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赤仙錄 作者:慕容鵡(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5-19 15:46: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4053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2
第八十九回 淬妖血成神功

    “公子爺,你醒了啊?”

    黎子昇一睜開眼睛還沒搞清楚自己在哪裏,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嬌糯軟甜,帶著驚喜的呼喚聲。

    他晃了晃小腦袋,曲著雙肘支起自己身子,這才看清了眼前這位臉上宜嗔宜喜,眼中還帶著淚花的大姐姐,就是剛才幫助自己幾乎就救走童家姐姐的那位九姑娘,令狐阿九。

    而自己躺在一張貴妃榻上,看四周陳設,正身處在一處女子的香閨之中。

    “令狐姐姐?我怎麽在這裏?”他沙啞著嗓子問道,接著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哎喲,好疼!啊……”

    黎子昇只覺得下丹田和任督二脈小周天真氣巡行所在之處如同針刺般地刺痛,而且自己如同吞了一爐火炭,全身從裏向外發著熱。

    令狐阿九趕忙拿了塊冰涼的濕巾給少年擦拭起身子,以減輕他的痛苦,柔聲說道:“您……喝下了那杯酒!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黎家外甥,要不是我,別說你的經脈,就是小命能不能保得住也是個未知數啊。”

    這處在二樓的香閨窗外響起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男子說話聲。

    黎子昇定睛一看,就從窗外飛進了一男一女,還是熟人。一位自然是鐵千幢鐵十三公子,而另一位竟然是他的丹藥道師,冷白衣!

    看得出他們為了節約時間也不走大道和門戶,直接用提縱術來到了這裏。

    少年也記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當他把酒倒入口中,就感到那酒自己果然是消受不起。那九龍解憂如同熔巖般直入灌入腹中……

    就在這個時候黎子昇背後忽然被一股巨力擊中,喝進去的酒大部分都噴了出來!

    然後他後頸一疼,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現在想來就是他身後的鐵家十三公子及時出手,救了他的小命。

    黎子昇掙紮著想起床行禮拜見,那冷白衣卻搶步上前把手往他肩頭一壓就把他壓回了榻上。

    她皺著眉頭給少年把了一把脈,臉上表情才柔和了幾分,嘴裏還是不由自主地埋怨了兩句:“黎子昇,平時看你還滿穩重的,是個知道輕重的孩子,怎麽會作出這樣的事情?你還要不要命了?嗯?!”

    最後那句話已經是疾言厲色,毫不客氣了。

    鐵十三呵呵一笑,上來開了個玩笑,打圓場道:“我這便宜外甥天生的多情種子,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道道冷大真人你是不明白的。”

    冷大真人豁然回首,柳眉倒豎,冷聲道:“就像你鐵公子一樣嗎?!”

    這句話不由得讓鐵千幢臉上笑容一收,神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到了最後還是頹然一嘆,無言以對。

    看這樣子,這兩人之間竟然還有一段故事!

    這時在一旁的令狐阿九怯生生地說道:“這位真人,黎公子也是為了救那苦命的童童,您就……您就別怪他了。”

    冷白衣冷哼一聲,也不理睬這位尤物。她從隨身帶來的藥包中,拿出一只小玉瓶,從倒出一丸淡碧色的丹藥,塞入了平躺著少年口中。

    然後,她隨手一撥就把黎子昇從榻上舉到半空中,像轉弄一只人形皮球一樣,並指就不停地點在他的各處穴道上。

    這丸藥自然是上好的解毒藥,這手法也當然是引導這藥力驅除少年體內余毒。

    一盞茶的功夫,冷白衣就停下了救治,讓這個小病人重又回到了榻上。這時中了毒的少年臉上不自然的紅潤已經消了下去,經脈中的劇痛和身體感到的灼熱也得到了緩解,不再那麽難以忍耐了。

    其實冷白衣完全可以消除黎子昇的痛苦。

    可是女人嗎,除了見到鐵千幢這“老熟人”心裏有氣,再加上也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吃點苦頭,讓他受個教訓。

    所以她特意“好心”地留了一些首尾。

    其實,鐵千幢並不知道冷白衣是少年的道師,也不知道黎子昇是冷師範的投資人。只不過,他們兩人也是一對青梅竹馬的老相識了。

    所以,鐵十三才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位真人醫師。

    這年歲相仿的兩人,當年也是鐵山學院中的同年級同學。當然鐵十三是在天字班,出身小宗門的冷白衣在地字班。

    鐵千幢雖然有些油滑,本性卻是不壞,冷白衣為人性子冷傲,內裏火熱。這兩個看上去極不登對不知怎地就看對了眼,成了一對小情侶。

    而且,當時雙方家長雖談不上樂見其成,也沒有要棒打鴛鴦的意思。男方雖然不是鐵家大房,但也是小房中的嫡子;女方家世差了點,但也沒差到哪裏去。

    壞就壞在兩個人的性格上,鐵千幢表面上嘻嘻哈哈,未嘗不是遮掩內裏的羞澀;而冷白衣又是個外方內圓的人物。兩人雖然互相愛慕,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但是這名分沒定下來。

    等到三年後畢業之後,一個當然去了本家天器門深造;另一個在煉丹醫學上很有天分,修煉資質更是驚人,於是就被八天門中的徐州天丹門收為內門子弟。

    列位看官當然都知道異地戀往往沒有啥好結果,即使是在這個仙俠世界中,這一對勞燕分飛的小情人也沒破得了這樣的魔咒。

    不過他們的節操還是很堅挺的,可不是什麽孤身在外空虛寂寞冷了,所以另有了新歡。

    他們兩人分手的最主要原因是冷白衣資質太好,修煉的也很刻苦,沒過五年就直入先天!

    這個時候還在天器門裏面修煉的鐵家十三郎聽到這個消息還挺高興的,特意千裏迢迢去天丹門去祝賀自己的愛人。

    這一去麽……就去出事情了。

    冷大真人並非那種一見為之傾心的絕代佳人,可是……她成了真人了啊,而且是二十出頭的真人。

    接下來的情節也不必贅述了,到了天丹門的鐵十三被一幫子情敵擠兌得當著冷白衣和她師門中人的面,發了不到先天不娶她的毒誓。

    可是先天真的不是那麽好入的。急功近利的鐵千幢修煉得太過激進,給自己留下了暗疾,他自己也沒註意,等到發作的時候已經為時晚矣,基本宣告了他仙途的終結。

    心灰意冷的鐵十三回到了鐵山城,從此沈溺在酒色之中開始自暴自棄了起來。

    專情的冷白衣在師門等著愛郎的消息,沒想到最後傳來的是他成了一個浪子的消息。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的她婉拒了一眾追求者,也回到了荊南……

    正所謂:修仙客並非萬能,有情人難成眷屬。

    黎子昇可不知道十三叔和冷師範之間的這段故事,他現在擔心的可不是這個。

    少年一發覺自己沒什麽大事了,不由得開口問道:“童童被帶走了嗎?”

    令狐阿九一雙勾人魂魄的丹鳳眼一紅,悲聲道:“難為黎公子還惦記著她,哎,她已經被房真人帶走了。”

    “帶走了!?”黎子昇失望地道。

    鐵千幢開口說道:“她不被帶走,那你就要躺著出去。白衣,你說是吧?”

    “哼!”來的路上就知道事情經過的冷白衣白了他一眼,對著少年冷冷地說道,“這家夥說得不錯!要不是他一掌把那九龍解憂逼出了你的臟腑,這會兒你這小身子都涼了。”

    少年默然,知道這兩位長輩說的不錯。他不由得開口問道:“冷師範,房天琊練的到底是什麽邪功?那童童姐姐真的會死嗎?”

    聽了這句問話,即使是一向清冷自若的冷真人臉色也是一變。

    她一字一頓地道:“他練得是淬、血、大、法,那個小姑娘算是死定了,不但如此……恐怕死前還要受一番折磨。”

    “那淬血大法到底是什麽樣的邪功?!”

    冷白衣看到這孩子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勁頭,只好嘆了一口氣給他細細說了起來。

    前文書裏提到過,在這個沒有生殖隔離的大九洲世界,很多人類體內都參雜遠古神祇和妖神的血脈。

    一般來說,除非是極為罕見的返祖突變,普通人根本不會受到體內血脈的影響。

    不過這不代表這些血脈就失去了作用。有兩種途徑可以利用這些神血或者妖脈。

    第一種選一門和自己血脈相關的功法來修煉,那修煉起來就是事半功倍……那完全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事十功十一、十二的樣子。這是因為現在的人類即使有了神妖的血脈,也是不知道傳了多少代,稀薄得很。

    其實當時黎子昇進學院測試的時候,冷白衣也用嘗血這個方式給道生們檢測過。

    第二種麽,就是想辦法一邊加強或者改造自己的血脈,向這些神妖靠近,同時也修煉相應的仙門法決。

    這其實是為了加快修煉速度,減少對修者資質和所獲資源依賴的一種很有效的方法。

    中洲世界自古以來有那麽多妖神人修,其中肯定有想抄近道的家夥。既然身具的血脈不夠濃,那就想辦法濃;既然身具的血脈不夠高級,那就想辦法變得高級。於是像淬血大法這樣的偏門功法就被創造了出來。

    這些功法其實是輔助正統修煉的手法,和服丹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說穿了就是搞到想要的血脈,然後想辦法融入自身,至於怎麽搞到呢?

    你可以找到那些大能,告訴他們你想要他們身上的精血融合進自己的身體……說不定,他們心情一好就不把你打成一團渣滓,而是一口吞入肚子裏當零食。

    總之過程不會那麽容易就是了。

    因為不容易或者說代價昂貴,這些抄近道的家夥本來就是心術不正之輩,所以抄完近道還想繼續抄。

    再加上,傾天之役之後妖物難尋,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血脈。

    所以,修煉類似淬血大法的修者們就開始“另辟蹊徑”。

    黃龍洞房家修煉的淬血大法本身不算邪門,但是用來萃取血脈的方法那就駭人聽聞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3
第九十回 天魔與解放者

    我們這個世界的女子出生的時候,體內已經儲備了她這一生所需的全部卵子,大約是400個左右。等到初潮過後進入生育期到絕經期為止,她每個生理期排一次卵,等待受精。

    如果“運氣不好”,這顆卵子沒有遇到精子,那就只好從女子下體排出,這就是大姨媽了。

    中洲世界的女性也是如此,於是有那些視眾生為螻蟻的修者就看上這四百顆卵子,嗯,確切地說是這四百個孩子,這些卵子或者說孩子當然帶著母體的血脈,只不過是沒有受精成人罷了。

    於是他們找到那些身具神妖血脈的女子,讓具有同樣血脈的,嗯,雄性和她們交媾以使之受孕。

    這聽上去已經夠沒有人性了,不過且慢,為了加快這個過程不浪費女子體內那麽多卵子,在受精之後就把那未成形的胎兒移出體外,繼續第二輪,第三輪……

    冷白衣說到此處不想繼續說下去了,少年和令狐阿九也是聽得臉色發白,尤其是那九姑娘更是“花容失色”,小聲地抽噎了起來。

    黎子昇咬牙切齒,嘴裏發出輕微的格格之聲,他啞著嗓子問道:“冷師範,這事就沒人管嗎?”

    旁邊的鐵千幢冷笑一聲,反問道:“誰來管?怎麽管?殺上門去嗎?”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變態,也不會少了瘋子。

    但是這樣滅絕人性的“訣竅”不是用來發泄變態瘋子們扭曲的欲望,而是用來修煉的!

    用了如此“不俗”的手段,那效果自然也是非凡。

    黃龍洞房家每代必出高手,也有人必入煉氣,同時也是列名在荊南十三堡之中的大宗門。

    還有,他們也知道如此行事有傷天和、引人物議,因此做得非常“低調”。房家這淬血大法還有一項附屬技能,那就是只要在一定距離內,就能聞到別人身上和自己練的那種妖血神脈一樣的味道。

    那蔡嬤嬤百密一疏,忘了點幾支奇香異燭掩蓋童童的氣味,所以被關在醉晚樓後院僻靜處的可憐少女才被房天琊輕易發現了。

    然後呢,他們就以買侍女的名頭把這些女子給買下來,這樣別人就無話可說了。畢竟,仙宗豪門死幾個下人算是事嗎?

    黎子昇聽得是牙關緊咬,死死捏成拳頭的手都發白了,整個人因為震驚和憤怒而微微顫抖!

    冷白衣站起身來,丟給少年一只瓷瓶,說道:“好了,這是驅毒丸,明日早晚各服一次你就好了。還有,這幾天你千萬不要修煉,余毒未清進了你的經脈,那你也要和某人一樣成了個廢人!”

