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7394
kate801 發表於 2018-5-4 12:20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二 歷史之功

  片刻之後,千夜立於露台上,俯瞰著碧波城和無盡的翡翠海,久久不語。

  魏破天站在他身後,左袖在風中飄動。

  此時此刻,魏破天沒有再出聲,所有該說的話,包括過往戰事,當前形勢,都已經源源本本的說給千夜聽了。現在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千夜的決定。

  說實話,魏破天自問若是與千夜易身而處,也不知該如何決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千夜方才輕嘆道:「義父,若看到今天局面,是否還會走得那樣決絕?」

  魏破天陡然覺得一股酸澀衝上眼眶,對於林熙棠,他自然不會有千夜那樣的深厚感情,魏家和北府關係走近,還是在大漩渦前後。然而這已足夠他近距離了解那位帝國元帥的為人。此時,不知道為什麼,魏破天忽然感同身受到千夜平靜話語下埋藏的傷痛和遺憾。

  又沉默了一會兒,千夜微微回頭,道:「帝國……還有兵嗎?」

  「兵當然有,只是有兵無將。」

  千夜終於回身,道:「好,我跟你回帝國!」

  到了這個時候,魏破天反而絲毫高興不起來,嘆道:「千夜,你知道,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厚著臉皮來見你。其實她,唉,這也不能全怪她,至少我這條手臂就是自找的。可是若你不出面,帝國實在是無人了!這,我們不能把新世界拱手讓人吧,唉!」

  「新世界中有什麼?」

  「我也不知道,只是以前隱約聽子寧說過,說那裡可能藏著驚世秘密,無論如何不能讓黑暗種族得到,或者退一步講,絕不能讓他們獨吞。否則的話,人族必將萬劫不復。」

  「天王們都在做什麼?」

  「他們還能幹什麼?現在守住四境已經非常吃力了吧。」魏破天此刻也不是不知兵的人,無須知道太多,也能推測出大致實情。

  千夜亦是點頭。

  當前大形勢下黑暗種族罕見地團結一致,致力爭奪新世界。大君們雖然不能進入新世界,但亦可在其它地方發力。換作千夜自己,也不會坐視,必然在各處襲擾,讓對手疲於奔命。

  刻下黑暗種族就是這樣做的,本來永夜在大君數量上就占據絕對優勢,此刻一旦聯合,在許多區域都能形成以二對一之勢。帝國各天王,僅僅是想要防禦本土,就已十分艱難。

  永夜戰事不利,新世界更是一敗塗地,帝國近年來還從未有過這般窘迫。

  魏破天匆匆而來,也不需要準備什麼行李,隨時都可以出發。千夜既然下定決心,也不耽誤,直接調來一艘高速護衛艦,就向帝國疾駛而去。

  第一站,就是帝國軍部。

  帝國軍部位於帝都西郊,占地極廣,宛然一座城中之城。

  這裡統御著帝國四座大陸、底層永夜再加一座浮陸的一應戰爭設施,管轄著除禁衛艦隊之外所有外空在艦隊,負責十餘個正規軍團和數十二線軍團,以及所有精英軍團的調度指揮。

  當此國戰之時,軍部還握有調度和指揮世家私軍的許多權利。

  如此重要位置,自然防禦嚴密。除了帝宮之外,帝都第二高的建築就在軍部。軍部有獨立的防禦系統,密密麻麻的建築群中,隱藏著數十門對空速射炮,以及不計其數的近程密集對地炮。

  數量眾多的炮塔由整整七座動力塔提供能源,這些獨立運作的動力塔更是守護嚴密,全部深埋於地下。表面上,軍部就是一座充滿復古氣息的老城,僅憑眼睛根本無法看出這裡深藏玄機。

  護衛艦在帝國引導艦的引領下,降落在軍部外的專用浮空艇起降場。

  當千夜走下舷梯時,外面已經有數十人在等候了,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將軍以上,可謂隆重之極。

  千夜一眼望去,見為首之人竟是趙玄極,當下吃了一驚,於是上前幾步,躬身行禮。於公於私,千夜對於趙玄極都是極為敬重的。幽國公是趙閥的擎天一柱,多年來支撐著趙閥威名不墜。

  承恩公後來崛起,名聲大多是來自三個子女以及高邑公主,自身實力反而沒什麼人關心,雖然他在西陸上也是功勛彪炳,卻常常會被人輕視幾分。

  所以於內於外,趙玄極都是公認的趙閥第一人,且行事素來公正,於明明暗暗之處,也給過千夜不少幫助。

  在這位實實在在的長輩面前,千夜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端架子。。

  趙玄極伸手扶起,看著千夜,嘆道:「轉眼之間,你也這麼大了。我們這些人,確實是老了。」

  「國公正當盛年,哪裡說得上一個老字。」

  趙玄極搖頭苦笑,道:「我若不是老了,哪會被陛下扣在這裡,不許踏進黑日山谷一步?」

  旁邊一名亦是頭髮斑白的老將軍道:「帝國人才濟濟,若真需要您親自上陣衝殺,那才是國勢危矣。現在千夜大人既然回來了,後續戰事就無須擔心了。」

  趙玄極道:「陛下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心太軟。千夜,你隨我來,正好有些交接之事要給你交待一下。」

  千夜隨著趙玄極走向軍部。這段路可著實不近,好在眾將軍個個實力不凡,步履如飛,看似閒庭信步,實際上比越野車可快得多了。只不過眾多將軍大步疾行,實在有些怪異。

  一名老將軍道:「當年武祖立下規矩,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任何人在軍部內都不能乘車或飛行,只能徒步。這規矩既然是武祖定的,就一直沿用到現在。」

  軍部外圍的一道圍牆,裝飾意義更多於防禦。面向起降場的大門高達數十米,恢宏肅殺。此刻大門竟開了半扇,對千夜的迎接禮數可謂隆重之極。

  在帝國重地,平時正門都是不開的,往往只有在儀典之時,皓帝親至,才會大開中門。平常時候,即使皓帝偶爾來訪,也只走側門。

  現在軍部正門為千夜開了半扇,實是殊榮。

  千夜對此卻並無多少感覺,只是在大門處駐足一剎,仰頭看了看這座通往帝國最高軍事機構的大門,就邁出一步,輕輕踏進了帝國軍部。

  大門內外,儼然兩個世界。

  一入大門,千夜忽然心中一凜,感覺無數似有還無的銳利氣息破空而至,落在自己身上。那是來自真正強者的氣息,有一些強大到令現在的他也感覺到危險的地步。其中,有一道氣息格外的蒼老、深沉與腐朽,如同腐爛的大海。

  這道氣息又是如此強大,強大到千夜也只能仰視。它就如一頭走到生命盡頭的虛空巨獸,雖然充斥死亡氣息,但是動一動,依舊能夠推平山戀。

  千夜當即駐足,眼含警惕,道:「長生王?!」

  長生王所作所為,千夜已經知曉,更知道他是導致林熙棠隕落的元凶。如果沒有帝血之亂,沒有浮陸陷阱,沒有這樣一個天王級的政敵,林熙棠就不需要自履死地以破局。

  本來早就傳出長生王的死訊,怎麼在這裡又有他的氣息?

  千夜目光轉冷,假若長生王未死,作為人族最古老的天王,哪怕在生命盡頭,長生王也有擊殺千夜的能力。難道說,這是一個陷阱?

  這時趙玄極也停步,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道:「老王爺已經去了,這只是他留下的一部分力量,屬於軍部防禦體系的一部分,不必在意。」

  千夜臉色稍霽,點了點頭,隨著趙玄極繼續向內走去。

  軍部中央,是一座由主樓和四座衛星樓組成的巨大建築,四座輔樓呈方型,細而高,而中央則是圓型大樓。

  一名格外年輕的將軍道:「這裡就是軍部主樓,四座輔樓代表著四方神獸,而中間的大樓則代表著中央厚土。」

  「四方神獸?」

  那名將軍道:「是的,四種神獸,資料上是這樣記載的。」

  千夜還是第一次聽到四方神獸的說法,不禁有些好奇,多問了幾句。

  年輕將軍道:「其實,所謂四方神獸只是存在於資料裡。那份資料,怎麼說呢,更像是一種……傳說。四神獸一個類似於帝國圖騰騰蛇,一個是燃燒大鳥,還有虎和巨龜。其實我們都不明白它們的出處是哪裡,也許是某些生存在虛空深處的虛空巨獸吧。」

  千夜隨著眾人走入軍部主樓,一路向上,很快就來到一間小禮堂內。

  禮堂不大,但卻古老而莊嚴。一進禮堂,千夜就感覺到無數微弱但強橫的氣息,各有不同,如千峰競秀。在其中,更有一些他很熟悉的氣息,比如說……林熙棠。

  千夜立刻轉頭,向氣息的來處尋去,那是禮堂一側,牆壁上嵌著整面的黑玉。黑玉分作左右,各自刻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名字,林熙棠的名字赫然在列,位置十分靠後。

  在他之前,大部分名字千夜也不認識,而名單最初幾個,又是如雷灌耳。那是隨著太祖開國的幾位元勛,個個功績赫赫,平生事跡,每個人都是耳熟能詳。

  另一面黑玉牆壁,上面的名單就要短很多,青陽王張伯謙列於末尾。

  趙玄極道:「這兩面是帝國功勛榜,紀錄的都是古往今來為帝國立下大功之人。我老了,若是能有幸名列榜上,亦是死而無憾。」

  旁邊就有將軍道:「幽國公於浮陸之役高瞻遠矚,帝國能有後來大勝,實是您奠定的局面。將來這面右牆上,必有您的名字。」

  牆上又一個名字引起千夜注意,問:「這位是長生王?」

  一眾將軍不敢回答,趙玄極則沒什麼顧忌,點頭道:「確是長生王。」

  頓了一頓,趙玄極道:「雖然晚年犯下大錯,但長生王一生,也是為我人族多有貢獻,兩相對比,還是功勞多些。這面牆壁紀錄的是歷史之功,只要有功,就會紀錄其上,不能隨意抹消。」

  千夜沉默著,半晌微微點頭。

  趙玄極正色道:「這座天勛之殿,用來授勛再是合適不過。千夜,你可願意接下這份重任?」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8-5-4 12:35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5-5 12:48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三 決心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千夜會就此答應之時,沒想到千夜卻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還不能接。」

  趙玄極似是有所預料,並不顯得意外,卻急壞了軍部一眾將軍。

  一名中年將軍上前一步,懇切地道:「千夜大人,此事事關帝國興衰,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大人需要什麼,儘管開口,軍部但凡有的,必會盡力供應。依在下看,大人在墉陸已經打出一片天下,想必急需各類加工資源的技術設備。在下不才,現下主管軍部軍需設備生產,在這裡就可以作主,大人可以隨意指定五種資源,在下明日就將全部加工設備與技術資料奉上。」

  見千夜不置可否,另一名老將軍便道:「老朽不才,執掌軍隊編制員額一事。大人開疆拓土,需要的是人。而人需要什麼,無非名分、待遇與歸宿而已。若大人願意接此重任,那麼以大人的職位威望,自領一個軍團是應有之意。大人若是看不中帝國已有軍團,那麼自建一個亦是可以的。」

  這話一出,許多將軍都是動容,目光落在老將軍身上。老將軍神色不變,顯然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才能夠開出這樣的條件。

  以千夜在墉陸的根基,如果能夠再在帝國招募一個正規軍團,那就是額外多了十萬大軍。這等實力,就是許多上品世家都有所不及。最重要的是,這支武裝將會擁有帝國正規軍團的配備,而千夜的根基又不在帝國本土,實際上就完全不受挾制,不比鎮邊藩王差了。

  這等條件,可說優渥之極,比什麼軍功獎勵都來得實在。

  然而,一切都要等到此戰之後。

  而這一仗,千夜並不想打。

  「我要先看看君度和子寧。」千夜終於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趙玄極嘆了口氣,道:「你若想看,自無問題。不過……你看了就知道了。」

