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755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8 12:48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名動東都已可期


    韓卓的酒宴並不是擺在韓府中的,而是開在一座酒館裡。

    這座酒館名為「謫仙」,離韓府不遠,論規模比不上白玉樓,酒館裡面的佈置、裝飾也不如白玉樓富麗堂皇,更沒有豪奴和侍女,顯得簡單、簡約。

    不過,正是這份簡單,給人一種出塵的感覺,能讓人心情平靜,坐在酒館裡,心境自然而然的輕鬆、清淨。

    邱言和韓薇兒一到地方,就被韓家的僕從應了進去,來到一間雅閣。

    韓卓坐在首位,招呼邱言過去,然後笑道:「來,我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邱言,乃今次劍南道的解元,寫得一手好字,而且素有賢名,連皇上都曾有耳聞。」

    接著,他又對邱言道:「邱賢侄,這幾位都是一時才俊,我給你引見一下,這兩位你先前見過了,張應潮、劉錦,都是有才學的人,來年也要參加會試,日後與賢侄說不定同殿為臣。」

    韓卓笑著說著,像是在讓自家晚輩、遠親相互熟悉一樣。

    「這位馬宛,家學淵源……趙元賢侄是敬禮書院的高徒……李青李公子,從西域遠來……」

    與韓卓坐成一桌的,除了邱言見過的張應潮兩人外,還有另外三人。

    其中一人正是那馬宛,此人見到邱言後,面色陰沉,眼中流露出恨意,目光掃過邱言和韓薇兒,泛著寒光。

    等介紹了一遍,除韓卓和馬宛外,其他人都起身與邱言見禮。

    「幸會,幸會。」

    馬宛的敵意當然逃不過邱言的感知。

    「這馬宛怎麼突然間對我有了這麼大敵意?之前在韓府中感到的敵意,應該就是源於此人了。嗯?他在看韓薇兒?莫非是爭風吃醋的戲碼?那還真是無妄之災。不過,明日我就要去馬府拜訪,正好將事情說清楚,省的拖拖拉拉的徒增不快,還要牽扯時間和精力。」

    想著想著。邱言目光一轉,落在其他兩人身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這人叫李青?他身上氣血雄渾,明顯是身具命道修為,而且文思非常純粹,充斥一方。與週遭氣氛融合而又隔絕,隱隱自成一體,很有可能也成就了文心。」

    邱言正在看的這個人,身著白衣,肩膀很寬,撐起整個衣袍。給人種精神抖擻的感覺,一舉一動間渾然天成。

    通過韓卓剛才的介紹,邱言知道此人名為李青,竟是從西域而來。

    前朝大齊全盛時,兵鋒所指無往不利,曾讓西域百國來朝,中原的平民到了那裡。都能做人上人,也引了些人遷徙過去,這李青顯然是當初那些人的後裔。

    邱言打量著對方,李青也在看著邱言,眼中隱現精芒,雙眸明亮。

    「行了,別站著了,都坐下吧。」韓卓說著,對身邊僕從吩咐道,「告訴老李。就說人齊了,可以開席了。」

    他的聲音不高,正好能讓邱言聽到。

    邱言心中一動,順勢起身,說了些謝罪和感謝話。大意就是勞煩一桌人相侯之類的,相互恭維,也算人際往來,況且韓卓的這桌宴席,本就有施恩、招攬和拉攏的意思。

    不過,邱言的話一說,旁邊卻是傳來一聲冷哼——

    「哼,你也知道讓人久候?」

    這話一出,韓卓頓時皺起眉來,而邱言則是眯起眼睛,循聲看了過去。

    說話的赫然是那位馬家孫少爺,馬宛。

    見韓卓面色變化,馬宛心裡也咯噔一下,不過胸中悶氣卻是升了起來,他壓低聲音,對邱言道:「邱言,你能考中解元,多虧了家祖教誨,怎麼到了東都,卻不去馬府見禮?」

    場面頓時靜了下來。

    馬宛的話看似平常,但扣住了「禮」和「嗯」兩個點,暗指邱言不去馬家謝恩,卻來韓家的宴席攀附,有改換門楣的味道。

    先不說邱言是不是靠著馬陽才考上解元,可馬家人說出這樣的話,傳了出去,就會有邱言知恩不報的說法流傳,於名聲不利。

    不過,邱言來了東都才有幾天,今日是受韓薇兒邀請才往韓府,所以馬宛的話實際上站不住腳。

    「二叔,你是不知道邱兄如今的窘況,我聽他的長隨說,他們一路北上,花費不小,現在連住店的錢都沒了,要拿字畫變賣。」

    這時,韓薇兒突然開口,看似在說邱言的嗅事,其實是在解圍。

    邱言與馬府的關係不一般,馬府又不像韓府這樣,派人過去邀請,所以邱言登門時少不得要備些薄禮,可若連住店的盤纏都不夠,要變賣字畫,自是囊中羞澀,沒能及時拜訪也算正常,不然就有投奔的嫌疑。

    「哦?還有這事?」韓卓做出一副意外的模樣,語重心長的對邱言道,「君子不輕受人恩,想來邱賢侄是不願受人餽贈,這才要變賣字畫,不過賢侄的字,字字神韻,可謂一寶,豈能輕易流落在外……」說著,他就要喚來僕從,尋去書齋。

    小人專望人恩,恩過不感。君子不輕受人恩,受則難忘。

    馬宛暗指邱言知恩不報,而韓卓卻說邱言不願「輕受人恩」,是因「受則難忘」,既是解圍,又是表明態度,同時賣給邱言一個人情,一舉三得。

    儘管知道對方在運用人際手法,但邱言還是升起好感,覺得韓卓此人處世妥帖,很會做人。

    沒想到,馬宛卻是話鋒一轉:「住店的錢都不夠?我怎麼聽說,你這次來東都,是為拜入理宗書院?我馬家的春秋書院也在東都,你不去拜,卻去什麼理宗?莫不是看理宗勢大,要改換門楣?真是好算計!可惜,才學不夠,理宗看不上你,所以才落到如今地步吧?哼!真不知你那解元是怎麼得來的!」

    他這話已不再是暗諷。而是明著指責、侮辱了,邱言的臉色登時就冷了下來,眼中露出流露絲絲寒芒。

    就連韓卓的面色都難看許多,覺得馬宛看不透局勢,不給自己面子。有些不識抬舉了。

    雅閣中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就在這時。

    「理宗?邱言?我想起來了!」

    突然,那趙元拍了下手,看向邱言,露出興奮神態:「我說邱兄的名字為何這般熟悉,聽了理宗書院的名字,總算是想起來了!幾天前。理宗書院天理論道,江南賀書長一人舌戰七人,說的七人啞口無言,但後來卻有名書生出面,三言兩語間,就駁倒了他!而且聽說對理宗之學精研頗深。有獨特見解!」

    「賀書長被人駁倒了?」

    聽了這話,張應潮和劉錦面色微變,他兩人是從江南來的,知道賀書長的名聲和才學。

    「有人能把賀書長駁倒?」劉錦面色變化,「賀書長家學淵源,能言善辯,當年其人年幼。賀公給他請西席,教他讀書,沒有一位先生能堅持一個月!」

    「這事我也聽說過,傳聞賀書長只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記住教書先生教授的內容,然後舉一反三,日日反問,逼得那些先生不得不辭去職位,後來賀公請了江南大儒江倫,才讓事情平息。」

    兩人先是驚訝。跟著聯想趙元話語,心中又是一驚,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邱言身上。

    「難道說……」

    趙元點了點頭:「不錯,我同族的兄長,如今正在理宗書院中求學。那日論道也在縣城,所以我能提前知悉這件事情。那日駁倒賀書長的,正是個名叫邱言的書生,聽說並不是理宗書院的門生,不過最後驚動了小陳先生!小陳先生親自出面,要招收他做衣缽傳人,卻被其人拒絕,最後翩然而去。」

    「什麼?小陳先生都被驚動了?」這一下,連韓卓都坐不住了,旁人不知小陳先生的能量,可他身在朝堂中樞,最是清楚不過。

    那大陳小陳,學生門人不少都身居要職,而且其理宗學說,受不少人青睞,一舉一動,都被朝廷關注,當真是身在江湖之遠,卻可影響廟堂之高。不說當今聖上,連先帝都幾次邀請兩位陳先生出仕,始終沒能成功。

    這樣的人物親自出面要收人為徒,顯然非同一般,從側面證明了那被收之人的價值。

    想到這些,韓卓看向邱言的目光有了些許變化。

    他這次擺席,本就是為了留些善緣,如今朝堂鬥爭越發激烈,隱隱有了黨爭的趨勢,他所處的派別正處於下風,需要補充新鮮血液,今日在座的,都是有才之人,而且身具功名,日後說不定能金榜題名,成為棋子,不然的話,他一正五品的官員,何必和一群舉子同桌共飲?

    當然了,張應潮的事情,也讓對方寒了心,韓卓開宴,也是為了彌補。

    至於邱言,韓卓雖有欣賞,但也有限,剛才出言相助,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他沒有想到,邱言竟能驚動小陳先生,此事若為真,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另一邊,趙元又道:「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東都,到時那些書院,估計都會坐不住了。」

    「哪裡,趙兄的話有些誇大了。」

    邱言搖搖頭,接著看向馬宛,說出一番話來:「馬公子,你與我之間應該有些誤會,我受馬老相國的恩惠,自當回報,但並不因此就低你一等,你若對邱某有不滿和成見,可以直說,不要打著馬家的名頭!傳了出去,別人還要說馬家的不是!」

    邱言的話,語氣冷硬。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8 12:48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戰書


    本來,隨著趙元的那番話說出之後,就已沒有人再去注意馬宛了。

    照馬宛的說法,邱言是靠著他祖父馬陽的人脈,才考中的解元——這事倒也容易被誤會,當初劍南道的主考齊正源,與馬陽有著師生之實,在一些馬家人看來,自是邱言沾了馬陽的光。

    其實,稍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越是這種事,越要避嫌,如果邱言不是靠著一篇兵策,退了沼人之兵,更是直達聖聽,就算他的文章寫得再好,齊正源都不會點他做解元。

    當然了,這些事情,馬宛看不出來,不過,他說前面說邱言是靠著自家,本身學識不足,想拜入理宗書院而不可得,後面趙元的一番話,卻像一個巴掌一樣,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臉上——

    邱言哪是拜入門中不可得,而是駁倒了對方的門人弟子,連小陳先生都被驚動了,要收他為徒,反而被他拒絕了!

    這事已經帶有一些傳奇味道了,日後邱言若是登上廟堂,有所作為,那史官寫史的時候,肯定要為這件事單獨列出一兩句話。

    可不要小看這一兩句,要知道官方正史,那是要名傳千古的,為後來人所誦讀,甚至將來可能成為科場試題!

    當然,這都是後話,但眼前的影響也很明顯,至少諸人看向邱言的目光都有了變化,再也沒人將馬宛的話當真,日後流傳出去了,反而要讓馬府留下話柄。

    馬宛注意到氣氛變化後,臉上火辣辣的,心中有著懊悔和怒氣,偏生發洩不出來。對邱言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

    就在這個時候,邱言卻開口說出了這麼一段話來,話中甚至有種長輩教訓晚輩的味道,立刻像是滾油落入了烈火之中,徹底激起了馬宛的怒火!

    怒火中燒。令理智褪。

    啪!