    接著,她瞟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鐵家十三郎,語氣十分冷硬地道:“這裏我可不想多呆,你這個小家夥也別給人帶壞了,早點回家才是正理。”

    說完這話,她直接拂袖而去,還是從窗口出了這間香閨。

    這房中三人也沒人敢攔她,看著這團白影飛身躍出,幾個起落就不見蹤影。

    冷大真人是一走了之,接下來的手尾只能由鐵千幢處理了。

    他摸了摸後腦勺,清了清喉嚨,有點尷尬地對黎子昇說道:“我說黎家外甥,你身邊有……嗯,有元石嗎?能不能先借點給十三叔,最近我手頭不大方便。”

    少年聞言有點愕然,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拿出懷中的皮冊,抽出幾張鐵券交給了他:“十三叔,這裏有十萬元,您先拿去用吧。”

    “好朋……孩子啊,那你十三叔先使著,過兩天還你。”

    鐵千幢出去交辦事宜,少年強忍著疼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著,這才走到令狐阿九面前抱拳行禮道:“麻煩姐姐了。”

    令狐阿九頗有點“手足無措”,在比她小了好幾歲的黎子昇面前“嬌羞”地說道:“黎公子,萬萬不要說這樣的話。童童也是奴奴的姐妹,你來救她,奴奴還要謝過你呢……”

    她輕嘆一聲,垂下頭去低低地說道:“有黎公子你這樣的小英雄來救童童,還不知道誰來救奴奴呢……”

    這妖嬈其他先不說,嗓音柔膩婉轉,說出來的兩句話就這麽鉆到了黎子昇的耳中,讓根本不解風情的少年也不由得心中一蕩,忍不住生出一種要好好呵護眼前女子的沖動。

    黎子昇小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囁嚅著不知該怎麽答話。

    令狐阿九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強作歡顏”地勸慰少年道:“奴奴這也是有感而發,隨口亂說的。這裏的嬤嬤和姐妹待奴奴都很好的,奴奴一點也不想走的呢。”

    一個是不解風情,不知道如何應付這樣的妖嬈。一個是別有懷抱,心裏在盤算其它的事情。兩人只能相對無言。

    不過,鐵千幢辦正事的時候還挺麻利,很快就把後續事宜辦了個妥當,回轉了這間閨房。

    叔侄二人同九姑娘告辭,領了喪魂落魄的小童,他只是小廝沒有像他姐姐那樣賣身,自然可以帶走。然後又去會合了後門等了老半天的葉桿子。

    葉桿子載著小童回東城宿處不提。

    鐵千幢騎著自行車就把少年送回了家中,這家夥心中還頗有童趣,對這自行車讚不絕口,明個兒準備自己去胡家鐵鋪買一輛騎著玩。

    黎子昇推著車從後門進了自家房間,也沒點燈就坐在椅子上發起了呆。

    到了現在,他也有點奇怪自己竟然不顧後果頭腦一熱喝下了那杯九龍解憂……

    這孩子雖然不是什麽謀定後動的老成少年,卻也並非是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魯莽之輩。他之所以剛才會飲下那杯毒酒的原因,自己也不清楚。

    其實就是因為……

    黎子昇的心境有了很多,同時也很大的問題。按照中洲修行者們的說法,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當少年第一次看到戰場上的鐵千嬌輕松斬殺上百米賊的時候,成為強者的願望如同蔓生的野草,悄悄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田。

    而他這些日子看到從所未見的人間慘劇,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責任感。黎子昇想要改造世界,但是他現在只能想到用一己之力來改造這個世界。

    本來抱著開闊眼界願望而進入鐵山學院的他早就把自己的初衷已經忘得一幹二凈。此刻的他雖然還是那個肯為別人冒險的善良孩子。但是,此刻的他也強烈地認為只有自己成為高高在上的強者甚至神祇,才能去救助那些在泥濘中掙紮的弱者。

    用我們這個世界心理學的說法,他有了一種救世主也叫做彌賽**結。

    接下來,從贏得那次鬥魂賭約開始,少年也已經失去了以往那種平和的心境。

    他本來在族中就是個孩子王,已經習慣了周圍同齡人對他仰望的眼神,對他言聽計從的信賴,對他“無所不能”的崇拜。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是很淳樸的那個鄉間少年,把這當一份責任,並不以此為榮。

    但是當他戰勝鐵百強從鬥魂陣出來的時候,狂熱的群眾向自己這個勝利者的歡呼,周圍道生對自己這個強者的崇拜,不由得讓未成年的他也陷入迷醉之中。

    同樣的,那種把對手踩在腳下,予取予求的爽快感也讓他難以忘懷。

    然後,黎子昇每一步行動每一次計劃都獲得了他意料之外的成功,吸引了周圍所有人敬佩的目光,連他父親也要把他當作一個可以平等商量事情的“合夥人”。

    把自己當作了救世主還不夠,這些成功也讓少年把自己當作了無所不能的“超人”!

    但是,這兩者只是心理層面的因素,並不是黎子昇“走火入魔”的主因。

    他同時修煉的《五行戰世訣》和《五帝行氣圖》才是真正的原因。

    這兩門上古功法本來就會對人,尤其是對人的性格和想法產生潛移默化的變化。

    前者既然是以戰世為名,自然就會讓人有暴力傾向,傾向於用直接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少年因為一天之內遇到兩件人間慘事,而自己完全束手無策,心中不由得騰起一股戰火,那是一種即使要把自己當作柴薪也要焚毀整個世界的戰鬥欲望!

    而後者那個帝字,讓黎子昇有了王者的龍之逆鱗,觸之必怒。

    那就是輕視!

    房天琊那種把他當作螻蟻的蔑視,那種把他當作猴子耍的調戲,現在的黎子昇完全不能接受,讓他怒不可遏,把理智拋到了腦後。

    前文書裏提到過,《五行戰世訣》是《五帝行氣圖》的簡化版,其實這個簡化版裏還加了不少料,成為一種新的功法。

    這兩種功法,在黎子昇之前從未有人同時修煉過。

    《五行戰世訣》是壯大人的七魄,而《五帝行氣圖》是培養人之三魂。

    戰士需要強烈的情感,憤怒也好,喜愛也好,仇恨也好,甚至惺惺相惜的欣賞也好……充當他們的戰意;患得患失反而讓他們不能把註意力集中在戰鬥中。

    而王者需要是廟算折沖這樣冷靜的算計;愛恨情仇這些情感因素會遮蔽他們的雙眼,妨礙他們的判斷。

    於是,同時修煉這兩樣功訣的黎子昇感情越來越豐富,但是腦中的算計也越來越多。

    當然,他的道師柳大蒼也不是無所不知的,能知道他推薦的那門觀想法對自己的學生有這麽大的副作用。

    一個精於算計的戰士,或者說一個感情豐沛的王者,這就是黎子昇現在的真實寫照!

    這些日子的勇猛精進的修煉更加重了這樣的狀況。

    不過,他本人的自制力極強,身邊的人甚至包括他的父親對他的本性又不是非常了解,這才沒人發覺,也包括了少年自己。

    可是今天黎子昇今天一連碰到兩件慘劇,第一件自己只能旁觀卻束手無策,第二件卻功虧一簣還遭人戲耍。

    這讓一心想拯救世人,同時又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少年倍感挫折,在心理認知和現實層面上有了極大的落差。

    在這樣的狀況下,人很容易產生一種自毀的沖動,也就是心理學上說的沖動型自殺。比起有預謀的自殺,沖動型自殺更容易發生在年輕人當中。

    這種沖動也常見於年輕的革命者中間。

    比如當年要引刀成一快的汪精衛,他因為自己追隨的先行者因為私生活和財務問題被其他革命者攻訐,當然這和這位蘿莉控先行者的屁股實在不太幹凈也不無關系。

    而此時的同盟會中人也被梁啟超譏為“徒騙人於死,己則安享高樓華屋”的遠距離革命家。他這才決定不負少年頭,去北京刺殺攝政王載灃,也就是滿清末帝宣統的父親。

    不過,不知道是他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不好,竟然因為清廷內部傾軋未獲死刑,從而得以……遺臭萬年。

    另一個例子那也是鼎鼎大名,那就是犧牲後成了反主流文化,當然是西方的主流文化的代表形象,偶像化的左翼革命象征,切格瓦拉。

    他的光環實在太多太耀眼,一位出身於富家子弟卻投身於人類解放事業的革命家,一名拋棄高官厚祿舒適的生活去軍人獨裁國家發動遊擊戰的戰士,一個生活儉樸、拒絕給自己加薪水反而去參加義務勞動的勞動者。

    前些年小資口中必要提一提的存在主義大師薩特,稱許格瓦拉是“我們時代最完美的人”。在崇拜者口中,他無疑是拉丁美洲桀驁不馴、浪漫騎士化的遊擊戰傳統的最後一位偉大繼承人。當這個共產主義的堂吉訶德端起長矛時,前些日子備享哀榮的曼德拉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南非律師。

    但是透過這些光環,連輕易不會批評人的周相也對這位革命烈士頗有微辭,說他完全是冒險主義和拼命主義。

    作為一個缺乏心理輔導的孩子,一個走火入魔的修者和一個年輕的革命者,黎子昇一沖動就飲下了那杯毒酒!

    他坐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雖然他一點也不餓,還是拿起桌上的爛饅頭就著那杯涼白開吃了起來。

    這時,清冷的月光從窗口射了進來,讓少年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向天上看去……

    新月如鉤,夜涼如水,這春夜的靜謐也平息不了少年心中的怒濤。

    他憎恨著這個醜惡的世界,這其中也包括軟弱無能的自己!

    黎子昇探手入懷,把那條紅巾拿到了自己眼前……

    少年拿著紅巾走到桌前,手臂猛地在桌上一掃,把文具和雜物都掃到了地上。

    他把紅巾鋪在桌子的中間,解下腰間的元石袋,嘩啦啦地倒在旁邊。然後他拿起一方元石就放到了那條紅巾之上。

    一方。

    兩方。

    三方。

    這紅巾已經大放光明,把滿室映得通紅。可是少年並沒有住手。

    四方。

    五方。

    ……

    最後黎子昇索性把身邊所有的三十多方元石一股腦都放在了紅布之上!

    這條紅巾已經看不出紅色,它變成了一片純白之光,那是因為太過明亮,如同太陽的光輝七色混雜而成了這純凈的顏色。

    最後放上去的幾方元石並沒有化成灰燼,這說明它已經吃飽了!

    少年拂開紅布上的元石和灰燼,微閉雙眼,兩只手同時堅定地按在了桌上的小太陽之上。

    他,將要為凡人盜取天界的火種!

    他,將要讓光明驅走眼前的塵翳!!

    他,將要把赤旗插遍世界的盡頭!!!

    他,來到了太陽之上……沒錯,他的腳下正是噴吐著烈焰的太陽。

    黎子昇並不驚訝這番景象,因為他知道眼前的有一個比這太陽還要強大的存在,一個不可名狀的存在!

    “你們來了,解放者。”

    “解放者?你是說我嗎?”

    “是啊,解放者,紅色之子,赤旗衛士,難道你們不是這麽稱呼你們自己的嗎?”

    “我們?!”少年頓了頓,反問道,“那你是誰?”

    “我麽,我的真名無人知曉。”

    “有的時候人們稱我作世界之軸(註①),還有的時候叫我做真理之門、晨曦之星、榮耀之路什麽的。不過麽,也有的人叫我做恐怖大王,紅色幽靈,毀滅狂龍,嗯,霜之哀傷……”

    少年打斷道:“等等,等等。那你究竟叫做什麽?”

    它沈默了一下,說道:“這取決於你們,年輕的解放者,這取決於你們而非我。如果你們現在一定要一個稱呼,按照這裏的說法,你們可以稱我為……天魔!”

    “天魔?!”少年極為驚訝,卻毫無懼怕地道。

    “是的,不過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應你們的召喚而來,並非是不請自到的惡客。”

    黎子昇有些搞糊塗了,他問道:“這裏就我一個人啊,你為什麽老是要說你們?”

    “哈哈哈,你真的是一個人嗎?你腦中的記憶真的只是你一個人的嗎?現在真的只有你一個跟我說話嗎?哈哈哈。”

    少年被這話說得立即下意識地回頭,可是他的背後當然是空無一人。他想了想,決定轉換一個話題:“天魔先生,那你說的解放者是什麽人?”

    “呵呵,按照你們解放者的說法,有壓迫就有反抗,只要非正義繼續存在一天,革命在本質上的合理性就存在一天,所以就有了你們解放者!”

    “只要某個世界的智慧生物希望打碎一個舊世界,迎接一個新世界。這個願望足夠強大能穿透位面障壁進入虛空的時候,那時你們自然就會知曉!”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們的軍團會派出戰士進入這個世界。而根據我和你們軍團的誓約,我也跟著你們進來,等待你們的召喚……所以,這個世界就此多了你這樣一個人和我這樣一個天魔。”

    “那麽,天魔先生,我想問問你,我們兩個在這個世界要做什麽?”