  此刻趙君度和宋子寧都在帝都休養,趙君度離得近些,第一站行程就定在他那裡。

  趙君度居處是一座環境清幽的院落,院中有固定的醫護人員,每日帝國最高明的醫生會親來為他檢查身體。當千夜走進時,趙君度正坐在院中看書。

  看到千夜,他嘆了口氣,將書放下,道:「小五,你還是來了。」

  這個稱呼,千夜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

  趙玄極道:「你們年輕人先聊,我先出去透透氣。」

  等趙玄極和軍部眾大佬離開,趙君度又屏退左右,看著千夜,嘆道:「我就知道他們會去找你,也就知道你會來。」

  千夜不答,只是問:「你的傷怎樣?」

  「穿胸一刀,毫無還手之力。為了救我,青陽王也挨了一刀。他那一刀,才是真重。」趙君度苦笑。

  「給我看看傷口。」

  「不用看了,沒什麼大礙。這一刀她很有分寸,既沒有傷到心臟,也沒有動原晶。說倒底不過是皮肉傷而已。」

  趙君度頓了一頓,道:「她當日曾說,這一刀,還昔日因果。許多人都以為她說的是斬青陽王那一刀,實際上,我倒覺得,她是在說我。這一刀,她手下留情,就是還了當年不墜之城我想辦法放你們出去那一件事。下次再在戰場相遇,就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了。」

  「為何如此?」

  趙君度皺眉思索,最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事實上,為什麼的這個問題太大了,有無數種可能性,但是誰又能肯定地說其中之一就是答案。

  千夜並不多問,陪著趙君度坐了一會,就離開院落,前去探望宋子寧。宋子寧此刻仍在帝國中央醫院,他被安置在一座獨立的醫療樓中,防守極為嚴密。

  即使有軍部中人陪同,千夜也被檢查了三次,才得以放行。

  小樓中,無數醫生、護士匆匆來回,個個一臉嚴肅。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醫生迎了出來,軍部將軍道:「這位盧神醫,最擅長診治疑難雜症,是帝國前三的聖手,此次專門負責宋帥的診治。」

  千夜一邊隨他們上樓,一邊問:「子寧現在怎樣?」

  盧神醫道:「宋帥是受到了天機反噬,說的直接點,就是算了不該碰的人。這種傷最難救治,好在宋帥天資異於常人,這才有一線生機。現下宋帥每天能有一小會清醒時間,只是不能過於疲累。你們想說什麼儘量簡短,不說最好。」

  千夜點頭應是。

  一行人走上三樓,進入一個封閉區域,最後才是宋子寧的病房。

  宋子寧靜靜躺著,如同沉睡,臉色蒼白得幾若透明,幾縷長長睫毛微微顫動,不知在做著什麼樣的夢。

  看到他的瞬間,千夜忍不住走快一步,被盧神醫一把拉住。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驚擾了宋帥,要等他自己醒來。」盧神醫道。

  千夜點頭,心下對盧神醫又高看一眼。剛剛能夠拉得住他,也需要不俗修為。

  盧神醫來到病床旁,觀察了一會,道:「宋帥可能還需要睡一會,這……」

  「我在這等他。」千夜道。

  盧神醫想要反對,不過軍部幾位將軍都拉了拉他,他也就不再做聲,隨眾人退了出去。

  房間中,就只剩下千夜與宋子寧。

  千夜在宋子寧床邊坐下,握住他的手,就那樣安靜的看著他。

  這一刻的宋子寧,有若一個水晶娃娃,纖細得近乎透明,彷彿稍稍一碰就會碎了。他此刻的生機也如水晶,看似剔透璀璨,實則隨時都有可能破碎。

  在千夜的掌裡,宋子寧的手忽冷忽熱,而他身內空空蕩蕩的,好像只剩下一個軀殼。他的全部生機,都在虛空天外的某處,與某種不知名力量激烈纏鬥著。

  千夜也曾學過一點天機術的皮毛,更加深刻地知道那是只屬於天機術的領域,即使現在的他也無從插手。但對於天王大君來說,意念所至,力量所至,已經沒有禁區死角一說。

  盧神醫說,宋子寧算了不該算的人,正是如此跡象。纏繞且試圖徹底湮滅宋子寧生機的力量,就來自那不該算的人。

  那人是誰,千夜自是知道。

  千夜的手微微顫抖,他看得出,此刻的宋子寧生死仍在一線之間,隨時有可能灰飛煙滅。而她還不是大君,能夠將宋子寧逼到這種程度,一定是蓄意而為,且全力出手,不留絲毫餘地。

  就像一個絕望的人揮刀自殘,最疼的是持刀的手,還是被刺穿的心?

  千夜呼吸微微急促,要好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稍稍平靜。可是那種痛苦,如無數條蛇,還在一點一點地啃噬著他的心。

  太陽漸漸落下,房間裡亮起柔和的燈光,期間醫生、護士來了一波又一波,個個都是屏息靜氣,紀錄了數據就走,不敢打擾二人。

  悄然間,月上中天。

  宋子寧忽然長出了一口氣,道了聲「好累」,慢慢睜開雙眼。

  「你醒了。」千夜道。

  宋子寧微微一怔,隨即釋然,道:「你還是來了。」

  「你都這樣了,我怎麼能不來。」

  宋子寧比預想的要平靜,說:「你既然來了,想必已經有了決心。」

  千夜極緩慢地點了點頭。

  宋子寧一聲嘆息,道:「我知道你很為難。不過你千萬要小心,我懷疑,她已經是另外一個人。在戰場上相遇,她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如果你不能定心,那就不要去……」

  宋子寧的聲音越來越低,剛剛回歸的意識又一次離開軀體,趕往生死悠關的天機戰場。激烈廝殺了一整天,宋子寧不過得了不到三分鐘的清醒時間。

  看著他漸漸空曠的軀體,千夜慢慢站了起來,走出去,輕輕把門關好。

  「去軍部。」千夜對門外候著的一眾將軍道。

  片刻後,不大的天勳之殿內坐滿了將軍,尚在軍部的所有級別夠高的將軍幾乎都趕了過來,見證這或許會載入史書的一刻。

  趙玄極坐在第一排,神色肅穆,又有感慨,口唇微動,沒有聲音。不過若是能看他口型,自然能夠分辨,他說的是:「若是巍煌也在就好了。」

  時間漸漸臨近,所有的議論都停了下來,人們的目光都落在了側門處。隨即指針指向整點,側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英姿勃發的年輕帝國軍人。

  他有著難以想像的俊美,卻又充斥著威嚴與肅殺,剛剛現身的剎那,撲面而來的氣勢幾乎每個人的呼吸都為之一窒。然而將軍們沒有不滿,都是雙眼一亮。

  只有這種無敵氣勢,方能襯得上那一身元帥服。

  一名老將軍走上前台,朗聲道:「接詔令!」

  千夜上前一步,躬身為禮,靜候下文。

  帝國中人接受詔令,需跪接。門閥世家家主或大長老一級,乃至諸位國公元帥,可單膝跪接。而千夜此刻禮數,是天王方有。人族天王,乃是擎天巨柱,無須跪拜任何人。

  千夜行此禮,並非是被視為天王,而是對他獨立於墉陸身份的一種認可。此刻他被視為帝國附庸而非臣屬,就無須跪接。

  老將軍看著千夜那年輕得過分的面容,心下暗嘆一聲,旋即收起異樣心思,提一口氣,拉長了聲音,以鏗鏘音調道:「帝國詔令,自即日起,封趙千夜為帝國持杖大元帥,加封威遠公,節制帝國三軍,並全權負責新世界一應戰事。各部人等,應與配合,欽此。」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5-5 13:09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5-6 14:11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四 一觸即逃  

  在帝國,威遠屬於特殊封號,有揚威域外之意,代表著極大的殊榮。帝國將這個封號給與千夜,一方面是寄予厚望,期待他以後還可以更上層樓,拿下鎮遠,甚至是定遠封號,或也能由公封王。

  持杖元帥亦是比尋常元帥高出半級,在聯合戰場上可以節制其他元帥。授予持杖元帥倒是必要,能令千夜在黑日山谷總指揮名符其實,沒有這一層權柄,要指揮一大堆國公元帥總是麻煩。

  兩者一是榮耀,一是實權,彼此配合,顯示了帝國極大的誠意。在黑日山谷,千夜就是要總攬一切權柄。

  然而,若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意味著帝國實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也無人可派,才會把一線希望全放在千夜身上,甚至連他血族的身份都刻意遺忘。

  授勳儀式短暫且隆重,雖然除了趙玄極之外,沒有一位國公元帥到場,但這也是刻意避免尷尬,畢竟此前軍部與千夜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不愉快可以形容的,差點發展成死仇。

  儀式結束,一應手握權限的將軍留下,與千夜作最後的交接。

  「黑日山谷還有多少部隊,指揮官都有誰,我們的據點在哪裡,多長時間可以補給一次,補給量多少,敵方現有多少部隊,分佈態勢呢?」

  千夜一口氣問了一連串問題。

  將軍們掛起作戰地圖,一一解答。等到所有問題都有了答案,千夜長出一口氣。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惡劣,現下帝國在黑日山谷只有不到五萬軍力,有幾個規模有限的秘密據點支撐。而相比之下,永夜有近五十萬大軍。

  宋子寧重傷不起後,帝國在戰場上連番慘敗,傷亡陡增,遠遠超過了永夜。直到這時,帝國上下才真正認識到宋子寧和趙君度時代曾經打出的一比四傷亡有多麼了不起。

  地面慘敗,空中也受影響,帝國運輸艦隊連續遭受重創,運輸能力大幅下降。雖然在空戰中永夜並沒有佔到便宜,但是一比一的交換,是帝國萬萬承受不起的。

  這樣局面,帝國已是無人敢接,也無人願接。能接之人,帝國也絕不會讓他們上陣。這就是趙玄極出現在軍部原因。

  新世界畢竟只是未知,即使大家都明白,若被黑暗種族得去,必然對人族未來不利,可那個時間究竟多久,誰也說不清楚。而帝國本土的鎮邊武力一旦動搖,立刻就是千萬子民遭到屠戮,重新淪落到過去為人魚肉的境地。

  一名軍官捧過日曆,道:「大人,您要不要挑選個合適的日子,好去上任?」

  千夜將日曆推開,道:「不用挑了,立刻安排浮空艦,我現在就去黑日山谷。」

  「是,大人!」

  片刻之後,一艘浮空艦騰空而起,駛向新世界之門。

  直到站上黑日山谷,與帝國部隊匯合,千夜才知道這支部隊已經絕望到了什麼地步。

  帝國殘餘部隊駐紮在一座秘密基地裡。所謂秘密基地,其實就是一個隱密些的山谷,裡面洞穴盤繞,能夠容得下部隊隱藏而已。

  當千夜的浮空艇抵達,戰士們既沒有興奮,也沒有好奇,有的坐在一起聊著天,大多則是或躺或坐,一臉麻木,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

  前來迎接的,就只是幾個低級軍官,還在軍中的三位神將都不見蹤影。

  「文淵公,鳴海公和劉帥呢?」千夜回憶著幾個陌生的名字。

  「三位大人久戰疲勞,又都帶了傷,此刻正在休息。千夜大人來的突然,未能迎接,還請大人見諒。」

  「帶我去見他們。」

  由幾位軍官當先領路,帶著千夜來到一座山洞裡。三位神將各據一角,都在打坐休息。見千夜到來,他們原本只是抬了抬眼皮,後來認出後面軍部隨員,才勉強起身。

  千夜打量著環境,這座山洞只是空間稍大些,打掃得乾淨些。裡面陳設異常簡陋,三位神將都是只有一張行軍床放著,窘迫到了極處。

  陪同千夜前來的那名將軍宣佈詔令,然後簡單介紹了一下千夜。自這一刻起,千夜就成為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了,也是帝國在整個新世界的首腦。

  趁著軍部的將軍還在,千夜立刻召集軍中諸將,開始第一次作戰會議。

  「為什麼只有這麼點人?」這是千夜問的第一個問題。

  鳴海公已經上了年紀,白髮蒼蒼,撫鬚答道:「千夜大人有所不知,非是帝國支援不力,而是我等並不需要太多戰士,眼下這些,已經有些多了,無論轉移還是隱匿,都十分困難。我等也是好不容易才擺脫黑暗種族追擊,找到這個所在。但此地能夠支撐多久,還很難講。」

  文淵公也道:「前任指揮大人到任不過七日,連敗五陣,損兵三萬,自己也身負重傷,返回帝國救治。我等只是在此維持局面,私以為,能夠保住這些戰士和基地,也就不錯了。」

  千夜向軍部將軍看了一眼,那將軍攤手,以示無奈。

  千夜忽然明白過來,眼前這三位,要麼就是失勢失寵的,要麼就是如鳴海公一樣已是風燭殘年,冒死來為家族拚個軍功前程,總而言之都是些邊緣人物,死活無人過問。前任指揮使重傷可以回國救治,他們可不行。要麼傷到有損根基的程度,要麼就是戰死在黑日山谷,沒有其他選擇。