    馬宛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臉漲的通紅,口中高聲喝問:「怎麼?還要教訓我不成?我馬府如何做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管!就算你有著才學,可當初還是靠著家祖才能發跡。莫非現在有了成就,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面對氣急敗壞的馬宛,邱言卻是面色不變,彷彿早就料到了如此局面,淡淡回應:「馬公一生為國為民,通古博今。對我多有指點,我亦銘記在心,當初也曾常掛嘴邊,馬相則對我說『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這話,是至聖先師對自己學生說過的話,意思直白。就是行動在先,說話在後。

    「時常掛在嘴上的話,未必有用,」邱言看著馬宛,眯起眼睛,「如果你這般張揚,就更加不對了,須知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你這番作為,如果傳了出去。別說固然會說我邱言知恩不報,卻也難免非議馬府,說馬家人挾恩圖報!你一人所為,卻要連累整個馬家,如此作為。可謂愚蠢!」

    邱言的話毫不留情,說的馬宛面上一陣紅一陣白。

    既然看出了對方敵意,邱言又怎會自捆手腳?不過,他知道這裡不是了結恩怨的地方,說出這些話,只是為了動盪對方之心,然後布下暗手。

    「這馬宛雖說教養不夠,但生於書香門第,又居於東都這樣勢力云集的地方,不可能分不清輕重,而且他態度轉變的太過突然,裡面說不定有什麼問題,不能掉以輕心。」

    馬宛的所為,給邱言一種紈褲子弟的感覺,這樣的人肯定不是馬家精華,所以邱言倒是不擔心因此惡了馬家,如果馬家會因馬宛的緣故,對邱言有所打壓,那也說明這個家族沒什麼前途了。

    不過,事後免不了要上門請罪,將事情說清楚,做出一定的姿態,如此一來,反而可能和馬家拉近距離,顯得交情非比尋常。

    而他這番不留情面的斥責,也讓旁人瞭解了其人的行事準則,各有所思。

    正好這時,酒館小二托著幾盤菜走了過來,韓卓見了,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好了,年輕人嘛,都喜歡一逞口舌之快,其實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來,別管瑣事了,先嘗嘗這家店的菜色。」

    他的話,算是給了馬宛一個台階,後者冷哼一聲,坐了下來,但在隨後的時間裡,馬宛卻是如坐針氈,一個人默然不語,也不見有人與他交談,反觀邱言,卻是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韓二小姐韓薇兒,與邱言更是一副交談甚歡、相見恨晚的模樣。

    這一幕落在馬宛眼中,讓他越發不忿,心中火氣越發旺盛。

    邱言自然有所感應,眉頭微皺,他並不想因此人而與馬家生隙。

    「這韓二小姐剛才幫我解圍,我總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不過越是這般,越要激起馬宛敵意,看來等會還要另做準備,最好能托韓卓給馬家捎個話。」

    另一邊,看著馬宛和邱言的表現,韓卓搖了搖頭,對馬宛感到有些失望。

    「盧都這些年外放為官,對兒子疏於管教了,以至於言語無狀,希望經歷了今天的事後,他能吃一塹長一智……」

    想到這,韓卓的視線又落到了淡然自若的邱言身上,暗自點頭。

    「難怪父親會邀此人入府,如今一看,果然不凡,是個可造之材,我今日無意中幫了他的忙,算是結下善緣,說不定能有不小收穫。聽剛才的言語,他和馬公有著師生之情,這又是個好消息,等會我當親往馬府,把事情說清楚,省得再起波瀾。」

    ………………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不短,酒席一散,馬宛當先而行,至於邱言,和其他幾人交談了幾句,這才告辭,只是臨走前,他與韓卓交談了兩句,兩人都露出滿意之色。

    「這韓卓倒是個值得結交的人,不過,此人話中有著試探之意,旁敲側擊的問我對新法的看法,看來是個有所求的人,我現在沒有官職,這些事還是少攙和為妙,省的弄巧成拙,就算要借勢,也不是這麼借的。」

    結交官身、世家,對仕途有著好處,但也不能盲目,不然反而適得其反,這點邱言還是懂的,他一邊思索,一邊回行,等到了下榻的客棧,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不過,回到房間後,邱言卻從胡起口中聽到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有人向我約戰?」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邱言滿臉的古怪之色。

    「是的,」胡起點點頭,抬手一指,「那書齋東家看了公子的字後大為讚賞,不等我們兄弟報價,自己就說出了一個數目。」

    邱言順著胡起的手指看了過去,入目的是幾個銀餅子,錯略一看,少說也有十兩,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了,就算是在東都,也足以在外城買座院子了,還能有不少富餘。

    另一邊,胡起又道:「不過,等公子的書作被那東家收起來的時候,有人聞訊而來,看了公子的字後,顯得有些不服氣,說是要和您比試一下。那人還寫了封戰書,讓我給公子帶來。」說著,胡起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邱言接過信,打開信封,心裡卻越發感到古怪。

    他在前往韓府前,吩咐胡起拿著自己的一幅字,去城裡找家書齋賣掉,沒想到會找引來這種事。

    「嗯?」

    邱言還在想著,目光落在手上的信上,不由輕咦一聲。

    「這字……」

    就見那那紙上呈現出的一枚枚字跡,赫然有著神韻,隱隱跳動,流露出一种放眼天下的氣魄,字裡行間更有股精神流露出來。

    「尚志明仁義,修身以事民。」

    看了一會兒,邱言合上信封,嘴裡吐出了這麼十個字,而神魂裡一座書架隱隱浮現,其中有一卷書,與之相應共鳴。

    「看來亞聖之學並未絕跡,這幾日是平靜不了了……」

    感慨了一句,邱言將信收了起來,對胡起道:「那人還說什麼了麼?」

    胡起想了想道:「他還說,公子您若是打算杏林論道,那他自當奉陪。」

    「杏林論道,果然是文壇盛世,」邱言聽了這話,笑了起來,「不知道還能引來多少賢才,不過,這樣的人越多越好,人越多,越能讓我接觸到不同的人道主張,完善人文火種!」

    邱言正在想著,突然心中一動,轉身朝外走去。

    「公子,你這是……」

    胡起和戴國面露疑惑之色,但很快在門外看到了一個老僕的身影。

    「武先生。」邱言抱拳行禮,他認出此人正是韓逸書房外的那個老僕,韓薇兒曾以「武爺爺」稱呼。

    「邱公子客氣了,老朽當不得如此稱呼,」老僕說著,抬起雙手,將手上捧著的細長盒子呈到了邱言面前,「老朽此來,是受我家老爺吩咐,將此物暫借給公子。」

    「哦?這是何物?」邱言的視線在盒子上一掃,面露疑惑,他沒有在上面感受到任何氣息和波動。

    老僕見狀,手指微微彈動,勁力一爆,將蓋子震開了一條縫隙,頓時有股莊嚴、雄渾的氣息洩露出來。

    邱言的面色陡然變化,眼露驚容。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22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法莫如顯


    「沒想到韓老相國會將如此貴重之物,借我參悟。」邱言說了一句,眯眼沉吟,最後有了決定,他也不推辭,鄭重其事的將盒子接了過來,「多謝老相國的厚愛。」

    見他這個動作,老僕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點了點頭道:「老朽只是個傳物之人,不過,會將公子的話轉告給我家老爺,告辭了。」

    將盒子給了邱言,老僕施了一禮,轉身就走,一步一遠,毫不拖泥帶水。

    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邱言眯起了眼睛。

    「這個人的武道修為非同小可,我如今凝聚了神魂,命修也在第二境的巔峰,隨時可能突破到第三境,兩相結合,論感知的靈敏程度,不輸給第三境的修士,可依舊摸不出此人深淺,他剛才輕輕彈指,勁力妙到毫巔,震盪的盒中氣息散發出來,讓我能夠捕捉得到。」

    邱言也知道,這種守在一國老相身旁的人,肯定不是易於之輩,搖搖頭不再多想,接著鄭重其事的捧著盒子走回屋裡。

    看到邱言的表情,胡起和戴國都有些疑惑,戴國張嘴想要詢問一二,卻被胡起拉了一下衣袖,沒能問出聲來。

    隨後,胡起說道:「公子剛剛回來,正該好好歇息,我等就不打擾了。」話落,領著戴國退了出去。

    「這胡起的眼色當真不錯。」

    邱言見狀,暗自點了點頭,將盒子放在桌上。轉身走到門後,把門後的水盆端了起來。

    盆中有水。

    看著盆裡清水,邱言深吸一口氣,隨後兩眼一亮,瞳孔中倒映出跳動的火焰。

    心火。

    心火燃。道術生。

    邱言抬起手,手指彈動,掐動印訣,那盆裡的水登時升騰起來,散為水霧。

    「在水一方術!」

    低語五字,聲聲成震。震盪周圍的靈氣,引動盆中水散落成霧,擴散開來,轉眼就充斥整個房間,融入每一個角落,將房內與外界隔絕開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這首寄託愛慕、思念之情的古詩,描繪的是兩人被水隔絕,分隔兩地的情景,而上靈道的這個道術取了最後一句為名,正是用水將內外隔絕,連思念的情緒都難以投射進來。

    消耗心火。以肉身施展道術,是三魂合一、神魂初成時的表現,在這之前,邱言雖能以肉身施展,卻是借助本尊的香火心念,而且受自身境界限制,不能完全把握,總歸會有缺陷,在星台鎮時印訣失控就是例子,可如今他凝聚神魂。再施展出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當然了,這種說法並非絕對,道門有很多法門,能讓門人弟子在凝聚神魂前。就肉身施展道術,不過,多多少少都會存在缺陷。

    緊接著,邱言將空盆放下,走回桌前,正要打開桌上細盒,卻突然停下動作,接著伸手一抓,從桌子角落,把人參寶寶給提了出來,放在盒子邊上,然後凝神看去,觀察對方的表現。

    人參寶寶在邱言離開後,就很機智的蠕動到角落的陰影裡,這樣一來,就不容易被人看到,時間一久,它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現在,人參寶寶被邱言抓起,放在盒子邊上,先是微微一顫,清醒過來,接著攀爬到盒子上,身軀抽動,似在嗅聞,然後猛地一跳,迅速遠離,好像碰上了蛇蠍毒物一樣。

    「嗯?」

    看到人參寶寶的反應,邱言眯起眼睛,彈了一下手指,微微一笑,輕拂衣袖,將人參寶寶凌空送了出去,落到幾本書上。

    一碰到書本,人參寶寶立刻安定下來,隨後邱言抬手一指,釋放出一道文思,調動起幾本書裡的文章,化為陣陣書聲,將人參寶寶包裹在裡面,形成文思護壁。

    「看來這法家的東西,人參寶寶難以承受。」

    念頭一轉,邱言伸手出去,終於將盒蓋打開。

    頓時,雄渾肅穆的氣息呼嘯而出!

    厚重!沉重!

    這股氣息一出現,就充斥了整個房間,甚至將瀰漫房內的水霧衝擊的散開許多,更讓包裹人參寶寶的文思文章隱隱作響。

    「好大的一股意境!」

    感慨了一聲,邱言手一揮,桌上立刻多了三件事物,那是一根筆、一根鎮紙和一個玉盆。

    三物一出,被那股肅穆氣息刺激,立刻就有了反應,各自顫抖,釋放出三種截然不同的氣息,有微言大義的意境,有濃郁純粹的意境,有逍遙自在的意境。

    隨後,三種意境被邱言的意識、念頭牽引著,迅速擴散,蔓延到房間各處,與厚重肅穆的意境接觸、碰撞、鎮壓,最後牽引著厚重意境,重新回到了盒子裡面。

    這個過程說來很長,但其實前後不過一息時間。

    「這三件事物果然非同尋常,文宗鎮紙已經被我降服,而那北冥玉盆,被我的念頭浸泡滲透過,多少知道性質,能夠牽引對抗也算正常,而這春秋筆則充滿了書卷氣息,和我自身的學識氣息相合,因為能夠共鳴調動,這三物明顯是為書生準備的,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那韓薇兒看似毫無心機,但對這些事情卻守口如瓶。」

    想著想著,邱言收攏雜念,朝盒子裡看了過去,然後伸手從裡面取出了一卷竹簡。

    竹簡一到手上,就釋放出陣陣波動,循著邱言手上血肉,滲入其中,並迅速傳遞,直達魂中。

    神魂之中,有事物與之共鳴。

    彈動一下手指,將手上波動震碎,邱言把竹簡放在桌上。而後抬手一抹,將竹簡攤開,上面立刻就呈現出一枚枚篆字。

    這些字,都是用刻刀雕刻上去的,細長、纖細。每一筆、每一劃中都流露出硬朗、規範的意境。

    呼!

