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為王 作者:槍手1號(已完成)

     關閉
1月23 2014-2-14 12:49: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086448
1月23 發表於 2014-2-18 09:05
第九章:孝心

    說完了公事,路鴻便換了話頭。

    “我聽張一說,你對葉氏娘子家裡的那個小丫頭很有些意思?”

    高遠不由臉一紅,”也不是,就是看她們可憐,接濟一下罷了。”

    路鴻擺擺手,”在我面前,也就不用不好意思,葉氏娘子家的女兒,長得還不錯,就是瘦弱了一些,好好養養,也不定便能養好,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這家人來歷有些古怪。”

    “她們一家母子三人,連吃飯都吃不飽,能有什麼來歷古怪?”高遠好奇地問道。

    “嗯,她們不是扶風本地人。”路鴻想了想,”來扶風應當十來個年頭了吧,其實每年總會有一些外來人口,我本來也沒注意這事兒,不過他們住在你家隔壁,我就留意了一些,有一次不經意間發現,這家一家三口都識文斷字,這就古怪了。”

    “這有什麼古怪的?”高遠想不明白。

    “你呀,當真是有些糊塗,讀書可是一件耗錢的事情,而且他們來扶風縣之後,又從來沒有請過先生,那就只有種可能,就是這葉氏娘子本身就識字,這年頭,讀得起書的男子都少得可憐,一個女子居然識文斷字,這可就奇了怪了。於是我查了查,楞是沒有查到這家人的根腳,就好像他們從天下掉下來一般。”

    “也許他們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叔叔才沒有查出來。”

    “也許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葉氏娘子平常看起來與一般女人也沒有什麼兩樣,但偶爾露出來的一些東西就讓我砰然心驚,高遠,不瞞你說,我也見多了不少貴婦人,但偶爾那葉氏娘子露出來的儀態,只怕連我們太守夫人也擺不出來。而且那葉菁兒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看就不一般,昭平元年,出了很多事情,不少大家一夜之間灰飛煙滅,我就懷疑他們與當年的那些事情有關係,這可不是小事,你當真對那小丫頭有意思,這一節不得不考慮。”

    “昭平元年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高遠問道。

    “這你就別問了,總之,當年的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問,能說的。如果這一家人當真與當年那事有關聯,我勸你還是別招惹他們,否則惹禍上身,到時候別說是我,連太守也保不了你。”路鴻嚴肅地道。

    高遠不由砰然心驚。”我知道了叔叔。不過這事兒已過了快十年了,物是人非,也不見得就能招禍惹災。”

    路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高遠,”看來你對這丫頭當真是動了心了,這事,你曉得就行了。”

    “多謝叔叔關心。侄兒還有一事要求叔叔。還請叔叔應允。”

    “嗯,什麼事,你說吧!”

    “叔叔,張一跟了我這麼久,我也用順手了,我家裡也的確還缺一個人管家,相請叔叔把張一給我。”

    “我當是什麼事呢,一個奴才,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不止張一一個人。還想要一個!”高遠腆著臉道。”是府裡的粗使丫頭,叫翠兒。”

    “你說得是張一的相好吧!”路鴻笑道,”好,好事做到底,一併給你。”

    “太好了,叔叔,回頭我就將兩個人的贖身錢送到叔叔府上來。”

    “你說什麼呢,兩個奴才而已,值得什麼錢?回頭我讓路斌將兩人的賣身契給你,從今天起,他們兩個就是你的人了。”

    “多謝叔叔!”又辦成了一件事,高遠喜不自勝,張一辦事踏實,高遠現在倒是有些離不得他了。

    當高遠從路府告辭出來的時候,身後已經多了兩人,張一與相好翠兒都是賣身為奴的人,本身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一人一個小包裹一提,從今天起便算是高遠的人了,兩人都是喜不自勝,高遠看那翠兒,果然如張一所說,胸大屁股大,是個好生養的。

    忍著笑回了家,吩咐張一和翠兒將偏房收拾了一間出來。

    “你二人既然相好,也就沒那麼多規矩了,這間房子以後就是你們的家了。回頭選個黃道吉日,我們在家裡擺上一桌,便算給你們完婚了,以後你們兩個跟著我,張一一個月兩貫錢,翠兒一貫錢,嗯,少爺我現在也沒什麼錢,等以後有錢了,再漲工錢,行嗎?”

    張一和翠兒兩人都是翻身拜倒在地,”多謝少爺,以後一定為少爺盡心辦事。”

    “好了好了,就這樣了,不用動不動就像個叩頭蟲,跟著我,不會讓你們吃虧!”高遠擺擺手,道。”翠兒先收拾一下,張一你跟我來。”

    張一喜滋滋地隨著高遠出門,高家再小,現在他也是一府管家,路家再大,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奴才,以後再見著路大管家,自己也不必像以前那樣,生怕得罪了他了。

    “張一,你明天給我找幾個泥瓦匠來。”

    “少爺要修繕房屋嗎?行,明天我就來辦。”

    “修什麼房屋?我是要弄一個蒸鍋,今天在路叔叔家喝了一頓所謂的好酒,實在難喝得緊,我自己弄點真正的酒出來,對了,去年的陳糧不要賣了,我要拿來釀酒。”高遠不以為意地道。

    哪知張一一聽就呆了,連連擺手道:”少爺您要釀酒,這可使不得。”

    “為什麼使不得?”高遠倒是有些不解了。

    “少爺你是記不起事兒了,釀酒,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釀的,在我們扶風,就只有縣令吳大人家才能釀酒,其它人敢幹這事兒,哪可是要被抓起來的。”

    “還有這事?”高遠一愕,原來是壟斷經營。不過他仍是不以為意地道:”沒事,我又不是要做生意,就是自釀自喝,連帶著給叔叔一點孝敬,我看叔叔愛喝酒,那吳縣令也太不夠意思,送給叔叔的所謂好酒,那裡入得口去。只不過一點孝心罷了,難不成吳大人還來我家裡抓我,那他也得敢呢?我又不和他搶生意,不成他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叔叔。”

    “原來就是釀了給自己喝,少爺可是嚇了我一跳!”張一拍拍胸,”少爺是有所不知,以前也有人與吳家搶生意,最後下場慘得很。現在整個扶風,也就是吳家經營酒生意。”

    “行了,明天就找人,我準備將這事搞好之後,便去上任。那裡只怕也是一攤麻煩事,當兵吃糧拿餉,要是沒糧沒餉,只怕不好擺弄。”高遠想起這事,便憂心忡忡。

    “少爺別怕,整個扶風,誰不知道路大人是少爺的叔叔,哪些當兵的,敢不賣您面子,那就是活膩歪了。”張一不以為意。

    “你不懂。”高遠擺擺手。”這事兒我得想想辦法,關鍵還是錢,有錢就好辦事了。算了,先不想這事兒,張一啊,你先去休息,找泥瓦匠的事抓緊,趕明兒,咱們還得先製酒麴,想釀酒,這酒麴可是關鍵。”

    “少爺怎麼會這事?酒麴我知道,要製好酒,關鍵便是酒麴,吳家只有最嫡系的人才懂製酒麴,少爺怎麼也會?”張一奇怪地問道。

    高遠神秘莫測地一笑,”少爺我是生而知之,懂不?”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29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18 21:03
第十章:新酒                 

    說起釀酒,高遠倒是不陌生,在前一生的時候,他所在的那家村子幾乎家家都有一個小作坊,土法釀酒,釀出來的酒再賣給一個大廠家,那個大廠再分裝,貼上牌子,成本價不過幾元錢的酒,就能賣出幾百上千元的天價,村子裡幾乎戶戶都懂製麴釀酒,高遠也曾在這些作坊裡打工,直到十六歲走出這家村子,才算與其告別,其它的事情高遠不是太懂,但製麴釀酒,他可是太熟悉了。這個時代的酒未免太難喝了,高遠相信,如果自己真做酒生意,保管用不了幾年,就能打垮吳家,獨霸酒市場,不過這當然也是想想而已,斷人財路,不諦於挖人家祖墳,別人是要拚命的,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才好,不然二世為人,還沒有大展鴻圖,先給人弄死了就太不划算了,也糟蹋了老天爺對自己的眷顧。

    自己弄點酒出來,權當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慾好了。

    張一手腳麻利,第二天一大早,便找來了好幾個泥瓦匠,在一間偏房裡便忙活開了,而高遠,則自顧自地開始做起酒麴,聽了張一的話,他倒是長了一個心眼,釀酒,酒麴是關鍵,還是自己親手來做的好,不然這技術流出去讓別人知道了,不免會得罪吳家。

    選料,製模,踩麴,起霉,晾霉,起潮火,大火,後火期,最後就是養麴了。這其間最難掌控的就是溫度,現在又沒有溫度計,高遠只能靠自身的感覺了,以前在村裡幫工的時候,那些老人們便完全是靠感覺來做這些事兒,不過高遠沒這個技術,便只能三成靠技術,七分靠運氣了。

    高遠要來釀酒的蒸甑並不大,泥瓦匠們一天便幹完了活兒,但高遠這酒麴最少也需要十好幾天才能見成效,高遠將自己關在製麴的房屋內,只是吩咐張一準備好炭爐隨時候用。

    這期間,葉氏一家三口還是照常每天過來幫忙,只不過高遠神神秘秘的,倒是讓葉菁兒和葉楓兩人非常好奇,葉楓還不懂事,高遠也不瞞葉菁兒,只說自己想釀點自己喝的酒,聽得葉菁兒失笑不已,與高遠做鄰居也不少年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高遠會釀酒,左右不過是這傢伙以前的紈褲氣息又發作了而已。

    高遠也不與她理論,事實勝於雄辯,等到自己將酒釀出來的一天,再來好好看看她的笑話,葉菁兒現在是一天一個樣,好飯好菜好營養,這個以前柴禾一般瘦弱的女子現在已是迅速地豐滿起來,用張一的話來說,眼看著便是要胸有胸,有屁股有屁股的女人了,關鍵是,翠兒有胸有屁股,但整個人也未免長得太寬了一些,如果劈成兩個看還算苗條,合成一個就不那麼好看了,葉菁兒卻不一樣,用高遠的話來講,現在的葉菁兒就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用來形容現在的葉菁兒來還真是差不多。