  這樣一來,就算他們是自願來填這個坑的,可心氣士氣能高,那才怪了。

  千夜目光掃過三人,這一次看得仔細,同時回憶三人資料。

  鳴海公姓周,出自下品世家,為家中百年難遇的天才,成功踏破神將天關。但是他年輕時資源不足,根基不牢,晉階神將已是極限。

  他多年兢兢業業,就是為了將家族帶成上品世家。然而他遠沒有林熙棠那樣橫絕一世的才華,奮鬥半生,也不過是令自家在下品世家中成為翹楚。

  此次他臨終老前冒險一搏,也只是為了積攢功勛讓家族能夠鞏固目前位置而已。

  即使以林熙棠之能,帝師之榮寵,一旦身死,家族無人能挑大樑,都有掌不穩封地的跡象,鳴海公就更不用說了。哪怕無人傾軋,家族後人也得拿出紮實戰功才行。有人會嫉妒嫉妒同輩從祖上得來的蔭庇,有人卻會不忿先人犧牲反讓後輩陷入困境,君子之澤數世而斬,這個數世卻不是那麼好定義的,沒有一條國策能窮盡公平。

  文淵公陳同齊則是另一類故事,他過往曾是長生王心腹,也參與到長生王的謀逆大計中,按律當滿族誅絕,只是身為神將,文淵公被允許戴罪立功,只要立下足夠功勛,就可免去家族禍事。

  而劉成雲則是退役元帥,境況與鳴海公類似,都是晚年為了家族奮力一搏。

  這三人都是下位神將,在千夜看來氣息虛浮,不是值得重視的對手。但他們畢竟都是神將,也算相當得力的臂助。

  千夜仔細詢問了三人的特長和能力,大致心中有數。正準備討論下一步戰略時,忽然一名軍官飛奔而來,叫道:「遠方出現黑暗種族行蹤!」

  文淵公騰地站起,失聲道:「來得這麼快?」

  千夜從容起身,道:「來了也好,去看看吧。」

  帝國在山谷基地外只修建了簡單的防禦工事,聊勝於無。此刻已經來不及增築工事,也沒有足夠物資。在一次次敗退逃亡中,移動工事這種笨重物資早就被拋棄一空。

  追擊而來的黑暗戰士不過萬許人,但是三位神將都是面色凝重,隱有退意。

  千夜向左右望了一眼,不動聲色,道:「對面人數也不是很多,完全可以一戰。」

  劉成雲久在軍中,此時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這種萬人左右的機動部隊,看似不多,其實最是精銳,裡面強者都是雙倍配置,且俱是由榮耀侯爵領軍。一旦被他們纏上,不消半日功夫,四面八方就會有多支部隊趕至。所以避之方為上策。」

  千夜若有所思,道:「這不是子寧以前用過的策略嗎?」

  「這個……好像是的。」劉成雲道。

  當日宋子寧也是多支部隊撒在外面,遙遙操控,黑暗種族一個不小心分兵,就會被突然集結的部隊聚而殲之。只是現在,永夜將這一套拿去用在帝國身上,不得不說是十分諷刺。

  此消彼長之間,區別其實就是在天機術上。宋子寧倚仗天機造詣,可以料敵機先,這才有了前期的輝煌戰績。

  而夜瞳隔空反擊,重創宋子寧後,雖然她沒有天機術的優勢,但是有足夠兵力和海量強者,只要不斷尋找帝國軍主力決戰,帝國就會一次次吞下苦果。若論拼消耗,其實帝國才是輸不起的一方。

  看著遠方奔襲而來的黑暗大軍,千夜道:「鳴號!全軍出擊!」

  「什麼?」三位神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全軍出擊!怎麼,三位是沒聽清楚,還是想違抗軍令?」

  此刻軍部將軍還沒有走,就在旁邊看著。劉、周、陳三人在帝國都是邊緣人物,自然不敢明著抗命,更不能在一個小輩面前,第一次就怯戰,當下一個個苦著臉,回去調集本部部隊,前進迎擊。

  片刻之後,兩軍就相距不遠,進入火力範圍。

  帝國軍明明佔有數量優勢,可是對面那支黑暗種族的部隊反而是率先發起攻擊的一方,隨著兵鋒步步推進,延伸的炮火也落到了帝國軍的頭頂。

  零零星星的重炮火力覆蓋,竟然也在帝國軍中引起些許慌亂。實際上,大部分的炮彈都在半空被攔截,落下的爆炸稀稀落落。但是許多戰士不是在看著前方,而是回頭,等待著撤退的命令。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們,一旦與眼前敵人糾纏,必是凶多吉少。而最近幾次戰鬥,一觸即逃似乎已經變成一種戰鬥模式。

  在萬千目光的注視下,千夜屹立不動,道:「我們的重炮呢?為什麼還不開火?」

  重炮一展開,可就不是輕易能收起的。千夜身邊的三位神將互望一眼,知道他已下了決心,要在這裡與黑暗種族一戰。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5-6 14:55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8-5-7 13:14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五 首戰大捷

  帝國軍紀一向極為嚴格,臨陣脫逃、抗命不遵都是斬罪,且要連累家人。是以許多人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意背負罪名。這樣身死之後不光不會連累家人,還能得到許多蔭賞。

  三位神將哪怕再有異議,在千夜決心已下之際,也必須執行。

  只是文淵公還是壯年,實在不甘心就此身死,忍不住還是提醒了一句:「大人,這裡若是拖得久了,夜瞳便會出現。前任指揮大人,就是這樣重傷不起,必須回國救治的。」

  他把回國救治四個字咬得很重,含義很明顯,那位指揮使可不是普通的傷。

  只是千夜淡道:「我就是想要會會她。」

  文淵公還要再說,鳴海公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使了個眼色。文淵公忽然想起千夜往事,心中一凜,也就住了嘴,只能在心底暗嘆倒霉,帝國什麼人不好找,非要找上他。這位,可和對面那位說不清道不明的。

  決戰命令下達,帝國戰士們也就不再遲疑,以最快速度布置好重炮,轉眼間炮火轟鳴,火力就將對面壓了下去。

  這些帝國戰士本都是精銳,只是過去敗仗吃得太多,才失了銳氣。千夜此行又帶來萬名精銳,再下了死令,所有戰士目標明確後,反倒是精神一振,轉眼間就打出了軍威。

  對面黑暗種族的指揮官似是有些意外,按照過往經驗,重炮一起,帝國部隊就該撤退了。那時他只要死死咬住帝國部隊的尾巴,總能咬下一塊肉來。

  「垂死掙扎嗎?」這位英俊的血族榮耀侯爵冷笑。

  他高高舉起右手,向著帝國軍陣地狠狠一壓!

  下方部隊中的強者紛紛發出戰吼,激起戰士血脈深處根植的兇性。部隊中的狼人紛紛狂暴,在僕蛛龐大身軀的掩護下向著帝國陣地衝鋒。而血族戰士則滲透在狼人中間,速度絲毫不慢。

  少許魔裔強者則飄飛在半空,或是立於蛛魔背上,以精湛射術用遠程狙擊槍一一狙殺帝國軍陣中的重要目標。

  魔裔數量雖少,可是他們的狙殺卻比重炮更要難防,轉眼間給帝國軍防線造成不小的損失。

  看著有些混亂的帝國防線,那榮耀侯爵一聲長笑,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絢爛血氣尾焰,當空向帝國軍陣撲去。

  陣前凌空撲擊,可謂狂妄已極,但是身為榮耀侯爵,近期又是屢戰屢勝,他有這個狂妄的資格。

  看到主將出擊,眾多黑暗種族強者都是血脈沸騰,紛紛升空,追隨著那道絢爛尾跡而去。許多人都深悔自己慢了一拍,沒能衝在第一線。

  那榮耀侯爵早已血氣全開,嗜血的雙眼盯上了帝國中軍,雖然那裡有三道強橫氣息,但他卻夷然不懼,突擊方向徑直指向中軍。

  在他看來,人族這些老弱病殘的神將,哪裡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這支部隊中同樣配備了兩個榮耀侯爵作他的副手,夜瞳對他的厚愛,可見一斑。

  身為真正強者,就是要與同階敵人放手一戰,否則哪配稱強者?

  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他血氣沸騰,意氣風發,在高空一個盤旋,猛地如流星般墜向帝國中軍!就是要以這種最囂張的方式,拉開這一戰的帷幕。

  墜到半空,他忽然看到帝國中軍處,一個年輕人正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自己。而三位神將則是將這個年輕人簇擁其中。

  這年輕人身上沒有絲毫氣勢,是以榮耀侯爵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而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榮耀侯爵心中想的只是,「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比我還好看的傢伙?!」

  但轉眼之間,他就認出了這張面孔,一聲驚呼:「千夜!」

  他想也不想,空中一個急剎,因為剎得太猛,甚至爆出一道血氣光環。但好歹止住去勢,然後掉頭就向遠方飛去,連頭都不回。

  緊隨其後的兩名榮耀侯爵大吃一驚,不及細想,立刻跟著主將就跑。

  他們反應也是極快,主將實力明顯強過自己,連他都落荒而逃,自己不跑幹什麼?難道要去看看究竟是誰把主將嚇成這樣?他們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好奇心沒那麼強。

  不過就這麼跑路也不是個辦法,兩名榮耀侯爵追著主將,叫道:「大人,部隊怎麼辦?」

  「各自逃命,逃不了就投降!我先回去報信!」說罷,那血族榮耀侯爵驟然加速,倏忽遠去。

  兩名榮耀侯爵愕然,對望一眼,其中一人就道:「你去下令,我先行一步。」

  眨眼之間,他也不見蹤影。

  空中只剩下最後一名榮耀侯爵,這位狼人侯爵呆了一呆,他多少總有些責任心,看著遠方還在衝鋒的部隊,猶豫著要不要回去下令。

  有了撤退令,多少總能有些戰士可以逃回去,否則就會被打到戰損無法承受才會潰敗,那時就完全不可能留俘虜了。更何況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那血族主將跑什麼。

  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他眼前忽然一花,已然多了一人。

  狼人侯爵這一次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剎那間什麼都明白了,倒吸一口涼氣,道:「千夜!」

  千夜隨意站著,向遠方望了一眼,顯得有些意外,道:「跑得倒快!難道以為這樣,我就追不上你們了?」

  不過他沒有出手,也沒有動身追趕,而是向狼人侯爵看了一眼,目光特意在他身上徽章上停了停,道:「原來是群峰之巔,為你放過他們兩個倒也值得。威廉現在就在墉陸,我們算是不錯的朋友。看在他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投降還是戰死,你選吧。」

  狼人侯爵惟有苦笑。他現在明白了那血族榮耀侯爵為什麼會跑得那麼快,連部隊都不顧了。和身具虛空閃爍的千夜比速度,純粹是找死。惟有拋下足夠誘餌,讓千夜不得不吞餌,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而誘餌,不用多說,自然就是他和部隊了。

  狼人侯爵向千夜深深望了一眼,無奈道:「若是他們留下來,我們三個和你決一死戰,也未必會輸。」

  千夜笑了笑,道:「你會這樣想啊,難怪會被拋在最後。」

  狼人侯爵猶豫片刻,一咬牙,在空中單膝跪地,道:「群峰之巔巨巖部落,榮耀侯爵塔圖姆,在您滿足我兩個條件的情況下,願以先祖靈魂為誓,為您效忠。」

  「哪兩個條件?」

  「第一,我不會與同族戰鬥;第二,如果您與群峰之巔在將來成為敵人,請放我回去。」

  千夜道:「你的同族中,不應該包括先祖派。」

  塔圖姆略一思索,便道:「好!他們投靠議會,出賣狼人利益,這筆帳早晚是要清算的。」

  「那就沒問題了。你的位置不在這裡,而是在墉陸,有問題嗎?」

  「沒問題。」

  塔圖姆甚至有些欣喜。他知道群峰之巔在墉陸設立了基地,大規模訓練戰士,那處基地就是與千夜合作建立的。現在千夜派他到墉陸,正好能與同族一起,自是再好不過。事實上,若要讓他在新世界參戰,幾乎就是炮灰下場。