    下一刻,澎湃意境從竹簡中衝擊出來,卻沒有擴散,而是將邱言整個人包裹起來,周圍的空氣中,秩序之力震顫起來。

    頓時。邱言感到一股制定、規範、彰顯的意境,順著七竅和毛孔,湧入體內,也讓他認出了這股意境的來歷——

    「這一篇竹簡,果然是聖賢手稿!不過,卻不是儒家先賢所寫。而是出自法家,是法聖的筆跡!」

    聖賢手稿的力量,來自於充斥在天地中的秩序之力,是歷代人願加持的結果,引領世間大潮,儒家為顯學,世代受人尊崇。引人追求,自然能凝聚秩序,成就非凡之力。

    而法家與之相比,雖然名聲不顯,卻也不逞多讓,這朝廷的律法、法規、條文,其制定的方法和依據,其實都是法家精神,甚至統治者和為官者的許多手法,也脫胎自法家之術。

    自古以來。外儒內法,法家所制定的律令,約束天下,萬民遵從,自然聚集民願。所以當年的法家大能,其手稿筆跡,流傳至今,一樣是天地間某種秩序的源頭,成聖賢精神,單論威能,並不輸給儒家。

    感受著竹簡上的氣息和四周的秩序顫動,邱言的目光在一列列字上掃過,低聲念了出來——

    「法者,編著之圖籍,設之於官府,而布之於百姓者也。」

    「術者,藏之於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

    「故法莫如顯,而術不欲見。」

    「是以明主言法,則境內卑賤莫不聞知也不獨滿於堂;用術,則親愛近習莫之得聞也,不得滿室。」

    ……

    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下來,邱言心中漸漸充斥了奇異情緒,這是對統御之法、對駕馭之術的理解。

    「這上面的內容,是法聖《難三》上的一段,講的是『法莫如顯,術不欲見』,是說法律應寫進書中,設置在官府裡,公佈給民眾,從而彰顯出來,這樣國內地位卑賤的人都能知曉;而心術卻該藏在心裡,連親近的人都不告知,不過……」

    感受著周圍的秩序變化,邱言卻分辨出一點端倪。

    「不過,這一篇裡,能調動秩序的,只是『顯法』的內容,『心術』一項,卻與天地秩序無關,只能算是種意境領悟,而不是聖賢精神。」

    微微靜心,品味著竹簡上幾句話的含義和意境,邱言若有所思。

    「韓老相國將此物借我,應有一定用意,他既然看出我走了修行之道,就該料到聖賢精神對我的用處,特地拿出這麼一篇,其中的一部分成了秩序,另外一部分只是感悟,或許就是種警示。」

    剛才,那老僕在門外震開一條縫隙,釋放意境氣息時,邱言就已猜到了盒中為何物,現在感受著竹簡異樣,卻是有了想法。

    「無論如何,這篇法家精神,對我來說助力不小,我的道心拳意,本就不是單純的學術,而是要經世致用,法家之說,是維持社會秩序的重要組成部分,加深瞭解之後,有助於體會人道!」

    想著想著,他深吸一口氣,身軀一震,神魂一躍而出,往前一撲,落在竹簡上面。

    下一刻,竹簡上的一枚枚字符彷彿活了過來,飛出一個個虛影,將邱言的神魂圍住。

    字裡行間,綻放奇異色彩,構建出一片世界!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23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法家精神


    在一片急速變化光影之中,邱言的意識漸漸沉浸到了那個世界裡面。

    這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僅僅是靠著聖賢的精神和感悟,零時拼湊而成,是一片虛幻的記憶。

    不過,記憶所呈現的景像是那麼的真實,以至於邱言感到自己彷彿穿越了歷史長河,逆流而上,到了那個「臨時制刑,不預設法」的年代——

    百國爭鋒,百家爭鳴。

    他的意識摻雜在虛幻記憶所構成的世界裡,像是狂風中的一葉扁舟,隨之而動,經歷著種種事情,接收著大量信息。

    這是個分裂的年代,也是個綻放著璀璨光芒的時代。

    如今的世人,只能從前人記載中去瞭解那個時代,遠不如此時的邱言來直白、清晰——他正在這片記憶世界中的遨遊。

    在這裡,他看到了史書上沒有提及的一幕——

    用禮不用法!

    那一個個國家,以血緣為紐帶,構建了統治階級,統治者、王室、貴族、士族佔據和壟斷著權力,他們在協調彼此關係、處理下屬和國家事務的時候,雖也有「殺」有「罰」,有「褒」有「賞」,可準繩是基於個人的見識和經驗。

    臨時制刑,不預設法。

    碰上的時候,才臨時制定刑法,並無提前設立的準繩,而且施行後,也只是作為經驗,能用來參考,並不成定則。

    以個人意志為準繩的做法,使得統治者的權威深不可測——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因為可以靠著自己的意志,任意的對他人做出判決,這樣的權力讓人敬畏,卻也容易失控。

    靠著這種權威,貴人們可以為所yù為。化有罪為無罪,化無罪為有罪,就連涉及到人命的事情,往往也要看統治者們的心情。

    一念活,一念死,晴雨由心。

    這種深不可測的權勢,籠罩著那個時代,像一層陰影,無處不在。

    但終有一天,一道閃電破開了陰影迷霧。

    鄭人鑄刑鼎。將國家的法律條文都鑄造在鼎上,公之於眾,讓世人皆能知曉。

    此舉,讓刑律有了准則,能讓天下人知曉,不只是普通民眾要遵守,便是有著血緣羈絆的貴族,一樣要受到制約!

    此鼎一立,晴天霹靂!

    很快就動盪神州。引起無數波瀾,畢竟動搖了貴族權威,無論是統治者,還是幾家學說。都做出了反應,其中亦包括了後來的顯學——

    儒家。

    連至聖先師都出言斥責,認為此舉有違古制,是對「禮」的破壞。

    那個時候的儒家。沒有經過千多年的完善,內容較為單一,主張用古代的禮、義、德、信來做表率。引導民眾,民眾遵守這些,社會就不會混亂,天下就能被治理。

    一些當時的聖賢在論及刑鼎時,說「貴賤不愆,所謂度也」,很多學者認為,讓律法大白於天下,任何人都能看到,民眾知曉了法律條文,對身居高位的官員就會無所顧忌,敢於以法律條文為根據,和官員據理力爭,如此一來,就不可能治理好國家。

    「貴賤無序,何以為國。」

    看到這句評價,邱言啞然失笑,猜到了韓逸的一點小心思。

    「就算是聖賢,他們的學說受後人推崇,給無數人以啟迪;他們的思想綻放古今,給後來者志明前路;他們的主張充斥天地,寄託萬民之願,可在當時,還是要受到時代的侷限。」

    邱言在前世的時候,時常能遇到一些人,對古人「愚忠」、「守舊」等做法大加斥責,但他們卻沒有想過,如果將自己放到那個時代,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一個學習信息技術的高手,能在網絡上呼風喚雨,可如果被放到幾十年前,那個網絡尚未興起的年代,甚至連相應的概念都沒有產生,那他所掌握的知識,所擁有的眼界和認識,又能起多大作用?

    人終究是受時代所限,用今rì的標準,去嘲笑和評價古人,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嚴謹的。

    在聖賢所處的那個年代,不要說科舉,連對律法條文的認知,都沒有建立起來,有的只是高低貴賤——各國的統治者、貴族、士族,他們的血脈能追溯到上古的諸王之戰,在別人看來,他的身居高位,當然具有法理性。

    在那個時候的人心中,是沒有「科舉做官」這樣的概念的,對他們來說,貴賤有別,天經地義,以貴統賤,才能長治久安。

    在這種萬民認知面前,一個人就算學究天人,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又能做些什麼?

    可是,刑鼎打破了成規。

    它的出現,讓那個時代的秩序產生了混亂,這就需要一個嶄新的秩序體系,來將這種混亂約束進去,從而引得百家爭鳴、各展神通,各家學說因時而變,催促著當時的學者不斷去完善和嘗試,這才造就了聖賢之世。

    當然,刑鼎只是促成大爭之世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其他因素。

    看著那個風雲激盪的時代,邱言作為一個旁觀者,胸中也有激盪之感,心底浮現感悟——

    「破而後立,人道的歷史,就是在這種循環中,不斷前行……」

    在領悟的同時,他對於聖賢的主張,也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隱隱有了跳出儒家角度、從其他方面去審視的趨勢,讓他的道心漸漸生出變化。

    就這樣,邱言沉浸在記憶世界的回憶中,領悟著這段法家之語的深意,感受著寫下這些話的法聖主張,很快又有了更深的領悟。

    「原來如此,這律法公之於眾,還有另外一層含義,是為了防止百姓無意之中犯下過錯,到時如果赦免,就損壞了律法的威嚴,如果嚴格執行,就要枉殺他人,正為如此,才應該公開,而且要儘量言語樸實,不去堆砌辭藻,讓人一看就能明白含義。」

    看著想著,這段話語的意思徹底明晰起來——

    「律法並非是要破壞秩序,也不是為了懲戒和壓迫他人,恰恰相反,公之於眾後,讓人心存畏懼,使人不去犯法!」

    這念頭一出,整個記憶世界震盪起來,那些個畫面隨之消散,變成了一枚枚篆字,飛舞盤旋,匯聚過來,還是圍在邱言神魂的周圍,但裡面的精神卻與其魂越發相似,最後融入裡面。

    緊接著,邱言神魂一漲,化為書架形態,將這股法家精神凝成一卷竹簡,收入其中——神魂一成,地魂的功能就都融入其中,成為神通根本。

    隨後,他的神魂明顯漲大,心火更盛。

    「我初凝神魂,下一步就是壯大神魂,嘗試著與血肉聯繫,等神魂能承受氣血流轉,在與心火連接在一起,就能進階到歸一境第二階魄養魂。」

    想著想著,神魂一轉,重新歸竅,邱言渾身一顫,睜開眼睛,低頭朝桌上竹簡看了過去。

    「和前兩次相比,這次收攏聖賢手稿,沒耗費太大功夫,也沒經歷多少事端,自然而然的融入精神,觀看記憶,這既是因為有了足夠的學識積累,也是凝聚了神魂,又有了駕馭心魔分身的經驗,對感悟掌控的更加精細,才能一舉而成。」

    邱言一邊想著,一邊掃視竹簡上的文字,體會其中精神,當看到「心術」內容時,心中一動。

    「在這篇手稿裡,有關顯法的內容,能與天地秩序相合,但和心術有關的部分,則只是感悟,可見法家雖有『法術勢』之分,但符合人道發展、能凝聚民願的,卻只有『法』的部分,這一點,rì後還要深入研究一下。」

    一念至此,邱言對自己的學術研究,設立了大致方向,跟著捲起竹簡,放回盒子裡,重新蓋上。

    此時,天色已晚,他神魂入文,感悟記憶世界,著實耗費了些時間,好在胡起和戴國知道輕重,雖過了飯點,卻沒有過來打擾。

    「之前在韓老相國的書房裡,他對我一番指點,就獲益匪淺,現在得了一卷聖賢精神,不僅增加修為,更對人道有了嶄新認識,也算不小的恩惠,今後若有機會,還是要還韓家人情的。」

    這麼想著,邱言看似漫不經心的在房間裡遊走、踱步,慢慢靠近了窗子。

    突然!

