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赤仙錄 作者:慕容鵡(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5-19 15:46: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4055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3
第六十九回 十三堡滅神陣

    父子二人來到黎昭昌的書房,相對而坐。這做老子的卻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屋頂。

    半響之後,好似神遊物外的黎大老板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三伢子,你知道荊南十三堡的由來嗎?”

    他已經了然,面對自家長子呵斥責罵都沒有什麽用,還不如把事情攤開了好好說一說。

    對一位父親來講,要把自己未成年的孩子當做一個平等的“合夥人”,確實需要好大一番心理建設。

    黎子昇對荊南十三堡那是久聞其名,可是對這些宗派的來歷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很自然地搖搖頭。

    黎昭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給兒子講起了荊南十三堡的由來。

    荊南十三堡分別是衡陽派,棲霞派,石門宗,汨羅宗,武陵門,芷江門,仰天湖,天門山,黃龍洞,神農谷,天心閣,河圖觀再加上一個鐵山城。

    這些門派其實都是以地名為名,哪怕是天心閣和河圖觀。這兩者所處的本來是無名之地,索性就是以其觀閣為名。

    為何如此?

    那是因為,這荊南十三堡是一座陣法的關鍵組成部分,人類修士建立這些宗派的目的就是把它們當成守護大陣的“堡壘”。所以它們才總稱為“堡”,其實就表明了這些門派是一種軍事設施。

    這座陣法規模之大讓人匪夷所思,它覆蓋了整個荊南!

    此陣以山川為樞紐,江河為紋樣,宗門為節點,號為萬水千山滅神大陣。

    其實就連黎山村也是其中一個不那麽關鍵的小節點。

    傾天之役之後設立的這座滅神大陣,針對的就是逃入南疆的妖神。

    傳說在上古時期,大九洲雖有天險阻隔但並非不可逾越。

    在古神大戰之後,那幾個最激烈的戰場出於不知名的原因成了有道行或者具有智慧生物的絕地。

    那就是隔絕中洲和西部洲的惡海;南部洲的南疆;北部洲的冰原;還有東部洲的海中大漩渦。

    傾天之役中有一部分脫逃的妖神逃入了南疆,人類修士因為被壓制住了修為卻沒辦法進入,也不知道那些妖神最後的處境。

    當時的人類對妖神實在是心有余悸,為了以防萬一,阻止他們卷土重來,前輩大能們才設下了這座大陣。

    他們再分派座下弟子前來荊南開宗立派,守護這座大陣的關鍵節點,這就是荊南十三堡的由來。

    荊南最大的衡陽派則是這座大陣的中樞!

    黎昭昌說這番話的目的就是要告誡自己兒子,只要是由人類掌控這赤縣中洲,這荊南十三堡哪怕再衰落再不堪,其傳承也不會斷絕。

    因為這是人類面對妖神的第一道防線。

    當然,這不是人類唯一的一條防線,在中洲的東北部也有相似設置,因為那裏直面出逃妖神的另一個目的地,薄隱鹹洲。

    所以這四神派可說得上是防禦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四大軍區司令部”。

    黎昭昌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兒子,開口問道:“三伢子,你可明白了嗎?”

    黎子昇先點了點頭,然後又想了一小會,再次點點頭說道:“孩兒明白了。”

    響鼓不用重錘,這做父親的也有點欣慰,他又帶著兒子來到了前廳。

    可還沒等這兩個大人開口說話,已經打定了主意的黎子昇搶先道:“既然樓伯父親自上門,那我們父子這個面子總要給您的。小侄答應下了,不過……”

    他擡起手來伸出食指,就豎在了樓大官人的眼前。

    樓仲德這種老狐貍,一看就知道了少年的意思:“賢侄的意思是……十方元石?”

    少年淡定地搖搖頭。

    “那是……一百方元石?!”饒是樓大官人財大氣粗見多識廣,對這個數字也還是感到有一些驚訝。

    “咳咳咳!”黎大東主正在喝茶,他也被自己兒子的開價嗆了個半死。

    少年這才點了點頭。

    “賢侄的意思是一百方元石換半篇……嗯,這個社論?賢侄真是愛開玩笑啊,哈哈哈。”

    黎子昇微微一笑,向二人告了一聲罪回了一趟自己的臥室,拿出了下一期報紙的小樣。

    等他回到前廳,就恭恭敬敬那這社論下篇交在那樓伯父的手裏:“伯父,請恕小侄狂妄。喏,這是小侄寫的下半篇,您看看能不能值這個價?”

    樓仲德好奇地接過這張輕飄飄的字紙,當場讀了起來。他越看神情越是嚴峻,本來笑瞇瞇的和氣模樣到最後竟然變得有點猙獰,額頭上也出現了大滴的汗水。

    他沒有全部看完,只看了三分之二就把手中字紙放了下來。甚至不敢讓文字面朝上,生怕多一個人看到。

    樓仲德掏出絲帕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這才面色凝重地看著黎子昇,再也不敢把他當做普通的少年。

    他皺著眉頭沈吟了一下說道:“這事本人也不能做主,賢父子稍待,且讓我用一下傳信符。”

    “啪!”

    這是成家諸成大真人今日打壞的第……三張桌子了。

    第一張是因為上午時分劉力申給他帶來了一張《先鋒報》。

    第二張是因為中午《先鋒報》鼓動起來的群眾把會館圍了個水泄不通。

    第三張就是因為他剛剛收到樓仲德傳信回來的《先鋒報》提出的條件。

    他看到旁邊仆役就要上前打掃,有氣無力地搖搖手道:“別掃了,就這麽放著吧。”

    旁邊的管事看自家老爺回覆了清明,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那黎家的提議怎麽回覆?”

    成大會長一聽此言就睚眥欲裂,毛發上指,手腳顫抖,怒不可遏的他一字一頓地道:“答、應、他、們!”

    “可是,老爺……是不是再讓樓大官人和他們談談?”那管事囁嚅地道。

    一下子老了足有十歲的成家諸暮氣沈沈地說道:“沒什麽可是的,也不用再談了,就這麽吧。金先生留一下,你們先下去。”

    等仆役們走出門外,成大會長勉強打起精神,就向自己首席謀士問策道:“元朗,如今老夫心中一團亂麻,你給我說說下一步該如何辦?”

    這金元朗修為平平,出身也不過是荊南本地小門派。可是他心中自有溝壑,更是成家諸愛妾的兄長,因此成了這荊南糧會會長的謀主兼心腹。

    長得一表人才的他清咳一聲,開口說道:“東主,鄙人看來如今當務之急是平息這城中物議。”

    “老夫也知道要平息物議!不是都付了這一百方元石了嗎?”成家諸有點惱怒地道。

    金大謀士並不在意,繼續輕聲細語地道:“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鄙人倒是有個主意,既然這黎家能辦報,我們也能啊!以前是沒想到,這一張紙幾千字有如此威力,今日有此體驗,倒是提醒了我們。”

    此人不愧謀士之職,一體會到輿論的威力,第一個想法就是也要占領媒體,從而取得主動權。

    成家諸聞聽此言,激賞地拍了一下桌子……當然是拍了一個空,他訕訕地收回手道:“好主意!這黎家能用報紙撥弄是非、挑動民意,我們也行!可惜……有點緩不濟急啊。”

    金元朗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東主,所以鄙人建議要盡快轉移那些愚民的視線,不如……不如我們辦一場擂台賽或者……拍賣會。”

    “怎麽個說法?”

    金元朗須臾之間就理清了思路,胸有成竹地說道:“鄙人早就說過我們此次行事太過狠辣,一點余地也不留。這平頭百姓倒還好說,可是連這城中商戶也得罪了十之八九。樹敵過多,智者所不取也。如今也只能亡羊補牢了。”

    “繼續說。”

    金大謀士看了看自己東家的臉色,發覺並無異樣這才喘了口氣說道:“尤其是這城中的鐵行,除了鐵家鐵山城中還有很多私人鐵鋪和煉器行。我們這次逼得實在太緊,很多家都把鎮店之寶都送到我們這裏換了糧食,也難怪有點風吹草動就有人聞風而動了。事到如今,我們不如半賣半送出去。”

    “怎麽個半賣半送法?用擂台賽和拍賣會嗎?”

    “東家高明!”金元朗拍了一記馬屁,一步三記的他已經把全盤想了個通透,“首先,既然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我們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認從這次糧荒裏賺了不少錢。但是這背後的動作我們要咬緊牙關,絕對不能承認。”

    “接下來,我們把舉行擂台賽和拍賣會的這條消息炒得越熱越好,也要讓這擂台賽和拍賣會盡快舉行!“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要辦,那就要大辦,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這擂台賽麽……就這麽辦。拍賣會,我們就辦成義賣會,所得款項拿來救助災民好了。這有兩個好處,一來可以轉移城內民眾視線,二來麽……鐵家如今盯得我們很緊,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做也好,也讓我們下一步計劃少一點掣肘。”

    “最後……我們也要辦一份報紙,不惜工本地辦,要比他黎家這《先鋒報》辦得更好!”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從此這鐵山城……不,這荊南一地只能聽到我們的聲音!”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3
第七十回 落英滿院繽紛

    成家諸一疊聲地讚嘆道:“好好好,元朗啊,老夫果然沒看錯你。你這些主意都很好,這兩件事就交給你了。”

    接著他又恨恨地道:“都是這黎家多事!不出這口氣實在難消老夫這心頭之恨啊。元朗,劉師侄的建議你怎麽看啊?

    金元朗沈吟了一下,說道:“可行。這黎家父子不是殺了太平道中的彭氏夫婦嗎?讓那些妖人出手覆仇,可謂是順理成章。不過……不能現在就做,得過一段時間,眼下這個節骨眼實在太敏感了。”

    “你說得對!哼哼,這對父子躲在鐵山城中有鐵家照拂,就以為老夫奈何不了他們了嗎?我要讓這黎山黎家從此在荊南除名……”

    “老爺,老爺。不好了。”前面出去的管事有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成大會長好不容易找回了一點主心骨,強作鎮定地問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前門……前門人太多,連鐵家的士兵都擋不住了。敢請老爺暫避。”

    “……”

    “老爺?老爺!來人啊,老爺暈過去了,快擡著老爺離開會館啊。”

    雖然成家諸暈倒了,可是一個時辰都沒過,荊南糧會已經把一只箱子送了過來,主事的金元朗為防夜長夢多,也是想立即敲定這項協議。

    還有一點幸運的是,會中沒有那麽多鐵券,用堂票想來黎家也不認,所以送上門來的箱中都是貨真價實的元石。

    做中間人的樓仲德看到事情辦妥,寒暄了兩句,就此告辭離去。

    廳中只有黎家父子,坐在主座上的黎昭昌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站在下首的黎子昇倒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神情。

    其實按照他的本心,絕不願意和那幫喝人血吃人肉的奸商妥協。

    可是形勢比人強。他也知道了背後有荊南十三堡支持的荊南糧會只是冰山一角,水面底下還有個龐然巨物。而自家的義順堂,不,就算整個黎族加起來也比不過人家一個小拇指。

    這站在前台的成大會長為人雖不堪,但人家好歹也是個先天真人,而自己族中……不提也罷。

    黎大東主看了看那些元石,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是你自己賺下的,就留給你自己用吧。”。

    他搖了搖頭,一個人走向了後院。

    少年終於不愁元石了,雖然他心裏還是有點遺憾,可是再怎麽說也是用自己的力量賺到的。

    經過這件事情他更加堅定了要讓自己強大起來的決心,於是等他回到學院上完了下午的符箓課,就第一時間到了學院藏書樓—神譜閣,把那“本”《五氣朝元圖》給兌換了出來,當然,也沒忘了自家書童的那本《洗髓經》。

    然後……然後,黎子昇就抓瞎了。

    因為拿到手的圖訣是裝在一個盒子中的五張卷軸,這五張分為黃、白、青、赤、黑的卷軸讓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措手。

    那《洗髓經》倒是比較“正常”,和《五行戰世訣》一樣是一本薄薄的絹冊。

    所以他只能去請教自己的專任道師,柳大蒼。可是沒在教學樓找到這位師範,少年也是那種時不我待的人物,於是直接走向了他的住處。

    不是全部的道師都居住在學院內,畢竟這些道師也有自己的家眷,在學院內多有不便。只有那些單身的,比如冷白衣師範,反正黎子昇從來沒看到她離開過學院。

    柳大蒼師範並非單身,不過不知何故隨身也只帶了一位千金小姐,而且他女兒柳無瑕又在學院中上學,因此他也住在了學院中。

    其實,柳師範的住處離黎子昇的臨水居距離不是很遠,就在它的北方,兩者之間就只有一道院墻而已。

    師範們的住所在一片緩坡之上,地勢比臨水居高了一點,因此風物也開闊了一些。

    黎子昇帶著書童,根據仆役的指點,來到了一處靠著水邊,被楊柳環繞的獨門小院之前。

    等他敲開了門,給主仆二人開門的卻是位中年女子,看身上的穿著應該是仆傭娘姨之流。

    果然,沒等黎子昇開口問好,她便開口問道:“小少爺可是我家老爺的學生?”

