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47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2:39
第二百三十章 光耀黃泉

    這張飛的氣勢比起顏良似乎更為暴烈,攻勢也更加的狂猛。

    穆山仰望蒼穹,只見漆黑夜幕之中,無數星辰耀眼閃爍,冷芒相互呼應,彼此相連一體。

    “嗖……”張飛化身的巨大星辰,斜斜泯滅在黑暗之中,然而還未等穆山弄清楚張飛的去向,空中的兩處星辰中同時飛射出兩顆碩大無比的流星,迤邐呼嘯。

    第四顆,第八顆……

    夜幕之中的星洞,仿佛一個個未知的空間,不停的沖出一顆顆氣勢恢宏的流星,縱橫往來,羅網密布,將黑夜切割得七零八落,猶如棋盤。

    癡癡眺望之中,穆山腦海之中閃過一絲明悟,昨天得自洛書的功法《星魂訣》,悄然在穆山心間湧現,一些生澀之處,忽然像是被灌入了全新的註釋,清晰明朗起來。

    隨著感悟的提升,空中張飛那毫無章法的攻擊,逐漸在穆山眼中露出了大概的輪廓。

    一股陌生的力量,無聲無息的在穆山的體內流竄著,然而剛與經脈之中的兩道劍氣接觸,即刻化為零星殘片,融入肌肉骨骼中。

    “翼德,下來!”別人看不到黑暗之中的張角,穆山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此刻的他,正安然無恙的站在張飛的攻擊範圍外,雙手環胸,似是看猴耍一般瞅著張飛。

    “張角小兒,有膽就出來與你張飛爺爺鬥上一鬥!”張飛氣力不濟,自空中落下,天空瞬息恢覆原貌,依舊是夕陽西斜,殘紅滿天。

    “小心,快逃!”穆山眼見空中的張角,渾身黑霧急速收攏,滔滔不絕的湧向他左手虛抓的黑球之中,而潛伏在他胸口處的黃泉珠,此刻也不停的分流出無數黑氣,滲入張角全身,將他的兇戾仇憎之氣,催發的淋漓盡致。

    “無知凡人,接受黃天的懲處吧!光耀黃泉!”

    “不好……”穆山眼睜睜的看著張角扔出的黑球,周遭黑電閃爍,攜帶著死亡和恐怖,如同流星隕落,轟然墜地。

    “轟!”一聲隆隆巨響,猶如平地驚雷,而後便是無數沙石撲面射來,伴隨而至的還有層層翻滾不休,綿綿擴散的黑霧。

    “嗞嗞……”穆山只覺渾身一麻,無數的黑電,帶著一種酸麻惡臭,如同蚯蚓,不停的往自己的肌膚裏鉆。

    “啊……”耳邊是撕心裂肺的痛嚎,仿佛想要抓破喉嚨一般,聽得穆山頭皮發麻。

    “張角,哪裏跑!”穆山本以為張角會趁機對董卓發動進攻,特意守在董卓不遠處,不料張角竟是如此狡詐,目光只是從他身上掃過,毫不遲疑的掉頭逃跑。

    “別追,這霧有古怪,先護老子殺出重圍!”

    廢話,當然有古怪了。

    穆山回頭瞥了董卓一眼,單單只是一眼,穆山便被徹底的吸引住了。兩把雪亮的戰刀,由兩個皮膚脫落,陷入瘋狂之中的西涼將士手中斬出,準確無誤的劈在董卓沒有鎧甲仿佛的脖頸上,然而穆山看到的結果卻並非董卓人頭落地,而是兩把百煉兵刃,在瞬間崩碎飛濺。

    而後,董卓只是憑著直覺,猛地轉身劈砍,空無一物的手上,瞬時化出一把大的驚人的巨劍,劍體橙紅,厚而無鋒,攜帶風雷之勢,將身後的兩個士兵拍成齏粉。

    穆山瞠目結舌的盯著那把長約五尺,寬有尺余的兇器,訝道:“……什麽兵器!”

    “看你隨身帶著兩把劍,想必也是用劍的行家。即是如此,可曾聽過神兵巨闕!老子憑此劍橫掃西涼,大小三百余仗,殺敵無數,方有如今地位。小子,看你剛才的表現還算湊合,可願加入老子的西涼鐵騎,橫掃天下!”

    “加入你麾下……”穆山看著董卓那副跋扈兇悍的模樣,尤其是左額劃到下頷的那道傷疤,如同蜈蚣一樣猙獰醜陋:“多謝將軍好意,只是我還未到從軍的年齡……”

    “哼,那你跑到戰場來做什麽!也罷,快給老子帶路離開這裏,臭死人了!”

    穆山嘴角微微抽動,一臉無奈的看著董卓,道:“不必了,張角已經逃走,黑霧即將散去。”

    “什麽,張角……,到嘴的鴨子竟然就這麽飛了,可惡!不過區區一條喪家之犬,以為這樣就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黑霧散去,視線再次亮堂起來,然而眼前所見,卻讓穆山震駭異常。

    腳下的屍體,在那股黑霧的腐蝕下,化為一灘惡臭難聞的腥水,悄然匯聚,粘稠惡心。

    場面,靜的讓人心慌!

    身周本是密密麻麻的士兵,然而此刻出現在眼中的,卻只有幾個武藝高強的將領,茫然的舉目四顧。

    “華雄,收兵回營!”

    穆山望著遠處依舊陣型嚴謹,殺氣騰騰的西涼鐵騎,暗嘆董卓能有今天,果然並非運氣:“董將軍,你好像胸有成竹,可是還有什麽妙計?經此一役,張角怕是不會輕易出城,若是強行攻城,只怕不是你的西涼鐵騎所擅長的。”

    “嘿嘿,張角不過一個鄉巴佬,如何鬥得過老子。攻城,你以為老子還會把廣宗城留給他……”

    “將軍!”

    穆山眺望著遠處風風火火,疾馳而來的大批騎兵,心中對於這一戰的勝負,不由多了幾分底氣。

    “李傕,可是趁機奪下了廣宗城?”

    “屬下慚愧,本來廣宗城已經奪下,不料張角突然殺回,放出的黑霧實在厲害,很多將士都被融為腥水,而且張角還有一支刀槍不入的部隊,我軍,我軍……”

    “混賬!你當初是怎麽跟老子立的軍令狀!”董卓飛起一腳,將跪在地上,戰戰磕磕的李傕踹翻在地,右手的巨闕猛然斬擊,濺起無數的泥土,劍刃死死的卡在李傕的脖頸處。

    這人不僅長相彪悍,就是脾氣也兇惡的很,難怪能夠馴服西涼的虎狼之師。

    穆山雙眉一皺,趕忙上前勸到:“董將軍,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殺將不祥,不如先記下這一過,好讓李將軍戴罪立功。

    其實穆山並不知曉,李傕乃是董卓麾下第一大將,即便真有軍令狀,董卓也未必舍得殺他。

    “好吧,老子賣你一個薄面。”董卓順著穆山給出的台階下,怒意未消道:“李傕,你可要知恥而後勇,莫讓人看輕了咱們西涼人!”

    “董將軍,初一上任就打了這麽一個大敗仗,只怕陛下那邊不好交代啊!”

    穆山本以為事情已經了結,不想從哪個疙瘩裏傳出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四下巡視,卻見一個身形幹癟的太監,帶著幾個跟班,一臉奸笑的蹚水而來:“不久前的盧植可就是前車之鑒,董將軍是個聰明人,應當知曉該如何做吧?!”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2:40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水火不容

    穆山如何聽不出太監的弦外之音,拔劍怒視道:“閹賊,國難當前,不僅不思報效朝廷,反而陷害忠良,大行索賄,該殺!”

    “即是沖著老子來的,理應由老子招呼。”董卓一手攔下穆山,笑嘻嘻的大步上前,道:“聽你的口氣,盧中郎將應是由你使得壞,如今膽兒想必是肥了,敢騎到老子頭上來。”

    “你,你想幹什麽……”董卓一身殺氣橫溢,那太監如何看不出董卓的打算,當下心中驚懼羞惱交加,尖著嗓子喊道:“我可是天使……”

    “我西涼男兒,沒有那麽多的彎彎道道,對待朋友,有好酒好肉伺候,對待心懷不軌的小人,自然也有利劍快刀……”

    “董將軍……”穆山料不到董卓剛硬暴戾至此,一言不合,竟然想要大開殺戒,然而還未等到穆山阻止,董卓手中的巨闕已經勢若泰山壓頂,重重的將那個太監拍成了肉泥。

    “想跑!”

    穆山看著董卓濺滿血水的猙獰臉龐,還未反應過來,耳邊又是一聲厲喝,待到他轉頭望去,跟隨太監而來的幾個跟班,此刻都已身首異處,唯有李傕持劍站立,滿臉獰笑。

    “擅殺朝廷天使,跟造反何異,你……”穆山心中雖然也恨不得將那個太監碎屍萬段,然而他始終停留在想想的層面上,如今看到董卓如此瘋狂,震驚之余,心中倒還有幾分欽佩:“你們打算怎麽辦?”