    “是你們而不是我!我說過了啊,這取決於你。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你們可以稱皇稱帝,你們可以萬世不易,,你們可以毀天滅地,你們可以**無數,你們可以肉身成聖,你們可以高舉神國……”

    他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沒有我,你們也明明可以一個人做這天下的主人或者讓你們喜歡的人作這天下的主人,可是你們解放者總選擇最艱難的一條道路……”

    “那是什麽?”少年問道。

    “果然如此,有興趣問這種問題的人也就是你們解放者了。那條最艱難的道路自然是……要讓這全天下的人做這天下的主人!”

    黎子昇繼續問道:“那我該怎麽做才能讓這全天下的人做這天下的主人?”

    “這是你們解放者的事情,跟我沒關系!我就一個……嗯,打工的。你們決定道路之後通知我一聲就行了。這要不是你有這個小玩意,也不會這麽早遇到我。所以……”

    少年激昂地打斷他道:“不,天魔先生,我已經找到了道路,那就是……”

    “慎言!年輕的解放者,請慎言!你知道你今日的請求將種下因,結成這個世界未來的果嗎?我跟著你來一趟,可不想看到崩壞向的結局!”

    他緩和了一下口氣,循循善誘地道:“革命是為了大愛,而不是大恨;革命是為了建設,而非破壞。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你們解放者常說的。”

    “就這樣吧。再見,年輕的解放者,你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你的,嗨,應該是你們的使命。祝你好運,別在沒找到自己的道路之前就隕落了哦。”

    “不過既然,你這麽早找到了我,那麽我就送你一件禮物,幫你把這個小玩意改造一下……”

    “等等,天魔先生,我什麽時候能做好準備?”少年問道。

    “哈哈哈,你來問我?那好吧,按照你們解放者軍團的說法……”

    “時刻準備著!”

    “時刻準備著?”

    一位年輕的戰士,由無數戰士組成的軍團的戰士,和一個亙古的化身,擁有無數化身的不可名狀存在之物的化身,他們之間的對話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結束了。

    註①:詳見本作官方前傳《世界之軸》。

    當然……目前還沒寫出來,只有序章。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3
第九十一回 赤旗與你同在

    等到第二天上學,黎子昇的小夥伴們沒發現他們這位雷公有任何異狀。

    早上體術訓練,下午符箓課程,吃飯聊天甚至嬉鬧,他一如往常……

    除了那雙紅得像兔子的雙眼。

    “雷公,你怎麽眼睛紅紅的?昨晚沒睡好?”吃午飯的時候,蕭家麒無意間問道。

    黎子昇抽動了一下嘴角,回答道:“是啊,昨天報社有點瑣事,所以睡得晚了。”

    “黎師兄,你要當心身體啊。”柳無瑕情不自禁地道,說完之後,小臉還紅了那麽一下。

    少年摸了摸頭道:“呵呵,柳師妹,我會的。”

    其實黎子昇一晚沒睡,等到他退出幻境,腦中一時間紛亂如麻,只能躺在床上把和那位天魔先生的對話一字一句地重新回味。

    這段對話完全顛覆了他對大九洲世界、對身處的社會和對他自己的全部理解!

    其實,他從很小就知道自己的不凡之處,一開始還不懂得要去掩飾,直到被父親撞見兩歲大的自己在看書的那次。

    黎子昇從父親驚懼的眼神和扭曲的表情之中,知道了自己必須要去遮蓋這樣“生而知之”的不凡。

    當然,他也猜測過自己“生有宿慧”的原因。

    古神轉世?

    神仙奪舍?

    妖神附體?

    或者是,天魔……

    但是黎子昇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來頭竟然……那麽誇張,這什麽解放者軍團遠遠超出了少年目前的理解範圍。

    這個軍團是由哪些人組成的呢?他們在哪裏?自己怎麽會成為他們的一員?又是怎麽被派到這個世界?自己將何去何從?……

    他在床上翻了一個晚上的烙餅也理不清這頭緒,直到清晨第一道陽光射進房間,照在少年的臉上。

    黎子昇一下子豁然開朗。

    要麽這位“天魔先生”真的是天魔,那按照典籍中對天魔的描述,它就是在忽悠自己,讓自己的心靈產生空隙,它好乘虛而入……

    要麽它說的就是實話,自己確實是解放者軍團的“特派員”,但是少年還是個沒做好準備的戰士,這件事那也沒有什麽可急的。

    尤其是眼下還有幾件大事要黎子昇自己想辦法解決呢。

    至於,那件禮物……

    所以黎子昇按捺著自己的好奇心上完了一天的課,早早地回到了臨水居。

    他把小石頭打發到臥室裏去休息,自己卻進了練功房,把門窗仔細地關好,就從懷中拿出了那條紅巾。

    昨晚之後,這條奇異的紅色三角巾除了顏色更鮮明了一點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當少年拿起元石想按往常一樣“餵”它的時候,異象出現了。

    黎子昇手中的元石才靠近紅巾,眼前就一花那方元石不翼而飛!

    少年心中一驚,這才看到紅巾的右上角出現了一個標志:一個橫著的長方形,裏面有一條占據了三分之一內部空間的短粗線。

    他伸出手一觸到那紅巾,就被帶到了一個新的幻境。

    黎子昇四下打量了一下,這房中除了一桌一椅,沒有任何其他的家具。

    不過桌子和椅子的式樣有些古怪,而且在桌上放著一件同樣古怪的道具。

    這就是天魔先生給自己的禮物?

    這次少年並沒有疑惑和吃驚,他徑自走到桌前,拉開那張帶著輪子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把那件銀白色的道具拉到自己面前,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下。

    這是一個扁扁的長方形盒子,最短的邊上有條細縫,應該是由兩塊板子組合而成。

    黎子昇順著細縫,向上輕輕一推,果然就把兩塊板子給分開了。

    列位看官,你們一定知道這是什麽了。

    其實,這個時候就連少年自己也不知怎麽就曉得這是一台……個人信息終端,他所要的信息就在這兩塊能開合的板子所組成的器具之中。

    他拉起來,豎立在他面前那塊板子就是一亮,出現了一個圖案:那是一把鐮刀和一把鐵錘向左右各傾斜四十五度,交叉在一起所組成的紅底黃紋的圓形徽章。

    這枚很有立體感的徽章旋轉了好幾次,那個機器突然發出毫無感情的人聲:“未發現軍團網絡,是否進入單機模式?”

    少年有過那麽一次經驗,“是”這個字脫口而出。

    “進入單機模式,系統自檢……

    本機屬於解放者軍團,請本軍團成員註意,愛護公物,人人有責。如果非本軍團人士請交還本軍團,拾金不昧,高風亮節。

    系統自檢完畢,警告:缺乏功能模塊。警告:缺乏功能模塊。

    警告:無法連接網絡,下載功能模塊失敗。警告:無法連接網絡,下載功能模塊失敗。

    對使用者進行掃描……

    發現使用者,編號:4815162342為軍團正式成員,權限為三級。

    發現使用者並未開啟任務模式,目前權限為二級。

    發現使用者記憶閾值未達臨界點,目前權限為一級。

    進入安全模式……

    歡迎軍團正式成員,編號:4815162342,使用解放者軍團赤旗系統。”

    黎子昇等了半天,才有機會問個問題:“一級權限?我能幹什麽?”

    那枚徽章又轉了幾下,整塊屏幕一分為二,露出了一個幹幹凈凈的紅色光屏。然後在上面打開了許多跳動著的小窗口。

    一塊小窗口變大,占據了整個屏幕,上面顯示出一行行的字句,那人聲讀到:

    “根目錄:行星級碳基智慧生物(類人)

    一級子目錄:社會科學。”

    二級子目錄1:政治經濟學原理。警告:功能模塊缺失,無法查詢。

    二級子目錄2:倫理學:。警告:功能模塊缺失,無法查詢。

    二級子目錄3:法學:。警告:功能模塊缺失,無法查詢。

    ……

    少年的脾氣再好,也被一連串“無法查詢”弄得七竅生煙,他打斷道:“停停停,系統你就看看什麽能查詢的好了。”

    畫面一變,那個鏈錘徽章重新出現,轉了起來。

    “搜索中……發現來源不明的大容量記憶體,是否導入信息?”

    “是……”

    “信息導入完畢,發現以下可查詢內容:行星級軍事學理論(殘缺),行星級戰場指揮系統(無法使用),行星級軍工系統組織方式(殘缺),行星級武器大全(殘缺)……”

    總之,因為這個信息終端是由軍神神器改造而成,所以能查詢的內容全都和軍事有關。

    少年心中一喜,這玩意不是個廢物,殘缺也總比不能使用好啊。他馬上說道:“我要查詢行星級武器大全!”

    “一級子目錄:行星級武器大全……

    黎子昇覺得自己摸到了一些門道,急忙說道:“我要查詢這個目錄下面一個人能用的武器。”

    “搜索中……”

    少年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一張張圖紙,一條條說明從他眼前閃過。

    他發現除了語音控制以外,原來用自己的手也可以操縱這個系統,直接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或者點選就好了。

    黎子昇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資料,他正看得起勁,忽然畫面上跳出一個窗口,接著話音響起:“能源不足,請補充,否則五分鐘內進入待機狀態。”

    聽了這話,他不禁嘆了口氣,看來天魔先生只是在這條紅巾上加載了一個什麽赤旗系統,讓自己使用得更方便罷了。

    黎子昇這次可錯怪那天魔了,它還在這蚩尤旗上動了不少手腳。

    用計算機打比方的話,它在這塊主板上加了不少卡槽和插口,從此這件神器可以外接其他“零件”了!

    少年不情願地說道:“我要退出系統。”

    “謝謝使用,再見。赤旗與你同在!”

    回到了現實世界的黎子昇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書房開始揮筆疾書,他要把剛才記下來的東西立即畫下來!

    等少年把腦海中的記憶差不多全部畫下來的時候,已經是睡眼惺忪眼睛都睜不開了。

    兩天沒合眼的黎子昇雖然心情還是很激蕩,卻也知道如果不好好休息,這小身子骨支撐不下那還談什麽計劃?

    於是他把筆放下,揉了揉眼睛,上床睡覺。

    第二天,上完課的黎子昇又去找了冷白衣師範,當然就被她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好不容易等她說完,少年訕笑著問道:“冷師範,您教訓的對!是學生莽撞了。不過今日學生今日來找您是想問問那丹藥的事情……”

    這下冷大真人可就沒那麽理直氣壯了,她可是平素最要臉面的人物,弄到今天還沒弄出個名堂經,這位冷醫師確實有點不好意思。

    她正想著如何回話呢,黎子昇好像不經意地問道:“哦,對了。冷師範,學生想問問昨天那酒是什麽路數?”

    既然這位投資人自己轉移了話題,那麽冷白衣也就給他講解起了九龍解憂這種酒是什麽樣的物事。

    少年聽完之後,一拍大腿,說道:“原來先天真人也怕毒物啊!”

    “那是當然,先天真人又不是能脫離軀殼以元神行走在人間的煉神大成的仙人,當然也會中毒。其實有的毒還能直接對元神發揮作用呢,連元嬰都要懼怕三分。”冷白衣答道。

    黎子昇順著這個話題就問了下去:“那冷師範,還有什麽其他厲害的毒物能對先天真人起作用的?”

    他這句話可算是問對人了。丹道本來就是一體兩面。

    天丹門既然是以丹藥聞名,那除了治病、療傷、補氣、進階的丹藥,當然還會研究怎麽殺人滅仙的毒藥。

    酷愛煉丹的冷真人被這句問話引出了談性,於是她微微一笑,就對少年娓娓道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4
第九十二回 謠言倒逼真相

    等到了第三天早晨,黎子昇一到演武場,再次發現所有的道生看他的眼光怪怪的……

    “忠心耿耿”的鐵百強第一時間就來向自己社長匯報情況了,他拿著一份報紙疾步走到少年面前,輕聲說道:“社長,大事不好啊!你看看這篇文章。”

    黎子昇接過他手中的報紙,正是自己的競爭對頭《荊南快報》,還是特地為少年加印的特刊!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醒目的頭條標題:《沖冠一怒為紅顏黎家三少飲解憂》!

    這位少年發明了赤縣中洲的第一份報紙,也發動了大九洲世界的第一場輿論戰……所以這次輪到他被當成輿論攻擊的對象了。

    他家的老對頭如果放棄這樣的天賜良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給黎子昇身上潑臟水,給新義順堂的黎昭昌東主添堵,那當時在場的金元朗金大謀士還是自己找一塊豆腐撞死好了。

    所謂的聰明人那就是觸類旁通,金元朗可是把黎子昇寫的那篇社論仔細揣摩過好幾次,所以他雖然是第一次寫這種“色”會新聞,但也是得心應手。

    十二歲的豪門富少在妓院中狎妓與人爭風吃醋,看中了他人侍妾,仗著城中某大家的權勢……鐵千幢鐵十三公子不幸躺著也中了一法器,就要出幾倍元石買下此女,卻被那女子的主人嚴詞拒絕。

    最後,這個胡攪蠻纏的紈絝子弟竟然以自己的性命威脅對方,飲下了九龍解憂……

    這場鬧劇充分證明了新義順堂黎大東主教子不嚴家風不正,讓人不禁懷疑起這家新開的大票號的業務能力和職業水準……

    黎子昇在這鐵山城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他終於也享受到了我們這個世界名人的待遇。

    列位看官都知道,名人沒有緋聞那還算名人嘛?