    少年並不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慢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回道:“小子黎子昇,正是柳大蒼師範的學生。”

    “使不得,使不得。我可當不得黎少爺的禮。只是,我家老爺現在不在。”

    “哦,那麽請問這位大娘,您可知道柳師範現在在哪?學生有些問題急著向他請教。”

    這位大娘正想開口應答,一個甜美卻有點稚嫩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黎師兄,你好。我爹爹出去訪友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一個小腦袋從門邊露了出來,正是柳師範的千金,黎子昇的同窗,柳無瑕小妹妹。

    “柳同學,你好啊。這樣的話,只好明日再說了。那我先告辭了,打擾你們了。”

    “慢著!”柳無瑕急忙阻止道。

    “嗯?柳同學有何見教?”黎子昇疑惑地問道。

    柳無瑕小臉一紅,低著頭說道:“我爹說不定馬上就回了,黎師兄沒事的話可以進來等一下。我……小妹也有點事情向師兄你請教。”

    少年微微沈吟,便答應了下來:“這樣啊,也好。那就打擾了。”

    黎子昇一進門就呆了一下,因為他看到柳無瑕手中拿著一把小掃帚,看起來正在打掃庭院。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這位柳師妹的身份也說不上十分高貴,但至少也是一個先天真人的女兒。何況,看起來家中也不是沒有仆傭,不知道這位真人千金為何要自己親自幹這種活計。

    柳無瑕註意到了黎子昇的視線,隨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自己手中的小掃帚,這下她倒是頗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在這個世界,像柳無瑕這樣身份的女子勤於家務可不是讓人稱道的事情,反而會讓人看輕了她的家教和閨風!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把這掃帚藏在身後還是扔在地下,一急之下差點哭了出來,只能低下頭囁嚅地道:“黎師兄,我,我……”

    這也是因為這位堪堪到了金釵之年的小女孩,希望自己給眼前的這位師兄留下最佳的印象。

    還是她家的仆婦給少女解了圍:“黎少爺,您可別誤會,我家小姐正在收拾落花呢。”

    黎子昇往院中一瞧,這個院子可比自家大多了,除了亭台花圃,甚至還有一方小小的水池,也不知道這地勢較高的院落如何把水引進來的。

    在池邊,果然有一堆掃在一起的落花。

    卻原來,現在雖然是二月中旬,可是這個院子和黎子昇所住的臨水居一樣有控溫防塵的法陣。院中的花卉提早開放自然也提早雕謝了。

    少年哈哈一笑,說道:“想不到柳同學還是惜花之人,我也來幫忙好了。”說著,他跑到一邊也拿起了一把掃帚。

    “這可使不得!”還沒等小姐開口,仆娘急忙上前阻止。

    “這有什麽使不得的?這院子這麽大,靠你們兩個女子怎成?”

    黎子昇輕巧地避過這位大娘,自己找了塊落花集中的地方也掃了起來。

    柳無瑕擡起了頭,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感動地看著少年的背影,也走過去和他一起掃了起來。

    結果,一位少爺和一位小姐在院中掃地,一個仆娘和一個書童卻站在旁邊觀瞧。這要讓旁人看到了,那真還是奇聞異事了。

    少年也是幹慣了家務活,手腳比身旁的少女要快得多,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落花掃了個幹凈。

    他停了下來,看了看那個池子。這池子竟然還是活水,順著地勢在往外流動。於是他開口問道:“柳師妹,把這些殘花倒進池子可好?”

    柳無瑕搖了搖頭,輕聲細氣地說道:“撂在水裏不好.你看這裏的水幹凈,只一流出去,那就臟了,仍舊把花糟蹋了。那畸角上我有一個花冢,如今把它掃了,裝在這絹袋裏,拿土埋上,日久不過隨土化了,那豈不幹凈?”

    少年撓了撓頭,呵呵一笑:“還是柳同學想得周全,那我來挖坑好了。”

    對於幹慣農活的黎子昇來說,挖個坑都真說不上是事兒。三下五除二,他們倆人就把裝入錦囊的落花埋進了那個“花冢”。

    做完了這一切,兩人不由自主的相視一笑。黎子昇倒還好,柳無瑕小臉發熱,紅暈上臉,更添嬌艷。

    她趕忙別過臉去,不敢讓自己同窗發現自己正在害羞。

    正好這時。柳家的仆娘,其實也是柳無瑕的奶媽端著洗漱用品走了過來,口中還不住地念叨:“真是罪過,讓小貴人也跟著我家小姐受累。您先敬個面,我正燒著水呢,您先屋裏坐,馬上給黎少爺上茶。”

    少年粲然一笑,開口道了一聲謝,這才從她手裏接過面巾擦了一把臉。

    這時柳無瑕匆匆忙忙地回了一次房間,等再走出來的時候,她手中拿著幾張書箋來到了少年身前。

    不知為何,這少女今天突然比往常更加害羞了起來,她鼓起勇氣忐忑地說道:“黎師兄,這是小妹看了你寫的連載之後,胡亂寫的,也不知道寫得怎麽樣……”

    “哦,那我倒要看看。”

    “我們……我們不如也去亭子裏吧。”柳無瑕低著頭建議道。

    牛嚼牡丹的黎子昇想也沒想,欣然答應:“好啊。”

    這一對小璧人走進了假山上的亭子,落座以後,黎子昇拿起自己同學創作的小說看了起來。

    這個故事的開頭模仿的是《葫天記》,不過主角是一位十幾歲的花農家女兒,她無意中得到的一件上古花神的寶物,萬花匙。

    這件寶物使用的時候,就能賦予主角一種花卉中所蘊含的力量和特性。

    靠著它,少女懲罰了覬覦自己美色的惡霸和妖神。

    不過接下來的劇情就開始向《東遊釋厄傳》偏移了,少女也從此踏上了旅程去尋找傳說中的花神國度。

    她在路途中幫助了很多貧苦百姓,打敗了許多可惡的敵人,還結識不少新朋友,其中憨厚的狗妖和機靈的貓精成了她的旅伴。

    當然還少不了少女小說中必不可少的英俊男主角,花神國度的流浪王子……

    這正是: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晚鐘不用閬人報,香茗無煩侍女添。

    總角童子不知愁,豆蔻爛漫正當年。

    兩小無猜葬落英,一雙玉人讀花仙。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4
第七十一回 五氣實為五帝

    “師兄,你覺得如何?”柳無瑕有點忐忑地問道。

    黎子昇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回答道:“很好很……總之,大善!”

    “是嗎?你也喜歡嗎?”柳無瑕喜笑顏開地道。

    少年重重地點了幾下頭:“嗯。”

    少女又期待又害羞地問道:“那……那我這部小說,也能……也能上你的報紙嗎?”

    “可以啊,我還要給你發稿費呢。”

    “真的啊?!”柳無瑕開心得一躍而起,差點撞到亭子的天花板。

    就這樣,《先鋒女頻》的第一個女作者和第一部女性向小說就這麽華麗麗地誕生了!

    等她落了地,這才發覺自己的失禮,桃腮差不多成了……猴屁股,螓首低垂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幸好這個時候,門扉一響。原來是柳大蒼歸來,他自己推門走入院中。

    “老爺,您回來了。您的學生黎公子來了。”

    黎柳二人聽到響動,也站起來走到門前迎接這位柳大師範。

    “黎子昇,你來了啊。”

    少年上前行禮道:“柳師範,學生有禮了。”

    少女則上前抓著父親的袖子撒嬌道:“爹爹,黎師兄來找你的。”

    “是嗎?可是我聽你們聊得也挺熱鬧的啊。”先天真人的耳力就算隔了一道院墻什麽聽不到啊。

    “那不是……女兒替您先招呼他一下嗎?”

    出於某種男性的本能,即使是還未成年的黎子昇隱隱感覺到,柳家父女之間這樣的對話持續下去對自己而言是一件極為不妙的事情。於是他及時地上前打斷道:“柳師範,學生今天兌換了《五氣朝元圖》。可是……”

    柳大蒼微微頷首,說道:“來,我們屋裏說話。”

    幾人進了廳中,柳大蒼坐在上首,黎子昇和柳無瑕則分立兩旁。他對少年開口說道:“哦,拿來給為師看看。”

    柳大蒼從少年手中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點頭說道:“果然如此,這圖訣果然是按照五行分為五卷。”

    少年訝異地道:“您以前也沒見過?”

    他的師範難得地老臉一紅,尷尬地笑了笑:“呵呵,為師在書裏面讀到過的。”

    “那怎麽使用呢?”

    柳大蒼倒是不愧“兩腳書櫥”的雅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就要看你練到哪條正脈了,不過開學測試的時候,你還沒開始尋星點辰,是嗎?”

    黎子昇點點頭,恭敬地答道:“師範說的是,學生剛剛開始在足陽明胃經行氣,現在只沖開了三個穴位。”

    “這就好。”柳大師範一指盒中那卷黃色圖軸,“那你先感悟這卷土行圖訣好了。其實也很簡單,等到你平常練功的時候,也不必太過刻意,先調整身心到平時凝神靜氣的狀態,再打開觀瞧就好了。”

    然後他語調略微轉肅,著重指出道:“只要記住一樣,一定要神完氣足,不可操之過急,萬萬不能在神晦氣澀的時候去感悟。”

    少年感激地一拱手,說道:“學生明白。只是……”

    “還有什麽事情嗎?可是符箓上的疑問?”

    黎子昇遲疑了一下,說道:“稟告師範,不是功課上的疑問,而是學生另外兌了一卷《洗髓經》,敢問也是用這個方式感悟嗎?”

    柳大蒼奇道:“《洗髓經》?!你練這個幹嗎?這經書雖然較《五氣朝元圖》金貴,可是這是給先天不全後天失調的人練的,除了能身體康健增長壽命,都沒啥用處啊。除非你能得到後續功法。”

    “嗯,這個學生知道。這不是給我來練的,是給我家書童來練的?”

    “……”完全不知道自家學生一向“大手大腳”,昨天還剛剛發了一筆橫財的柳大蒼,這個時候有點懷疑起自己的擇業眼光了。

    好家夥,為了一個書童花了幾十方元石,都快趕上自己幾個月的薪俸了。難道黎家這義順堂真的這麽好賺?

    想我堂堂一個先天真人,隔著一線就能升符師的符匠也沒有這麽大的手筆啊?

    莫非……當年那個神算果然沒有說錯?

    當年神算門中的天卜子給他起了一卦,說他人生有三錯,那就是娶錯妻、入錯行、收錯徒。

    雖然,柳大蒼從未為娶了自己的愛妻而後悔過。可也因為兩人之間的意見不合,差點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他一個堂堂天符門中前途無限的內門弟子,孤身流落到異鄉以教書為業,那也確實可稱的上“錯”了。

    難道今天就是要讓這學生證明自己入“錯”行了嗎?

    柳大蒼心胸開闊,他其實並未自怨自艾也沒有鉆牛角尖,這麽想只是苦中作樂的自嘲罷了。

    最後還是黎子昇“開解”了自己的班主任,他看到自己道師有點疑惑,於是老老實實地把冷白衣師範給石敢當做的診斷和處置辦法說了一遍。

    柳大蒼心內既讚也嘆,讚的是自己這位學生品性純良,嘆的是這種性子仙途可是走不長的啊。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方便交待這種事情,於是他讓黎子昇把石敢當喚進屋內,親自給他把了把脈,再給這小石頭親切地解說了一番。

    一個書童能讓兩個先天真人給他把脈說法,這真也算得上奇聞了。

    總之,黎子昇此行十分圓滿,發現了第一個女頻作者,了解了該如何感悟《五氣朝元圖》,順便也讓自家書童知道怎麽使用那本《洗髓經》。

    少年辭別了自己的師範和同學,等他吃完飯碼完字做完課業,又到了子夜練功的時間。

    黎子昇換了件寬松的衣服,就進了練功房。

    他按照柳師範的指點,先盤腿打坐,把自己心神安定下來,這才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卷黃色的圖軸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這圖上畫著的是一個人物坐像,在左上角寫著一行小字:姓公孫、名軒轅、號有熊,是為中央戊己天帝。

    少年定睛往中央人像上看去,只見畫中人頭戴黃色的十二旒珠冕,身著黃色的十二章袞服,整個人做帝王的打扮,而且人物面貌也是全部黃色的。

    原來,這《五氣朝元圖》的本名是《五帝行氣圖》!