    “哈哈,怕什麽,大不了老子帶兵回西涼。還是那句話,是朋友的,老子有好酒好肉招待,小子,以後到了涼州,若是碰上什麽麻煩,盡管報上我董卓的名號!”

    穆山瞠目結舌的看著董卓手上的巨闕,一點一點的融入他肥胖的身體,那把巨大霸道的兇器,仿佛幻想,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融兵入體……,這不是道家才能擁有的手段嗎?你明明是武者,為何……”

    “告訴你也無妨,這就是巨闕的神通——融兵入體!老子只要與巨闕融合,除了世上極為罕有的神兵利器,誰也無法對老子構成了點滴的威脅。李傕,收兵回……。唔……,怎麽回事……”

    走到從馬鞍上摔下的董卓身旁,伸手將他魁梧厚實的身軀拉起,道:“剛才的那團黑霧是張角散布的瘟疫,不僅是你,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中招了。此刻你是不是覺得渾身乏力,內力無法運用?”

    “你……,為什麽你沒事?”

    “看來巨闕的神通也有限制。普通刀刃對你無可奈何,可是毒藥之類的東西依舊能夠對你造成致命的傷害。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麽來戰場嗎?這就是我上戰場的原因。”

    看著董卓此時此刻的模樣,穆山心中對於勸服他與自己合作的把握頓時加大了幾分:“現在只有我能對付張角,但是也需要董將軍傾力配合,詳細情況,咱們回營再說。”

    穆山將曹操和董卓等人帶回營寨,還未喘息,便急急忙忙的共聚一團,商議起接下來的行動。

    夜色已晚,帥帳裏點滿了油燈,映照著董卓、皇甫嵩、朱儁、曹操和孫堅殷紅如血的臉龐。

    “今日之敗,張角已成驚弓之鳥,用計難以起到什麽成效。為今之計,唯有三面強攻,以絕對的實力,將張角從城內迫出,逃入我們事先設計好的陷阱之內。北面城墻交由我負責,定然讓張角望風披靡!”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穆山算是明白了孫堅為何會被人稱之為江東猛虎。這個雖是染上瘟疫的男子,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病態,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敢忽視的氣質,便如一頭擇人待噬的猛獸,咄咄逼人,耽耽虎視。

    “我來進攻東面。張角,不過一介跳梁小醜,何足掛齒!”

    皇甫嵩下了決定,剩下的南面無可推卸的落到了董卓身上,然而此刻的董卓卻是面有難色:“若是野戰,就是十萬大軍,老子也不會眨一下眼,但是攻城之戰,老子的西涼鐵騎並不擅長……”

    “董將軍,今天在城下折了多少兵馬?盧中郎將留下的兵馬又剩幾何?你的士兵寶貴,難道盧中郎將的士兵就不值錢!如今情形,我不指望你能夠攻上城墻,但是你必須做出一個強攻的姿態,哪怕為此將你的西涼兵全部搭上,那也是你應該為今天所作的事情付出的代價!”

    董卓一拍帥案,怒而起身道:“皇甫嵩,你有何資格命令老子!老子要是不從呢,怎麽,你還想跟老子交手試試!若是老子願意,旦夕之間,就可以將你的手下全部踏為肉糜!”

    這下麻煩大了,外敵還沒解決,不會先起內訌吧?

    穆山頭皮發麻的看著董卓和皇甫嵩,兩人在此針鋒相對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董卓今日趁機迫害盧植留下的部下,身為盧植同門兼戰友的皇甫嵩,若是不想替盧植出一口惡氣,那才叫怪事。

    “董卓,你今日所作所為,有目共睹,我定會如實上奏聖上,參你個無勇無謀之罪!”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走出這個營帳,李傕、郭汜、華雄,樊稠何在!”

    “在!”董卓話音剛落,四員全身甲胄,手持利刃的武將,大步入帳,高聲應和。

    帳內,燈光開始不停的搖晃起來,時暗時明,飄忽不定。

    也不知是因為從外面吹來的冷風,還是從那四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穆山忽然感到一陣寒栗,心頭一驚,右手暗自握緊辟邪,凝神戒備:“董將軍,眼下咱們可是站在一條船上的,少了誰都難以成事,還請董將軍三思。”

    曹操趕緊攔住怒氣正盛的皇甫嵩,道:“穆山說的對,兩位將軍休要動怒,同是為朝廷分憂,又何分彼此。若是讓張角知道我們在此內鬥,只怕會讓他笑掉大牙。”

    “哼!”

    穆山看著再次坐回位置上的董卓,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滲滿了汗水,黏糊糊的,極為難受。

    就在氣氛稍稍平息之時,一個小黃門急促走進帥帳內,尖著嗓音高喊道:“宣聖上口諭,中郎將董卓用兵不善,損耗朝廷威嚴,特令押赴京師懲處。詔命皇甫嵩代掌廣宗事務,及早清除黃巾賊,勿負朕望,欽此!”

    “豈有此理!”董卓聽完小黃門的口諭,頓時掀案而起,右手化出那柄兇悍彪猛的巨闕,殺氣騰騰道:“皇甫嵩,老子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鳥,今日若非你們壞了老子的大計,廣宗成早已是老子的囊中之物。哼,想抓老子,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來人,給老子將他們全部剁碎餵狗!”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2:41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圍三厥一

    “納命來!”

    “阿瞞,小心!”穆山眼見董卓發飆,手上那柄巨闕,勢若泰山壓頂,直劈向站在最前的曹操,當下由不得他多慮,急忙跨步上前,橫劍格擋。

    “鐺……”高亢鏗鏘的交擊聲,伴隨著一蓬長盛不衰的火花,在營帳之中突兀響起。

    好可怕的力量!巨闕本身的重量不下千斤,加上董卓自身的力氣……,若是他在全盛之期,只怕我未必能夠如此輕松的擋下這樸實無華的一劍。

    短兵相接,穆山雖是將董卓震退了兩步,雙手卻也同樣感到陣陣酥麻。

    “孟德……”帳外,幾員大漢聞聲而入,簇擁到曹操身旁,拔劍怒視董卓。

    “主公……”另外幾人快速的跑到孫堅身旁,將他團團護住。

    帳外,噪噪雜雜的喧鬧聲此起彼伏,甚至隱隱夾雜著兵刃交擊之聲。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全部住手!”孫堅怒聲高吼,聲如猛虎咆哮,久久回蕩,即便狂暴如董卓,也在孫堅的一喝之下,稍有顧忌的停下了攻勢:“董卓,安敢如此放肆!”

    好強的威勢!江東猛虎……,名不虛傳!

    穆山一臉錯愕崇敬的盯著孫堅,即便明知他此刻無法運用內力,然而穆山卻依舊不敢對他有任何的小覷。

    “你待如何!”

    “哼,此間動靜之大,張角應是有所察覺。公覆,速速傳令下去,多派哨探,加強警戒,全軍戒備,以防張角突襲。皇甫將軍,也請傳令收斂兵馬,防止與其他部隊產生摩擦,為敵所趁。董卓,約束好你的部下,真要打起來,你的西涼鐵騎未必就能占得了便宜。”

    “你們先壞了老子的大計,而今又惡人先告狀,將事情捅到陛下面前,這筆賬若是不算清楚,老子如何能夠善罷甘休!而今天下大亂,處處狼煙佇立,大不了老子將你們殺個幹凈,帶著兵馬回到西涼,誰能奈我何!”

    “董卓,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李儒連忙替董卓遮掩道:“將軍息怒,董將軍只是一時氣話,當不得真。”

    穆山環顧雙方劍拔弩張的將士,低聲道:“阿瞞,怎麽辦,如今情形,騎虎難下。若是真與董卓翻臉,我們並無勝算。而以皇甫……嵩的性格,想要讓他退步,更是難如登天。”

    “何難之有,解鈴還須系鈴人!”曹操輕輕的撥開穆山的身形,上前道:“董將軍,皇甫將軍,切莫中了張角的挑破離間之計。妙才,將方才傳令的天使帶上來。”

    “挑破離間?”穆山不明所以的望著被夏侯淵如提小雞的太監,道:“他是張角派人假扮的?”

    “是與不是,一問便知。”曹操雙眼灼灼的盯著小黃門,道:“我且問你,陛下差你前來的時候氣色如何?”

    “是……,是,陛下自是龍顏安康,洪福齊天。”

    “好大的狗膽,敢將我們視若無物!”曹操拔出隨身佩劍,抵在小黃門的頷下,將他低垂的頭顱擡起,嗔怒道:“我們領命出征之時,陛下尚且不能上朝,何談龍顏安康!”