  收服了塔圖姆,千夜便道:「你去讓他們投降吧。再過一會,我就不收俘虜了。」

  塔圖姆心中一凜,飛回軍中,先是命令部隊撤退,隨即便令部隊投降。其實這支部隊群龍無首,又被帝國軍迎頭痛擊,前鋒一露面就損失慘重,士氣不復當初之勇。

  此刻塔圖姆下令,大部分就地投降,少許強硬的則被塔圖姆當場擊殺。魔裔的反抗最為激烈,但在千夜面前也只是螳臂擋車而已。

  首戰告捷,帝國三位神將兀自難以相信,勝利竟是來得如此容易。他們甚至還沒有動手,對方主將就落荒而逃。三人再怎麼自信,也不會覺得那血族侯爵是見了自己跑的。

  如此,就惟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千夜已經強橫到讓對手不戰而逃的地步。

  這實是不可思議,卻也不難理解。三位神將都是老一輩人物,就連最年輕的文淵公也已經成名二十年。鳴海公縱橫天下的時候,千夜還沒有出生。

  此後千夜雖是一路如慧星般崛起,但與這些老一輩人物交集不多,他們也刻意忽略了千夜、宋子寧和趙君度幾個後起之秀。

  越是這些老一輩中日漸邊緣的人物,越是不願意正視年輕人的崛起,他們甚至都不願意聽到帝國雙子星、新軍神這一類名字,更不用說去詳細了解千夜的能力戰績,作出客觀評價。

  而黑暗種族不同,他們對千夜的評價,是無數同僚的生命和屍體奠定的,稍有不準,就是丟命的下場。

  千夜在踏入神將天關之後,就不再只是一名有待成長的天才,而是一位握有話語權的強者。或許還有人不能認識到他的崛起,但隨著時間推移,總會有更多鮮血來昭示他的權威。

  越是長生種,越是惜命。越是對手,越是認知準確,由是才有了血族榮耀侯爵落荒而逃,塔圖姆臨陣投降一幕。而認不清現實的,就變成陣亡報告上的一個名字。

  短短戰鬥,黑暗種族損失其實不大,但三位主帥,兩個連戰場都沒到達就跑了,一個下令投降,戰士們士氣低落到了極點,又有人隱約聽過千夜名聲,主帥的舉動恰好證實了傳說,於是絕大多數人就此束手就擒。

  一次俘虜近萬俘虜,實是帝國近來從未有過的大捷。就連三位神將亦是精神大振,積極安排關押轉運俘虜等一應事宜。帝國軍中上下,看待千夜的目光也由此不同。

  這些目光中,有敬畏,但更多的是某種看怪物的眼神。

  帝國也有不少戰士都聽說過千夜,那些傳聞實則更像只是傳聞,但是今天第一次在他麾下戰鬥,就親眼目睹了比傳聞更誇張的場面。

  他們很想知道,一個僅憑眼神就能將血侯爵嚇走的人,在那俊美的表面之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恐怖生物,強大到令敵人上位強者都恐懼的地步。
wenguey 發表於 2018-5-8 14:35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六 歡迎送死

  千夜負手而立,看著眾將士收拾戰場。這時老帥劉成雲走了過來,道:「千夜大人,我們是否需要轉移陣地?再過段時候,那些跑掉的傢伙就會帶援軍來了。」

  「就地構築防禦工事,我們先打掉這波援軍再說。」

  此刻千夜威望正隆,一聲令下,三軍齊動,轉眼間就在山谷外的有利地帶構築起簡易工事,就地防禦。而戰俘則被集中在一處封閉山洞中看守,如果有人想要暴動或是逃跑,那麼只要把洞口一炸,就能將他們活埋在裡面。

  剛剛佈置完防禦,遠方地平線處煙塵再起,有三路黑暗種族部隊從不同方向出現。這三支部隊的數量都在三萬左右,軍力已是帝國一倍。再算上黑日山谷中比正常高出一倍有餘的強者配置,敵方實力評估還要再往上調。

  黑暗種族大軍兵鋒未至,一道立地接天的恐怖氣息已是撲面而來。

  劉成雲臉色微變,道:「那是公爵!大人,現在撤……還來得及。」

  鳴海公和文淵公都是臉色有異,卻默不作聲,等候千夜決定。

  永夜公爵,哪個都威震一方的人物,有資格競選議會議員。千夜這三名副手都是潛力耗盡的下位神將,要裝備沒裝備,要能力沒能力,對付普通強者還行,遇到公爵級別的強者,恐怕逃走都困難。

  此次領軍出戰的這位公爵,光看氣勢就知道正當盛年,非是快到生命盡頭的老朽。遇上這等對手,他們有所擔心也實屬正常。縱是趙君度,在浴火重生之前,遇上公爵也要使用種種手段,方能勉強維持不敗。

  千夜端立不動,道:「怎麼,你們怕了?」

  劉成雲和鳴海公不答,文淵倒還有些銳氣,道:「我可不是怕,大人要有把握,那我大不了賠上這條性命就是。只是大人身為三軍主帥,萬事都需謹慎,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您一句命令,可是關係到這裡幾萬將士的生命。」

  千夜道:「說的有理。既然不是怕,那就好辦。」

  說著,他伸手向遠方那道公爵氣勢一指,道:「敵人中軍必在那裡!我打算直入中軍,與敵軍主帥決戰。你們誰敢隨我衝陣?」

  劉成雲臉色微變,鳴海公亦是沉吟不語,若有所思,目光都不與千夜接觸。

  千夜亦是心中有數,明白有時越是老人,越是怕死。他們二人雖說是為了家族發揮餘熱,抱著必死之心才來的,可是能夠不死,總是最好。

  只有文淵公陳同齊道:「大人若是衝陣,我自當跟隨!反正我早就是待死之身,能死在戰場上,總好過在刑場上。」

  「肯來就好。」千夜點頭,隨即目光落在鳴海公和劉成雲身上,聲音轉冷,道:「我此次領軍,帝國詔令上寫得明明白白,在前線握有生殺大權,無人可以例外!我剛剛那不是商量,而是軍令!你們兩個若再是畏戰不前,真當我不敢殺人嗎?我的麾下,還真不缺你們兩個神將!」

  劉成雲臉上當即掛不住了,冷道:「年輕人先不要這麼急著說大話。我與鳴海公踏破神將天關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本座當年也是當過持杖大元帥的副手,別以為你手中那根權杖有多稀罕。」

  千夜也不動怒,平靜地道:「這麼說,你是要我軍法從事了?」

  劉成雲也豁了出去,怒道:「大戰將起,卻在陣前斬將!你究竟是不是為帝國盡忠?這等亂命,你以為我等不會反抗嗎?」

  千夜淡道:「逃也罷,戰也罷,有什麼手段你儘管施展。只要你敢出手,三招之內,就讓家人給你收屍吧。」

  鳴海公眼見氣氛不對,急忙作和事佬,道:「敵人就在眼前了,自家人還鬥什麼氣?千夜大人,劉帥當了一輩子兵,脾氣有點直,您多擔待些。我們來都來了,怎會是貪生怕死之輩?您想要衝陣,我們這兩條老命交給您就是,要死總要死在敵人手裡,死在自己人手上這算什麼事?」

  劉成雲被狠戳幾下,不情不願地道:「大人既然想要我這條老命,交給您就是。」

  千夜點了點頭,道:「肯來就好。令!全軍佈陣,準備出擊!召集所有將軍到中軍開會!」

  片刻之後,諸將到齊。

  千夜目光掃過眾將,隨手在人群中點著,「你,你,還有你,出列,到旁邊集合。」

  轉眼之間,幾十名將軍就被千夜點出大半,只剩下十餘名還在原處。留下來的將軍,要麼是年事已高,要麼就是長年從事二線工作,戰力虛浮,還有就是身上帶傷。

  點齊人手之後,千夜道:「各位都身經百戰,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但說點不好聽的,你們當中也有不少是屬於被帝國拋棄之列,抱著死戰以蔭家族的想法。還有些呢,犯過事的。最後,則是真正忠義之士,能有多少,還很難說。」

  眾將面面相覷,誰都沒想到千夜會將話說得如此直白。這若是傳回去,可會引起不小非議。然而眼下在黑日山谷,人人都是朝不保夕,誰還顧得上玩這種心機之事?

  千夜繼續道:「子寧是我兄弟,君度也是我兄弟,以往他們兩個帶兵的時候,可沒少打勝仗。」

  眾將精神一振,紛紛道:「就是!那個時候,每次不是打得黑暗種族哭爹喊娘?」

  「那段時間雖然仗打得苦,可是兄弟們心裡痛快!」

  千夜等眾人稍微安靜了些,方道:「我從墉陸來到這裡,也是為了帶著你們打勝仗,不過我打仗的方式和子寧有些不同,你們需要適應。」

  「什麼方式?大人您就說吧!」

  「是啊,敵人已經攻上來了!」

  眼見眾將一臉焦急,千夜頓了一頓,方道:「我的方式就是,正面突擊,中軍直進!不怕死的,就跟我來吧!」

  千夜也不多話,邁開大步,轉身向著黑暗種族中路大軍走去。一眾將軍熱血沸騰,紛紛跟上。

  帝國戰士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讓千夜通過,又在他身後匯合,跟著千夜奔行,迎向黑暗大軍。

  「狂妄!」黑暗種族中軍裡,一名魔裔公爵狠狠一掌,拍翻了身邊扶几,連座下龐大如小山般的僕蛛都往下一沉。

  他轉頭望向身邊一個血族,道:「就是這人,嚇得你們連部隊都不要了,屁滾尿流的逃回來?」

  那名血族赫然是榮耀侯爵,就是此前被千夜嚇走的指揮官。

  受到如此毫不留情的搶白,他臉上自是掛不住的。血族和魔裔一向又是矛盾重重,當下便不陰不陽地道:「對面那位大人可不是普通強者,過去有不少成名強者都栽在他手裡。」

  「不就是千夜嗎,還對面那位大人。」魔裔公爵嗤之以鼻。

  血族侯爵道:「他可是殿下曾經的愛侶,能被殿下看中的人,自然比我等強得多。希望一會開戰,您不要不戰而逃就好。」

  魔裔公爵大怒,喝道:「你敢侮辱我!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侯爵也不示弱,道:「這可不是侮辱。另外你也別忘了,現在是我族的殿下總領一切!這個戰場上,沒有你們魔裔說話的份。你敢殺我,你那個小小的家族,區區兩名公爵,也擋得住殿下的怒火?」

  魔裔公爵哼了一聲,道:「瑪歌閣下,我拉爾戈什麼時候逃過?你看著就是。」

  他起身升空,喝道:「全軍迎擊!讓我們看看,卑賤的人族究竟能不能走到我的面前!當然,瑪歌閣下和他的屬下不用參戰,他們原本就不敢戰鬥。哦,我倒是忘了,瑪歌閣下還有屬下嗎?」

  部隊中爆發出一陣哄笑,笑的大多是魔裔和狼人,血族則是一臉尷尬。

  瑪歌侯爵氣得臉色鐵青,咬牙道:「拉爾戈閣下,這句話,我記住了!」

  拉爾戈毫不掩飾輕蔑,「等你能挑戰我,至少得一百年之後。你還真需要好好記住!」

  瑪歌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此刻戰鬥已起,拉爾戈催動僕蛛緩緩向前,也無瑕理會瑪歌。

  此刻千夜率領三神將及一眾將軍,形成全軍的刀鋒,轉眼間越過原力槍射程,刺入黑暗種族軍中。

  千夜也不升空,以不變步伐向前,手中東嶽揮擊,一記寂滅斬就清出十餘米的道路。這是他當年初創的劍式,現在用來格外得心應手,作為神將戰技亦不落後。

  一記記寂滅斬,將黑暗戰士成片放倒,殺人如割草。在千夜身後,三位神將和眾將軍則是奮力在兩翼廝殺,拚命將突破口擴大。不遠處,帝國大軍正滾滾而來,直撲防線上撕開的缺口。

  千夜正大步向前,忽然一顆原力彈呼嘯而至。它角度刁鑽,威力巨大,千夜也不得不中斷劍勢,一劍格開。

  側方又有兩柄長劍刺來,都是迅若閃電。

  千夜從容格擋,張目一望,見已被眾多永夜強者團團圍住,而三位神將則被隔在後方,數位黑暗侯爵死死纏住了他們,無力來援。

  千夜東嶽一振,冷笑道:「歡迎送死!」

kate801 發表於 2018-5-9 12:17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七 開山之勢

  一眾黑暗種族強者攻擊十分有章法,突前的是蛛魔和狼人侯爵,魔裔與血族在外圍游走,伺機尋找戰機。而伯爵們則三兩成組,互相掩護配合,不斷用遠程攻擊威脅騷擾。

  四大黑暗種族,此刻配合已經有了雛形,揚長避短,威力大增。看來帝國對夜瞳的重視不是沒有道理,只有她能夠捏合戰場上的四族,令他們放下分歧,彼此演練配合。四族一旦聯手,帝國抵擋得就很吃力了。

  然而這種戰陣對付普通強者或會有效,千夜卻是不理,直接祭出領域。沉重壓力驟然降臨,讓伯爵都有步履維艱的感覺,而那如烈日般的黎明光芒,更是灼得他們渾身刺痛,幾乎睜不開眼睛。

  在千夜領域中,普通黑暗戰士成片倒下,毫無抵抗之力。千夜領域只有百米方圓,遠不如夜瞳的那樣遼闊,可是領域內的殺傷力卻更為恐怖,爵位強者以下,只要進入領域,就會立刻被熾熱黎明和深海重壓的雙重打擊擊殺。

  領域鎮封之後,千夜東嶽高舉,剎那間向周圍連斬八劍,每劍落下,必有一個強者身分兩半。

  定八方!