    帝,這個字在我們這個世界的甲骨文中象花蒂的全形。上面象花的子房,中間象花萼,下面下垂的象雌雄花蕊。本義就是花蒂。

    可以說這個字代表了上古人類的對女性生殖器官的崇拜。

    帝,原意就是孕育一切的母神。

    當然,隨著人類從母系社會進入父系社會,從母神崇拜也變為父神崇拜,這個字的含義也發生了變化,在商周時期成了專指最高天神的稱謂。

    然後,由於天人合一的思想開始在戰國流行開來,“帝”又成了人間王者的封號。在祖龍自稱始皇帝之前,那個“濫竽充數”典故中的齊緡王和戰國在位最久的秦昭王被並稱為“東西二帝”。

    其實在少年所處的九洲,古神文中的“帝”這個符文的意思其實和我們這個世界差不多,含義是天神中的神。

    前文提到過,天神乃引出萬物的創造者,那麽帝就是創造“神”的神。

    由此可見,這五方天帝地位之尊,境界之高,威能之強了。

    接下來也可想而知,以五帝為名的這幾卷行氣圖也絕對不會平凡到哪裏去。事實也是如此,這套圖訣在人類發動的修煉“技術革命”之前就存在了。

    這圖訣本來是一種人類專屬的高級功法,只流傳在人類五家皇族之中,其中就有這黃帝後裔,公孫軒轅氏。

    那麽來頭如此之大的《五帝行氣圖》怎麽又成了《五氣朝元圖》了呢?

    這是因為這赤縣中洲也講求“政治正確性”的啊。

    人類修者團結起來推翻了妖神們建立的昆侖神廷,把它們趕出了中洲,同時也摧毀了它們建立的人間皇朝,那還要這個“帝”幹嘛?

    他們對什麽皇啊,王啊,帝啊,唯恐是避之不及,所以就把這《五帝行氣圖》更名為《五氣朝元圖》。

    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打破一個舊社會體系之後,順帶著把帶有舊時代痕跡的名字稱呼也掃進歷史垃圾堆,這並不是我們這個世界人類的專利。

    接下來,列位看官說不得還有一個疑問,為何這麽“古老”的圖訣的兌換價格只有“區區”二十方元石,仙俠世界的功法不是越古老越牛叉的麽?

    答案麽,就是“與時俱進”這四個字。

    目前中洲以元神為主的修煉體系非常地“科學”和有“效率”,因為這套體系本來就是因應人類這種特殊的“妖族”而開發出來的。

    相形之下,上古功法就顯得不“科學”,也沒有那麽有“效率”了。

    上古功法確實可以讓人在前期全無敵手,可是進境慢的很。等到一起出道的同一批修士進了煉氣期,自己還在仙人門外徘徊,這是何苦來哉?

    書歸正傳。

    黎子昇雙目註視著的人像忽然活動了起來,在少年眼中,那位中央戊己天帝站了起來,一揮廣袖往前踏了一步,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少年就是一楞,還沒等他尋找這小人的去向,就感覺到自己體內多了一樣物事。

    黎子昇放下圖卷,駕輕就熟地內視起自己的體內。

    他發現了這個黃色的小人來到了脾臟之處,他把屬於消化系統的臟腑當做自家宮殿一般,就這麽施施然走了進去。

    然後,少年就感覺脾、胃部位一陣灼熱和悸動,連帶著其余四臟五腑中蘊含的精氣也開始自行運轉,這些由臟腑精氣轉化成的真氣自動地按著《五行訣》的行功路線匯聚到下丹田。

    與平時不同的是,本來純然無色的真氣此時在少年內視中帶著淺淺的黃色。

    這團黃色的真氣沿著督脈上行,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少年的足陽明胃經,經過了黎子昇剛剛沖開的巨髎穴。

    這真氣團自動地開始沖擊起黎子昇的足陽明胃經。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4
第七十二回 技術開發協議

    自從黎子昇十天前開始正式的進入煉體期第二個階段--尋星點辰以來,已經沖開了足陽明胃經上的承泣,四白和巨髎這三個穴位,平均三天一個。

    這種速度當然稱不上驚才絕艷的逆天之輩,但是也算不得朽木不可雕的廢柴之流。基本上處於不上不下的中間水準。

    這其中的原因不是少年資質不夠好,毅力不夠足,只是他除了第一次沖擊承泣穴之外,後面再也沒有服用丹藥罷了。

    當然,這種速度不是一成不變恒定的,而是隨著修者的修為的變化而變化。

    隨著修者尋星點辰打通十二正經的這個過程,大周天所巡行的經脈距離越來越長,下丹田內能儲存的真氣也越來越多,而服丹藥的修士耐藥力也越來越高。

    所以一般而言,修者真氣增長的速度,趕不上打通延伸經脈真氣提升量的速度。尋星點辰的進度會越來越慢。

    黎子昇的父親和二舅都是止步在這一階段,原因就是到最後,花上數個月的時間也打不通一個穴位,實在是讓人灰心喪氣。

    今天,這真氣團沖擊的就是足陽明胃經上第四個穴位,地倉穴。它的位置在面部,口角外側,上直對瞳孔。

    出乎黎子昇預料的是,這黃色的真氣團沖擊經脈竟然不怎麽讓他感到痛苦。

    它所采取的方式不同於少年所用的刺、沖、燒脈法,而是“侵蝕”。

    如果說少年那種直來硬去的行功稱之為“霸道”的話,那麽這團真氣的自動運行的手法真可稱之為“王道”。

    正所謂:大哉王道,浩浩湯湯。

    可惜這樣的王道手法有利也有弊。

    好處除了不那麽辛苦,這樣行氣不但沖開了阻塞,而且同時也加固拓寬了所行經的經脈。這就好比利用高壓水射流在巖石上鉆孔,不但能打開竅穴還能把裏面的碎巖也給帶出來。

    壞處則是,沖脈速度比起以往要慢得多,真氣消耗的速度卻快得多。

    不過平時一半的功夫,那真氣團已經消耗貽盡,沖開的經脈在長度上只有往日的四分之一!

    黎子昇此時略感糾結,這套圖訣的利弊得失真的不好說啊。

    不過馬上他又體會到這《五氣朝元圖》的另一項好處了,那就是第二次聚氣的時間被大大加快了。

    黎子昇感覺體內脾臟的位置,黃光大盛,從中產生了大量的真氣,這也帶動了其他臟腑,第二個真氣團迅速地成型,通過督脈遊走到了面部,繼續開始沖擊足陽明胃經。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直到第六個真氣團之後,他才感覺到氣力不濟,五臟空乏。

    少年自身聚氣而成的真氣團,數量比起往日足足翻了一倍!

    黎子昇想了想,到書房取出了一丸元氣丹服了下去。

    服下丹藥之後,他盤膝而坐靜靜體會著藥力的循行。

    果然,元氣丹進入腹中之後,所化成的液體第一時間就被脾胃所吸收,可是卻沒有像他第一次服藥之後馬上轉化為精氣和體力。

    在他脾臟部位的黃色小人本來就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那些精元讓他活了過來!

    他把那些精元全都吸收進了自己體內。須臾之間,好像有人用畫筆描了一下他的衣飾和面貌,增添了一些細節,整個人的形象更加鮮明活潑了起來。

    這些藥力精元在小人的體內轉了一圈,化成了真氣直接進入了少年的下丹田。

    黎子昇細細體味過這股真氣之後,心中就是一喜。

    經過這位中央戊己天帝的洗練,這股由丹藥催發出來的真氣更加純粹、更加醇厚、也更加淳大。

    少年無意之間找對了門路,脾胃有了這觀想出來的主宰,也就提升了他的消化吸收能力,不但是丹藥,黎子昇在此之後所吃的食物也會被消化得更有效率,轉化成的真氣也更多。

    一鼓作氣之下,黎子昇用丹藥中蘊含精元輕輕松松地打通了他第四個正穴,地倉穴。

    練完功之後,少年心裏計較了一下,覺得修煉這套圖訣還是劃算的。

    實際上花費的時間和以前差不多,打通經脈的距離也差相仿佛,可是效果卻提升了一個檔次。

    以前打通的經脈總有一些擱楞支硬,今天這股真氣所行經的地方好像是用熨鬥燙了一遍,說不出的妥帖安適。

    第二天早上,迎著初升的太陽,在黎子昇的指導下,他的書童開始修煉那本價值高達四十方元石的《洗髓經》。

    列位看官要問了,為何一本給病弱體虛的凡人強身健體的功法如此之貴?

    那是因為,《洗髓經》其實是頂級煉體築基功法《九陽扶氣經》的入門功法,本名叫做《一陽覆始功》。不過《一陽功》最多只能讓人修煉到後天境水火界為止。

    如果要繼續修煉下去,那後面還有更昂貴的進階法門:專門用來突破先天的《三陽開泰圖》,天河界的《五陽反陰訣》,地火界的《七陽焚塵法》。

    等到修者修習到最後的《九陽扶氣經》的時候,那他就會有很大的幾率進入煉氣期。

    這五本一套的功訣被統稱為《九陽真經》,和另一套《九陰真經》齊名。這兩套功訣都被譽為最不需要看修者資質,只看修者囊中元石的築基法門。這兩門功訣還有一個好處,修煉者隨時可以改換成陽性或者陰性的功法,一點掛礙煩難也沒有。

    不過,這後一門功訣的價格至少是前一本的一倍以上!

    後來人們發現這門《一陽經》對石敢當這樣先天空乏後天失調的凡人有奇效,就改了一個名字叫做《洗髓經》。

    顧名思義,這套功法觀想的是天上的太陽星。所以要每天早晨日出時分,對著東方吐納真氣,觀想紅日。然後和黎家《五行拳》一樣,用《洗髓經》上記載的動功來鍛煉身體。

    石敢當一套體術打完就出了一身透汗,灰白的小臉終上現出幾分血色,看上去精神頭真的是健旺了一些。

    這《洗髓經》不愧要價四十方元石,這效果稱得上立竿見影。這也讓他的“少爺”心中為了自家書童感到歡喜。

    這天下午上的正是冷白衣師範所授的丹藥課,給道生們上課的冷師範讓黎子昇嚇了一跳。

    平時這位冷醫師雖然不茍言笑,姿容也不出色,但是從頭到腳也都是弄得清清爽爽,素淡雅潔。她的親和力是差了一點,先天真人的那種風範還是十足。

    可是今天見到的冷白衣雖然服飾依然整潔,可是她面容憔悴,眼睛裏布滿了鮮紅的血絲,看上去幾天幾夜沒合眼一樣。

    等她一開口,平常清冷的聲音變得有些黯啞,說話吐字更是有氣無力。

    總之,這位冷醫師好像是經過一番惡戰之後,沒怎麽休息就到課堂上給道生們上課了。

    等上完了課,黎子昇帶著書童再次來到了她的辦公室,他倆這是要來當面拜謝冷白衣師範的。

    冷白衣雖然疲累,可還是打起精神接待這兩位小訪客。

    說了幾句功法上的事情,黎子昇忍不住問道:“冷師範,學生不知當問不當問……您怎麽這幅模樣?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冷大醫師苦笑了一下,也不隱瞞,把自己這幾天的辛勞一股腦地吐露給這少年。

    原來,她這幾天正在潛心煉丹,這丹藥自然是用來治療那些塵肺病人的。

    可是,開發藥物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即使是一個先天真人級別的煉丹匠,哪怕是要發明一種新的丹藥來治療凡俗之病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一張丹方中的各種藥物那也是有君臣佐使的,就算熟知藥性的冷白衣,那也是需要大量的實驗才能摸索出來最佳的配比和煉制藥物最好的手法。

    “所以……您把這藥給煉出來了?”少年問道。

    冷白衣難得素顏一紅,有些尷尬地道:“還差了一些些的功夫,只是……”

    “只是什麽?您能給學生說說麽?”