    “這……,奴才一時記錯了,陛下的確身體抱恙,奴才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是嗎?我都沒有資格見到聖上,更何況你一個無名無姓的閹賊!各位都聽到了,此賊前言不搭後語,滿口胡話,如何能信。洛陽距此,少說也要幾天方能來回,陛下又如何能夠未仆先知,算到董將軍會在今天兵敗,並提前幾天派來天使宣傳口諭?再則,天使宣諭,須得先讓百官跪拜,此賊竟連如此淺顯的禮儀都不知曉,可見他絕對是冒充的!”

    “可惡的蟊賊,老子劈了你!”

    “主公且慢。既然張角布下此局,咱們何不將計就計?”

    穆山看著李儒嘴角露出的陰冷笑意,不知為何,此刻在他心中突然閃過了賈詡的尊容,心中暗道也許這兩人根本就是同一路貨色。

    “你看到了董卓與皇甫嵩等人自相殘殺,兩邊的士兵也打起來了,戰火沖天,殺得難分難解,後來皇甫嵩不敵西涼鐵騎,朝西潰退,董卓帶軍殺了過去……”

    “這是什麽妖法……”穆山心神一怔,眼見李儒那的瞳孔裏,似有淡淡的黑霧彌漫出來,將太監的腦袋罩入其中,而後太監就神志不清的低聲呢喃起來,李儒說什麽,他就跟著說什麽,完全就是一個鮮活的傀儡。

    “是黃泉域的攝魂術!”

    穆山看著神色稍顯呆滯的太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營帳:“黃泉域……,果然是一丘之貉!不過看他這模樣,傻子都知道有問題,張角會上當嗎?”

    “當然不會,接下來才是關鍵。”曹操接過李儒的話尾,道:“只要他在沿途散播我軍內訌的消息,而我們再將營寨焚燒,造成內訌假象,定可令張角疑神疑鬼,捉摸不定。而這時,我們悄然潛伏進軍,從東、南、北三路突然進軍夾擊,多設擂鼓旌旗,以壯聲威,定能令張角手足無措,驚慌突圍。此在兵法上為攻其不備,圍三厥一之策!”

    “此計甚好,我先回去整軍備戰,依計行事。”

    “董卓,國難當前,希望你不要存有私心。”

    穆山眼見孫堅和皇甫嵩等人接連出帳,幹咳一聲,道:“我要先去與連先生商議準備,董將軍,祝你馬到成功。”

    出了營帳,穆山帶上趙雲和連暮雪,事先趕往西邊設置結界,以侯張角。

    結界的位置,連暮雪選在了一片樹林之中。想到了接下來的關鍵一戰,穆山心中百種滋味夾雜翻沈,難以言表。

    眺望著遠處的營寨,火光沖天而起,戰鼓隆隆之聲,即便隔著數十裏,依舊清晰可聞。

    “你似乎憂心忡忡,可是在顧慮什麽?”

    “趙兄。”穆山回頭,看著趙雲那張沈穩剛毅的臉龐,心中的顧慮稍稍一緩,道:“呵呵,今夜我算是見識過了什麽叫做人心險惡,不僅敵我雙方互相算計,就連身邊的同僚戰友,也彼此互相猜忌侵軋,看著真叫人心寒吶。”

    “人心隔肚皮,看不清,難免就心生臆測。你所擔憂的可是與今夜營帳內的騷亂有關?詳細情形,能否與我說說?”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2:41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二十四諸天

    穆山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訴趙雲,其中夾雜了自己的一些見解和擔憂,聽得趙雲唏噓不已。

    “筆誅口伐,有的時候比起刀槍棍棒更為惡毒。官場險惡,一至於斯,難怪許多名將都難以善終。”趙雲廖然長嘆,雙眉微皺,道:“不過,聽你方才的言行舉止,你的顧慮似乎並不在這上面,可還有其他的事情放不下?”

    “……呃,沒,沒什麽。”穆山沒想到趙雲的目光會這般銳利,一下便看穿了他心底真正的掙紮和顧慮。他雖是已與張角劃清界限,然而心中始終對他存有愧疚,而吉利的仇,更是如同九幽冥火,將他的靈魂狠狠的焚燒著。

    “陣法已成,只要張角踏入此陣,休想安然離開。你們權且放松心神,我用秘法將你們的視線牽連到一起。”

    穆山回頭望去,只見連暮雪赤白的雙腳淩空虛跨,倏地出現在他和趙雲身旁,雙手搭在他們肩上,而後便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在身體裏遊竄著,直沖雙眼。

    “這是……我……”穆山訝異的睜大雙眼,只覺自己的視線被人分成了兩份,其中另一份郝然便是趙雲眼中看到的東西:“你是怎麽辦到的?”

    “這只是佛宗六大神通之一的天眼通,能看破紅塵一切掛礙,如今我修為尚淺,只能用它來將彼此視線竄連。”

    “佛宗……”穆山直勾勾的盯著連暮雪,只覺在那***寒冰的臉龐下,似乎隱藏著不少的秘密:“佛宗不是被真武滅了嗎?你怎麽會佛宗的神通?而且我記得你在天印村時使用的是道家的術法,難道靈力和佛力能夠相互融匯?”

    “佛即在心,只要世人心中有佛,不久之後,佛宗將會再次蒞臨神州大地。至於靈力與佛力的相容,此刻我也只是初窺門徑,天下萬法,本就相輔相成,殊途同歸,又何分彼此。”

    穆山好奇的追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學到佛宗的神通?難不成是你運氣特別好,搜羅到了佛宗遺留下來的典籍……”

    趙雲神色一凜,道:“噓,噤聲,他們來了。”

    穆山三人連忙縱身上樹,藏好身形,屏息凝神的關註著前方。

    噪噪雜雜的吵鬧聲和呼叫聲,從前方的黑暗之中傳來,不難判定,這是一群吃了敗仗,毫無鬥志的黃巾軍。

    穆山神色覆雜的看著窸窸窣窣,從自己視線下狼奔豸突而過的黃巾軍,情不自禁的握緊右手的辟邪,握得如此的用力,以至於手上的青筋根根鼓起。

    他發現我們了嗎?

    穆山擡頭,眺望著停留在空中,躊躇不前的那團黑霧,心臟開始急劇的跳動起來,就連呼吸都變得粗重。有那麽一瞬間,穆山很想高聲吶喊,讓張角能夠逃離此地,可是理智卻告訴他,從前的大賢良師,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活捉張角者,賞千斤,封亭侯!”

    大老遠的,穆山就聽出了曹操特有的嗓門,臉上神色頓時為之一輕,略帶笑意的看著不再猶豫,一頭紮進林中的張角。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佛印:二十四諸天!”

    穆山並未看清連暮雪是如何結印的,只是在張角的身形一跨入樹林之際,眼前便有萬丈金光,拔地而起,無數穆山看不懂的梵文,倏地從地面龐大繁覆的法陣中騰空升起,急劇交匯纏繞,化為一道道拱圓的屏障,將整座森林罩入其中。

    耳邊,開始有陣陣低沈的梵唱,如同最為清澈的泉水,沿著每一條聽覺神經,滲入靈魂裏。

    一時之間,穆山只覺心靈無比的澄澈空明,所有的煩惱和憂愁,似乎成了碧碧藍天之中的一抹浮雲,如此的微不足道。

    仰頭望去,只見那重重屏障之中,各有一尊叫不出姓名的神祗,面目和藹慈悲,四周簇擁萬千徒眾,淩空往下眺望,眼中滿是憐憫和關愛。

    “何方鼠輩,滾出來!”

    張角發現墜入別人設好的彀中,惱恨的朝著上方的結界射出一支由漆黑霧氣凝結而成的利箭,然而利箭一接觸到結界上的神明,頓時便被無盡祥和之氣所消融泯滅。

    “動手!雨燕神行!”

    趙雲一聲大喝,穆山頓時清醒過來,正欲朝著張角發動進攻,卻忽然發現有三只惟妙惟肖的雨燕,劃著輕靈優雅的身姿,斜斜從頭頂極速掠過,電射空中的張角。

    那雨燕的速度之快,實是匪夷所思,張角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身體便已被雨燕所洞穿。

    看著雨燕在張角身後消失,留在張角身上的三支深可入骨箭矢,穆山的嘴角微微抽動著,由衷讚嘆道:“好快!”

    “不可能,你是怎麽發現我的行蹤!”張角依舊置身黑霧之中,陰冷的聲音理帶著幾分不解和恐懼。手上急速繁覆的變幻著手印,黑紅交接的火焰,開始在張角身周熊熊燃起,儼然是在催使什麽術法,打算擊破連暮雪的二十四諸天結界,逃離此處。

    “動手,絕對不能讓張角施法。”

    穆山雙眼死死的盯著空中正在結印的張角,眼神愈發變得淩厲冰冷,而後在連暮雪的催促下,厲嘯騰空而起,手中金紫色劍芒驀然綻放,朝著張角淩空掃去。

    “又是你!”張角神色一變,施展到一半的術法不得不被迫中斷,左手往前一探,淩空往下虛抓:“黃泉血爪!”

