜,尤其是對汴州東面的曹宋二州情況,更要嚴密監視。”汴河的東面,可都是秦藩的地盤。眼下李克用大意失荊州,被朱溫殺了。河東軍和汴軍已經打出了真火,這個時候,楊守亮雖然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可也得防止關鍵時候李璟會來插一手。哪怕他們不久前才簽訂了協議,可也不得不防。

燕京,紫禁宮勤政殿。

李璟正在下達軍令,“立即以秦宗權軍團、尚讓軍團、葛從周軍團、張歸牟軍團,四軍團組建山南行營,即刻起,授尚讓為山南行營都統兼山南行省總督,授秦宗權為山南行營副都統兼山南行省都督,以葛從周任行營行軍司馬,以九歸牟任行營行軍參謀,由張歸霸任行營監察使。”

“命令,即刻起,山南行營立即向山南道進軍,攻取諸州。行營與行省諸文武官職,由行營和行省選拔任用,上報燕京批准。”

既然要馬兒跑,當然不能讓馬兒不吃草。李璟打算用這幾支多達十幾萬的降軍烏合,釘在諸方勢力之間,再給他們添一把火。不過要想讓他們聽話,自然得給好處的。李璟給的好處很簡單,官職,權利。行營和行省的官職,這算是很大的權力了。更大的權利是李璟根本不插手行營和行省之間,官員任免全由他們說了算。

這對尚讓等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一來,既能借李璟的這張虎皮招搖,同時還不會真的受李璟的控制。並且,有李璟這個靠山在,還能隨時用戰利品來換取所需要的軍械糧食等,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

而對於李璟來說,他是不用擔心尚讓等人趁機坐大的。在山南這塊地各方勢力的夾縫中。想要坐在。可不容易。尤其是他們還是四股勢力湊成的。就算李璟支持他們,他們也不可能真的坐大。李璟的算盤比他們還精,不用出人,甚至連錢糧都不是白給。就能指揮這些傢伙來牽制各方。至於甚麼行營啊行省啊,等他們真的能撐到最後再說吧。

數日後,陳州。

被任命為山南行營監軍使兼山南行省提督的張歸霸,召集四軍團所有隊頭以上的諸將,當眾宣讀了秦王鈞令。

命令宣讀過後。秦宗權尚讓等人都各有所思。

尚讓手下的軍團行軍司馬張居言最先開口,“秦王的意思,以後打下的地盤,都算是山南行省的地盤?”

“沒錯,不但以後打下的地盤,就連如今的潁陳毫蔡四州,也都先划入山南行省之中。以後打下的地盤,都歸山南行省。”

“秦王不再派人前來?”

“嗯,行營和行省的屬下官員將領,都由行省和行營自行任免。只要事後報備燕京即可。”

聽到這個確認後,在座的人都不由的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這意味著甚麼。這意味著李璟已經讓他們掌控一方,而不是如秦軍其它的地方一樣,嚴格的實行了軍政法分離,意味著他們成為了秦軍中的一個實際上**的藩鎮。這在秦軍並非沒有先例的,如淮西鎮,浙西鎮,楊行密和錢鏐都是李璟的門徒,而且他們的妹妹都嫁給了李璟,結果這兩人這些年得到李璟的大力扶持,現在都割據一方。雖名為秦藩之下,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的藩鎮。現在,李璟也願意讓他們享受這樣的待遇,他們如何不高興。

雖然眾人都非等閒之輩,早明白李璟肯開這樣的條件,完全是因為山南道如今還並沒有在他們的手上。要想**控制山南,首先得打下山南。不過,這些他們並不以為意。總不能還想著讓李璟幫他們打下來,然後交給他們控制吧。

他們需要的只是李璟不會事後反悔,等他們打下地盤,又來摘桃子就足夠了。

“秦王一諾千金,他的信譽是不用擔心的。現在李克用剛在汴州被朱溫所殺,河東軍已經兵圍汴州。山南一帶的唐、隋、鄧等諸州的梁軍正接令向汴州支援。眼下原朱溫控制的山南諸州正是空虛之時,諸位,機會千載難逢,可不可失啊。只要咱們打下來,那地盤可就是咱們的了。”

山南道的地盤很大,原本屬於十大道之一,後來又拆分為山南東和山南西,山南西道也是興元鎮,屬於三川之一。山南東的地盤很大,從淮河上游到漢水中下游,都歸山南東道。

山南東道東接淮西鎮,鄂岳,北接忠武鎮、東都畿,西接金商和陝虢,南接荊南和興元。其下轄襄州、復州、郢州、房州、均州、唐、鄧、隨,擁有八州之地。

早年於琮、李福和劉巨容都先後擔任過此鎮藩帥。

劉巨容也是一員大將,曾經與曹全晸和崔芸卿一起合擊黃巢,在荊門大敗黃巢,斬賊八萬。但最後劉巨容卻在當時擔任江南西道、鎮南軍節度使崔芸卿提出趁勝擊賊的提議下,說:“朝廷李家多負人,有危難,不愛惜官賞,事平即忘之,不如留賊,為富貴作地。”劉巨容的這個養賊自重的做法,最終使得黃巢逃過一劫,並最終捲土重來,橫行天下。

和曾經的名將高駢一樣,高巨容後來也無心殺賊,反而迷戀起煉金之術來。他招攬了一個叫申屠的煉金術士,整日痴迷於燒煉黃金。雖然領導著山南重鎮,卻再無討伐黃巢的大舉動。到現在,他越發的老邁起來,被後起之秀的朱溫,屢次擊敗,奪取了半個山南東道,如今守著襄陽城,根本是得過且過。

秦宗權原來就是和劉巨容做鄰居,他對於劉巨容十分的看不起,且早垂涏於山南東道的地盤了久矣了。眼下有這樣的機會,有李璟公開支持他們去打山南。他豈能不心動,控制著山南東道一半的朱溫,此時自顧不暇,而控制另一半山南東道的劉巨容,還整天想著點石成金呢。

拿下山南東道,揮兵南下,更南方,可就是這幾年中原戰火紛飛下少有的太平之地,荊南、江西、湖南、鄂岳,這可都是糧食產區,而且是傳統上兵少軍弱之地啊。

真能奪取這一地區,這就好比三國之時的荊州,誰能控制這一地區,那真是南連吳越,西接蜀漢,北連中原!

幾乎是沒有甚麼猶豫,四軍團很快就達成了一致,立即成立山南行營和山南行省。

“傳令下去,明日四更造飯,五更起程,兵發唐州,直攻襄陽!”身為行營都統的尚讓猛揮大發,發號司令!
max_500 發表於 2014-9-25 15:49
第989章 編號9527

登州,一座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山谷外,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一隊身著迷彩作訓服的騎兵正策馬奔馳而來,在這隊騎兵的中間,還有著一個十年年輕的小騎兵緊緊相隨。

山谷之外根本沒有道路,方圓十餘里範圍內都不見人煙,這樣的景象在如今的登州是很少見的。哪怕就是在登州南部的山區,這也很少見。登州的發達經濟,使得登州早就開發起來了,連山區都早建成了一個個礦區以及果園。

但這個山谷卻十分反常,依然保留著過去的荒涼景像,好像根本沒有改變過。那崎嶇的山路,卻絲毫阻礙不了騎兵們的前進。

他們保持著極快的速度一路奔馳至谷口,才一個漂亮的急停。一匹匹的戰馬都嘶叫著人立而起,然後停在了谷口。

騎兵中間的那個小騎士的騎術不錯,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居然也行雲流水般的做了下來,雖然完成的還有些不夠圓潤,但卻讓旁邊的騎兵們都不由的心中喝了一聲彩。

騎兵們紛紛滾鞍落馬,小騎士也從馬上利落的跳下。這小騎士也就約摸十歲左右,身高將近五尺。生的眉清目秀,一頭烏黑的頭髮在腦袋上輓成了兩個羊角,他的皮膚很白,肌膚細膩的如同一個女孩子。一看就知道,這定是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沒風吹日曬過的大家子弟。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瞳孔里,透露出世家子弟獨有的那種氣質。

不過在那份貴氣之余,此時男孩的目光中還透著幾分期待和好奇。這一路上的海上航行、軌道馬車,以及騎馬奔馳,並沒有讓他感到畏懼和疲倦,反而讓他充滿了新奇。這比過去十年來,基本上都只呆在一個輝煌漂亮但處處受到限制的地方強上太多了。

他長呼了一口氣,套著鹿皮靴子的腳用力的踢了踢。解開了點身上的織金披風,以散髮騎馬帶來的發熱。

此時,山谷口站著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可他往那裡一站,卻有如千軍萬馬,充滿著捨我其誰的氣勢。有他在,就沒有人能越過他。

這是一個臉上有著道斜划過整張臉猙獰刀疤的男人,或者稱為巨塔更合適。

凜冽如刀的山風中,他卻居然**著上風,露出塊塊賁起的強壯肌肉。帶著黝黑的健壯上半身上。還有著眾多觸目驚心的傷痕。有刀傷。也有箭傷,甚至還有些傷口看的出來曾經極為嚴重,是穿胸破肚的傷口。男孩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全身是疤的巨漢,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光是這些疤。還有他那足足將尺八尺的巨人身高,那股氣勢就足以讓人充滿畏懼了。

巨漢就這樣露著上身,背著雙手,雙腳平分,與肩齊平。小男孩馬上認出這個姿勢,這是軍中最基本的軍姿,秦軍每一個士兵都接受過的基本功。小男孩也早接受過這樣的軍姿訓練,一看到這個普通無比的軍姿,沒來由的就感覺到一陣親切感。但與尋常人站軍姿不同。這個傢伙往那一站,卻站出股格外的霸道強橫來。

巨漢穿了一條肥大的迷彩褲,一雙可以包住褲腳而可以不用打綁腿的作戰靴。不過最讓小男孩注目的還是巨漢的頭髮,他留了一頭根根朝上的板寸頭。這讓他突然覺得沒來由的一陣惋惜,這傢伙怎麼是個胡人啊。秦藩內。現在也只有不分各個種族的胡人男子才被強制要求剃發。這讓他微微失望,在他心裡,還是希望這樣一個勇猛如天神般的巨漢,是一個漢人的。

騎兵隊的隊長是個獨臂,他帶著男孩走到這個短髮赤膊巨漢身前數步外,才停下腳步,笑道:“老疤,你丫越來越像個蠻子了。隔斷時間不見,他娘的居然把頭也剃了。”

老疤摸了摸那滿頭板寸,露出一口燦爛無比的金牙,這個傢伙,居然把全部的牙齒都換成了黃金牙齒,太耀眼了。

“趙隊,你遲到了。”

身為李璟貼身近侍的趙江笑了笑,“在路上碰到群走私的老鼠,就順便把他們教訓了一頓,才耽誤了點時間。”

“遲到就是遲到,沒有任何理由。”老疤看了眼男孩,冷冷說道,既像是對趙江所說,又像是對男孩所說。男孩驚訝,他可是很清楚趙江的身份的,雖然官職爵位不高,可卻是父親身邊一直跟隨的老人了。宰相門前都七品官,更何況秦王的貼身近衛?可看這個傢伙,居然半點面子都不給趙江。他剛可是看這了懷錶,他們只遲到了一分鐘而已。若是不那麼計較,這根本就不能叫遲到。

老疤轉頭把目光又落在了男孩身上,目光有如實質的刀子刮過,讓男孩不由的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這就是蘭陵郡王,秦王長子?怎麼看起來跟個娘們似的,他承受的了特訓嗎?”

趙江卻是笑了笑,說:“這就是蘭陵王德昭王子了,不過既然他到了這裡,那麼以後就由你訓練了。想必你早聽過秦王的交待,只要進了訓練營,不管外面甚麼身份,在裡面都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學員。如何訓練,這是你的問題。”

老疤不悅的哼一聲,“這個我自然曉得,不管來的是誰,只要進了這個山谷,我們都是一視同仁。”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有顧慮,秦王的決心可是很大的,若是你們畏手畏腳,完不成任務,到時這後果你可承受不起。”

老疤有些惱羞成怒,“那就別瞎幾巴磨唧了,讓他跟我走吧。”

趙江拍了拍李德昭的肩膀,在他面前蹲下,剛毅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去吧,跟著秦教官走。記住,走進這個山谷之後,在裡面,無論教官讓你幹甚麼,你都得立即去做。再有,我希望你能在裡面呆滿一年。然後順利的轉入下一個營地,而不是被開除清退淘汰出來。”

李德昭雖然有些迷茫,但還是點了點頭。

“秦王還有句話讓我最後轉告你,如果你感覺受不了了,你隨時可以要求退出訓練。那個時候,訓練營馬上會送你回京。但是,一旦你退出訓練營,也就意味著你失去了秦王的繼承人資格。機會只有一次,切記!”