    製好了酒麴,便開始了正式的釀酒,這個階段,張一便也加入了進來。

    選料,粉碎,浸泡,配料,蒸煮糊化,攤涼加麴,下缸糖化,入窖發酵,接下來便是蒸餾出酒了。這一忙活,一個月眼見著便過去了。這一段時間,縣裡開始收稅收租,每年這個時候,也是路鴻最忙的時候,偌大一個縣,總有一些人抗租抗稅,甚至打傷稅吏的事也時有發生,路鴻每天坐鎮縣衙,發號施令,以便隨時發兵鎮壓,總之也忙得沒功夫來管高遠的事情。他答應了高遠讓他完全康復好了之後,再去上任,高遠即然沒有動靜,他便也不催,反正也不指望著高遠能做出什麼事兒來,現在駐在城裡的這隊兵,沒有高遠,也安安靜靜沒生出什麼事來,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這些大兵還沒膽子生事。

    路鴻忙得腳不沾地,這頭高遠家裡也終於等來了關鍵的一天,這些日子,每天吃睡都在酒房裡,高遠也著實瘦了一大圈,主要是要守在這裡控制火候,他可不想前功盡棄,葉菁兒看他如此認真,倒也是動了些好奇之心,除了每天做些家務,空閒的時候,便也跑來酒房裡陪著高遠,她倒想看看,高遠倒底能不能做出酒來。

    一男一女相處久了,彼此之間更熟絡,倒讓兩人之間當真生出了些別樣的感覺,葉菁兒本來就對高遠有好感,這一次高遠為了她險些送了命,好感之餘更是多了感激,而隨著葉菁兒一天比一天像一個女人,曾經滄海的高遠的心也活絡了起來,與前世那些露水姻緣相比,純淨得如同一張白紙的葉菁兒,在悄無聲息之間便撥動了他內心深處的那一根情弦。

    逗女泡妞對於高遠來說,只不過是小菜小碟,稍稍顯露手段,便讓葉菁兒每日高興萬分,來酒房的時間越來越多,葉氏娘子看在眼裡,卻也不加阻止,眼看著就快十年了,還沒有一點消息,她也逐漸死了心,高遠人不壞,家境在扶風城來說,也算不錯,菁兒嫁給他,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就憑高遠敢為了菁兒玩命,菁兒嫁給他,以後也不會吃虧。

    葉氏娘子默許,葉菁兒來酒房的時間便更多了一些。

    酒房裡飄蕩著誘人的酒香,葉菁兒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高遠,好像還真給他做成了,光這酒香,便足夠讓人充滿了期待。

    高遠心中更是興奮,憑著以前的經驗,光聞這酒香,他便知道成了。

    “各位看官。”高遠拉長了腔調,朝葉菁兒,葉楓,張一,翠兒抱拳一揖,”可要看好了!”他學著戲台上的腔板,頓時讓四人都笑了起來。

    張一搬來一個木桶,放在蒸甑的下方,那裡,有一個出酒口,高遠伸出手來,輕輕一扳蒸甑下方的一個木栓,稍傾,一股清冽的甘泉便噴湧而出,濃洌的酒香在酒房裡飄蕩。

    葉菁兒瞪大了眼睛,掩口輕呼出聲。張一更是張口便來了一句,”我的娘呢,當真弄成了。”除了高遠,屋裡幾人都是驚詫莫名。

    張一以前在路府,可是見過很多所謂的好酒的,但高遠所釀的酒,雖然還沒有入口,但單憑這酒香和顏色,已是將他們都比了下去。

    高遠笑眯眯地拿起一個瓢,眼見著頭酒已經放得差不多了,這才伸手過去接了一些,遞給葉菁兒,”菁兒姑娘,嘗嘗我的手藝。”

    從高遠手中接過瓢,葉菁兒想也沒想,一仰脖子便喝了下去。

    “慢一點!”高遠一驚,這可不是外頭的那些醪糟酒,喝多少也不容易醉,高遠估摸著這酒至少也有五十度,葉菁兒又不常喝酒,像以前那種喝法,非出問題不可。

    果不其然,不知底細的葉菁兒一大口酒下去,腹內頓時如同燃起了一團火焰,大驚之下,頓時嗆咳不已,丟了瓢,不停地咳漱起來,臉蛋一下子變得血紅。

    高遠想也沒想,趕緊伸出手去,輕輕拍著葉菁兒的後背,”這酒可不能這麼喝,會醉的。”邊拍邊道。好不容易葉菁兒停下了咳漱,但剛剛那一口,只怕有小二兩酒,葉菁兒臉紅如血,身子也搖搖晃晃,還好人倒清醒,”這,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辣?”

    “這是剛剛出鍋的酒,當然會很辣,放上一段時間,便會好多了,不過這酒可不能多喝。”高遠看著有些搖晃的葉菁兒,也沒多想,伸手便扶住了她。

    剛剛扶好了葉菁兒,那頭葉楓又出了問題,這小傢伙聞著酒香,居然將嘴伸到了出酒口,咕咚咕咚也不知喝了幾大口,等到高遠發覺,他已是在地上轉起了圈子,邊轉邊傻笑,轉了幾圈,暈頭漲腦地便載倒在地,居然呼呼大睡起來。

    “少爺,好酒啊!”張一就小心得多了,輕灌了一小口,細細一品,眼睛頓時亮了。

    高遠此時卻沒有心思再來品嚐喜悅了,手裡扶著一個,地上栽倒一個,得,還得送回去。

    “張一,你將酒都放出來裝好,用泥封好,這酒,再放上幾天,去了這辛辣之氣才最佳,這事兒你和翠兒不要對任何人說,咱們也就是自己圖一個樂字,說出去,不免要多生事端,明白了嗎?”高遠道。

    張一畢竟是縣尉府裡出來的,知道輕重,”我曉得,少爺。”

    “你和翠兒收拾吧,我送這兩個回去!”高遠搖搖頭,身邊的葉菁兒也已經醉眼惺忪,整個人都軟了。

    一彎腰將葉楓從地上提了起來,扛在肩上,另一手扶著搖搖晃晃的葉菁兒,”我將菁兒姑娘送回去。”

    張一笑著點頭,”少爺去忙你的,這裡交給我和翠兒就好了。”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31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19 08:22
第十一章:許諾

    葉家娘子打開大門,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高遠也不敢多話,扶著一個,扛著一個,趕緊跨進門去,光天化日的,這個模樣總是不大好看的。葉菁兒此時酒勁在開始發作,看到母親,也不害怕,整個人吊在高遠的膀子上,看著母親,只是痴痴地笑。

    葉氏伸手過來扶葉菁兒,高遠剛一脫手,葉菁兒就向地上出溜下去,葉氏竟是扶不住,高遠趕緊又搭了一把手,將葉菁兒扶直了。

    “伯母,我幫妳。”他小聲道,臉上神情很是尷尬,兩個人好好地待在自己哪兒,回來便變成了這副模樣,特別葉菁兒還是一個沒出閣的大姑娘,說出去就不大好聽了。

    葉氏沉著臉也不說話,轉身便向內走,高遠拖著一個,扛著一個,緊緊地跟隨,說起來與葉氏相交時間也不短了,他還是第一次跨進這個鄰居的大門。

    比起自己家,葉氏的家就顯得小多了,一間正房之外,便只有左右兩間小小的廂房,高遠估摸著只有自己家三分之一大小,屋裡陳設簡陋得令人傷心,除了桌椅板凳,竟是找不到一件像樣的傢俱。

    葉氏徑直走向右側小房,高遠趕緊跟了過去,這間應當是葉菁兒的閨房,走進去一看,果不其實,一股淡淡的香氣在鼻間縈繞,房間極小,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外再沒有其它陳設,唯一的裝飾便是窗檯上一個陶罐之中插著一束桂花,為小小的房間增添了一絲亮色。

    將葉菁兒扶到床邊,一鬆手,葉菁兒已是軟在了床上,高遠也不敢再看,趕緊退了出來,將肩頭上的葉楓扛到了另一間房,丟在床上,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背心都汗濕了,路叔叔說得對,剛剛葉氏盯著自己的一眼,自己真還是感到挺有壓力的。

    從葉楓的房間裡走了出來,高遠有些為難起來,該不該向葉氏告個別,還是就這樣走了呢?心裡還在想著,葉氏已是從葉菁兒房間裡走了出來,看著她臉沉似水,高遠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高少爺留步。”葉氏道,”菁兒姐弟兩人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伯母,我在家裡好玩兒,釀了一點酒,今天剛剛好,兩人喝了一點,不成想就醉了。”

    “就喝了一點兒?”葉氏才不信,兩人都醉成了這般模樣,還不知喝了多少,特別是菁兒,一個女兒家,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被這個高少爺占了便宜沒有,想到這裡,心中便一陣陣地冒起怒火來。

    “真只喝了一點,伯母,我釀的這個酒與外面賣的不一樣,不能喝多,一多就醉。”高遠實話實說,”伯母要是不信,盡可去我家看一看。”

    看著高遠的眼睛,葉氏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點頭,”你釀酒的事情,我聽菁兒說起過,本來以為你是鬧著玩,想不到還真成了。”

    “運氣好而已,伯母,我這便走了!”

    “等一下,高少爺,請坐,我有話與你說!”葉氏似乎下了極大的勇氣,看著高遠,道。

    高遠有些惴惴不安地坐了下來,說起來他應當還與這葉氏有恩,平時也沒覺得什麼,但此時兩人獨處,高遠竟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想想也覺得奇怪。

    “高少爺,這些年來,我們一家承你照顧,多謝了。”葉氏坐在高遠對面,緩緩地道。

    “沒什麼,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高遠謙遜地道。

    “於你而言是舉手之勞,於我們而言,卻是活命之恩了。”葉氏擺擺手道,”今兒個我請少爺留下來,是想問少爺一句話。”

    高遠心中一動,”不知伯母想問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菁兒?”

    高遠沒有想到葉氏問得如此直截了當,不由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用力地點點頭,”是,伯母,我很喜歡菁兒姑娘。”

    “你想娶她為妻?”

    “是!”

    高遠這一次想也沒想,直接便回答道。

    葉氏沉默片刻,”高少爺,你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得告訴你。你聽了之後再做決定。”

    “伯母請說。”

    “我有一些不能為人言的苦衷,有一些權傾天下的仇家,不為人知也就罷了,一旦暴露,便是滅門之禍,你如果娶了菁兒,便會牽連進來,你明白嗎?”