    黑氣隨著張角的動作,不停的翻滾沸騰,頃刻之間,飛速化為一只約有兩丈多長的惡魔利爪,黑氣褪色升華,逐漸化為刺眼的猩紅色,遠遠看去,似有血液從鬼爪之上不停淌落。

    “鏘……”由真氣和靈力凝聚出來的利劍和鬼爪,在空中甫一接觸,竟是發出聲聲高亢刺耳的錚鳴聲。鬼爪死死的握緊劍刃,火芒熾熱,血液陰冷,彼此絞纏侵蝕,登時在空中形成濃郁的猩紅霧氣,詭異迷離。

    穆山陡然棄劍,腳下淩空踏步,驀地躍上自己還未消融的劍氣,朝著上方的張角急速飛奔而去:“大賢良師,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嗎?若是以前的你,看到你如今的模樣,不知該有多痛心,人雖然還活著,志氣理想和初衷,早已隨風而逝。……即是如此,就由我來送你一程吧。”

    “孔雀開屏!”穆山已是近在眼前,然而另一邊趙雲怒若驚雷的大喝,卻讓張角的臉龐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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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佛笑拈花
  
    若非有絜鉤的瘟毒庇護,趙雲想要取下張角的首級,易如反掌,而如今被困二十四諸天的結界內,趙雲又能夠輕而易舉的的發現張角藏身黑霧之中的位置,穆山更是無視張角的所有火屬性道法,這已然讓張角戰意銳減,鬥志沈沈。

    “黃泉引路!”

    穆山憑借著九玄步法,挪移輾轉於虛空之中,手中擎著南柯神劍,逐步逼近張角,然而還未做出任何攻擊,卻見張角左手憑空虛畫,在身前劃出一道混濁幽暗的漣漪。

    隨著那漣漪的擴散,穆山瞬時感到身周的空氣變得黏稠滯澀起來,猶如身陷泥塘,寸步難行。

    緊接著,張角身前那團黑光粼粼的幽暗,逐漸形成一扇雕滿惡鬼面容,通往九幽黃泉的大門,門內的幽深黑暗,逐漸的高速旋轉起來,將穆山的身體拼命的往裏吸扯。

    身在半空,穆山無法借力,雖是不清楚那扇大門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然而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唯有竭力運轉全身真氣,付諸南柯輕薄的劍刃上,猛地朝前方斬出一道赤練劍氣。

    “咚……”一聲輕微脆響,猶如一顆石子落入湖面,微起波瀾,而後便再無蹤跡。

    “到九幽煉獄,享受無窮的折磨和痛苦吧!”

    張角眼見穆山被困,嘴角的笑容更加的猙獰,口中的法咒更加的急促,那股吸扯之力愈發狂暴,宛如一只無形大手,已將穆山拉到了大門的邊緣處。

    前方,那片深邃無底的黑暗之中,似有什麽在窺視著,幸災樂禍的歡呼著!

    “唔……”穆山手腳並用的掙紮著,下半身已然被吸扯進那九幽之中,唯有左手緊緊的抓著大門的邊緣,做著最後的掙紮。

    “休想!”穆山雙眼蒙上了一層金黃,犀利而又狂暴,右手的南柯神劍上,慢慢的亮起金黃透徹的劍氣,嗡嗡錚鳴。本想作為最終一擊的魚腸劍氣,此刻卻被張角逼得不得不提前亮出。

    “給我破!”穆山右手高高揮起,金色厲芒,徹底的刺破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冥冥之中,似有一聲淒厲之極的悲號,宛若驚雷炸響!

    “噗……”隨著那扇九幽之門被穆山攻破,空中的張角似是受到了很重的打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面如白紙,口中噴出一蓬**,惡狠狠的盯著開始朝下墜落的穆山:“受死吧!”

    “咕咕咕……”

    就在張角即將發動追擊之時,遠處一聲清亮的啼叫遠遠傳來,而後便是一道藍綠相間的美麗光芒,迅若雷霆飛竄而過。

    須臾間,那光芒又變得十分的緩慢,在穆山驚艷的目光中,逐漸的展開華麗炫美的身姿,尤其是那緩緩打開的尾部,金綠色的絲絨羽翎之間,紫、藍、黃、紅等絢麗顏色,構成了一只只鮮艷奪目的眼瞳,令人恍惚動蕩,心醉神迷。

    “嗖嗖……”穆山正自出神之際,卻聽到無數破空之聲突兀響起,目光所視之中,卻見五顏六色的光芒自孔雀背後的眼斑之**出,眨眼之間已將張角射的千瘡百孔,直如馬蜂窩。

    “哼,先收拾了你,再跟你們好好的玩玩。”

    穆山不明白張角為何會如此的瘋狂,身受如此重創,依舊死死的咬住自己。然而當親眼瞧見張角身上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時,穆山隱約明白了張角這麽做的原因。

    “黃泉珠,必須擊中他體內的黃泉珠……”穆山高聲大喝,身形還未落地,頭頂驀然一暗,先前那道失去了自己真氣支持的劍氣,此刻已被張角的黃泉血爪所抓碎,辟邪倒飛而回,緊追其後的還有那只陰森冷厲的猩紅血爪。

    “啪!”穆山抓住辟邪,只來得及橫劍格擋,空中的那只血爪便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抓下,握緊。

    “唔……”穆山嘴角溢出**,渾身的骨骼在那血爪的擠捏下,發出陣陣低微的呻吟,身體裏更有一股冷若寒泉的邪氣在肆意的流竄著。

    “砰……”穆山的身形被狠狠的拍在地面上,在血爪的牢牢擠壓下,絲毫動彈不得,唯有眼睜睜的看著上方的張角,手中的權杖虛空比劃,不知又在醞釀什麽道法。

    “黃泉青燈!”

    無數的符箓從張角身上飄飛而下,其中的的數十張,在空中逐漸燃燒,散發出清幽寒冷的光芒,宛如來自九幽地底的冥燈,撒播著屬於死者的光芒。

    “嘩嘩……”那數十盞青燈,散布地面,圍繞著穆山,齊齊綻放著慘青的強光,彼此相互連接,湧動翻滾,發出如同浪潮湧動的聲音。

    “啊……”穆山淒厲的嚎叫著,臉上的青筋全部鼓起,宛如一條條蚯蚓,來回縱橫,觸目驚心。恍惚間,穆山只覺那片光芒如同一把把看不見的刀輪,在自己的靈魂上反覆磨刮,痛不堪言。

    漸漸的,穆山只覺身體裏好像少了一些什麽,神識變得愈來愈模糊。

    “佛笑拈花!”

    模模糊糊中,穆山仿佛聽到了連暮雪那毫無情緒的聲音。

    一絲金光,在朦朧的視線中愈發的清晰,帶著絲絲的溫暖和聖潔,從天而將。

    金光,逐漸在穆山的眼簾中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恍如頭頂有一尊大到不見邊際的佛像,輕輕的伸出右手,面含笑意,拈花悟道。

    “嗞嗞……”束縛著穆山的血爪,以及來回滌蕩的層層青光,在那只鑠金慈悲的手掌下,如同冰雪消融,逐漸匿跡。

    “好機會,五神靈火法陣!”張角又是一聲冷喝,先前散落地面,看似毫無規則的符箓,此刻在張角的法印牽引下,快速的凝聚成一個龐大浩瀚的法陣,齊齊燃燒,躥升飈射的火焰,快速的幻化成五個面帶邪氣,手持法旗的人物。

    “嘩……”五人手中的法旗齊齊煽動,一時之間,只見無數紅中帶黑的火刀火槍,從法旗之中飛射而出,在法陣的中心處相互碰撞著,暴起一蓬沖天的巨焰,直沖上方的二十四諸天!

    巨焰之中,無數栩栩如生的火虎火蛇,嘶吼著從火焰之中竄出,氣勢如虹的撲向撲向屏障之中的神明和徒眾,彼此之間,展開殘酷的慘烈廝殺!

    “砰砰……”二十四諸天結界皆是倚仗連暮雪的靈力構建而成,方才為了營救穆山,連暮雪從其中抽調了大部分的靈力,以至於如今兩相碰撞,頃刻間便有七道屏障被張角所突破。

    不行,再這樣下去,二十四諸天將會被攻破,到時候張角就如同魚入大海,再想殺他,難如登天。

    穆山模糊的視線將事態的發展盡觀眼中,當下扭動著身體,手持雙劍,踉踉蹌蹌的站起,一步一步的朝著前方的五神靈火法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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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黃泉三生

    “想借用火靈之力,我又豈會如你所願!”