這句話很沈重,哪怕李德昭只有十歲。可也清楚的知道繼承人意味著甚麼。這幾年。他無數次聽母親和外祖父舅舅等人提過這個詞了。他知道。那意味著甚麼。

李德昭看起來是個很文靜的孩子,但身為李璟的兒子,祖父又是王普這樣的悍將,他怎麼可能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呢。實際上。才十歲的他,早已經是騎射劍擊,樣樣精通了。不過,很顯然,在李璟的眼中,這孩子還是太過於文弱了些,必須多加錘打磨礪。

片刻之後,得到老疤開出的一張字條,趙江帶著侍從衛隊策馬轟然遠去。李德昭則跟在老疤的身後。向山谷內走去。老疤的身體在他面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充滿壓迫力,李德昭一路上沈默的走著,來之前,母親已經哭泣著告訴他,無論如何。都得堅持,做到最好。這一次,他和另外十七個兄弟一起加入了訓練營的第一期,一母同胞的兩個弟弟也一起入營。不過讓他奇怪的是,他們卻是被分開送入營地。母親的話不在他耳邊響動,決不能放棄,一定得做到最好。訓練營,在王惋君看來,這是對李德昭極為有利的。德昭的文已經得到李璟的贊賞,現在需要的就是武的一面。

王桂娘和於幼娘的兒子都還年幼,沒到參加此次訓練營的年齡。李德昭,正好可以一展身手,讓李璟發現這個庶出長子的允文允武。

山道崎嶇狹長,在外面時,感覺谷口很短。可真的走在其中時,卻發現很長,他們一路走了快一個小時,居然還是一樣的荒涼的大山。

就在當李德昭以為還將要走很久時,卻忽然看見前面的突兀的出現了一堵光潔的山壁。而那山壁上,雕刻著一行鮮紅如血的大字。

“歡迎來到斯巴達訓練營!”後面還有幾個小字,登州營。

這行字寫的極為有氣勢,一直以來都以父親李璟的瘦金體字為學習對象的李德昭,馬上就認出,這行字居然是父親的親筆。他看的出來,絕對不會錯。

通過了這個山壁前,他們又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最終來到了一個更為巨大的山谷。在山谷口,有著無數的明哨暗哨。那些穿著迷彩服、作戰靴,全都剃著短髮的肌肉男們看到李德昭,都紛紛吹了一個口哨。

然後一隊守衛出來,他們把李德昭帶到一間小屋裡,很快。李德昭從上到下,都被剝光了。

最後,守衛們把李德昭的頭髮也剃了一個板寸。

沒人理會李德昭的反抗,他被鎮壓了。

剃過頭,又洗了一個澡。

李德昭光著屁股出現在寒風中,手裡捧著剛發的生活用品。

兩件粗的不能再粗糙的麻衣,而且麻衣很短小,兩條三角短褲。再然後,沒有了。

李德昭所有隨身帶來的東西都被收走登記在冊,扔進了庫房。然後他就得了兩件小的跟背心一樣的麻衣,兩條三角短褲,就甚麼都沒有了。甚至連雙鞋子都沒有了。

在這寒風之中,他不由的瑟瑟發抖。這個時候,李德昭突然明白,斯巴達訓練營為甚麼被父親說過是魔鬼訓練營了。

在這裡,他不再是秦王之子,也不再是蘭陵郡王。他甚麼都不再是,他只剩下了一個編號:9527!

一員教官接替了老疤,他領著李德昭先在營地中走了一圈,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就算是一號營的登州營,也並不是所有學員都在一起的。整個一期的受訓學員有三千六百人,可在這個山谷之中,卻只有一百二十人的學員連隊。如他們這樣的連隊,整個一號營有三十個。至於那些連隊在哪,沒有人告訴他。

大略參觀了山谷營地後,教官帶著他進入了宿舍。

編號9527的李德昭見到了自己的床,一張木板床,那個宿舍里有十張木板床,這是一個班的宿舍。一個連隊一百二十人,有三個排。每排四十人。一個排有四個班,每班十人。五張上下兩層的木床。

窄小的只有三尺的木床上,有一件充滿稜角刺頭的草席,除此之外,還有一塊充作枕頭的四方木頭,以及一塊做為被子的狼皮。

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了。

躺在床上,李德昭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那席子上的刺稜刺的他根本睡不著。而且他冷,那狼皮很小。勉強蓋住他半邊身子。春季之時。這山裡格外的冷。可卻連炕都沒有燒,也沒有火盆。冷的他牙齒直打架,他還感覺肚子餓。晚飯他根本沒吃飽!

不過騎了一天馬,最後他還是累的睡著了。

但剛睡沒一會。李德昭就又被哨聲吵醒了,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剛剛的那些根本算不得甚麼。

晚上的凌晨,許多孩子都好不容易睡著,結果緊急集合哨吹響了。

在寒風呼呼直吹的操場上,全連一百二十人正穿著背心短褲站成一排,吹著寒風,飢腸轆轆的聆聽著教官長老疤的訓話。

老疤和學員們一樣,也穿著背心。而且同樣只穿了條短褲。他就黑著張臉在眾人面前來回走著,偶爾停下來,陰森森的目光掃過。

“這裡,是斯巴達訓練營,也是魔鬼訓練營。這裡。你們只需要記住三件事情。第一,服從。第二,服從。第三,還是服從。這裡,命令只會說一次,你們的機會也只有一次。現在,全部都有,保持軍姿站好。在沒有新的命令之前,誰也不許動,誰也不許說話。”

說完,老疤直接轉頭就走了,留下一群下到七歲,上到十歲的孩子呆在寒風呼嘯的操場之上。

老疤一走就沒回來,十分鐘過去了,孩子們還懾於老疤的威嚴,保持著軍姿。

可二十分鐘後,許多人的軍姿已經沒再保持。

這時,有些孩子開始忍不住的東張西望,還有些開始悄悄的交頭接耳。

李德昭旁邊有個孩子大概也有十歲左右,是孩子中比較大的,他膽子也大些,扭頭對李德昭道:“我叫蕭建,是蘭陵蕭氏子弟,聽說這個訓練營很牛,連秦王之子都參加訓練。餵,你叫甚麼名字,我們交個朋友吧,以後咱們一起。”

李德昭此時卻想起趙江和老疤的話,他們都說過,在這裡,一切都得服從。

而老疤剛才的命令是保持軍姿,不許說話,不許亂動。

蕭建見李德昭沒有反應,卻是不死心。“餵,這裡沒人看著了,我告訴了你名字,你好歹也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你是哪個家族的?聽說這次能進訓練營的,都是功勳貴族子弟,最起碼,也是官宦子弟呢。”

差不多半個小時,李德昭已經感覺全身難受了,站軍姿,時間一長,是最難的。不過他還在努力維持,他記著老疤的話。但其它的孩子,見這麼久教官都不出現,已經開始在活動著酸痛的腳,甚至開始揮拳踢腳活動身體以對抗寒冷。

甚至,還有幾個小傢伙在那裡比家世,比到最後,誰也不服誰,開始用拳頭來說話。

半個小時一過,一陣腳步聲準時出現。老疤出現了,而且還有十幾名教官。

孩子們全都收斂了起來,紛紛重新站立軍姿。老疤掃過眾人一眼,卻冷冷的笑道:“嗬,剛剛不是挺熱鬧的嘛,怎麼一下子又安靜了?我看你們很不錯嘛,聊天說話的有,竟然還有打架的。看來,你們剛剛根本就沒有把我說過的話放在心上啊。”

老疤說完,手中的鞭子往剛剛幾個打架的孩子一指,立即有幾個教官如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把他們從隊伍中抓了出來。看著那鞭子,還有這些粗壯的教官,幾個聰明的孩子已經嚇的臉色發白了。

一共有十三個孩子參與了打架,此時他們被拎出來站到一邊。

老疤臉上那道疤痕在火光下,更顯猙獰,他冷冷的道:“在這裡,機會只有一次。而你們,沒有珍惜。”說完,他一甩鞭子,“現在,我宣佈,你們已經被斯巴達訓練營登州一號營淘汰了。”

話音落下,立即有教官上前,把這十三個孩子吊在了一邊的單槓之上,吊成一排。然後,粗大的鞭子猛的在這些孩子們背上落下,啪的一聲,僅著背心的孩子背上已經皮開肉綻。

十鞭!每個打架的孩子都被吊起來抽了十鞭,抽的皮開肉綻,然後暈死過去。緊接著,教官將他們解下,扔到一邊,立即有一隊護衛過來,將他們拖往黑暗中去了。所有的學員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些孩子被開除了,而且開除後還挨了十鞭。雖然這些教官鞭刑手下有數,不會打死人,但不死也得休養個半年了。

“剛剛說話的站出來!”

蕭建臉色已經發白,而他旁邊另一個小點的孩子更是嚇的哭了起來。他以為他們要被吊起來打,他大叫:“不,你不能打我,我祖父是秦藩上校,是秦藩伯爵,是萊州防禦使!”

他的話還沒說完,幾名教官已經把他拉到了一邊,按在地上,直接抽了五軍棍。五軍棍打完,那個伯爵的孫子直接暈死過去了。

所有說話和沒保持軍姿的孩子都挨了五軍棍,不過他們沒有被淘汰開除,而是留營察看,獲得了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直接開除了十三個打架的學員,還有一百個沒有保持軍姿,而被打了五軍棍。

最後,一百二十人的連隊,只有李德昭等七人一直保持著軍姿。但是,他們也並沒有逃過這一劫,因為打完那一百人後,李德昭等七人也被一人打了兩軍棍。用老疤的話來說,既然是一個連隊的,那當然得有罰同擔。同時,他也用這個行動告訴了所有學員,在這裡,他的話就是一切,他擁有最終解釋權。

等解散命令下達後,所有的學員,幾乎全部都是被教官們提著回到宿舍的。哪怕只挨了兩軍棍的李德昭七人,也幾乎動彈不得。這軍棍,是真的狠打,沒有半分水份。

一名教官對老疤道:“剛剛蘭陵郡王沒有違令,也處罰他,是否不妥,尤其是,還打的這麼重?”

老疤冷笑一聲:“今晚本來就是想要重重打他一頓,最好是他在受處罰時,喊出自己的身份,那時毫不理會的打他一頓,就真正的殺雞儆猴了。可惜,這個小子居然表現這麼不錯,倒讓我有些意外了。不過,不打他兩棍,怎麼能行。這進營第一天,就得讓他們立即理會,這裡,是真正的魔鬼訓練營。”
max_500 發表於 2014-9-25 15:50
第990章 二世

斯巴達訓練營開營僅一周,就已經有超過千人被退營。其中有七成是被訓練營開除淘汰,而還有一小部份則是無法忍受訓練營的這種嚴酷訓練,主動放棄。僅僅一周,就有高達三成的退營率。不過就算退營,也並不輕鬆。不管是被訓練營淘汰,還是主動放棄,離開之前,他們都被重重抽了十鞭,留下了一個深刻而又難忘的記憶。

當上千名男孩從各個營地裡返回之後,訓練營的嚴酷引起了軒然大波。儘管此前吸引學員之前,李璟已經說的十分明白了,但將孩子送來的人們並沒有想到,這個訓練營居然會真的是一個魔鬼訓練營。看著從訓練營出來,渾身傷痕,幾乎奄奄一息的孩子,這些人真的是震驚了。

一同被淘汰的這千餘學員之中,還有三個人身份比較特殊。

這三人雖然都只是八歲,可卻兩個是郡王,一個是郡公。而且他們都是李氏子弟,宣城郡王李元傑,新安郡王李元儼,還有永嘉郡公李德億。八歲的年齡,就能封王封公,又姓李,只因他們都是秦王李氏家族子弟。李元傑和李元儼並非李璟的兒子,他們是李璟的本家侄子,但卻被過繼給了李璟的兩個早逝無後的哥哥,繼承了他們的爵位,成為郡王。而李德億則是李璟的兒子,母親渤海公主大月後,雖非郡王,卻也是郡公的高位。

這次訓練營中,李璟十八個兒子入營,李氏子弟更是有一百多人入營參訓。李元傑、李元儼、李德億三人都已經八歲,在孩子中不大不小。不過比起李德昭來,卻是各方面都差遠了。訓練營第一天。就犯規違令,結果被懲處時,卻直接搬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肯認罰。結果,那魔鬼教官自然沒理會他們的身份,直接做出了十鞭處罰外加開除出營的處罰。

對於這個處罰,三個小傢伙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十分高興。雖然走的時候,又被鞭了十鞭,可一想到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卻一邊哭一邊笑了。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當他們回到燕京時。等候他們的不再是李璟的細心呵護,而是一道嚴令。

千餘少年返京當天,李璟公開下令,剝奪李元傑、李元儼、李德億三人的爵位。全部貶為庶民,同時,特別宣佈,剝奪李德億繼承人資格。這一道命令如同一道驚雷,震動整個燕京。

誰也沒有想到,秦王居然如此嚴厲處置。那還只是幾個八歲的孩子,可卻因為此次犯獵,今後一生都將承擔釀下的苦果。

李璟說到做到,當天就讓人把三個孩子送出了燕京。送到了最偏遠的海參崴,各賜給他們一個農莊,加上十幾名奴僕,余者甚麼都沒有了。同日,李璟又從自己的眾多兒子中。又挑選了兩個,讓他們過繼給兩個兄長名下,並讓他們承襲宣城郡王和新安郡王的爵位。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秦王的處罰是動真格的,李元傑和李元儼兩個本來前途無量的宗室子弟的前途全完了。

處置過這三名李氏子弟之後,李璟再次頒下訓練營徵召令,重新補充千餘個名額,依然是自願報名原則。而李璟又從自己的兒子和李氏子弟中新選了十二名子弟入營。看到李璟又將十二名子弟送入營後,雖然不少家族被先前回來的少年們嚇到,但最後還是有許多家族將自己族中的孩子送來報名。許多跟著李璟多年的家族掌門人十分精明,跟著李璟總是沒錯的,特別是一些原本只是一些大唐三流世家,可跟著李璟這些年後,如今已經傲然隨著秦藩的強大而擠身大唐一流世家。眼看著秦藩越來越強,不管怎麼說,跟著秦王的腳步走總是沒有錯的。訓練營再苦再累再殘酷,可既然連秦王都把自己的子弟都送入營中,那他們的子弟送去又怎麼可能有錯。