    “是九年前的那件事嗎?”高遠輕聲問道。

    葉氏悚然而驚,”你怎麼知道是九年前的事情?”

    “是路叔叔告訴我的,他說伯母一家很古怪,很可能與九年前的那件事有關,他囑託我不要招惹你們。”

    “那你還想娶菁兒?”

    “九年之前的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也不見得那些仇家還記得你們,再說了,就算讓他們發現了又怎樣,了不起我帶著伯母一家去逃亡,燕國待不了,我們去趙國,去齊國,甚至更遠的地方,天下之大,還沒有我們容身的地方麼?”

    “你捨得離開這裡?離開了這裡,你可就沒有一個當官的叔叔照應你了。”

    “有什麼捨不得的,憑我高遠的本事,到哪裡,都能讓伯母一家過得舒舒服服,不讓菁兒受一絲的委屈。”

    “好,我就承你這句話,高遠,如果你願意,明年菁兒滿了十六歲,我就把她嫁給你。”葉氏沉默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就只有一個要求,對菁兒好,這孩子命苦,本來是金枝玉葉的命,卻落得了一個丫頭的運。”

    “伯母,在我這裡,菁兒就是我的公主!”高遠鄭而重之地道。

    葉氏沉重地點點頭。”這件事,你還是跟路鴻說一說吧,他是你的長輩,終是要取得他的同意。”

    “我明白!”

    “你去吧,我累了!”葉氏疲乏地揮揮手,道。

    從葉家出來,高遠心花怒放,這一回釀酒算是搞對了,一下子便敲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想著那天葉菁兒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高遠不由開心地笑了起來。

    葉家,葉氏坐在葉菁兒的床前,伸手撫摸著沉睡中的女兒紅彤彤的臉蛋,”菁兒,娘的選擇也許是對的,快要十年了,你爹爹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絲消息也沒有,葉氏看來已經沒有出頭之日了,高遠也許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沉睡中的葉菁兒翻了一個身,嘴裡喃喃地說起了夢話,葉氏依稀聽見高大哥三個字,不由露出一絲苦笑,菁兒對這個高遠也是上心了,也好,這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在扶風,有路鴻在,他們將來也吃不了虧。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33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19 21:30
第十二章:開個小門

    葉氏親承了與葉菁兒的事,高遠是喜不自勝,一心盼著第二天與葉菁兒的見面,豈料到了第二天,葉氏還是照常過來幫忙,葉菁兒卻不見蹤影,便連葉楓也沒有出現,讓高遠不由心癢能搔,但總不能去問葉氏,只能強自按下了心緒,一直等到午後,終於看見葉楓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己家中,瞧準了一個空子,一把撈了葉楓拖進一個僻靜的角落。

    “高大哥你幹什麼?”葉楓扭來扭去。

    “我問你,你姐姐呢,怎麼還沒有過來?”高遠急不可耐地問道。”是不是酒還沒有醒?”

    “我都醒了,姐姐能沒醒嗎?”葉楓扁扁嘴。

    “哪今天怎麼沒有過來?”高遠問道。

    “早上姐姐起來後,和娘再一起說了一會兒話,我瞧著姐姐滿臉通紅鑽進了屋裡,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出來呢”葉楓蛇一樣在高遠手裡扭著,但哪裡犟得脫。

    高遠嘿嘿一笑,鬆了手,自言自語地道:”原來是不好意思了。”想著葉菁兒嬌羞難抑的模樣,不由樂不可支。

    葉楓探著腦袋,看著直樂的高遠,小聲問道:”高大哥,你是不是挺喜歡我姐姐?”

    高遠敲了敲他的腦袋,”小傢伙,懂什麼呀?”

    “我有什麼不懂的!”葉楓不服氣地道:”高大哥,我警告你,我是大男人,不是小傢伙。”

    “好,好,大男人如果肯為我做一件事,我便賞你十文錢讓你去買糖葫蘆好不好?”高遠掏出十文錢,在手裡拋上拋下,銅錢相撞,叮噹作響。

    可憐葉楓平素哪有什麼零花錢,想著街上誘人的糖葫蘆,頓時嚥了一口口水,”行,高大哥,你肯定是要我把姐姐給你找來,沒問題。”這小傢伙了十文錢,毫不猶豫便將姐姐給賣了。

    “不,你只需要替我送一樣東西給你姐姐就行了。”高遠將十文錢塞到他手裡,從脖子上摘下一直戴著的一枚玉佛,”把這個送給她,就說是我送的。”

    看著葉楓蹦蹦跳跳的去了,高遠不由開心地笑了起來。一轉眼,突然看見葉氏,心裡不由一跳,趕緊若無其事的走開。

    張一已經將酒都灌裝好了,裝了十數個罈子,總有四十斤酒的模樣,高遠準備過兩天酒的辛辣之氣稍去,便送幾壇給路鴻過去。

    張一不在家,作為一名稱職的管家,他此時已經跑到租種高遠那百多畝田的租戶那裡,準備收租了,高遠百無聊賴,信步走到後院,開始鍛鍊身體。到了十月份,家裡的事情也就忙得差不多了,高遠準備去上任,雖然沒在軍中待過,但高遠知道,在軍中想要立住腳,首先你便要在武力上壓得住人,這付身體比起前世,體魄上雖然差不多,但機能上可就差多了,自己得迎頭趕上。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葉楓終於又出現在了高遠的面前,手裡拿著兩串糖葫蘆,啃得正歡,小跑到高遠面前,手一攤,含糊不清地道:”這是姐姐給你的。”

    高遠伸手接過,卻是一個小巧的香囊。”姐姐說你給他的佛她會貼身戴著,這個送給你。”

    拿起香囊湊到鼻間,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心中恍然大悟,難怪以前與葉菁兒走得近了,鼻子間便總是有這股香味,原來是這個香囊的原因。聞著那淡淡的體香,肯定是葉菁兒貼身的東西,不由心花怒放,小心地放在內衣袋中。

    這算是互換定情信物了吧!高遠在心裡想著。

    第三天上,葉菁兒總算是出現在了高遠的家中,不過卻總是躲著高遠,看到高遠湊過來想說話,立刻便像受驚的小鹿一般跑得遠遠的,弄得高遠是長吁短嘆,這算什麼事呢?

    好在張一回來了,大車小車地拖著新收的租糧回到了高府,指揮著那些租戶將糧食背到了庫房之中,高遠目測了一下,大約有三四千斤的模樣,這個時代,產量不高,一畝能有三四百斤產量就不錯了,自己百多畝地,大概能收三四萬斤糧食,十抽一,看來定的租子也不高。自己這個地主還不算太壞。

    糧食一入庫,高遠便提了兩袋新糧,一溜煙地去了隔壁。

    “伯母,這是今年的新糧,我提了一點過來,您嘗嘗新。”自從與葉氏敲定了葉菁兒的事,在葉氏面前,高遠愈發的恭敬了起來。

    “放哪兒吧!”現在葉氏也有了未來丈母娘的架子。

    “伯母,我尋思著,咱們兩家本來就挨在一處,但要過來一趟還要繞一個大圈,我馬上就要去上任了,以後家裡一攤子還得麻煩您,不如我將這院牆上開一個門,連通兩家,這樣,您以後來去也方便,您看好嗎?”高遠小心地道。

    “你覺得好,那便好吧!”葉氏無可無不可,”上任之後,便去住軍營嗎?”

    “是啊,叔叔也說了,大頭兵不好帶,與他們住在一起,也能早早熟悉一些。也是一個同甘共苦的意思。”

    葉氏點點頭。

    看葉氏沒什麼意見,高遠膽子便愈加大了一些,”伯母家中也太簡陋了一些,明日我讓張一過來,給伯母置辦一些傢俱什麼的,您瞧著什麼樣式好,直接吩咐他就行了。不怕花錢。”

    葉氏抬頭瞅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納著鞋底子,既沒有可以,又沒說不可以,高遠心中便有了底兒,”那伯母您先忙著,我還準備去路叔叔家一趟。”

    從葉氏家中出來,高遠不由樂開了花,以後院牆上開了一個門,自己來往就方便了,嗯,以後說不定半夜三更也可以摸過來,與菁兒討論一下天氣季節等等問題。

    回到家中,便叫張一叫了過來。

    “馬上找泥瓦匠過來,在咱們與菁姑娘家的隔牆中開一個耳門。”他吩咐道。

    張一先是一愕,接著笑道:”少爺好快的手腳,我看乾脆將隔牆掀了,兩家併一家豈不是好?”

    高遠笑道:”離這一天也差不了多少時候了,先開個耳門。哦對了,你明天去隔壁,與伯母商量一下,將他們家裡的傢伙什統統都換了。菁姑娘家裡那有一件像模像樣的傢俱,不要怕花錢,撿好的買,明白嗎?”

    “明白,少爺。”

    “快去辦,先開耳門!”

    打發走了張一,高遠在屋裡磨蹭到傍晚時分,提了兩罈子酒,便直奔路府而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35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20 09:24
第十三章:賺錢的買賣

    說來也巧,高遠抵達路府門口的時候,正巧碰見路鴻在幾個家丁的護衛之下下衙回來,高遠緊走幾步,迎了上去。

    “叔叔,下衙了!”

    “是高遠啊!”路鴻點點頭,”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總算是告一段落,糧草入庫,可以好生休息一段時間了。”

    “知道叔叔這一段時間累壞了,侄兒特意弄了兩壺酒過來給您解解乏!”高遠亮了亮手裡的酒罈子,笑道。

    “來便來,買什麼酒,街上又能買到什麼好酒,你不是知道,咱們府裡的酒都是吳縣令送的,比街上賣的好得多了,你要是饞酒喝了就儘管過來,不用找什麼藉口,你大兄走了,我正悶得慌,也好陪我說說話。”路鴻敲敲高遠的腦袋。

    “叔父,我這酒可與街上賣得不一樣!”高遠湊到路鴻身邊,笑道。

    “哦,不一樣?”他感興趣地盯著高遠,”有什麼不一樣?咱們扶風縣賣的酒就只有一家,別無分號,難不成你還會變出酒來?”

    兩人說笑著便見了門,高遠壓低了聲音,”侄兒變是變不出來的,不過侄兒會釀酒。”

    路鴻一下子停下了腳步,”難不成你還比吳家釀的酒好?”

