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成)

 
mk2258 2014-5-23 23:55: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5 1283277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01

017、倉頡(下)


倉頡擺手道:“不願就算了吧,你有你的原因,我也不能說你的拒絕就是錯的。……既然如此,你就走吧,將衛隊和軍陣也都帶走。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不必再陪著我們喝酒了。”


倉頡讓宮嫄回去休息,那邊的公山虛等人也都鬆了一口氣,大半夜在這里站著大氣都不敢喘,實在是一種煎熬啊。 但宮嫄卻似受了莫大的驚嚇,趕緊行禮道:“先生,您這是要讓我走嗎?”


倉頡點頭道:“是的,你不必再隨侍我左右,回你父君那裡去吧。我答應過你父君,只要你不違背我的意思,我便將你帶在身邊。而我方才提出的要求,你既然不能做到,國君便也不能怪我沒有完成承諾。我不勉強你也不責罰你,只是讓你回去而已。”


虎娃突然明白了倉頡的用意,他從一開始就說過,不想將宮嫄留在身邊,可是顯然曾答應過國君的要求,以他的身份自不會違反承諾,更不好故意找茬將宮嫄趕回去。 那麼方才讓宮嫄向盤瓠行禮敬酒,便是讓宮嫄不得不違背他的意思了。


如果宮嫄還想追隨在倉頡身邊,那就徹底不要再想自己的君女身份;如果她還顧忌自己是國君之女,那麼就不好答應倉頡的要求。 而不論宮嫄怎麼選擇,其實都是有理由的。


宮嫄哭泣道:“不那麼做,先生就要攆我回去嗎?”


倉頡答道:“你現在哭泣,是擔憂國君責罰你沒有遵從他的吩咐,結果被我趕了回去。但你也不必害怕,若國君知道你是拒絕了什麼樣的事情,恐也不會過於責怪你。”然後又一指畋獵園林的方向道。 “你想賴著不走也是不成的,我自可以把你扔過去。但看在你這一路恭敬的份上,還是讓你自己走回去吧。”


宮嫄終於走了,樹林中的衛隊與軍陣也隨她離開,感覺頓時清靜了不少。 雖然這些人在場時也沒有發出半點喧鬧之聲。 但這“清靜”是一種很玄妙的心境。


虎娃放才已向倉頡行了叩拜師尊的大禮,此刻在尊長面前,他當然要侍酒。 不料盤瓠卻蹦了過來,代替了宮嫄的位置,它的狗爪子居然也能拿起酒杯和酒提,當然是用御物之法輔助。 不僅給兩人倒酒。 盤瓠自己也喝,一邊喝一邊直咂嘴。


倉頡向虎娃舉杯道:“小先生,今天得謝謝你,我終於落了個清靜。”


虎娃:“先生自己不想讓宮嫄留在身邊,便有的是辦法讓她走,何必謝我?”


倉頡嘆了一口氣:“我既答應了她的父君。便要說話算數,若她真的能成為我的弟子,就算資質差些、性情嬌縱些,我也可以多費些心血去教。可是看今日之事,她真的不是我想找的弟子,所以我不得不打發她回去了。其實此人未必不能邁入初境修煉,只是我不想指引她。她也不適合拜在我的門下。”


虎娃又問道:“晚輩覺得很奇怪,相室國君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您答應將這樣一位君女倒在身邊。今日前輩一直在教訓她,但同時也給了她脫罪的機會,使她回到國都後不必再受懲罰。哪怕是最後,她拒絕了你的要求、沒有遵從國君的吩咐,國君也不好深責。”


倉頡苦笑道:“她父親哪有那麼大的面子,這是我與她祖父的交情。想當年我踩死了那位鄭室國之君,不久後又來到了相室國,那時的國君便是宮嫄的祖父。聽聞我到來。他親自出國都相迎,將我請到宮中置酒款待,並主動將國中秘藏的器物都拿出來,讓我一一觀摩。


我承其美意,問他想要什麼? 這位國君卻不要我的答謝。 說只是有幸請我喝酒並觀賞器物,而我也沒拿走他的任何東西;還說能得我觀摩,是國中那些秘藏器物的榮幸。 他最後問我——將來若有機會,能否指點與照拂他的後人?


我此番再度來到巴原,見到了相室國君,談起當年往事。 國君的寵妃便動了心思,讓國君求我收宮嫄為傳人。 我則告訴國君,可讓宮嫄跟隨左右,只要不違背我的意思,我便會指點於她,而且也不會讓她做不該做的事情。 ”


虎娃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前輩身邊會跟著這樣一位君女,看著礙眼卻不好趕走。其實就我所見,您已經指點與照拂了她很多;就算被您趕回去,她也已經收穫良多。”


倉頡有些感慨道:“宮嫄一路跟著我,表現得極為乖巧恭順,其實以她的性子早已受不了,我讓她走,對她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別看她方才垂淚的樣子很可憐,其實心中也是如釋重負。而她恐怕還不清楚,今日能觀你我飲酒作文,是古往今來多麼難得一遇的機緣。


她想成為我的弟子,只是按父君的吩咐,卻未明白我的弟子應是什麼樣的人,所以總是未得其門而入。 但她也沒算白來這一趟,至少明白了其他的一些事。 ”


虎娃:“先生喝酒,我們不說這些了。……您這次來到相室國畋獵園林,又是為何,總不會是想打獵吧?早春也不是畋獵的時節。”


倉頡指著遠方起伏的平原與丘陵道:“五百年前,這一帶也是蠻荒,生活著很多部族野民,這裡就是他們的獵場。此地很多山岩裸露、紋路縱橫,上面還留有不少刻痕與岩畫。我上次來到巴原時只要各城廓觀摩歷代器物,而山野中的很多痕跡未及細察。”


虎娃:“山野太大了,歷代遺跡散佈其中,確實很難發現。其實就我所知,如今蠻荒各部族的很多寨牆以及附近的山岩上,也留有不少刻痕,先生若感興趣,不妨多走走看看。”


倉頡饒有興致的看著虎娃道:“我這些日子,欲尋遍這片畋獵園林中的遺刻紋跡,小先生可有興趣與我一道走走?”


虎娃很興奮的點頭道:“能有機會追隨先生同行,求之不得!”


說話間那壇酒已經喝完了,看不出盤瓠的臉不臉紅,但這條狗已經在直打嗝、往外噴著酒氣,只是身子坐得還挺端正。 虎娃一招手,那些堆在旁邊的肉,一片片飛到了火堆上空,又有一根根木柴飛進了火堆中。


他以法力激引,讓這些木柴迅速燃燒,火舌竄起很高包裹著那些肉塊,發出滋滋的聲音卻沒有將肉給燒焦了。 倉頡微微瞇起眼睛道:“你這等煉藥手法倒很新奇,是跟誰學的?”


倉頡雖說過不追問虎娃的身份來歷,但仍對這少年很好奇,又用這種方式來試探。 不料虎娃卻反問道:“啊,這是煉藥手法嗎?我只是在烤肉啊!”


倉頡好氣又好笑道:“有你這麼烤肉的嗎!這不是在煉藥,又是在幹嘛?”


虎娃答道:“我們這幾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肉啊,就這麼放著也會壞掉。我將它們稍做處理,然後送給那些村民,每家都能分到好幾塊呢!”


倉頡:“你如果是想將這些肉留給此地村民,也用不著這麼費事吧?”


虎娃又解釋道:“這頭異獸的血肉有滋補靈效,但放的時間長了便不行了。我稍微煉化一番,使之靈效不失,而且更加溫和利於吸收,這樣才適合那些普通人食用。否則他們吃多了會上火,也浪費了滋補之效。”


倉頡:“這不還是煉藥手法嗎?只不過是被你用來烤肉,並非在煉製修行中的靈藥。……孩子,這裡的肉還有數百斤呢,切成了上千塊。我曾見過很多修士煉藥,卻從未見過有誰一次能煉製這麼多靈藥,不,這麼多塊烤肉!”