    啪!

    他腳下一動,整個腳掌膨脹!收縮!爆發出驚人力道,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出現窗邊,抬手一推!

    呼!

    窗子被他推開,外面傳來一聲輕響!

    就見一隻巴掌大的麻雀正搧動著翅膀,振翅yù飛。

    「大冬天的,一隻麻雀立於窗外,真當邱某想不通裡面的緣由?」嘴裡說著,邱言推窗的手順勢往前一抓,手掌中爆發出吸攝之力,那飛翔的麻雀立刻失了高度,旋轉著朝邱言的手心落去!

    只是,在麻雀將要落到手上時,「啪」的一聲,竟是整個的散落開來,渾身解體,分成幾份,接著又各自震盪,破碎成粉末,風一吹,就要隨風散去!

    一縷神力波動,從粉末中飄散出來。

    「嗯?好手段!」邱言冷笑一聲,手上不動,勁力真氣齊聚手掌,吸攝力陡然大漲!

    呼!

    散開的粉末瞬間逆轉,被牽引著匯聚掌心!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50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嗯?」

    邱言一把抓住了那些個粉末,接著面露驚色。

    就見一粒粒粉末震動起來,在邱言掌中跳動著,竟朝血肉鑽了進去,想要滲入邱言的身軀血肉!

    「這窺伺之人,居然有這麼多的後手,環環相扣,不僅善於隱蔽,而且當機立斷,如今陷落,又反其道而行,想要壞我肉身!」

    面對異變,邱言暗讚一聲,心念一轉,手上血肉微微震動,勁力從掌紋中湧了出來,勁中蘊含氣血,將諸多粉末給包裹起來,隨後眼中一亮,觀想起剛剛領悟的「顯法」之道。

    法存各處,在邱言的眼眸深處,心火劇烈燃燒,隨後激射出來,有半尺長,落在手心裡,化為一鼎,鼎中孕育律法條文,將粉末收攏其中。

    下一刻,法莫如顯的意境在鼎中升騰,如沸水一樣。

    那些個粉末在其中跳動,真的像是落入了沸水裡面,加熱、焚煮,隱藏的諸多隱秘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條理分明,井然有序,呈現在邱言面前。

    「好傢伙,難怪常言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看似一個簡單的麻雀,竟是機關造物,以古木為體,輕盈、快疾,隱藏了這麼多的機關佈局,能讓人隔空駕馭不說,還能實時傳遞信息,所消耗的只是些許煤油!而且,這只麻雀在被發現後,還有十二種不同的應對手法,這全身崩潰、化為粉末只是其中之一……」

    邱言透過聯繫,從虛幻之鼎中感受著種種信息,驚愕異常,他沒想到這麼一隻麻雀,居然會蘊含著許多奧秘。

    「麻雀解體,散為粉末,粉末含有劇毒和腐蝕性,甚至能干擾神智。即便被人捉到,只要沾染身上,就會自發的侵入血肉,穿皮透骨,損壞肉身,破壞記憶,可謂絕戶手段,不過,到底只是機關末流,碰上真正的高手。還是難以湊效。」

    邱言之前凝聚神魂時,就發現被人監視,因而留下心來,這次他研習法家精神,施展在水一方術,隔絕了房間,不讓外念進來,不過這個術的作用卻不止如此。

    在水一方,遙想伊人。除了隔絕的意境之外,還有思念、遙感的意思,由此衍生出來的道術,不讓外念入。卻能讓己念出,能感知對岸情形,也就是探查屋外變化,讓邱言發現了窗外的麻雀蹤跡。卻不動聲色,然後突然暴起,對方倉促之下。才沒能逃脫。

    「不過,這麻雀的機關構成雖讓人驚嘆,卻也有著缺陷,不是萬能的,雖然監視著我,但只能收集視覺層面的信息,不能看穿念頭、生魂、神魂層面,先前之所以會發出響動,被我發現,就是因為釋放被文宗鎮紙鎮壓的文思時,弄出的動靜太大,讓這機關麻雀背後的操控者生疑,想要探查清楚,這才露出了馬腳,但是話說回來,這東西到底跟蹤了我多長時間,委實難以確認。」

    就在邱言思索的時候,法家精神凝聚成的虛幻之鼎轟然一震,徹底將粉末裡的奧秘展現出來,竟是從裡面提煉出一絲神力!

    這道神力的出現,卻是讓邱言勃然變色,眼中流露出驚訝神色!

    「這是什麼神力?先前只是殘留,所以尚不覺得,現在徹底展現,才能看出不凡,不光神力波動格外平穩,裡面還不含任何法域氣息,連因果都沒有沾染半點,純淨的好像一張白紙,就像是為了生出神力,而形成的神力!難怪先前能避過我的感知,若非施展道術,恐怕根本難以發現。」

    驚訝中,邱言伸手一抓,將那道神力握在手裡,魂中洞湧出一道道香火心念,匯聚在手中,迅速解析,而後他的臉色越發古怪。

    「神力乃是聚集念頭而成,是信民寄託於香火上的念想,所以都會有所傾向,最後形成某種法職,可這一道神力空白如紙,裡面只有一個人念頭,實在是太過於古怪了!不過,既然碰上了,又監視於我,說不得就要探究一番了!」

    這樣想著,手中的香火心念轟然一震,將那道神力解析出來,若有若無的聯繫顯露出來,從房間窗戶出去,朝著一個方向延伸。

    沉吟了一下,邱言開口,將聲音凝結成一束,傳出房間,入了隔壁胡起耳中,做了些吩咐,接著腳下一蹬,人就消失在原地。

    嘩啦!

    房間的窗戶猛地搧動了一下,像是被風吹動了似的。

    ………………

    「不好!那邱言竟發現了機關麻雀!」

    東都城郊,一座客棧裡,有名身穿墨衣的少年突然跳了起來。

    這少年本是安靜的坐在椅上,閉目不語,似在假寐,不過從剛才開始,他就緊皺眉頭,像是在經歷噩夢,這還沒過多久,就猛地睜開眼睛,弄出了不小動靜。

    他這一站起來,動作太急,連身下椅子都被帶著倒下,額上流下滴滴汗水,劇烈喘息,像是透支了體力,尤其是那一雙黑白眼睛裡,滿是血絲,有充血之感,更夾雜著混亂情緒,好像要噴出火來。

    這是念頭散亂、功法失控的表現,一個應對不當,很可能會影響心智。

    就在這時!

    「鎮定下來!不要亂了陣腳!」

    旁邊,有不疾不徐的聲傳來,聲音不大,但卻有種厚重迴響的味道,傳入少年耳中,立刻好像定海神針似的,將其心中的慌亂、混亂都給鎮壓下去,讓思緒重歸清明。

    「呼……」

    少年長舒一口氣,兩臂張開,身上筋骨鳴響,勁力沉澱,很快驅散了不適,隨後他朝著房間一處行禮,口中道:「多謝世叔相助,不然剛才寄念斷裂,心境大亂,很可能造成不可測的損失。」

    在少年行禮的方向,坐著一名老人,也是一身墨色衣衫。

    老者聞言,搖頭道:「準兒,我等行事自來隱蔽,但世上奇人異士層出不窮,偶爾行事暴露、敗露,也算正常,誰都會碰上,關鍵是要沉下心,以後手應對,將損失降低,如果都似你這般,一碰上事情,就亂了手腳,那怎麼成?」

    少年聽了這話,面露慚色,低頭道:「小侄知錯了,今後一定常定己心。」

    看著少年略顯不安的模樣,老者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算了,你不必過度自責,畢竟是你第一次行走江湖,有所欠缺也在所難免的,關鍵是吃一塹長一智,這次的事也是個機會,你不妨試著獨自應對,也好增加經驗,該佈置的,都已經佈置好了吧?」

    「是,」少年連忙點頭道,「放出機關麻雀之前,就都按照典籍所言,將種種機關都佈置好了。」

    「那就好了,正好操控,不要怕寄念斷裂,念頭斷裂,固然會對心識造成影響,但有養心丹在,很快就能恢復,而臨敵經驗卻是難得的,應該好好牢記。」

    老者點了點頭,隨後想到一事,順勢問道:「對了,你監視邱生也有一陣子了,可有收穫?」

    少年本來聽老人前面的話,臉色恢復了一些,但聽到這裡,面色卻又陰沉下去,搖了搖頭道。

    「所得甚微,這邱言先前與理宗門人一路,機關麻雀難以靠近,隨後入了書院,更是不好探查,他住在客棧的時候,我趁機瞭解了一些,可還沒深入,就已經暴露,接下來的三天,此人格外謹慎,足不出戶,所以難有收穫,今日他總算出來,結果又入了韓府,那法家之地,豈能輕易步入?最後……」

    越說,這少年的臉色越是不好,心裡也越發感到憋屈,只覺得那邱言運氣太好,才沒能讓自己抓住機會。

    老人卻笑了起來:「不要急,要有耐心,我等幾千年都等下來了,你日後也要蟄伏一處,與此相比,幾天時間又算得了什麼?你不是說,日後要讓自己的名字登上千機閣麼?沒有耐心怎麼成?」

    「侄兒曉得了,」少年點點頭,「世叔且在一旁觀,看我田准如何應對!」

    話落,這叫做田准的少年,將椅子扶了起來,重新坐了回去,閉上眼睛,沉澱思緒,平息雜念。

    下一刻,他渾身巨震,血肉蠕動著,催發了體魄,又轉而傳遞給魂兒,接著有一縷念頭散髮出來,融入身上墨衫……

    ………………

    沙沙沙……

    草叢搖曳,發出聲響,一道人影在其中穿梭。

    這裡是東都外的一片樹林,樹木還算茂密,但因人類活動的緣故,已經沒有多少野獸了,更沒有妖類。

    邱言循著神力聯繫,一路疾馳,來到這裡,感知中清晰的把握到,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終於,在翻過一座小丘後,邱言來到了一條小溪邊上,那溪水中央,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正盤坐著一人。

    此人雖是坐著,但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個頭不低,他整個人被一件黑袍包裹起來,連頭顱都被帽兜蓋住,看不清面貌。

    「這人……」

    邱言從其人身上捕捉到一絲木然、危險的氣息,正自疑惑,突然,那黑袍人站了起來,接著一轉頭,超邱言看了過來!

    「嗯?」邱言還沒來及看清對方面目,就有一道熾熱的火蛇撲到了跟前!

    「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動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51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口噴火,手為刃


    不等邱言細想,火焰就撲到了面前,熱息臨門,雄渾的熱浪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體表和衣衫上的水分立刻蒸發,變得乾燥起來。

    隨後,就有股難聞的刺激性氣味飄進鼻腔,讓邱言的心神恍惚了一下,他心中一驚,閉了呼吸。

    「這火中蘊含的氣味,竟然有毒?」

    心裡轉過這麼一個念頭,邱言分心二用,一邊運轉勁力,將侵入鼻中的氣體包裹起來,排斥出去,一邊一掌推出,手上勁力震顫,直接拍在火焰上。

    呼!