    “叔叔一試便知。”高遠笑瞇瞇地道。

    “好,我倒是要嘗嘗!”路鴻道:”要是不好,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任憑叔叔處置。”

    泥封一開,屋裡頓時飄起一股濃郁的酒香,正在脫去官袍的路鴻一下子停了下來,霍地轉身,”好香!”他脫口而出。

    高遠得意地笑著,抱起罈子,隨著酒嘩嘩地從罈子裡傾泄到碗中,看到那清咧的猶如清泉一般的汁液,路鴻的眼睛越瞪越大,比起吳家那有些昏濁的酒液,高遠這酒的賣相可就好得太多了。

    “叔叔,嘗一嘗!”高遠端起酒碗,雙手送給路鴻。他可不擔心路鴻學葉菁兒那般牛飲,但凡老酒蟲,自有他喝酒的一套心得。

    果然,路鴻接過酒碗,先是湊到鼻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輕輕地喝了一小口,閉上眼睛,酒在嘴裡打了好幾個轉這才隨著喉頭的上下慢慢地一絲絲的流下去,隨著一股熱流自小腹升起,全身頓時暖和起來。

    再輕啜一口,這一回吞嚥的速度明顯快了一些,整個過程,路鴻的眼睛一直就沒有睜開過。高遠好整以遐地坐在一邊,也不做聲,只是看著路鴻。

    半晌,路鴻這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酒,好酒,喝此酒一碗,當真快活似神仙。”眼睛驀地睜開,”高遠,這酒,當真是你自釀的。”

    “是,叔叔,上次在叔叔這裡喝了一頓酒,覺得寡淡無味,回去便琢磨著弄點真正的好酒給叔叔喝,在屋裡鼓搗了一個月,終於得了這些酒。”高遠笑道。

    “好酒,好酒,有心了!”路鴻大笑起來,”可惜,如果不是這扶風縣的酒被老吳把持著,憑著這門手藝,你便可以發大財。”

    “發不發財沒什麼關係,本來這酒我也就是鼓搗出來咱爺兒倆喝就可以了。”

    “可惜,可惜!”路鴻連連搖頭,”明珠暗藏,可惜了。”眼珠轉了幾轉,突地一拍桌子,大聲道:”有了,高遠,你不能賣酒,但是可以將這釀酒的方子賣給老吳,咱們好好敲他一筆,不信他不大出血。”

    高遠看著路鴻,”叔叔,吳縣令肯買?”

    “當然肯買!”路鴻哈哈笑道:”他們家就是做這門生意的,眼見著有了這等好酒,他不費盡心機弄到手裡才怪,他還擔心你將這方子賣給別人呢,扶風縣沒人敢買,其它縣難道沒有,郡裡難道沒有,當真有了這等好酒,他吳家以前釀的那些爛泥湯誰還肯喝?”有了高遠的這酒,先前路鴻讚不絕口的吳家好酒立馬變成了爛泥湯。

    “全憑叔叔作主!”高遠眼珠了轉了幾下,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叔叔,既然吳縣令肯下大血本買的話,我們可就不能賣了。”

    “這是為何?”路鴻大惑不解,”我敢肯定地說,就是讓老吳拿一千貫來,他也會買。”

    “叔叔,聽你這一說,我這釀酒的方子倒還是一獨門絕技了,如果一千貫便賣了,那豈不是一鎚子買賣,以後看著吳家發財,咱爺兒兩乾瞪眼兒看著?”

    “咱們又不能釀酒,高遠,不要貪多,你要是真想釀酒,那在扶風縣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我也護不住你的。你這是斷了人財路,別人不跟你拚命才怪。”

    “我不釀酒,但是叔叔,咱們可以與他合股啊!咱就拿這方子給與他合股,以後坐地分成,豈不是年年有錢來,歲歲有節餘?”

    “只怕老吳不肯。”

    “侄兒自有法子讓他答應。”高遠自信滿滿地道。

    半信半疑地看了高遠一眼,”那好,我這就讓人請吳縣令過來。管家,管家!”路鴻大聲叫道。

    路斌一路跑了過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你馬上去吳縣令府上一趟,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與他相商,請他務必過府一趟,”

    “是,老爺!”

    路鴻端起酒碗,一口將酒碗裡的酒喝乾,”真是好酒,這半輩子的酒算是白喝了!”一邊砸巴著嘴,一邊搖頭,意猶未盡。

    高遠笑著走過去,服侍著路鴻脫下官袍,一邊道:”以後叔叔想喝,侄兒便給你弄來,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了叔叔,還有一事侄兒要與你稟報。”

    “嗯,什麼事?”

    “葉氏許了我與葉菁兒的婚事了,說等明年菁兒滿了十六,便讓我們成婚。”

    路鴻怔了一怔,”我以前跟你說過的事,你沒有考慮一下?”

    高遠遲疑了一下,道:”想過了,葉氏也與我說過這件事了。”

    路鴻一驚,”他果然與九年前那件事有關。高遠,我看還是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非得這女子不可?弄不好便是一身麻煩。”

    “可是叔叔,我就喜歡菁兒姑娘了,再說了,那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了,也沒幾人還記得,就算有什麼麻煩,這不是還有叔叔,叔叔背後還有太守嗎?就算他們不給叔叔面子,總得給太守幾分面子吧?”

    路鴻嘆了一口氣,”話是這樣說,但你也知道,我只是太守的一個親兵,真有什麼大事,太守也不見得擔風險為我兜!”

    “叔叔也不用太擔心,他們既然躲了這九年了,為什麼不能再躲九十年,咱們扶風縣天高皇帝遠,也沒什麼可怕的。”

    “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能瞞過去最好。”路鴻搖搖頭。”算了,這事我也不管你,也正如你所說的,既然九年來都相安無事,再躲九十年也不是什麼問題。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上任?”

    “這幾天就準備去了,今天過來也是和叔叔說一聲。”

    “嗯,你什麼時候去,我派親兵送你去上任,給那些兵油子們敲敲警鐘,免得他們看你年輕欺負你。”

    “有叔叔作主,誰敢欺負我?”高遠輕鬆地道。

    “那可說不定,明著是不敢,暗地裡給你下絆子,讓你有苦說不出,幹上一段時間,自己就撒丫子跑路,這事兒,你叔叔我年輕時也不是沒幹過?”路鴻大笑道。

    “叔叔儘管放心,不管怎麼著我是不會撒丫子跑路的,那不是給叔丟臉嗎?”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鎮住那幫兵油子!”路鴻笑道:”年青人果然有朝氣,不過你吃了虧,可不許來叔叔這裡哭鼻子,軍裡的事情,有時候我也是不好出面強壓的。”

    “侄兒明白!”

    “走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去迎迎吳縣令,今兒個咱們要虎口拔牙,前面不免便要恭敬些,這叫先禮後兵,對不對?”路鴻笑道。”如果真能敲出一大筆錢來,高遠,你可得先借我用用,這馬上要過年了,我還得給太守備年禮呢!”

    “我的就是叔叔的,說什麼借不借,叔叔儘管拿去用。”

    “你這小子,嘴倒是真甜,說來也奇怪,你這一回受傷過後,性子與以前相比變了許多,我倒是有些不認識你了。”

    “在閻王殿裡轉了一回,自然要成熟一些不是!”高遠笑著掩飾過去。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38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20 20:33
第十四章:生意越大越好           

    吳凱死死地盯著酒碗裡那滿滿一碗清冽之極的酒液,臉色很是難看,自從高遠將這碗酒倒在他面前,他這個模樣已經有小一刻功夫了。

    “老路,這是個什麼意思?”他終於抬起了頭。

    路鴻擺擺手,”我沒什麼意思,這釀酒的方子是我這侄兒鼓搗出來的。”

    “莫非老路你也準備做做酒這門生意了?”吳凱的臉色難看得緊,路鴻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但他背後站著一個太守,那就是一個龐然大物了。

    “如果我真要做酒生意,就不會將你老吳找來了!”路鴻呵呵笑著,吳凱是扶風縣的地頭蛇,相比而言,他也好,還有督郵霍鑄也好,都只能算外來戶,路鴻還沒有看到吳凱有如此吃癟的時候,不由開心之極。”我老路雖然是個粗人,但也是一個懂規矩的人,不會撈過界,更何況,這些年來,與吳縣令也算是合作愉快不是!”

    一聽路鴻這話,吳凱立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緊緊皺著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本來冷峻的臉色瞬間像花兒一般開放,看得一邊的高遠身上一陣惡寒,一個人的臉色居然轉換得如此之快,今日算是大開了眼界。

    “我就知道老路是個講規矩的人。”吳凱大笑道,”不像霍鑄,吃相難看。這個數,五千貫,我要方子。”

    原本路鴻打算是要一千貫就已經很滿足了,萬萬沒有想到,吳凱開口便是五千貫,心思頓時也活絡起來,看來這生意當真前景廣闊得很,也許真如高遠所說的那般,細水長流更划算。

    “老吳,我先就說了,這方子是我這侄兒鼓搗出來的,他的事情他作主,我不插手。”路鴻搖著頭說完,自顧自地轉頭端起了另一碗酒,躲在一邊細細地品了起來,連品連搖頭晃腦,悠然自得。

    吳凱立刻將臉轉向高遠,”五千貫!”他強調道,高遠並不是什麼大門大戶,雖然有百來畝田,一年頂多也就百來貫的出息,不信五千貫砸不死他,要不是他背後站著路鴻,吳凱可不會出這個價,雖然他知道,這個方子的價值遠遠不止這個數。

    高遠微笑著搖頭。

    吳凱的臉色立時便沉了下來。

    “年輕人,不要太貪心。我就是一文錢不給,你也做不了這門生意,是不是?老路,你說過,你不會撈過界的對不對?”

    高遠輕輕一笑出了聲。

    “吳縣令,在扶風縣,我的確做不了這門生意兒,但其它縣呢,郡裡呢?我相信,我只要將這些樣酒提溜出去,來找我買方子的人會排成隊,您信不信?”

    吳凱的臉色一下子便變得黑沉沉的,”年輕人,太貪心,活不久的。”

    咚的一聲,一邊的路鴻將酒碗重重地頓在桌上,”老吳,別的我不敢說,我這侄兒定然會長命百歲,你說是不是?”

    路鴻一說話,吳凱頓時泄了氣,是啊,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拿捏的人物。一咬牙,”好吧,年輕人,你開個價,這個方子我買了!”