虎娃:“所以我沒有完全以法力煉化呀,而是藉助了普通的火力,只是稍微以法力引導輔助。”


讓虎娃將上千塊的肉都以法力煉製成某種靈藥,只用半夜功夫,累死他也做不到啊。 但他並不是在煉製什麼靈藥,就是想把這些烤肉分發給村民,並使其能保存較長時間,而且更適合普通人吸收其滋補之效。


所以他只當自己在烤肉,而這等手法令倉頡頗感新奇。 虎娃的手法非常熟練,他形神中便融合著五色神蓮呢,運轉神器妙用,感應駮馬肉在烤製時的靈效變化是自然而然。


倉頡不禁點頭讚道:“你這等修為根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假如換一個人,打了一天的架,又喝了半夜的酒,居然還有餘力去煉化上千份靈藥,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就算是藉助了尋常火力,修為也是夠精深的,而手法則更為精妙。這不是教出來的,只能是自己練出來的。 ”


虎娃呵呵笑道:“習慣了。”


倉頡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也動手了,他輕輕一揮衣袖,地上剩下的那些肉塊全部飛到了火堆上空,模仿虎娃的手法煉製,這位前輩高人居然也起了孩子般的玩心。


通常修士煉製靈藥,當然不會架起柴堆就這麼烤,煉藥和煉器一樣,稍有不甚便會損毀,怎能這般隨意? 可是虎娃“烤肉”,竟將每塊肉都煉製得恰到好處。 而倉頡這麼做,手法竟不如虎娃熟練,但他的修為實在太高了,哪怕直接以法力處置,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02

018、遊學(上)


火堆旁很快就多了一堆煉製好的“靈藥烤肉”。 虎娃又對盤瓠道:“你今天吃了太多的肉,又喝了不少酒,酒力能促進血脈運行,應該活動活動,將那滋補靈效煉化吸收。就把這些肉挨家挨戶都送去吧,給你個包背著。”


虎娃將自己那個麻布包裹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掏了出來,然後將肉塊裝了滿滿一包丟給了盤瓠。 這條狗叼起沉重的包袱往背上一甩,撒腿就跑過了田野衝進了村寨,挨家挨戶送肉去了。


這天夜裡,其實公山村中很多人都沒​​睡覺,白天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又怎能睡得著? 人們躲在在院牆內探著腦袋望著這邊山坡上火光,倉頡與虎娃等人說的話也隱約聽見了一些。


先是君女命公山虛將軍送來金穗賠償,交給了族長;現在小先生又命靈犬送來了駮馬肉,分給每戶人家,他們也不敢不收啊,紛紛向這條狗行禮道謝。 幾百斤肉,用麻包一次也裝不完,盤瓠來回跑了好幾趟,每戶人家都分到了好幾塊。


那些煉製好的烤肉最後還剩下一小堆,虎娃都裝在麻包裡自己留著了。 倉頡笑道:“你還想接著下酒,還是都留給狗吃的?”


虎娃卻一指候岡道:“這些是留給他吃的。”


候岡已經好半天沒說話了,此刻驚訝道:“我?”


虎娃小臉紅撲撲地笑道:“先生不是說了嘛,接下來要走遍畋獵園林觀摩歷代先人遺刻,這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就算先生和我可以不吃東西,你也得吃東西呀,這些肉就留著當乾糧吧。山野中還能採些野蔬,順便再打些獵物。”


倉頡笑道:“你諸事倒是準備的很齊全,看來真是出遠門的樣子。”


候岡也說道:“那就多謝了!其實先生身上也帶著不少東西呢。”


倉頡身上當然帶著很多東西,以他的身份修為,怎可能沒有類似虎娃那枚獸牙之類的空間神器。 如果他是獨自一人行遊也罷了。 既然帶著候岡這名傳人在身邊,怎會不准備好各種物資呢。


……


龍馬城境內的這片畋獵園林,虎娃跟隨倉頡逛了三個月,它雖是相室國宗室所有、屬國君的遊獵之地,但幾人卻通行無阻。 其實在獵場深處,有很多人跡罕至之地。 就算是人們打獵時也不會跑到那種地方。


他們幾乎將這裡所有的地方都“搜”了個遍,有不少意想不到的發現,甚至還找到了一座古時修士的洞府遺跡。 倉頡查探了一番,便告訴虎娃和侯岡,這座洞府的主人應是一位兩百年多前的高手,當年封住洞府入口閉關。 便再也沒有走出來。


如今至少兩百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建築傾頹於荒草野林中,掩護外圍洞府的法陣已在歲月中損毀消失,根本無後人再至。 就算有人偶爾經過這裡,也很難發現什麼痕跡;就算發現了一些廢墟遺跡,也不會察覺到更多的異常。


這是事實。 假如只有虎娃自己走過這裡,確實察覺不到什麼洞府線索。 但那些痕跡卻躲不過倉頡的眼睛。 據倉頡判斷,真正的核心洞府仍完好封存,仍有法陣掩藏守護。 就算以虎娃的修為,想發現都很難,更別提打開它了,若想強行闖入,可能會有莫大凶險。


那位古代修士,從其布下的法陣痕跡來看,當年至少應有化境也就是八境修為,甚至有望登天長生了。 此人很可能早已在洞府中坐化。 也可能已登天而去,甚至可能還在洞府中閉關修煉。


既有這最後一種可能,倉頡顯然不想打擾這位古修,或者說他的興趣並不在於此處。 倉頡只是告訴了虎娃和侯岡這裡的不同尋常之處,便帶著他們離開了此地。 倒是盤瓠很感好奇地在山林中四處嗅察了一番。 但以它現在的本事,尚不得要領。


這讓虎娃佩服得無以復加,他在倉頡的提醒下,發現了已被山林覆蓋的房舍遺跡,至於其他的線索,倒是半點未能察覺,而這位前輩竟能判斷出這多東西。 更令人佩服的是,倉頡只是淡淡地解說了一番,便拂袖而過,並無絲毫打開探尋之意。


一位修為至少在化境的古時高人洞府啊,自從封存後就再沒有被打開過,裡面很可能收存著諸般世間難求的法寶、靈藥,甚至還有前輩高人的以大神通留下的修煉秘訣。 假如這樣的消息傳到外面,恐會引得無數修士聞風而至。 就連白溪村的那些秘藏,都曾引來了“流寇”。


在平日閒聊之時,侯岡也曾告訴虎娃,倉頡先生行遊各地查看萬物之紋理,在山野中偶然發現古時修士的洞府遺跡,遠不止一次了,對此早有經驗。 當初確定某些洞府已廢棄無人,倉頡曾入內查探,發現過一些法寶靈藥,還見過不少古代修士的坐化遺骸。


倉頡曾感嘆,很多所謂的洞府遺跡,其實只是一座座墳墓。 坐化其中的修士,很多自以為割斷了世事塵緣、一心修煉,到頭來也不過是在世間留下一堆枯骨;而有的是沒有留下傳人,最終獨自寂寂而終,甚至代表了一脈傳承就此斷絕。


在古時修士洞府遺跡中,發現某些法寶器物倒不算意外,但是極少能得到秘法傳承。 因為世上絕大部分修士,都不可能有七境修為、能以御神之念的大神通手段給後人留下神念信息。 而且就算有這等本事,其留下的御神法力也會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消散。


以至於後人發現了洞府遺跡,也無法得知前人究竟有過怎樣的經歷、在修煉探索中有過何種感悟、人生所遇有何經驗得失能告訴後人? 正因為有此感嘆,倉頡先生才有了大願,造字為言之文,可讓世間萬民得萬世傳承之法。


侯岡還私下告訴虎娃,想完好無損地打開在畋獵園林中發現的那座洞府並不簡單,更別提起其主人有可能還在裡面閉關了。 在倉頡先生看來,與其費那個功夫,還不如去尋找歷代人所留的其他圖騰遺刻。


其實歷代圖騰遺刻,大多留在祭神的禮器上,而非修士的法寶上,更多便在普通人所留的遺跡上,那才是倉頡先生真正想觀摩的東西。


……


其實以倉頡的修為若飛天而行,半天工夫就能把這片畋獵園林的上空給轉遍了,但他的目的是細細搜尋那些難以發現的各種紋刻,那麼就必須腳踏實地走遍山野。


有很多地方根本無路,虎娃與盤瓠倒沒什麼,他卻很擔心候岡能否通過? 但虎娃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有倉頡在呢。 每至道路難行之處,倉頡在邁步的同時,就以一股無形的法力裹攜著候岡同行,跋山涉水皆無所礙。