    此時的新義順堂中也是一片忙亂,因為他們的大東主黎昭昌又一次暈厥了過去。

    “妹夫,你醒了?”黎子昇的二舅武平樅欣喜地道。

    剛剛醒過來的黎昭昌一副心喪欲死的模樣,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家門不幸,出此逆子!家門不幸,出此逆子!……”

    “妹夫,三伢子不是這樣的人,此時必有蹊蹺!”

    “嗨,二兄,我還不清楚我兒子是什麽樣的人嗎?爭風吃醋那是絕記不會的,但是喝毒酒……”

    同一時間,鐵千嬌的住處那也是一片狼藉。

    “小姐,千萬不要再動氣了啊!您剛剛大病初愈,別再氣出個好歹。就算不為小姐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兩位姑娘想想啊!”

    “哎,采荷,你讓我怎麽不生氣?!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是賤貨?大的是這樣,現在我給纖纖巧巧找了個小的,也是這樣!”

    “小姐,我看那黎家少爺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必有隱情。”

    “有什麽隱情?這都傳遍了啊!這小兔崽子為了一個妓院裏的丫頭和房天琊對上了,還喝了一杯九龍解憂。要不是老十三這廢物關鍵時刻總算派上點用場,他已經死翹翹了。幸虧,這婚事沒定下來,不然我的女兒豈非成了望門寡?”

    “這個麽……婢子倒是聽說,這黎公子是為了救下那個丫頭,您也知道那黃龍洞的淬血大法不是個好路數啊。”

    “哼,這荊南誰不知道那房家暗中做的孽?不過為了一個小賤人,這麽不知自愛……采荷,莫非我這次又看錯了人?”

    黎子昇在眾人奇異的眼神中,渾身不自在度過了上午的體法課,還沒等他去吃飯就被“老朋友”,鐵百鉞給堵住了。

    “雷公,你行啊。我這次也不得不佩服你啊。敢跟房天琊房大真人對著幹!哈哈哈……”

    他身邊的鐵百斧咳嗽一聲,出來“語重心長”地道:“這個,黎賢弟,你現在也算是我鐵家的一份子,行事不能這麽荒唐啊。不然讓外人如何看我們鐵家?你就算不顧惜自己也要顧惜我鐵家的聲名。”

    少年被這兩句話說的臉色發白,他看了看四周,鄙夷者有之,嬉笑者亦有之。前些日子還給他喝彩歡呼的道生們,今天卻把他視若敗類。

    黎子昇此刻的心境其實十分脆弱,他一聲不吭地從鐵家嫡子們的身邊走過進了餐廳。

    蕭家麒跟上來遲疑著問道:“雷公,你……“

    少年轉頭勉力對一班好友笑了一笑,說道:“我沒事。”

    接下來,他幾乎都是沈默不語。即使是他那幾個好友輪番上前安慰,他也一聲不吭,僅僅用微笑來回答他們的關心。

    等到下午課上完,黎子昇也顧不上那些小夥伴們,第一時間就回到臨水居,立即開始奮筆疾書,就把那晚的事情詳盡細致地寫了下來。

    黎子昇要用事實為自己辯護!

    少年匆匆寫就,字跡還未幹就準備招呼自己的書童把這篇文稿拿到蕭家書坊安排印刷,他也要出一次特刊以正視聽。

    黎子昇張口欲呼,心中突然一動……

    既然荊南糧會能把剪裁事實來抹黑自己,那麽自己在事實上添點油加點醋又算得了什麽?

    他們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別怪自己做十五!

    他卻不知道,心魔已經開始改變了自己。少年原本絕對不會采取這樣的權謀手段,如今他卻視為天經地義。

    黎子昇把剛寫的文稿揉成一團扔在腳下,重新拿起筆來,稍一沈吟又寫了一篇新的新聞稿。

    “小石頭,小石頭。”

    “昇哥,有什麽事?”

    “小石頭,你幫昇哥把這篇文稿送到蕭家書坊,就讓他們加急印上……嗯,一萬份,不,兩萬份!再去一次報社,讓葉桿子安排人手馬上去拿,然後免費派送!記住哦,是免費!”

    “跟他說,不管用什麽辦法,也不管花多少錢,我要這期號外盡快傳遍全鐵山城!”

    三月九日,天陰不雨,烏雲蓋頂,這場雨偏偏就是沒有落下,讓城中之人感到格外壓抑。

    這天的鐵山城中確實也處在一片恐慌之中!

    當然這全拜了少年那一篇文稿所賜。

    “你們這群蠢貨!燕師弟堂堂一個先天真人,難道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住在荊南糧會上等客房的房天琊,正在向手下發著火。

    “少門主,屬下已經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確實是沒找到燕真人的蹤跡啊。”

    房大真人臉色鐵青地道:“不可能,他雖然有些寡人之疾,但並非不知輕重的人,就算實在是如膠似漆不肯離開那溫柔鄉,總會派個人過來打聲招呼的。”

    “是啊,所以屬下鬥膽揣測,燕真人他已經……”

    他們說著話的當口,房天琊的貼身隨從就進來稟報道:“少門主,早膳已經預備好了,您是不是現在就用?”

    “當然!今天怎麽這麽遲的?”

    那人遲疑道:“這個……”

    “嗯?!”

    隨從支支吾吾地道:“今天……沒人肯來我們送早餐,還是小人自己去廚房拿的。”

    “這是為何?為何荊南糧會如此怠慢我黃龍洞?”

    那隨從一臉尷尬:“這個……”

    房大真人俏臉一板道:“有話快說!”

    他的隨從用袖子擦了擦冷汗,從懷中拿出一張報紙說道:“少門主,這也是我剛從廚房幫工手中拿到的,您老看了一定不要動氣啊。”

    房天琊一把拿過來,往上面那麽一瞧……

    “氣煞我也!”

    此時城中的某處茶館內。

    “老弟,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就是黃龍洞這次要在城內選一百零八個童男童女當爐鼎練他們洞主續命!”

    “爐鼎?續命?這是幹什麽用的?”

    “啊,你連這都不知道啊?你看看這期的《先鋒報》特刊。”

    “我來看看……原來如此啊。我早說人家一個十二歲的娃娃為什麽要為了小丫頭喝毒酒,原來是寧肯自殺也不願意去當黃龍洞的爐鼎啊。”

    “是啊,你看人家黎三公子都自己現身說法了,嗯,還有鐵千幢鐵十三公子作證。”

    “妖人邪術還沒人管了,這世道啊。”

    “這上面也寫了,據說是荊南糧會承諾給黃龍洞安排這些爐鼎,人家這個大高手才來給他們撐場面的。”

    “老子早就知道那荊南糧會不是什麽好東西,這百寶大會肯定也沒安著好心!”

    成家諸會長這次涵養功夫好得多了,至少沒把桌子打壞,就是人氣得直打擺子。

    他身邊的金元朗和劉力申的臉色和外面天氣一樣,也是一臉的陰霾。

    他們三人都已經看過了這期的《先鋒特刊》,此時正想著如何善後呢。

    他們是學會了輿論戰,可是還沒學會危機管控。

    金元朗是給少年造了謠,這謠言吧也算是廣大群眾喜聞樂見的那種消息。什麽富二代、妓院、爭風吃醋、小美人,當眾自殺……這些關鍵詞一出來那真是奪人眼球。

    可是緋聞怎比得上有關自己和家人小命的“怪談”?

    冠希哥是火,但大家不就是看個熱鬧,表達一下羨慕嫉妒恨,嗯,不對是道德優越感,然後上網下載點圖片視頻啥的。

    不過一遇到事關能“防治”核輻射的碘鹽,那廣大群眾都是付諸以實際行動的啊。

    事不關己的緋聞確實可以拿來當做生活的調料,讓人津津樂道。可是比起有關自己和家人小命的“怪談”,那根本就不夠看的啊。

    而且黃龍洞和荊南糧會的名聲本來就不大地道,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黎子昇這篇七假三真的報導效果如此之好,就連少年自己也沒預料到。

    劉力申毫不客氣地說道:“金先生,你是始作俑者,這主意是你出的,這文章是你寫的,如今倒是拿出個主意啊。”

    “這個……事到如今也只好發報辟謠了。”如今這個狀況實在超出了金元朗的意料,這位大謀士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這時,門外匆匆進來一個仆役稟報道:“老爺……黃龍洞房真人求見!”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4
第九十三回 山到窮處有路

    三月十日,天陰不雨。

    一大早,黎子昇就被他父親親自“押送“著去了他義母鐵千嬌的駐蹕處登門謝罪!不過她老人家氣還沒消,父子兩人吃了個閉門羹。

    接著少年在兩個夥計的貼身保護下去了自家報社,他父親是再也不放心讓自己兒子一個人在城內晃蕩了,所以也不和黎子昇多廢話,就是派了兩個貼身“保鏢”給他。

    少年今天去自家的報社也不是為了關心《先鋒報》最近這段時間的發行,這幾天他也無心寫作,幸虧有一些存稿撐著才沒有斷更。而是去找發行部長,他目前最得力屬下葉桿子,讓其秘密地去為自己辦點事情。

    “桿子兄弟,你明白了嗎?”

    “是的,社長。我等會就坐船去黎山村,然後去找您的族弟,把這封信交給他。嗯,要悄悄的!”

    黎子昇點點頭,繼續囑咐道:“你先別回來,在子緒他家住幾天,看有什麽能幫上他的。”

    “嗯,社長您放心,我一定聽您族弟的安排。”葉桿子頗為堅定地說道。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桿子兄弟,我信你。一路順風!”

    葉桿子也不是個笨人,看出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社長”好像有一個很冒險的計劃,於是難得地暗示道:“那我這就走了,社長您……您一定也要保重啊!”

    “那當然,我……盡量。”黎子昇含糊其辭地道。

    隨著百寶大會舉辦日期的接近,鐵山城中跨刀持劍,高冠廣袖的修者那是越來越多。

    離開了位於東城的報社,向著西城而去黎子昇一路上見到的都是這樣的人物,他現在這是去自己同學胡運宏的府上,拜望他的父親,鐵家外姓煉器第一人,胡開山。

    “爹,你一直說要見的黎師兄來了!”

    “小侄黎子昇拜見伯父大人。”

    胡開山和這胡運宏倒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一對父子。他已經年方五旬,須發也見了一些白霜,額頭也有了些皺紋,可是身子骨仍然壯實。

    雖然人不高,但是敦敦實實就如同一塊鐵砧。尤其是袍袖卷起來,裸露在外的右小臂格外粗壯,一看就是打鐵的出身。

    他正在院中擺弄這一些鐵件,看到少年上前行禮,也很客氣地站起身來,整頓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就上前把黎子昇扶了起來。

    胡開山還真是直接,上來就問道:“原來你就是黎子昇,這自行車真是你設計的嗎?”

    黎子昇點點頭,老老實實地答道:“是的,胡伯父。是小侄想出來的。”

    這胡伯父欣然道:“奇思妙想,天縱之才!怎麽有興趣當我徒弟嗎?”

    “爹,人家是新義順堂的少東家,怎麽會跟你學煉器?”胡運宏倒是有點不大好意思地提點自己父親。

    他老子倒也不和來客見外,兩眼一瞪,胡子一吹,說道:“煉器怎麽了?你小子能去鐵山學院上學還不是靠你老子一件件兵刃打出來的,一件件法器煉出來的?”

    少年趕忙給這對父子轉圜道:“伯父,小侄又胡思亂想地想到了幾件物事,想向您請教。”

    這句話果然吸引了胡開山的註意力:“哦,是什麽東西?有圖樣嗎?”

    少年拍了拍懷中的圖樣說道:“都在這兒呢,正要向伯父請教。”

    “來來來,那我們到廳中敘話!”

    胡開山緊緊地拉著少年的手,就疾步進了客廳。

    他連茶水都忘了吩咐,就急著開口道:“賢侄,這次又是件什麽東西?”