    對穆山知根知底的張角,眼見穆山正在竭力逼近五神靈火法陣,當下顧不得繼續攻破二十四諸天,瞬時中斷靈力,將法陣散去。

    “以你現在的境界,連吃我兩記術法,居然還沒喪命,不得不說你的命比石頭還硬!”

    穆山深吸口氣,重新振作精神,昂首緊盯著上空的張角,到:“想要我性命的人有很多,真正具備這個資格的人,一個都沒有!”

    “強弩之末,還想逞能。也罷,我就先送你一程!”

    體內經脈,火燒火燎一般,疼痛難忍,然而穆山卻依舊沒有屈服的意思,雙手握緊兩劍,高聲厲喝道:“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

    “看來普通手段很難置你於死地,即是如此,那便讓你永受神魂錯亂之苦,黃泉三生!”

    穆山正凝神戒備,不料此刻的張角攻擊甚為詭異,既沒有陰森的氣勢,也沒有毒辣的招數,只是從空中撒下無數灰白的光芒,融入地底,而後再無蹤跡。

    穆山左右張望著,心底沒有絲毫的危險感,只覺身周的空間好像在變幻著,灰白光芒從頭頂蔓延而過,仿若一塊空心的石頭,將自己牢牢的困在其中。

    一股困意,不合時宜的席卷而來,令穆山感到昏昏沈沈,不能自拔。

    恍恍惚惚間,穆山像是站在一面波光粼粼的湖泊邊,地上滿是柔嫩翠綠的小草,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沿著小草微彎的弧度,滾落地面。前方,在陽光的洋洋金紅之中,一個身穿白衣,窈窕婀娜的女子,靜靜的背對著他。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聲音很輕,很柔,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磁性,如同輕輕挑動的琴瑟,十分的悅耳動聽。

    誰?誰在說話?

    穆山打量四周,只見身前站著一個熟悉得難以忘記的身影,同樣的臉龐,同樣的五官,令穆山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照著銅鏡。

    那人的衣著樸素簡約,然而言談舉止,卻又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優雅,令穆山感到十分的陌生和疏遠。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喬松,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女子緩緩的轉過身來,頭挽高髻,如遠山含黛的淡眉輕輕揚起,似冰潭清冷的眸子裏有著難以掩飾的嬌俏,郝然就是……

    司馬雨塵!

    怎麽會是她?我跟她究竟是什麽關系?

    瞬間,穆山只覺腦海之內憑空響起萬千驚雷,令他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狡童……,我有那麽不堪嗎?閻霞,事已至此,你可願與我攜手共走,從此飄零天涯,漁舟唱晚,伴隨著落霞,追逐著皓月,直到時間的盡頭!”

    穆山還未弄清到底是怎麽回事,眼前的畫面又被人挪走,只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湖泊邊緣,遠處的岸上,模糊的站著十幾個人影,朝自己眺望著。

    穆山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麻木的跟著那具身體,一步一步,堅定的朝著湖泊深處走去。

    冰冷的湖水,慢慢的浸過胸膛,隨著自己每一步的跨進,一點一點的往上攀升,逐漸將自己的口鼻遮住。

    強烈的窒息,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漫無邊際的席卷過來。

    然而,似乎有什麽堅持,有什麽信念,支撐著他,絕不回頭,哪怕會就此淹死在湖泊裏!

    “杜鵑啼血!”

    就在穆山面色憋得鐵青,即將窒息而亡時,趙雲那陽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令他心神為之一震。

    恍然回過神時,穆山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脖頸,差點將自己活活掐死。

    “呼呼……”穆山雙手扶膝,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方才所經歷的一切,依舊盤繞心頭,揮之不去。

    司馬雨塵……,閻霞……還有那個我?

    我跟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穆山捂著腦袋,思緒紛亂如麻,一些不知由來的畫面,像是穿過了久遠的時光,依稀歷歷在目的縈繞腦海。

    “布……谷……”杜鵑清麗哀怨的叫聲,此起彼伏,仿佛聲聲,鳴叫在深心裏,所有不堪的往事,所有未曾達成的願望,在那令人揪心的遺憾之中,纖毫必現。

    穆山擡頭望去,只見頭頂形成石頭的輪廓,在那叫聲中逐步崩裂。空中的張角,似是陷入了夢靨之中,臉上熱淚縱橫,不覆之前的猙獰兇惡,似是變回了天印村中的大賢良師。

    數十只杜鵑鳥,活靈活現的盤橫在空中,圍繞著張角,不停的啼叫,嘴角甚至啼出了絲絲的血跡,愈發哀婉淒切。

    朵朵血花,不停的在張角身上顯現,密密匝匝,雲蒸霞蔚,似是無數的杜鵑花,在頃刻之間盛情綻放。

    一絲幽綠的光芒,在通體鮮紅的張角身上,極為顯眼。

    “黃泉珠……”穆山一眼就認出了張角心臟部位,綠芒閃耀的東西是何事物。

    “回溯骨朵!”

    趙雲攻勢未完,連暮雪覬準時機,散去頭頂的二十四諸天,全力催使另一術法,當下只見一朵巨大聖潔的蓮花,從無到有,急速盛放在張角身周,而後又如時空逆轉,所有的花瓣紛紛往回收攏,形成一支潔白如玉的骨朵,將張角牢牢束縛住,拉曳在地。

    “快,取下他胸口的黃泉珠!”

    “取下黃泉珠……”穆山聞言,心神微微一楞,眼下形勢,要想取下黃泉珠,唯有刨開張角的心口。

    雖是早已下定決心要殺張角,然而真正到了此時此刻,穆山卻又覺得事實如此的殘酷,如此的難以面對!

    緩緩的擡起辟邪,對準了張角心口處的那一抹綠光,穆山第一次覺得原來得心應手的辟邪,竟是如此的沈重,以至於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都只能挪動那麽微不足道的一寸。

    “穆山,你想幹什麽,我們不是兄弟嗎,為什麽你要殺我?”

    “吉利……”穆山本已閉上的雙眼,因為那無比熟稔的語氣,再次睜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下被包裹在骨朵之中的人物。

    “穆山,救救我,他們把我的骨頭都勒斷了,他們都想我死,我好痛苦,快救救我……”

    “不,吉利已經死了,你不是他,你只是那只臭鴨子……”穆山身體微微的顫抖著,一手捂著腦袋,拼命的搖晃著,拼命的否決著。

    “你想殺我……,我明白了,你是為了秀娘,對嗎?秀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她,是也不是?你這個卑鄙小人,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兄弟!”

    “不,不是這樣的……”穆山如同被人擊中了心底最為脆弱的地方,渾身如抖篩糠,就連手中的辟邪都快把握不住,更不可能發現骨朵上逐漸蔓延開來的裂痕。

    “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你在胡說,胡說……”穆山聲嘶力竭的咆哮著,也不知是出於憤怒還是恐懼:“你給我閉嘴……”

    “怎麽,被我說中了心事?刺下去,只要將我殺了,秀娘就是你的了。刺啊,你倒是刺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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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百鳥朝鳳

    “你若是下不了手,我可以為你代勞!”

    趙雲倏地出現在穆山身旁,強而有力的右手,緊緊的握住穆山的手背,將他指向地面的劍尖,再次送到張角的心口前。

    “不,讓我自己來。”穆山緩慢而又堅定的推開了趙雲的手,眼神之中既有憤怒,又有愧疚,同時還有傷感,覆雜的盯著張角:“吉利已經死了,你畢竟不是他。不過若是可以,我還想請你幫我轉告他,我的確喜歡秀娘,但是我跟他也是性命相交的兄弟,不會因為秀娘而有所動搖。”

    “大賢良師,我虧欠你的恩德,也許這一輩子都還不清。當時的你,早已死了,然而你的信念,卻不會就此斷絕。雖然當時你沒有收我為徒,可是我卻真真正正的將你當成了師傅看待。如若你在天有靈,就安心的看著吧,我會替你救助那些貧苦的百姓,會將你的信念一直傳承下去,直至天下——太平!!”

    “太平……,天下——太平……,我創建太平道的初衷,怕是沒有機會看到他的實現。”

    張角臉上的容貌逐漸變幻,回到以前那張和藹善良的面容,左手掙開了骨朵的束縛,慢慢的,輕輕的婆娑著穆山的臉龐:“我以為憑借我的綿薄之力,能夠為天下百姓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然而到頭來,卻讓無數的百姓因我而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這份罪孽,生生世世,做牛做馬,都難以還清。”

    “……若是可以,替我向他們說一聲:對不起!雖是無濟於事,也算是我一點懺悔的誠意吧。……一年不見,你已經成長到了如今的地步,我的眼光果然不會錯,他日你當會是影響世事格局的關鍵人物,那時……望你以天下黎民蒼生為重。”

    張角收回了左手,語帶凝噎的說道:“……這段時間,我的身體雖是被黃泉珠所操控,然而我的意識卻是清醒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造下如此罪孽……,眼下,終於能夠解脫了!”