這無意中展示的大神通手段,也令虎娃大開眼界啊。


倉頡觀摩的不僅是很久之前蠻荒族人留下的岩畫紋刻,也包括鳥獸行跡和各種天然紋理。 這一帶有不少裸露的石頭,上面的天然紋路就像各種符文,有的是裂紋,有的是植物生長留下的痕跡,還有很多甚至是古代生物的留痕。


倉頡看到這些痕跡時,也會用樹枝很認真地描摩,似是在凝神體會著什麼。 在這一路上,倉頡對虎娃說了很多自己的修煉感悟,不涉及具體的秘法,談的大多是天地萬物的“紋理”。


它不僅是古人的一幅岩畫、石頭上的某種裂痕,還有天地間的山川走向、日月之形、風雲變化,就像一幅幅展開的圖卷,而倉頡在其中看見的是一個個凝練的符文。


倉頡還笑著告訴虎娃,若他的修為將來能突破六境,自能感受到天地萬物之靈息。 只有以此為此根基,才能掌握那賦予萬物御神之念的大神通手段。


虎娃一直以恭敬師尊的態度與心境跟隨在倉頡左右,倉頡以樹枝摩畫符文的時候,他也總是試著跟著學。 倉頡可不僅是將這些符文畫在地上,有時也畫在水面上,甚至畫在虛空中,只有以神識才能感應到那種紋路軌跡。


就虎娃親眼所見,倉頡先生行走在山野中的這三個多月時間裡,至少在有意無意間畫出了上萬種符文,皆源自於他說的天地間萬事萬物的紋理。 其中有很多是倉頡以前見過的,又與他新發現的進行對照比較。


但這些符文並非都是“為言之文”,也就是說它們並非都是成型“字”,有很多都是倉頡隨手而作。 這一路上,倉頡也在教候岡學習各種“文字”,都是已經精煉成型的符文,就像山間那些不起眼的石頭,已被煉化成了法寶。


虎娃和候岡在一起相處得很好,聊起各種事情也很開心,這位年紀只比虎娃大一歲的少年是倉頡的親侄子,尚未得指引邁入初境修煉,但已經學會了幾百個“字”,甚至可以用這些字記錄描述世間的很多事物了。


這便是倉頡將候岡帶在身邊的目的,候岡能學得會,世上眾人便也有可能學會。 侯岡很羨慕虎娃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修為,而虎娃也非常佩服侯岡。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08

018、遊學(下)


這三個月的行遊,對於虎娃而言收穫頗豐,他不僅看見了歷代前人的遺刻和山野中的天然痕跡,而且恍然也看見了天地間萬事萬物的紋理。 元神世界無形間舒展得越來越廣闊、越來越清晰,這等於他的修為法力也在增長,突破了原有的極限,如是三番。


候岡在學習,虎娃既在學習也在修煉,他自己也沒有刻意關心如今修為是幾境幾轉。 其實連倉頡都暗暗震驚,這孩子在跟隨他的三個多月中,四境修為連破三轉,雖尚未達到九轉圓滿之境,但是也快了,至少亦有四境八轉之功。


倉頡當然知道在自己有意無意的指引下,這番行遊中觀天地萬物之紋,只要虎娃能入境,確實有助於修煉精進。 但這孩子的精進與領悟超出了他的預料,也沒見虎娃服什麼神丹餌藥啊,就憑那些駮馬肉,恐怕也沒有這麼大助益修行的靈效吧?


三個月後,倉頡問了虎娃一番話:“小先生,我們已經走遍了這處畋獵園林,你學到了什麼?”


虎娃行禮道:“跟隨先生左右,獲益太多了,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倉頡笑道:“就說你感觸最深的。”


虎娃答道:“應是那夜與先生一起喝酒時所畫下的那個'道'字,跟隨先生這三個月,我的感觸是越來越深。先生為言造字,可以為文傳世,天地萬物由無名而有名。可是萬物又從何而來,又為何如我眼前所見?我略有所悟卻仍是說不清、道不明。”


倉頡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你就繼續去找尋吧。……此地已不必再停留,我將到別處看看,小先生是否仍與我同行?”


虎娃問道:“先生想去哪裡?”


倉頡:“你曾說過,蠻荒各部族的寨牆和周圍的岩石上,留有很多先人的遺刻岩畫,我便去蠻荒看看。聽說相室國邊緣的蠻荒深山中。如今新封建了山水城,其城主若山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打算去山水城。”


虎娃行禮道:“先生去山水城,而我還要去別處,很遺憾不能隨行了。”


倉頡:“我差點忘了,你只是偶然路過公山村,應該是正在趕路。真不好意思讓你陪著我在山野中亂逛,倒是耽誤了你三個月的行程。”


虎娃趕緊說道:“話怎能這樣說,與先生同行的這三個月,便是我的行程。也是我的修煉。先生為我之師,也為後世萬民之師!”


……


虎娃終於辭別倉頡而去,此時已是夏天,山野中繁花已落,不少樹木上結出了深紅色的圓果,摘一個嚐嚐,飽滿多汁酸甜可口,這果子也被人稱為“李”。 而虎娃在這世間第一次畫出了那個“李”字。


候岡站在小山頂上看著虎娃與盤瓠離去的身影,小聲問倉頡道:“先生。能看出來您非常欣賞他,為何不干脆收他為弟子呢?”


倉頡不說話卻笑了,這笑容很有些高深莫測。 候岡又不解的問道:“先生笑什麼?”


倉頡則反問道:“難道他不是我的傳人嗎?”


候岡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道:“我知先生的大願。也知先生所做的事情。不僅是他,將來世間萬民,哪怕在千萬年後,也皆是您的傳人。 ”


倉頡有些感慨的說道:“宮嫄的祖父。希望我將來能夠指點他的後人,實際上我一直在這麼做,不僅僅是指點一個宮嫄。而是指點所有的後人。這不是一人之事,而是萬代之事,也不是一國之事,而是天下之事。”


候岡:“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可我指的不是這些,而是您的秘法傳承、您獨步天下的符文神通,還有軒轅天帝所傳的靈樞訣。”


倉頡卻有些奇怪的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讓他拜我為師?它已用師尊之禮待我。若說是教他修煉,你認為還用得著我嗎?……我的符文秘法,其實他這幾個月看得清楚,就看將來能否自己領悟;至於靈樞訣,我已悄然給他留了神念心印。”


這句話中帶著神念,解答了候岡疑惑。 虎娃在倉頡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告訴他自己已經十四歲了。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就有此等修為境界,倉頡表面上雖很鎮定,但心中卻著實驚駭,他從來就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虎娃的修為根基,倉頡也看得清楚,精純自然至極。 倉頡在心中琢磨,就算是自己來教,也斷無把握能教出這樣一名弟子來。 若說秘法修煉,虎娃顯然已有師尊指點,而且他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那倉頡就更不必開口多事了。


候岡詫異道:“軒轅天帝所傳的靈樞訣,您竟給他留下了心印?”


倉頡:“我是軒轅天帝的後人,得到了靈樞訣秘傳。而靈樞訣只是一種修煉之法,並非修煉大道的本身。更重要的是,它是前往軒轅天帝所開闢仙鄉神土的指引,軒轅天帝留下此秘訣用意便是如此。


只要他將來有踏過登天之徑的希望,也是軒轅天帝願意在仙鄉神土中見到的人,我為何不能指引於他呢? 我的大願,本就是要指引世間萬民留下傳承,只是靈樞訣修煉太難;而掌握為文之字,對大多數普通人而言,倒不是不可能。 ”


候岡:“那他到什麼時候才能反應過來?”


倉頡:“其實無所謂反應不反應過來,這只是一種領悟,這孩子跟隨我的三個月所見,日後也可慢慢領悟。待到他突破六境之後,便能開啟我所留的神念心印,他去不去修煉是一回事,但至少給他指出了登天長生之後的一條路。”


候岡問了句一般修士不會問的話:“您怎麼知道,那條路就一定能到達軒轅天帝的仙鄉神土呢?”


倉頡笑道:“你現在問這個問題,還為時過早。首先,你要能邁過所謂的八境九轉七十二階登天之徑;其次,要將靈樞訣領悟透徹,然後你才可以選擇去或者不去。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若說我已經去過了,你信嗎?”


這番話將候岡給驚呆了,倉頡之言他當然不敢不信,就算是他,也不清楚倉頡如今的修為究竟有多高。 可是自古傳說,長生登天飛昇仙鄉神土之後,就沒有誰再回來。


見候岡的反應,倉頡又笑了:“不要談我的修煉了,還是說你吧,你是不是很羨慕他呀?”