更何況,他們也很清楚,這訓練營的名額可是有限的。這第一期只有三千六百個名額,看似不少,可在幾千萬人口的秦藩來說,這個名額卻是太少了。各個家族的名額都有限,可子弟都很多。這些大家族要是一猶豫,有的是那些新興的海商、工坊、地主、礦主、軍官等中層階級希望得到這樣的機會。

一千餘的新名額,很快就得到了上萬的報名。得到報名之後,斯巴達訓練營燕京總部很快將名單呈送李璟。最後的名單必須得到李璟的同意,訓練營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紫禁宮,勤政殿中。

李璟仔細的審閱著訓練營補充名單,不停的在名單上刪減。

這訓練營的名額確實珍貴,基本上秦藩不論官宦或者門閥世家,莫不想要讓家族子弟擠入其中。哪怕一開營就有三成的淘汰率,依然讓他們深信,跟著秦王走絕不會有錯這樣的念頭。而對李璟來說,這個訓練營不僅僅只是一個訓練營那麼簡單。

“三郎,就不能稍稍網開一面,你看,孩子們都還小,難免有犯錯之時,就不能給第二次機會嗎?”東海長公主李惠兒坐在一邊勸說著,“月兒姐姐連哭了幾天,連床都下不了,整個人都銷瘦了一圈。就算德億不聽話,你處罰他也是應當,但能不能稍微輕些。哪怕你暫時奪去他的爵位,但好歹讓他留在燕京啊。他才八歲,一下子送去海參崴這樣遙遠的北方,他哪吃的消。”

“惠兒你覺得我把孩子們送到訓練營目的是為了甚麼?”李璟停下筆,抬起頭問。

李惠兒雖然沒有名份,可本身有長公主的身份,加上父親昭王如今又是燕京監國的三輔政之一的平章軍國事,且本身又是整個秦藩增內最大的集紡織、染布、成衣加工、銷售為一體的大型紡織集團的大股東,她的身份還是十分尊貴的。平時她與大月兒的關係也很好,這次主動前來幫忙。

李璟並沒有等李惠兒回答,而是自己就說了下去。

“送孩子們去訓練營,而且訓練營如此嚴酷,我並非是想要把他們訓練成一名特戰兵,也不是想讓我的兒子全都成為將軍。馬上打天下,但不可能馬上治天下。訓練營的各種訓練,其實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目的?手段?”

“沒錯。如今世道不太平,天下藩鎮割據,混戰不休。我們是深有體會的,可對於秦藩的下一代來說,特別是我們和諸文武官員們以及各大家族的子弟們來說,對於他們來說,從一出生到現在,他們就沒有見識到甚麼叫戰爭,也不知道戰爭的殘酷。他們所見到的只是秦藩的安定和繁榮、溫飽和富足。居安思危,忘戰必亡。尤其是對於我們的孩子來說,用曹操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就是,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這些孩子連紫禁城外面的世界是甚麼樣的都不知道,更別談秦藩的狀況,天下的狀況。你想一想,這群溫室里長大的孩子,將來如何承擔更重的責任,如何面對風雨?”

“我建立這個訓練營,不是為了培養特戰兵,也不是為了培養將軍。這只是一個摔打、磨礪孩子們性格,讓他們變得剛毅、堅韌和不屈的營地。這訓練營一開營,確實過於嚴厲了一些。可你要知道,這些學員們都是些甚麼身份的孩子,他們的父親、家族,哪一個是簡單的。在家中個個養尊處優,如果一開始不嚴厲些,怎麼可能治住這些孩子。”

“以往犯人入監之時,也要先打一頓殺威棍,目的自然就是威懾。訓練營第一年,會是最嚴厲的一年,目的就是徹底的去除這些學員們原來身上的不良習氣,嬌生慣養。登州營一年訓練結束之後,以後雖然訓練也會很嚴格,但卻不會一直如此。我說過,訓練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培養秦藩下一代的堅韌剛毅的性格,打造出一支下一代精英。”

這也正是李璟的訓練營學員,都是出自各大家族的原因。這個訓練營目標是打造秦藩二代精英,為的是使得秦藩不會二代而亡。李璟這一代強,並不表示下一代也會強,連秦隋這樣的大帝國都二世而亡,更何況一個秦藩。教育就要從娃娃開始抓起,現在就開始打磨這些官二代們,就是為了不使得他們墮落。畢竟,在這個時代里,不論李璟如何改革,門閥貴族們的勢力不會那麼快消亡,就算有科舉,可世家大族依然是權力的掌控者。而世家的權力正是代代相承,早晚,秦藩得由如今的這些官二代們承襲。

訓練營不只是軍事訓練,還有各種各樣的科目,是真正的貴族培訓營,精英營地,他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現在,這頭一年,等候他們的只有各種各樣的嚴酷訓練,這第一年,其實是最殘酷的一年。
max_500 發表於 2014-9-25 15:51
第991章 時機已至

真龍元年三月,杭州,越王府。

錢鏐坐在書房案前,眉頭緊皺著,憂心忡忡。三月的江南,正是春暖花開,芳菲競艷的好時候,可錢鏐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端起茶杯,卻發現茶杯早已經空了,他叫來在外侍候的侍衛上茶。然後又道:“成先生回來沒有?”

“成先生還沒回來。”

錢鏐有些心情煩燥的道:“等成先生一回來,立馬就請他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說完,將侍衛揮退,又低頭研究起桌上的地圖來。那是一張軍事地圖,確切的說是一張元和藩鎮圖。四面本有四十八鎮劃分地圖,元和,也就是唐憲宗的年號,憲宗是盛唐之後,李唐難得的中興之主,元和之時,又被稱為大唐中興時期。在這期間,憲宗的削藩戰爭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大唐難得的重振威望,雖然削藩戰爭並沒有解決藩鎮問題,但那些桀驁不馴的藩鎮卻都臣服,一個個取消了帝號王號,重新臣服於大唐。當時,各地的藩鎮共有四十八鎮,這也是在那之後百多年來唐朝藩鎮的大致勢力劃分。

不過到了現在,元和當初的四十八鎮大部份已經不在了,許多藩鎮消亡,又有許多藩鎮新立。

在這以元和四十八鎮為參照的地圖上,州縣劃分早已經面目全非。

一眼望去,這張地盤上,最為耀眼的就是秦藩了。這個在近十年間興起的藩鎮,以無可匹亂之姿,成為了當今最強大的藩鎮,三分天下有其一,若是算是秦藩在關外開拓的疆土。甚至可以說已經佔據半壁江山了。秦藩,就如同是東北的一條蛟龍,蓄勢待發,隨時準備一飛沖天。東北部有秦藩,西北地區則有長安朝廷。一個以河東中、南部、關隴地區、河南西部,以及山南東、鄂岳、荊南、湖南、江西、淮南、浙西等各藩鎮聯合的超級勢力。從表面上看,長安這個新朝,其各鎮控制的地盤甚至超過秦藩。

而在西南,則有成都朝廷,雖然之前只剩下了三川三個藩鎮。一度被人認為滅亡就在眼前。

可是誰又能想到,風雲變幻無常。轉眼間,燕京、長安、成都這三大勢力組成的三足鼎立之勢,轉眼之間又已經發現了這麼大的劇變。

秦藩新年之時剛與長安達成了協議,雙方休戰講和。卻不料,在先前大家都認為李璟要和長安大戰沒有發生。倒是轉眼間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在南下增援宣武節帥朱溫的時候,卻被朱溫於汴州城中酒宴之上伏殺。如今河東軍和汴軍大戰不休,被李璟招安的尚讓秦宗權等人卻又突然進攻山南東道。

這還不算混亂的。

最讓他驚訝的是,就在此時,東都的楊復光終於出手了。只是他既沒有出兵去幫河東軍圍汴州,也沒有幫梁軍反攻河東。楊復光出人意料的在數天前,親領數萬大軍兵發陝虢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襲擊了東都洛陽通往關中長安之間必經之路,同時也是河南、關中、河東三地之間要衝的陝州,這一戰,留守陝州的朱溫兄長朱存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陝虢節度使朱存被斬殺陝州城中。

陝虢鎮被攻破兩萬余汴軍投降,近萬人戰死。

這一戰絕對是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所料,突襲閃電戰拿下了陝虢鎮之後,楊復光並沒有停下來。幾乎就在他進攻陝虢鎮的同時,長安的楊復恭也在同時派兵出藍田。直攻朱溫控制的金商鎮,猛攻關中西南大門武關。

剛剛不久前的元旦之時,燕京與長安方面的和議,還一度讓天下許多觀望的人以為,三大勢力鼎足以成。黃巢又已經滅亡,天下可能會迎來一個難得的太平時期。可誰料到,轉眼之間,各地卻打成了一鍋粥?

朱溫把李克用乾掉了,河東軍和汴軍打的難分難解。轉眼間,楊復光又把朱溫的二哥給乾掉了,奪了陝虢,楊復恭又兵出藍田,殺入商州,楊氏雙雄兩路猛攻朱溫的金商鎮。而年前已經在豫西站住腳生了根,擁有毫潁陳蔡四州的黃巢餘孽,卻又開始興風做浪。打著秦王李璟的旗號,大有趁朱溫病,要朱溫命的勢頭,猛攻朱溫控制的山南東道北部諸州,絲毫沒有顧及半點曾經的同袍之誼。

從表面上看,不久前還是中原最大藩鎮的梁王朱溫,轉眼間就成了人人喊打,所有人眼中的肥豬阿三了。

如果只是這樣,那麼形勢還算明朗,這只會是一場殺豬盛宴。可事情卻沒這麼簡單,因為成都也不甘寂寞的摻與進來了。但成都的田公公這回卻不是來殺豬分肉的,他是來保護朱溫的。

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師立在田令孜的命令下,親率五萬兵馬出山南西道,沿漢水自梁、洋二州,直入金州,救援朱溫的金商鎮商州,保護武關。

而就在這個時候,秦藩也並沒有閒著。在河南打成了一鍋粥的時候,早已經休整了半年的秦軍,開始向河北的成德和魏博二鎮邊界上佈置。秦軍與河北二鎮兵馬小規模的遭遇戰不斷,越來越多的秦軍輕騎以小股部隊竄入河北二鎮之中襲擾,破壞河北二鎮的春耕。

在這種形勢下,淮西的楊行密也開始整軍備戰,在獲得秦王李璟的默認後,楊行密開始調兵越過大別山山脈,向鄂岳地區進軍。準備將位於山南東道、淮南鎮、荊南、江南西道、湖南諸鎮中間的安、沔、黃、蘄、鄂、岳六州地區,一舉控制長江中游地區,拿下武昌軍,以對淮西和江西、宣歙諸地佔據上游形勢。

看到這個樣子,錢鏐是真的坐不住了。

連楊行密都動了,他還豈能坐視。

一直以來,錢鏐都把楊行密視為重要對手。相對而言,不管是高駢還是周寶或者董昌,錢鏐並不放在眼中。這些人不是老邁就是昏庸,早已經是江河日下了,但唯有楊行密,和自己一樣,都年輕力壯。又都把妹子送給李璟,又認李璟為師,得到秦藩的大力支持。兩人隔江相對,各據一方。本也算是相安無事,甚至在秦藩力量未南下之時,還能相互倚重。可自從楊行密撈過界。出兵跨江攻下宣歙地區之後,這讓錢鏐就十分不滿了。

宣歙鎮是從浙西和浙東兩道分割出來的,在長江南岸,僅靠著浙西,其東北面是潤州,東南面是杭州。正北是楊行密的淮西廬州,西面是江西。在錢鏐看來,宣、歙、池三州一來是從浙江道分割出來的,二來又是在長江南面,怎麼說,也應當由他來控制。楊行密這個舉動,明顯就是撈過界了。

而現在。楊行密又要去打鄂岳,在錢鏐看來,這明顯是楊行密在為以後攻打江西做準備。

宣歙在杭州的北面,江西在杭州的西面,若真讓楊行密如此發展下去,這吳越之地哪還能有他的立足之地?

錢鏐當然也想要改變這一局面,但相對於楊行密這個傢伙的起家,錢鏐卻有些束縛,沒那麼自由。錢鏐是以董昌副將的身份,得到李璟的支持後。又為董昌立下汗馬功勞,最後甚至一手幫董昌擊敗了浙東的劉漢宏,幫董昌打下了浙東鎮,才最後能得到杭州刺史之位的。

在錢鏐的頭上,既有名義上的上司浙西鎮海軍節度使周寶這個老大。又有浙東義勝軍節度使董昌這個老大,而且再往上,還有一個朝廷老大,和一個秦王李璟的老大。

頭上的婆婆太多,錢鏐這個小媳婦當的並不輕鬆。相比於楊行密如今控制著廬、和、宣、歙、池、舒六州地盤,錢鏐可就差多了。他這個吳王、江南行省總督、義勝軍節度副使,實際控制的地盤只有杭州一地而已。董昌那個他心裡看不起的傢伙,卻靠著他的拼命,坐享著浙東的越、睦、衢、婺、台、明、處、溫八州地盤。而就連周寶那個獨眼龍老頭,也還名義上控制著潤、常、蘇、湖、升、饒、江、杭八州。

錢鏐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把頭上的兩個婆婆乾掉,但一直得不到李璟的明確支持回復,一個人又不沒太多信心能幹掉兩個老大,只得一直守著這一畝三分田,利用李璟有限的支持,拼命的發展經濟。多虧杭州就個杭州灣,有李璟的大力支持,錢鏐也一直搭在秦藩的海貿大船上,每年錢財賺的不少,依靠這些錢財,不停的從秦藩買來裝備軍械,訓練士卒。杭州兵雖不多,只有八都,總兵力加一起也不足五萬,但卻都是訓練有素的精良之卒。

他等的時間太久了,他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如今的各地大戰,讓錢鏐再也忍不住了。再不出手,只怕連湯都喝不到了。

晚上,錢鏐的五虎上將之一兼謀士的成及回來了。錢鏐立即迫不急待的將他請入書房之中,剛坐下,他就開門見山的道:“弘濟兄,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覺得時機到了,我們這幾年的訓練,如今有了五萬精銳兵馬,就算比不上秦軍那般精銳,可這些兵馬也是在秦軍顧問團的訓練下拉起來的,又有秦藩制式軍械,我覺得咱們實力夠了。”

成及捏著下巴的鬍子沈思著:“將軍真覺得時機成熟了嗎?”