    高遠微笑著伸出兩根手指。

    “兩萬貫?”吳凱吃了一驚,”你瘋了吧?”

    “不是兩萬貫,是兩成股份!”高遠笑著道。

    些話一出口,別說吳凱,便是路鴻也呆了,路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高遠的胃口太大了,吳凱要真是答應了,路鴻還擔心高遠會撐壞了肚子。

    吳凱嘿嘿地冷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年輕人,那就是沒得談了?”他看也沒看高遠,轉頭看向路鴻,”老路,這不是我不給面子,而是你侄兒太過份了。”一語說完,拂袖便要離去。

    “高遠!”路鴻有結著急。

    高遠使了一個眼色給他,看著快走到門邊的吳凱,輕聲道:”吳大人,這兩成股份,我和路叔叔兩人一共可只要了一成而已。”

    吳凱的腳步一頓,慢慢地轉過了身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你和老路兩人才要一成,還有一成是給誰的?”

    “吳大人,站在門口可不是談生意的好地方吧?”高遠笑道。

    吳凱沉思片刻,轉身走了回來,”好,就聽聽你想說些什麼。”

    “大人先說說這酒有沒有市場?可會好賣?”高遠問道。

    “這還用說,我吳某人就是做這門生意的,如果沒有前途,我捨得花五千貫來買這個方子?以我的經驗,別說是在扶風,便在整個遼西郡,甚至整個燕國,這也是頭一份。”吳凱毫不掩飾地道。

    “好,大人果然是識貨的人。既然如此,大人難道就想只在扶風縣賣這酒嗎?難道不想走出去?難道不想讓整個遼西郡都賣您的酒?甚至於整個燕國抑或更大的地方?”高遠的聲音裡充滿著誘惑。

    “說不想那是假的,但這門生意在每個地方都有人把持,想要進到別人的地盤,哪有這麼容易?”吳凱搖頭道。

    “這就是我那另外一成的去路了。”高遠笑道:”吳大人,你這會兒該想到了吧?”

    吳凱瞪著眼睛看著高遠,腦子轉了半晌,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說得是太守大人。”

    “大人果然是聰明人!”高遠忖掌大笑,”既然這門生意有大錢可賺,當然是能賣的地盤越大越好,光是扶風一縣,能賺多少錢?吳大人,叔叔與太守大人能搭上關係,咱們將太守大人拉進來,有了太守的股份,這便是太守的生意了,賣的越多,太守便賺得越多,你想想,太守能來來為咱們的酒出出力?”

    “好主意!”吳凱拍案大呼,惹得門口站著的路超與吳縣令的親隨兩人都探進一個腦袋來想看個究竟。

    “太守手裡有三千兵,可朝廷多年沒有給太守撥餉銀,太守可真窮得慌,酒賣得越多,太守賺得越多,別說是遼西郡,便是將酒賣遍整個燕國,太守想來也是願意的,有了太守做靠山,燕國那裡我們都能去闖上一闖。”

    “如果拉進了太守,在遼西郡是沒問題了,但想延伸進整個燕國,那就難了。”

    “吳大人怎麼忘了,我們有太守做靠山,太守在薊城便沒有後台?不過到了那時,吳大人肯不肯再拿出一些股份來?”高遠笑咪咪地道。

    吳凱興奮得有些發抖,”如果真能賣遍全燕國,我當然願意再拿出幾成股份來給太守身後的人物。”

    “大人,如此說來,你是願意拿出這兩成股份了?”高遠笑道。

    “當然願意,不願意是傻子。”吳凱哈哈大笑,轉頭看著路鴻,”老路,你有一個好侄兒。”

    路鴻看看吳凱,再看看高遠,心中震憾莫名,他萬萬沒有想到,吳凱居然就答應了,他居然答應拿兩成股份來換這個方子?

    “老路,合作愉快,以後這扶風縣,就是我們兩人的天下,霍鑄,讓他見鬼去吧!”吳凱大笑道:”怎麼老路,還捨不得拿出好酒好肉來慶賀一番嗎?高遠,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說這方子如何?”

    “當然沒問題!”路鴻終於反應了過來,連聲喊道:”路斌,路斌,快去廚房,吩咐他們馬上整幾個好菜來,我要與吳大人好好喝幾杯。”

    “對,好好喝幾杯,我也正想聽聽高賢侄在這釀酒上面的心得。”

    趁著準備酒菜的當口,高遠已是準備好了筆墨,吳縣令倒也爽快,大筆一揮,幾份合約旋即草就,一共六份,路鴻一份,高遠一份,遼西郡太守張守約一份,路鴻與高遠提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吳凱在六份之上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太守張守約的兩份遞給了路鴻,”老路,這兩份,還得麻煩你與太守大人去談,只有這兩份生效了,咱們的這幾份才生效,如何?”

    “沒問題!”路鴻笑道:”過年的時候,我要去給太守拜年,正好跟他談這事兒。”

    “吳大人,咱們先將這生意做起來,等叔叔去拜年的時候,便將這幾個月的分紅給太守大人一併送去,有了真金白銀,太守大人答應起來不免就會爽快得多了。”高遠建議道。

    “好,高賢侄這主意好,千說萬說,不如真金白銀有說服力。咱們馬上就將生意做起來。高賢侄,那這方子?”

    “明天吳大人便派大師傅去我家中,我教他,這種東西,當然是不傳六耳的,怎麼會寫在紙上,要是被人偷去了,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高遠笑道。

    吳凱兩掌一合,”高賢侄此言,深得我心,深得我心,明天一大早,我家的大師傅就會上門來討教。”他牽著高遠的手,笑得別提有多開心。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41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21 09:10
第十五章:借錢

    酒桌之上,路鴻完全成了背景,吳凱興高采烈地與高遠談著釀酒的一些工藝,說到酣處,不禁拍案大笑,這個時候,吳凱哪裡像一個縣令,活脫脫就是一個酒販子。

    “吳大人,你剛剛所說的賣酒的方法我覺得可以改進一下。”喝了幾杯自釀的高度酒,高遠也有些酒意了。

    “哦,如果說這釀酒手藝,你高賢侄是行家,但這賣酒,我吳家經營了這麼多年幾代人,豈有不如你的道理?”吳凱不滿地道。

    高遠嘿嘿笑道:”以前我不說,單是咱們這酒,吳大人想過怎麼賣嗎?”

    “莫不成你還有什麼新鮮法子不成?”

    “當然有!”

    “敢聞其詳?”吳凱瞪大了眼睛,拱手道,此時高遠在他眼中,已不僅僅是一個不經事的年輕人,而是一個有份量的合作夥伴了。

    高遠笑著,將一邊吳家的酒提了一罈子過來,倒了半碗,又將自己的酒倒了半碗,”大人,區別大吧?”

    “當然大!”吳凱不滿地道:”不然我為什麼要與你合作?”

    高遠微笑著,在面前一字鋪開了好幾個碗,倒進去一些吳家的酒,再摻進去一些高度酒,依次向後,吳家的酒越來越少,自家的酒越來越多,直到最後一碗,全部是自家的酒,此時,數個碗裡的酒一個比一個清冽。

    “大人,明白了吧?這第一碗,是您家原來的酒,不知以前售多少錢一斤?”

    “五文錢!”吳凱伸出一個手指,打量著桌上的酒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第二碗自然得售六七文了,這第三碗起碼得十文,第四碗起價便得二十文!”吳凱的眼神越來越亮,一路數了上去,”這最後一碗,我便是賣一貫錢一斤,只怕也有人買!”

    啪的一聲,高遠兩掌一合,”吳大人,您不去經商而做了官,實在是商界一大損失。”

    “不做這官,哪能讓我吳家在扶風將酒獨家經營,順風順水?”吳凱笑道。

    “不錯,不錯,官商官商,只有官商一體,才能獨家經營,壟斷產生暴利。”高遠連連點頭,深以為然。”這酒如此賣法,有比較自然就有鑒別,將酒分出檔次來,那些有身份的,自然是不會去買低檔酒的,咱們的酒越貴,他們就越有面子,所以吳大人,這最好的酒,可不能產得太多,要始終讓外面買得多,咱們賣得少,至於其它的嘛,那就多多益善了!”

    “妙計,妙計!”吳凱大笑,”我吳家賣了幾輩子的酒,想不到還不如高賢侄,一語點醒夢中人,以後一起發財!”

    “大家發財,大家發財!”高遠笑道。

    路鴻在一邊插不上嘴,有些鬱悶地看著兩個人談得興高采烈,心中不無鄙夷地想到,兩個奸商!看著與吳凱高談闊論地高遠,心中不無奇怪,這個侄子自己看著他一路長大,居然沒有發現,他還有這份本事。

    酒已盡興,吳凱掛唸著回去吩咐家裡的大師傅去取經,便起身告辭,高遠便也起就勢向路鴻辭行。今天本來是送酒給路鴻儘儘孝心,想不到轉眼之間便做成了一樁大生意,雖然只有半成股份,但只要這生意做得大了,想不發財都難。

    兩人一齊出門,吳縣令正準備上馬車,高遠卻上前牽住了吳凱的衣袖,”吳大人,高遠還有一事相求,不知能應否?”

    “高賢侄請說!”

    高遠抽抽鼻子,不好意思地道:”這兩天我就要準備去上任了,不過聽叔叔說,我要去的這隊兵都欠了半年餉了,沒餉錢,我這一去可不太好做人,想向大人借點點,度度難關,到時候就從我的股份之中扣除可好?”

    “哈哈哈,咱們這剛剛合作,我還沒看到東西呢,你倒先來打秋風了!”吳凱大笑,”你想借多少?”

    “一千貫!”高遠獅子大開口,準備著討價還價。

    “這錢,你叔叔也拿得出來吧,何必找我借?”吳凱若有所思。

    “正因為是叔叔,才不好開口啊!”高遠笑道:”再說了,叔叔家又沒有生意,哪有吳大人手裡活絡?就算叔叔應了,嬸嬸想必也是不願的。我可不想我走了叔叔家裡後院起火!”

    高遠說得有趣,吳凱笑道:”一千貫,不是什麼大數目,反正現在你也有錢還,明天,我讓大師傅一齊帶過來。”

    “如此多謝大人了!”高遠大喜過望,一揖到地,”與大人合作,當真痛快。”

    “與你合作,也很愉快!”吳凱道:”你的花樣還真多,嗯,今天這酒的確好,不過我還是想問一聲,這酒還能提高品質嗎?”