  「住手!!」拉爾戈一聲狂吼。

  可惜已經晚了,包括三名侯爵在內,共有七名強者在千夜劍下瞬間喪生,只有一名榮耀侯爵逃出生天,但是身上也被斜斜斬開一個大缺口,幾乎半個身體都被剖開。他按住傷口,一飛沖天,瞬息遠去,連中軍都不敢停留。

  一瞬間,拉爾戈怒發如狂,同時心痛如絞。

  兩名魔裔侯爵都是他的心腹,其中一人更是他的遠房族弟。此刻死在千夜手上,讓他家族實力驟減。他萬萬沒有想到,千夜攻擊竟是如此恐怖,開戰入巔峰,出手即絕殺,讓他連喊一聲,都落後了半拍。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瑪歌為什麼見了千夜就逃。和千夜交手,開戰即見生死,那時想逃可就晚了。

  拉爾戈有一瞬間的動搖,猶豫著是否還要與如此可怕的對手交手。他看得分明,千夜無論領域還是劍技,都是切實的公爵水準,哪怕比他這種老牌公爵稍遜一籌,那也是差得有限。

  不過他旋即看到,定八方之後,千夜氣息驟降,臉色一陣蒼白。如此威力恐怖的絕招,消耗也是驚人,瞬斬三名侯爵和四名伯爵,千夜也要付出代價。

  拉爾戈立刻有了決斷,一聲長笑,然後臉色一沉,喝道:「不知死活的人族小子,就讓我拉爾戈來取你的性命!」

  千夜拄劍而立,徐徐收了領域,只是向拉爾戈勾了勾手指。

  拉爾戈瞬間怒火上沖,一躍跨越數百米,瞬間來到千夜面前。他重重落在地上,原力猛然迸發,形成一道衝擊波,將周圍的戰士和強者一併推開,清出一片空地。

  千夜冷笑,「怎麼,還怕傷著手下?你對原力的控制,就這麼上不了台面嗎?」

  拉爾戈更是暴怒。他確實是不想傷到自己人,如他這個等級的強者,舉手投足間,數十米內都是死域。而千夜領域中,黑暗種族更是有死無生。只是這本是愛惜士卒之舉,卻被千夜貶損得一塌糊塗。

  「廢話少說,今天有這麼多人給你陪葬,你也算值得了!死吧!」

  拉爾哥手中多了一雙短刃,閃電般衝到千夜身前,直接向要害刺去。身為公爵,敢於近身肉搏,拉爾戈自然有自己的自信。

  這一擊實在太快,快到大多數敵人都不及反應。千夜雖然格擋得妙到毫巔,可也稍許緩慢,衣袍被刃鋒帶過,劃開了兩個破口。

  拉爾戈一擊即收,瞬間退到十米之外,恰好避過了千夜反擊的一記寂滅斬。

  「怎麼樣?小看我們魔裔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你就是下一個!」拉爾戈長笑聲中,一步繞到了千夜身後,雙刃再度刺下。

  轉眼間,兩人交擊多式,千夜身上多了幾道淺淺傷口。

  拉爾戈速度奇快,短距離轉折又異常靈動,恍若輕煙一般,即使在新世界這樣的環境中都好像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單論速度,千夜都還要慢上一拍。

  看來速度和靈動就是拉爾戈的天賦技能,一般公爵可沒有這麼變態的速度。雖然拉爾戈的攻擊有些乏力,不過時間久了,多切幾道傷口,使用放血戰術也是可以的。

  千夜若有所思,拉爾戈看著千夜傷口的眼睛卻有點直了。他揮刃一切,只在千夜肌膚上留下幾道淺淺切痕,那種感覺,簡直比切戰甲還費勁得多。

  雖然拉爾戈從來不以攻擊力聞名,可畢竟也是公爵,出手還是有一定標準力度的。怎麼切在千夜身上,就像是在攻擊一個蛛魔大公?

  不過放血戰術也是戰術,拉爾戈收拾心情,雙刃再如毒蛇般刺擊千夜。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周圍極度灼熱,同時身軀也變得沉重,明明光線並沒有變亮,可是他的雙眼卻如同被陽光直射,有隱隱刺痛感覺。

  那是千夜領域中黎明原力的作用,晨曦啟明只要存在,對黑暗種族就是持續不斷的灼燒。

  拉爾戈的動作也不禁慢了少許,好在千夜這次有些失常,閃避不及,被一道短刃劃破肋下,切到了骨頭上。

  刃骨交擊,只聽叮的一聲,刃鋒竟被千夜的肋骨彈了回來。拉爾戈大吃一驚,睜眼一看,看到傷口中露出的是透著暗金色,有金屬質感的肋骨。

  「你是親王?」他一聲驚呼。

  還沒等震驚過去,千夜的東嶽就如天外飛來,直接出現在他眼前。拉爾戈被千夜領域牽制,閃避稍遲,也被東嶽帶過。他大叫一聲,瞬息退後,趕緊按住傷口。

  這一劍可比比拉爾戈的攻擊重多了,直接切斷了他兩根肋骨。

  拉爾戈驚疑不定,千夜那根有著金屬質感的肋骨,讓他心神不寧。按照正常情況,這是許多黑暗種族到了大公親王階段才會出現的跡象。

  蛛魔在公爵時期就能夠修煉骨骼,所以是公認的身體強度第一。而魔裔就要大君階段才能徹底改造身體。拉爾戈現在就僅僅是嘗試初步改造,還困難重重。

  血族正常介於蛛魔和魔裔之間,應該也是在大公爵階段改造骨骼,徹底提高身體強度。

  難道千夜是親王?

  拉爾戈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想,千夜若是親王,早就把他打跑了。況且這麼年輕的親王前所未聞,總不至於血族又出了一個覺醒大神,還覺醒到了人族那邊去吧?

  拉爾戈魔氣湧動,直接封閉了傷口,又撲向千夜。這種傷,暫時還不影響戰鬥。

  然而這一次千夜仍是不閃不避,反手一劍當頭斬下。拉爾戈不得不閃避,知道千夜身體強度變態後,再和這個怪物以傷換傷?他還沒有那麼愚蠢。

  就在他又一次向千夜撲去時,忽然間周圍領域之力驟然增強,拉爾戈身上重負多了一倍,在重壓之下,千夜竟如黑洞,產生了一道難以抗拒的引力,將他拉向身邊。

  拉爾戈剛剛暗叫不好,東嶽已以開山之勢,當頭斬下!

  拉爾戈全身一縮,雙刃回收,全力防守。他畢竟是老牌公爵,實力強勁,雙刃交叉,架住了千夜的第一劍。

  這一劍雖然沉重,但拉爾戈自覺還應付得了。這一劍的發力模式正是定八方,按照常理接下來幾劍應該斬向周圍。哪知道千夜全身骨骼炸響,開山勁層層疊加,一劍劍全都落在拉爾戈頭上。

  到第七劍時,拉爾戈已是全身亂顫,口鼻噴血,總算還是擋住了。

  但還有第八劍。

  千夜一聲大喝,氣勢陡變,有如亙古虛空巨獸睜開了雙眼!

  剎那間,在攀至最高層的開山勁上,千夜再啟動了神將能力。兩相疊加,再加上定八方這霸道無匹的劍技,第八劍一動,拉爾戈就是一聲驚呼!

  他的雙刃被東嶽一擊而斷,劍鋒再下時,拉爾戈總算稍稍挪開了一點距離,沒有被當場斬成兩片。但長長的傷口由肩至腿,切入近半,這可不是能夠封閉的傷勢了。

  拉爾戈情急之下,猛地拋出一物,叫了聲「這個給你」,然後掉頭就逃。

  那東西有著熟悉的氣息,千夜下意識伸手接過。就這麼遲疑剎那,拉爾戈已經到了千米之外,且速度越來越快,就是千夜想追,也有些來不及了。

  戰場上突然響起一個清亮高亢的聲音:「拉爾戈大人,您別跑啊!戰場在這邊呢!您怎麼逃了?大人?魔裔公爵拉爾戈大人?部隊在這邊呢!」

  這聲音傳播極遠,極具穿透力,顯示叫喊人修為相當不凡。拉爾戈遠遠聽見,當即被氣得羞怒交加,魔氣差點暴走,身上勉強封住的傷口再次迸裂。他滿臉通紅,索性用魔氣封住雙耳,瞬息遠遁。

  逃得稍慢,可就是死路一條。

  空中叫喊之人正是血族侯爵瑪歌。這一喊,可就把拉爾戈平生名譽全都毀了。榮耀侯爵跑路和公爵跑路,性質完全不一樣,中間畢竟差了兩個級別呢。

  眼見拉爾戈聲譽盡毀,瑪歌只覺一口怨氣盡吐,正興高采烈之際,忽聽耳邊有人道:「叫的不錯。」

  瑪歌剎那間通體生寒,轉頭望去,只見千夜就在不遠處負手而立,正看著自己。

  情急之下,他向遠方拉爾戈一指,道:「那是公爵,他跑不了多遠,快追!」

  千夜卻沒有動。

  「公爵……」瑪歌一嘴苦澀。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8-5-9 12:32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5-10 14:20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八 這個樣子,真的好嗎?

  千夜望定瑪歌,淡道:「公爵怎麼了,讓他跑吧,回去不養個三、五十年,恐怕都不能出來見人。倒是你,我還記得你,剛剛跑得挺快,怎麼這次不跑了?是要與我決一死戰嗎?」

  瑪歌呼吸忽然有些急促。

  他發現,千夜氣息也是不穩,這是明顯虛弱的跡象。想想也不奇怪,千夜斬殺眾多永夜強者在先,重創魔裔公爵在後,怎麼可能沒有消耗。現在他想必是油盡燈枯,只是在故作聲勢罷了。

  若是如此,那豈不是機會?