候岡趕緊答道:“能跟隨在先生身邊遊學天下,我怎會羨慕他人的機緣?”


倉頡:“我說的不是機緣,而是修為,我早看出你很羨慕。其實你也不必著急,到了明年這個時候,等你學會了千字之文,年紀也不過剛滿十六。我自會指引你邁入初境修煉,至於能在登天之徑上能走多遠,則要看你自己了。”


候岡躬身道:“我自會用心修習先生的傳承。……只是那位小先生,我怕他這麼一去會有麻煩。宮嫄或許不會再去找他,但在宮嫄身後的國中勢力看來,是這位小先生的出現壞了他們的大事,說不定會去查探甚至追究的。”


倉頡嘆息道道:“麻煩?他本就有麻煩在身!否則小小年紀,為何獨自一人遠行,就算在我面前,也不說出身份來歷?這孩子畢竟還是年紀太小,他應該給自己編一個身份來歷的。但他也絕對不笨,若是足夠聰明的話,就會離開相室巴國。我要去山水城,而他不再跟隨,恐怕就是這個原因。”


候岡:“他若跟隨在先生您的身邊,又有誰敢找他的麻煩?”


倉頡若有所思道:“有麻煩在身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事情與問題要解決。……候岡,你很希望我繼續帶著他同行嗎,是不是跟隨我的這一路,感覺很無趣?難得有個同齡人在一起玩得很開心,而且他還帶著一條那麼好玩的狗。”


候岡確實有點捨不得虎娃離開,被說破了心思便低頭不言。 倉頡背手望著遠方又說道:“此番回到巴原,我知相室國君有一統五國的志願。但看巴原列國形勢,能完成這件事的人恐怕不是他。若真有人能夠一統巴原、恢復當年的巴國,我倒也樂見其成。


在國都中時,那位西嶺大人曾問我肯不肯屈尊就任相室國的學正? 他倒是一個明白人,清楚我的大願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實現。 假如巴原上真能恢復當年統一的巴國,我倒是不介意做幾年巴國學正。 ”


候岡驚訝道:“如今巴原五國勢均力敵,您難道真的認為他們已有機會再度統一了嗎?……假如巴原一統,你又真地願意做巴國學正嗎?”


倉頡高深莫測道:“所謂勢均力敵,只是表象而已。既然巴原五國都以繼承巴國正統為號,就不可能長久相持,再度復國是遲早的事情,就看誰能成事。至於如今巴原上威勢最旺的赤望丘,恐怕也是最不願意見到這個局面的,因為強大而統一的巴國,足以擺脫它的影響與控制、挑戰與動搖它如今的權威地位。


若是我們在巴原上能看見這一天,我並不介意做幾年學正大人,而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你。 我對你的期望,將來可不僅是為巴國學正,而是巴原之外的天下學正。 但凡事皆須一步步來,你可以先在我身邊好好看看——巴國學正是怎麼當的? ”


(未完待續。。)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10

019、宮鬥(上)



候岡是自虎娃離開蠻荒以來,在一起相處得最開心的朋友了,也是年紀相仿的一個玩伴。 候岡是倉頡的傳人,但虎娃尚不可能想到,倉頡竟對傳人寄予那樣的厚望,希望他將來成為天下學正,而不僅是在修煉中踏過登天之徑。


西嶺在出使飛虹城之前,曾於國都中見過倉頡,恭恭敬敬地詢問這位前輩——是否肯屈尊擔任相室國的學正? 哪怕只是短短時間也好! 因為只要這位前輩點了頭,相室國便能就此恢復學宮,這是一直是西嶺的願望。


西嶺很有眼力與遠見,他很清楚倉頡先生的意願,但小小的相室巴國,還不足以讓倉煞前輩停下行遊的腳步、點頭答應這樣的事情。


西嶺在飛虹城中停留了半個多月,與年輕的五境女修士欣蘭相處甚歡,還陪著欣蘭一道進山採茶,觀摩她以煉藥手法製成茶葉,然後帶著欣蘭所贈的一罐茶葉,有些戀戀不捨的返回國都復命。


從飛虹城到達國都,如果不是快馬兼程,​​需要一個多月。 等他回來的時候,畋獵園林所發生的事情早已傳回國都了,西嶺聽說後又吃了一驚。 因為在公山村出手教訓宮嫄,並且將衛隊和軍陣戰士都踹飛卻未傷人的少年,所留下的名號居然也是“小先生”。


這位小先生不僅敢出手教訓君女、揍了遊獵將軍,而且還與倉煞前輩把酒相談甚歡。 記得幾個月前在飛虹城,那位小先生追殺燕凌竹之時,赤望丘星煞也出現了。 這兩位小先生,應該就是同一個人,否則不會這麼巧。


西嶺對欣蘭說過,他懷疑所謂的“小先生”就是傳說中久未現世的象煞前輩,如今越發肯定這個判斷了,如此才能合理地解釋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幾十年未露面的倉煞與象煞先後現身,而且也引起了赤望丘星煞的關注,難道巴原上真有什麼風起雲湧的大事要發生了嗎?


西嶺心中隱約總有這種感覺,卻又說不清具體的原由。 虎娃真的就是像煞的話,既然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肯定也不希望別人多嘴,而且這一切只不過是西嶺本人的猜測,所以他也沒有對更多的人提起。


在西嶺返回國都之前,國君就已經處置了宮嫄的事情。 由於宮嫄已經遵照倉煞之命,悔過認罪並道歉賠償,而且還親手將自己乘坐的車駕給劈了,那頭行凶的駮馬也被殺了,以車之木烤獸之肉,代替了刖刑之罰。


所以國君只是訓斥了宮嫄一番,並責罰她禁足一年不得離開居所。 至於宮嫄的衛隊,普通衛士皆受杖責,然後就此遣散回鄉;而那位在公山虛與虎娃說話時射出一箭的衛隊長,則不出意外地受了斬刑、丟了性命。


公山虛將軍也領了杖責,這件事情他畢竟不能完全脫了乾系。 但國君並沒有給公山虛追加別的處罰,他就在軍中領杖,打完之後還是遊獵將軍,負責行刑的軍士也不敢真打啊。 此杖刑是一種象徵,警示與告誡眾人。


此事的震動很大,但因當時有倉煞前輩在場,朝中諸大人誰也不好多說什麼,至於那位小先生之名,倒是就此傳開了。 緊接著西嶺大人返回國都,向國君及朝中諸大人詳細禀報了飛虹城所發生的事情,然後此事也采風官傳達到國中各城廓。


這下“小先生”在相室國中更出名了,多少年都沒有聽說過這麼重大的事情,如今卻接連發生。 國人議論紛紛,雖不知他的身份來歷,卻都對其非常尊敬仰慕。 至於宮嫄之事,因國君那位寵妃的叮囑與要求,西嶺倒沒有派采風官向各城廓宣揚,但在國都一帶的民間也私下流傳開來。


有意思的是,同時聽說這兩件事情的民眾,不約而同都認為兩位小先生就是同一個人,對這位小先生則是更加敬仰。


相室國中有很多人敬仰“小先生”,可是有人卻很不高興,首先就是宮嫄之母、國君的寵妃裳昌,還有裳昌所出身的部族。 裳妃所出身的部族氏號為長昌,在相室國中很有勢力,這也是裳昌能得國君寵愛的一個重要原因。


為了維繫長昌氏一族在相室國中的影響與勢力,這個部族或者說家族最大的願望,便是讓裳昌之子*瑯繼承國君之位。 可是國君的妃子很多,兒子也有十幾個,宮瑯想成為儲君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通過家族的關係,宮瑯剛成年便被送到修煉大派傳承宗門“孟盈丘”接受指點,一年後終於邁入初境得以修煉。 宮瑯比宮嫄大了八歲,如今已是一名四境修士,也算是擁有了這一宗門的勢力背景。


孟盈丘地處相室、鄭室、巴室三國交界之地,其宗門之主是一名女子,便是巴原七煞之一的“命煞”,其實力與潛在的影響力皆不容小視。


赤望丘雖威勢無雙,但其勢力範圍也並非無處不入,至少命煞所在的“孟盈丘”以及劍煞所在的“武夫丘”,也都是巴原上的修煉大派傳承宗門。 孟盈丘、武夫丘與赤望丘一樣,皆是傳說中的巴原九丘之一,平民心目中的神人居所、修士們心目中的修煉寶地。