    “大人,眼前這品質還不夠嗎?”高遠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大笑著揚長而去。

    看著高遠遠去的身影,吳凱撫著鬍鬚,”有意思,有意思!”

    回到家裡,張一已是快手快腳地將耳門修好了,在耳門邊徘徊了半晌,高遠終於還是沒有摸到隔壁去敲窗子,最終還是決定先美美的睡上一覺,明天還有的忙活,看來自己的上任之日要推後兩天了。說起來,自己還得去打造兩把趁手的兵刃才行。

    天剛放亮,高遠便被張一叫醒了,說是吳縣令家的管家拖了一車銅錢過來,眼下正在往屋裡搬呢,張一可是嚇壞了,只能跑來叫高遠。

    “倒還真是心急!”高遠低聲嘟囊了幾句,翻身下床,從桌子上拿出自己昨晚畫的兩件兵器,”張一,人家送錢來,你就將錢收好,然後拿著這圖樣,去找城裡最好的鐵匠,用最好的材料,給我將這兩件兵器打造出來,上面樣式,知短,厚薄,重量我都標好了,不許有誤差,我付三倍的價錢,越快越好!”

    “明白了!”張一現在對高遠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人在家裡大睡,居然有人送錢上門,而且還是扶風第一家吳縣令家的大管家。

    一大早過來準備給高遠做早飯的葉菁兒也嚇壞了,一溜煙地奔回去,剛開的耳門讓她倒是挺方便的,跑回家裡,便將吳縣家有人來送錢給高遠的事情告放了葉氏,葉氏卻沒有大驚小怪,只說了一聲:”可惜了,倒是白白便宜了吳家,不過高遠也算是聰明,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葉菁兒楞了半晌,也沒有明白母親說得是什麼意思。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1 11:43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21 20:18
第十六章:軍營

    在自家的酒房裡磨了數天,總算讓吳家的大師傅們搞懂了製作這些高度酒的工藝,其中光是製麴的工藝便耗費了一天的時間,不過這終究是些行家,當他們將最難的溫度控制掌握之後,其它的便快了起來。高遠有理由相信,在這些製了一輩酒的大師傅手中,自己的工藝必然會被他們發揚光大,他們只還過是眼前被遮上了一片簾子,當自己替他們掀開了這片遮眼的簾子之後,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廣闊的天地。

    錢的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現在高遠決定將眼光放在自己馬上要到手的這一百人的軍隊之上。與吳凱的一夕夜談,不止是吳凱感到收穫良多,高遠自己也是受益非淺。

    吳家的製酒工藝放眼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不錯了,但吳家每年寧願花不菲的財富,也要保住這個縣令的位子,其實在高遠看來,如果吳縣令單純去做生意,他必然會比在縣令的位子上更加大放光彩,但在這個時代,其實也不僅僅是這個時代,放在任何時代都是一樣,想要永保財富,那手中就必須有足夠的力量。

    現在自己的力量很小,路鴻的力量也很小,吳凱的力量也很小,這些力量都侷限在一個小小的扶風縣內,放眼燕國,這些人只能算是小蝦米,連魚都還算不上。財富越大,其實危險也越大,不定那一天,一條大魚就會盯上自己,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肯定會吞得連渣渣也不剩。

    吳凱和路鴻都沒有看清這個問題,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們,在他們眼中,遼西郡的太守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了,現在還能借勢,但別人的勢不是一直都能借的,也不是隨時都可以借的,如果有更大的利益擺在他們面前,高遠相信,那些大人物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們。

    所以,只有自己更有力量,才能保護自己。

    前一世,高遠已經嘗夠了那些大人物的苦頭,當自己失去利用價值之後,轉眼之間,曾經無比器重自己,無比寵愛自己的老大毫不猶豫地便將自己賣了,就為了一百萬。

    自己不能再吃這個虧。力量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正的力量。

    遼西郡偏遠,遠不如中原那般繁華,但偏遠也有偏遠的好處,天高皇帝遠,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壯大,直到讓自己顯得有些羸弱的身軀強壯起來。

    高遠要的武器已經送了過來,這是一柄三面開鋒的三棱軍刺,與一般軍刺不同的是,柄上加了一個護手,這樣更容易緊握,撫摸著軍刺上那深深的血槽,高遠冷冷的笑了起來,這一世,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柄武器之下。

    軍刺的旁邊,放著一柄薄的小刀,張一辦事果然牢靠,是用最好的百煉鋼千錘百煉而成,刀身極短,只有一個巴掌大小,小巧的刀身放在黑沉沉的軍刺之旁,閃著幽幽的藍光,撿起小刀,手指一轉,小刀立時飛快地在手指之間旋轉起來,越來越快,最終不見了刀身,只能看到一團光影在手指之間閃動,耍了半晌,手指一縮,刀已經消失在高遠的手上,手腕再一曲,小刀從衣袖之中啪的一聲彈了出來。

    “好兄弟,我終於又擁有你們了!”高遠看著兩件武器,感慨萬千,如果說軍刺在他手中是猛虎的話,那這柄小刀,就是他隱於人的視線之外的毒蛇,生死格鬥台上,不知有多少人頸動脈被這薄刀劃破,鮮血流盡而亡,這些人至死,也沒有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受的傷。他們當然不知道,當高遠這柄刀彈出之時,受者必死無疑。

    他只失手了一次,那一次,也是他死亡的時候。

    前一世的死亡,是這一世的開始,這一世,自己不會讓任何人再出賣自己。

    “少爺,章副尉過來了!”外面響起張一的聲音,高遠手在桌上一抹,小刀消失,提起軍刺,插在腰邊牛皮製成的刀鞘之中,高遠大步走出門去,章邯,是路鴻的副手,他是來送自己去上任的。

    “章副尉,有勞了!”高遠一身緊身打扮,腰裡束著寬大的牛皮帶,挺拔寬厚的身材盡顯無疑,門外的章邯看著高遠大步而出,心中先是喝了一聲彩,好一個英武的漢子。

    “不敢,路縣尉既然吩咐,章某自當效勞!”章邯笑道。高遠是他的下級,他自然用不著還禮,更何況自己親到高府門口,已是給足了高遠面子。

    高遠微微一笑,章邯話中的意思他自然聽得清楚,對方是給路大人面子,可不是給自己。

    “高兄要去的軍營就在南門,離這裡倒也不太遠,不如咱們就走著去,正好這一路上我給高兄弟講講這個百人隊的情況?”章邯問道。

    “極好,極好!”高遠笑道:”現在我是兩眼一抹黑,心中正自惶恐呢,有章大人解惑,高遠求之不得。”

    “那咱們就趁早出發吧,高兄弟也正好認認路,以後便來去便也熟悉一些,聽聞高兄弟上一次受傷之後高兄弟的記憶出了一些問題?”

    “慚愧,上一次遭了小人暗算,的確記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章大人要是不來領我去,我還真找不過去。張一,我和章大人走過去,你將我的鋪蓋捲隨後送來,嗯,還有我準備的那些東西,找輛車,一起拖過去。”

    “是,少爺!”張一站在門口,彎腰恭身道。

    “怎麼?高兄弟準備住在軍營裡?”章邯有些吃驚地看著高遠,”只怕那裡住不下去人,高兄弟是享福慣了的人,軍營便像是豬圈一般,那些軍漢又都是一些邋遢之人,高兄弟只怕不習慣。再說軍營離這裡也不遠,一來一去花不了多長時間。”

    高遠搖搖頭,”既然要去當兵曹,自然便得與兄弟們住在一起,弟兄們住得,我便住得,難不成讓弟兄們住豬圈,我一人享福不成?這種事,我高遠可做不出來。”

    章邯轉頭盯了高遠半晌,點點頭,哈哈大笑起來,”以前聽說高兄弟有豪俠之氣,今兒算是真正見識了。”

    “哪有什麼豪俠之氣?以前是不懂事罷了!”高遠笑道。

    “前兩天,我聽說吳大人家的管家還來拜訪過高兄弟?”

    “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不過是我向吳大人借了些銀錢周轉一下,吳管家是來給我送錢的。”

    “吳大人肯借你銀錢?”章邯吃驚地道。

    “還不是看在路叔叔的面子上。有路叔叔作保,吳大人也不怕我不還。”高遠打了個哈哈,他與吳家的事情,卻不想讓人知道。

    “明白明白,高兄弟好運氣啊,有路大人這麼一個疼你的叔叔。”

    “那是,那是!”高遠連連點頭。

    看著高遠,章邯一時之間倒有些看不懂這個年輕人了,以前只聽說此人是個紈褲子弟,仗著有路鴻撐腰,在扶風城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傳言與眼前這個沉穩的年輕人怎麼也掛不起鉤來,高遠話中大有不盡不實之處,這一點章邯還是聽得出來的。

    打量著高遠,眼光落在高遠的腰間,”高兄弟這是什麼兵器,怎麼沒有佩刀?縣裡對軍官都是有專門打製的佩刀的。”

    “哦,這是我慣用的兵器,刀嘛,我忘了去領,不妨事,哪天有時間,我去領來。”高遠渾不在意地道。

    “這件兵器倒是奇怪,能否借我一觀?”章邯問道。

    “這有何不可?”高遠拔出軍刺,遞給章邯。

    三棱開鋒的軍刺閃著藍光,中間的血橫槽讓章邯縣抽了一口涼氣,他是上過戰場的人,這玩意一看便是殺人的厲害物件,握手之處,用細細的麻繩纏得緊緊的,一看便是一個老手紮得,章邯自己的刀柄之上也是用這種麻繩纏著,只是這個高遠以前從來沒有當過兵,他怎麼懂這個的。

    “好一柄殺人的利器!”章邯笑著將三棱軍刺遞還給了高遠。

    高遠看了一眼章邯,對方應當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武器,他單說這是殺人的利器,顯然是看清了這玩意兒的用處,倒也是一個懂行的人。

    看著高遠的眼神,章邯笑了笑,”當年我和路大人一起上過戰場。”

    高遠這才恍然大悟,上過戰場的人,眼光自然是不同些。

    兩人邊走邊行,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章邯停下了腳步,指著前面一排房舍,”我們到了,那就是你那一隊兵的兵營了!”