  剎那間,他彷彿看到了巨大功勛、聲望自天而降,無數資源被賞賜下來,又有眾多美女投懷送抱,甚至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夜瞳殿下,似乎也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了。

  瑪歌越看千夜,就越是順眼,彷彿一個碩大的功勛包立在眼前。

  千夜見他臉色古怪,心念一轉,就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再往周圍一看,只見不遠處一群伯爵、子爵也在鬼鬼祟祟地往這邊湊,明顯也是打著佔便宜的想法。

  千夜失笑,道:「真沒想到,膽大的還不少。」

  他一個虛空閃爍,就出現在那群永夜強者中間,領域驟開,狠狠一鎮,緊接著就是生機掠奪,瞬間就令過半強者生機全無,只有兩名實力伯爵,也是搖搖欲墜,被千夜一劍一個,當場了帳。

  得到眾多強者精血,千夜血核脈動,瞬間進入沸血狀態,在瑪歌目瞪口呆中,氣息節節攀升。

  「怎樣?」千夜問。

  「願降!」瑪歌一如既往的乾脆。

  黑暗大軍,就此潰敗。

  因為敗兵實在太多,帝國人手有限,且無力收容更多俘虜,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多數敵人四散逃走。

  而與帝國經歷長久殘酷戰爭,且在夜瞳麾下實在暫時統一後,黑暗種族也學得聰明了,要逃就向各個方向逃,不給帝國追擊殲敵的機會。

  千夜立於戰場中央,看著麾下戰士清掃戰場。此役實是宋子寧之後從未有過的大勝,所在人都是興高采烈。望向千夜的目光已經是徹底的崇拜了。軍中之人,一向敬重強者,千夜中軍直進、斬殺眾多強者,重創公爵,實是無比霸氣。

  大家都看得明白,包括三神將在內都是戰果有限,絕大部分戰果軍功都是千夜一人所得。

  三神將自然不用去幹打掃戰場的雜活,都站在千夜身邊,個個神情古怪。

  瑪歌跟在千夜身後,完全無視了在他眼中完全屬於菜雞的三位神將,全部注意力都在千夜身上,讚歎道:「大人容貌風采,實是我這一生所僅見!議會中想必已經為您留好了位置,只要您願意想去,至少得是資深議員。」

  千夜搖了搖頭,「我不會去的。」

  三神將都暗中鬆了口氣。

  「大人不去也是應該的,說老實話,現在議會裡暮氣沉沉,都是些沒什麼用的老傢伙在那裡佔位置。您若是去了,必然不開心。也只有您的才華容貌,才能配得上那一位。」

  聽到最後一句,千夜終於有了反應,回頭看了瑪歌一眼,道:「你怎麼說也是出自十二古老氏族,這個樣子,真的好嗎?」

  瑪歌一臉理所當然,「有什麼不好?在真正的王者面前,尊嚴都是浮雲。我也聽說過您的許多事蹟,連群峰之巔都拜服在您腳下,我一個小小的榮耀侯爵算什麼。」

  「我和群峰之巔只是合作,而且他們派來的也到威廉這一層。」千夜不得不澄清。

  「威廉!就是那個經過兩次靈魂啟迪,還未完全成年就已經是公爵的威廉?連他都追隨您了?!」瑪歌雙手捂胸,眼看又將是一連串詠歎調。

  千夜皺眉,不得不止住他,道:「威廉和我算是……老朋友。我們只是合作,合作,明白嗎?」

  「明白。大人怎麼說,就怎麼是。」

  千夜望著瑪歌,淡道:「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要和塔圖姆一樣嗎?」

  「如果可能,我還是希望能夠交一筆贖金,換回自由之身。我的家族在氏族中很有勢力,也很有錢,一定能夠給出大人您滿意的條件。」

  此時文淵公實在有些忍不住,道:「大人,您……不給這位上點什麼禁制嗎?」

  千夜一怔,「要什麼禁制?」

  「他這樣,萬一出手偷襲您……」

  千夜失笑,「諒他不敢。」

  瑪歌老老實實地道:「我是長生種,還想多活幾百年呢!」

  「可是他說不定會逃跑……」

  千夜向瑪歌看了一眼,道:「上次是為了抓塔圖姆,現在嘛,就只有他一個,讓他跑跑看?」

  瑪歌苦笑,「大人您的虛空閃爍現在可是聞名永夜,我又不傻,怎麼會跑?上一次跑,是因為有人在後面墊背。」

  千夜負手而立,忽然道:「她應該知道我來了吧?」

  瑪歌道:「這個時候,戰報肯定應該已經到了後方。如果殿下還在處理軍務,那麼應該是看得到了。」

  「應該?」

  「是這樣的,最近殿下不太愛處理軍務,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有興趣翻一下戰報。」

  千夜皺眉,道:「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都是你們在自行戰鬥?」

  「我們也都是按照殿下此前的佈置戰鬥的。」瑪歌說得很有藝術。

  千夜向三位神將看了一眼,三人都有些愧色,其中鳴海公最為老道,居然還脹漲紅了臉,實是讓千夜刮目相看。

  神將對身體各部位的控制已是本能,唸到即動,想要不動聲色實在是太容易了,反而是紅臉實是罕見。連個戰將都能辦到的事,鳴海公會做不到?他這張老臉,就是紅給千夜看的,以示羞愧交加。

  如此一來,千夜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借題發揮了。三位神將其實都被打得寒了膽,未戰先怯,哪能不敗?

  他們還以為面對的是夜瞳,誰知夜瞳早就不理軍務,隨便派些手下,就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她不處理軍務,都在做什麼?」

  「這個……屬下怎麼知道?」

  瑪歌臉皮之厚,讓三位老神將都為之側目,這才剛剛投降,就自稱屬下了。

  夜瞳此刻並沒有處理軍務,雖然經過辦公室,但對堆得高高的公文戰報看都不看一眼。一名男爵匆匆而來,猛然看到夜瞳,大吃一驚,差點把手裡的公文丟在地上。

  「陛下,這是今天最新的戰報,緊急程度都是……都是最高級別的。」這名年輕男爵太過緊張,以至話都說不利索了。

  「知道了,放在那裡吧。」

  「陛下,可是……」

  「我說,放在那裡!」夜瞳重複了一次。

  男爵臉色慘淡,全身不可抑止的顫抖,勉強將公文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就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剛剛出門,就聽噗通一聲,在門外摔了個狠的。

  夜瞳看不都看公文一眼,走到落地窗前,推門而出,來到外面露台上。

  入眼,是一座很具規模的城塞。連綿的高牆將大片土地保護在內。城塞內街區劃分得整整齊齊,有成片的工坊,營區,倉庫,和起降場。動力塔足足有九座,供應著這座龐大要塞所需的所有能源。

  在視線盡頭,隱約可見那道沖天的黑火柱。在這天地偉跡面前,一般強者都會自覺如螻蟻般渺小,夜瞳卻是與它平視。和初時相比,黑火火勢已經小了很多。

  雖然夜瞳目力遠超所謂強者,才能看得到天坑的黑火柱,但是要塞的位置,距離天坑已經很近了,更是扼守了多條通往天坑的通道。

  遠方有一座山峰,孤高絕立,是更適合控制天坑的地點。只是黑火現在還太猛,那座山峰上只有少許強者能夠立足,不適合駐紮軍隊。

  夜瞳目光在孤峰上停留一刻,就收了回來。

  辦公室外,走廊盡頭,一名血族公爵匆匆而來。他忽然一把拉住男爵,問:「今天的戰報送給陛下沒有?」

  「已經送過了。」男爵又開始顫抖。他畢竟年輕,而且血族之間血脈壓制格外明顯,在一名公爵面前能夠站穩,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陛下看了嗎?」公爵又問。

  「沒有。」眼見公爵臉色陰沉,男爵急忙補了一句:「我放下就出來了,不知道陛下後來看沒看。」

  公爵臉色這才好了些,來到夜瞳的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

  「進來。」

  公爵推門而入,卻沒有看到人。

  夜瞳的聲音自露台傳來:「就在那裡說吧,我看看風景。」

  黑日山谷用窮山惡水來形容都太輕了,哪有什麼風景可言?不過公爵這話當然不會說出口,他就站在門口,恭敬地道:「陛下,前線最新戰報,拉爾戈公爵戰敗,孤身逃回來。他傷得很重,需要立刻送回魔裔的大陸休養。」

  「那就送回去,讓備選的頂上。」

  「陛下,關於拉爾戈公爵的戰敗原因,我想……」

  「我在看風景,暫時不想聽。」夜瞳聲音冷淡。

  「您應該聽一下,因為他敗得太快,也太慘了。能夠這樣擊敗拉爾戈的人,您一定會想知道的。」

  「說。」

  「千夜。」

wenguey 發表於 2018-5-11 14:36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六九 贖身

  對於這個名字,夜瞳不是沒有反應,只是反應出乎公爵意料。她平靜地問:「這個名字,和我有關係嗎?」

  「怎麼沒有……」話一出口,公爵就知道不對,臉色微變。

  夜瞳向他看了一眼,道:「你覺得自己是公爵,我的規矩,就對你無用了?」

  那名公爵額頭冷汗直下,當即單膝跪地,低頭道:「屬下只是一時情急,請陛下恕罪!」

  看到他如此低姿態,夜瞳眼中的冰冷稍有緩和,道:「拉爾戈怎麼樣了?還沒死嗎?」

  公爵一窒,心道雖然血族和魔裔素來不睦,但夜瞳這樣詛咒似乎也不太好。

  然而此刻夜瞳威望極高,不光是戰績輝煌,也有手段極狠的因素。當初就有一名副公爵因為不尊重她,而被她出手斬去四肢。自那以後,就再也無人敢挑戰她的威權。

  夜瞳既然問起,那就必須回答,公爵道:「拉爾戈重傷,都傷到了魔樞,恐怕傷養好了位階也要下降。而且他能不能挺過眼前這關,都只有六成把握。新世界的環境對我們太不友好了。」

  夜瞳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方道:「那個人出手即見生死,拉爾戈這個廢物居然還能活著跑回來,大概是他有別的事要忙,懶得補一刀吧。」

  公爵忙道:「拉爾戈統率的三支部隊都沒有消息了。以那位大人的天資眼界,既然已經給了拉爾戈一劍,想來是沒空再理這種將死廢物的。」

  公爵話說得委婉,又把千夜放在極高的位置上。他的心思果然見效,夜瞳神色中的冰冷又融化了不少。她道:「大概就是忙著抓俘虜吧。」

  公爵見有效果,忙道:「不過,那位大人既然來了,我們總要有應對措施。這一戰就損失了六、七萬戰士,再多來幾次,我們也承擔不起。」

  夜瞳道:「讓現有部隊兩兩合併,全部由公爵領軍。只要他們別蠢到和他單挑,應該不會死。既然他來了,那麼人族多半會主動求戰,你們只要消耗他們的兵力就可以了。人族耗不過我們,他也耗不過我們。」

  公爵有些猶豫,道:「可是這樣一來,傷亡會很重。」

  「他們反正都是要死的。」

  公爵無言,道:「陛下,這……」

  「你是在質疑我嗎?」

  「不敢!可是陛下,您也要考慮一下部屬們的心情。現在拉爾戈傷成這樣,我想所有公爵對於出戰都會有些情緒。」

  夜瞳沉默片刻,方道:「你的意思呢?」

  「恐怕那一位,只有您才能應對。當然,最好是能請他回歸,永夜議會上層,完全可以為他保留一個位置。」

  夜瞳淡道:「你覺得可能嗎?」

  「如果他暫時不肯回歸,或許只有您親自出戰,方能確保勝利。」

  「我累了。」

  「這……」

  夜瞳手中出現暴風雨,然後扔給公爵,道:「暴風雨先借給你用。有了它總不至於再輸吧?另外,如果你把暴風雨丟了,那就自己去狼尊那裡領死吧。」

  公爵接過暴風雨,雙手都有些顫抖,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他咬了咬牙,道:「陛下,我有為您效死之心,不過也想明白知道,您為何不肯親自出手?」

  夜瞳淡道:「我們還欠新世界兩位公爵,明白了嗎?」

  公爵心中先是一寒,隨即感覺手中暴風雨沉甸甸的。他單膝跪地,道:「今後但凡陛下有令,哪怕是送死,我也絕不會有絲毫猶豫!」

  「很好,去吧。」

  公爵起身,抱著暴風雨,匆匆而去。

  夜瞳回到露台,望著遠方若有若無的黑火柱,不知在想些什麼。

  帝國軍中,千夜正召開作戰會議,只是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詭異。長桌兩側,一邊是三位神將和一眾帝國將軍,另一邊則是塔圖姆、瑪歌兩位榮耀侯爵,以及大大小小七、八位各級侯爵、伯爵。這個陣容,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帝國部隊戰前會議。

  帝國和永夜議會的千年戰爭裡,最初種族對立,你死我活,根本沒有俘虜一說。後來帝國佔據四陸,人族社會結構穩定之後,互相趕盡殺絕的事情相應減少,俘虜贖買還是有的。

  可是招納這種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或許在底層永夜大陸,或者一些常年爭奪區會有特例,但從來不會擺到檯面上來。

  千夜彷彿看不見帝國眾將那些古怪眼神,只是望著牆壁上高掛的地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不說話,其他人也就不敢說話。