極少有人知道樹得丘在哪裡,但孟盈丘與武夫丘的大概位置,在巴原上卻不是什麼秘密,這兩支大派傳承宗門也因所在地而得名。


巴原一帶大大小小的修煉宗門有不少,各立門戶大多數時候倒也相安無事,保持了修士之間彼此的尊重,以赤望丘為最盛,各自擁有不同的影響力。


赤望丘在巴原各國修士心目中的地位最尊,但孟盈丘也不弱。 對於相室國而言還有一個因素要考慮,它與赤望丘之間隔著另一個樊室國,而孟盈丘就在離國都不遠的邊境上。


孟盈丘的傳人,在鄰近的相室、鄭室、巴室三國中亦有不少。 宮瑯身為孟盈丘弟子,在國君考慮諸子中誰能繼位的問題時,當然有重要影響,但份量還不足夠。


恰好倉煞先生再度現身,拜訪相室國並與國君談及了舊事,寵妃裳昌豈能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她央求國君對倉煞提出要求:讓宮嫄隨行其左右,指點於她並收為弟子。 而迄今為止尚未聽說,倉煞在巴原五國中曾收過什麼弟子。


假如宮嫄能正式拜在倉煞門下,她本人的修為能有多高倒無所謂,甚至能否邁入初境得以修煉都不重要。 裳昌的兒子*瑯是孟盈丘弟子,而小女兒又成了倉煞的傳人,其地位就沒有其他人能相比了。


國君今年只有四十多歲,且精力充沛正是春秋鼎盛之時,他還有一統巴原的志願呢,現在考慮儲君的問題,似乎還為時過早。 但長昌氏家族卻不得不提前謀劃,免得國君出了什麼意外,會讓他們措手不及。


若宮嫄真能拜入倉煞門下,那麼宮瑯的儲君地位幾乎就等於定了下來,假如宮嫄再求倉煞發一句話,那便更沒有疑問了。 巴原一帶上自國君下至普通民眾皆信奉神靈,而像白煞、倉煞、命煞這樣的人,在普通民眾眼中幾乎就等同於行走人間的神明。


可是長昌氏家族所謀劃的好事,卻因宮嫄的畋獵園林之行而落空。 宮嫄的遭遇,對裳妃以及整個長昌氏家族在國中的影響都很不利,將來在國君選擇儲君時,反而會成為影響到宮瑯的不利因素。


此事固然與宮嫄自己的過失有關,可是長昌氏家族,也必然會打聽究竟是什麼人壞了他們的好事? 比如裳妃就認為,若不是莫名其妙冒出來一位“小先生”,事情也許不會鬧成現在這樣,已不可遮掩與挽回。


就連倉頡這等前輩高人,剛聽說此事時,也曾懷疑是有人故意針對宮嫄佈置下的一個陰謀陷阱,想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其目的就是為了針對國中的某股勢力。 後來他見到了虎娃本人,又搞清楚了事情的詳細經過,才明白不是這麼回事。


而長昌氏家族中人並不在現場,只是聽回報的轉述,當然更會這樣猜疑。 他們也曾擔心虎娃是倉煞的子侄晚輩,後來經與宮嫄確認,才知不是這樣。 那少年真的是“路過”公山村,先前與倉煞毫無關係,而且在倉煞面前,他也不願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


這就更加令人起疑了,裳妃曾對心腹族人以及長子*瑯私下說道:“那人自稱小先生,哪怕在倉煞面前也不肯坦誠身份,定然是怕我們追查到他的來歷。此人看似年紀輕輕,卻有四境修為與國工信物,其背後必然有國中另一股勢力。


他們很清楚宮嫄的脾氣,一直在暗中等待機會設下陷阱,就是要讓宮嫄踏進去,不僅藉機打壓我長昌氏一族,而且壞了我們的大事。 我都能猜到是哪些人幹的,應就在那些有資格與我兒爭位的諸公子勢力中。


那個所謂的小先生,如今得到很多國人敬仰,又找到機會跟隨在倉煞身邊討好,其背後的勢力圖謀甚大,絕非好事! 我們一定要找機會查清此人來歷與此事真相,並在國君面前揭穿,否則總是會受到暗敵的威脅,我們將來的處境將更加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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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12

019、宮鬥(下)


相室國中一直有人在關注著虎娃的動靜,但他這三個多月卻跟隨倉煞在畋獵園林中行遊,他人也不敢去驚擾,甚至都不敢跟踪。 直至倉煞帶著候岡離開了畋獵園林,向北行據說要前往山水城,而虎娃卻獨自一人南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國都以及長昌氏族人的耳中。


其實國君對虎娃的身份也非常好奇,國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位小先生,圍繞著他發生了這麼一系列的事情,不將此人的來歷搞清楚,就連國君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可是倉煞將虎娃帶在身邊,又明言不希望他人打擾,國君也不好直接派人去詢問。


況且誰也挑不出虎娃的任何錯失,更沒有逼問的理由,其實對這樣一位顯然來歷不凡的少年修士,也不好輕易得罪,誰知道他背後有著怎樣的尊長和勢力呢?


這天,國君叫來了采風大人西嶺,聊的就是小先生的事情,西嶺雖然沒有見過虎娃,但他剛去過飛虹城,了解虎娃在那裡所做的事情,也詢問過很多親眼見到虎娃的人。 國君問這位國中學識見聞最為廣博的大人,能否私下猜一猜虎娃的來歷?


既然國君開了口,西嶺也不好不說了,他告訴了國君一個驚人的推論——所謂的小先生,很可能就是像煞!


這個結論令人不敢置信,但西嶺根據自己所知逐一分析,越聽越是那麼回事啊。 假如在飛虹城中發生的事還不足以確認,那麼在公山村發生的事,恐怕就能肯定了。


國君嚇了一跳,本能的就想起自己的曾祖父,當年於半夜間被象煞前輩從軍營裡抓走、扔到深山里的一株大樹上。 宮嫄衝撞怎會是這位前輩,而像煞六十年來從未現身,為何又突然出現在相室國境內,越想越令國君不安。


西嶺安慰國君道:“剛剛傳來的消息,那位小先生已離開畋獵園林,獨自一人往南而行,看樣子便要離開國境。他應該不是衝相室國來的,更不衝您來的,也許他一直就在巴原上行走,只是恰好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而令我等察知了行踪。”


話剛說到這裡,就有侍衛向國君急報,公子*瑯率車駕離開了國都,還帶著孟盈丘命煞所賜的秘寶,不知去幹什麼了。 而西嶺驚道:“宮瑯公子應是去追那位小先生了,可能是想查問其身份。”


國君聞言是大驚失色,趕緊命鎮國將軍、五境高手悅瑄,率親衛駕輕車快馬將宮瑯給追回來。 若宮瑯不聽,那就將他給綁回來,總之千萬不要讓他去招惹那位小先生。


……


巴原五國皆以“巴”為國號,因其宗室所繼承的姓氏不同,分別被人們稱為相室巴國、鄭室巴國、樊室巴國、帛室巴國與巴室巴國,宗室分屬相、鄭、樊、帛、巴五姓。


在這個年代,姓氏往往比較混亂,別說後人,就連當時很多平民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尚有很多村寨居民既無姓更無氏。 在一個有共同祖先的部族中,後人姓氏的來源通常很複雜,有的是繼承自祖先,有的是源自於封號或封地,有的只是自稱。


據說軒轅天帝有二十五個兒子,其中有十四人得到了十二個姓。 而古代巴國也有五支後人分別得到五個姓,建立瞭如今的巴原五國。


巴室國在巴原的正中央,佔據了農耕最為發達的沃野平原,那裡也是古代巴國的建都之地。 但它的西北是相室國、西南是鄭室國、東北是樊室國、東南是帛室國,處在四國的包圍之中,也是周邊皆受敵的四戰之地。


其餘四國都與巴原周邊的蠻荒群山接壤,有比較大的戰略縱深。 而處於巴原中央的巴室國,雖然繼承了原巴國的主體部分,但處境比較尷尬,每有戰亂發生,所受到的攻伐也是最多。