    這股火焰的溫度極高,還沒有沾到邱言身子的時候,就讓身軀衣衫乾燥無比,現在被這麼一抓,理應將血肉都給燒焦,可邱言手掌震動,竟隱隱和火焰共鳴,火焰不僅沒有燒傷他,反而被牽引著彎曲、徘徊,纏繞在他的手上。

    論玩火,邱言如今可謂行家,不只是凡火,就算是陽火、神火、真火、三昧真火,他都先後遇到、甚至親自操控過,更不要說更加玄妙的心火、怒火了。

    手上纏火,邱言分出感知,探尋了一番,不由驚訝起來。

    「這道火焰居然是凡火!其中夾雜了一絲爆裂地火,單論毀壞力度,甚至接近了陽火的層次!不過,地火狂暴,怎麼可能被人輕易降服?」

    探明了這點,邱言自然驚訝,陽火是第三境的巔峰之力,想修煉出來,不知要耗費多少功夫,花費多少時間,大部分的人終其一生都難以練出!

    邱言這次追蹤過來,並非盲目,而是從那道神力中,發現了一點端倪,心有所感,再加上有著後手。自信能夠自保,這才過來,若是敵人太強,就只能退去。

    想歸想,邱言的動作並未停下,他一手纏繞火焰,腳下一蹬,急竄向前!

    這麼一動,角度變化,讓他看到了一個畫面——

    那道火蛇。竟是從黑袍人的口中噴湧出來的。

    「口中噴火?」

    邱言眯起眼睛,視線掃過那人面龐,頓時愣住。

    只見黑袍人張開嘴巴,不斷噴火,嘴角到下巴能看到兩條縫隙,宛如木偶的嘴巴一樣!

    「木偶人?假人?這個黑袍人,竟也是個機關造物!」

    瞬息之間,種種念頭在邱言心裡劃過,此番。他循著神力聯繫找過來,是為了找出幕後黑手,或者探明空白神力的虛實,沒想到又碰上了個機關造物。

    「這機關人直接動手。莫非不怕被我抓住後,再循著聯繫找過去?就算這個機關人實力超凡,可那幕後人不可能準備無盡後手,總歸會被抓住聯繫。除非……」

    瞬間,他的感知擴散開去。

    就在邱言思索之際,那黑袍機關人突然將嘴閉合。咬斷火蛇,接著身下熱息騰騰,噴出了大量的蒸汽,將整個身子給託了起來,乍一看,有點騰云駕霧的味道。

    他這一飛,速度奇快,周圍爆發音障,空氣被擠壓成環,擴散開來,化為狂風!

    轟!

    邱言面前一聲轟鳴,氣浪翻滾,機關人已經飛到了跟前,對方一抬手,五指發出「咔咔」聲響,指尖兒彈出根根尖銳、鋒利的金屬片,寒光陣陣,一看就不是凡鐵!

    揮舞!

    五道寒芒一閃而過,好像長鞭一樣抽在邱言身上!

    在這瞬間,邱言只來得及轉念,將手中火焰炸裂開來,並釋放出道道文思,形成陣陣書聲,護在身前!

    砰!

    下一刻,他整個人猶如砲彈般彈射出去,一飛二十丈,徑直撞上了來時路過的小丘!

    嘩啦啦!

    頓時,小丘崩塌,泥土、泥沙、岩石滾滾而落,化為一片廢墟。

    但一息之後,碎石四散,一道身影從中飛出,朝機關人衝了過去,正是邱言,他衣衫獵獵,居然毫髮無損,連衣服都沒有破損!

    咔咔咔!

    機關人的動作略顯遲疑,但很快恢復過來,兩臂一甩,手臂節節散開,以鎖鏈連接,似兩根長鞭一樣抽了出去,直指來襲的邱言!

    兩臂前端,五指作響,指甲上都是寒芒!其中幾根利刃上,更有血跡流淌下來,被風一吹,散落在空中。

    面對來襲的兩臂,邱言舒展雙臂,兩掌往前一拍,就聽「轟轟」兩聲,兩團凝聚至極的火球呼嘯而出,與機關人的兩臂撞在一起。

    散!

    這一撞,火花四濺,但火球的核心部分並未散開,而是升騰起來,順著機關人的雙臂,一路燃燒過去,眨眼的功夫,蔓延到了機關人本體,那身黑袍迅速燃燒,露出了下面遮蓋著的身軀——

    他的身軀,遍佈著一道道細長裂縫,隨著機關人的動作,不時傳出咔嚓聲響。

    很快,黑袍化為灰燼,機關人渾身的縫隙發出「咔咔」聲響,有煙氣冒出,身軀各處都扭動了一下,氣流從裂縫中湧出,將周圍的火焰全部吹了出去。

    隨後,它的腰部旋轉起來,帶動著上半身如螺旋槳一樣高速轉動,兩條甩出去的手臂也急速旋轉,最前端寒芒閃爍!

    呼!

    再接著,機關人腳底再次噴射出蒸汽氣流,推動著它旋轉飛起,轉眼衝到邱言跟前,兩條延伸出去的手臂順勢纏繞,因旋轉的速度太快,只留下殘影,遠遠看去,彷彿一道龍捲風,把邱言籠罩在裡面。

    寒芒閃爍,鋒利無匹!

    啪!

    一聲輕響,邱言的一條手臂齊肩斷開,斷口處光滑平整,有澎湃火焰從中噴湧出來,瞬間充斥龍卷。

    頓時,狂風、殘影、火焰,匯聚在一起,將裡面的景象全部遮蔽。

    ………………

    噗!

    還是那間客棧,名叫田准的少年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歪,要從椅子上摔落下來,隨後人影一閃,一名老人出現旁邊,扶住他的身子,又伸出一隻手,掌心有顆碧綠色的丹藥。

    「吃下去。」

    田準點點頭,張嘴一吸,把丹藥吞入口中,吞嚥下去。

    這丹藥入口即化,在食道里徹底散開,藥力湧出,迅速擴散。

    很快,田准蒼白的面色浮現紅暈。

    老人隨後問道:「如何?」

    田准長舒一口氣,隨後才道:「千機袍已經損毀,難以隔空操控,後面只能靠火柱自行激戰了,不過那邱言確實非同一般,戰力非凡,和火柱戰得難解難分。」

    說到這,他的情緒有些低落:「我雖趁著交戰的時候,將散落各處的寄念收攏回來了,但這次事情,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光沒探明邱言根底,還賠了一座機關人進去,火柱是世叔花了十年時間收集材料,最後又冒險入地火巢穴,這才煉製而成的,卻折損在此。」

    老人搖搖頭道:「不必在意,我那時煉製的又不只火柱一人,再說了,你並非毫無收穫,那邱生行事謹慎,不漏痕跡,我先前也只是知道他身具命修功力,經歷了你此番試探,才知道其人單論戰力,已可匹敵第三境的修士了。」

    田准聞言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老人看著田准,緩緩說道:「火柱之火,夾雜地火精華,威力堪比陽火、腎火,又有千年寒鐵做刃,就算是碰上一般的鑄丹高手也能一戰,豈不會從側面證實了邱生實力?所以說,你的所為並非毫無意義,探出了邱言虛實,日後招攬他,就能從容佈置了。」

    聽了這話,田准的心情略微好受了些,但聽到自己的世叔,還是有招攬邱言的想法,不禁有些不服氣,暗下決心,回去後要好好用功,早日掌握機關術的神髓!

    想著想著,豪氣漸生,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道:「今日之事,對我是個鞭策,也讓我知道,天分再高也要努力!我自問不會輸給邱言,下次再見,就要一雪前恥!」

    「哈哈哈!有志氣!有志氣!」旁邊的老人聞之,開懷大笑,一臉老懷大慰的模樣,「你兄長從前多次激勵你,卻不及這與人交手一次,看來,這東都之行是來對了。」

    在他看來,邱言能招攬過來最好,就算不能,有了今天的事情,也不枉此行了。

    但是……

    「我曾聽說,亞聖之母為了勸學,曾三遷其居,沒想到時至今日,也有人借事教人,不過,你教育後輩也就罷了,何必要拿邱某做這試劍石?真當邱某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這話傳了過來,入叔侄兩人的耳中,讓兩人盡皆變色。

    此話來得突然,伴隨著話音而來的,還有一陣狂風,話至風來,將客房的幾扇窗戶全部打開,任氣流湧入,化為勁風,攪動房內混亂!

    風中,有一道身影飄然而至,他人一落在地上,二話不說,抬手就朝田准抓了過去!

    田准雖有丹藥彌補精力,但連損寄念,到底有所損耗,心中一驚,竟愣在原地,任那手抓過來,眼看就到面門。

    「準兒!退!」

    一個聲音從後傳來,震盪如霹靂,驚醒田准,接著又有一股大力拉著他後退,隨後風中響起衣衫破空的聲音,就見老人一步邁了過來,與來人對了一掌!

    霎時間,掌風激盪,氣血張揚,衝擊四方,令狂風停歇。

    田准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目,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驚呼出聲——

    「邱言?」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58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念傳恐,轉心凝氣

    這個來襲之人正是邱言,他駕馭勁風,與老人對掌,氣勢雄渾,只是胸前衣衫破損,沾染血跡,明顯是受了傷。

    「你怎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你看穿我的佈局和手段?不對!不可能,幾息之前,你還在與火柱交戰,怎麼……」

    經過開始的驚訝,田准勉強鎮定下來,但是眼裡還是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邱言瞥了他一眼,並未回應,而是轉念動勁,手中勁力連綿,有狼、羊、犀牛、獨角仙等虛影在身後閃爍。

    頓時,與邱言對掌的老者面色一變。

    「這邱生氣息連綿,一掌出來之後,幾次變化,顯是煉化了許多體魄,想要拿下並不容易!」

    此念一轉,老人面色倏地一變,先是通紅,接著泛紫,最後竟成一片漆黑。

    與之相對,其人掌內的勁力也因此而變,迅速增大,爆發出來!

    「嗯?」邱言輕咦一聲,腳下一踏,後退幾步,然後凌空躍起,四周氣流匯聚過去,化為黑風,乍一看,像是背後生出了翅膀一樣。

    跟著,他渾身勁力炸裂,真氣在血肉中穿梭,被意識完美操控,不散落讓一點勁力,凝聚起來,挾著下落之勢,再次拍了出去!

    呼!

    勁風呼嘯,有如實質。

    老人眉頭微皺,出聲道:「邱公子,我等並無惡意,還請你能理解,如若不然,那就只得動粗了!與公子為敵,實非我所願也。」

    在說話的同時,此人的面色依舊還在變化,由黑轉青,最後青色消散,這時他抬手虛抹。手中噴湧出青色匹練,凌空停滯,護在身前!

    這青色匹練出現的突然,邱言凝聚了真氣、勁力的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上面,卻被匹練一抖,將整個人給彈飛了出去!

    不過,在飛出去的瞬間,邱言藉著這一擊的機會,感受到了匹練中蘊含著的澎湃之力,這股力量隱而不發。其中還夾雜著些許意念、心念。

    隨後,青色匹練輕盈而動,朝邱言飛了過去,有將他給纏起來的趨勢。

    這一幕情景,讓邱言心底的一些記憶浮現出來——

    他想起了與通山妖王交手時,對方雙手揮動,猩紅匹練凌空飛舞的情景。

    「真元?」

    頓時,一個名稱從他口中蹦了出來。

    命修一旦達到第三境,經歷七魄化物和虛丹這兩個階段後。就能凝聚出實丹,也就有了金丹,能煉出真元、血肉承念!單論境界,相當於魂道修士分出了神識!