    這胡開山為什麽這麽急切也是和他的個性和經歷是分不開的。

    他原本也是鐵家仆役的後代,因為有些天分自行貫通了先天小周天,這才有了進入鐵山學院的機會,當然因為他家出身不高,進的是人字班頭。

    在學院中,他的煉器天分就此展露無遺,得到了鐵家的重點培養。從那時起,他的人生道路頗為順暢,不但進了天器門深造,同時也得到了修煉資源得以突破先天。

    可是鐵家培養他也不是做好事,那是要求回報的,難免就有些急功近利,就耽誤了他的修為……

    這種事情吧,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無論什麽世界,都沒有讓旁人平白付出的道理。

    至少胡開山自己就沒有什麽抱怨,畢竟人家把他從一個傭人的兒子培養成了先天真人。而且平時待自己一家人也不薄,這胡家鐵鋪可以說就是送給自己的產業。

    他的兩個兒子也都進了鐵山學院的天字班。長子胡運鐸現在已經進了天器門深造去了。

    再者說,煉氣也不是那麽好突破的。胡真人也知道就連自己主家萬字那一輩,也就鐵萬山和其他兩個在天器門內的族兄弟成就煉氣;這千字輩剛剛才有一人突破煉氣來著,那就是鐵家嫡長子,鐵千翼。

    但是不成就煉氣,那就意味著胡開山在煉器這條路上走到了盡頭。這對他而言,比起不能成就煉氣人仙更加揪心掛肚。

    就在胡器匠覺得自己無路可走的時候,黎子昇“發明”的自行車讓他眼前一亮。

    前文書裏提到過,這自行車對仙俠世界來說只是一樣玩具,但是把機械同機械結合起來成為機器這個概念讓胡開山豁然開朗。

    原來這“器”還能這麽“煉”的啊!

    他也是此道的行家,一進此門,頓覺妙處無窮。剛才在院中擺弄的鐵件正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機器。

    黎子昇笑了笑,說道:“伯父,這次可不是一件而是好幾件呢。”

    “哦,快拿出來讓我瞧瞧!”

    少年就把一疊圖紙恭恭敬敬地交到了胡開山的手中。

    對面的胡伯父立即翻閱了起來,而胡運宏也站在父親身後踮著腳看著這些圖紙。

    胡開山先草草翻閱了一下,接著拿起最上面那幾份圖紙和說明問了起來:“賢侄,這些可是水下使用的器具?”

    黎子昇點點頭說道:“伯父明鑒,這是小侄為了墜星湖底鐵礦采集特意設計出來的潛水器。”

    胡開山非常欣慰地點點頭,說道:“難得你有這份心啊,如今這城中鐵鋪日多,可這玄鐵卻是日漸稀缺,如果賢侄設計的器具有用的話,真是解了我們鐵業的燃眉之急啊。”

    “哦?胡伯父,那玄鐵原礦的價格最近也漲了啊?那些鐵漁民的日子應該松快了點吧。”少年有點疑惑地問道。

    胡開山也是底層出身,有點感慨地道:“是啊,價格是漲了。不過呢,也落不到那些貧苦人的袋中。”

    黎子昇聽了這話,腦子稍微轉了轉,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在哪兒都不缺想不勞而獲的人,那些沒有後台可以依仗的鐵漁民正是他們最好的盤剝對象。

    鐵家的核心成員自然看不上這點子“蠅頭微利”,但這麽一大家子人總有混得不如意的或者連小錢也不放過的貪婪之輩。

    再加上,來收購玄鐵原礦的鐵行不是和鐵家沾親帶故,就是有深厚背景的豪商。

    這兩下裏勾結起來,那落到鐵漁民手中的“渣滓”也僅夠他們果腹而已。

    所以沒有積蓄的他們才會在這場“糧荒”中全無抵抗之力,只能采取武裝暴動的方法來爭得那一線生機。

    如果說來鐵山城之前的黎子昇沒辦法體會這其中的道道,但是少年這幾個月的各色見聞大大開闊了他的視野,同時也引發了他對身邊事物的思考,再加上那些小記者給他采集的信息,這才讓他對胡伯父的話深以為然。

    黎子昇心中一動,看來自己發明了好東西還不夠,還要……

    “黎師兄,這潛水鐘倒是簡單明白,不過真的有用嗎?”

    問這話的不是胡開山,而他的兒子,黎子昇的同學胡運宏,他的問話打斷了少年的思路。

    黎子昇收斂了一下心思,這才答道:“老……胡師弟,這是用了氣壓的原理做出來的潛水設備,我們做個簡單的試驗就能證明了。”

    胡開山卻擺了擺手,說道:“小孩子一邊玩去!你自己去廚房拿個杯子,嗯,玻璃杯,然後把它倒過來按在水裏,就知道這件潛水鐘的原理了。”

    這位大匠渾然忘了,發明這件東西的人其實也只是個小孩子。

    他也不管自己兒子果然一扭頭出了客廳去做“實驗”,而是興致勃勃地說道:“賢侄,你這潛水艇還有硬式潛水服,實在是……不錯!是借鑒了避水訣吧?”

    少年也只好呵呵一笑,點點頭算是承認。

    赤縣中洲的仙師們當然有的是辦法潛入深海,別說這區區不到百丈的墜星湖,就是幾千丈的海眼那也有法子來去自如。

    其中最大路的就是這避水訣,其實就是罡氣外放,在仙師體外形成一個氣罩。其實先天真人就能做得到,不過就是堅持不了多久罷了。

    胡開山挑了一下大拇指,以示讚許。他說道:“賢侄你這麽舉一反三,實在是讓我茅塞頓開啊。”

    接著他又拿出了另外幾張圖紙,問道:“賢侄,你這件東西的原理我明白了,但是為什麽要在這管子裏刻線呢?”

    “哦,伯父,這是因為……”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5
第九十四回 一文難倒英雄

    這兩人一問一答就那麽熱絡地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做完實驗的胡運宏也回來加入其中。

    他們這麽談談說說,偶然還去院中做個實驗,就從日正中天談到了晚飯時間。

    既然差不多到了飯點,那胡大真人盡顯自己大煉器匠的風度,就把黎子昇給……“趕”走了。因為他急著要去工坊打造這些新發明,連自己都顧不上吃飯,更別說這位小客人了。

    胡運宏這孩子還是懂禮貌的,就要把自己同學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但是黎子昇這個時候想到了一件事情,因此婉言謝絕就這麽離開了胡家。

    他還是沒有回家而是帶著兩個隨從向著鐵家大院而去,這少年當然就是去找……

    他去鐵家找的是十三公子,鐵千幢。

    一是為了感謝這位十三叔的救命之恩,二是還要想辦法拜托他一件事情。現在嗎,就要商量兩件事情了。

    這十三公子和三小姐是一族人,住的地方卻不同。

    鐵家大院雖然名為宅院,但是面積頗為廣大。而且分為兩個地方,一個就是鐵三小姐的閨房所屬的那一片區域,被稱為新園子。而另一處就是十三公子居住的老宅子。

    這“老宅子”其實是原本的鐵山城,後來鐵山城規模越來越大,鐵家的人口也越來越多,這鐵山舊城就成了鐵家大院。

    現在的鐵家大院門禁已經沒有過去那麽森嚴了,也就在東西南北四個院門處有一些兵丁和用人把守。

    不過周圍的院墻還是有人定時修葺,一點也沒有破敗的樣子。

    那“院墻”最高處足有四丈多高,最低也不下三丈。對付飛來飛去的高人那當然是一點用也沒有,但是對付凡人那是綽綽有余。

    不過,這道院墻把鐵家大院包圍起來的圍墻本來也不是對付仙師和凡人的,而是針對三百年前遍地都是的妖獸精怪。

    因為這本是防禦功能的城寨,就不大考慮居住的舒適性。所以,很有一批鐵家中人,其實就是掌握財政大權的大宗子弟就紛紛開始在墜星湖邊起新屋造外宅,那就是所謂的新園子了。

    至於城主府這樣的辦公機構也在這大院之外。

    不過就算沒有高大城墻保護的新園子,安全性……現在還有誰敢在鐵家這老虎頭上拍蒼蠅啊,其實也安全得很。

    鐵千幢作為一個小宗子弟,還是住在那片“老宅子”之中。

    這次少年沒人帶路,但是架不住他“名氣”大啊。他還不知道自己英雄救美不成的事跡已經傳揚了開來,被看做了這個年齡段當中首屈一指的“惜花之人”,

    他到了宅子大門口,把自己名字報上去,就輕輕松松地讓人陪著進了這片可算是城寨的宅院。

    那陪同的下人進去通報,過了沒多久就從裏面匆匆迎出來了一人,黎子昇竟然也認識。那就是他在戰場上救過,也曾經在放糧那夜遇到過的祝大虎。

    這祝大虎一見這位小貴客,又驚又喜地道:“黎公子,您來了?”

    “祝大哥,這真是巧了,你怎麽在這?”少年問道。

    祝大虎殷勤地回答道:“回黎公子的話,我本來就是十三少的家生子啊。”

    黎子昇恍然大悟地道:“哦,原來如此。”

    幾人進了院門,就看到鐵千幢就笑嘻嘻地站在庭前,劈頭就對少年道:“黎家外甥,我說你不去我三姐那磕頭賠罪,上我這破廟燒的是哪門子高香?”

    黎子昇對這位爺已經有點免疫能力了,所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然後自個兒站起來說道:“十三叔,小侄這是登門拜謝您的救命之恩啊。”

    十三叔擺了擺手,懶洋洋地回道:“你也算救了我一次,咱爺倆正好扯平。你家十三叔就是不喜歡欠人情!你走吧。”

    黎子昇誠懇地點了點頭,說道:“還是十三叔為人大氣,小侄這就走!本來還想著給您老送一場富貴的,既然十三叔這麽……”

    鐵千幢聞聽此言,臉色就是一變,頓時變得熱情洋溢了起來,咳嗽了幾下道:“咳咳咳,賢甥,賢甥,等一下!你十三叔我吧,有時候就是心直口快了一點。這不轉念一想,咱也倆現在成了親戚啊,你到我這連口茶也沒喝上,說出去人家不說我鐵十三不講親戚情誼的嗎?來來來,裏面請。”

    接著他轉頭向自己的家生子說道::“大虎,你去外面叫幾個菜,我請這黎三公子吃個飯。”

    沒想到他這話一說,推著車的祝大虎面露難色,吭吭哧哧地說道:“少爺,這個……要不借一步說話?”

    鐵十三一聽這話,似乎想到了什麽,非常難得地老臉一紅,人就僵在了那裏。

    少年有些奇怪地看著這位十三叔,他倒是已經猜出了原委,可完全沒想到這鐵千幢混得這麽落魄。

    他腦子一轉,就哈哈一笑地說道:“小侄來拜謝十三叔的救命之恩,可這一急竟然忘了帶禮物。這頓飯,我來請!”

    說著他就拿出幾張鐵券交給自己那兩個貼身保鏢,讓他們去置辦一桌上好的席面。

    少年自己則隨著十三叔走進了客廳,兩人落座說了幾句閑話,就有個老仆人一瘸一拐地上來給兩人端來了茶水。

    鐵家十三公子驚訝地道:“你這老貨,平時叫你倒茶也推三阻四的,今天怎麽這麽勤快地?”

    那人雖然只是個仆役,腿腳也不靈便,但是行走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子氣勢,他不卑“很”亢地回道:“瞧少爺您說的,那也要看來的是誰啊?我剛聽我家大虎說來的是黎子昇黎公子,這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啊。我老祝不但要給這位小貴人倒茶,還要行禮呢。”

    說著這老仆放下了茶盤就要給黎子昇見禮。原來,此人那祝大虎的父親,祝同豐。

    這祝家也是跟隨十三少一房幾代的老家人了,這鐵千幢這一房不愛……其實是沒啥資格參與家族事務,反倒是一向偏重武職。所以這祝家也給他們家當了好幾代的親兵副將,算是一起廝殺出來的交情。

    可以說,這兩家人名為主仆,實則親眷。所以,鐵千幢才會如此優容面前的這位老家人。

    少年慌忙站起來上前攙扶,想不到那祝同豐年紀老邁還有些殘疾,身手居然不差,竟然也是比他高了一層境界的水火界修為。

    黎子昇不得不受了他的大禮參拜,兩人相互之間客套了一番,這老仆人才退出了廳堂,留下這一大一小兩位少爺。

    鐵千幢迫不及待地開口道:“賢甥,你剛才說有場富貴送給你十三叔,這話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我騙十三叔你作甚?”

    這十三叔眼睛一亮,笑問道:“哦,你是說真的?那是怎麽樣的富貴?”

    少年胸有成竹地向西指了指墜星湖的方向,說道“那富貴麽……就在墜星湖底躺著呢?”

    鐵千幢遲疑著道:“你是說……玄鐵礦?”

    黎子昇點了點頭。

    鐵千幢面色又是一變,有些生氣地道:“我說黎家外甥,你是消遣你家十三叔是吧?多少只眼睛盯著這門生意,就算攙和進去也是撿別人的殘羹剩飯,那還有個什麽意思?”

    少年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這才開口:“十三叔你別急啊,小侄這麽說當然也是有所依仗的啊。”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

    “……就是這樣。”

    “真的有那種可以讓普通人長期潛在水底的……那個什麽潛水鐘和潛水服?”