    冷大師範嘆了一口氣:“我沒元石了。”

    “哦!”少年兩手一拍,“冷師範,您沒元石了,學生這裏有啊。”

    冷白衣也是聽說過了鬥魂殿中發生的賭賽,她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少年道:“你要我也問你借高利貸嗎?”

    黎子昇急忙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借錢給您。做這種善事,您要多少說個數目,學生力所能及之內,定當報效!”

    冷大醫師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少年一回,看出他既不是客套也不是敷衍。

    她的神色就是一肅,正色拒絕說道:“為師如今是兩袖清風,可沒有什麽能抵給你的,而且目下沒空也沒時間煉制其他丹藥……這元石我不好白要。”

    少年側頭想了想,又一次“靈光一閃”,兩手一拍道:“冷醫師,你可以把你正在……嗯,開發的丹藥抵給我啊!”

    “可是,這丹藥還沒試做出來啊?”

    黎子昇此時已經把這個“概念”理解的透徹了,他不慌不忙地道:“冷醫師,我這元石就要給你那沒做出來的丹藥來做標的好了,這就叫做投資!”

    “標的?!投資?!怎麽個說法?”冷醫師有點疑惑地道。

    “這個標的和投資麽,是這樣的……”

    最終,經過少年一番慷慨激昂的詳盡介紹,冷白衣總算明白了。

    她有點了然地點點頭說道:“你這是要和我合夥煉制這種丹藥嗎?我可要事先提醒你,你也知道這丹藥是派什麽用場的。都是賣給做工的凡人,可賣不出什麽價錢。”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黎子昇本意也不是賺取元石。冷白衣這麽說……也算是一種傲嬌吧。

    總之,這師徒二人一拍即合,迅速達成了協議。

    黎子昇這邊的甲方拿出二十方元石,讚助冷白衣的乙方開發這種治療塵肺病的丹藥。

    開發成功之後,乙方的這張丹方也必須向甲方公開。

    這丹藥的定價由甲乙兩方協商後決定,收益一人一半。

    如果乙方在花完二十方元石之後還沒有任何成果,那乙方要為甲方煉制同等值的丹藥作為補償。

    等黎子昇把這份協議寫在紙上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份文件就是大九洲世界第一份技術開發協議!

    資本,就這樣正式進入了“科技”開發領域。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5
第七十三回 並蒂雙花上門

    三天之後的二月十五,春雨漸收,春光明媚。

    黎子昇在這幾天中,終於想出辦法,解決了他報社人力資源上的瓶頸。

    隨著他在學院中名聲大震,儼然就成了道生中的風雲人物。這鐵山學院從上到下無人不知有了這麽一位“雷公”同學。

    這個少年又是個不媚上更不傲下的孩子,和同學們的人際關系相當不錯。於是,少年也認識了不少人字班中的道生。

    他發現這些孩子家境都不怎麽寬裕,試探著問了問,想不到這地字班中的道生對有這樣“勤工儉學”的機會非常地熱衷。

    於是,今天早上除了黎子昇的那些同班同學和鐵家兄弟,還有十幾個道生都以他為首等著學院開門,準備直赴蕭家書坊拿上報紙之後再全城散發。

    黎子昇既然賺了一大筆錢,第二期報紙索性也是免費發送,這次還多印了兩千分,足足有五千份。

    而且,他那個業務主管鐵百強人小鬼大,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又給他拉來了幾筆廣告。再加上,這期報紙上連載了三部小說。整份報紙的頁數翻了一倍,重量自然也增加了一倍。

    所以,黎“社長”才需要更多的人手來給他送報。他也是慷慨之人,每個人的打工費一律一百元整,還附帶中午飯。

    院內一聲鐘鳴,辰時已到,鐵山學院的大門被仆役們打了開來。

    黎子昇當仁不讓地迎著朝霞,第一個走了出去。有些志得意滿的他剛剛出了門口,就聽到兩聲嬌呼。

    “黎家哥哥,纖纖在這兒哪!”

    “黎家哥哥,想不想巧巧啊?”

    這兩聲嬌滴滴的呼喚,讓在場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少年身上。

    在學院門口停著一亮少年非常眼熟的豪華馬車,車下一左一右站著兩個車夫和丫鬟裝扮的隨侍。

    打開的車窗裏露出兩張一模一樣的漂亮小臉蛋,這自然就是花纖纖和花巧巧這對雙胞胎姐妹花了。

    “這兩個小妞是誰啊?長得真挺水靈的。”

    “你這是在作死啊!慎言啊慎言,這可是花家大公子和鐵三小姐的千金,”

    “她們看上去和雷公挺熟的嗎。”

    “啊?!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就是雷公從太平道妖人手裏救下了她們母子的性命。聽說她們已經許配給這黎家了。”

    “還聽說幹嘛啊?瞧著架勢,這樁婚事妥妥的啊。”

    “可是……雷公這家世好像有點配不上啊。”

    “瞧你這話說的,人家雷公人小本事大,還有救命的大恩,有什麽配不上的?再者說,他可以入贅的嗎。”

    “雷公真是艷福不淺啊,讓人羨慕不來啊。”

    “你要有雷公這五成本事,說不得也能入贅進花家。”

    黎子昇自打開始尋星點辰之後,這耳目那是更加靈敏,聽著這些竊竊私語頗為無語。

    他下意識地遊目四顧,一下子覺得周圍人的眼光都不太對頭,讓少年產生了一種壓力如山大的感覺。

    特別是身邊的柳無瑕同學,她今日也一大早就跟著少年去往蕭家書坊,是想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印在報紙上的小說。

    這個時候,她那張標致的小臉耷拉了下來,一雙杏眼帶著莫名的情緒看著他。這讓至今還沒怎麽開竅的少年背上也直發毛。

    雖然黎子昇感覺門口的氣氛很不對頭,不過既然這對姐妹花找上了門來,出於禮貌他總要應酬幾句。

    因此他走上前去,拱手說道:“原來是兩位花妹妹,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們就是來找你的啊!黎家哥哥,快上車,我們上車說。”

    “是啊是啊,這麽久你都不來看我們,你肯定是把巧巧給忘了。所以我們就找過來了啊。”

    少年打了個哈哈,心說,我還真忘了。

    當然他嘴裏說道:“哪能啊?早就想去看望你們,我這不是進了學院身不由己嗎?”

    比較刁蠻的花巧巧明顯不信,拖長了聲音問道:“是嗎……”

    還是她姐姐花纖纖手腕比較靈活,她眼珠一轉就順著黎子昇的話音說道:“所以,我們來接你了啊。”

    黎子昇撓了撓頭,看了一下身後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眾位同學,為難地說道:“纖纖,巧巧。黎大哥我今天有正經事做。要不……改天。”

    一聽這話,花巧巧就氣鼓鼓地道:“黎家哥哥,你最壞了!姐姐,我們不要理他了!”

    花纖纖走的是柔情路線,她小嘴一扁,帶著哭腔道:“黎家哥哥,你真的不理我們了啊?”

    少年一向不大善於處理這種場面,正在尷尬地手足無措的時候,就聽馬車邊那個丫鬟裝束的女子柔聲說道:“黎公子,我們家這兩位姑娘可是一直念叨著您。這幾天三小姐身子骨也不太好,沒人陪她們,您就不能賞個臉配我家姑娘一天?”

    說實話,黎子昇只把註意力集中到花家雙姝的身上,完全沒註意這兩個隨侍,所以他轉頭遲疑地問道:“這位姐姐,失禮了。敢問您是……”

    那丫鬟落落大方地輕笑一聲,說道:“不敢,小女子只不過是個下人,賤名采荷。我只不過是為我家兩位姑娘叫一聲屈罷了。”

    原來這位鐵采荷就是被鐵千嬌大小姐無意中打傷的那位貼身丫鬟。她也是一個忠心之人,只待自己傷勢稍稍好轉,就千裏迢迢地回到了鐵山城繼續服侍自家小姐。

    “采荷姐姐,不是小子不肯陪兩位花妹妹。只是今日是我家新義順堂開業,上午辦完事還要去家中迎客啊。”

    那采荷不急不忙地說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來此地接你了啊。三小姐就算身子不大爽利,還是堅持今天中午要去貴號的,不是正好順路嗎?至於你上午的事情麽……難道比拜望我們三小姐更要緊的嗎?”

    “這……”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丫鬟,舉止有禮,話中帶梗,幾句話就讓少年噎得說不出反對的理由。他總不見得說,我帶小夥伴們去送報就是探望病中的鐵三小姐更重要。

    “那好吧……我去交代一下。”

    被采荷幾句話就戰翻了的黎子昇只得返回人堆,開始安排起後續事宜。

    他看了看一臉不耐煩的蕭家麒,不知為何這幾天總是魂不守舍的胡運宏,看到人多就怯生生的鐵燼,和……自從這對姐妹花出現以後,一直低著頭看自己腳尖的柳無瑕,心裏嘆了一口氣。

    幸好,他還有兩個得力的“主管”:葉桿子和鐵百強。目前眾人之中也就這兩個小家夥比較靠譜。

    今天上午的差事也簡單,這兩人也都參與了上一次的“營銷活動”,黎子昇也沒費什麽口舌就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他與眾人拜別,登上了花家的馬車,就此揚塵而去……自然是又給這群小夥伴們留下了一段“傳奇”和一筆談資。

    在馬車中的黎子昇和花家主仆說了會子話,這才知道鐵三小姐的近況。

    說起來也是可憐,花家大公子走後除了來了幾封書信問好之外,絕口不提要把她們母女接回揚州的事情。

    鐵三小姐那是什麽性子,一氣之下舊傷覆發,堂堂先天真人成了嬌滴滴的病人。

    不過她是鐵萬山大城主和蕭大奶奶的嫡女,這做母親的當然疼惜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就連這做父親的心中對這女兒也有幾分愧意。

    所以三小姐母女在吃穿用度和治病吃藥上根本不用擔心,甚至因為城主大人特意交代過,檔次都要比鐵萬山夫妻二人都來得高。

    可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沒有愛人在身邊的鐵三小姐,她的病情怎麽能馬上好得起來?

    問題就是花鐵這對小夫妻的家庭內部關系決定權,現在不在他們兩人手裏。而是要看天器門和天通門之間券票之爭能不能解決!

    不解決這件大事,那花鐵兩家就沒有和解的可能性,花原淳和鐵千嬌的夫妻關系自然不可能恢覆如初。說不定隨著局勢的惡劣,這兩人還要“和離”。

    黎子昇乘坐的馬車一路暢通地進入了鐵家大宅的深處,那裏是靠近墜星湖的內宅。

    這裏的風光、草木和庭院,自不必細說,列位看官只要知道極盡人間之繁華雅致就足矣了。

    少年隨著主仆三人下了車,走進了一座修建在湖邊的獨立院落,這本來就是鐵三小姐未出嫁前的閨房。如今整治一新之後,又成了她養病的病房。

    鐵三小姐看上去氣色倒也不錯,此時正在院中練著動功。

    她看到一行人進來,就停下了動作,拿起身邊丫鬟手中的汗巾擦了擦汗。

    “小姐,您怎麽起來了?!醫師都說過了,您要靜養!”鐵采荷急忙上前阻止道。

    鐵千嬌對這丫鬟態度居然十分客氣,想來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之外,也是為月前的失手有點內疚於心,她依言停下了動作反而開口解釋道:“采荷,一直躺在床上骨頭都酥了。我已經大好了,你不必擔心。”

    采荷也是熟不拘禮,她皺著眉頭埋怨自家小姐道:“小姐啊,你昨日裏還說頭疼呢?今日裏就好了?”

    不過她也是個通透人,沒把話說得重了,反而轉移話題,一指身後三位小孩子說道:“小姐,兩位姑娘把黎少爺請過來了。您和他說說話?”

    自從兩家成了“通家之好”,他們之間的稱呼也更親切了。黎子昇上前躬身行禮道:“三姨,子昇給您見禮了。”

    鐵三小姐的性子壞的一面是倔強,好的一面是直爽,比起其他豪門嬌女倒不怎麽難相處。

    不過這次,她看到少年上前行禮也不攙扶叫起,而是俏臉一板斥責道:“你這小猴頭,打架賭錢倒會,來看看你家三姨就不會了嗎?”

    PS:慕容沒想到一個置頂帖就把那麽多書友給炸出來了!