    “大賢良師……”穆山只覺右手一緊,還未反應過來,手上的辟邪已經被張角的左手緊緊握住,朝著他的心口狠狠的刺去。

    “謝謝……”

    穆山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看著張角嘴邊那安詳的笑容,看著張角緩緩的朝後倒下,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唯有張角那最後低若蚊吟的聲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

    “我本是山中一樵夫,每日靠打柴為生,勉強果腹度日,深知當今時局,身為一介平民百姓的苦楚和心酸。後來有幸在山中得遇仙人,學得一點岐黃之術和一些微末的道法,自然就該將它用於救助窮苦貧弱的百姓身上。”

    “不得不承認,便是我,剛才也生起了殺人奪寶的心思。……呵呵,人心的貪婪,只怕比你手中的辟邪古劍,還要鋒利許多!”

    “小兄弟,本來有關那些無辜村民的下場我可以不告訴你的,之所以不想瞞你,是因為我能看出你將來絕對不會是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璞玉需要雕琢,才能展現它的價值。這一次的經歷,便算是對你的一次砥礪,希望將來你真的手握實權,有能力決定天下蒼生命運的時候,能夠懂的如何進退取舍!”

    “是小草!遍地都是,只要兩根指頭,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它連根拔起。脆弱不堪,任人唾棄,踐踏,毫無尊嚴的活著!但是它們又是最為高貴的存在,冷冷寒風的拍打,呼呼狂風的肆虐,熊熊烈焰的焚燒,都不能讓它們屈服。因著心中的信念和意志,沖破土壤的束縛,捱過風霜雨雪的拷打,頑強而又執著的生長!你不覺得它們跟我們很像嗎!”

    往事如同煙霞,在記憶的最深處,冉冉升起,張角當時說話的語氣神態,眼睛之中蘊含的光芒,嘴角攜帶的笑意,依舊清晰,然而此刻,他卻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緩緩的倒下,倒在冰冷潮濕的土地上。

    他,會化為一株最為平常的小草嗎?

    穆山心中忽然閃過一個這麽怪異的念頭,濕潤的眼睛承載不了熾灼如火的情感,以至於只能任熱淚洶湧,將他男兒流血不流淚的形象徹底的摧垮。

    穆山雙手緊握,握得如此的用力,以至於十指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掌心裏,然而他卻沒有絲毫的痛感,唯有昂首朝天,歇斯底裏的狂吼著,悲慟徹骨!

    橫亙空中的黑霧終於消散,月光從頭頂縱橫交錯的枝葉間斑駁散落,遊移在穆山熱淚盈眶的臉頰上。

    穆山跪在張角身旁,仿佛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就那麽靜靜的跪著,失魂落魄,以至於張角身上騰空而起的大片黑芒都沒有發現。

    “啊……”恍惚間,穆山聽到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嚎,慢慢的擡頭看去,卻是方才的絜鉤,想要趁機轉移到穆山的身體裏,而在它的黑氣進入穆山身體之時,似是受到了什麽無法抵禦的傷害,驚惶痛嚎,狼狽的朝著空中飛掠而去。

    “絜鉤……”穆山發現了絜鉤的身影,滿腔的悲憤終於找到了傾斜的缺口,然而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一旁早已戒備多時的趙雲,果斷的從樹冠上騰空而起,身如皓月一般皎潔,手中的神槍涯角,更是綻放著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

    “百鳥朝鳳!”

    隨著趙雲手中涯角的抖動,無數栩栩如生的鳥兒,清鳴脆啼中,從趙雲的槍尖脫身而出,翺翔空中。

    孔雀,杜鵑,大鵬……,還有無數叫不出名字的鳥類,齊聚一堂,高聲啼叫,倏地朝空中的絜鉤飛掠而去。

    隨著百鳥的唱和,一聲高亢悅耳的聲音,驀然憑空響起,百鳥的身形逐漸融合凝聚,幻化成一只雞頭燕頷、蛇頸魚尾,身繪五德紋路的蒼白鳳凰。

    雙翼煽動,帶起霍霍狂風,雙爪前探,死死的扣住絜鉤的翅膀,抓著它從空中俯沖而下。

    “轟……”樹林裏,塵土沖天而起,遮天蔽月,絜鉤的怨憎之聲戈然而止。

    “黃泉珠已經到手,軍營裏染上瘟疫的士兵,總算能夠救回。”

    穆山朝著塵土中望去,只見一個高挑的身影,一手持槍,一手抓著一顆幽綠珠子,從容的邁步而出。

    “黃泉珠乃是不祥之物,事後我想將它帶回伏羲殿封印,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我沒有意見,只是我希望……”穆山說到這裏,雙眼略帶為難和懇求的看著趙雲,道:“張角的首級,意味著高官厚祿……,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希望能夠給大賢良師留下一具全屍,將他收斂入土,以免曝屍荒野。”

    “隨你喜歡,不過你最好不要給他立碑,否則他死了也不會安寧。”

    穆山望著逐漸遠去的趙雲,心中不由肅然起敬:“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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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兵符失竊

    龍隱山,大殿裏,光線明明十分的充裕溫亮,然而穆山卻依舊舉得殿內有些陰暗、潮濕。

    對著上方的王越低首作揖,穆山語氣艱難的說道:“師傅,弟子幸不辱命,已將……張角……擊殺!”

    “……不錯,你果然沒有讓為師失望。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咱們還是要多放眼將來啊!”王越走到穆山身旁,輕輕的拍了拍穆山的肩膀,語氣慈祥憐憫的說道:“這一趟應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先回去好好休息,為師明日就替你向陛下請功。”

    “師傅……”穆山不為所動,躊躇片刻,終是問道:“有句話憋在徒兒心裏很久了,實是不吐不快。十常侍到底有何功績?為何陛下會將他們封為列侯,而盧師叔卻落得一個終生囚禁的下場?”

    “……朝廷,就是一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比起沙場真刀真槍的廝殺要更加的慘烈殘酷,我們這些武者,若是摻和其中,只怕連為何而死都難以弄清。這也是為師為何從不關心朝政的原因。……你要關心的是練好武藝,將來馳騁邊疆沙場,為國戍守一方。其余的事情,自有皇甫師弟等人為你處理。”

    “可是師傅……”

    “師傅,穆山連夜趕路,此刻已經十分疲倦,我們就先回去了。”

    穆山心底還有很多的問題,然而還未問出,一旁的秀娘和司馬雨塵,不約而同的拉住穆山的衣角,將他拖出了大殿裏。

    “放手,為什麽不讓我問?”穆山掙開了兩人的拉曳,不甘的說道:“天下會如此動蕩不堪,十常侍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如今你看,戰場廝殺,百不遺一的將士沒有得到應有的犒賞,反而是躲在宮裏敗壞朝綱的十常侍,個個都封了列侯,這公平嗎?”

    “公平?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公平,就如同樣學武,你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學會了悍天劍宗的三招劍式,可有的人即便修行數年,到現在仍然同樣學不會第三招,你說公平嗎?”

    “……我在說的是朝廷大事。”穆山無奈的瞥了司馬雨塵一眼,道:“算了,跟你也說不清,我現在正煩著呢,我要回去睡覺,好好的睡上三天三夜,誰也別來管我。”

    自從在張角的那招黃泉三生之下,看到的那些並不連貫的畫面,穆山再次與司馬雨塵對望時,心中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煩意亂之下,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就是逃避。

    “三天三夜,不用吃飯了嗎?到時候餓死了,可別怪我沒照顧好你。”

    “呃……”穆山腳步一僵,回首看著秀娘掩嘴偷笑的模樣,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道:“飯還是要吃的,要不等元直和文則回來,咱們到山中去抓幾只野雞,讓你們嘗嘗我最拿手的烤山雞。”

    “為什麽非得等元直和文則回來,他們都有要事在身,估計還得過幾天,難道你還真想把自己活活餓死?”秀娘嫣然一笑,轉身離去道:“走啦,剛好肚子有些餓了。師姐,快走,穆山烤的山雞可比洛陽城內大廚的手藝還要好哦,今天就讓他給我們當一回廚子。”

    “聽說了嗎?皇甫師叔鎮壓了汝南、陳國地區的黃巾軍,並追擊波才、進攻彭脫,連連取勝,平定了三郡之地。”

    “這算什麽,廣宗之戰,皇甫師叔殺死張梁,滅敵三萬多人,逼得黃巾軍投河而死的有五萬多人,又焚燒黃巾輜重車三萬多輛,將張角剖棺戳屍,傳首京師,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為。我要是能有他老人家這般功績,就是讓我立刻去死我也願意。”

    “還有,還有,皇甫師叔與巨鹿太守馮翊,攻克下曲陽,殺死張寶,斬殺俘虜十余萬人,築成了‘京觀’……”

    “你剛才說什麽?”穆山抓住路過身旁的劍宗弟子,揪著他的衣襟,怒不可遏的問道:“你剛剛說皇甫嵩將張角剖棺戳屍,傳首京師?”