    黎子昇點點頭道:“十三叔,你就算信不過小侄,也要信得過你們家外姓煉器第一人胡開山伯伯的啊。”

    鐵千幢開始沈吟了起來,其實玄鐵礦石的生意他並非沒有打過主意,但是有些實際的困難就連他也難以克服。

    鐵家子弟的身份在這鐵山城中說沒用,這絕對是胡說八道,但是要說一拿出來就百無禁忌,想幹啥就幹啥,那是癡人說夢了。

    否則,鐵家十三公子何至於掛個帳還被人拒絕,喝個花酒還要看老鴇子顏色,那是因為這些飯館、青樓的背後也是鐵家中人啊,他們自然是有恃無恐。

    想要進入一個行業,必定會觸及本來從事那個行業的人的既得利益。這其中的道道,自然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別看鐵千幢平時咋咋呼呼的,這老小子的心眼其實不少。如果真的照這位便宜外甥說的,有這麽好用的器具,那這生意可以做,但是要怎麽做……

    這位十三爺還要合計合計,研究研究。

    兩人正說著話呢,少年的保鏢就提著四個大食盒走了進來。於是他們停下了這番商談,準備入席用餐。

    這頓飯菜酒食也沒什麽可多說的,不過這還是黎子昇到了鐵山城以後,第一次看到有人和自己的下人一起同席用餐。

    他倒是不介意,因為少年在鄉間就經常捧著碗和自己家中的傭工坐在一起吃飯。不過看到這一主二仆不但同坐在席上吃著一樣的飯食,而且那祝同豐一邊吃著飯喝著酒一邊還絮絮叨叨地數落著這位十三爺……

    黎子昇真的是刷新了他對鐵千幢的觀感。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5
第九十五回 黎山光鎧呼法

    通過席間對話,黎子昇這才知道鐵家十三公子怎會落到了這步田地。

    其實,這位爺本來也算小有資產,年初的時候他也就是想借著糧荒發一筆,把這幾年的積蓄撲了下去,當然最後是賠個一幹二凈……這其中黎子昇也有微功。

    當然,這次投機對鐵千幢雖然算得上傷筋動骨,但也沒讓他淪落到像現在這樣欠一屁股債的地步。

    他去借錢的原因……是為了那些戰死的部下!

    鐵家的私兵的兵源分為兩種:

    一種就是如同祝家父子這樣的家生子,作為奴仆的他們雖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但是卻得到了人身保障。就算家中頂梁柱不幸戰死,眷屬們也不會活不下去。這也是為什麽中洲和我們古代有那麽多平民願意投入豪門做一個下人了。

    在一開始,鐵家的私兵其實都是下面的仆兵。雖然仆兵這名頭不好聽,但是他們的忠誠度和戰技反而是有保證的。不過隨著鐵家這樣的豪門把重心從防備軍事活動轉到經濟活動中的時候,仆兵的數量反而直線下降,有才能的下人都去管理產業了。

    所以才有了第二種,就是外面招募來的雇傭兵性質的常備兵,其實就是派軍事用途的雇工。

    這也是和中洲世界功法普及和……土地兼並有著直接的關系。尤其是這百年來的農業“科技進步”引發的土地兼並讓大量的自耕農失去土地淪為佃戶或者流民,於是有了足夠的閑散壯勞力來參軍。

    鐵千幢下面一兩五十騎卒大部分就是第二種來源的士兵,這些戰死士兵的家屬自然也得到了一份撫恤金。

    鐵家作為老牌豪門加上也不缺這份錢,發放的撫恤金放在平日裏那也算優厚,可是他們死的“不合時宜”,正巧趕上糧價飛漲,於是這些孤兒寡母就求到鐵司馬的門上……

    吃完了飯,這叔侄二人又聊上了這門撈礦的生意,最後鐵千幢聽取了自己便宜外甥的建議,準備先利用自己的人脈去做一次“市場調研”,然後再去“考察”一下胡開山所制的潛水用具,最後才做決定。

    這事說完了,黎子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本來想說的另一樁事情和盤托出:“十三叔,小侄有一事相求……”

    “你,你,你……真不知道你是膽大包天,還是異想天開。不行,這絕對不行!”鐵千幢只聽了一個開頭,就把頭要得如同撥浪鼓一般,斷然拒絕道。

    黎子昇卻不生氣,他很淡定地說道:“十三叔,你先別忙著拒絕。如果,我說如果正主兒在那時候死了呢?你敢不敢做?”

    鐵千幢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這位臉色自若的少年,過了半響才開口道:“我說黎家外甥,你知道你在說誰嗎?他可是……”

    少年一擡手打斷道:“十三叔,我當然知道他是誰!我說的是如果,如果那家夥在擂台賽上死了……或者受了重傷,你敢不敢幫小侄這個忙?”

    “哈哈哈,如果你真有那麽大的本事把他弄死,嗯,受重傷也好……”鐵十三聽了這話,仰天大笑,“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也當一回救苦救難的大好人!”

    “那好,君子一言……”黎子昇打蛇隨棍上。

    “駟馬難追!”這位爺心中也有那麽一股豪氣,“不過……”

    少年聞弦歌而知雅意,他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十三叔,你放心。這事小侄斷然沒有讓您白做的意思。”

    說著,他就從懷中拿出一本皮冊放在了鐵千幢面前,說道:“這是小侄給您的活動經費,事成之後麽,小侄自然另有所報,不管用元石還是用那家打撈公司的股份。”

    鐵十三拿起那本皮冊翻看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嘬了下牙花子道:“看來,這事你還真是認真的啊?!”

    黎子昇並沒有答話,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認認真真地向鐵千幢行了一個大禮,口中說道:“小侄就拜托十三叔了!”

    這一天上午,下午和晚上辦成三件事的黎子昇心情頗為輕松地回到了新義順堂中。等到第二天,他自然又回到了鐵山學院。

    正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黎子昇喝下的那杯毒酒並非全無好處,

    這杯酒雖然有毒,可是蘊含的靈氣十足,十足到足以把少年的經脈撐破。不過幸好有鐵千幢那一巴掌和冷白移那一番治療。

    黎子昇因為體內吸收了酒中的毒性和一些藥力當時頗為痛苦,但他有了那脾臟處的小小“黃帝”幫忙,竟然順順利利地就把這些藥力轉換成了真氣。

    所以,他只用了五天的時間又沖開了十幾處穴位,就差了最後十處穴位就能打通足陽明胃經!

    三月十四日,明天就是百寶大會開幕的日子。

    這些天,就算學院內的道生都有些心不在焉,所有人的註意力全都集中在這場盛會之上。當然這其中也有黎子昇的一份功勞。

    如果這位少年在之前的鐵山城中算是小有名氣,那並非虛言。但是他的名氣主要是在鐵家和鐵山學院之內,還有就是和義順堂有關系的商界人士,最後就是那些黎家三少的鐵桿粉絲。

    其他人怎麽會知道一個小門小戶出身,十二歲剛剛進入星辰界的孩子?

    但是,《荊南快報》和《先鋒報》這一次當面鑼對面鼓地爭鋒相對吸引了全城的眼球,就讓黎子昇成了鐵山城的當紅炸子雞。

    斬殺米賊頭目的少年英雄。

    不顧禁令售糧的善良少東。

    鐵三小姐的義子兼準女婿。

    鐵山學院內的風雲人物。

    《先鋒報》的社長,新義順堂的少東主,少年先鋒隊的……隊長。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故事,頓時給黎子昇蒙上了一層傳奇色彩,讓鐵山城這幾十萬人知道了城內竟然有這麽一位少年人。

    嗯,其實這也是黎子昇一不做二不休幹出來的“好事”,這其中還少不了他父親黎昭昌的配合。

    讓自己兒子出風頭成為英雄少年,總比自己兒子搞臭名聲成為紈絝子弟要強。

    到了這個時候黎大東主也不得不被他那個“逆子”綁上戰車,一條道走到黑了。

    當然,這也讓荊南糧會和房天琊的日子有些難過。

    尤其是那個一百零八童男童女的傳聞,其實……這還真不是傳聞。

    畢竟黃龍洞那個祖傳的淬血大法只不過是荊南上層心照不宣的“眾人皆知的秘密”,如今被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這黃龍洞房家的名聲在普羅大眾心裏一下變得臭不可聞。

    特別精彩的是,房天琊的父親,也就是黃龍洞的現任洞主確實是在病中。

    這兩下裏一相合,房大真人就好比黃泥巴掉褲襠裏,不是翔那也是翔了啊。

    但是這些事情,黎子昇都不關心,他現在關心的事情唯有一件:那就是打通自己的第一根正經,足陽明胃經。

    現在,就差了最後一個歷兌穴。

    少年睜開了眼睛,長籲了一口氣,然後拿起旁邊的玉瓶晃了晃,那裏面還有最後一顆元氣丹。

    這些天他的境界如此迅速,和這些最初級的輔助丹藥不無關系,鐵家送的十瓶元氣丹如今只剩了這最後一顆。

    這元氣丹每瓶五枚,這也意味著少年在短短一個半月中吃下了七七四十九顆。要不是他脾臟處的中央戊己天帝,他的前途已經算是廢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和少年相貌越來越相似的小人,他的修煉速度才能這麽快。

    足陽明胃經上一共有四十五處腧穴,而少年修煉到今日正好四十四天,也就是一天一個腧穴。這確實是天才級的修煉速度!

    黎子昇把最後那丸元氣丹倒在手中,定了定神,擡手把丹藥送入了自己口中。

    元氣丹化成的藥力補充了少年精力和體力,當然還有真氣就像足陽明胃經最後一處歷兌穴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黎子昇鼓動的真氣如同流水,不帶一絲淩厲,但是在那細水長流之下,歷兌穴如同之前的那四十四個腧穴,被他的淺黃色真氣一鼓而下。

    花了一個半月,十瓶元氣丹,他終於打通了足陽明胃經!

    少年還來不及高興,就發覺自己體內的小人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他雙腿分開成馬步,左右拳收在腰側,用嘴呼氣卻不吸氣。

    黎子昇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也照著這個姿勢開始呼起氣來。

    照理說,只呼氣不吸氣,等到肺部的空氣被全部排空,人自然而然地會吸氣。

    可是少年竟然一點都不感到氣短。

    “呼……呼……呼……”

    他一口一口地大聲向外呼氣,卻完全不需要吸氣,好似皮膚上長出了無數氣孔可以吸取周圍的空氣。

    其實不是少年從某個地方得到了新鮮的空氣,而是他把全身的濁氣都排了出去,現在進入他體內只有……土形元氣!

    黎子昇呼著呼著覺得自己有些異樣,他無意中看到了自己右手掌,驚奇地發現自己手上閃動著黃色的光芒,就好像一只光制成的手套。

    他順著手往上瞧,小臂,大臂,肩頭,胸膛,腰腹,襠部,兩腿,最後雙腳之上都有一層暗淡的黃光。

    黎子昇仿佛穿上了一件光芒組成的鎧甲!確切地說,是土行元氣組成的光鎧。

    少年由此獲得了他的第二個神通,他第一時間就決定把這個神通命名為……

    黎山光鎧呼法!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6
第九十六回 遊戲即將開始

    周才南學辦大人還是很善解人意的,從三月十五號開始連著放四天假。

    他的辦學宗旨那就是寧可委屈道師,也不能得罪道生。既然有此盛會,這些孩子又是最喜歡湊熱鬧的年紀。周才南又何必把他們關在學院裏面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所以十五號這一大早,所有道生都等在門口準備直接去舉辦東城外的擂台賽舉辦地。

    不過由於那個一百零八個童男童女的傳聞實在太過“真實”,校門外那是人山人海,要麽是等天地兩班中小主子的仆役保鏢,要麽是人字班中道生的長輩。

    黎子昇可沒有逃脫被“禁足”的處罰,他一出學院大門就被自己父親派來的保鏢給堵住了,只好老老實實地坐上馬車回到了新義順堂。

    說實話,胸有大計的黎子昇也根本顧不上去看擂台賽,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回到家又挨了一頓訓斥的黎子昇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拿出了那本《五行戰世訣》參詳了起來。

    隨著他尋星點辰沖開的穴道越來越多,對土行元力的感悟也越來越深,少年感到那幅巨人雙腳圖中另有深意。

    黎子昇打開了第一頁,又看到了那個血紅色的“戰”字!

    人為何要戰?

    不對,不是人類自己選擇了戰鬥,而是戰鬥塑造了人類!

    在人之初的那一刻,就要面對一場同數億兄弟姐妹之間的死亡馬拉松,而獎品就是--生命。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人類的免疫系統要和形形色色的病毒細菌戰鬥,才能避免自己死於疾病。

    人類要和自然環境作鬥爭,不讓嚴苛的環境壓倒自己,反而是要從中索取自己生存的必需品。比如要和野獸戰鬥,不是人類吃掉它們,就是它們吃掉人類。

    人類,還要面對最難對付的敵人,自己的同類。在我們這個世界人殺人不是新聞,野獸食人才是新聞。為了食物,為了性伴侶,為了土地,為了金錢,甚至為了虛無縹緲的理念,人類使用一切能想到的手段來自相殘殺。

    但是這都比不了人類的終極敵人,那就是自己!或者說基因本能。

    不要為你的懶惰不好意思,那是動物的基因本能。我們本能地選擇降低自身能量消耗,即使是思考那也是消耗能量的。

    如果你是一個女性,不要為你的貪食所以減不了肥感到懊惱,我們本能地選擇高能量食物並把轉化成脂肪儲存起來。沒有肥胖基因的人早就在冰河時代餓死了。

    所以,當你能克服懶惰、貪食……去學習、去健身、去上班、去節食……

    那麽恭喜你,戰士。你取得了這一局的勝利!而你戰勝的對手,是有著億萬年歷史的基因!