    原來真的有那麽多讀者在看這本“非主流”的仙俠小說,原來真的有那麽多熱心書友把我的推薦數字擡得那麽高,原來慕容寫的東東還真能得到你們的認同。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我繼續寫,而諸君……繼續把拙作的數據弄得更加奇葩,讓人看不懂啊!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5
第七十四回 鐵家俱樂部賽

    這句話弄得黎子昇倒有些難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旁邊善解人意的大丫鬟給他解了圍。

    “黎少爺剛剛入了學院,學業重事情多,還不正在適應環境嗎?小姐你看,不過幾天的功夫,他的名頭就傳遍了內宅,這也是本事!”

    這話倒是不假,這少年現在對鐵山城的坐地虎鐵家來說已經不算是無名小卒了。

    不說黎家父子二人在路上救下了鐵三小姐母女。

    也不說這少年不顧荊南糧會的禁令擅自賣糧。

    單說鐵山學院二月初一開學之後,黎子昇先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再和二年級的鐵百虎鬥了個旗鼓相當,接下來在鬥魂陣內讓蕭家表少爺領悟了神通,馬上又在魂鬥賭賽中贏了鐵百強三十方元石,最後還寫了兩篇小說走紅內宅。

    這幾件事如果不讓少年在這宅院中聞名遐邇,那簡直就是不科學!

    其實這半個月內黎子昇的行事都看在了鐵千嬌的眼中,讓病中的她倒是有了一些慰藉。

    自己的眼光沒差,選定的“姑爺”果然有前途,自家女兒也算是有了依靠。

    所以她只不過是在佯裝發怒而已,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你先起來吧。”

    少年打蛇隨棍上,站起身來訕笑著說道:“謝過三姨了,確實是小侄的不是。以後定當常來拜望!”

    鐵三小姐撲哧一笑,說道:“油嘴滑舌!你不是在搞什麽報紙嗎?連家中生意開業也不幫忙,你倒有時間來看我們娘三?”

    黎子昇撓了撓頭,尷尬地說道:“三姨誤會了,這是兩碼事。家中的生意……我一個小孩子家家幫得了什麽?”

    鐵千嬌正待再“教訓”這位晚輩幾句,這時就從院外走進來了一個小丫鬟,是給主母通報有客來訪。

    這丫鬟開口這麽一通報,黎子昇才發覺這些來客自己也認識,就是那幾位天字班中鐵家各房的嫡子。

    鐵千嬌曉得這些族中晚輩來訪,反應倒是頗為奇特,她也不開口讓下人把這些侄子請進院中,反而是笑瞇瞇地看著少年,看了一會之後又皺著眉頭看向一旁打鬧的一雙女兒。

    這做派讓一頭霧水的黎子昇不寒而栗,總覺得這位三姨存心不良,要看自己的笑話。

    只聽得鐵三小姐喚道:“采荷,就說我今日身子不適,不見這些‘孝順’孩子了。”

    說道“孝順”這兩個字,她還特意瞥了少年一眼。

    她一指黎子昇,說道:“嗯,就讓他和兩個姑娘去招待他們好了。我倦了,等中午出發的時候再來喚我。”

    “婢子明白。”

    說著鐵千嬌就這麽施施然回返了閨樓,把自己女兒和黎子昇扔在了院中。

    “雷公,你怎麽在這?!”

    隨著前面那個丫鬟進來的果然是鐵家百兵輩的那三位同學,鐵百斧,鐵百鉞和鐵百弓。他們一見到站在院中的黎子昇,其中那個鐵百鉞奇怪地問道。

    黎子昇給幾個同學抱拳施禮道:“幾位學長好啊,小弟也是從兩位花妹妹口中知道三小姐身染貴恙,所以今日特地過來看望她的。”

    “嗯,那看完了你就可以走了。”鐵百鉞有點蠻橫地道。

    還沒等少年回答,旁邊的鐵采荷不卑不亢地說道:“鉞少爺,這可不行。等會我家小姐還要去黎公子府上祝賀他家生意開張呢。”

    鐵百鉞聞聽此言,臉色更是不快,陰沈地都可以滴出水來了,可是也不知該向誰發作好。還是他的族兄鐵百斧給他解了圍,他徑自對旁邊的花家姐妹說道:“兩位表妹,不是說好了今早踢球的嗎?我們這不是過來了。”

    花巧巧往前跳了一步說道:“是啊,我們不就是在等表哥你們嗎?我們還特意把黎家哥哥找來了呢。”

    花纖纖則走到黎子昇身邊,拉著他的袖子道:“走啊,黎家哥哥,我們踢球去。”

    “什麽?這個鄉巴佬也要去?”鐵百鉞看到這對姐妹花如此看重黎子昇,這心中的那陣酸意直沖腦門,忍不住就喊了出來。

    沒等少年做出反應,花纖纖就先給他打抱不平了:“哼,什麽鄉巴佬?黎家哥哥可是……姐姐,你幹嘛踢我?”

    花巧巧不去管自己的傻妹妹,而是搶著說道:“黎家哥哥可是最厲害的,連老虎哥都打不過他,你們更不行了。”

    原來,花家姐妹帶著自己兩支“俱樂部球隊”住進了鐵家大院之後,就掀起了一陣足球熱潮。院裏這個年齡段的小主子們紛紛把家生子組織起來,建立了自己的球隊,相互之間進行比賽。

    足球這項運動,雙方球隊的強弱,說穿了就是速度、力量、技術和團隊合作這些因素之間的比拼。

    這樣一來,花家姐妹的球隊先天上就不足,她們的隊員都是平民家的孩子,在此之前吃飽穿暖都成問題,就不要說修煉強身了。

    而她們的對手手底下的球員雖然也只是一些童仆,但那是豪門中為下一代培養的隨從跟班,身手自然不弱。鐵家那些嫡子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建立的球隊實力自然也是最強。

    輸多贏少的姐妹花當然是心有不甘,於是想到了教給她們這項遊戲的“黎家哥哥”,這才有了今日校門前的那一出。

    不管旁邊小臉發青鋼牙咬碎的鐵百鉞,花家姐妹死拖活拽就把黎子昇也拉到了離院子不遠處的“球場”,其實也就是一座普通的演武場。

    當然,現在已經改造成了球場。這裏面的設施就要比黎山村中的正規多了,甚至球門後面還給掛了一張網子。

    這個時候,場內已經有一黃一籃兩隊正在比賽,場邊也圍攏了不少孩子。衣著光鮮的少爺小姐們都被自己的童仆丫鬟們,其實也就是自己的隊員簇擁著,神情專註地觀看著比賽。

    黎子昇被拉到了場邊,定睛就往場中看去。

    這一看就讓他心中暗暗吃驚,場上這些小隊員的技術水平不俗啊,比起自己鄉中那些淫浸此道小半年的小族親們只高不低。

    這些足球小將們速度驚人,力量十足,就連盤帶傳射那也是有模有樣,可是……

    可是他們的戰術為什麽這麽古怪呢?

    明明前場有好大一個空檔,自己的球員站位也很好,只是拿球的中場球員卻沒有一個大腳開向前場,反而是傳給了身邊同在中場區域的一個小胖子。

    等這個身形略微發福的球員很花哨地帶球到了對方禁區前沿的時候,防守隊員早就到位,幾個人一圍堵就輕輕松松地就把球給搶了下來。

    然後……斷球的防守隊員不在後場互相倒腳等待進攻隊員上前,反而是一個大腳直接踢向那個處在幾人包夾之間的高個子前鋒,那個前鋒確實也有些實力,在人群中高高躍起用頭頂到了球。

    不過就算這個“大”前鋒如此神勇,彈跳力如此驚人,在後衛的嚴防死守之下也無用武之地,球方一落地就被對方搶走了。

    少年看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

    這時終場哨響,等候在場邊的仆役們沖進場內給那兩位“小胖子”和“高個子”球員端茶遞水擦汗批衣,關照得無微不至。

    黎子昇這才恍然大悟。

    這兩邊的球隊都是小主人和家生子組成的隊伍,所以嗎,這些球隊首要的任務不是球賽的輸贏,而是讓自家小主人玩得愉快啊。

    就算把對方殺個落花流水,而自家小主子連球都沒碰到幾下,這些小球員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雷公,怎麽樣?看得懂嗎?這是花家表妹從揚州引進的新玩法!”鐵百鉞同學很有優越感地對黎子昇說道。

    少年“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一開始沒看懂,現在有點弄明白了。”

    鐵百鉞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馬上接著這個話頭道:“那要不要和我上場試試?”

    黎子昇轉頭看了看一臉期待的花家姐妹,聳了聳肩膀,點頭道:“既然百鉞學長這麽有興致,小弟自當奉陪,不過……”

    “不過什麽?”

    “我們是不是也來點彩頭?”贏了一次之後的少年現在頗有點食髓知味了,深深覺得鐵家這麽多“小”冤大頭不坑,那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鐵百鉞正要一口應下,就被旁邊他的族兄給阻止了。鐵百斧幹咳一聲,嚴肅地說道:“黎同學,我們鐵家的家風嚴謹,不許在宅內賭博的。”

    這鐵百斧可是鐵萬山長子鐵千翼的嫡子,雖然他只是第三個兒子,可是也被當做鐵家一族的真正繼承人來培養的。他的心性絕對不會像鐵百虎、鐵百強那麽淺薄;他的眼光也要比旁支嫡子鐵百鉞高了一籌;他的親和力……身份更能讓同齡的族弟們為自己馬首是瞻。

    他的腦子可沒有像自己的族弟那樣被“早熟的愛情”給沖暈掉,也不敢小看這半個月內就在學院中名聲鵲起的黎子昇。

    世家子也不見得都是廢物,相反,見識過更多世面的他們心裏的彎彎繞要比同齡孩子還要多得多。

    鐵百斧可是看的明白,這花家姐妹拉著這位雷公來到球場,必然是對他有所仰仗。萬一他真的在足球上是一把好手呢?

    到時候豈不是和鐵百鉞站在一個立場上的自己,也成了笑柄?

    黎子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道:“沒有百斧學長的提點,小弟真是唐突了。不過……”

    他一指場邊正在交付賭金的鐵家子弟,問道:“那他們是在幹什麽呢?”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5
第七十五回 防守反擊進球

    有球賽自然就有賭盤,這些豪門子弟哪裏可能就出淤泥而不染了。

    鐵百斧隨著少年手指看向場邊,小臉也不由得一紅。他到底是個還沒把成功人士必學的《鐵臉神功》修煉到家的孩子,因此有點口吃地道:“他們這是……嗯,這是……在收出場費!”

    “對了,出場費!只要上場就能拿錢。”三人中的鐵百弓不忍看到自己最親近的族兄鐵百斧受窘,立馬上來幫腔。

    少年聞言,很羨慕地說道:“是哦,有出場費啊。不愧是鐵家!那我上場也有嗎?”

    “有啊。”鐵百斧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家那個鉞弟,“一方元石。”

    黎子昇撇撇嘴道:“才一方元石?進一次小鬥魂陣還要兩方呢。要不我就在旁邊看看吧?”

    最後還是一心要在球場讓黎子昇好看的鐵百鉞插了進來,他咬牙切齒地加碼道;“那就兩方元石!”

    場中諸人都沒發覺,黎子昇本來是花家姐妹搬來的救兵,最後卻成了鐵家兄弟特邀的嘉賓。

    少年沒有自己的球隊,所以只好從花家姐妹的兩支球隊中挑選隊員。

    他和這些小球員也算是老相識了,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但是這位在他們最危困的時候幫助過他們的黎家小哥哥,仍然記在這些少年的心中。

    黎子昇見到這些穿著紅色球衣的少年們身體都比月前健壯了不少,心中自然也是欣慰,自己一番苦心果然沒有白費。少年和他們親切地打過招呼之後,就從他們中間挑了幾個隊員。

    然後他們就來到了場邊由黎子昇布置起戰術來。

    他的戰術說穿了其實很簡單,就是足球比賽中以弱勝強的經典戰術—防守反擊,而防守上不用人盯人而是選擇區域聯防。

    黎子昇知道自己這隊綜合實力肯定趕不上鐵百鉞的隊伍,可是對方的球隊也不是沒有缺點,而他們最大也最致命的缺點就是……

    就這樣比賽終於開始了,有人在場邊點上一株計時的線香。由於是采取了少年記憶中的比賽規則,這場比賽也有上下半時,整場比賽時間是半個時辰,中間休息半刻鐘。

    果然,一開場在黎子昇的指揮下,他下面幾個隊員全部龜縮在自己後半場,任憑對方那支綠衣球隊進攻,而少年自己則作為自由人單獨盯防鐵百鉞。

    說實話,這種戰術在如今很“純凈”的比賽環境當中其實相當“卑鄙”。鐵百鉞一開始還存了分小心,在後場安排了兩個防守隊員,可是踢了半天發現到黎子昇這隊人馬就是甘當縮頭烏龜,就算得球也不管前頭有沒有人,只管一個大腳開向自己的半場。

    本來性子就很粗疏的鐵百鉞暗自得意,以為這黎子昇是什麽都不懂的外行,這麽做只是膽子太小,害怕了自己。於是他一聲令下,全體壓上開始猛攻了起來。

    在這樣的順境之下,他的隊伍果然犯了鐵家其他孩子的老毛病,那就是把他這位小主人作為核心來組織進攻。

    黎子昇擺下的銅墻鐵壁陣現在面對的只不過是鐵百鉞的“一人球隊”而已!