    “對啊,張角為禍天下,又豈能讓他死的那麽便宜?”

    “穆山,放手!”司馬雨塵眼見穆山神色漲紅,面目猙獰,急忙上前,一把將穆山的大手從那人身上拂開,對其冷喝道:“走!”

    “京觀,什麽是京觀?你敢告訴我什麽是京觀(古代為炫耀武功,聚集敵屍,封土而成的高冢)嗎?”穆山雙眼死死的盯著司馬雨塵,眼中有著令人膽戰心驚的熊熊怒火:“皇甫匹夫,真真是殘暴不仁,竟連死人都不肯放過!”

    “穆山,別在這裏大呼小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跑來的野獸呢。皇甫將軍如此作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策。”

    “阿瞞!”穆山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曹操臉上滿是疲憊之色:“你怎麽回來了,元直和文則呢?”

    “我怎麽回來了,還不是為了那群閹人!”曹操耷拉著腦袋,苦笑道:“皇甫將軍在前線過的也不容易,十常侍每每抓著皇甫將軍不肯對黃巾軍痛下殺手的把柄,不停的向皇上進讒言。我們那邊收到密報,說皇上意欲將皇甫將軍押解進京,讓十常侍代為掌軍,不得已之下,唯有痛下殺手,堵住十常侍的嘴。”

    “十常侍……,又是十常侍!”穆山咬牙切齒,恨恨道:“這群閹賊,難道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可是,你們是怎麽找到張角的屍身所在?難道你們那晚偷偷跟在我後面?”

    “張角?除了那些黃巾頭目,誰知道他長得啥樣?你以為那些黃巾頭目會跑到陛下面前,說皇甫將軍呈上的首級不是張角的?十常侍要是敢揭破,我就能給他們扣上一個私通黃巾賊,意欲謀反的黑鍋。”

    “……不是張角,……桃代李僵?!”穆山猛然醒悟過來,道:“好你個曹阿瞞,這鬼主意肯定是你想出來的吧?”

    “知我者,穆山也!”曹操一手攬著穆山的肩膀,哈哈笑道:“黃巾之亂,基本已經平息,大將軍何進正要向朝廷上繳兵符,可惜途中出了點小小的差錯,這也是我連夜趕回的原因。”

    “小小……”穆山嘴角微微一抽,直覺告訴他,事情絕對不可能像曹操說的那般雲淡風輕:“你口中的小小,對我來說幾乎等於是天要塌下來了!別跟我繞彎子,直說吧,要我幹什麽?”

    “呵呵,你小子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行,我就簡單直白的跟你明說了。大將軍的兵符在皇宮之內失竊,明晚之前,若是不能將兵符上繳,十常侍便會誣告大將軍擁兵自重,有謀朝篡位之心。而若是大將軍如實上報,說兵符在他手中被人竊走,那麽他這個大將軍也就不用再當了。至於兵符的去向,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到十常侍那裏把兵符偷回來?”穆山拗開曹操的大手,聳了聳肩,道:“這麽光榮重大的任務,你還是找別人吧。十常侍存心看著何大將軍的笑話,兵符肯定藏得死死的,我哪有那麽大的能耐。”

    “誒,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想好了,只要你照著我說的做,我敢保證,十常侍會乖乖的,親手把兵符還回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2:43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反客為主

    皎皎月光,如紗籠下,清晰的勾勒出皇宮的輪廓。

    穆山身著一套黑色侍衛鎧甲,臉上蒙著一塊黑巾,小心翼翼的蟄伏在一座宮殿的屋頂上。

    “阿瞞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嚇一嚇張讓,就能讓他幡然醒悟,乖乖的交出兵符,從此不再做壞事?……這也太扯了吧。”

    穆山小聲的嘀咕著,雙眼仔細的盯著下方那一條寬敞的回廊通道,耐心的等著張讓的出現。

    來了,死閹賊,笑得那麽的陰險,準是沒有什麽好事。

    看著從燈火輝煌的回廊下轉出的張讓,穆山握緊辟邪的右手不由的緊了緊,張讓的實力比他要高出一大截,若想刺殺他,無異於癡人說夢,不過給他制造點小麻煩,倒還是綽綽有余。

    “閹賊,納命來!”穆山窺準時機,身形猶如潛伏已久的獵豹,猛然朝前撲出,手中的辟邪燃起燦燦的金紫色火焰,殺氣橫溢的朝著張讓突刺而去。

    “何方逆賊,膽敢行刺雜家!”

    穆山沒想到張讓反應如此之快,竟是在眨眼之間,心狠手辣的抓起身旁的兩個小太監,當成盾牌朝著自己扔過來,為他爭取了避讓的時間。

    “閹賊,真夠毒的!”穆山劍勢兇戾,根本就沒有回轉的余地,而他也壓根沒想過要留手,當下一劍將兩個小太監削為兩瓣,余勢不止的朝著張讓刺去。

    “噝……”張讓從容避開,胸口華貴的宮服在穆山的劍刃下,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裂口,絲絲血跡,緩緩滲出。

    “找死!”

    張讓右掌上攜裹的冰火兩極真氣,雖未攻到,卻已讓穆山渾身汗毛乍立,當下不及多想,左掌猛然推出,與張讓毫無花俏的拼上一掌。

    “砰……”兩掌想交,穆山只覺整條左臂如被針紮,那股冰火絞纏的怪異真氣沿著手上的經脈,肆意沖突,攪得整個臂膀時熱時冷,異常難受。

    “閹賊,今晚算你命大,明晚再來取你狗命!”穆山身形往後倒掠出去,踏在兩邊的欄桿上,借勢往後翻飛,逃之夭夭。

    “你是那晚的小子!好啊,今晚既然送上門來,雜家定要好好的招呼你!”

    穆山身形如風,靈巧的在閣樓屋檐上飛奔逃竄,輕易的將下方聞聲而來的守衛全部甩開。然而當他回頭眺望時,只見張讓高瘦的身影,依舊有著讓他不敢小覷的速度,如影隨形的跟在身後。

    死太監,終於上當了,待會有你好受的!

    看著張讓那副兇惡的模樣,想到曹操神神秘秘的安排,穆山眉角稍稍往上一挑,眼中充滿了期待。

    前方,不知是哪座宮殿裏的廂房,突然燃起了大火,將周圍的宮廷守衛全部驚動,亂作一團。

    到了!

    穆山看到下方數十個跟自己一樣穿著黑色鎧甲的將士,當下會心一笑,加快步伐,沖入其中。

    死太監,現在水混了,看你能拿我怎樣!

    穆山掀掉臉上的黑巾,若無其事的簇擁在一幹侍衛當中,挨著個子比較瘦小的曹操,道:“張讓給你帶來了,接下來看你的。”

    “放心,我幾時讓你失望過了。好戲要上場了,睜大眼睛看清楚。”

    張讓正氣急敗壞的四處尋找穆山,卻被一個衣著華麗的大漢死死的纏住:“張公公,你來的正好,不知哪個小賊放的火,存心想跟老夫過不去。老夫的東西都在裏面,這個你先拿著,替老夫保管好,不容有失。”

    “阿瞞,那就是大將軍?不說何皇後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嗎?他們……,是親兄妹?”穆山看著廂房前,何進那臃腫龐大的軀體,絡腮胡子滿臉,橫肉叢生,將五官擠得模糊不清。

    “噓……”曹操沒想到穆山會突然問這麽一個問題,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道:“別胡說。”

    “走,這裏火勢太猛,隨老夫出去避避。張公公,老夫本想親手將兵符交還聖上,不過偏偏出了這麽一場大火,實是掃興。只能勞煩張公公跑一趟,替老夫將兵符呈給聖上。”

    “什麽……,兵,兵符……”

    看著張讓那張比生吞了蒼蠅還要惡心難看的老臉,穆山心中雖是快意,臉上仍是疑惑重重:“兵符不是被偷了嗎?”