虎娃在相室國龍馬城境內繼續南行,前方便是位於三國交界處的孟盈丘。 山神曾特意叮囑過他,巴原上有些地方不能亂闖,孟盈丘便是其重點提及之處。 哪怕虎娃將來的修為突破了六境,也最好要注意迴避與孟盈丘的正面衝突。


孟盈丘既是地名,也是立於此地的大派宗門之名,其宗門之主便是巴原七煞之一的命煞。 命煞是一位女子,成名於清煞隱退蠻荒之後。 據說她異常妖冶美艷,但也極為可怕難纏,不僅修為高超且擅長的手段陰毒詭異,同境高手亦防不勝防,就連赤望丘白煞對她都很是忌憚。


理清水噹年隱退蠻荒時,命煞還是孟盈丘中的一名普通弟子,短短十幾年後,她卻艷名與威名遠揚。 山神並不清楚孟盈丘中還有多少高手,但僅是一個命煞就已能威懾四方了。


據山神介紹,孟盈丘所傳秘法,偏重陰柔一脈,因此更適合女子修習,山中高手及宗門的核心弟子大多也都是女子。 山神還曾感嘆,臨近三國的宗室以及那些有勢力的部族,總是想方設法讓族中子弟拜入孟盈丘門下,修煉那些不陰不陽的秘傳神通,這又何必呢?


虎娃還知道命煞的一個秘密,此人也修成了少昊天帝所傳的吞形訣。 赤望丘白煞當年曾拜訪過孟盈丘,​​修士之間的交流切磋並不少見,以白煞的身份,與之印證修為的恐怕也只能是命煞這等高手了。


白煞居然將吞形訣傳給了命煞,這兩人之間是否有什麼“姦情”,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命煞應該也傳給了白煞想知道的秘法神通手段。 據說赤望丘玄煞成名之後,也曾到孟盈丘找命煞切磋印證,世間傳言,玄煞那次敗給了命煞。 但這個結果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玄煞當時還不滿二十歲。


山神曾半開玩笑半嚇唬地警告虎娃:“將來行遊巴原經過孟盈丘附近,一定要繞著走。你這麼俊俏、身體又這麼棒的少年,當心命煞把你抓回去暖床,她的眼光是很挑剔的!” 虎娃很聽話,便真地繞道走,往西是鄭室國、往東則是巴室國,他前往的是巴室國方向。


此刻的虎娃恐怕想不到,自己與相室國的宮鬥陰謀能有什麼關係,竟令國君的寵妃以及長昌氏一族得出了那樣的猜測結論。 但這種情況也不意外,世上總有心地陰險之人,以自己看待事物所慣常的惡毒目光,去測度世上其他的人與事。


虎娃離開畋獵園林後走的是大道,直奔邊境的關卡,又路過了很多村寨。 令他驚訝的是,沿途各村寨的居民,對他的態度都非常尊敬,看見他會主動行禮,主動給他端上熱水和家中最好的食物,並恭恭敬敬的稱呼他為“小先生”。


在他走過的很多地方,都受到了這種禮遇,還有族長代表族人送上供養。 原來在他跟隨倉煞行遊的這三個多月時間裡,不僅飛虹城所發生的事情已經傳至各城廓,就連公山村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傳到了這裡。


公山村就在龍馬城轄境內,且此地離國都也不遠,沿著這條大道的各村寨民眾,當然是最先聽到消息的。 他們雖然沒見過虎娃,但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背著一個麻布包裹,帶著一條活蹦亂跳的花尾巴小狗獨自遠行,特徵很容易辨認。


能見到在國中受萬民敬仰的“小先生”,沿途很多居民都深感榮幸甚至激動萬分。 這讓虎娃感覺很不好意思,他並沒有為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做什麼呀,而這些淳樸的村寨族人,卻給了他最好的供養,儘管也許他並不需要,但心中充滿了感激。


這是龍馬城通往邊境關卡的大路,戰時經常有軍陣往來,因此修的平坦而寬闊,可容兩輛馬車交錯而行。 由於這條路重要的戰略地位,沿途各村寨中基本都有驛站,驛站中有值守的軍士。


盤瓠還注意到一件事,虎娃雖然每到一地都很受歡迎,那些驛站中的軍士見到他也會行禮,但隨後就會有人套快馬駕車離開、趕往城廓與國都的方向。


這些驛站的軍士顯然是得到了吩咐,趕往國都去報信了。 但虎娃也沒有特別在意,他就是在走自己的路。 這天離邊境已不遠,他來到了一個很熱鬧的大型村寨,此地名叫休兵寨。


休兵寨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它是離邊境軍營最近的一個村寨。 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商貿的機會,在和平年代,這裡也是商隊經常往來之處。 總不能把商舖開在軍營裡,所以離邊境最近的休兵寨便出現了附近一帶最繁華的集市。


很多士兵在休息時也會跑到這裡買賣與交換各種物品,它也是來往兩國的商隊休整與集散之地,巴室國與相室國的商隊之間也經常直接在這裡做交易。


虎娃沿大道走來,前方已經是休兵寨的寨門。 很多商販甚至把貨攤擺到了寨門外的道路兩旁,很多交易者就是戍邊的軍士。 這些人遠遠的看見虎娃領著盤瓠走來,皆面露驚訝之色,顯然是想到了最近在國中流傳的“小先生”的事蹟。


而虎娃和盤瓠也面露驚訝之色,他們知覺遠比尋常人敏銳,就在這時,聽到了身後遠方傳來的馬蹄奔騰以及車輪滾動之聲,來的竟然不止一輛馬車。 回頭已能看見大道上揚起的煙塵,不知有什麼萬分緊急的事情,來者在接近村寨時居然還沒有勒馬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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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30

020、斬公子(上)


休兵寨在幾十年來的和平時代中已發展成一個大型集鎮,但在戰時它也是國境防線後方的屯兵之所,所以其格局與一般的村寨不同。 除了貫穿村中央的那條大道之外,兩旁皆有岔路能繞過村寨,這樣在戰時調動軍陣,可以保證交錯往來的人馬不亂。


平時有緊急軍情的車馬,或併沒有打算在村寨中停留的商隊,也會直接從村寨外繞過去,不必穿過村寨中熙熙攘攘的人流。


那飛奔的馬車,若真有緊急軍情不能耽誤,可以在前方右側的岔道上繞過村寨,可看其來勢,就是沿著大道直衝寨門而來,或者說是直衝虎娃而來。 最前面那輛車輕便而華貴,虎娃如今也算很有見識了,已認出了車身上紋刻的相室國宗室標記,此為公子所乘之車。


國君之女稱君女,而國君之子一般稱為公子。 這是一輛雙馬拉的快車,看那駿馬奔騰的速度,顯然是在前方驛站中剛剛換過馬。 駕車之人好似對自己的御術很自信,已經看見了前方寨門外大道兩旁擺的貨攤與交易的人群,竟仍然縱馬而至。


車上只有一個人,看服飾應該就是車駕的主人、那位公子,他親自駕車,把另外兩輛馬車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虎娃怎知對方是沖自己來的? 因為他看見對方的時候,已感應到自己被對方的神識鎖定了,來者至少是一名四境以上的修士。


像這樣肆無忌憚的以神識鎖定一個人,就是要禦器攻擊的意思,法寶應該同時就到了。 虎娃卻有點納悶,對方的法器沒並打過來,只有馬車還在狂奔。 假如換一個人可能會很驚​​慌,但虎娃卻一點慌亂的意思都沒有。


虎娃從幼年到現在,比這更誇張、更驚險的場面都見過不少了,有狂奔而來的犀渠獸、包裹著紅光的豬頭三。 甚至還有貼身刺出銀角的駮馬,怎會怕一輛還在七丈外的馬車呢?