“時機以至。”

“那將軍之意,要選擇哪邊動手?”

錢鏐要動手,不管從哪邊來講,也只有兩個方向。要麼向北,爭奪浙西的潤蘇常熟這一帶,要麼向南,向董昌下手,爭奪越、睦、明、溫等州。向北,潤蘇等浙西諸州明顯要比浙東諸州更富庶。但鎮海節度使周寶雖然老邁,可畢竟手下諸州刺史也都是些老將,非等閒之輩。倒是董昌,錢鏐本就是董昌心腹大將,副手。對於董昌的實力和底細,他是最清楚的。可董昌的浙東,卻比浙西差的太遠。

錢鏐想了許久,他也一直有些搖擺不定。就地盤而言,明顯緊鄰著長江的浙西更勝於浙東,潤蘇常熟,那可是真正的漁米富庶之鄉,遠超浙東的沿海山區。但另一方面,董昌的義勝軍,卻又遠遜於周寶的鎮海軍。打仗,理應挑軟柿子捏,但錢鏐又放不下浙西的富裕。而且如果能控制浙西,這不光是富裕的問題,控制浙西,就等於有了長江天險。控長江,而向南,這個順序更好。

“弘濟兄以為先打浙西如何,周寶老邁昏庸,年過七十,其部下諸將也早就各有心思,散沙一盤。況且,蘇常之地,天下富庶啊。”

錢鏐還有一個擔憂,那就是他現在都還是董昌的副節度使,若是他此時出兵攻打董昌,未免有一個背叛者的不好名聲。

成及卻搖了搖頭,“某以為,鎮海和義勝二軍,鎮海雖然因節帥周寶昏庸而人心散亂,但鎮海軍卻是打過大仗打過硬仗的。並且,就算周寶不行了,可浙西諸州刺史卻都是鎮海軍大將擔任,我們真要進軍鎮海,只怕利益相關之下,這些各地刺史大將必然群起而攻。我們杭州八都,地小兵也不多,真跟他們打,我覺得並不合適。反倒是董昌,雖然他坐領浙東八州,可實際上,這浙東地盤基本上都是由將軍率兵打下的。就是在浙東軍中,將軍的威望也極高。若是我們攻打浙東,董昌不過是又一個劉漢宏而已。先拿下浙東,擴大地盤,增強實力,招兵買馬,然後我們可再揮兵北上,滅掉鎮海軍。如今,越地盡在將軍之手,可成基業。”

“然董昌是我舊主,若某出兵攻伐,只怕引來非議。”錢鏐並不願意擔一個反骨仔的名聲,畢竟他現在可還是李璟的門徒和臣屬,萬一因此事,引得李璟對他不滿,那就不免因小失大了。

卻不料,成及只是微微一笑,“若只是顧慮此事,那將軍大可不必擔憂。某雖不才,卻有一策可解將軍之憂。只要此策一出,包將軍不但能得浙東之地,而且還不會被天下人非議,更不會惹李璟不滿。”

錢鏐大喜,“弘濟兄有何良策,還請速速道來。”

“很簡單,將軍只須依某之言,這般...這般...即可。”

錢鏐捏著拳頭,忍不住驚嘆道:“弘濟兄果然不愧為某之謀主,真是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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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章 開疆拓土

燕京,紫禁宮南書房。

李璟此時也正在研究著一副掛滿大半邊牆上邊長足有一丈的巨大地圖,不過這張地圖卻非普通的地圖,而是一張南海圖。在這個時代,緣由海貿的繁榮,唐人對於海洋也並不陌生。雖然傳統上的四海劃分,並非完全指海洋。唐人的四海,東海並不單指長江的長江口外的海域,因此東海也包括了渤海、黃海、以及長江口外的東海,這是唐人眼中最大的海洋,也最熟悉的海洋。

東海之南,就是南海,漢代、南北朝時亦稱為漲海、沸海。唐人對於這片海域,比起東海來稍為陌生些。但這些年海上絲綢之路的繁榮,卻讓南海的神秘面紗漸漸揭開。

除了東南兩大海之外,唐人眼中的北海則是塞外蒙古高原上巨大的貝加爾湖,西海則是位於河西的青海湖。這兩個巨大的湖泊,被唐人稱之為海。

強盛的秦藩,在征服東北部族之後,最北的駐軍已經越過了大興安嶺,將北海納入到了秦藩的控制之內。北海,也是如今秦藩最北方的實際控制區的最北疆。西海太過遙遠,這也是目前秦藩唯一沒有影響控制的地區。

東海之地,早已經成為了秦軍的內海。渤海,更是被秦藩諸地圍繞,這些年沿渤海打造了一個環渤海核心圈,山東半島、遼東半島、以及津京唐地區的三角之勢,讓渤海真正徹底的成為了秦軍內海。而更外圍的黃海、東海,也隨著軍先後對舟山群島、琉球島、耽羅島、對馬島等的實際控制,讓秦軍在這一海域成為霸主。

相對於秦藩對東海的霸主地位。到是如今越來越熱鬧的海上絲綢路上的南海海域。秦藩的控制還不算太強。不過隨著海貿的持續繁榮。南海越發熱鬧起來,連帶著南海海域的諸島及沿海,同樣是如此。

在李璟的這張地圖上,早已經有水師詳細標注的東南各國的名字和疆域劃分。

李璟參照後世的地理國家對照著此時的東南各國,在現代的越南,此時北部還屬於大唐,為安南都護,並建立靜海軍節度使。以靜海軍節度使兼任安南都護。而在越南中部,此時則是佔城國,隋時稱林邑國,曾經被隋煬帝楊廣派將領攻破林邑國。其國內的佔城稻,是最為高產的優質水稻,秦藩數年前就從佔城國引進了佔城稻,如今秦藩的水稻產區基本上都是種植著這種高產水稻。

安南、佔城以南,則是蒲甘和真臘兩國。蒲甘國,也就是後世的緬甸,真臘。則是大致相當於後世的柬埔寨,此時正是吳哥王朝的黃金階段。後世著名的吳哥窟,正是這個尊崇佛教的吳哥王朝留下的。

安南、佔城、蒲甘、真臘往西,則是南詔國、天竺、以及僧伽羅國,這三國在後世,分別是中國雲南地區,印度、和斯里蘭卡。

而在南中國海的群島上,則以麻逸、三佛齊、爪哇、古吉打、三嶼、羅娑斯、麻那裡等國遍布,據水師派出的專門的探險隊發現記錄下來的島嶼國度,多達一百餘個,大小島嶼五萬余個。他們不但到達馬來群島,甚至到達了遙遠的澳大利亞,這些秦藩的探險船隊上的水手,甚至認為澳大利亞是世界最末之島,因此將之稱為絕島。

在這些南海群島上,以馬來西亞的古國三佛齊為最強,其次還有爪哇國也漸崛起,另有菲律賓的古國三嶼國和麻逸國也都很強,此外也還有麻那裡、羅娑斯等國。澳大利亞大陸除了絕島之名外,還被稱為統稱為羅娑斯,其北方的達爾文港口一帶則被稱為麻那裡。

探險船隊歷時近十年,可謂是把南洋群島的形勢分布弄的比那些土著都還要清楚。

探險船隊不但畫出了一張完整的南洋海圖,同時也將探明的海洋航線,適合停靠補給的港口,以及諸島上的特產等標的很清楚。

因海上東西商貿的繁榮,也大大帶動了南洋島國的發展,如三佛齊甚至漸有統一馬來群島之勢,他們甚至擁有一支強大的水師和不可小視的陸軍。

海上的三佛齊、爪哇、麻逸,加上沿海的佔城、真臘、蒲甘、天竺,這就是南海海域的七隻蛟龍。中土與西方國家的海上絲綢之路,讓這些海路上的國家坐享巨大利潤,發展迅速。

秦軍水師控制著琉球島和海南島之後,在南海的實力大大增強。上次秦藩裁減十萬水師之後,讓水師上下大為嘆息。眼看著秦軍短時間內都不會對東南用兵,水師英雄無用武之地,隨時有可能再遭裁減。水師的將領們越發著急,最後,他們居然弄出了一份超長的計劃呈交到了燕京。

以李緒為代表的水師將領,在呈文中向燕京提議,派水師南下,直接奪取蒲羅中島,以控制南海通往天竺海的重要海上通道哥羅富沙海峽。哥羅富沙和蒲羅中都是南海古國,哥羅富沙,就是後世馬來西亞馬六甲古城的古名,此時名為哥羅富沙,在唐高宗時,哥羅富沙國王還派使者去長安向高宗獻五色鸚鵡。

蒲羅中,則是新加坡的古國名。

此時的馬六甲和新加坡都還只是一個南海小島國,但著名的馬六甲海峽卻在四百多年前,阿拉伯人就開闢了從印度洋穿過馬六甲海峽到南中國海的遠洋航道,這條長達兩千里的著名海上通道,狀似漏斗,其南口寬只有65公里,向北漸寬,到印尼的沙璜和泰國的克拉地峽之間的北口已寬達249公里。馬六甲海峽呈東南-西北走向。它的西北端通印度洋的安達曼海,東南端連接南中國海。海峽全長約1080公里,西北部最寬達370公里,東南部最窄處37公里,水深25至150米,是連接溝通太平洋與印度洋的國際水道,也是亞洲與大洋洲的十字路口。

眼下,這條要道主要被三佛齊所控制,另外蒲羅中與哥羅富沙也有部份控制權,另外爪哇也漸插手這條海上要道。

三佛齊與爪哇仗著強大的水師,把本來屬於蒲羅中與哥羅富沙兩島國的海峽控制權奪走大半,大口吃肉的同時,只給他們留下一點肉湯。現在水師的傢伙眼光也很老辣,多年的探查,加上曾有過水師艦隊護送海商直抵泰西的經歷,因此他們深深這條通道的重要性。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給水師找點活乾,那樣就不會被裁撤了。

至於甚麼三佛齊、爪哇這些,他們還真沒放在眼裡。三佛齊、爪哇的實力也就是在南海的那些小島國里稱下霸,而秦藩的水師卻是完全可以輾壓他們了。不需要多,只需要派出一支分艦隊,然後帶一支陸戰隊,一支岸防部隊,把蒲羅中給佔領了,利用蒲古中那個極佳的天然深水港,在那裡建立一個水師基地,修建城堡,船塢、水塞等,然後就等著坐地設關收錢好了。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也需要不了多少人。而水師的計劃中,可是準備把一支分艦隊送過去,並還要帶一個陸戰軍過去,他們的計劃,將在蒲羅中建立基地,長駐包括後勤人員在內的一萬五千人的大基地。

因此,除了佔據這個重要的海峽,水師當然還有其它的作用。

戰爭!