    “等等,大將軍,等等……”

    “兵符被偷,只有張讓和我們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如今兵符已經由大將軍親手交到張讓手中,而大將軍又及時抽身離開。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

    曹操回頭看著氣得渾身直打哆嗦的張讓,道:“眼下留給張讓的選擇只有兩個。第一,乖乖把兵符放回盒子裏,親手上呈聖上。第二,等著明天大將軍參他一本,告他丟失了兵符。”

    “……張讓就夠陰險的,不過跟你比起來,他倒是很單純!”穆山飽含同情的看著杵在原地,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張讓,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怎麽有那麽多的鬼主意。”

    “上兵伐謀,料敵先機,方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張讓想誣陷大將軍,咱們也就只能反客為主,搶在事情公開之前,將燙手山芋扔給他。若是他敢當場打開印盒,大將軍就可以趁勢誣陷他將兵符藏起,到時候他也別想討到好處,而現在的一切問題,都跟大將軍無關了。”

    “孟德,做的好,這次多虧有你出謀劃策,替老夫化解了張讓等人的陰謀。聽說你這次征繳黃巾軍,立了不小的功勞,老夫定會替你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折騰了一宿,老夫也有些乏了,這裏就交給你善後了。”

    “誒,大將軍,阿瞞跟您商議的那件事情,您覺得如何,此事萬萬不能再拖了,遲則生變吶。”

    “此事事關重大,老夫要與皇後商議商議,還是過些時日,再從長計議。”

    穆山不解的看著在將士簇擁下,匆匆離去的何進,道:“阿瞞,你們在商量什麽事情?”

    “還能有什麽事情,大漢江山,形如一顆腐朽大樹,要想讓他重新煥發生機,唯有先將樹根附近的毒蟲鏟除,而後再慢慢調養!……嗨!不說也罷,大將軍畢竟是屠夫出身,目光短淺,優柔寡斷,十常侍都將屠刀駕到他的脖子上了,他還沒下定決心鏟除十常侍,如此人物,又豈能擔起興覆江山的重任!”

    失去了何進等人的掩護,張讓終於看清了事情的始作俑者,怒不可遏的叱罵道:“曹阿瞞,又是你在搞的鬼!你,你……”

    “阿瞞,咱們該走了!”穆山被張讓那怨毒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拉著一旁的曹操,匆匆離去:“狗急了還會跳墻呢,你把他耍的團團轉,保不定他會不顧一切的跟我們拼個魚死網破,那可就不值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2:44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冤家路窄

    碧空如洗,陽光明媚,春風拂面,帶著一種慵懶的氣息,讓人心生愜意。

    黃巾之亂剛平定不到半年,街市依舊蕭索,只有零零散散的店鋪打開了門面,毫無活力的叫賣著物品。

    街上稀少的行人裏,此刻卻多了三位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左邊一人身穿絲綢白衣,頭戴玉冠,手擎寶劍,俊俏的眉眼間有股生人莫近的冰冷;右邊一人身著紅袍,纖長黑發用一頂長冠綰起,手中拿著一把晶瑩剔透的寶劍,柳眉杏目,皮膚白皙,有著不輸於宋玉的俊美;中間那人身穿藍紋白底袍,腰間插著兩把劍,滿頭白發用一頂網冠豎起,面帶笑意的打量著四周。

    “看看,這裏有好玩的泥人。”

    穆山看著紅袍加身,仍是散發著一種令人無法抵禦的清麗氣質的秀娘,道:“嗯哼,秀……,哦不,伏公子,請註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份。”

    “有什麽關系,難得出來一趟,自然要玩得開心一些。老板,照著我們的模樣,給我們捏三個。”

    “好嘞,您稍等,馬上就好。”

    穆山看著喜笑顏開的老者,道:“老板,順便跟你打聽個事兒,白虎嶺離這兒還有多遠?路上可有什麽歇腳的地方?”

    “白虎嶺?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江湖人士吧。從這兒往前走,大概半個時辰的路程,途中有一家如歸客棧,裏面歇得大都是你們這樣的江湖俠客。據說十年一度的天下布武大會馬上就要在白虎壇召開了,這陣子慕名而來的少年俠士可不少,你跟著他們走就對了。”

    “誒,老板,你捏的這個人是誰啊,怎麽這麽難看。”

    老板看了看秀娘,又瞅了瞅泥人,無奈之下只好指著穆山道:“……呃,是為這位公子捏的。像公子您這樣貌勝宋玉的美男子,老頭子我還真捏不出來。”

    “……你是說我很醜!”穆山拿過老板手中的泥人,左瞅右瞧,都只能得出一個很醜的結論。

    “……老頭子的意思是公子很英武,很有男子氣概……”

    “嗨,算了,老板,做點生意也不容易,錢你拿著,這個就這個吧。”穆山付了錢,又等了一會兒,等秀娘和司馬雨塵都拿到了泥人,這才繼續朝前趕路。

    半路上,司馬雨塵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在士兵簇擁下,騎馬而去的那人,道:“是他,上次在龍隱山谷裏截擊我的那人!”

    穆山順著司馬雨塵的視線望去,只見那人撥轉馬頭,身披鎧甲,手持一對厚重流星錘,緩步而來:“你是何人?”

    “玄武壇武安國,也是如今這北海城的守將。兄弟,放松點,我並無惡意。”

    穆山右手半拉出腰間辟邪,凝神戒備道:“並無惡意?你們殺入龍隱山腳下,屠戮我同門師兄弟,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並無惡意!”

    “你要是這麽想的話,那麽此次你們就不該來參加天下布武大會。你可知那天參與的門派有多少個?嘿嘿,多的連我都記不清了,包括此次天下布武大會的東道主,白虎壇也涉身其中,難道你想前往白虎嶺興師問罪不成?”

    “穆山,別沖動。”秀娘按住穆山持劍的右手,將他手中的辟邪按回劍鞘裏,道:“從者我們可以不追究,可是這幕後的始作俑者,還想請閣下告知,我們回去也好給宗主一個交代。”

    “始作俑者?方悅和血煞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就是你們悍天劍宗的司馬望。”

    司馬雨塵聞言,拔劍怒目而視,冷喝道:“胡說八道!”

    “嘿嘿,這世道究竟是怎麽了,說實話吧,偏偏沒人信,不說吧,別人又以為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哼,言盡於此,咱們就此別過。奉勸你們一句,肝火不要太大,否則你們可能無法活著離開北海城。”

    “哦,對了,白頭發的小子,顏良和文醜可是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他們就在前方的如歸客棧裏,你可要小心一點。那裏既沒有趙雲,也沒有童淵,更沒有你師傅王越,怕是沒人能再護著你了。”

    穆山雖然明知武安國說的是事實,然而心中仍是止不住竄起一股不服和怒火,鏗鏘有力的說道:“顏良,文醜,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秀娘望著武安國遠去的身影,低聲道:“要不我們繞過如歸客棧,徑直到白虎嶺去。”

    “不,一定要去如歸客棧,說不定他也來了?”

    “他?”司馬雨塵問道:“你是指誰?”

    “魔族的人……”穆山雙眼深深的看著前方,凝重道:“一個有能力左右天下大勢的人!”

    夕陽開始西下,路上的商鋪大都提前收拾,關上了門窗,留下空蕩蕩的大街,以及寥寥無幾的行人。

    “如歸客棧!”穆山遙望著那塊掛在夕陽中的招牌,即便隔著老遠,仍是能夠感受到幾雙銳利的目光,透過門窗的阻隔,朝他這邊射來:“呵呵,怎麽覺得像是一個龍潭虎穴。如歸,即是賓至如歸,我的家難道是龍潭虎穴,那我不成了神龍猛虎啦。”

    “你確定要進去?”

    穆山瞥了司馬雨塵一眼,道:“都到了這裏,總不能打道回府吧。更何況即便在這裏見不到他們,到了白虎壇,始終是要碰上的。既來之,則安之,我就不信他們還敢在白虎壇的地頭,聯起手來對付我們。”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進入客棧,穆山不由的感慨萬千,想他以前跟著無涯進酒樓,直接被人當成叫花子,如今時過境遷,換上了一套有身份的衣服,迎來的就是掌櫃的熱情接待。

    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覆雜目光,穆山闊氣的一擺手,道:“三間上房。有什麽好吃的,都給我們上來。”

    “喲,對不住客官,今兒個生意太好,房間都已經租出去了,只剩下一間中房,您看……”

    “一間……”穆山先是有點惱火,繼而轉念一想,只有一間房,也就是說要跟秀娘擠在一起過夜,當下頓時眉開眼笑,道:“掌櫃的,你們做點生意也不容易,我們也不是那麽不通人情的。一間就一間吧。我定下了,房錢給你,立刻讓人給我收拾幹凈,晚上我們就住進去。”

    “穆山,你怎麽笑得那麽齷齪?”

    “哼,這還用猜,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麽好心!”

    “呃……”穆山看著一臉心知肚明的秀娘和一臉薄怒的司馬雨塵,尷尬的摸著後腦勺,道:“咱們來的比較晚,就只有一間房了,湊合著過一夜,明天也好趕路。”

    “沒想到你還真敢來,膽子倒是不小!”

    “就是不知道這次有什麽倚仗,不凡先把他叫出來,剛好我有點手癢!”

    穆山豁然轉身,朝著樓梯望去,低聲念道:“真是冤家路窄啊!顏良,文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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