    就算球暫時不在鐵百鉞的腳下,區域聯防的好處就是能在局部暫時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一對一的話,黎子昇的隊員們不是對方的敵手,可是二打一或者三打二的話,那情況自然不同。

    眼看著上半場已經過了三分之二的時間,鐵百鉞這邊卻遲遲無法建功,這其中的功勞除了少年布下的鐵桶陣以外,還有就是黎子昇對鐵百鉞的貼身緊逼。

    別看少年上次戰平了鐵百虎,其實現在他在體法上的修為即使是在鐵山學院的道生中並不算高,也比不上場內的這位鐵家嫡子。

    可是這畢竟是在踢球而不是比鬥,他腳頭子功夫比起對手鐵家少爺來說,那就高了不止一籌,對球性也更加熟悉。他每每能搶在鐵百鉞或者其他人之前占據了球的落點。

    這一次也是如此。

    人往往有思維慣性,鐵百鉞這方從他到那些球員經過這段時間的比賽已經“熟悉”了對方的球路,那就是拿到球之後一個大腳踢到自己守門員手中。所以,看到黎子昇搶到了球,他們的腳步就是一緩,沒有馬上逼了過來。

    黎子昇對周圍情況了然於心,這次他卻沒有那麽做,表面上也是飛起一腳,其實只用了五分力。那球離對方的底線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也是對方守門員很尷尬的位置。

    鐵百鉞這隊前場隊員正在松懈的時侯,後場的那位守門員也在猶豫是否上前拿球……

    就在這個時候,黎子昇突然加速就從本方半場越眾而出!

    真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在鐵百鉞和他小夥伴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把他們甩在身後!

    他技巧嫻熟地停住從半空中下落的球,遊刃有余地閃過悴不及防、還走在半路上的守門員,輕輕松松就把這球踢進了對方的球門。

    一比零,黎子昇的紅隊暫時領先!

    “黎家哥哥,好棒!”

    “黎家哥哥萬歲!!”

    被場中一面倒形勢郁悶了半天的那一對足球花花寶貝終於在這一刻揚眉吐氣,興奮地呼喊了起來。

    “好狡猾的雷公!好陰險的手段!!好……高明的戰術!!!”本來就是一臉凝重的鐵百斧頓時皺起了眉頭。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場外的他早把情勢看得分明,也有心提醒場內的鐵百鉞。奈何這麽做的話等於直接得罪身邊兩位自己祖父也很寵溺的小表妹,這樣明顯的厚此薄彼,智者所不取啊。

    這個進球不但讓場外人士心中五味雜陳,也一下子打懵了鐵百鉞。

    直到黎子昇跑回自己後場和他的小夥伴們擊掌慶祝,也沒讓他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所以,接下來的比賽中,被少年一棍子敲暈的他士氣大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生怕對方再撿一次漏的鐵百鉞,反而帶著自己的隊員縮回了自己半場,就這麽渾渾噩噩地挨過了這上半場最後的時間。

    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這可憐孩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表妹成了那個可惡的對(qing)手(di)的小丫鬟,不但柔聲軟語地膩在黎子昇身邊,還親自給他端茶遞水送汗巾拿水果,性格比較外露的花巧巧甚至給自己的“黎家哥哥”敲肩捶背做起了按摩。

    這幅景象差點沒讓他氣暈過去,幸好他看到了帶著胸有成算的表情走過來的百斧族兄。

    “斧哥,我該怎麽辦?”信心被打擊了的鐵百鉞開口都帶著哭腔。

    “別慌,他和他的隊員實力比不上你,雷公這家夥只不過是一時得逞罷了!”他族兄先開口安慰道。

    “就是,雷公實在太卑鄙了,簡直就是在褻瀆足球!”他的小跟班鐵百弓也是足球運動的狂熱愛好者,所以分外看不起少年的戰術。

    鐵百鉞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那我該怎麽應對?是不是……”

    他的言下之意是使用盤外招,畢竟這裏是鐵家的內宅,他是鐵家的小少爺。

    不過他的斧哥聽了這話就有點不高興了,皺眉責備地說道:“我們只是玩玩罷了。踢個球那就光明正大地踢,不然就算你贏了讓花家表妹怎麽看你?

    接著他信心滿滿地微笑道:“你放心,我已經明白雷公的戰術了。你接下要做的很簡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應該這麽踢……”

    “高!實在是高。”鐵百弓聽完之後,立馬豎起大拇指讚道。

    鐵百鉞也咬牙道:“斧哥果然高明啊,好,就這麽踢!”

    半刻鐘的中場休息一晃而過,再次上場的黎子昇壓力果然大增。

    鐵百鉞聽取了他族兄的建議,也采取了緊逼盯人的戰術,派出他身材最為健壯的兩個隊員死死地盯住了威脅最大的黎子昇。少年走到哪兒,這兩人也跟到哪,別說接觸球的機會,黎子昇就是要跟上鐵百鉞也變得極為困難。

    除此之外,為了打破黎子昇布置的區域聯防戰術,鐵百鉞讓手下的隊員不再把球傳給他,而是互相傳遞或者自己帶球突破,尋找機會撕破少年這隊的防線。

    有個好教練果然不一樣!

    這下子對於少年這紅隊來說,這場上形勢頓時變得岌岌可危。

    黎子昇無奈之下索性退回了自家禁區,采取最保守的戰術,那就是讓其他隊員那禁區給圍了起來,想要靠著密集防守阻止對方的進攻。

    可是足球畢竟是團體運動,隊友不給力,就靠少年一人那也是徒呼奈何。

    而且守多必失,沒了進攻能力的紅隊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爪牙,完全沒有威脅對方後場的能力。

    這更讓鐵百鉞放心大膽,同時也是全力以赴地進攻。

    果然沒過了多久,綠隊就從邊路扯開了紅隊的防線,綠隊的左邊鋒突破到底線,然後一個漂亮的傳中就把球送到了球門左方的鐵百鉞腳下。

    而此時,少年卻被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對手堵在了身後,其他防守隊員也沒來得及退回來,甚至紅隊的守門員都沒有及時做好準備。

    鐵百鉞不等球落地就已經拉開了架勢,只要踢正這球必進無疑!

    PS:慕容今天上午應證了一個寫手們的職業詛咒……那就是碼字傷電腦啊。我小時候可不知道修電腦是泡妞必備技能,所以技能點完全沒有點在這上面。

    想我上本書太監,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筆記本電腦被偷了,裏面存稿不多但是有一份細綱和人物設定表,此後就懶得寫了。

    所以,我現在寫完,隨身U盤,移動硬盤,網盤,存三次!而且家裏和公司電腦也早晚導一次。

    慕容的意思是如果看到以後我以這種理由斷更,諸君不用客氣就用這段文字來打我臉好了。

    嗯,正好發生今天上午這事,所以我順便給自己斷斷後路。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6
第七十六回 子開竅父開業

    就在鐵百鉞腳尖即將解除皮球的一霎那,他就覺得支撐身體的右腳腳底一滑。

    倉促之間控制不住身子的他一下子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球自然也被放了一記高射炮,踢出了界外……

    鐵百鉞那也是打通幾十處經脈的小小修者,下盤怎會如此不穩?

    別說旁人不解,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納悶。面紅耳赤的鐵百鉞不等家生子隊員攙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往腳下一看……原來自己踩到了一個淺坑!

    他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暗道自己碰到這黎子昇之後就開始走了黴運。

    其實他只猜對了一半,他沒走黴運,不過做下這番手腳的自然是那黎子昇!

    鞭長莫及的少年心中自然也是著急……然後黎子昇就又一次進入了那種空靈的狀態,就是和鐵百虎對陣時的狀態。

    他此時的感覺就像……就像那時在鬥魂陣中的那只小猴子,這少年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感應到了周圍一直存在著的土行之力!

    當然比起在大鬥魂陣內的時候,他現在感應到的土行之力不過是滄海一粟,可是這一點點力量也足以扭轉場上的形式!

    他只不過一念之間,就讓鐵百鉞的腳下地面稍稍傾斜了那麽一點點,就讓自己的對手摔了這麽一跤。

    以此為分界點,接下來的場中賽況頓時變得滑稽了起來。

    一開始,黎子昇還沒完全掌握這門“神通”,只能對一個地點施展。

    可是等他熟悉了之後,發覺自己可以同時控制幾個位置之後……

    鐵百鉞的綠隊球員都如同撞了邪一般!

    好好盤在球員腳下的球,突然之間改變方向讓他們追之不及;看準落點的球員,發現這落地的球完全不按照常理運動,完全無法預測;好不容易控制球準備進攻,一邁步就打了一個趔趄。

    最悲慘的是鐵百鉞,這孩子老是莫名其妙地以各種姿勢摔倒在地,什麽狗吃屎,平地撲,一字馬,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弄到最後,別說跑了,他都不敢邁開步子走路了。

    這樣的比賽自然又成了一邊倒,不過就變成黎子昇的紅隊輕輕松松攻破對方大門。

    場外頓時一片嘩然,當中也夾雜著哄堂大笑,尤其是花家姐妹笑得最為歡暢。

    鐵百弓疑惑地問道:“斧哥,這是怎麽回事?”

    他族兄年紀雖小見識卻廣,此時他那張小臉十分嚴肅,喃喃地自語道:“土行之力!這是神通!!雷公果然,嗯,果然是……雷公啊!!!”

    這個時候繼續比賽已經沒有意義了,黎子昇瀟瀟灑灑地走到動也不敢動的鐵百鉞身前,說道:“百鉞學長,都已經……讓我看看,都十比零了。你還要繼續嗎?”

    鐵百鉞虎死不倒架,還想放幾句硬話:“哼,算你狠!我……”

    少年一聽這話,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我……我的意思是我認輸還不成嗎?我說雷公你怎麽走了啊?”

    就這樣,黎子昇收獲了兩方元石。他也是個大方的孩子,就把這些錢交給了花家姐妹,讓她們給下面的小隊員發點零用錢。

    他還有另一項收獲,那就是鐵家小少爺和小小姐們敬慕的眼神。

    這是因為,他們得知了這位在球場上使出神通的黎家小哥,竟然是《先鋒報》的主編兼首席作者,那兩部小說就是出於此人之手。

    這些小孩子頓時肅然起敬。

    所幸這赤縣中洲還沒人發明“粉絲”這個詞,所以什麽簽名、合照、收集內衣……這些“追星”的日常行為現在還沒人知道。

    黎子昇這才得以輕輕松松和花家雙姝離開了球場,回到了三小姐所住的獨院。

    “神通?!”這鐵千嬌親自選定的準女婿,再一次讓她刮目相看。

    花纖纖與有榮焉地道:“是啊,母親。黎家哥哥可厲害了。”

    花巧巧則拉著她母親的袖子,咯咯笑道:“母親,你是沒看到。鉞表哥連走都不敢走了,實在太好笑了!”

    鐵千嬌有些吃驚地看著黎子昇,問道:“這是前幾天你在鬥魂陣內領悟的嗎?”