    高遠抬頭看去,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章邯說了這一路,有用的話沒說多少,但有一句話他可真說對了,這排兵營倒還真像一個豬圈。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2 07:32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22 08:55
第十七章:瞠目結舌                 

    在高遠面前的,是一排土坯房,斑駁的牆壁上,到處都是深一個淺一個的大洞,讓高遠很懷疑,隨便來一個人一腳上去,便能將這土牆踢出一個大洞來,窗戶上不但沒有粘上窗紙,連窗櫺木條都斷得七七八八,屋頂上蓋著的是稻草,也是厚得厚,淺得淺,亂糟糟的讓人一看還以為是一團團雜草長在屋頂之上。太陽都快照到屁股上了,五間土坯房還有三間的大門緊閉,其中兩間的正中居然破出了一個大洞,齜牙露齒地黑洞洞似乎是一張張開的大嘴,正在無聲地嘲笑著高遠與章邯二人。

    說是軍營,絲毫看不出軍營的氣象,不但看不見值勤的士兵,連人影子也沒有看到一個,唯一尚有一點生氣的就是屋前還豎著一個旗杆,上面掛著的大燕旗幟隨著清晨的微風舒捲伸張,不過這旗子也太髒了一些,油跡斑斑,旗角被撕開了,與整體已經分了家。

    高遠將懷疑的眼光投向章邯,”章副尉,這是我們的軍營?”

    章邯臉也顯得有些紅了,”困難了一些,沒錢,也就將就著過唄。走吧,這些混帳,日頭都照到屁股上了,還在挺屍。”

    他大步走向這排土坯房,亮開了嗓子,”孫曉,孫曉,你個狗日的,還在挺屍啊,昨天不就跟你說了,今天新兵曹就要來上任嗎?”他徑直走到正中間那緊閉的房門前,飛起一腳,咣噹一聲,這間還算完整的大門頓時多出一個大洞,章邯也沒有想到這門恁地不經踢,一個不小心,竟然將腳卡在裡頭了。一腳在裡,一腳在外,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章邯大怒欲狂,在高遠面前,將人丟大發了,兩手抬起,猛捶房門,”孫曉,你個狗日的,給我滾出來。”

    隨著他的拳頭擂在大門上,大門應聲而倒,倒下的大門險些將章邯帶翻,倒是將他嚇了一跳,抽身向後跳了一大步,孫曉的房內空空如也,那裡有人。

    “都給我滾出來!”章邯扯著嗓子狂喊,其實剛剛這一鬧騰,其它幾個房間裡的人已被驚動,窗邊門後已經多出了一些眼睛,高遠甚至聽到了哧哧的笑聲。

    隨著孫曉的大門被擂翻,其它幾個房間裡的人明顯也被嚇到了,呼啦一下從房間裡湧了出來,看著湧出來的這一群人,高遠用力地將自己的眼睛睜大,使勁眨巴了幾下,這是兵嗎,一群叫花子還差不多,倒有一大半人穿著藏青色軍服,只不過多半已經看不出顏色了,沒有幾件是完整的,破洞裡露出黝黑的皮膚,都已經十月了,腳上居然還穿著草鞋,另外十餘個人,身上穿的那不叫衣服,叫布條更合適一些,站在那裡,正隨風起舞,還有兩個打著赤膊,只穿了一個坎肩。

    “列隊!”章邯惱怒成怒地吼道。

    看到他神色不善,幾十個人不情不願地開始整隊,擠擠攘攘好一會子,終於在章邯面前排成了四列橫隊,彎彎曲曲,猶如一條條蚯蚓。

    “章副尉,是來給我們發餉的嗎?”第一隊打頭一個大兵歪著腦袋,看著章邯,不懷好意地問道,”弟兄們可都有半年沒發餉了,就要喝西北風了。”

    “曹天成,不要以為你在隊裡是老人,老子就要賣你面子。再沒有規矩,老子就要行軍法了!”章邯感到頭都大了幾分,怒喝道:”怎麼只有六十五個人,其它人呢,孫曉呢?”

    曹天成挺了挺胸脯,似乎是想讓自己顯得挺拔些,但在高遠看來,只穿了一個坎肩的他,這一挺胸倒是讓他的排骨顯得更醒目了一些。

    “回副尉的話,已經半年沒發餉了,有三十個兄弟被孫都頭打發出去掙錢了。”

    “又是給人去看門護院送貨物,咱們縣尉的臉都快要被你們丟光了!”章邯怒氣衝衝地道。

    “我們倒不想丟縣尉大人的臉,但不發餉,弟兄們總要吃飯吧。”曹天成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怕章邯,一梗脖子就頂了回來,”這也就是孫都頭還有能耐,能讓兄弟們不至於餓死。”

    高遠聽出來了一點意思,看來這孫曉孫都頭在隊裡還挺有威信。軍隊都成了這副模樣沒散架,看來倒是有這孫都頭一份功勞。

    章邯似乎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畢竟欠餉是的的確確的,”孫曉呢,他不會也去了吧?還嫌不夠丟人是嗎?”

    提到孫曉,曹天成一下子抿起了嘴,不作聲了。

    “我問你們,孫曉去哪裡了?”看到眾人不作聲,章邯火冒三丈。

    幾十個人齊唰唰地低下了腦袋,不看章邯的眼睛。

    “曹天成!”章邯逼視著對方。

    曹天成咳嗽了一聲,支支吾吾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好像孫都頭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兒了?”

    “這個,我不知道!”曹天成的腦袋立時就搖得像波浪鼓。不過他搖得太快了,不僅是高遠,連章邯都看出了其中的意思。

    章邯冷笑兩聲,”好得很,你不說是吧,扶風城再多大點地方,老子還查不出他去了那裡?等到查出來,你們就等著看好吧。”

    曹天成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章邯咳嗽了幾聲,這件事他也不想多說,反正高遠馬上就要上任了,他一上任,這一攤子事就落在他的腦袋上,這幾個月,這隊兵沒有兵曹,縣尉大人讓自己代管,腦袋都大了好幾圈,高兵曹一上任,有路縣尉作後台,就看他的本事,不過有孫曉在,夠他喝一壺了,章邯不信高遠這個毛頭小子能鎮得住場子,除非縣尉大人拿出真金白銀來替他擦屁股。不過歷年來除了鎮守居里關的一隊人發全薪之外,其它兩隊都是如此,如果縣尉大人開了先例,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不管他,反正以後頭疼的不是自己。

    清了清嗓子,章邯看著高遠笑了一下,準備向這些大兵介紹一下這位新鮮出爐的兵曹了,”各位,這位是…。。”

    “兄弟們,兄們弟,抄傢伙!”章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給打斷了,”抄傢伙,孫都頭被人打了。”

    轟的一聲,列隊的六十幾個人立時便炸了窩,幾乎一半人立刻便散了,亂鬨哄地往各房裡衝。

    “滾回來!”章邯大怒,唰地一聲拔出佩刀,嚓的一聲插在地上,”哪個敢亂動,我砍了他的腦袋。”

    亂鬨哄的隊列瞬間安靜了下來,一群大頭兵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終於還是被章邯鎮下了場子,不情不願地回到了隊列之中。

    “章副尉,孫都頭被人打了!”曹天成低聲提醒道。

    “老子耳朵沒聾!”章邯怒道。

    “弟兄們,抄傢伙,咦,你們楞著幹什麼?”從遠處,一個年輕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呼呼地喘著氣,兩手扶著膝蓋,”老曹……”

    章邯似笑非笑的轉過身來,瞪視著他。

    “章,章副尉!”年輕人瞪大了眼睛,兩腿一軟,卟嗵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好,有出息了!”章邯冷笑道:”你們幹什麼去了?”

    “張都頭被人打了!”年輕人直楞楞地道。

    “張曉為什麼被人打了,他一大早出去幹什麼了,昨天我不是派人跟他說了,今天新兵曹要來嗎?”

    “張都頭是一大早便候著了,可是後來霍大少派人來找張都頭,讓張都頭帶人去幫忙,出五貫錢的工錢,張都頭便去了。”

    “霍大少,霍天良?”章邯吃了一驚,看向高遠,對於霍天良與高遠之間的恩怨,他還是知道的。果然,高遠的眼睛瞇了起來,一抹不易察覺的寒光一閃而過。

    “是啊,霍大少被人揍了,他的家丁打不過人,便來找張都頭幫忙,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張曉也被人揍了?”章邯呵呵笑道:”對頭很厲害啊。什麼來頭兒,在扶風城,不認得孫曉的沒幾個啊,有幾個人打架打得過他?”

    “是幾個番子!”

    “你說什麼?是誰?”

    “是幾個番子!”年輕人終於喘勻了氣兒。

    章邯勃然大怒,”番子也敢來扶風城裡撒野,曹天成,抄傢伙,去滅了他們。”

    高遠吃了一驚,倒沒有想到章邯也是一個火爆脾氣,居然一點就著,看著曹天成興高采烈的答應著,趕緊上前一步,拉著章邯,”章副尉,慢著。”

    章邯怒氣衝衝地道:”高兵曹,孫曉被番子打了,如果是扶風城裡別人揍了他,也就算了,番子算什麼東西,敢來這裡撒野?高兵曹,我知道你和霍大少有過節,但現在不是霍大少的問題了,是我們和番子的問題。”

    “就是,就是!”一邊的曹天成添油加柴,”讓番子將都頭在扶風城裡揍了,我們的臉面往哪擱?”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高遠,昨晚上便聽孫曉說要來一個新都頭,是縣尉大人的親戚,大家都還憤憤不平,都說應當是孫曉來當這個兵曹。想不到眼前這個傢伙就是了,果然是有後台的傢伙,居然讓章副尉親自來送。

    “章副尉,使不得,你看這個氣都喘不上來的傢伙,沒有穿軍服,沒有拿武器,孫曉肯定也是這般模樣去幫霍大少打架的,現在你帶著這幾十號人,拿著兵器上街去,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帶著人去幫孫曉出氣,不知道的還以你你章副尉帶兵嘩變了呢?這要是縣尉大人與吳縣令他們知道了,章副尉你還討得了好?”