虎娃並沒有閃避更沒有後退,因為他已經快走到了有人的地方,道路兩側的商販正站起身向他行禮,身後的路上也站著不少買東西的人。 就算他的身手好、反應快能夠閃開,也擔心對方反應不過來,勒不住馬仍會闖入人群。


感應到被神識鎖定的那一瞬間,虎娃不退反進,竟朝那輛馬車迎了過去,身形一閃就到了四丈之外。 這樣就算對方收不住馬撞中了他。 也不會波及後面的其他人,而以虎娃的本事當然能攔住一輛馬車。


……


寨門外的眾人先是看見盤瓠與虎娃走過來,應就是最近傳聞中的那位小先生。 近前的商販已站起身行禮欲開口詢問,大道上又傳來車馬奔騰之聲。 有一輛馬車把另外兩輛車甩在後面,全速向寨門衝來,眾人發出一片驚呼。


這時只見小先生突然閃身向馬車衝去,而駕車的那位年輕公子居然也站起了身,揚手打出一樣東西。 此人手中看似並無一物,只做出了扔東西的姿勢。 但半空卻爆開一團彷彿濃得化不開的漆黑烏雲,傾瀉而下包裹了小先生的身形。


黑雲之外又有一片灰霧飄開,剎那遮住了人們的視線,低眾人的最後一瞥,分明已看見那馬車即將撞中被黑雲包裹的小先生,大家又發出一片驚叫聲。


在這裡買賣交換東西的,不僅有普通商販和村寨居民,還有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 其中也有身手好反應快的。 已經好幾條大漢飛身形衝了過去,他們雖然沒有攜帶軍械武器,但無論是救人還是攔下車。 都可助一臂​​之力。


但這幾名軍士剛進入黑雲外的那片灰霧,便紛紛扑倒在地。


虎娃剛才還有點奇怪,身形已被神識鎖定,對方的法器卻未同時而至,原來車上的人使用的並非普通的法寶,而是一種特殊的、大多數情況下只能一次性使用的秘寶。 此物為孟盈丘的高手所煉製,名為噬魂煙。 向虎娃打出噬魂煙的人,便是宮嫄之兄宮瑯。


……


宮瑯得到消息,從國都一路快馬駕車追趕而來,並在沿途有軍士駐守的驛站中換馬,就是要趕在虎娃離開國境之前,將之截住並拿下。 他可不知道西嶺私下猜測虎娃是什麼身份,對其母裳妃的推斷是深信不疑。


如果是其他人猜疑虎娃的身份,可能還會得出各種不同的結論,但在宮瑯這位“當事人”看來,事情的“真相”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受了國中其他勢力的指使,針對宮嫄設下陰謀陷阱,進而欲壞了他的大事。


宮瑯雖然深恨虎娃,但聽說此人是一名四境修士且身手不凡,就連公山虛率領兩小隊軍陣都被踹飛,其神通手段必然驚人,不是那麼容易被拿下的。 所以他也不敢輕敵大意,來之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在大道上對付這樣一名高手,絕不能與之纏鬥,最好一照面就將其製伏拿下,並立刻帶走拷問,趕在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甚至不能給此人的背後勢力有補救的機會。 宮瑯身為孟盈丘弟子,考慮再三便想到了噬魂煙,自以為是萬無一失的手段。


噬魂煙是孟盈丘中幾位六境以上的高手才能煉製的秘寶,模擬山中的一種瘴氣,但比天然的癘瘴之氣要厲害多了,它可以侵蝕人的形神,而且攻擊範圍很大。


那飄散的灰霧是一種迷煙,一旦吸入便能使人中毒昏迷;而灰霧中的那團黑雲,爆散開來只要沾身便會侵入形骸百脈,迅速消蝕人的神氣法力。 對於普通修士而言,甚至會被廢了修為;就算是強大的修士被這黑雲沾身,也要盡全力施法抵抗其侵蝕,當場就會失去戰鬥力。


此物過於歹毒亦很罕見,且是一次性的,通常並不用在修士之間鬥法中,而更適合用於兩軍交鋒的戰場上。 由四境以上的修士祭出,於對方軍陣中爆散而開,猝不及防間能有驚人的戰果。


但噬魂煙這種秘寶,需要大量採集山中癘瘴之氣,以**力凝練而成,只有六境以上高手才能製作,且採集與煉化的過程也很凶險,不可能有很多。 相室國因長年供奉孟盈丘,才從命煞那裡求來了一批,由國中兵正大人掌管、倉正大人負責保存。


它也算是國中重要的戰備物資了,除非是城廓或國都將被攻破的危急關頭,否則不會輕易拿出來使用。


宮瑯不僅以公子的身份,更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從庫房中“借”走了一枚噬魂煙。 他也知道此事會驚動國中他人甚至國君,國君可能會派人將他給追回去,所以要爭取速戰速決。


宮瑯性情驕橫,看他妹妹宮嫄的脾氣,大概就能知道一二,都是一個媽養出來的。 他行事則更為陰毒,卻不能算是個白痴,已經想好了拿下虎娃後的計劃。 此處離孟盈丘不遠,拿下虎娃後便立刻轉向直奔孟盈丘。


只要到了那裡,便有的是手段拷問這位“小先生”,令其交代出身份來歷,還有幕後指使他的國中勢力,更重要的是他布下陰謀陷阱的真相。


就算國君派人追來,而其幕後勢力也打算營救此人,也不能闖進孟盈丘。 待宮瑯審明真相,那麼便大局已定,還能成功地將此前的事​​件反轉。 這位“小先生”如今在國中已受眾人敬仰,想要對付他,就必須得揭露其真面目、拆穿其險惡用心。


……


宮瑯考慮得挺周全,計劃也看似萬無一失,在虎娃將要進入休兵寨之前將其追上,揚手打出了噬魂煙。 他出手時虎娃還在七丈以外,噬魂煙一出,虎娃已到了馬車前。 這時就看出禦器手法的神奇,虎娃已被神識鎖定,噬魂煙自然跟隨而至,在其頭頂上空爆散傾瀉。


宮瑯的手法控制得非常精妙,他甚至為此自得,這並不是在軍陣作戰時讓雲霧散開的方式,而是收攏黑雲只吞噬虎娃一人,灰霧則
散來遮掩遠處眾人的視線,也阻止他人插手管閒事。
遠處的商販和軍民只看見小先生閃身沖向了馬車,身形隨即被一團黑雲包裹,眼看又要被馬車撞中。 然後有灰霧飄開遮擋了視線,幾名身手敏捷的軍士衝過去,卻倒在了三丈開外。 緊接著有一片碧光而過,灰霧盡散,又有五色光華掃出,那團黑雲也在光華中消融不見。


眾人再次看清小先生的身形時,他已登上了馬車,那條小狗也跑過去蹦上了車。 然後馬車轉向駛進了旁邊的岔道,放馬奔騰繞過休兵寨絕塵而去。 方才倒地上的幾名軍士緩緩地爬了起來,而岔路口中央又躺下了一個人,正是方才駕車的那位公子。


另外兩輛馬車上是宮瑯的隨行衛士,他們此刻才趕到,車駕當然不能從宮瑯的身上踏過,衛士們趕緊停車跳了下來,有人跪在地下驚叫道:“宮瑯被方才的那人所殺!”再看宮瑯的前胸,有個寸許方圓的傷口透體而過,傷口邊緣有一圈放射狀的焦痕,卻沒有半點血跡。


衛士們跟隨宮瑯而來,其職責就是保護這位公子,此刻看見宮瑯的屍體,一瞬間感覺就如晴空霹靂,跪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寨門外的很多軍民都看見了所發生的事情,卻沒有人能看清宮瑯是怎麼死的? 因為大家的視線方才都被擋住了。


(未完待續。。)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34

020、斬公子(下)


等衛士們回過神來,又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宮瑯之死其實真怪不著他們,這位公子的車輕馬快,一意孤行把所有的衛士都甩在了後面,他自負修為高超且身懷秘寶,親自出手定能乾脆利索的將那小先生拿下,不料轉眼間便丟了性命。


宮瑯死了,衛士們當然都有責任,但是事已至此該怎麼辦呢,他們在驚慌中開始商量,是否要分成兩隊? 一隊人護送著宮瑯的屍體趕緊回去禀報國君,另一隊人則去追拿“兇手”。


剛剛將宮瑯的屍體搬上一輛車,又見大道上揚起了煙塵,緊接著便聽見車馬奔騰之聲,遠方又來了兩輛車。 車尚未到近前,就听有人喝道:“公子宮瑯何在?”


宮瑯的衛隊長也是一名三境修士,他認出了這個聲音,帶著哭腔叫道:“悅瑄大將軍,公子宮瑯已被人斬殺!”