用水師將領們的話來說,別看南海海域有幾萬個島嶼,兩百多個國家,可許多所謂的國家,不過是一個島嶼。大多數的國家,其軍隊不過是在千人以下。就連三佛齊這樣的南海強國,其全部的軍隊加起來,也不超過五萬人。更何況,他們的裝備與戰術,都實在是太落後了,與秦軍這樣的百戰精銳相比,完全不是對手。

整個南海,也就是所謂的南海七蛟龍,才能勉強稱的上是中原的一個中等藩鎮實力。

既然南海土著們的軍事實力這麼弱小,卻還佔著這麼繁榮的海道,坐地生財。且更重要的是,這幾萬個大小島嶼,其產出可不小。不說探明的各種豐富的礦產,就是那些大島上所產出的大米,就值得動手了。

水師的胃口很大,控制海上絲綢之路重要通道可羅富沙海峽不過是開胃菜,他們真正的打算是準備發揮他們水師的戰鬥力,用巨艦和大炮,強弓和硬弩,為秦王征服這一片南海,把這些史上不曾列入中土疆界的南海諸島,都征服為秦藩領土,開疆拓土,威加海外。雖然這個目標看起來有些遠大,憑著這萬五千人,很難達成。但水師的將領們很聰明,開始時提出的要求很小,但列出的戰果預期卻很豐實。只要等這個計劃得到批准啓動了,到時只要出了戰果,要增加軍隊,增加戰艦甚麼的,不還是水到渠成?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如今還剩下十萬人的秦藩水師,不會被認為無用,再次遭到裁減。

李璟目光盯著牆上那副巨大的南海萬國輿圖,陷入沈思之中。不得不說,李緒等水師將領的這個提議,確實讓李璟心動了。
max_500 發表於 2014-9-25 15:52
第993章 稱帝

一直到晚上,李璟似乎都還沒有從白天的興奮之中緩過神來。讓趙江直接傳膳南書房,簡單用過晚餐後,李璟又叫趙江找來一張東南諸鎮地圖,仔細的開始研究起水師提案的可行性來。

在唐人所熟悉的四海之外,許多跑海貿的商人,早就已經知道,在南海中有一個巨大的島嶼叫婆羅洲,也稱為渤泥,是一個比海南島和琉球島還要大上許多倍的巨大島嶼。就在這個南海的大島以東,那片無際的海洋被稱為東大洋海,那裡被視為太陽升起的無人之境。而在婆羅洲的北部則為南中國海,在往西,則是天竺海。而天竺海與大食之間,還有東大食海,在大食的西邊,那片海洋則被稱為西大食海。西大食海的彼岸,還有無數的國家存在,那些國家被稱為泰西之中,在泰西的更西邊,則被視為是太陽落下的地方。

其實這些海洋名字,換成今天的名字,東大洋海就是太平洋,南海則是南中國海,天竺海是印度洋,東大食海為阿拉伯海,西大食海為大西洋。從這裡可以看出,這些航海繞過大半個地球的商人水手們,其實對於海洋地理已經有足夠的認識了。

在整個亞洲地區,雖然大唐已經衰弱,可憑借著獨特的地形,中土世界的封閉地形,使得中原並不受到外來勢力的侵襲,哪怕是唐中葉和阿拉伯人在西域的吐火羅戰役失敗之後,阿拉伯帝國也沒能穿越廣闊的西域地區,到達中原傳統的本地。

唐中期吐蕃的崛起,雖然一度對唐帝國重創,可高原部族的強盛,也一時難以適應中原氣候。雖然一度控制了河西地區,進犯關隴。但無法更深入中原。隨後,吐蕃衰弱,比唐朝更快。而草原帝國回鶻。更是早於唐朝滅亡,草原上再無超級勢力。東北亞地區雖然有不少部族崛起。取代衰弱的新羅和渤海,可新興的契丹、靺鞨人,卻遇上了歷史上本來不會出現的李璟。

東北的部族被臣服,草原還在一片分裂之中,東北、西北、西南各部都衰弱。

就連曾經憑西南一隅之地,跟大唐徵戰不休百餘年的南詔國,在前任國王酋龍死後。也終於徹底的沈寂下去了。長年的戰爭,十八年間八次全民大戰,最終這些凶猛的南蠻子,還是被唐朝給拖死了。

放眼望去。此時的唐朝雖然衰弱無比,陷入了藩鎮割據,相互攻伐的亂世之中。但中原王朝的周邊形勢,卻是前所未有的好,不但東北、西北、西南各部族全都衰弱無比。就連曾經強盛的波斯帝國薩珊王朝,跟羅馬帝國戰鬥數百年不敗,卻被新興的阿拉伯帝國滅亡。而東羅馬帝國卻擋住了阿拉伯帝國的多次大舉進攻,最終,阿拉伯帝國雖然進入西域。可經過四大哈里發的擴張時期之後,這個地跨亞非歐三大洲,繼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國、亞歷山大帝國、羅馬帝國、拜佔庭帝國之後又一個地跨亞、歐、非三洲的超級帝國,卻開始陷入了衰弱期。

被中國人稱為大食王朝,被西文稱這薩拉森帝國的阿拉伯帝國,基乎與唐朝在差不多時候跌入衰弱期。

九世紀,全球各大王朝基本上都在差不多同一時期陷入衰弱期。

大唐帝國已經連長安都丟了好幾次,曾經把唐朝打的滿頭包的吐蕃人也雄不起來了,草原上的帝國回鶻人先是內亂,然後被一個小部落給滅了。東北的海東盛國渤海衰弱無比,三韓半島上的統一新羅,也開始內亂不斷,西南吐蕃人的好基友南詔也是強弩之末。

這一時期,東羅馬帝國被蠻人入侵,打的節節後退。

地跨亞非歐的阿拉伯帝國一樣沒好到哪裡去,經過四任哈里發時長達七十八年的持續擴張時期,遷都巴格達的阿拉伯帝國漸漸衰弱,到了九世紀時,帝國內更是起義不斷。人民起義更是遍及帝國全境,其中聲勢最為浩大的有巴貝克起義、黑奴起義和卡爾馬特起義。民眾武裝“紅衣軍”一度發展到30萬人,並持續戰鬥了二十年之久。黑奴起義,也堅持了14年之久。阿拉伯已經完全陷入民眾起義和地方分裂的浪潮之中。

而在天竺,印度大陸上同樣陷入分裂和混戰之中,統一的王朝不再,印度北部還處於被阿拉伯征服之中。印度南部,也同時湧現出數個王朝,其中朱羅國和藩地亞勢力最強。朱羅亞又被唐人稱為注輦國,是一支新興的王朝勢力,他們不但頻頻征服印度大陸上的勢力,甚至還派出遠徵軍進入南洋海域,遠徵南海島國,甚至與三佛齊與發生過大規模海戰。

可以說,在這個時代,老牌的帝國和王朝們紛紛黯然落幕,新興的勢力又紛紛趁勢而起。

尤其是在中土世界,周邊的東北、西北、西南的蕃國紛紛衰弱和被征服後,唯有南洋海域,卻因為這條海洋絲綢之路的興旺,數個新興勢力反而在加速崛起擴張。

印度注輦國,馬來三佛齊、印尼爪哇國,柬埔寨真臘國,這些勢力都開始興盛,崛起。

而相對的,中原南洋沿海的嶺南西、嶺南東、福建、安南這些地方,卻是經歷黃巢的幾次洗劫之後,到現在也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像安南地區,李璟甚至得到情報顯示,安南地區的地方世家勢力大為抬頭,朝廷派駐的官員基本上被架空了。按照歷史上的發展,用不了多久,安南地區的世家,就會掌控靜海軍,最後驅趕朝廷官員,地方割據,然後在中原的持續戰亂中,徹底的分裂割據,從此結束中原王朝千餘年對安南地區的統治。

甚至連已經衰弱的南詔,最後都還能靠著中原的戰亂,躲過被滅亡的命運,反而休養生息之後,建立了大理國,脫離中原數百年。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唐末五代的戰亂。大大削弱了中原對西南地區的控制,中原王朝必然會不斷的向南擴張,就如征服安南和南詔一樣。最終一直將征服的腳步停在印度洋岸邊。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李璟的面前,他完全可以在南海諸國崛起之前。直接一棍子砸下去,將他們打死打殘。然後憑著秦藩的強盛軍力,只須百年,就能將這邊疆域納入中原王朝漢家版圖。

當然,這不僅僅是為了開疆拓土。其一,海貿對於秦藩極為重要,甚至就是將來奪得天下。也一樣離不開海貿。而且那時,海貿只會更加的繁榮,如此重要的海貿,怎麼能被南洋諸國控制?另外。南洋和東南各國,相比於北方的嚴寒,卻是極為炎熱。可炎熱的南洋諸地,卻是糧食的盛產區。這可是能一年三熟的地區,甚至水果、漁業等資源豐富。

好處實在太多了。相比於草原的無法耕種,難以實際控制,對於南洋諸地的控制卻是要輕鬆許多。跟草原人戰爭,很多時候是只能治標卻不能治本,就算擊敗了草原人也無法徹底的控制佔有草原。但南洋之地就不同了。一來南洋諸地人不比草原人驃悍善戰,二來,秦軍對這些地方是真正的能進行長久統治的。只要加以時間,完全能夠建立起穩固的統治,甚至同化他們。

有這麼多的好處,李璟豈能不心動。哪怕現在秦軍的戰略是先北後南,先東再西。按戰略順序,秦軍的戰略方向應當是先河北,再河東,然後河南,緊接著關中、隴右,漢中蜀地巴中,然後順長江而下,奪湖北、破湖南,下江西,一路直取江浙,最後才是嶺南等地。

不過,眼下若是不及早佈局,只怕待將來秦軍奪取了天下之時,如注輦國、三佛齊、爪哇等也羽翼已豐了。

第二天一早,李璟先將李讓召來。

若要佈局南洋,首先得看看自己的家底。若是家底不足,李璟也只得推後這個計劃,若是家底豐,那麼就得趁早佈局。甚至,李璟的佈局,還得依家底的豐厚,而制訂不同的計劃。

有錢就大打,沒錢就先弄小點。

聽到李璟一來就問錢,就算被李璟稱為財神爺的秦藩大管家李七郎也不禁有些心驚的看了李璟一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雖然說李讓憑著早年就是汴州首富時積累下的理財手段,又得了師父李璟的許多真傳秘笈,可管理著一個這樣龐大藩鎮的財政,還是十分辛苦的。

李讓最怕的就是打仗,隨便一場仗打下來,他就得白上許多發頭。到現,他年紀輕輕,可卻已經半白了頭了。

秦藩其實現在還有一筆錢,而且還不少。這也多虧李璟先前狠心下達的百萬裁軍令,光是軍費就節約了一大把了。而且諸多軍工企業也開始轉產,不少自用的軍械廠就開始轉出出售型軍火工坊,還有一些甚至直接就從軍工轉成了民用,有的戰刀坊,甚至直接改成生產犁具。這一進一出間,投入減少了,還增加了不少收益。另外全國十大軍馬場,也縮減了規模,出售了大批的次等戰馬,這又是一大筆錢。要知道,養戰馬,可比養一個戰士貴的多了。

加上大批的舊式軍械出售給秦藩的諸個聯盟藩鎮,以及李璟不久前剛下達的一道新命令,允許秦藩百姓登記領牌購買持有軍械的通知,使得大量東北移民,以及漫長邊境上的百姓們,都紛紛購置那些從軍備庫中淘汰下來的舊式軍械,這又大賺了一筆。

還有秦藩的中央銀行剛發行了一筆債券,三千萬貫的債券全部售出。另外,秦藩戶部和下面的幾個二級部衙建設部、財政部等一起主持的大型項目,重建擴建徐州城工程,這個工程完全是按當初燕京的套路,剛立項,就開始賣地塊等,早早就又賺了一大筆。另外,琉球島等海島上的諸多土地地租給各個前往開發的大家族賺了一大筆租金.....

總的來說,李讓的手裡現在其實還擁有整整一個億貫值的金銀銅錢和鈔票儲備在財政部的金庫之中。當然,他沒有說出來,因為這筆錢雖然看似不少,可實際上在李讓的財政預算表上,這些錢其實都早已經花出去了。

最大的預算支出是今年馬上將要進行的河北之戰的軍費,另外還有數量不小的官員、將士們的薪水支出預算。此外還有幾個大頭。如同黑洞一樣不停吞錢的縱貫線計劃,今年就計劃投入三千萬貫進去,繼續修這條還不知道得要多少錢才能填滿的大洞。另外。教育支出也是一大筆,移民計劃還在進行中。後續資金缺口還很大,另外東北的軍事防禦計劃還要很多錢,東北開發的農兵屯田等,也一樣還等米下鍋。

一個億,看似很多,可如果不能省著點,還差的多呢。

現在。秦王突然問他還有多少家底,李讓真有些驚到了。

“沒錢了!”李讓咬咬牙,還是梗著脖子回道。所有錢都已經有了預算支出了,不可能再抽出來給李璟。

李璟愣了下。沒想到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

“真沒錢了?”

“真沒了。”

“要不,再發行一點債券吧。”李璟試著問,李讓是財神,他既然說沒錢了,那就說明確實沒有富余的錢了。

“剛發行過三千萬債券。再發行,不合適。債券發行太多,我們每年要承擔的利息會增加很多,這個負擔很重。”李讓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李璟的提議。

李璟想了想,“要不。我們找東南各鎮週轉一點?”

誰知李讓一聽,馬上道:“大王說到這事,我還正要跟你彙報呢。浙東的董昌,這個月的上供沒有給。”

“也許只是遲緩幾天。”

“都過了半個月了,絕不會是遲緩。”董昌是浙東義勝軍節度使,雖為唐臣,可實際上因為他的地盤基本上都是在東南沿海,也就是處於秦軍水師的隨時隨地的威脅之下,因此早在數年前,擊敗了劉漢宏奪得浙東之後,董昌就十分識時務的向李璟表了忠心了。

他不但向李璟表忠心,而且每個月還都向李璟上供,而且上供的數量不少。

每十天,董昌就派人向燕京貢品一綱。每綱有黃金一萬兩,白銀五萬兩,綾絹三萬匹。這是一筆豐富的供品,一金折五銀,八貫銅。這批貢品,折合成秦藩的飛虎銅錢,正好值二十萬貫錢。一個月三綱,董昌就相當於貢給李璟六十萬貫,一年十二月,董昌就要送給李璟七百二十萬貫,還不算其它比如李璟生日,李母生日、過年過節等送的,光一年,董昌差不多就要送給李璟上千萬貫錢。

若非董昌這幾年依靠著海貿,沾了不少光,也大賺特賺,一般人根本負擔不起這樣大的一筆錢。

若非如此,李璟也不會為董昌諸封義勝軍節度使,並讓水師為他保駕護航,且每年的海貿都讓他佔了不小的份額,甚至秦藩每年都拔給董昌大量的低價上等鹽。

難怪李讓這麼在意董昌的上貢,一綱二十萬,一個月六十萬貫啊。這可是一大筆錢,平時月月送還不覺得,突然斷了,就感覺到了。要是董昌知道李讓對他送禮是這樣的感想,只怕他早就停止上貢了。

“董昌每次派五百士兵護送貢品,若遲誤時間,就必然全部處死。因此,董昌的這貢綱每次都是准的很,不多不少,每綱隔十天。可這次,都過了半個月了,都還沒見到他的貢綱。”

董昌這個人,本來就是杭州臨安的大富豪,本事沒多少,眼光倒是還有一些的。這幾年,他拼命的給李璟上貢,在浙東倒也過的滋潤。而李璟為了在兩浙搞平衡,也沒顧錢鏐一直想要取代董昌的願望,只當是不知,一直讓董昌位子坐的穩穩的。董昌也聰明,他給李璟的上貢,在諸藩之中都是最多的。

現在董昌突然停止上貢,不由的讓李璟多出幾分想法。莫非這董昌感覺翅膀硬了,就不想花這個錢保平安了?