    如果你接受了上面這個設定,是不是還挺帶感的?

    所以,其實人類從受精之前一直到踏入墳墓,每時每刻都在戰鬥著。

    胸臆中充斥著戰意的少年把這絹冊翻到了土形那章,此時他終於看懂了這幅畫。

    黎子昇明白了,那個巨人並非是在這大地上行走,他正在踏破腳下的大地!

    原來,這才是《五行戰世訣》中土形的真意!

    他胸中激蕩不已,放下手中的口訣就來到院中,少年仰天長嘯聲震全院,然後擺開架勢就打了一趟五行拳。

    不知不覺中,他也把禦土奇術和黎山光鎧呼法融入了拳法其中。

    只見少年今日身披黃色的光甲,那光甲比昨晚明亮了好幾倍,讓他如同傳說中的金甲神將一樣,揮臂踢腿都騰起一道光影。這些光影把他籠罩了起來,仿佛是一個黃金色的巨繭。

    在他進退趨避之間,似乎地面都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黎子昇想要躍起,前方踏腳之處就升起一個土堆讓他借力騰空;他要下落,落地處突然一片松軟使之安然下落。

    少年淩空一個筋鬥,半跪在地上,伸出右手五指張開貼住地面,在他面前的青磚地上如同被鞭子抽過一般,“刷拉”一聲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縫。

    他擡起頭正看到自己的父親站在院門外……

    黎昭昌也是被少年的那嘯聲吸引過來的,父子二人對視無言了許久,黎大東主長嘆了一聲,沒和自己兒子說話,而是轉頭離去。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晚飯時間。

    黎昭昌今天也沒有應酬,畢竟這鐵山城裏大多數人現在關心的是東城擂台賽。

    難得有段閑暇時光,他也不去湊這個熱鬧,而是借著這個機會休息一下,這段時間可把黎大東主忙壞了,也擔心壞了。

    到了晚間他讓後廚準備了些小菜,就悠然自得地和自己的內兄武平樅喝個小酒,當然也讓他兒子也在一旁作陪。

    他們三人正吃著飯呢,突然墻壁上掛的傳信符中的一張,冒出了白煙,黎大東主臉色一變,離座而起,從墻上取下了那張燃燒過的傳信符。

    “妹夫,這是哪裏來的傳信符?”武平樅見自己妹夫神色凝重,不由得開口問道。

    黎昭昌一邊看信一邊答道:“是家中八妹發的。”

    “哦,上面寫了些什麽?”

    黎大東主遲疑地道:“上面說,家中出了大事,要我回去一趟。”

    武平樅急切地問道:“可說是出了什麽大事?”

    “這上面沒說,待小弟問問。”

    說著,他拿起筆來在另一張傳信符上一揮而就,然後把它引燃。可是三人等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沒有任何新的消息傳來。

    “不行,我要回去一趟。”等得心急如焚的黎昭昌說道,“八妹素來謹慎,沒有大事不會發傳信符給我的。”

    武平樅沈吟了一下,說道:“妹夫,我與你一起去。萬一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黎昭昌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吃過飯就走!”

    然後他轉頭對他兒子說道:“三伢子,我們走後你給我乖乖地呆在房裏,哪裏也不許去!明白了嗎?”

    黎子昇很乖巧地點點頭,心中卻長出了一口氣。

    自己第一步計劃順利完成!

    父親和二舅這一去一回至少要兩天兩夜,這樣就沒人能阻礙自己的計劃了。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六日一早,在少年的軟磨硬泡之下,父親留下的兩個隨從也不得不讓自己的少東主出了新義順堂,他不是去看擂台賽,去的是南城胡開山的鐵鋪。

    進了門,他果然看到胡家父子都在等他:“老胡,你也在啊?胡伯伯,小侄交待的器具您做好了嗎?”

    胡開山這個見慣了世面的煉器匠竟然有些興奮和激動,他用手一指,說道“當然,正等著你來試用呢。賢侄,你往這裏看!”

    他手指之處是一張用鐵制成的桌子,上面擺開了好多樣古怪的東西。

    幾根空心鋼管,在一段還有一個彎曲的把手;在鋼管旁邊就是很多一頭尖銳一頭打平的圓柱狀的金屬小物件;另外就是形形色色的鐵蛋,都有成人的拳頭大小,不僅形狀不同連顏色也不同。

    “賢侄啊,這幾天我都在鼓搗這些玩意呢,這你是怎麽想出來的啊?”胡開山的臉上說不出什麽表情,實在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些玩意兒。

    黎子昇淡淡一笑,卻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移話題道:“胡伯伯,這些器具的威力如何?”

    胡煉器匠裂開大嘴呵呵笑道:“威力麽……你跟我來後院,咱倆試試。宏兒,你也來。”

    他們三人進了鐵鋪的後院實驗起這些物件,在前面等候的兩個隨從,只聽得從裏面傳來了乒乒乓乓的幾聲巨響。

    而在後院,實驗完畢後的院子裏騰起了一陣帶著雷藥粉味道的煙霧。

    胡開山略帶自豪地說道:“子昇賢侄,威力如何?用來防身那是綽綽有余啊!”

    黎子昇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多謝胡伯父了,這些要多少元石?”

    胡開山擺手道:“嗨,你我之間還提錢幹嘛,你先拿著去‘玩’吧。後面再怎麽弄還要聽取你的意見了,上次我可沒想到那些自行車能賺這麽多元石。”

    黎子昇高深莫測地笑了一笑,說道:“伯父過獎了,小侄不過一得之愚罷了。至於這些物件麽……過幾天說不定就要有人踩破您家的門檻了。”

    “哦,這話怎麽說?”

    “哈哈,小侄開個玩笑。對了,還有幾件玩意呢?”

    “嗯,潛水鐘和硬式潛水服那個實在是簡單,我已經打造好了,選個好天氣就去墜星湖實驗。不過,你上次給的最後那件玩意,有些問題?”

    “哦,是什麽問題?”

    兩人在鐵鋪中聊了半天,最後黎子昇說自己有事才得以離開。自然是由胡運宏送他出門。

    黎子昇見縫插針地小聲問道:“老胡,我要的東西呢?”

    胡運宏面現難色地拿出一張紙,遲疑著道:“黎師兄,你真的要去嗎?憑你的修為……咳咳咳,最多就上去轉一圈,有什麽意義?”

    少年接過那張紙,拍了拍胡運宏的肩膀,寬慰他道:“我心裏有數,謝謝你了,老胡。對了,沒人知道吧。”

    胡運宏點點頭道:“沒人,我一個人去的。那裏還盤問我了老半天。雷公……你別做傻事啊。”

    黎子昇對他笑道:“老胡,你就放心吧。我不會作傻事的。”

    接著他又囑咐道:“記住,明天開賽之前別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令尊!”

    少年向自己同學拱了拱手,讓隨從提著胡開山做的器具,轉身離開了胡家鐵鋪。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6
第九十七回 骰子已經擲下

    十五月亮十六圓。

    月光照進窗戶,灑落在黎子昇的肩頭。

    而這個少年此時正坐在桌前,桌上有一張白紙,他正準備給父母寫點什麼。

    明天確實兇險無比,稍有不慎自己恐怕就看不到後天的太陽了。

    黎子昇不知道,他的心魔越來越重,重到甚至異想天開地想出這麼個主意。

    如果說天魔是從外界來的信息流,那麼這裏所說的心魔其實是修者本身念頭的放大。

    這個被放大的執念並不一定都是“惡”的,不是說心魔發作就是要殺人放火、**擄掠、罔顧人倫,但是即使是“善念”的放大,大到一定地步也會扯著自己的蛋蛋。

    中洲甚至有過這樣的例子,某位修者走火入魔之後,他“不殺生”的執念被放大到了極致,因此拒絕進食飲水,最後竟然活活餓死!

    這位少年現在其實也差不多。

    他現在心裏要為大眾主持正義、鏟除邪惡的念頭也被放大了,所以才會很“理智”去幹這件很“瘋魔”的事情。

    我要對養育了自己十多年的父母說些什麼呢?如果我死了,他們會多傷心啊……

    不!我不會死。

    不!我也不會失敗。

    如果……如果失敗了,那就去死好了!又何必做小兒女狀寫什麼遺書呢?

    骰子既然已經擲下,那就等它開出的數字就好了。

    想到此處,黎子昇站了起來,安安然然地上床睡覺。

    三月十七日,天上的烏雲散去,總算給了鐵山城一個大晴天。

    “少爺,您在裏面嗎?”院外有人喚道。

    “在啊,九叔有什麼事嗎?”黎子昇答道。

    那九叔說道:“小馬在您這裏嗎?”

    少年略帶訝異地問道:“不在啊,怎麼了?”

    “哦,這個懶鬼。我剛叫他喚您吃早飯來著,不知道又死到哪裏去了。少爺,您可以出來吃早飯了。”

    “嗯,好的九叔……哎呀!”只聽得院內咣當一聲,好似裏面的黎子昇失手打破了什麼東西或者摔了一跤。

    聽到這麼大的響動,九叔不由得開口問道:“少爺,您沒事吧,少爺?”

    “我沒事,九叔,您進來幫一下忙。”

    聽到招呼聲這位老夥計就推開了門,不過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地上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小馬,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感到腦後一陣疼痛,眼前一黑就此暈了過去。

    黎子昇手腳麻利把打暈了的九叔也綁了起來,然後把兩人拖到了自己房內,對昏迷中的二人作了揖,在心裏說了聲抱歉。

    這九叔和小馬就是這幾天跟隨他的隨從,為了擺脫他們黎子昇也不得不使出一些手段了。

    少年拿起床上兩只大包袱,走到門口四下張望,乘著沒人經過一溜煙地從後門跑出了新義順堂。

    “小姐,您在看什麼呢?”

    此時鐵千嬌帶著一雙女兒和自己貼身丫鬟鐵采荷坐著自家的馬車,往擂台而去。她正撩開窗簾向外張望著。

    今天是百寶擂台的最後一天,也是最後的壓軸大戲。

    這場荊南糧會舉辦的擂台賽為了體現來者不拒的開放性,采取的是自由報名的方式,那就是你只要付一點報名費那就有上場的機會。

    當然獎品檔次不一樣,那麼需要付的報名費不一樣,擂台賽的形式自然也不一樣。

    第一天的賽事,只需要付上一百元整的報名費用。所以,這天也是參賽人員最多的一天,參賽者有數千人之多。其中還有鐵山學院內的學生。

    舉辦的荊南糧會也早有預料,用的是定時守擂制。

    所謂的定時守擂制那就是報名結束以後,把所有號碼打亂,重新定下參賽順序,把這些號碼平均分成八十一組。

    參賽者上擂台之後就開始計時,只要參賽者要擂台上堅持一個時辰,那就算他贏得了比賽,得到那八十一件獎品中的一件,此組比賽即宣告結束。如果都沒有人能堅持一個時辰,那麼最後站在擂台上的人贏得比賽。

    為了防止有參賽者采取磨洋工的方式輕易贏得比賽,當然也有高手全程監督比賽,不但可以立即決定勝負,而且一旦發現此種情形就把雙方同時罰出場外。

    采取這樣的比賽形式,其實是娛樂性大於競賽性了,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高手上場。就連圍觀群眾都是些愛看熱鬧的普通人。

    第二天的賽事那就正式許多了,每個參賽者的報名費也飆升到一方元石,來參加的不過只有兩三百人。基本都是後天境水火界的高手,甚至還有閑得慌,不那麼自重身份的先天真人。

    比賽方式采取的是小組賽式。每四人一個小組,勝場最多的自動進入下一輪,直到決出最後的十六位勝者。

    今天是最後一天的壓場賽,每個參賽者的報名費是十方元石。基本上出得起這個錢,同時還有信心到台上走一遭的那非先天真人莫屬了。

    當然,如果真有哪位煉氣人仙想下場,那誰也攔不住。

    不過煉氣人仙和先天真人有本質上的區別,不是人數多寡的問題,而是各自身份不同。煉氣人仙在小宗門已經至少是長老級別的人物;就算在大宗門那也得上是中堅力量;如果是散修那更是走到哪人家都要給上三分面子的一方之雄。

    所以沒什麼不顧自己身份還要和晚輩搶奪幾件低級法器的煉氣人仙存在。不過就算有,那對荊南糧會來說也無傷大雅,上台的又不是他們自己。反而是漲他們的面子,說明拿出來的寶物夠檔次連煉氣人仙也下場爭奪。

    所以這麼一算,人數估計也就幾十個不會過百,加上又是難得一見的真人之間的比鬥,那當然是要一場場來的淘汰賽。

    “哦,沒什麼,隨便看看。”鐵千嬌意興闌珊地放下了窗簾,她眼角似乎瞥到了一個熟悉的小身影,但心事重重的她也沒往心裏去。

    那個小小的背影自然就是黎子昇,他一個人來到東城的擂台賽場。

    即使有點心理準備的他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荊南糧會的手筆確實不小,他們在東城真的建了一座臨時性的大型體育場。

    這座體育場的形制和我們這個世界差不多,占地足有十多畝,可容納萬名以上的觀眾。四周也是高高的觀眾看台,都是用竹木和夯土搭建而成。不過這是仙俠世界,有的是手段讓這些竹木堅固如同金屬,夯土結實如同混凝土。

    少年現在最關心的不是場地,而是……

    他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到能看清對戰牌的地方,定睛往上看去。等黎子昇看完,心裏就是一沈。

    他心頭沈重的原因既不是胡運宏沒給他報上名,也不是他此行唯一的目標沒參加比賽。

    而是,他和那個目標人物之間隔著至少整整四場淘汰賽!