  實在是沉默得太久,鳴海公仗著自己資格老,開口道:「千夜大人,現下敵軍初步攻勢已經擊破,戰績實是輝煌!只是下一步要如何動作,還請大人示下。」

  千夜依舊沉默。

  「大人,大人?」

  鳴海公連叫兩次,千夜方才如夢初醒,回道:「你剛才在說什麼?」

  鳴海公城府極深,也不著惱,依舊笑眯眯地道:「我軍雖是大勝,但刻下問題也有不少,需要大人您定奪。」

  「什麼問題?」

  「這一個問題嘛,就是俘虜實在太多。大人您下了嚴令,投降不殺,且不許殺俘。現在我們手上的俘虜已有四萬,這都快超過我軍的數量了,實在是容不下更多的俘虜了。」

  瑪歌、塔圖姆都是臉色有異。這句話實際是在暗示千夜,要麼處理掉一批俘虜,要麼今後就別留俘虜。

  其實新世界的戰爭從一開始是國戰規模,誰都不留俘虜。帝國一方是無力收容,而黑暗種族則是前期傷亡太慘,血仇在身,戰場上一旦狂暴化,上位強者根本約束不住,也不想約束。

  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不是血腥殘酷可以形容了。

  但千夜一來就是大勝,更是以一己之力擊潰黑暗種族後續部隊,威望之隆,無以復加。他定下的方略,無人敢於違抗。如鳴海公這樣的神將,也只能是旁敲側擊地提醒一下。

  千夜道:「帝國詔令,新世界一應戰事都由我決斷,所有戰利品亦可由我分配。」

  三位神將一齊點頭。此次千夜權柄之大,前所未有。這也和帝國在黑日山谷陷入絕境有關,只要千夜肯來,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是值得的。更何況所謂戰利品,要打贏了才有,輸了的話就什麼都沒有。

  千夜淡道:「既是如此,那麼所有的戰俘就都是我的財產。我要把他們送往墉陸,納入我的國度,誰有什麼意見嗎?」

  三神將面面相覷,沒想到會是這樣。這可是幾萬永夜最精銳的部隊,還有大批強者,一旦造反,破壞力會大得驚人。千夜敢收,也確實膽大。好在這些戰俘要去的是墉陸,又不是帝國本土,真要造反,也是千夜倒霉。

  塔圖姆起身道:「大人放心,我會全程負責看管,保證他們沒有一個敢亂說亂動!」

  千夜想了想,道:「也不必全部都留下,到了墉陸之後,有誰不想留下的,按照慣例交出足夠贖金,就可以放他們回去。」

  「明白,大人。我會處理好。」

  千夜向在座的永夜強者道:「你們也一樣,不想留下,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交了贖金就可以回去。」

  鳴海公和老帥劉成雲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感覺這位千夜大人還是有些心機的,懂得讓不安分的傢伙自己跳出來,也方便宰殺。只是手法有些太明顯了,未免不夠精微巧妙。

  但是有些黑暗種族性情耿直得超出想像,兩名蛛魔伯爵當即起身,道:「我們可以按照慣例的一倍,不,兩倍交付贖金!」

  「拿出來吧。」

  一名蛛魔將貼身短刃放在桌上,道:「這是我家族信物,回去後會將贖金交到墉陸,換回此物。」

  另一名蛛魔則是取下一個手環,道:「這是件空間裝備,雖然空間不大,但用作我的贖金也足夠了。」

  千夜示意,便有親衛上前將東西收了。

  「好,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兩名蛛魔伯爵有些難以相信竟會如此容易,彼此互望之後,慢慢出了營帳,向遠方奔去。直到出了大營,看到沒有其他變故,他們才改為狂奔,一路遠去。

  整個過程中,千夜一直坐在桌前,動都未動。

  三神將大為驚愕,而永夜強者們則是暗中鬆了口氣。

  千夜又陷入沉思,片刻後回過神來,道:「瑪歌。」

  「大人有什麼吩咐?」瑪歌現在完全把自己當成千夜的附庸。

  「你回去一趟,去告訴她,讓她選個合適的時間地點,與我一戰!」

  不要說帝國三神將,就連瑪歌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大人,您是讓我……回去?」

  千夜點頭,「消息帶到之後,你願意回來就回來,不願意回來的話,派人把贖金交過來也行。」

  瑪歌神情立刻變得複雜,顯然內心掙扎不已。

  文淵公實在是忍不住,道:「大人,這可是縱虎歸山啊!再者說,黑暗種族一向無信無義,他回去後萬一不交錢怎麼辦?」

  千夜道:「他自己都知道,永夜議會上層始終有我一個位置,這筆贖金要是不交,萬一哪天我坐上了那個位置,他要交的怕就不止是幾倍了。至於說到信義二字,呵呵。」

  言外之意,不必明說。

  鳴海公也勸道:「大人,這位瑪歌……兄,實力著實不弱,就這樣放回去,恐成帝國心腹之患。放不得啊!」

  現在瑪歌身份特殊,鳴海公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長生種年紀都大,於是就出現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稱呼。叫得瑪歌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

  千夜向瑪歌看了一眼,道:「縱虎歸山?就他這樣的,來的再多……唔,如果七、八個一起上,殺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瑪歌登時臉有愧色。


   
wenguey 發表於 2018-5-12 12:30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七零 初見暴風雨

  身為榮耀侯爵,在永夜整個陣營中都絕對是躋身真正上層的人物,要八、九個才能給千夜製造點麻煩,實在是有些難堪。畢竟千夜如今也只是副公爵,距離真正的公爵還有一小段距離。

  然而千夜並沒有吹牛。他不懼圍攻、無畏群戰的特點早就風傳天下,虛空閃爍結合眾多大威力的絕殺,是所有修為低於千夜的強者夢魘。

  但瑪歌只是尷尬一現,就神色坦然,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千夜倒是有些意外,「我這裡就那麼好?」

  「眼下是沒什麼好的,但大人您本身就是最大的原因。」

  這瑪歌臉皮之厚,讓鳴海公也有些自愧不如。

  千夜接下來命人安排浮空艇,將所有俘虜送至帝國,再由帝國運往墉陸。幾萬戰俘,只由區區百名帝國士兵押送。真正負責押運的,其實是塔圖姆。

  而知道抵達墉陸後可以選擇贖身,所有戰俘也就都斷了不該有的心思,安安靜靜地上了浮空艇,離開黑日山谷。

  千夜將餘下部隊進行整編,又接收了新一批的援軍和物資,就離開秘密基地,向黑日山谷中央區域開進。

  經過這次補充後,千夜手上也不過只有六萬部隊。而黑暗種族在中央區域囤兵數十萬,千夜以這點兵力,居然就要去硬碰,讓劉成雲等老牌將領深感不安。

  千夜並沒有等回瑪歌,而是等來了一系列苦戰。

  黑暗種族不斷集結優勢部隊,阻擊千夜。而這一次,哪怕是千夜都要陷入苦戰。敵人再也不會像拉爾戈那樣,帶著傲慢孤身與千夜對決。

  每次都是坐鎮的公爵帶著數位侯爵圍攻千夜,他們彼此配合,幾乎不留死角。每每千夜都要連續使用虛空閃爍配合定八方之類威力絕強的招式,方能傷到一、兩位侯爵。

  久戰之下,千夜也會受傷,特別是想要給公爵威脅,往往需要以傷換傷。一旦戰事不利,公爵即會退走。

  面對一心想要逃走的公爵,千夜也束手無策,當初拉爾戈傷成那樣,還是一樣逃走。現在面對的這些公爵更是謹慎,輕傷即退,絲毫不給千夜絕殺機會。

  長生種的怕死天性,在此展現無疑。

  七天五戰,連續擊退五道攔截,千夜也擊敗了五個不同的公爵。他身上的傷越來越重,麾下的戰士也逐漸減少。儘管帝國已經盡全力補充兵員,可是依然彌補不了巨大的傷亡。

  只是黑暗種族的傷亡接近帝國的四倍,如此戰損比例,已經追近夜瞳未至時,宋子寧打得黑暗種族痛苦不堪的那段時候。

  這已可說是戰績輝煌了。看到前線送回來的戰報,帝國軍部大佬們咬著牙,將各處蒐羅來的兵員、裝備和物資送往黑日山谷那個無底洞。

  雖然同是勝利,但正如千夜所說,他取勝的方式和宋子寧並不相同。

  宋子寧是計算到每處細節,用兵極為精妙,每每一通讓人眼花繚亂的操作之後,人們忽然發現又一支黑暗種族的部隊掉進了陷阱裡。當夜瞳出現,宋子寧再也不能依靠天機術為所欲為之後,就只能通過要塞戰的方式換取一點優勢。

  而千夜的方式則是簡單直接,就是中軍直進,直撲敵方主將。他以一己之力牽制對方絕大多數強者,三神將則可在外圍放開手腳,大殺特殺,掃蕩敵方子爵、伯爵級別的強者。

  每每千夜的實力並不佔優,可是他總能堅持到最後,以傷換傷的結果,倒下的一定是黑暗種族。

  看到他身上越來越多,也是越來越難以癒合的傷口,三神將心下都是不寒而慄。他們莫名地想起了趙君度。當年趙君度也是如魔神一般,在無數敵人中殺進殺出,他的原力之火也由青轉黑,最後是宛若夢魘般的黑色。

  現在的千夜,似是讓他們看到了當初的趙君度。

  或許是被擊敗的次數過多,或許是此刻帝國又一次返回中央區域,千夜終於迎來了十萬大軍,以及一個非常特別的敵人。即使是千夜,即使他已經歷無數生死,這一刻,也終於有了凝重。

  千夜看到了暴風雨。

  十大名槍中,暴風雨比曼殊沙華還要聞名,曼殊沙華常常因為沒有操作者而離開人們的視線,暴風雨卻一直在狼人巔峰強者手中。

  它那獨特的四根方型槍管無比醒目,前段時間夜瞳持之力抗定玄王,更令它的名氣更上層樓。

  看到了暴風雨,卻沒有看到想要見的人。千夜的目光落在揹著暴風雨的人身上。

  這是一位異常俊美的血族,外貌非常年輕,彷彿剛剛成年,那近乎完美的容貌、異常高挺的鼻樑都昭示著他高貴的血統,而年輕外表則意味著他的力量正處於巔峰,還有上升空間。

  從戰甲上那口啣利劍的蝙蝠的徽記,可以看出他出自莫維氏族,很可能是青之君王的後裔。若非如此,恐怕也難得夜瞳信任,執掌暴風雨。

  千夜忽然想起在帝國聽到的一個傳聞,據說夜瞳是上古時期某位神秘的大人物覺醒。在當初那個時代,與青之君王關係密切。

  不知為什麼,看著這年輕俊美,彷彿當年青之君王的血族公爵,千夜忽然自心底湧上一陣厭惡。這種感覺突如其來,毫無道理,千夜也說不上為什麼,反正就是討厭他。

  千夜率部隊緩緩向前,直到迫近黑暗種族射程外緣,方抬手令部隊停下,就地列陣。他獨自升空,一直飛到黑暗大軍陣地前沿才停下,視十萬黑暗戰士有若無物。

  「暴風雨在這裡了,她在哪?」

  血族公爵傲然道:「陛下之事,也是你有資格問的?想要知道陛下消息,先打贏我薩尼翁再說!」

  千夜雙眼微眯,上下掃視著薩尼翁,道:「驚夢呢?」

  薩尼翁道:「你知道的倒不少。驚夢是議會三聖器之一,自然是陛下親自持掌。」

  千夜淡道:「也對,那把刀不是你用得了的。實際上,這暴風雨給你用都很勉強。」

  薩尼翁成名雖然不久,可也崛起數十年,只是和其他血族公爵相比算是非常年輕,實際上早就過了百歲。

  聽到千夜的譏諷,他再也壓抑不住怒意,喝道:「我都不適合用暴風雨,那有誰適合?」

  「我。」千夜道。

  「就憑你?……」

  薩尼翁剛要放聲大笑,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愕然道:「你剛才說什麼?」

  在他眼前,千夜身影忽然變得模糊。

  虛空閃爍!薩尼翁剛覺得不可能,千夜就已出現在他面前!

  薩尼翁只想高呼千夜瘋了,拋下同僚三位神將在後,竟直接閃爍到他的中軍來?!千夜難道看不出他這裡有多少強者,看不出他公爵的位階,看不到他背後的暴風雨?!

  這麼多疑問一閃而過,無暇深究。千夜全身雷音炸響,一劍接著一劍向薩尼翁當頭斬下。

  薩尼翁瞬間長劍在手,織出如瀑劍雨,將千夜的劍斬全部攔下。然而每接一劍,他就感覺吃力一分,到得第六劍,第七劍時,他已是雙手微微顫抖。

  千夜就如同在纖弱外表下藏著一頭成年虛空巨獸,舉手投足間都有恐怖大力,讓薩尼翁錯以為自己是在面對一位蛛魔親王。

  他忽然想起,定八方,還有第八劍!