    黎子昇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回答道:“應該是吧,今天心裏一急就使出來了。”

    “那你再使出來讓你三姨看看。”

    少年點頭應諾,往四下裏一瞧,就看到院中的花圃。他如同在球場上那樣,腦中念頭一動,眾人就看到那花圃中出現了一個腳印般的淺坑,接著在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土包,如此反覆幾次。

    最後在那花圃的周圍出現了一圈由淺坑和土包圍成的圓環。

    鐵三小姐點了點頭,面上表情沒有怎麽變化,心內卻對這個少年的資質大為讚賞。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物。

    “恭喜黎少爺!”在旁邊的鐵采荷湊趣道,接著她低聲對自家小姐輕聲笑道,“也……恭喜小姐。

    鐵千嬌只是“嗯“了一聲勉強露了一個笑容。那是因為,她此時念頭急轉,心內暗道看來要把這樁婚事盡早敲定才是,只是……

    她看了看自家兩個還沒心沒肺和少年嬉鬧的女兒,到底許配給他哪一個呢?

    日近中午,糾結的鐵三小姐也只好先拋開心事,帶著三個處得很融洽的小孩子和貼身丫鬟,登上了馬車直奔義順堂而去。

    今天是二月十五,不但是黃道吉日,天氣也相當幫忙,可稱得上春光明媚,日麗風和。

    這新義順堂開張也算是正逢其時。

    鐵千嬌一行人馬到的時候,新義順堂門前車馬已經是排起了長隊。

    黎昭昌這次也是下了決心,咬著牙出了大價錢把左右兩家門面都給盤了下來,也就是說新的店子足足有三開間門面。當然是趕不上天字門頭的店家,但在這鐵山城也算是氣派的了。

    這十幾二十天,義順堂上上下下都沒閑著,請匠師打通院落、重新布局、繪制陣法、內外裝潢一新。同時還以最快的速度更換家具、種植花草、添置日常用品。

    如今這堂內堂外已經自有一番氣象,不說富麗堂皇,也絕對沒有一點點以前的那種小家子寒酸氣。

    黎昭昌大東主,他的內兄武平樅,族弟黎昭卓還有米鋪掌櫃杜江航這幾位都在門前迎客。他們也都是見過世面老於世故的人物,配上一身天衣門新制的禮服,也頗像那麽一回事情。

    底下原本和新招的夥計們,身上也是新制的錦衣,頭上新帽,腳下新靴,從上到下收拾的幹凈利索,絕對不給主家丟臉。

    這門外還有一對鼓樂班子在吹吹打打更增熱鬧興旺的氣象。

    鐵千嬌下了車,妙目一掃就把眼前這番景象收入眼中,即使豪門出身的她心中也是暗自點頭。

    她帶著三個小孩子裊裊婷婷地走了過去,門口迎客的黎大東主一見到鐵千嬌,面上就是一喜,上前行了個禮半禮道:“原來是三小姐大駕光臨!前些日子聽說三小姐貴體有恙,可恨在下位卑卻事多,無法前去看望,只能是送了一些鄉中特產,實在是恕罪啊。今日您能光臨鄙號,在下愧不敢當啊!”

    鐵三小姐也很客氣地福了一福,開口說道:“黎師兄哪裏話來,小妹只是偶感風寒算不得大事,有勞師兄掛念了。今日是師兄的好日子,小妹就算病得再重也要前來道賀。”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小妹今日來,還有一事相求。”

    “哦?只要在下能做到,無有不允。”黎昭昌慨然說道。

    鐵千嬌微微一笑道:“師兄太客氣了。小妹和令郎實在投緣不過,想收他做義子。”

    在來的路上,她先把心中的糾結拋在一旁,打定主意要和這黎家的關系更進一步,於是想出了這個點子。

    這也是這幾日她都在病中,卻不知道鐵家門下眾人早就把黎子昇當做了她家的上門女婿。

    黎大東主自然是千肯萬肯,他高興地說道:“這是犬子和我黎家的榮幸!不過……今日是否倉促了一些,要不另擇吉日,也好讓寒家有所準備。”

    鐵三小姐這形同烈火的性子哪還等得了,她說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也是吉時。而且……小妹實在是喜愛這個孩子,早點……那個‘定下名分’也好。”

    她這句話也是意有所指啊,這中洲可沒有義兄妹不能結親的說法啊。

    “哈哈哈,賢弟今日真可謂雙喜臨門啊!愚兄也來湊個趣。”要來湊趣的正是樓仲德大官人,他在旁邊聽到這番對答,也忍耐不住,就從袖子裏掏出一疊紅色的帖子塞在了黎昭昌的手中。

    “這是愚兄家中適齡女子庚帖,賢弟盡管挑選……”

    一向怕熱愛出汗的樓大胖子忽然感到周圍溫度降了下來,不但如此他還感覺如芒刺在背,渾身不自在。

    樓仲德轉頭一看,就看到鐵千嬌看也沒看他,正一臉淡然地在用手整理自己的雲鬢,可是這真人威壓確確實實發自她的身上!

    這福壽堂東主,目光再一偏瞧見花家雙姝,腦筋一轉已經明白過來了。

    他登時出了一頭冷汗,於是就打了個哈哈又從黎昭昌手中一把就把那些庚帖給“搶”了回來,自己給自己打了個圓場,幹笑著說道:“可是剛剛看到令郎如此英姿勃發,就覺得家中那些庸脂俗粉實在配不上這樣的佳兒,所以……此事不提也罷。哈哈,哈哈。”

    黎大東主也只好賠笑著,連聲道著不敢就要把二人引入堂中。

    就在這時,遠處也傳來了鑼鼓絲竹之聲,門前眾人都轉頭望去。

    他們就看到鐵家二公子,鐵千輛騎著一批高頭大馬當先而行,而在他背後則是一輛軒車,上面用紅綢遮蓋這一樣物事,車旁邊則是奏著喜樂的樂隊。

    他來到眾人面前,瀟灑地甩蹬下馬,做了一個羅圈揖,一向面無表情的鐵老二難得擠出幾分笑模樣,揚聲說道:“家父特遣小弟前來拜賀新義順堂開張之喜,他老人家雖不能親到,但是……”

    鐵千輛走到車旁,伸出雙手一把就把紅綢掀開,露出了下面的賀禮。

    “家父親備薄禮,祝願黎昭昌先生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眾人定睛一看,大多數人都露出了欣羨之色,因為那車上安置的是一塊燙金牌匾。

    看上面的落款竟然是鐵萬山城主親筆所書,四個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在中午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讓人不敢直視。

    上面四個字正是--新義順堂。

    這既是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匾,也是一張十足鐵硬的護身符!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6
第七十七回 庸俗唯物主義

    黎子昇本來想在新義順堂開業儀式中當個小透明,其實本來也沒有這孩子什麽事情,想不到到了最後他成了半個主角。

    鐵家嫡長女,嗯,至少現在還是花家大少奶奶的義子,這個名頭足以保證少年在這鐵山城中可以橫著走了。

    她的心思到如今誰不明白啊,等黎子昇換了禮服出來行禮如儀完畢之後,在場眾人那還不紛紛湊趣。什麽靜心玉佩、八寶玲瓏帶、護身寶符等等,這樣的賀禮那是收獲了一大堆。

    其中最貴重的禮物出自那鐵家二公子鐵千輛之手,他看到自家妹子有此雅興,索性把隨身的一口小寶劍當做了隨禮。

    這口寶劍雖小,但通體都是玄鐵所鑄,而且上面用秘銀和金精鐫刻著符箓,一看就知道價值不凡。

    這柄法劍名為,莫逐燕,乃是出於天器門中煉師之手。就像鐵千嬌的那條綰風環,專為煉氣期以下的修者所制造。

    所謂:莫逐燕,逐燕燕高飛。

    看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柄法劍為了遷就煉體期修者神識不足,所以是專門用來對付防禦超強、但速度較慢的對手,而非一般用來尋隙進攻的法器。

    不過呢,怎麽說都是一件法器不是。鐵老二雖然人有點死樣活氣,出手倒也不凡。

    黎子昇在廳裏當了一下午人形布景板,等曲終人散回到後院真是疲累不堪。對他這樣的少年來說,下午這種場合要比上午踢球累上一百倍。

    不過在後院,等待少年的也不是什麽好消息。

    采訪部部長葉桿子已經等黎子昇等了半天,一見面他就憂心忡忡地說道:“社長,今天有人也在送別家的報紙。”

    “誰家的報紙?”少年聞言就是一驚,這盜版的速度實在快的出乎他的意料啊。

    “好像是荊南糧會。”葉桿子從袖中拿出一份報紙雙手遞給了少年,“這份新報紙就叫做《荊南快報》。”

    黎子昇接了過來,拿起來一看,臉色為之一變。

    那金元朗不愧能得到成家諸的信任的謀士,確實是個人才,短短的五天之內真的讓他有樣學樣也搗鼓出來一份報紙。

    少年手中的這份《荊南快報》印刷考究,紙張挺括,賣相就比他的那份《先鋒報》更勝一籌。

    這份快報的頭版消息更是聳動。

    原來荊南糧會要在一個月之後,也就是三月十五日開始舉辦為期三天的擂台賽和一場拍賣會,這兩個活動的名目就是荊南糧會要回饋本地鄉老。

    他們要把這次糧荒中,抵押給他們的各種材料、丹藥甚至還有法器,拿出其中一部分來當做擂台賽的懸賞,而另一部分則在拍賣會中義賣,所得款項全部用來“賑濟”災民。

    這場盛會就名為百寶大會。

    大手筆!好手段!

    黎子昇就算站在荊南糧會的敵對立場,也忍不住在心裏為他們擊節叫好。

    不過,看來自己辦的報紙是要另辟蹊徑了……

    少年和葉桿子交代了幾句,讓他去廚房為手下社員拿了一些今日宴席剩下飯菜當做夜宵。

    此時,黎子昇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沒錯,就是重溫今日無意間得到的神通。

    黎子昇在今天使出這神通,最大的意義不是在於他獲得了一種奇異的能力,而是意味著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世界的大道法則中關鍵的一則。

    那就是意識能影響物質!

    獲得此項神通,那意味著這少年終於跨過了自己心靈上的一道門檻。

    “生有宿慧”的他終於從唯“物”主義的藩籬中掙脫了出來。

    在現實面前,黎子昇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大九洲世界物質並非第一性的,也就是說物質並非唯一事實上存在的實體。

    這對黎子昇這個特殊的少年意義十分重大。他的內心深處也就是潛意識中,終於接受了這種“不科學的世界設定”!

    不過少年現在還沒成長為一個唯“心”主義者,他不承認物質第一性,不代表他就接受了思維是第一性的,存在是第二性的這個理念;同時,他也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是由思維決定實體,即意識決定物質。

    他現在只是體認到意志並非完全決定於物質,意識也反過來會決定物質。所以……

    現在可以說這位少年是一個“庸俗唯物主義者”,他把意識當做了一種特殊的物質。

    列位看官,順便說一句,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氣功熱”和“特異功能熱”的理論基礎就是這庸俗唯物主義。

    黎子昇側耳聽了聽屋外人聲漸稀,自己父親招呼幾個至親好友出去喝酒去了,院中的閑雜人等也都已經離去。

    少年來到了院中,新的院子比之以往那是寬敞了不少,也種了更多的花木。

    他試著用了下自己的禦土神通,如今這個神通也就是僅能改變一下地面的土壤結構,遇到磚石效果就變得微乎其微。

    黎子昇籲了一口氣,雖然還不明白怎麽一回事情,但是想來和最近的鬥魂陣和那本《五氣朝元圖》脫不開關系。

    怎麽命名這項神通好呢?

    遲緩大法?

    流沙陷阱?

    有了,就叫禦土奇術吧!

    他回到屋內點起一支定神香,沈心靜氣進入了定境。

    不過這次黎子昇並非搬運小周天調動真氣沖擊穴位,也不是感應周遭元氣,因為後天星辰界的他根本也感應不到。

    少年只是依循著他之前的感覺開始內視,他隱隱地感到自己的神通就是來源於脾胃處那個“中央戊己天帝”!