    「這個老人。難道是第三境凝練出金丹的人物?只是,他的氣勢連通山妖王都不如,那通山妖王因為轉世,修為退卻。只是勉強保留真元,此人……」

    「哦?」老人面色微變,點點頭。「既然公子也知真元之名,當知真元乃力量和意識的結合,我等這次招惹到公子,不對在先,我在此與公子陪個不是,只是……」

    他施展出真元後,就有種大勢在握的感覺了,言語間卻又放低了姿態,似是想息事寧人,看得旁邊的田准面色微變,不過這少年也知道局勢,沒有開口再說什麼。

    「既然你們想要息事,總該將來歷說出來吧?也好讓邱某知道你們的動機,不然怎麼化解芥蒂?」邱言說著重新落在地上,眯起眼睛。

    那田准見老人佔據上風,冷笑一聲:「笑話!你打上門來,還想讓我們通報來歷?」

    邱言也不意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邱某隻能自行探尋了。」話落,他兩手併攏,掐動印訣,張口一吐,吐出一點虛幻不定的火焰。

    心火!

    這點心火出現後,融入雙手印訣,迸射出一句話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話中的聖賢精神四散開來,調動周圍秩序之力,滲透到那一道青色匹練之中。

    頓時,青色匹練波動起來,顏色發生了明顯變化,青色褪去,隱隱泛紅,融合在裡面的意識也被秩序之力強行排斥出去!

    邱言抬手一招,變色的匹練纏繞手臂,接著原路返回!

    老人一愣,露出驚容,兩腳連踏地面,退了兩步,在地上留下兩個青色腳印,那腳印中真元湧動出來,不斷漲大、排列、變化,化成一丈高的人形,這個人型的關節處能看到明顯的齒輪。

    咔嚓!咔嚓!

    青色人形伸出手一抓,身上咔嚓作響,和紅色匹練撞在一起!

    下一刻,整個房間風起云湧,亂成一團!

    桌椅床鋪全部飛了起來,更有許多細小之物凌空亂舞,房間震動,牆壁嘎吱作響,狂風與灰塵從四方瀰漫過來,充斥各處。

    在這混亂中,邱言又面不改色的掐了一個印訣,印與心合,心火劇烈,分出絲絲縷縷波動。

    「地利!」

    頓時,房間裡秩序震顫,四周的細碎之物,都與邱言的意識連接在一起,被他掌握!

    緊接著,一連幾件,被邱言催動著朝老人飛了過去。

    嗖!嗖!嗖!

    面對來襲之物,老人身影變動,留下一連串的殘影,躲閃過去,並分出青色真元,將身後的田准裹住,帶動著躲閃。

    他能感受到,那一件件看似平常的凡物上,隱藏著某種暗流,充滿了詭異和災禍的氣息。

    「看來是選錯了時機,本想鍛鍊一下準兒,沒想到卻激怒了邱言,此人的神通修為比我想的要高上許多,而且性命雙修,他的命修境界固然驚人,可性修手段卻更勝一籌,連我都看不出根底,想要拿下,要弄出不小動靜,而且,對方說不定還有後手……」

    他正在想著,雙耳忽然微微一顫,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和驚慌叫喊。

    「這裡是東都,鬧出太大的動靜,一旦暴露。得不償失!」

    一念至此,老人就有了打算,只見他一甩衣袖,激射出一件事物,迎風就漲,轉眼的功夫,成了一頭兩人高的巨大穿山甲,佔據小半個房間,體表寒光閃閃,每片鱗片都泛著金屬光輝。密密麻麻的,遍佈穿山甲全身!

    看到金屬穿山甲後,田准面色一滯,不由問道:「世叔,您這是要?」

    話未說完,幾件疾飛過來的物件中滲出點點星光,聚成狼頭,尖牙利齒,旋轉著衝到田准面前!

    念頭波動傳遞過來!

    恐懼!恐怖!恐慌!

    一個「恐」字。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

    「啊!」田准瞪大眼睛,驚叫出聲!

    這位一直不服邱言的少年,此刻有種被嚇破了膽的味道!

    啪!

    狼頭被一道青芒擊碎。

    「屏息靜氣,」老人看著田准搖了搖頭。然後朝邱言拱了拱手,「邱公子,這次我等行事唐突,造成了誤會。日後自有賠罪之時,後會有期。」

    話落,老人身子一震。真元從毛孔中湧出,將他與田准籠罩,接著光芒收攏,真元一轉,躲過了邱言的襲擊,裹著兩人飛入穿山甲中,不見了蹤影。

    頓時,穿山甲兩眼一亮,甩動尾巴,啪啪兩聲,將邱言強行操控的紅色真元拍的粉碎,接著往地上一撲,身軀旋轉!

    下一刻,木屑和碎石激盪起來,穿山甲破開地板,迅速鑽入泥土中,速度極快,轉眼就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個坑洞,裡面塵土飛揚,很快構成一層泥土,將深坑掩埋起來。

    這時,激盪的氣流漸漸平息,邱言深吸一口氣,看著坑洞,微微彈動手指。

    「機關術、空白神力,這兩人背後的秘密,唔……」

    邱言想著,突然悶哼一聲,抬手摀住胸口,指縫間有血跡滲透出來——這胸前的傷口,其實是與黑袍機關人交戰時留下來的。

    當時,那機關人以蒸汽推動身軀,疾飛過來,將邱言打入小丘,而邱言的感知則在空中捕捉到了一點念頭痕跡,遂分兵而動。

    「對方派出另一個機關造物與我交戰,說明還有其他佈局,不擔心一個兩個失誤就暴露自身,不過任何佈局的展開,都需要時間,所以那台機關人才不發一言,直接動手,就是為了轉移視線、拖延時間。」

    這樣想著,邱言轉頭朝周圍看了幾眼,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我此來,固然是要警告對方,但也有摸清對方身份的目的,現在戰一場,震懾一番也就夠了,做得太過,等於平白樹敵,刺激他們背後的勢力,機關術、墨衣,若我所料不差……」

    噠噠噠!

    房外,傳來雜亂的腳步生,剛才交手造成的動靜,早就讓整個客棧亂成一團了。

    「此地不宜久留,不過,這房間的損失,畢竟是因我而起。」

    想著想著,邱言念頭一轉,抬起右手,掐了一個五鬼搬運術的印訣,另一隻手則凌空一抓,手掌中心,一團氣息不住變動。

    這點氣息,是最開始的時候,邱言作勢去抓田準時,從對方身上收集到的一點氣息,其實這並非難事,稍有修為的人都能做到。

    但同樣的,氣息微弱,所蘊含的信息微乎其微,很難有人能從裡面推算出什麼,而且難以維持,時間一長,就會自行消散,無形無蹤,這也是那老人並不在意的原因所在。

    此時此刻,邱言手上的這點氣息,就在迅速消散,但隨後,他眼中閃過一點光芒,心火跳動,分出一絲。

    這絲心火裡,蘊含著一點聖賢精神。

    「人和!」

    隨著精神的顯露,周圍的秩序之力顫動起來,匯聚而來,融入那稀薄氣息之中,調動起其中的人道氣息,加固、凝結。

    轉眼間,氣息竟化為一顆琉璃珠。

    珠子裡面,因果、氣息被凝固其中,隱隱呈現出一道陰影。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58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錢帛顯人道,坐山馭雙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客棧的東家,膽顫心驚的走在破損不堪的走廊上,低聲抱怨。

    就在剛才,客棧突然搖晃,一個房間裡傳出混亂聲響,把周圍住客都給嚇了一跳,不少人匆匆逃離。

    可他這個東家卻不能離去,反要過來探查清楚——這家店是他的命根子,出了事情,又怎能放任不管?

    他先派了人去報官,接著就帶著掌櫃、夥計,硬著頭皮過來。

    來到出事的房間門外,這位東家深吸一口氣,伸手敲門,口中招呼,那門卻應聲而倒。

    咚!

    房門落地,激起了滿地塵土,呈現在客棧東家面前的,是一片狼藉——

    破碎的桌椅,四散的物件,處處碎石,連牆壁都有不少破損,那地板更破了個大洞,能看到洞中有坑,坑裡還有塵土飄散……

    「這到底怎麼了?是誰住這?」東家愣在原地,心頭滴血,看著情景,修補房間和地板的花費不是小數目。

    「東家,住這的是一老一少,像是祖孫。」掌櫃趕緊上來,手裡拿著本冊子,不時翻動,額頭流汗。

    東家搖了搖頭,打量著房間各處,見空無一人,便嘆口氣走了進去。

    空氣裡煙塵嗆人,他咳嗽兩聲,來到坑洞邊上,往裡一看。

    呼!

    有道陰影從中撲出,伴隨而來的,是絲絲寒氣,陰森冰冷,讓這東家從頭涼到腳,不由驚叫起來,慌亂中,腳下一絆,身子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聲驚呼,把門口的掌櫃和夥計們嚇了一跳,紛紛後退,但也有膽大的,反而邁步上前,將東家扶起來,然後這人往坑裡一看,驚呼了一聲:「東家!裡面有銀子!」

    「什麼?」那東家還沒緩過起來,聽了這話,卻是伸長了脖子。凝神往坑裡看去,這次,沒有陰影和寒氣,裡面的塵土也已塵埃落定,有一個銀餅子躺在裡面,粗略一看,能看出是私窯燒製,並不足量,但少說也得有兩三兩的數。

    「這是……」

    見了銀子。東家慌亂的心微微定下,面露遲疑。

    扶著他的夥計眼珠子一轉,趕緊說道:「許是有江湖客在此交手,打爛了東西。就留下銀錢,作為賠償!」

    江湖仇殺,偶爾也會在酒館、客棧上演,所以這伙計的說法倒也不錯。

    「對對對!」東家連連點頭。讚許的看了夥計一眼,認出是這個月新來的,「你這小子有些見識。有前途,扶我起來。」他掙紮著起身,把銀餅子撿了起來。

    一時間,門外其他人面色各異,各自動起心思。

    ………………

    「財帛動人心,人道離不開貨幣銀錢,圍繞著這些東西,難免會演繹出悲喜。」

    此時此刻,邱言正在一片林子裡穿梭,但心念卻在遙感客棧中發生的事情,生出一點感悟。

    與老人一戰,雖未分出高下,但邱言已得到了所需之物,在離開時,他驅動五鬼,將自己房間裡剛得的銀餅子搬運了一枚過來,作為毀壞房屋的補償。

    五鬼搬運術,是種流傳甚廣的道術,所驅五鬼,並不是孤魂野鬼,也不是溝通冥土而來,而是將自己的念頭,寄託在符籙上,聚集靈氣,形成的一種臨時法門,只能做簡單的搬運。

    邱言雖然沒畫過符籙,但貼身的墨線書冊裡,記錄著幾個神通符篆,能做同樣用途。

    這一搬運,錢財落入人眼,又激起了不少人的心緒變化,讓他收集到了人道信息。

    另一方面,在行路、感悟的同時,邱言的手一直捂著胸口,手中握著玉珮,佩上嵌紅珠,不斷釋放出氣血生機,催動傷口癒合。那傷口裡,還有枚神通符篆穿梭其中,釋放平和氣息,同樣在加速恢復。

    儘管如此,但傷勢起色不大,能看到絲絲縷縷的黑氣在血液中聚散,隱有惡臭,即便有玉珮氣血補充,一時也難以根除。

    這道傷口,是邱言與黑袍機關人交手時留下來的,那機關人指上利刃,不是凡鐵鑄就,鋒利異常,儘管邱言在中招的瞬間,用多種手法防禦,依舊還是被傷了血肉。

    利刃中,夾雜著毒素,在割隔開血肉後,就侵入身軀,肆意破壞,被強行壓下,當時的邱言,剛剛捕捉到了空中逃逸的念頭,知道機不可失,立刻就追了過去,這才有了後來衝進房間,與老人大戰的一幕。

    但毒素終究影響到了他的身軀,因而這次交手,他本就是打著探查之心,沒有真打算分出勝負,最後也放任對方離開。

    「這些毒素,不只能侵蝕血肉,對心念和意識也有影響,與那隻機關麻雀所化粉末類似,不知是用什麼手法煉製的。」

    心中一動,疾行中的邱言抬手掐印,以心火驅動經義,更調動法家精神,掃蕩自身,然後渾身一抖,抖下來兩點顆粒,好似跳蚤。

    「果然,那人在我身上留了東西。」

    手勁一動,將兩點顆粒掐碎,然後魂中洞裡飛出神力,蔓延到傷口上,將那一縷縷毒素包裹起來,緩緩煉化。

    這些毒素非常頑固,比麻雀粉末難纏得多,即便用神力煉化,也要耗費一定時間,之前邱言要與老人照面,為防止暴露本尊,便沒有釋放神力。

    邊走邊煉,很快將毒素提煉出來,用神力包裹著,卻是一小團黑霧,在神力中聚散。

    看著此物,邱言再次燃燒心火,運轉顯法精神,想探究毒素源流,沒想到黑霧一閃,竟將聖賢精神彈開!