想到歷史上的某件事情,李璟的臉色不由的有些黑了下來。

他讓人叫來了公孫蘭。

“你馬上派人去越州,打探下最近浙東鎮有甚麼不尋常的地方,再探探董昌。”

公孫蘭點頭記下,頭上的九鳥朝鳳黃金步搖跟著一搖一晃,真如百鳥朝鳳,競相飛翔。“殿下懷疑董昌有二心?”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董昌在浙東也只了好幾年了,可能他覺得自己實力已強,或者他捨不得再給我們那麼一大筆錢,又有可能他覺得眼下形勢有利可圖呢?”李讓在一邊道。

李璟一揮手:“先打探清楚再說,事情沒清楚之前,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董昌好歹是義勝軍節度使,手下掌控著浙東鎮八州地盤,李璟不想過於節外生枝。但願只是押送貢綱的士兵路上耽誤了,不然此事背後意義不小。

公孫蘭回去後馬上將此事安排了下去,結果三天之後,公孫蘭就接到了東南傳來的飛鴿急書。剛一打開,公孫蘭臉色就不由一變,立即匆匆進宮去了。

“秦王,東南急報,董昌要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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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 欲問天子名,日從日上生

董昌原本是臨安土豪,乾符初,各地民亂四起,駐守在胡逗洲狼山上的狼山鎮將王郢叛亂,攻掠浙東、浙西諸州,身為地方豪強的董昌組織土團抵御,以功升為石境鎮將。後朝廷任路審中為杭州刺史,董昌卻率先入據杭州,自稱都押司,鎮海節度使周寶也無力控制,只好表請董昌為杭州刺史。

成為杭州刺史之後,董昌招兵買馬,實力漸強,杭州八都也都依附於他。特別是有手下大將錢鏐,雖遊俠無賴鹽販打手出身,可卻著實有勇有謀,替董昌打了數個長臉的仗。

在杭州平穩的呆了幾年,原本為草賊降將的浙東節度使劉漢宏垂涏於杭州的富庶,便悍然發兵攻打杭州。錢鏐領命出兵迎戰,前後打了幾年,數戰數捷。最後擁有八州地盤的劉漢宏反被只帶著杭州一州數都兵馬的錢鏐打的節節敗退。最後錢鏐向董昌提議,乘勝反攻越州,滅掉劉漢宏。董昌最後答應了錢鏐的提議,並許諾,只要錢鏐拿下越州,那麼他就將杭州賞給錢鏐。

原本董昌的打算也很不錯,他思量那劉漢宏乃是當年王仙芝手下草賊大將,數降數叛,如今坐上浙東鎮義勝軍節度使,雖然數敗於錢鏐手下,但怎麼說劉漢宏也有八州地盤,這傢伙又素來喜招兵,手下可謂是兵多如蟻。在他想來,劉漢宏雖數敗,可畢竟是攻城客場做戰,地利人和不佔。可如今反攻入浙東地盤,形勢肯定不一樣。錢鏐暗中搭上了秦王李璟的事情他早有所知,只是雙方都沒點破。錢鏐主動提議去打越州,董昌當時想的便是來個借刀殺人。讓錢鏐去打,等劉漢宏和錢鏐兩虎相爭,兩敗俱傷。到時,他再出手。既能奪了越州,也能壓制下錢鏐。

但結果卻大出他意料之外,錢鏐對劉漢宏之戰。打的一帆風順,順風順水。劉漢宏完全是外強中乾。屢戰屢敗,不到一年的時間,擁兵十幾萬的劉漢宏就徹底的敗了。錢鏐不但奪下了越州,甚至還在驚訝之余反應過來的董昌派出的後續部隊的支援下,把浙東鎮八州地盤徹底的打下來了。

得勝之後,錢鏐砍下了劉漢宏的首級。

董昌則喜洋洋的離開杭州走馬上任,前往越州。自任義勝軍節度使。雖然他心中對錢鏐的忌憚又多了幾分,可錢鏐還是很識趣的,主動的將浙東八州地盤交給了董昌接管。見此,董昌得意之余。也不好反悔,便有些不太情願的最後還是把杭州交給了錢鏐。

從此,兩浙地區局勢越發的混亂起來。董昌是浙西節度使周寶的手下,可卻轉身成為了浙東節度使。而杭州是浙西鎮八州之一,錢鏐這個董昌手下。卻成了杭州刺史。

名義上,周寶是董昌的上司,而董昌又是錢鏐的上司,因此,兩浙地區。浙東鎮又成了浙西鎮的隸屬地盤,周寶成了兩浙名義上的最高節帥。

當然,再往上,周寶又與李璟表面上是聯盟合作關係,董昌也與秦藩是聯盟,而錢鏐又是李璟門徒和屬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讓人迷惑不已,但實際上,周寶、董昌、錢鏐、甚至李璟,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是相對**的。誰也真正管不到誰,反正名義上大家都是唐臣。

董昌自從接管了浙東鎮後,一開始也是激動之余還充滿擔憂的。根基不穩的董昌在剛到越州時,表現的很老實。他不但對實際上和他同級了的周寶自稱下屬,時時上貢,而且還對當時長安朝廷的李儇和田令孜也進貢不斷。當然,浙東鎮大半地盤都靠海,因此對於海上幾乎都是李璟天下的秦王,更是順服,每年向李璟進貢的錢財讓人咋舌,遠超錢鏐和楊行密這兩個李璟的門徒和大舅子。

董昌如此的順服,李璟自然是樂見其成,很快,董昌也就成為了李璟在東南的代理人之一,和錢鏐楊行密等都划入了秦軍盟友的圈子。自此之後,秦藩和浙東鎮關係進入密月期,董昌需要的是一個強大的靠山,以在淮南兩浙地區站穩腳,李璟的秦藩正是合適的對象。秦軍有強大的水師部隊,隨時能從海上增援,但同時,秦藩卻又遠在北方,且短時間不會大舉南下。遠交近攻,這就讓董昌認定李璟這樣的靠山才是最可靠的,既能提供幫助,又不用擔心被吞併。

當然,對於李璟來說,秦軍對浙東地區也是鞭長莫及,北方未平之前,對東南都不會有太大的實際舉動。但兩浙地區的安穩,對秦藩有很大幫助,尤其是秦藩海貿航線南下的那漫長航道,必須得到有效的保護。楊行密和錢鏐都是李璟培養的東南代理人,但他們的地盤太小,且只有一個杭州靠海。因此,佔據著大片沿海地區的董昌,就是一個合適的合作人選。

李璟提供一些適當的支援,向他出售軍械、鹽糖煙酒等商貨,換來董昌的投靠,既保護了航道,同時又牽制平穩了東南地區的形勢。同時,一個開放的浙東鎮,也成為秦藩的商貨銷售區和糧食的供應區。

只要秦藩一天沒平定北方,一天沒南下,那麼董昌和李璟的這種聯盟關係就是穩定的。雖然,李璟也清楚,董昌也並不可能是真正的投靠了秦藩,這不過是個互惠互利的聯合罷了。一旦李璟真的要插手浙東鎮的事務,董昌肯定立馬就會翻臉。

越州是一座古城,秦秋時期為五霸之一的越國的都城。在後世,這裡是浙江的紹興。

在這座曾經為越王勾踐的基業之地,在唐朝此時,其繁榮程度是遠在杭州之上的。唐朝四大港口之一的明州,就在越州的東邊。越州物產豐富、商賈雲集。尤其是在和秦藩合作之後,位於杭州彎的越州,因有有利的地形,並受明州港的輻射擴散,不斷的繁榮。

董昌很快就在越州繁華的燈紅酒綠之中迷醉了,因為董昌的大方上貢,李璟對董昌很是滿意,在李璟的請封下,董昌開始得授越州觀察使,隨後又晉升義勝軍節度使,檢校尚書,尚書左僕射等榮銜。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東南無戰事,董昌搭上秦藩的順風船,在海貿中大賺特賺,很快在東南富甲一方。他不斷招兵買馬,憑八州之地,兵強馬壯,笑傲東南。

在李璟對東北之戰的那幾年關鍵時期,董昌也沒掉鍊子,向秦藩輸送了大量的糧食、布匹等物資,這讓李璟更加滿意。親自為董昌向朝廷請封,董昌得拜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並晉封隴西郡王的王爵。

後來,朝廷封錢鏐越王,封楊行密吳王,本是意欲拉攏二人,以分化李璟的實力。結果董昌見狀,卻心生不滿。在他看來,錢鏐不過是他的手下,小小的杭州刺史,原來錢鏐封越國公,他是隴西郡王,這還沒甚麼。現在他還是郡王,結果錢鏐成越王了,這把他放到哪了?

董昌馬上向李璟請求,讓他幫忙把把越王之位封給他。這個要求,李璟當然沒有答應。一來,錢鏐的越王雖然不是他封的,可畢竟錢鏐已經坐上去了,李璟若是要把這越王位收回交給董昌,那錢鏐豈能甘心,以後必然心生怨恨。李璟沒由的為了一個董昌,卻又把錢鏐給惹毛了。更何況,董昌已經是隴西郡王,還是這樣欲求不滿,胃口越來越大,輕易的滿足了他,以後必然還會有更多的要求。

被拒絕之後,董昌積怨在心,對心腹大發牢騷,說:“秦王負我,我數年來向秦王貢獻金銀錢糧無數,竟然捨不得一個越王給我,我當自取之。”

董昌心了這等心思之後,馬上就被手下人察覺。當即,就有人向他道:“大帥文武雙全,德昭天下,做一個越王算的了甚麼,要當就當越帝。”董昌當面斥責了那人幾句,心裡卻真的心動起來。他卻不知道,其實那人,早就被錢鏐餵飽收買了。他的那點心動,也馬上被密告給了錢鏐。

傳說東晉之時,大學者郭璞擅長陰陽卜筮之術,他到天目山下,曾經寫下一首偈語詩。

“天目山前兩乳長,龍飛鳳舞到錢塘,海門一點巽峰起,五百年來出帝王。”

一天,有人在天目山上挖到一塊石碑,碑上就刻著這首詩,上面還有郭璞的款識。那人將碑文獻給了錢鏐,結果錢鏐反指他妖言惑眾,將此人斬殺。

不久前,錢鏐卻親自派人將這塊碑文秘密呈給了董昌。董昌見了大喜,以為這譏語是應在自己的身上,高興之余,重賞了錢鏐派去的使者。

而就在隨後不久,又有一位自稱為山陰老人的道士求見,獻上了一首譏言詩。

“這是一首三十年前的譏言詩,如今時機已到,大帥當建立大越國,自立為帝。此上應天意,下合民心,也是我大越百姓之福。”

董昌接過那首詩,卻見上面寫著:“欲識聖人姓,千里草青青。欲知聖人名,日從日上生。”

先前那個曾經勸過董昌稱帝,早被錢鏐收買的王守真馬上在一邊替董昌解釋道:“千里草青青就是董,日從日上生,就是昌,這詩說的正是大帥的名諱,這位順應天意的聖人,說的就是大王你啊。”
max_500 發表於 2014-9-25 15:53
第995章 捧殺

董昌是一個甚麼樣的人?如果用一個三國人物來比較的話,可以和三國時的袁術有些類似。不過董昌不論出身還是本領,卻是都不術四世三公的袁術的,他們唯一相同的,只是一心做著皇帝夢,被帝王夢燒昏了頭。

雖然董昌坐擁浙東八州之地,但實際上不論是早年組建石鏡鎮,還是後來搶佔杭州,又後來奪取浙東鎮,這些都不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來的。

董昌得到秦藩支持後,秦藩每年都向浙東鎮提供大量的低價食鹽,一開始,董昌也響應秦藩的提議,取消了食鹽專賣,將鹽價降低,使得百姓也能吃上低價的食鹽。可沒多久,董昌就又反悔了。他覺得,雖然秦藩給他的鹽很便宜,但他為甚麼要低賣呢?如果他按照以前的專賣,那鹽價是現在的幾十倍甚至上百倍,尤其是秦藩的鹽質量極好,都是上等精細雪鹽。這鹽專賣,他完全可以在浙東壟斷啊,那些鹽專賣得來的錢可全是存入他口袋里的,不收白不收。於是,董昌很快就恢復了食鹽專賣,鹽價恢復到鬥鹽兩百文的高價,比之秦藩鬥鹽兩文錢的價格上漲了一百倍。

而且董昌每年向秦藩上貢的千萬貫巨款,他自己雖然因海貿而富裕,但卻不肯掏一分錢。這筆貢綱,他全部攤派在了百姓的頭上。在正常的賦稅之下,百姓增加了各樣的加徵,稅收是原來的幾倍。這些錢只有一部份用來上貢給李璟,還有一部份用來送給長安、成都以及潤州的周寶等,剩下大半,又進了他的錢袋。

董昌對浙東的治理,也完全是亂來。境內百姓只要有人稍稍違法,董昌就令手下嚴刑處罰,笞至千百。百姓犯有小過。動輒誅家滅族,血流刑場,地為之赤。遇到民間糾紛訴訟。如果告到董昌那裡,他也根本不看案卷。不問案情,直接拿出色子,讓雙方擲色子,不論是非曲直,只論色子輸贏,輸了的立即推出斬首。

就連他對手下官吏、將佐的任選,甚至也這擲色子法。讓手下擲色,贏者就可以任用為官,跟田令孜當年弄的擊球賭三川節度使一樣亂來。

他甚至在浙東為自己建立生祠,規模形狀與大禹廟一樣。下命令讓愜意祈福求神的百姓,從此以後一律不准再去大禹廟,全都必須去他的生祠。

董昌如此昏庸亂來,卻偏偏佔據著富庶的浙東地區,早就讓錢鏐心懷不滿了。他數次想要取而代之。但李璟並不願意看到東南地區有人一家獨大。因此只當不知,哪怕董昌胡來,也依然繼續與董昌的聯盟,合作繼續。

當錢鏐從收買的董昌身邊人知道董昌因沒得到越王一事對李璟心生怨恨,並透露出有想要稱帝的想法後。他立即就開始安排了。

在錢鏐的安排下,勸進鼓動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擠在董昌的帥府前喧嚷喊叫,紛紛請求董昌稱帝。

董昌卻蒙在鼓裡,真以為得人心如此,心中欣喜不已,親自在府門前道:“時至,我當應天順人!”