    黎子昇的感覺是對的。

    他所修習的基礎功訣是《五行訣》,雖然這套功訣缺少觀想法門,但是能壯大少年的五臟六腑,使之更為茁壯。

    接著少年又使用了《五行戰世訣》,感應到自己體內的五行元氣之間的生克變化。當然他目前只能理解五行中的土行,而且也還沒到家,至少他還不懂土行中的陰陽是如何相互轉化的。

    現在的黎子昇把《五氣朝元圖》或者叫做《五帝行氣圖》中的中央戊己天帝化入了自己的脾臟為首的消化系統,這就讓他體內的五行中的土行有了自己獨立的體系。

    少年以《五行訣》鍛煉出來的脾臟和胃腑為場所,《五行戰世訣》感應到的體內土行元氣為館閣,《五帝行氣圖》中鐫刻的精神為主人,在自己體內造出了一座小小的宮殿。

    他不能感應周遭的土行元氣,可是自成體系的脾胃腸卻可以。他調動不了土行元氣,可是那個有了自己生命的小“中央戊己天帝”可以做到。

    於是,在今天的球場之上,黎子昇得到了他第一個神通。

    進入了內視狀態的少年,清晰地看到在自己的脾胃之處的那個小人,有趣的是他也在打坐入定。

    這個小人依然是帝皇的裝扮,不過他的現在面容竟然和黎子昇有幾分相似,連帶著身材也由強壯的成人變成了少年人的身形。

    除此之外,並無異狀。

    和之前一樣,黎子昇看到自己吃下去的食物所化的精元都被他吸收了進去,然後轉變成真氣直入自己的下丹田加入了小周天自動運轉之中。

    觀察了半天,他還是只有一點隱隱的猜測,並沒有確認。看來也只好再去咨詢柳大蒼師範了。

    少年由內視改為尋星點辰,繼續每天的功課。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一向早起的黎子昇難得賴了一下床,最後還是他父親黎昭昌把他喚醒的。

    昨天各種節目,尤其是早晚兩場神通的演練可是把他累得夠嗆。

    少年拿了些糕點,就登上自家的馬車來到了鐵山學院。

    今天有點晚,他索性不回臨水居直接去了演武場。

    場上眾位道生一見到黎子昇,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直瞧,一邊還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

    第一個上來迎接少年的卻是鐵百強,他一張臉都快笑爛了,連稱呼都改了:“子昇賢弟,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不但要恭喜你神通大成,現如今我們可是一家人了啊!”

    這小家夥果然消息靈通,做業務主管可惜了。

    連他的老哥鐵百虎也一臉不情願地過來給黎子昇道了一聲賀。

    蕭家麒背著雙手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當胸就給了少年一拳,開口說道:“雷公,你行啊!這神通都能外放了,等會一定要讓我好好瞧瞧。”

    黎子昇自然是毫不作態,滿臉微笑著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轉頭看到柳無瑕正站在一邊,眼睛也不往自己這裏看一下,有點莫名其妙的少年還是決定上前主動問好。

    黎子昇走到少女身前,抱拳行禮道:“柳師妹,你早啊。”

    柳無瑕把頭轉了過來,秀眉微皺,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地回了禮,口氣淡淡地說道:“黎同學,你也早。”

    少年楞了一楞,搞不懂這位同窗怎麽一天的功夫就對自己這麽冷淡,連稱呼都生疏了起來。

    他正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就看到周圍道生一陣嘩然,手舞足蹈地指著校門的方向驚呼了起來。

    這兩人也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去……

    黎子昇和柳無瑕就看到他們的同班同學胡運宏正騎著一件古怪的車輛向演武場沖了過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18:27
第七十八回 機器改變世界

    “這家夥騎得是什麽?!”

    “你們誰見過那玩意兒?”

    “法器?不大像啊,再者說一個道生也使不來法器啊。”

    “不可能是法器,我看倒像……雙輪車。”

    胡運宏用盡全力地踩著“雙輪車”的腳蹬,速度飛快。快要接近演武場的時候,他漂亮地一打龍頭,以一只腳為圓心,讓車走了一個半圓,“唰”地一下停了下來。

    這位胡同學也是有點興奮過度,渾忘了後座上帶著半路上遇見的小鐵燼。也幸虧後者身手不錯,危急之際淩空一個跟鬥跳下了車。

    因為他正朝著太陽升起的東方,所以瞇著眼踅摸了半天,才看到人群中的黎子昇。

    這位一向憨厚的孩子,興奮地向少年揮手喊道:“雷公,看!我把你的自行車給做出來了!”

    黎子昇越眾而出,走上前去,他也很開心地拍著對方的肩膀讚道:“不錯,不錯。老胡,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把這自行車給做出來了!”

    胡運宏靦腆地道:“要不是家父出手,我一個人可沒辦法這麽短的時間做出來。”

    這胡家父子當得起能工巧匠這四字評語,就憑著黎子昇隨手勾勒的草圖,就把這自行車給造了出來。

    列位看官,可別小瞧這自行車,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高科技”產品。

    話說我堂堂大天朝,居然要到49年之後才能生產全部國產化的自行車。在此之前,大部分零件居然需要進口,然後才能在國內組裝。

    那是因為一輛自行車有滾珠軸承、齒輪、鏈條、橡膠輪胎等等,這些都是需要完備工業體系才能制作出來的零件。

    不過好在這是一個仙俠世界,很多我們這個位面技術上的難題對於胡開山這樣的煉器匠來說完全不是個問題。

    胡器匠,只不過是缺少了一個思路而已。

    其實看似構造一目了然的自行車,是一種由許多簡單機械組成的覆雜機械。

    機械,並不專門指機器設備,像筷子、掃帚以及鑷子一類的物品也都可以被稱為機械。當然它們只是簡單機械。而覆雜機械就是由兩種或兩種以上的簡單機械構成。

    通常我們把這些比較覆雜的機械叫做機器。

    從機械到機器,那就是像從猿人到人類,這一步雖小意義卻十分重大。

    機器的偉大意義在於把施加在上的能量轉變為最有用的形式。

    輪子就是一種機械,要輪子向前轉動,那還必須要提供一個向前的力。但是,人或者牲畜直接給輪子提供拉力或者推力的時候,還要克服重心變化帶來的勢能衰退和地面阻力。這是列位看官在高中就學習過的內容。

    自行車這種覆雜機械。其實是由很多個輪子這樣的簡單機械組合起來的。腳蹬、曲柄和鏈輪組成的動力源,鏈條、中軸和飛輪組成的傳動部分,再加上前後輪這樣的行動裝置。當然還有轉向控制、制動裝置、座椅後架等等配備。

    這些輪子、齒輪和杠桿,組合起來就讓人做的“總功”幾乎全部轉化為有用的“機械功”,用來克服勢能浪費和地面阻力的“額外功”大大減少。

    在場眾人包括黎子昇都沒有意識到,就在這一刻,當這輛自行車出現在大九洲世界的時候就意味著終於有人主動的把機械疊加在其他機械之上,把機器制造了出來。

    由此,人類就有了另一種利用天地間偉力的方法……也就是說現今中洲“元氣+元神+元石科技”,這樣一顆科技樹上長出了一條奇異的枝杈。

    當然就目下而言,這些十歲出頭的孩子們只把這自行車當做一件很有趣的玩具而已,包括了少年本人。

    “老胡,你行啊!”少年打量著這輛自行車,不由自主地讚嘆道。

    這輛“零號車”確實打造的華麗異常,有一種“中國風”和機械交雜起來的美感。

    車上面用的金屬材質都是鐵山城特有的烏鋼,這烏鋼是在精煉的鋼鐵中摻雜少許的用來防銹的玄鐵,因此色調偏暗偏黑而得名,本來是用來打造上好的凡間兵刃的。使用這樣的金屬,也讓這車顯得典雅大方,有一種“低調的奢華”。

    龍頭是由整一塊上好的鐵木雕琢而成,這形象還是一條吞雲吐霧的蟠龍,真是名符其實的“龍頭”。

    車把中間是一個吞吐著雲氣的“真龍頭”;兩邊握把和龍頭連接前輪的車叉,則是四只抓著寶珠的龍爪,其余部分則是刻著鱗片、裝飾著雲紋的龍身。這件雕刻精美絕倫,一看就出於大師之手,更為這車增添幾許氣象。

    這輛車與其說是工業品,不如說是藝術品。

    黎子昇仔細地看完之後,那也是嘆服不已。覺得這部車華麗得有點誇張的他不由得開口問道:“老胡,這車多少錢?”

    “錢?什麽錢?嗨,這車就是你的啊。”胡運宏摸了摸頭,憨笑道:“家父看了你的設計圖紙,深為嘆服。他說你那張圖紙可是價值連城!要不是他老人家出手,有些零件我還不知道怎麽著手呢。”

    “哦,想不到還驚動了令尊。”

    胡運宏不好意思地說道:“沒事沒事。家父還說有機會要請你過門一敘呢。”

    黎子昇一口應承了下來:“好的,好的。有機會定當上門請益。”

    胡運宏一偏腿下了車,把車推到少年身前,獻寶似地說道:“黎師兄,你來試試。”

    “好啊。”少年欣然答應,接過了車。

    他握住車把,快速地推了幾步路,然後一飛身就坐上了中間的鞍座,開始踩起了腳蹬。

    黎子昇這種從小修習體法的修者,那平衡能力自不在話下,根本不用刻意就把自己的重心給掌握住了,順順利利地騎行了起來。

    他在道生們欣羨的目光下,繞著演武場騎了一圈。

    等少年回到原地,不知怎麽地,他第一個註意到的就是柳無瑕,她正睜著一雙杏眼,很好奇地打量著這輛自行車。

    黎子昇瀟灑的從車上跳下來,推著車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誠懇地說道:“柳師妹,你要不要試一下?”

    “哼,我才不要呢!”柳無瑕小臉一紅,扭頭就走。

    還沒等少年起步去追,周圍已經圍上來了一圈道生。

    蕭家麒劈頭就抱怨道:“好啊,雷公。你和老胡搗鼓這麽好玩的東西,也不和我說一聲,這是不拿本公子當朋友嗎?”

    黎子昇現在知道這同學心直口快,所以一點也不介意地道:“哪能啊,我也沒想到老胡這麽快就把這自行車做出來了啊。來來來,先給你試試。”

    “嗯,這還差不多。”蕭大公子欣然接過車把,學著這兩人的樣子騎了起來。

    有人就問胡運宏道:“胡同學,這什麽自行車是你家作坊做出來的嗎?”

    胡運宏頗有點自豪地說道:“沒錯,就是我們胡家鐵鋪造的。”

    旁邊有人插口道:“這什麽……自行車賣不賣?多少錢的?”

    有道生附和道:“胡同學,我也要來一輛!”

    天、地字班的道生可都是非富即貴,看到這新鮮有趣的玩具那還不馬上買一輛給自己玩,那也愧對自己的出身了。

    正在這將要沸反盈天之際,一聲鐘響宣示著今日早課的開始。

    道生們,連著騎得不亦樂乎的蕭大公子也只能乖乖地回到演武場上,開始在道師們督促之下練起功來。

    不過等到早課結束,一向不引人註意的胡運宏頓時就成了眾人的焦點,連中午飯也吃不安生。

    他走到哪,周圍都是一圈預定自行車的小買家,讓這孩子一個小腦袋有三個大。

    胡運宏乘人不註意,悄悄地就把黎子昇拉到了角落,開口問道:“黎師兄,我家能不能賣你的自行車?”

    少年自然地脫口道:“怎麽不能?當然可以!”

    胡運宏躊躇著道:“可是……這車是你設計的。到時候……”

    “哦,你說這個啊。分我點專利費就行了。”黎子昇理所當然地回道。

    “專利費?!”

    少年也不心黑,開口解釋道:“就是每輛車的利潤給我……嗯,三成就好了。”

    “啊?!三成?!”胡運宏驚訝地道。

    “三成太高?”

    老實孩子老老實實地說道“不是,太低了啊。這不都是你的創意,起碼一半!”

    少年豪爽地道:“嗨,我們之間就別計較這個了。再者說,我還要你再打造幾輛沒那麽花哨,嗯,那個……普及版的給我那些發行專員。”

    胡運宏點頭道:“行,沒問題。”

    他轉頭正想去招攬生意,卻被少年一把拉住。

    黎子昇問道:“老胡,你定價多少啊?”

    胡運宏眨眨眼睛,摸了摸後腦勺說道:“我琢磨著,一方元石一輛就差不多了啊。”

    “啊?!”少年吃了一驚,這價格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我這輛車成本多少啊?”

    胡運宏想了一想,說道:“這個麽倒是真沒算過,不過前前後後也沒用多少材料。而且都是鐵料,打壞了回爐化了就是了。”

    “倒是人工用得多了點!你這輛這是家父親手打造的,那個龍頭還是請了他的一位朋友親手雕刻而成。不過那是試制,琢磨出來道道之後給下面工人組裝也就是了。”

    “所以,這一方元石肯定有得賺啊,而且還不少咧。”

    “這樣啊……”黎子昇眼珠一轉,“那這定價嗎,我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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