    這場擂台賽正正好好有六十四名參賽選手,按照淘汰賽的規則分為甲乙丙丁四組各十六人捉對廝殺,決出每組的勝者之後,再進行半決賽和決賽。

    那目標是在丙組,而黎子昇卻在丁組。

    這意味著他要先進行四場小組賽,出線之後才正好對上丙組的出線者。

    四場淘汰賽,四場和先天真人對戰的比鬥!

    少年呆呆地看著那張賽程表,看著上面那個先鋒社—黎子昇的名字……

    他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越來越大,直到自己壓抑不住地笑出聲來,最後變成了放聲狂笑!

    原來自己只要打四場就行了,而不是最差的五場!

    哈,哈哈,哈哈哈。

    暮春的陽光照耀著狂笑著的少年,讓周圍人如同躲避瘟疫般躲避著他。

    “這人失心瘋了嗎?這賽程表有什麼好笑的。”

    “這年頭什麼人都有,我們還是躲遠點的好!”

    此時場內的貴賓席上。

    “這孩子失心瘋了嗎?這是誰給他報的名?”鐵千嬌也看著同樣一份賽程表,不敢置信地道。

    旁邊站著的鐵采荷問道:“小姐,你說什麼?”

    鐵三小姐把賽程表湊到她眼前說道:“你看看上面寫著……寫著黎子昇的名字。”

    “不可能吧,他一個小孩子家家怎麼湊這個熱鬧,我看看!”

    在貴賓席的另一個角落。

    “我說,我沒看錯吧。雷公的名字怎麼在這上面。”

    “斧哥,你如果看錯的話,那我也看錯了。鉞哥兒,你看到了嗎?”

    “哈哈哈,我說什麼來著,那個什麼雷公果然是個瘋子!嗯,還是個傻子。等會我們就看先天真人把他嚇得屁股尿流吧!”

    “鉞弟,你也太小看雷公了吧。嗯,我明白了,這家夥是出了十方元石買了一張最好座位的票啊!”

    同樣這個時刻,在場外有一對父子正在說著話。

    “宏兒,黎公子真的是讓你幫他報名的?”

    “是啊,爹。”

    “真是胡鬧,你怎麼真的會去給他報名呢?”

    “我……我這不是……”

    胡開山跌足嘆道:“這孩子莫非要在擂台上試驗那幾樣玩意?……不行,我要去阻止他。這擂台可不是鬧著玩的!”

    除了這對父子之外,還有一對父女也在討論著黎子昇。

    “爹啊,你快點去找黎師兄啊,千萬別讓他上擂台。”

    “無暇,你那黎師兄一看就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而且我看他也非早夭之象,你不用擔心。”

    “爹爹啊……”少女著急著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37
第九十八回 賠率一比一千

    可惜胡開山和柳大蒼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口中的黎子昇早已止住了狂笑,直奔參賽區而去。等兩人趕到的時候,少年已經進了賽場。

    而與此同時,場外的鐵千幢也張口結舌地看著那高高掛起的賽程表。

    “少爺,他們沒搞錯吧,怎麽黎公子的名字也在上面?”他隨身侍從祝大虎也看到了少年名字,不由得開口問道,“少爺,少爺……”

    鐵千幢好不容易回過了神,語氣古怪地道:“恐怕他們沒有搞錯,而是我搞錯了……大虎,我讓你找的人找好了嗎?”

    “回少爺的話,已經找好了。都是我以前軍中的兄弟,辦事牢靠得很。”祝大虎答道。

    鐵十三公子說道:“嗯,你別進場了,召集好人手,帶著傳信符在糧會門口候著。如果我發消息給你,你就按照我們擬定的計劃辦。明白了嗎?”

    “是!少爺。”

    鐵千幢打發了自己的隨從正要進場,他目光一轉看到賽場旁一個熱鬧之所在。

    他不用問就知道那是荊南糧會自己開的賭盤。

    鐵十三猶豫了一下,摸摸了懷中放著票券的皮冊,就往那裏走了過去。

    “我說,先鋒社的黎子昇是什麽賠率?”

    “先鋒社?黎子昇?讓我看看……嗨,這是個吃飽了撐的富家子弟跑來湊熱鬧的,這位爺,您老要買他?”

    “廢話怎麽這麽多呢?你就說他的賠率是多少不就行了?”

    “得嘞,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抱歉了,這位爺,黎子昇沒賠率。”

    荊南糧會是接受了胡運宏代替黎子昇報名的申請,但是壓根沒把這當回事情,誰有那閑工夫給一個小孩子制定賠率來著。其實這也沒啥奇怪的,2014年的世界杯,亞洲出線隊伍中的約旦也是沒有賠率。

    鐵千幢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說道:“你們這是怎麽做生意的?其他人都能買,憑啥他不能買,老子就是要買他贏!”

    “這位爺,您怎麽……”

    這時一位管事模樣的聽到了爭吵聲,疾步走過來打斷了這個夥計。因為他認得鐵千幢這個不大不小的名人,所以恭敬地給十三公子作了個揖,說道:“原來十三爺也有此雅興,鄙行哪能不做您的生意?您稍等,我去後面商量一下。”

    沒過一會,這管事又匆匆返回,他開口說道:“掌櫃說了買黎子昇可以,不過只能買他奪冠,而且最少買一方元石。”

    鐵千幢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不快,轉身就想走。

    可是他又想起少年堅定地目光,回過了頭問道:“那賠率多少?”

    那管事伸出了食指道:“一賠一千!”

    這個賠率真心不算高,同樣以今年世界杯做例子,賠率墊底的是新西蘭,它的賠率是……1比5001。

    黎子昇當然不知道外面這番波折,他拿著報名單在各種奇異的眼神註視下施施然進了丁組的準備區。

    “黎子昇,你怎麽來這了?這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回看台去!”裏面有人見到他劈頭就訓斥道。

    少年定睛一看,這人真還有資格教訓自己,原來此人便是自己體法道師桑天厚。

    他恭恭敬敬地向桑天厚行禮道:“桑師範,您好。”

    然後黎子昇直起身子,認真地道:“桑師範,學生不是來玩的,我也是來參加擂台的!”

    桑大師範氣呼呼地說道:“我知道,剛才就看到你的名字了。你這是胡鬧!……”

    這時旁邊有人插話道:“桑兄何必氣惱?你這位學生可是大名鼎鼎新義順堂黎家三公子!說不定這次又在擂台上大顯身手呢?嘿嘿嘿……”

    兩人轉頭一看,此人正是衡陽派的劉力申。桑天厚和他倒是舊識,知道此人也非易於之輩。因此他馬馬虎虎地拱了拱手,回答道:“原來是劉兄,你還是那麽愛開玩笑的。”

    他轉過頭虎著臉對自己學生說道:“聽到了沒有?快點出去!”

    少年堅定地說道:“桑師範,恕學生難以從命,我……”

    “就是就是,黎公子有此豪情壯志,桑兄作為他的師範應該高興才對。這個鐵山城中不是有人說過,生子當如黎子昇嗎?哈哈哈。”

    劉力申在旁邊調笑道,別說是他就是丁組的其他先天真人也是啞然失笑,年少輕狂一點的那是笑得樂不可支,老成持重點的也暗暗搖頭。

    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個傻子,跑到這裏來胡鬧。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鑼鼓喧天,絲竹齊鳴,有司儀揚聲喊道:“恭請衡陽派劉觀山門主,鐵山城鐵萬山城主!”

    原來荊南糧會此次豁出血本,請來了目前荊南最顯赫的兩位大人物同時到場觀禮。

    這鼓樂聲迎接的是荊南地位最高,聲望最隆,威權最大的兩人。那就是這荊南雙山!

    鐵萬山仍然是一襲低調的黑衣,整個人顯得氣度沈穩,表情嚴肅地走上了貴賓台。

    而在他對面劉觀山則身穿華貴的白色道袍,道袍上不是騰起一絲絲煙霧,看上去就不是凡品。再看這位劉人仙,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面相儒雅,還留著三縷長髯,手持著碧玉為柄的拂塵,任誰見了都知道這位是神仙中人。

    兩人在台上“生硬”地禮讓了一下,才分賓主落座,自然鐵萬山為主,劉觀山為賓。身後自有仆役為兩人斟茶倒水。

    這劉觀山其實本名叫做劉觀水,他之所以改名……完全就是為了旁邊的這位鐵大城主。

    這兩人同年出生,前後只差了一兩個月,資質也出眾,就算在自己的宗門中那也算得上出類拔萃。而且各自的父親都是一門之主,生下來就被當作預備掌門或者族長來培養的,算得上旗鼓相當的兩個天之驕子。

    問題就是從小開始,劉觀山一直被鐵萬山壓了一頭,其實這和鐵大城主本人沒啥關系。

    劉觀水八歲晉入先天小周天,鐵萬山七歲;前者十九歲成為先天真人,後人就早了一個月;等到煉氣期的時候,鐵萬山又比這位劉門主早上了幾年。

    甚至因為名字的關系,外面都叫這二人山水二秀。於是當年還是衡陽派少掌門的劉觀水一氣之下把名字改成了劉觀山。

    其實他這樣的做法反而是把自己暗中和鐵萬山攀比大白於天下,這件事情也成了這一輩中人的笑談。

    總之,對劉觀水……山人仙來說,這鐵萬山就是他的“別人家的孩子”,對自視過高的他而言這種我們所謂的“瑜亮情結”到現在還沒消退幹凈。

    這次他暗中挑頭狙擊糧票,未嘗沒有和鐵大城主別一別苗頭的心思。

    兩人坐定以後,都對守候在旁的成家諸大會長微微點頭示意。

    成大會長心領神會地走到前面說了幾句場面話,還說了一下擂台賽的規則,然後就宣布擂台賽開始。

    荊南糧會舉報的擂台賽實質上屬於帶有表演性質的友誼比賽,用的就是“義賽”的名頭,不是那種赤裸裸地爭強定勝、排位爭雄。即使那四件獎品貴重了一些,但也沒貴重到先天真人必須豁出性命來爭奪的地步。

    所以規則相對溫和,比較人道:

    第一,禁止使用法器,但可以使用兵器。既然是切磋,那就沒必要用具有大殺傷力或者防禦力超強的法器了,不然這鬥力豈不是變成了炫富?

    第二,只要一方出現以下幾種情況,那就算敗局已定:被打出擂台,倒地不起或者自動開口認輸。

    第三,勝者不得追擊敗者,確認失敗的敗者那更加不允許再次出手了。

    其實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幾項規則而已,連場邊的裁判也沒有。

    不過在現場上萬雙眼睛,包括煉氣人仙的註視下要搞些花樣,那確實是有難度。

    而與此同時,在選手區那些參賽者正在做上擂台之前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簽署生死具結。

    這擂台賽當然不是那種生死比鬥,但是既然是打鬥那麽有失手也很正常,簽署這種文書還是很必要的。

    當然這種生死文書也攔不住別人找你報仇,但是你的仇家至少要找個借口,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桑天厚看到自己的學生真的要簽署這張生死具結,不由得又氣又急。

    他一直覺得這個孩子不同凡俗。很對他的胃口。雖然這黎子昇現在不知道在發什麽神經,從本心來說,他還是願意保護自己這個學生的。

    桑大真人正要上前阻止,可是那劉力申好死不死又跳出來把他攔住了,兩個人稍一糾纏,黎子昇就把那份文書給交了上去。

    桑天厚只能氣惱地看了一眼少年就此別過頭去,那位“好心”的劉叔叔則給了他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而黎子昇都以誠摯的微笑來應對。

    外面鑼聲一響,擂台賽正式揭幕!

    這擂台賽分為四組,所以也有四場比賽同時進行。這個賽場也足夠大,完全容納得下四座擂台。

    其實這幾座擂台算是一種簡易法陣,這法陣只有一種功能,那就是擴音。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