各地那些靠投色子贏得任命的官員,也紛紛進獻各種祥瑞吉物,董昌大把賞賜,一一髮給賞錢。一開始,每人賞給數百貫,以至到後來天天都有人來進獻,賞錢不得不減到了幾百文。

而最終讓董昌心意已決的,其實還是山陰老人送來的那首譏語,欲問天子名,日從日上生。這一下,是徹底的打動了董昌的心,他感覺,自己真的已經得民心順天意,若是不稱帝,簡直就是對不起他的子民們。

在聽了山陰老人的話後,董昌終於行動了。

他立即命術士硃思遠築壇祭天,稱天符夜降。董昌對外宣稱,天符上說兔上金床,意思說我董昌屬兔,我當即位。

這時,錢鏐又加了一把火。他讓早已經被他收買的董昌幕僚倪德儒向董昌獻言,稱他找到了董昌應當即位天子的依據。

“咸通末,《越中秘記》言:‘有羅平鳥,主越禍福。’中和時,真的有大鳥在吳、越出現,四目而三足,其鳴曰‘羅平天冊’,老百姓都向它朝拜,可以攘難。”說完還從懷裡拿出一張畫有所謂“羅平鳥”的圖來。董昌見了,更是高興。

不過浙東鎮並非所有的官員都跟董昌一樣的皇帝夢燒昏了頭,有不少的官員都感覺到了不好。

節度副使黃碣聽說董昌要做皇帝,連忙趕回直州,向董昌說道:“現在大唐皇室雖然衰敗,但是天道民心還沒有厭棄他。大王從田間民夫起身,承蒙朝廷寬厚恩澤,位居將相,爵至隴西郡王,榮華富貴已至極點,為甚麼卻還要做誅滅九族的打算啊!”

忠言逆耳,董昌聽後勃然大怒,認為黃蠍不跟他一條心,是在妖言惑眾,當即將他斬殺,殺了還不出氣,還讓人把他的首級砍下投進了茅坑之中,痛罵道:“這個狗才,我做皇帝,他原本可坐三公高位,現在卻先要找死!”罵完還不解氣,又讓人去把黃碣全家八十餘口通通殺了。

越州會稽令吳鐐也直言相勸,“大王若做諸侯,能讓子孫世代襲傳,現在要當假天子,卻只會自取滅亡。”

結果董昌大怒,把吳鐐全家也殺了。

董昌找來山陰令,對張遜道:“你有主政之才,我深知之。等我當了皇帝後,就命你主管御史台。”

張遜苦笑道:“大王你當初從石鏡鎮興起,在浙東建下節度使的基業,榮華富貴也有數載。大王若是稱帝,只怕各州不一定會附和。你徒然據守越州一座空城,只會讓天下人恥笑啊。”

董昌這次忍了忍,沒有馬上殺掉張遜,而是讓他說說他們的理由。

“大王覺得秦王李璟如何?”

“天下梟雄!”董昌沒有猶豫的回道。

張遜笑笑,“那大王覺得自比李璟如何?”

這下董昌說不出話來了,他若說他比李璟強,明顯給自己臉上貼金。可他若說不如李璟,這不是跌自己臉面嘛。

張遜卻冷笑著道:“秦王李璟天下梟雄,宇內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如今坐擁江山半壁,治下子民三千餘萬。上將千員,帶甲百萬,可謂地廣兵精糧足民多。可就算如此,李璟到現在也不曾公開反過唐室,一直還打著尊唐旗號。看看秦王李璟的做法,再看看大王的迫不急待,這不是不知量力,徒惹天下人恥笑是甚麼?”

董昌心裡承認張遜說的很對,可他現在已經是鬼迷了心竅,一心要做皇帝了。哪還聽的進去這等逆耳忠言,臉色鐵青的董昌一揮手,“李璟不敢反唐,只不過是他無膽爾,某不是李璟,某有天意民心,吾順承天意民心,自當得享天下。”說完,揮手讓人將張遜拉下去斬了。

真龍元年,公元884年。

董昌在越州稱帝,國號大越羅平,改元順天,鑄銀印方四寸,文曰:“順天治國之印”。並將各地官員鄉紳百姓所獻的銅鉛石印和鳥獸龜蛇等“瑞物”陳於宮廷,稱為“天瑞”。給越州城樓題字為“天冊之樓”,命令所有文武官吏都稱他為“聖人”。

董昌任命以前的杭州刺史李邈、婺州刺史蔣瑰、兩浙鹽鐵副使杜郢、屯田郎中李瑜為宰相,又任命吳瑤等人為翰林學士,李暢之等人為大將軍。將手下軍隊分為兩軍,中軍衣黃,外軍衣白,在軍服上銘印“歸義”兩字。

緊接著,董昌給錢鏐送去聖諭,通知錢鏐自己已經即羅平國皇帝位,特賜封錢鏐為兩浙都指揮使。

錢鏐其實早就在一邊暗中看戲許久了,他一直就等著這天到來。

當董昌的使者終於帶著聖諭到來後,錢鏐在杭州刺史府中與手下的五虎上將舉杯歡慶。

董昌妄然稱帝,這下就算李璟也絕不會再容忍了。沒有了李璟的支持和保護,連老天這下也救不了董昌了。不枉他費了這麼我功夫,董昌居然真的一頭往里鑽,真是個愚蠢的傢伙啊。一想到曾經為這傢伙賣了多年的命,錢鏐就覺得不值。

錢鏐當即聚文武議事,朗聲道:“董昌謀反,我身為大唐臣子,豈可坐視不顧?”然後又假腥腥道:“不過昔日董昌有恩於我,我也不能遽伐,還是先勸其迷途知返,如若不從,再行討伐。”

錢鏐先寫了一封信,令其幕客沈滂帶著信去見董昌,信中說:“與其閉門作天子,與九族、百姓俱陷塗炭,豈若開門作節度使,終身富貴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

然後又馬上親筆手書一封,讓使者出海趕往燕京,向李璟報告。信中寫道董昌對李璟各種怨念,嘗說各種怨恨之語,還說董昌打著李璟招牌,做下諸多惡事,使秦王賢名在浙東受損。如今董昌竟敢稱帝,他錢鏐做為秦王的十三門徒,以及江南行省總督,義不容辭為秦王掃平董昌這等宵小。”

當天,錢鏐剛把信送出,根本不等兩邊回信,就斬殺董昌來使,焚其聖諭,然後領軍三萬,直攻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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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誰得利誰嫌疑

真龍元年,在李璟的授意下,監軍國事睦王李倚正式上書長安朝廷,提請幽州薊城正式升為大唐第六座都城,以京師為西京,改東都為東京,改北都為北京。鳳翔府號為西京,成都為南京,燕京為上京。中京京兆府,東京河南府,北京太原府,南京成都府、西京鳳翔府,並改幽州為順天府,共為六府六京。

上京順天府,設留守朝廷,以監國睦王李倚鎮守上京留守監軍國事,以平章軍國重事秦王李璟為上京留守,順天府尹。同時,在上京設立三省六部諸衙,一應仿長安朝廷設置,尚書、門下、中書三省,又有三台六部五寺九監,留守部衙規則只比長安中樞朝廷低半格。李璟就任上京尚書令兼中書令、侍中,並任御史台御史大夫。

新設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三台,與秦藩諸部衙合併。合併後,上京總有六省,除尚書、門下、中書核心三省外,還有秘書省、殿中省、內侍省三省輔助,主掌宮廷等事務。在尚書省下的六部之外,還有九寺的職能為六部補充,並且秦藩還設有次一級的財政、建設、交通等十八個司,這十八個司並不直屬於六部,是**於六部二十四司之外的新設之司。

原有的監察廳、檢察廳等廳衙依然保留,加上秦藩原來的內閣和五軍都督府以及參謀院,整個秦藩的中央部衙規模擴大許多,職能分工更加明確。

總的來說,依然是省閣院府的格局,三省和內閣及參謀院、五軍都督府這四大部門為核心。

上京各部衙紛紛兼並重組或者新設,整個燕京的權力格局也再一次洗牌。

李璟也借此機會,開始對調中樞的重要官員們。

尚書省的崔芸卿和李振這兩個左右僕射,李璟將他們調任到門下和中書二省,尚書省其它官員也多調任二新設之省,然後又從地方各行省抽調官員以及部份燕京官員,組成新的尚書省。同時。內閣也完成換屆,原內閣學士們調任地方,新的內閣學士從各書院和學院抽調德高望重的學者擔任。就連參謀院和五軍都督府也與兵部一起,三衙對調。

短短時間,李璟就對整個秦藩的上層來了一次大調整,其目的自然是不讓人長期執掌一衙,特別是掛著參加政事的政事堂宰相們長期把持一衙,使得諸相的權利過大,以影響抑制李璟的君權。早在以前,李璟就定下了各個官職的任期。這並非是空話。

如尚書省的左右僕射。這是首相和次相。李璟早就規定,五年一任,最多連任兩年。屆滿之後,就得轉任他職。按李璟的制度。以後各省的主官,如尚書省左右僕射,門下省門下左右侍郎,中書省中書左右侍郎等必須有先在地方擔任總督的履歷,才能入選。而少則一屆,多則兩屆之後,三省主官要麼退休,要麼就得按制度對調中央他省。第二次中央三省任職,只能任職一屆五年。屆海後,要麼加大學士、或者太傅等榮銜成為秦王顧問不再理具體事務,或者再轉任地方行省擔任總督職務。

這是一個嚴格的規定,三省的主官,得先有地方總督的任職履歷。然後得在六部中擔任過尚書主官,之後才能拜相成為三省主官。拜相入三省後,第一次可以連任兩屆,最多十年。然後必須得轉任三省中的其它二省,或者轉調地方行省。第二次中央三省主官只能擔任一屆,屆滿就得離職,或者調入地方,或者加榮銜成為秦王顧問,不再理具體實務。

對於其它的中央主要官職也幾乎如此,內閣成員更是只能從學院和書院中選任德高望重五十歲以上者,任滿最多兩屆就不能再連任。

而分掌兵權的參謀院和五軍都督府以及兵部三衙,更是嚴格規定不得連任,五年期滿,就得三衙對調。

雖然這樣的制度,會照成一些弊端,比如一些賢相可能得受制於任期,任滿之後不得續任。但李璟認為,把官員的任期縮短,也還是利大於弊端的。把整個官制弄的流動起來,這會大大增加中央和君主的集權,防止出現權相,或者各部衙職能下降的危害。同樣的,這也是增強君主權威,平衡秦藩官制設定中諸相權力很大的一種方法。

在李璟如今的權威之下,這新的改革很快就頒行下去。

崔芸卿調任到了遼西行省任總督,保留同平章事的宰相榮銜,和太傅的榮銜,但不再是政事堂會議成員,也就等於不再是真正的宰相。尚書右僕射李振,則被調任中書省門下左侍郎之職,按新制度,三省的六個主官都直接就是政事堂的參知政事,是宰相。因此,李振依然是真宰相。不過從尚書省轉到門下省,他也從次相位置離開,制度規定,首相由尚書省左僕射擔任,次相由尚書省右僕射擔任。

新的尚書省左僕射之職,李璟提名由鄭從讜擔任,次相之職由鄭畋擔任。這個拜相結果,讓不少人都大為驚訝。二鄭雖然在天下名望極重,但他們畢竟是李唐之臣,投奔秦藩時間並不久。秦王居然直接拜二人為相,而且還分別任首相次相,主掌尚書省這個核心中的核心部門,他們很難不震驚。不過許多人馬上想到,年前鄭從讜和鄭畋都被李璟授為東北新設行省的總督,到現在,這個任職剛滿一年。可從制度上來說,二人卻是有地方行省總督的履歷,是完全符合三省主官須先有行省總督履歷的。並且二人上月從東北調回燕京,都還在六部中各擔任了一個月的尚書職。從制度上來看,他們的拜相沒有絲毫的問題。但從另一邊可以看出,這是秦王早就謀劃好的,為了讓他們拜相,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為他們鋪路了。