    「嗯?」

    邱言露出詫異之色,旋即停下腳步。

    前面,是一片倒伏森林,根根大樹被連根拔起,倒在地上,泥土、泥塊和碎石遍佈各處,好像颱風過境一般。

    不過,邱言並未表現出太多驚訝,他邁開步子,緩緩前行。

    走了幾步,經過幾棵倒地大樹後,邱言來到了一處坑洞前,此坑直徑約有五丈,坑中央立著一人,正是先前的黑袍機關人。

    這機關人身軀扭曲,一動不動,身上裂縫不斷噴出騰騰蒸汽,他的體表被一層火焰籠罩,右半邊身子已經不見,斷口處漆黑、破碎,似是被劇烈爆炸所毀。

    走到機關人身邊,邱言靜靜觀察,感知籠罩過去,隨後皺起眉頭。

    「這機關人的裡面,有一種力量,能阻礙外界的探查,而且材質和先前的機關麻雀不同,兩件機關造物,竟有這麼大的區別,莫非是出自兩人之手?」

    想著想著,邱言心中閃過了老人和田准的面容,有了大概想法,接著他再次調動心火,釋放出法家的顯法精神,延伸過去。

    這一次,聖賢精神沒有再被彈開,順利滲入機關人之中,將裡面的奧秘展現了部分,條理分明。

    可是,接收到這些信息後,邱言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這機關人的內部,蘊含火油和地火,還有一處動力核心,其他部分都是金屬構造,有許多細小管子,有如血管,連接各處。可是,偏偏核心和細管的內部無法探查,連聖賢精神都難以滲入!唔,很有研究價值。」

    雖說顯法之道,邱言只是剛剛掌握,但其中的精髓,他已經了然於胸,結果卻奈何不了一個機關造物。

    聖賢精神都無法探查,這就足以說明問題。

    頓時,邱言對面前的這個機關人有了興趣。

    之前,他用火焰和陶瓷凝成分身,與之纏鬥,本體卻是循著念頭,找去田准所在,直到此刻,才算真正打量機關人。

    火焰和陶瓷結合而成的分身,在最後關頭直接炸裂,毀壞了機關人的半邊身子。

    沒想到遭受重創後,這機關人竟有自毀的趨勢,好在關鍵時刻,邱言順著火焰,投放香火心念,灌入其內,強行壓制下來。

    「這機關人現在雖然一動不動,但只是被香火心念壓制所致,一旦放開,就會立刻爆發,太過危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不能帶回城中。不過,這裡的一番激戰,鬧出了動靜不小,即使我用神力隔絕一時,總歸還會暴露,所以必須要轉移。」

    想到這,邱言不再遲疑,伸手抓住機關人,將之提了起來,然後邁開步子,大步流星的離開。

    只是,走到半路,他突然頓了一下,看了手中的琉璃珠一眼,沉吟了一下,接著用力一捏,把珠子碎成粉末,微微一吸,傳入魂中洞。

    這珠子看似琉璃,其實本質並非如此,因而能傳遞過去。

    粉末透過魂中洞,來到神力空間,立刻有大量的香火心念湧過來,將之圍攏,隨後展開解析。

    空間外面,神靈本尊坐鎮灶山內部,四周火焰成柱,有兩條神龍在火中穿梭,一條青龍,一條虯龍。

    兩龍身上,各自浮現七個洞口,與人道火焰連接,隱隱顫動,與灶山共鳴。

    突然!神靈本尊念頭一動。

    「又有人攻擊廉溪部?嗯?這次攻擊似乎非比尋常,引得我心血來潮,當真古怪!不過,我現在難以分神他顧,只能交給三個守護者,也算對他們的一次考驗。」

    這樣想著,本尊心頭一動,神念破空,循著香火蹤跡,跨越時空阻礙,直達遺蛻之地!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59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作孽


    遺蛻之地,連綿山林。

    山林之中,有片空地,這在茂密的叢林中,顯得格外醒目。

    這裡是廉溪部的駐地,眾人在熱火朝天的忙碌,扛著木料、石料,彼此協助,構建屋舍。

    在往來之人的手中,能見到簡陋的打磨器具,和從前相比,這些器具更為鋒利,有助於提高勞作的效率。

    駐地中央,佇立著一座沐浴在火焰中的天神神像,神態肅穆。

    突然。

    沙沙沙~~

    駐地外圍,傳來草叢被人踩動的聲響。

    靠的近的人,都停下了手中工作,循聲看去,入目的是幾隊身材健碩的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十三名男子,每一個都龍精虎猛,身材高大,氣勢十足。

    十三名男子的後面,跟著不少青壯年,個個趾高氣揚,臉上露著喜意,其中亦包括了火祝等人,只是他卻是面無表情。

    在興高采烈的男子身後,跟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垂頭喪氣,身上穿的獸皮破破爛爛,大部分的手上還有麻繩捆綁。

    看到這一幕,許多勞作的廉溪部族人歡呼起來。

    「族長回來了!」

    「這次帶回來不少奴隸!」

    「看樣子,每家都能分到一個,這下可好了,能省不少功夫!」

    ……

    聽著聲聲歡呼,走在前面的少景面露微笑。

    等走過這片勞作區後,他身後的青壯領著那群衣著破爛的人,朝另方向而去,那裡是廉溪部諸多奴隸所在的區域。

    而少景則帶著身後的十二人,徑直走向神像,在他們身後,還跟著近五十人,這些人的手腳都被麻繩捆住。衣衫襤褸,有的還帶著傷,有些是鮮血淋漓的傷口,有的則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來到神像前,少景一揮手,後面的十二人明了含義,轉身呵斥,動手動腳,踢在五十人的腳踝、膝蓋。強迫他們都跪了下來。

    少景滿意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敬告天神聖祖,我等此次出擊,破敵五部,奴酋在此,獻於神前!」他在說話的同時,緩緩抬起雙臂,虔誠禱告。說到最後的,更是跪了下去。

    其他十二人也順勢跪下。

    就在不久前,少景跪在天神像前,祈求神通。連續半個月粒米不進,餓的皮包骨頭,虛弱至極,但這還沒過去多長時間。他的體魄就已經盡復舊觀,甚至還有精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精芒閃現,帶著其他十二人,唸唸有詞,像是在歌唱一樣,讚美和感謝天神恩賜。

    神像表面火焰依舊,那雙眼睛突然明亮起來,一道神念破空而來,盤踞其中,注視著眼前一切,同時將神像中儲存的信息和香火吸納過去,漸漸明白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少景確實有著不小的進取心,掌握了心靈神像後,立刻就著手擴張,改善族人生活,並且大規模的倡導使用打磨器具,開闢了良田,讓整個部落欣欣向榮。」

    這道神念很快瞭解這段時間以來,廉溪部發生的變化。

    因為隔空的關係,邱言的注意力和意識,不可能時刻關注遺蛻之地,加上本尊正在煉化的關鍵時刻,心神都集中了過去,所以此時,神念藉著香火聯繫回歸神像,才清楚的明白了廉溪部所發生的事情。

    「嗯?」

    突然,神念一顫。

    「沒想到除了這十三人外,又有人觸摸到了心靈神像的奧秘,在心中紮根了,這是個好現象,有助於增加競爭,改變局面……」

    這樣想著,神念與地面聯繫,接著釋放出陣陣波動,輻射出去,眨眼的功夫就超出了廉溪部的駐地範圍,感應地面上的形勢。

    很快,他就注意到,離神像三百丈遠的地方,正有力量聚集。

    「就是此處了,這次的威脅來源於此,似是個修士正在血祭,聚集和調動力量,想一舉衝殺過去,滅亡了廉溪部,不過,他卻是打錯主意了,不過,此事為何會引得我心血來潮、離卦震動?背後莫非有什麼隱秘?看來必須要做好準備。」

    在神念的思考中,又有一點心魔碎片順著聯繫,遙遙傳遞過來。

    神像外,少景等人的歌聲越發嘹喨,而三百丈處的力量,也越發聚集。

    ………………

    另一方面,宣口鎮邊緣的一處小樹林中。

    地面微微顫動,接著泥土翻動,一頭金屬穿山甲破土而出,通體寒光閃爍,但旋即寒光消散,穿山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老一少。

    啪!

    二人落在地上,那老人先是掐動手訣,接著搖了搖頭:「放在邱生身上的兩件事物,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

    話落,他皺起眉頭,轉頭看向田准,後者眼神恍惚,整個人散發出恐懼、慌亂的情緒波動,有一種魂不守舍的味道。

    「這邱生的手段當真出人意料,我竭力護持,他雖傷不到準兒的肉身,卻在精神層面上留下了痕跡。」

    搖搖頭,老人張口吐字——

    「醒來!」

    這一聲如黃鐘大呂,給了田准當頭棒喝!

    田准渾身一顫,眼神恢復清明,頓感腹內翻滾,顧不上其他,跑到邊上大口嘔吐。

    老人見狀,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邱生這次過來,似是要興師問罪,看他胸前的傷口,傷勢不輕,莫非你從一開始,就直接讓機關人施展了全力?」

    那座披著黑袍的機關人,雖是老人鑄造,可贈給了田准,就沒了操控之能,因而不能知曉交戰的具體情況。

    他們這群人行事一向隱秘,未慮勝、先慮敗,所以都會留下後手,防止暴露,這機關人正是後手之一,並非刻意針對邱言。

    一般來說,如果行事被人察覺,那麼在機關人的這個環節。就能將線索掐斷,不會讓人找到幕後的操控者。

    這也是已經與邱言交戰後,老人依舊認為能招攬對方的原因,其根本就在於,他認定邱言找不到二人蹤跡,不知道是兩人所謂,卻沒想到事與願違。

    不過,經過這次交手,也讓老人發現了問題。

    「我先前跟你說了,交手時應循序漸進。一上來就拼盡全力,萬一邱言修為不高,豈不是立刻就要陷入險境?這次,本就是我等先去窺伺,若因此害人性命,豈不是作惡?」

    老人皺眉說著,流露出不滿的表情。

    自己鑄造的機關人有什麼戰力,老人當然清楚,雖說想摸一摸邱言的底。但卻沒有害人性命的心思,不然日後如何相見?所以,他在事先就給田准交代過了。

    不過,田准操控的時候。直接告訴老人,說邱言與機關人打的難解難分,讓老人下意識的以為,是機關人逐步提高作戰強度。讓邱言不斷適應,最後酣戰,但現在回過神來。立刻找到了問題所在。

    聽了這話,田准止住了嘔吐,站直了身子,轉身看了過來。

    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眼裡滿是仇恨和不甘之色,開口就道:「我這麼做,是為了萬無一失!總不能為了一個儒生,就手下留情,世叔你也看到了,那人可是直接就殺過來了!這樣的人,怎能招攬?再說了,我不認為自己的天賦比他低,只要……」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突然之間,整個人渾身巨震!