    被高遠一提醒,章邯頓時醒悟過來,打架是小事,但是帶著軍隊上街去,那性質可就變了,一時之間不由汗流滿面,”高兵曹說的是。”他看了一眼曹天成,”但現在怎麼辦?總不成讓孫曉被幾個番子白打一場。”

    “先問清楚再說!”高遠看了一眼正從地上爬起來的那個年輕人。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2 07:34 編輯

1月23 發表於 2014-2-23 17:11
第十八章:出頭

    孫曉在西市被人打了。

    扶風城是邊境縣城,不但與東胡控制的區域接壤,也與匈奴交接,不過此時匈奴對大燕還構不成威脅,倒是東胡,卻是異常強大,經常襲擾大燕邊郡的便是東胡人,但這幾年邊境之上倒也較為平靜,不打仗的時候,扶風城還是異常繁華的,東胡人,匈奴人,都在這裡與大燕交易,扶風城的西市在這個時候是異常熱鬧的。在大燕其它地方很少看到的番子,在扶風城裡卻是見怪不怪,只要不打仗,隨時都會有這些番子的身影。

    在顏海波的講述之中,章邯與高遠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一個大概。那個跑回來討救兵的年輕人叫顏海波。

    幾個番子在西市賣馬,碰上了霍天良霍大少。不用顏海波說,高遠也明白一個大概,肯定是霍大少看上了幾個番子的馬,便想強買強賣一番,不想幾個番子不肯,霍大少在扶風城裡是強橫慣了的人物,連高遠都險些被他一刀子扎死,更何況是幾個番子,雙方便衝突了起來,不過幾個番子身手著實不錯,霍大少吃了大虧,便派人來請孫曉,許了孫曉五貫錢,正為全隊吃飯穿衣發愁的孫曉當即便帶了十幾個人撐場子,但萬萬沒要想到,十幾個人一去,一架打下來,全都給對方撂翻了。連孫曉也吃了大虧。

    這才有了顏海波跑回來討救兵的事。

    “四個人撂翻了孫曉十幾個人?”章邯吃了一驚,這幾個番子身手很是厲害啊。

    “弟兄們沒有吃早飯,沒力氣,不然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顏海波很不服氣地道。看那模樣,倒也是個好勇鬥狠的主兒。

    “高兵曹,你說這事兒怎麼辦?又不能帶大批人去找回場子,人去少了,又不是對手,這事兒還真難辦!”章邯立時就為難了起來。

    “我去。”高遠想也沒想便大包大攬下來。

    “你?”章邯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一眼高遠,這傢伙前不久才和霍大少打了一架,險些丟了小命去,這些人連孫曉都不是對手,高遠去能濟什麼事?

    “你們幾個,跟我走!”高遠也不理會章邯,拿眼一掃,伸出手去點了幾個塊頭大些的傢伙。幾個被點中的人都拿眼看著曹天成,曹天成點點頭,幾個人便興沖沖地走了出來。

    “章副尉,你在這裡等消息吧!”高遠壓低了聲音在章邯耳邊道:”看著這批人,別讓他們上街去鬧事,我去去就來。”

    說完也不等章邯發話,逕自大搖大擺地便走了,看著高遠的背影,章邯楞了片刻,才對曹天成道:”派個人跟著高兵曹,如果兵曹也吃了虧,趕緊回來報信,我再帶人來,高兵曹吃了虧,路縣尉肯定不幹,咱們上街去打一場,縣尉大人就不會說話。”

    曹天成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大黃牙,”章副尉就是有辦法,到底是咱們隊出去的,念舊情,這主意好,不過這小傢伙能成嗎?別吃了大虧,縣尉回頭找我們的麻煩。”

    “成與不成,試過才知道!”章邯心裡也沒底,看高遠信心滿滿的樣子,他也吃不準這傢伙到底是不知深淺呢還是胸有成竹,不過看他腰間的傢伙,這高遠是個行家啊。

    “讓弟兄們準備好!”他吩咐道。

    “得嘞!”曹天成笑嘻嘻地道。

    賀蘭雄知道今天麻煩了。回頭看著幾個同伴,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如果不是在大燕的地盤上,自己早就拔刀砍翻了這些人揚長而去了,但在這裡,他卻不能,到目前為止,雙方還停留在打架鬥毆的層面上,如果一亮刀子,事情就大條了,這裡畢竟是扶風縣城。賀蘭雄現在很後悔,這一次真不該將妹妹帶過來,也是自己心軟,賀蘭燕軟言一求,自己便答應他來見見世面,哪曾想到會出這檔子事情。

    眼光瞄向躲在後面的那個衣著光鮮的混混,心裡不禁痛恨之極,如果不是他,哪有今天這回事?對面攔著自己的十幾個人也讓他頭疼之極,明明已經被自己打得鼻青臉腫了,卻不顧死活地攔在自己身前,就是不肯放自己走,明顯是在等救兵,而且這些人進退有度,一看就不是街頭上的混混,明顯都是當兵的。

    他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回頭用匈奴語言低聲說了幾句,如果情況再惡化,說不得只能拔刀子拚命了,怎麼也要將妹子護送出城去,那個花花大少拿眼睛在妹妹身上色迷迷地掃來掃去,明顯是不懷好意。

    先前一場惡鬥,妹妹的帽子被打落在地,滿頭的青絲披散下來,是個人都能看清自己身邊這個俊俏的小夥子是個大姑娘。

    霍天良縮在家丁背後,此時心裡卻是喜滋滋的,本來只要弄幾匹好馬,不曾想居然可以弄個大姑娘,孫曉已經回去找救兵了,他手下可有百多號人,一齊湧來,一人一口唾沫也將這四人淹了。

    孫曉這一會兒子卻是騎虎難下了,本來四個番子,以為帶上十幾個人一定能搞定,不想一腳踢在鐵板上,點子扎手無比,連帶著自己,十幾人全被對手撂翻,此時退走,不但霍天良答應的五貫錢沒了著落,面子上也下不來。被幾個番子拿下了,以後孫爺還怎麼做人?所以明知不敵,也要死死地纏住對手,等到大隊伍趕到,再收拾他們。

    孫曉也知道對手的馬背上有刀子,雖然有布包著,但孫曉是軍人,還是一搭眼就看出來了,不過這裡是扶風城,對手如果真動了刀子,自己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他們拿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顏海波還沒有趕來,孫曉不禁在心裡痛罵起來,就是爬,也該爬回來了。眼見著對方四人已經失去了耐心,而且對方不是傻瓜,看自己將他們堵在這裡,肯定是去叫救兵了。

    “這幾位好漢,我賀蘭雄來扶風城是做生意的,不想你們如此不講道理,如果還不讓開的話,我就要不客氣了。”賀蘭雄決定對方再不讓路的話,就衝出去。

    孫曉冷笑,”想得倒美,先前老子只想要你的馬,現在你們連人也別想走了。”

    “就是,老孫,將他們拿下了,馬歸你,我只要這個番子女人,哈哈哈,老子還沒有上過番子女人呢!”霍天良大笑著道。

    賀蘭雄大怒,看向霍天良的眼光之中已是充滿了殺氣,手握上了馬背上用布裹著的刀柄上,剩下二個男子一個女人看到賀蘭雄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將手伸向了馬背,霍天良不知深淺,兀自在哪裡喋喋不休,孫曉卻是心中一緊,後退了一步。

    “孫都頭,我們來了!”人群背後,響起了顏海波的呼喊聲,孫曉長出了一口氣,救兵終於來了。

    人群如潮散開,顏海波一馬當先衝了進來,孫曉如釋重負,賀蘭雄的殺氣已是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回頭一看,不由大怒,哪裡有他想像中的手持武器的大隊人馬,廖廖數人而已,這幾個人濟得什麼事?如果這幾人能起作用,自己還會像現在這樣狼狽。顏海波知道他的心思,將嘴伏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孫曉狐疑的眼光看向高遠,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一邊的霍天良也看到了高遠,不由愕然住嘴,因為高遠,他吃了老子狠狠一頓皮鞭,這才好了沒多久,這小子挨了一刀,怎麼還如此活蹦爛跳,而且這傢伙怎麼看都與以前不大一樣了。

    高遠看都沒看霍天良一眼,更沒有看孫曉,徑直走到了賀蘭雄面前。

    在高遠分開人群走進來的一瞬間,賀蘭雄的手已經從刀柄上拿了回來,沒有他想像中的大隊人馬,只不過四五人而已,他也是鬆了一口氣。

    “東胡人?”高遠盯著賀蘭雄,冷冷地問道。

    “你才是東胡人,你全家都是東胡人!”賀蘭雄大怒,自己一族屢受東胡人欺負,每年都要被迫上貢,這些大燕人居然認為自己是那些貪婪無比的東胡人。

    高遠沒有想到自己隨中一句話居然能讓對手如此憤怒,罵出了一句曾讓自己異常熟悉的腔調,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親切感,看著賀蘭雄,”原來是匈奴人。”

    “我是匈奴人,又怎麼樣?我們真心誠意來這裡做生意,可不曾想你們如此欺負人。”賀蘭雄看出來新來的這個人肯定是個頭兒。

    “不管你是不是來做生意的,打了我的人,那就不行。”高遠攤攤手,道。

    “你想怎樣?”賀蘭雄道。

    “你打了我的人,我自然得打回來。”高遠哈哈一笑,”一報還一報,我不欺負你吧。”

    “就憑你們幾個,一起上,還是單挑?”看到高遠來的人不多,賀蘭雄倒是落下心來,僅僅是打架的話,他可不怕。

    “你想單挑?”高遠似笑非笑的道,”可以。”他活動了下手腕和脖子,”老子正要看看,能將我手下打得如此狼狽的有什麼本事?”

    孫曉此時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這個高遠就是新上任的兵曹,雖然不太鳥他,但這傢伙新上任就懂得給手下出頭,倒也還算不錯,不過他要與這傢伙單挑,還是省省吧。

    “高兵曹,這傢伙厲害得緊,還是一齊上收拾丫的。”孫曉湊了上來,章邯昨天派人給他打過招呼了,新來的兵曹是路大人的侄兒,要是給打壞了,自己免不了要吃掛落。

    “孫曉是吧?”高遠掃了他一眼,”沒有號令,私自帶兵出營打架鬥毆,等這事結了,我再跟你算帳。”

    孫曉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居然落了一個不是,不由大怒,一聲不吭退了回去,小小年紀,不知好歹,等你吃了虧就知道厲害,老子認得你有一個當縣尉的叔叔,這幾個番子卻不認得。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5-12 07:36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1月23

LV:7 大臣

追蹤
  • 15

    主題

  • 14139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