新一屆的政事堂成立,這一次共有十三名大臣得授參加政事,拜為宰相。三省六名主官,加上六部中的史部、戶部、兵部三部尚書,以及參謀院和五軍都督府各兩人,一共十三名宰相。而核心部衙中的內閣,卻在新制中規定是不得拜相的。內閣本身的作用就是為了平衡相權,因此,內閣不得入政事堂。不過內閣的權利卻絲毫沒有削減,這一次內閣成員更是從原來的九個,擴增為十三個內閣成員。

新的內閣首輔為名士司空圖,次輔則是江西人芳林十哲中的鄭谷。十三名內閣成員,全被授予文華閣大學士之位。

政事堂十三名宰相,文華閣則有十三名內閣大學士。

在這輪秦藩中樞的大調整同時,李璟也對地方進行了一*調整。

真龍元年四月,東北地區已經基本穩定下來,秦藩取得了全面控制。也就在這一月,李璟正式傳令,代朝廷賜封渤海王大瑋瑎為順國公,原渤海地區和東北其它地區,自東面大海一直到西邊的潢水發源的大興安嶺以外的蒙古高原的東端,將包括北海貝加爾湖在內的這一廣大地區,全部划省設州立縣。

在燕山山脈以外的地區,除遼東、遼西、安東、熱河四行省外,新設海東、遼寧、吉林、松江、合江、黑水、嫩江、興安八個行省,整個關外地區,划為十三行省。南至渤海灣,東至窟說島、北至外興安嶺,西至大興安嶺外的北海,這一廣闊的地區,都為秦藩的關外十三省之地。

而在關內,則有北平、河北、山西、山東、淮海五個行省,另外又有秦宗權的山南行省、楊行省的江北行省、錢鏐的江南行省,董昌的浙東行省,張蕤的福建行省,於瑰的嶺東行省,和於球的嶺西行省,以及於琮的安南行省等八個名義上的尊奉秦藩的八藩行省。

秦藩實際控制的行省有十八個,聯盟性質的行省八個。另外還有琉球島、海南島、耽羅島三個海上巨島,只不過三島地盤很大,但暫時人口太少,因此只是各設一州。

十八行省一百餘州,人口三千餘萬。

新印刷出來的天下輿圖上,赤色的秦藩區域,在傳統的疆域上就佔了三分其一。而如果把秦藩新開拓的東北這片廣闊的疆土算上,那麼秦藩實際控制的地區,甚至已經超過了大唐疆域的一半。

看著地圖,李璟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一股豪情。

可就當李璟看著地圖,覺得也許是時候開始向東南沿海地區開始佈局的時候,他的聯盟八鎮的董昌卻稱帝了。

這是讓李璟意外的消息,也是讓李璟心情瞬間不好的消息。

而很快,李璟又收到了錢鏐的來信,這封信在路上一直走了差不多半個月,才剛剛送到燕京。信里的內容更是讓李璟臉色陰沈了幾分,錢鏐如此迫不急待的跳出來,要幫李璟掃滅董昌,恢復名譽,這讓李璟敏銳的直覺到,董昌稱帝之事,並不簡單。

按照誰最得利誰最嫌疑的推論,董昌稱帝一事,得利最大的無疑就是錢鏐了,那麼錢鏐也是這件事情幕後最大的黑手極有可能。

稍一沈思,李璟立即開始讓趙江前去傳達,讓新一屆的政事堂成員和新一屆的內閣成員齊至勤政殿議事,另外召監察廳和軍方三衙在京高級官員將領們一起列席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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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7章 南徵

崔安潛自到秦藩之後很得李璟看重,仕途更是一帆風順。在這次的換屆之中,順利的進入了參謀院,並得以出任參謀院之首的參謀左使之職。同時,以參謀院左參謀使之職拜相,加參知政事銜,入政事堂,成為十三名宰相之一。做為軍方的最高職務者,崔安潛接到傳召入宮之後,聽取了監察廳的一番簡單報告後,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後因果。

“大王,依某看,董昌不過是個蠢貨,他妄然稱帝,明顯是受了別人的挑唆。而以眼下兩浙的局勢來看,尤其以錢鏐的嫌疑最大。某以為,錢鏐這是自覺羽翼已豐,因此便想吞併董昌。只是以前董昌一直受到我們的保護,他無法下手。這次見各方動亂,他終於坐不住了,又擔心直接動手怕引來我們的干涉,因此才最後唆動了董昌稱帝,然後他再跳出來討伐。”

對於崔安潛的分析,李璟自然也是贊同的。實際上,錢鏐雖然煞費苦心,但還是有些操之過急,這件事情中,他的嫌疑太大,無論如何也是擺脫不了的。在座的都是人精一樣的人,他的那點伎倆又怎麼騙的過眾人。

事實上,早在當初李璟決定接受錢鏐的主動示好投靠之時,就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一天。錢鏐本非池中之物,一遇風雲早晚會一飛沖天。不過李璟現在也並不後悔當初接受他的投靠並支持他在兩浙站住腳。

雖然現在錢鏐的行為,說明這小子已經開始不服管教了。但從這幾年兩浙的總體局勢來看,李璟當初的選擇還是很有成效的。扶持錢鏐和楊行密,秦藩付出的並不大,但卻收穫了江東之地數年的安穩。不但以此壓制了高駢和周寶、劉漢宏等幾個老牌悍將,而且保住了江東沿海之地的海貿航線,並獲得了杭州灣這個極好的海上補給港口。

另外,有這兩個代理人在江東,秦藩這幾年大量商貨銷給他們,同時又換回大量的糧食布。甚至於李璟和他們的諸多武器換糧食。武器換布匹,借款等合作上,秦藩也是大賺特賺的。

江東之地數年安穩,秦藩的海上航線不但安全無比,沿海貿易也回報豐厚。同時也大大減輕了秦藩在東南的防禦壓力,黃淮地區這個軍事前線,卻能在數年內都無戰事,且這軍事前線幾年間還成為秦藩的糧食豐產出,這其中就有很大一部份是來自於二人的功勞。

當然,因為李璟對二人的支持。這也導致他們的發展比起歷史上還要快一些。高駢和周寶、劉漢宏這三個悍將。被壓制的完全沒了反抗的餘地。高駢只剩下了個揚州。從此整天修道。周寶則被手下將領們架空,七十多歲了,卻還整天忙著花天酒地,喜好女色。在潤州幾年里。就新納了一百多個小妾,不得不佩服這位前禁軍王牌馬球手的老當益壯。

雖然錢鏐比起楊行密來發展的要差些,但錢鏐的空間更大。楊行密的北面就是秦軍,淮南道的諸州,淮河一線其實都被李璟控制了,他已經沒有向北發展的空間,只能向西和向南。但錢鏐不同,北面的周寶和東面的董昌,都已經不如當年了。再往南。福建之地也不是甚麼強鎮。

正是在這樣的周邊形勢之下,錢鏐才會終於忍耐不止出手了。乾掉董昌,吞掉周寶,然後南向福建,西向江西。短時間內就是打下一個江東王國來。也不是不可能。

參謀院右參謀使曾元裕也因這幾年的數次徵戰的累累威風戰績,這次得以成為參謀院的次官,成功拜相入政事堂。做為新晉主掌秦藩軍事戰略的右參謀使,曾元裕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必須干涉此事,遏制錢鏐,要不然,以眼下兩浙的形勢,只怕無人可擋的住錢鏐。雖然錢婆留現在只有一個杭州,但這幾年他可是訓練了五萬精兵。這都是用秦軍軍械裝備起來的秦械精銳,加上錢鏐和他手下的五虎上將,還有一眾招攬的謀士,不說董昌不是他的對手,就是周寶,估計也擋不住錢鏐。而一旦錢鏐控制兩浙,那對秦藩來說,這明顯是不利的。強大起來的錢鏐就算不會馬上跟秦藩反目,但以後雙方的關係必然不可能如現在這樣的良好了。強大的錢鏐,控制著杭州灣,會對秦藩的海上航道產生極大的威脅。同時,這也會阻礙秦藩對於福建、嶺南東西兩鎮,和安南、琉球、海南等地的控制。我提議,應當立即派水師征討董昌,最好是由我們直接奪取浙東鎮八州地區。”

李璟捏著下巴並不馬上表態,只是專注聽著眾人的意見。

對於派水師直接去征討董昌的提議,李璟對於水師的作戰能力是沒有懷疑的。但能打和要不要打則是兩回事,浙東地區距離秦藩本土相隔太遠,打下來就是一塊飛地。若是秦藩此時插手浙東,只怕會引來東南各鎮的恐慌。搞不好到時不但要打董昌,還得和周寶以及錢鏐他們一起乾。

雖說就算各鎮一起上,李璟也不會懼怕。但這是不符合秦藩的整體戰略佈局的,秦藩需要的是按整體戰略佈局行動,而不是跟猴子一樣東扳一棒玉米,西摘一個桃子。

新任的燕京守備都指揮使林武卻出人意料的對此表示反對,就連京畿衛戍都指揮使的張自勉也表示反對。再加上上三軍統領劉守謙,新任九門提督張承宗、侍從司侍衛長丘神功等都認為不宜直接對浙東用兵。

“某覺得不宜直接出兵浙東,一來再過個多月河北就到夏收時了,而那時我軍也既要展開對河北二鎮的夏季攻勢。河北之戰才是當前我們的重中之重,就算河北拿下了,我們的下一步也是河東和河南,以及關隴。按我們的戰略部署,是從東向西,先北後南,東南之地甚至是排到了巴蜀山南荊漢之後的。我們的戰略布署很好,沒有必要改變。更何況,此時插手兩浙,就算拿下浙東。可就算周寶已經昏庸無能,可周寶還有很多實際帶兵的將領,高駢手下也還有不少兵馬,另外還有錢鏐,若把他們逼急了反我們,那江東之地可能就會是另一個東北泥潭。”

“可總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吧?若等錢鏐吞掉董昌,佔據浙東,對我們會很不利。”曾元裕主張直接打。

崔安潛倒是覺得不急著打,“我看秦王可以以朝廷名義下令,調福建總督張蕤為討逆招討使。再調周寶為副使。然後命錢鏐為討逆先鋒。如此。錢鏐在張蕤名下,加上有鎮海軍,那麼錢鏐不可能獨吞浙東鎮。如果討滅董昌,秦王還可以以酬功之名。將張蕤調任浙東鎮義勝軍節度使,然後把錢鏐升任福建節度使。若是他不願意,甚至可以允許他去出兵攻伐鎮海軍。”

“浙西可比浙東還要富裕,而且浙西佔據著長江下游的南岸,允許他去打周寶,可比打董昌更危險。”有人反對。

崔安潛笑笑,“以現在錢鏐的實力,他打董昌是沒問題的。但若是去對付鎮海軍,哪怕是現在一盤散沙的鎮海軍。可也不會那麼容易的。錢鏐得不到浙東八州,實力就無法躍升,那他和鎮海軍的實力還是有相差的。更何況,他就算打的贏鎮海軍,可也需要時日。兩三年時間是需要的。而有這個時間,我們已經可以把浙東道牢固掌握在手了,到時在東南,我們就有浙東和福建兩鎮地盤。若錢鏐真的有失控的可能,我們隨時可以從背後抄錢鏐的老巢。”

不得不說,崔安潛這個文人將軍,還是很厲害的。

給錢鏐兩個選擇,要麼去福建,那是水窮水惡的地方,在唐朝是真正的窮鄉僻壤,瘴氣橫行的地方。錢鏐要去了,那窮地方,他再有本事,短時間內也折騰不起甚麼浪花來。他要不去福建,選擇去打周寶,打鎮海軍。可憑他一已之力,以杭州一州對抗鎮海軍數州,這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打下來的。而秦軍卻可以在這個空當里穩固浙東,再經營福建。到時就算錢鏐能打敗鎮海軍,可在江東之地,他的勢力依然做不到一家獨大。那樣一來,錢鏐的威脅就要小的多。

說實話,諸將的這些提議,還是並沒有真正把錢鏐當成威脅。畢竟,就算有一個越王的頭銜和一個江南行省總督的封號,可他畢竟只是一個杭州刺史,董昌的麾下而已。大家連董昌都不放在眼中,又豈會在意一個錢鏐。

李璟倒是很清楚錢鏐還有楊行密的本事,這兩個傢伙最近都開始蠢蠢欲動,楊行密在謀劃吞併鄂岳,錢鏐想吞併浙東。不過比起歷史來,如今的江東吳越之地要平靜安寧的多,李璟在淮南佔據了半個淮南,同樣在東南也還控制著幾塊地盤,給他們加了幾道枷鎖。他們就算壯大,可要壯大到突破李璟的幾道鎖鏈之前,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的。

而現在,秦藩自己也要開始新一輪的攻勢了。

既然如此,那就採納崔安潛的提議。李璟很快做出決定,“立即以監國和本王的名義,授張蕤為討逆招討使,周寶為副使,錢鏐為先鋒。嗯,傳令水師,讓他們調東海艦隊暫時入張蕤麾下聽候命令,調劉尋為討逆行營行軍司馬兼浙東安撫處置使。”

劉尋的任務只有一個,他將是東海艦隊的特派主將,協助張蕤進攻董昌,隨時監視錢鏐,並且幫助張蕤在第一時間把打下來的浙地各州接收控制,不讓錢鏐趁機搶佔浙東。

宣佈這項決定後,李璟又特別宣佈組建平南征討行營,授周德威為平南行營都統,郭崇韜為副都統,李存孝、李居義、李維、王彥章、高思繼、楊師厚、高季昌、李思安等為統兵官,即日誓師南下,準備征伐成德、魏博二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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