  「救我!」薩尼翁再也顧不上顏面,一聲狂吼。

  在中軍處,足足有十餘位侯爵,其中就有整整四位榮耀侯爵。這個級別的強者,已能夠參與千夜與薩尼翁之間的戰局。

  只是他們對自己這位主帥知之甚深,一開始顧忌著薩尼翁的面子,在他沒有開口之前不敢貿然出手助陣。而千夜下手又實在太快太重,轉眼間就到了第八劍,進入了定生死的時刻。

  眼見千夜氣息忽變,變得飄飄渺渺,晦澀難測,連他周圍的景物都開始扭曲,薩尼翁以及有眼力的強者都知道,千夜此刻的力量又提升到了另一個境界,還未發招,就已經在扭曲空間。這樣恐怖的力量一旦爆發,會是何等恐怖?

  薩尼翁忽然不想接這第八劍了。他現在徹底明白,拉爾戈身上的傷勢是怎麼來的。當時他還覺得是拉爾戈太廢物,現在看來,能在這毀天滅地的第八劍下逃出生天,該是件多麼不易的事。

  此際所有榮耀侯爵都看出關鍵在於絕對不能讓千夜發出第八劍。他們全力出手攻擊千夜本體,剎那間流光溢彩中,各種原力彈、刀罡劍氣撲面而至,合攻千夜。

  千夜身影閃爍,又在原地消失,讓所有攻擊都落了個空。薩尼翁卻猛然回頭,看到千夜出現在自己身後,第八劍蓄勢待發!

  東嶽終於落下,瞬間薩尼翁已在百米之外,他也有臨危逃生的本事,只是不若虛空閃爍那樣強悍。

  但他出現在遠處時,才發現千夜這一劍半途已換了方向,根本就不是衝著他來的。東嶽落處,一名蛛魔侯爵長聲慘叫,龐大的蛛軀被一分為二。切口處都能夠看到他的魔樞,這種傷,哪怕是蛛魔也必死無疑。

  當著自己面斬殺重要下屬,剛剛逃出生天的薩尼翁還未來得及慶幸,一顆血核就被羞怒填滿。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5-12 12:47 編輯

a9993838aaa 發表於 2018-5-13 14:13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一七零 與我赴死


雖有暴風雨在手,可是此刻四面八方都是自己人,全在槍口攻擊範圍內。薩尼翁猶豫了一下,就將暴風雨背在身後,持劍閃至千夜面前,一劍斬下。

身為血族頂級血脈的繼承人,真正的上位者,一手華麗精湛的劍技是標配。哪怕是在東岳密不透風的攻勢中,薩尼翁也找到空隙,一劍斬去,成功在千夜身上劃開一道傷口。

戰甲劃開,薩尼翁忽然心中一顫,他看到了縱橫交錯的傷疤,都還沒有完全癒合。

千夜對這一劍視若無物,也彷彿完全不知道疼痛是什麼,周身浴血,似乎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千夜忽然一聲長嘯,嘯音沖宵直上,彷若刺穿了九天雲外。剎那間,周圍再成光與火的地獄,沉重的壓力讓所有敵人都往下沉了一沉。

哪怕是薩尼翁,覺得壓力尚可承受,也非常厭惡晨曦啟明那純粹的光與熱。他下意識地雙眼微瞇,視線避開了已化身為一顆黎明太陽的千夜。

視線剛剛一動,薩尼翁就暗叫不好。這種程度的戰鬥,哪裡容得下絲毫的猶豫與遲疑?

在眼角余光中,他忽然看到無數血線撲面而來,更多的則是射向四面八方。

生機掠奪!

暗紅色的血線激射在薩尼翁身上,大部分被戰甲擋了下來。作為公爵,他身上這件戰甲已經傳承了五百年,通體是由虛空巨獸的骨骼製成,防禦力自不必多說。

然而在暗紅血線中,還有數根暗金血線。這幾根血線幾乎無堅不摧,穿透薩尼翁的戰甲,直插血核!

直到血核,它們才被凝聚在血核中的晶體擋住,但激射之下,也令那些晶體有了些許裂紋。

薩尼翁頓時一陣眩暈,恍惚中,他看到周圍強者紛紛墜向地面。千夜的晨曦領域加上生機掠奪,雖還不致能夠威脅侯爵性命,但他們也是難以抵擋。

轉眼之間,薩尼翁身周就為之一空。

薩尼翁剎那間全身冰冷,感受到了無法形容的危機。他本能地驅動血核,一舉掃清所有血線,同時進入沸血狀態。他身影一動,就要再閃到百米之外,拉開足夠距離之後,即可使用暴風雨!

然而這個時候,他視野中忽然一片空白,就只剩下一雙眼睛。

那是千夜的雙眼。

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薩尼翁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遲緩了少許,他的血氣湧動慢了一點,思緒也慢了一點,就連時間好像也慢了。

不對,時間並沒有變!也不可能變!

他終於看到了千夜,看到那雙在背後展開的光翼,翼尖上每一根羽毛,都染著淡淡的黑色。其中雙翼上各有一根漆黑光羽,彷彿世界最深沉的模樣,讓人看得驚心動魄。

千夜光翼振動,四根光羽一齊射出,兩根淡黑在前,兩根純黑在後,剎那間全部沒入薩尼翁身體。這位青之君王的後裔,莫維氏族的中流砥柱,永夜議會議員,薩尼翁公爵,意識就此歸於空白。

薩尼翁的身體當空墜落,重重摔在地上,非常難看地彈了幾下,然後就不動了。

千夜在空中徐徐降下,落在薩尼翁的身體旁,冰冷掃視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永夜強者,道:“功勛就在這裡,你們不來取嗎?”

所有永夜強者的目光都集中在薩尼翁身上,無人過來動手,也無人有搶奪公爵遺體的意思。他們的臉上即有震驚,更多的是茫然。

千夜俯身提起暴風雨,聲如春雷,喝道:“告訴她,她既然不肯來見我,那我就打到她肯出來為止!”

最後幾字,已是聲震百里,更有一​​道暗金焰柱沖天而起,刺破雲宵!

此刻千夜血氣已復,擊殺他的短暫機會,就此一去無返。

然而所有永夜強者早都熄了爭勝的心,薩尼翁帶出來的多是血族強者。他們看著那道暗金焰柱,神色由震驚而敬畏。他們一個個上前,在千夜面前單膝跪下,以手撫胸,致以最高的禮節,然後魚貫離去。

十萬黑暗戰士,如潮水般分開,在千夜兩側退走,無人敢接近千夜身周百米之地。

本來一場大戰,就此結束。

三神將圍了上來,看著薩尼翁的屍體,依舊難掩震驚。他們的目光又落在暴風雨上,有隱約的貪婪,但旋即消失。他們很清楚,暴風雨根本不是他們能用的,哪怕不算黎明原力對黑暗原力的轉換損失,也用不了一分鐘,就能把他們全身原力抽得一干二凈。

劉成雲長嘆一聲,道:“帝國自此,又多一把名槍。”

文淵公忽然道:“是千夜大人又多一把名槍。”

劉成雲臉色頓顯尷尬,又有些異樣,然後點頭道:“對,確實該是千夜大人的。”

只是名槍歸屬,歷來是驚動天下的大事。暴風雨落入千夜手中,帝國會不會坐視,還是兩說。

而狼人絕不會就此罷休,無論狼尊還是狼祖,都有可能親自出手。離開新世界後,大君們就不存在出手限制,千夜能否保住暴風雨,依舊存疑。

千夜沒有理會劉成雲那點小小心思,他看著遠去的黑暗大軍,道:“我剛才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

三神將心中都隱隱生出不好的想法,紛紛點頭。

千夜道:“我在想,用什麼方式才能將黑暗種族打到無可奈何。”

三神將面面相覷,暗想你都打跑了六個公爵,還幹掉了一個,順便搶了把名槍回來,這還不叫無可奈何?

不過他們也只是想想,都等著千夜的下文。

千夜緩道:“你們也算跟了我一段時間,功績也有不少。現在,我就給你們一次選擇機會,是隨我前往中央區域和黑暗種族決一死戰,還是就此返回?”

鳴海公愕然,“就靠這點人,與黑暗種族決戰?”

現在千夜麾下不過五萬餘眾,而對面的永夜大軍至少還有四十萬,此外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補充了多少。這樣殺過去,無異以卵擊石。

雖然千夜一路連敗強敵,可是那些公爵大多傷而不死,受傷也不是很重,只是被打怕了,形勢尚未不好,就轉頭跑路。若他們真要一擁而上,千夜恐怕也不是對手。更何況,就算擊敗了所有公爵又能怎樣,黑暗種族真正坐鎮的夜瞳。只要她還沒有敗,這一仗,永夜就不會真正輸掉。

哪怕暴風雨現在落在千夜手裡,可她也還有驚夢。永夜更還有四把名槍在手,既然她能藉來暴風雨,怎麼知道就拿不到深黯祝福?

千夜無視鳴海公的疑問,靜靜地看著三位神將。

跟隨千夜這段時間,他們對千夜性情已經有所了解,知道他決心已定,不容質疑更改,現在只是選擇問題。

劉成雲第一個道:“帝國將士來到這裡,是來戰鬥,不是來送死的……”

“說你自己的決定,不要給我講大道理。”千夜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劉成雲一窒,臉有怒色,卻不敢發作,道:“我退出。”

千夜點頭,對旁邊親隨道:“好,記下,臨陣退縮,軍功抹除。送他回國吧。”

劉成雲又驚又怒,叫道:“我為帝國出生入死,你怎能如此?說抹除就抹除,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

“在這裡,我就能。”千夜說罷,向親隨道:“封了他的原力。”

“你們敢!”劉成雲怒目而視,但是親衛們此刻都只聽千夜命令,一擁而上。他雖有神將修為,卻不敢真的動手反抗。劉成雲心裡明白,只要他敢動手,千夜多半就要出手,而且絕對不會手軟。

看過千夜斬殺薩尼翁的全過程,劉成雲絲毫不覺得自己能夠從千夜手底下逃出去。

轉眼之間,劉成雲就被按翻在地,綁了個結結實實,親衛更是將整套禁魔封鎖裝置釘入他各處原力節點,封死了原力運轉。

隨即幾名親衛就將劉成雲抬了下去,準備運返帝國。

鳴海公看著劉成雲被送走,忽然長嘆一聲,道:“老都老了,我們來到這裡,原本就是想用這具殘軀為家人搏點餘蔭,也沒打算能活著回去。這事到臨頭,怎麼還退縮了呢?憑白無故地受這等羞辱,老劉這人,糊塗啊!”

感嘆之後,他對千夜道:“我這把老骨頭就交給大人了!”

千夜點頭,對左右吩咐道:“給鳴海公軍功加倍,就把劉成雲的拿出來吧。不夠的,從我這裡扣。”

鳴海公愕然,忙道:“這怎麼可以?”

千夜淡淡一笑,道:“這一戰,我也沒打算活著回去,軍功要了也沒用。”

鳴海公這下真的大吃一驚,“大人怎麼說這種話?您可還年輕,未來還有天王至境在等著您哪!”

千夜搖頭,“等不到了。”

文淵公忽然道:“既然大人想死,那我不妨陪您一起上路。”

“哦?”千夜怔了怔,倒是沒想到文淵公會主動請戰。

文淵公道:“我本來就是個死人,回去之後也難逃刑罰,還不如在戰場上赴死。我只求一點,我死之後,還請保我家族無罪,且我那些軍功能夠給到他們。以大人在帝國的人脈關系,做到這一點想來不難。”

“好,我答應你。”千夜點頭。他準備將此事託付給趙君度,以趙閥能力,為戰死的神將謀劃一下身後事並不困難。

三神將一過,接下來就是眾將。他們又有不同,並不是非要死戰,也不是人人都願戰死。在這一環,就有少許人退出,千夜卻沒有扣他們的軍功,而是允許他們自行回國。

眾將以下,為軍官,軍官之下,是戰士。

高級軍官有不少退縮,反倒是下層士官與普通戰士中,慷慨赴死者數量眾多。千夜不得不強行採用抽簽模式,十中選一,這才令大多數人留下。

第二日清晨,千夜率領數千死士,奔赴中央地域、裡界之門。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sinhu

LV:6 爵士

追蹤
  • 1

    主題

  • 713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