    轟!

    接著,一句話語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的意識之中——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這兩句話來得突然,從心底升起,似是田准自己的記憶、意識,但瞬息之間蜂擁而出,佔據了整個心田,驅散了種種思緒,直接就將他的心神給拉到了一處幻境裡面!

    幻境不定,一道意念在其中迴蕩——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邱某與你無冤無仇,而你先是監視於我,而後更設局激戰,邱某已經手下留情,沒想到你卻不知好歹,還是心存惡意,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意念落下,無盡的災禍、磨難接踵而來!

    成百上千的機關人呼嘯著聚集過來,口中噴火,手拿利刃!

    唰!唰!唰!

    轉眼間,幻境中的田准,就被淹沒在機關人的海洋中,身上皮開肉綻,血花飈射,泛起千刀萬剮的痛楚,不禁慘叫出聲!

    「啊啊啊!!!」

    聽著這聲慘叫,老人心中一驚,凝神一看,這才發現田准渾身顫抖,身上不斷浮現血跡,似被無形利刃不斷切割血肉,登時大驚。

    他抬手一抓,抓住田准手腕,真元連同感知湧入對方體內,試著探查。

    「不好!大意了,邱生在準兒心中種下了一道意念!暗含聖賢精神!這意念平時還好,猶如普通念頭,一旦準兒生出對他不善的念頭,立刻就會爆發!而且,意念與魄隱隱聯繫,讓人難以區分幻境真實,所以幻境中的傷勢,會浮現在現實**上!」

    老人探明緣由,立刻著手鎮壓,真元湧動,卻對那一道聖賢精神無可奈何!

    「我這後天真元,畢竟不能如臂使指,想要壓下這股意念,力有不逮!」

    在他思慮的時候,田准的慘叫聲越發響亮,臉上表情近乎扭曲,身上傷痕、血跡不斷增加,一個接一個的血花,在全身各處綻放。

    「唉,這是自作孽啊!」

    老人無奈,只得先用真遠包裹其身,堵住傷口,不讓出血增加,然後將田准抱起,真元湧入雙腳,腳下一蹬,人就消失在原地,迅速離去。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5-16 10:59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若敬神,神自不棄


    同一時間,遺蛻之地,廉溪部駐地。

    神像前,少景等人的歌聲已經轉入低沉,接近尾聲。

    這時……

    咚!咚!咚!

    木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從旁傳來,族中長者拄著枴杖,在兩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來到神像跟前,長者先是恭敬的朝神像行禮,口中唸唸有詞,隨後收攏心念,看著少景等人,微笑點頭。

    「長老,您先給這些人說一下吧。」這時候,旁邊攙扶的人小聲的說道。

    長者點了點頭,又上前走了兩步,朝被捆綁著的眾人,鄭重說道:「爾等已成我廉溪之奴,但念曾為諸部族長、長者,所以給你們一次機會,我神慈悲、博愛,只要願意信奉我神,從今往後虔誠祭祀,就可成我廉溪附屬,不用淪為奴隸!」

    這群跪在地上,被捆住手腳的,乃是被廉溪部攻破的五個部族的上層。

    和大瑞所在的世界不同,在尚處於原始時期的遺蛻之地,能成部族上層的人,需要的是過人武勇,這樣才能帶領族人,在惡劣環境中披荊斬棘,開闢出一條生路。

    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武勇是部族安穩的保障之一,按著少景的想法,這些其他部族中勇士,只要原因信奉自己部族的天神,就可以吸收進來,壯大部族的實力,同時也增加他的派系力量。

    聽了廉溪長者的話後,被捆眾人立刻有了反應,很多面無表情的人,流露出希冀之色,不少人露出驚訝表情,甚至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安靜!」長者又說了一句,因為年紀的關係。他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卻讓眾人閉上了嘴巴,讓周圍一片安靜。

    不少俘虜的臉上,還流露出敬畏之色,小心翼翼。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一條律令,讓廉溪長者的身材有種高大起來的感覺,儘管他體力衰退,年齡增大。可依舊無損威嚴。

    這種感受,連長者自己都覺新奇,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些威嚴是因為他背靠天神,代表了天神,這一切都是天神帶來的,於是,心中對天神的敬畏和崇敬立刻加深了許多。

    這時候,俘虜中。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

    「信奉了你們的天神,是不是也能如他們一般掌控神通?」

    這聲音有些中氣不足,顯是受傷所致,但說話的人字字清晰。再加上周圍一片安靜,能讓人聽個分明。

    說話的是名少年,體格強健,但面色蒼白。有種元氣大傷的味道,他的身上滿是鮮血。

    廉溪長者微微皺眉,就要說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你若敬神,天神自會降福,若只想得超凡之力,必定無法如願。」少景帶著十二人起身,走了過來。

    給天神獻俘,讓俘虜皈依,有著一套儀式,而今做完儀式,少景起身回看,正好聽到這一句話,看到了說話的人。

    少景對這個少年有些印象,武勇非凡,作戰勇猛,和廉溪部血戰許久,直到奉神在身之人出手,才將其壓服、擊敗。

    這奉神在身,指的就是以少景為首的十三人,他們在神像前跪了半個月,最後被神火籠罩,發生蛻變,神像坐鎮心頭,整個人等於是一座移動神像,所到之處法域衍生,能調動泥土和些微地火。

    這種本事,在大瑞不算什麼,但在這遺蛻之地,卻堪稱開天闢地的變化,受人羨慕。

    在那之後,少景等人受神光沐浴,心中越發寧靜,體質迅速提高,體力在短時間內就重回巔峰,甚至更上一層樓,如少景本人,單論體質,已經有超出築基境巔峰的層次,不過受限於遺蛻之地的特殊性,無法煉化七魄,所以卡在瓶頸。

    體魄提升,又掌握法域,如此一來,不僅讓他坐穩了族長之位,更令其戰力翻番,幾次出征,可謂攻無不克!

    廉溪部內部的幾個派系見此情景,暗自不安,如火祝等人,也曾嘗試著跪伏神像前,求得神通之法,但卻沒有收穫。

    最後,還是少景的一句話,點破了迷津,這話,正是他此時對那渾身浴血的少年所說的——

    「真心敬神,天神賜福,若只為了求得神通,對天神沒有該有的恭敬,終究無用,不要妄想能矇蔽天神!」

    聽了這話,眾俘虜心中一凜,各有想法,提問的少年也沉默起來。

    「這些人,都是我廉溪部的手下敗將,居然妄想能得天神賜福!」

    遠遠的,火祝和幾個手下坐在綠蔭中,看著那群俘虜,聽著少年言語,立刻就有人嗤之以鼻。

    「不錯,最近,少景那廝總是赦免一些奴隸,收為附屬,他這是想擴大勢力,培植忠於自己之人,所圖不小!」

    「不過,這終究是打錯了注意,歸附的人中,沒有任何能受到天神賜福!」

    「這是肯定的,天神乃我廉溪主宰,外人沒有吾等血脈,血統不純,怎可能得到神賜?」

    「是這個理,不過,我聽說少景最近有心推動聯姻,讓我廉溪部的高貴血脈,和那些奴部之人結合,簡直荒唐!」

    「必須要警惕少景,不能讓他得逞,令血脈蒙塵!」

    幾人議論紛紛,滿臉不忿。

    只是,作為他們的首領,火祝終沒有插話,只是打量著神像前的一幕,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他們這群人,在少景因求神而虛弱時,曾想發動政變,扶持火祝登位族長,結果因為天神賜福,沒能如願,從那之後,火祝的行事就低調了許多。

    突然!

    俘虜中站起一身,這是一名年齡稍大、但體格強健的老人。

    他一站起來,就聲嘶力竭的嚎叫:「你們的天神雖能賜予神通,可終究只是不是其他天神對手,莫非你們以為有了這些,就能和天神對抗?我吞武部有天神坐,不過暫時離去,才讓你們有了可乘之機。等天神回來,肯定會殺回來!到時候,你們廉溪部的下場可想而知!」

    他似是憋了許久,現在被少景等人勸導著,讓他歸附廉溪,信奉新神,終於按耐不住,爆發出來。

    「我們吞武天神的實力,在諸神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當年……啊!」

    話說到一半,此人突然慘叫一聲,腳下泥土翻滾,彷彿變成一張大嘴,一口就將此人還算強健的身軀給吞了下去。

    這人沉到土裡,兀自掙扎,可那裡掙脫的了?接著泥土滾動,張開的「大嘴」緩緩合實,厚實的泥土用力擠壓。竟是將骨骼碾碎,傳出「噼裡啪啦」的清脆聲響,聽得周圍人人色變,心中毛骨悚然。

    「嗯?什麼人出手?」少景看到這個情景。面色一變,這種出手方式,明顯是奉神後的神通之法,理應只有他和其他十二人掌握。可他們都沒有出手。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這些人,都已經淪為俘虜。還不知輕重。」

    少景循聲看去,入目的是火祝緩緩走來的身影。

    只見火祝眼光閃爍,抬著一隻手,掌心散發陣陣波動,腳下則法域衍生,赫然正在運轉神通之法!

    「火祝!你……」

    火祝身後,諸多手下一副驚喜交加的模樣。

    「這,火祝什麼時候掌握了奉神之法?」

    「這下好了,不讓少景專美於前!」

    「難怪最近他的氣質有了變化!」

    他們顯然也是剛剛才發現此事。

    火祝對周圍的一切不理不睬,走到俘虜跟前,冷笑著收攏五指,操控泥土閉合,將陷入其中的老人捏碎,場面悽慘。

    接著,他眯起眼睛,眼縫中吞吐寒芒,對眾俘虜道:「我廉溪部受天神眷顧,血脈高貴,你們這些賤民,也想敬神?也想入我部族?笑話!不知死活!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這些,火祝不理會驚怒交集的俘虜,瞥了少景一眼:「少景,你是廉溪族長,理該壯大我部,而不收攏廢物,玷污血脈!我如今虔心敬神,得神傳授奉神之法,就是個警示!不要以為真能一手遮天!」話落,轉身離去。

    少景看著其人背影,眉頭皺起,知道情況有些失控了。

    「沒想到火祝竟然也得了天神恩賜,不知是何時之事,他隱忍到現在才發難,估計是做好了不知。掌握了奉神之法,地位很快就會提升……」

    諸多俘虜中,最早開口詢問的少年,看著火祝和少景的身影,攥緊了拳頭,然後緩緩抬頭,朝那座被火焰覆蓋的神像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

    轟!

    整個駐地突然搖晃了一下,接著狂風呼嘯,天邊有烏云蔓延過來,就聽一個浩大之聲傳了過來——

    「好大的膽子!連我的奴僕都敢動!」

    聲音滾滾如雷!

    俘虜中立刻有了異動,就聽有人歡呼起來——

    「是天神!我們吞武部的天神來了!」

    在叫喊響起的同時,廉溪部駐地中央的神像微微一顫,火光衝天而起,一道神念從中飛了出來,輻射四周。

    下一刻,駐地再次搖晃,有三道光芒從地下飛出,徑直撲向了那團烏云。

    瞬息而至,光芒入云!

    下一刻,烏云裡傳出轟隆話語,震盪如雷,只是其中卻多了些慌亂之意——

    「風中子?石老?你們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對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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