就听一聲驚呼,一道身影從奔馳的馬車中飛躍而起,如大鳥滑翔般已落到近前,來者正是鎮國大將軍悅瑄。 悅瑄一眼就看見了躺在馬車上的宮瑯,神識掃過便知他已沒了性命,從前胸直貫後背的那個圓形傷口,應該是被一種帶著電光神通的法器擊穿,顯然是死於鬥法。


悅瑄的腦袋裡嗡地一聲,頓時就覺得頭變得老大。 他在相室國軍中的地位僅次於兵正大人,同時也是一名五境八轉高手,戍邊多年很熟悉邊關一帶的情況。 所以國君在情急之中,才會命悅瑄親自來追宮瑯,假如換一個人,恐怕沒把握也不敢就這麼把宮瑯給抓回去。


悅瑄其實並不喜歡宮瑯,甚至在內心深處很厭惡此人。 他剛剛升任鎮國大將軍不久。 前些年領軍在邊境駐守,宮瑯的車駕經常出入邊關,守關將士不僅要當場放行,就連例行的盤查都要遭受呵斥。


就算是國君之子,也不能擅自出入邊關。 必須接受盤查,可宮瑯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守關的軍士也不好多說什麼。


孟盈丘地處相室、鄭室、巴室三國交界之地,也是國境上沒有軍陣布防的地方,實際上也不需要。 因為孟盈丘不僅是赫赫有名的大派宗門禁地,而且群峰連綿山勢險峻。 大軍不可能通行。


三國的理論上國境線是在孟盈丘宗門道場中交彙的,孟盈丘弟子平常走動就等於在出入各國邊境,宛如單獨的另一國。 但他們在自家山門內怎麼活動是另一回事,邊軍也管不著,這就像某種默認的偷越。 可是宮瑯的車駕卻經常大搖大擺的來往邊軍關卡,卻不接受盤查。 則讓當時的戍邊將軍悅瑄很反感。


宮瑯喜歡游獵,當然不能總在宗室的畋獵園林中胡鬧。 而孟盈丘周邊一帶山巒起伏,也個打獵遊玩的好去處。 宮瑯喜歡邀集一夥同門,馳騁山野追趕鳥獸,並施展種種神通以此為樂,所以經常出入邊關。


更過分的是,有時他在邊關外遊獵。 事先卻命車駕出境去接,他的車駕也不得受阻攔。 剛開始守關的軍士還會問兩句,後來總是受到責罵呵斥,也就不再問了。


其實邊關一帶時常有其他孟盈丘弟子出入,只要說明情由,守軍也不會阻攔,但總得停車接受盤查,問清楚身份、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因何事而過邊關? 這是守軍的責任。 也沒見誰像宮瑯這樣隨意縱馬穿行。


宮瑯名義上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出入,那就從山里穿啊,幹嘛還要過邊關? 實際上他還是倚仗自己是國君之子。 其母裳妃所出身的氏族在國中又很有勢力,驕橫慣了。


宮瑯今天被人斬了,悅瑄並不覺得特別傷心難過,只是很震驚,同時又覺得很頭大。 這要他怎樣回去向國君復命呢? 不能只追回來一具屍體啊,這種倒霉事怎麼讓自己給遇上了,這個宮瑯,死都死得不讓人省心!


悅瑄心裡這麼想的時候,已經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搜宮瑯的身,同時喝問道:“噬魂煙何在?”


“禀告大將軍,噬魂煙方才已被宮瑯打打了出來,便是用以攻擊那位小先生。”回答他的是一名軍士,剛剛從地上爬起來。 悅瑄回頭一看,此人竟是一位很熟悉的老部下。


悅瑄領軍多年,憑著一身修為境界,更重要的是憑著多年的軍功資歷升任大將軍。 他不僅守過鄭室國邊境,也守過巴室國邊境,這邊關的很多將士都認識他。


悅瑄驚駭道:“喜丁,你也在場?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宮瑯怎能在這裡打出噬魂煙!”


噬魂煙這種東西,在民間絕對是違禁之物,不可能允許私鬥時使用的。 假如是兩名修士於無人處私下鬥法打出了噬魂煙,恐怕也沒人會管。 可是宮瑯跑來追人,在這休兵寨門外,當眾打出了噬魂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那位名叫喜丁的軍士,練成了開山勁,也是軍陣中的一名小隊長,已是戍邊多年的老兵了,他認識噬魂煙,又解釋道:“宮瑯使用的御器手法,並非像戰陣中那樣爆開噬魂煙,他可能自以為手段高明,收攏噬魂煙只攻擊小先生一人。


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公子宮瑯,衝過來想幫小先生的忙,卻被灰霧迷倒,是小先生施展妙法將我救醒的。 我爬起來的時候,小先生已登車而去,宮瑯亦死在了這裡,而噬魂煙已被小先生的妙法化去,並未飄散傷及旁人。 ”


宮瑯再驕橫,也知道噬魂煙不能亂用,但他自以為有絕對的把握能控制得住,一擊得手便能將虎娃拿下了。 而虎娃也知道噬魂煙這種東西絕不能失控飄散開,所以殺宮瑯的同時將之化去了。


喜丁當時離得最近,雖不知道兩人具體的鬥法經過,但將自己所看見的都告訴了悅瑄,事情發生的過程很短,幾句話就說完了。 悅瑄追問道:“你敢確定,那人就是近來傳聞中的小先生?”


喜丁點頭道:“是的,一位十幾歲的少年,背著麻布包裹,身邊跟著一條花尾巴小狗,與傳說中的小先生一模一樣。若先前還不能確定,見他出手施展如此妙法,便無疑了!”


悅瑄的臉sè變了好幾變,隨即命令衛隊就在原地待命,解下了套在車上的一匹馬,跳上馬背也從寨外的岔道上絕塵而去。 這一連串的變故,已讓寨門外的軍民看得目瞪口呆,平常極少能見到有人直接騎馬狂奔,大將軍的御馬之術太精妙了。


悅瑄棄車騎馬,以精湛的騎術和深厚的修為控馬奔馳,這可沒有坐在車上舒服,換一個人可能會隨時被顛下來,他只是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虎娃。 這位大將軍雖恨宮瑯,但也沒忘了自己的責任,他不能就這樣放虎娃出邊關。


悅瑄一邊追一邊也在心裡罵,不僅是罵宮瑯,除了國君之外,宮瑯的一家人都讓他給罵遍了。 因為他要追的人是小先生,而小先生如今在國中受萬民敬仰,今天殺宮瑯之事,小生生好像也沒什麼錯。 假如他真將小先生拿回國都,挨國人罵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可是悅瑄又不得不這麼做,只恨自己來得太晚。 假如在宮瑯追上小先生之前,他就將宮瑯截住帶回去,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只差那麼一步啊。


小先生也許無錯,可是國君之子被殺,這絕對是國中大事,必須將當事人帶到國都查問清楚,至於其有罪無罪,只能由理正大人審明之後才能定案,今天在寨門外的那些軍民都是人證。 悅瑄既然奉君命來追回宮瑯,宮瑯被斬,他也必須將殺人者帶回去。


悅瑄是在國都中突然接到的國君命令,當時只知宮瑯私自拿了一枚噬魂煙出城,國君下令一定要將其截住帶回,悅瑄當時並不清楚宮瑯去幹什麼了。 在沿途的驛站中詢問駐守軍士,悅瑄才猜到宮瑯是在追一個人,而那人就是最近國中傳聞的小先生。


悅瑄當然明白宮瑯為何要追小先生,因為他也早就听說了宮嫄的事。 可惜他來晚了,竟然變成了自己去追拿小先生——這找誰說理去啊!


悅瑄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小先生的對手? 人家可是在噬魂煙的攻擊下毫髮無傷,並將之從容化解,還順手就斬殺了宮瑯! 假如見了面能不動手最好,應該先客客氣氣的說明情況,請小先生跟他回到國都中解釋清楚。


那位小先生的修為再高,孤身一人也不太可能闖過邊軍駐守的關卡。


休兵寨離邊關已經很近了,悅瑄追上大路遠遠地就看見了虎娃的車正駛向關防,他在後面大喊道:“小先生,請留步!……邊關守將,速速截住車馬!”


距離實在有點遠,他又是逆風奔馳,關防軍士並沒有聽清。 但這沒關係,只要小先生停車接受盤查,他就恰好能追上。 可緊接著發生的一幕,卻讓這位大將軍於馬上破口大罵,他罵的人還是宮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48
021、闖關(上)

前方那輛馬車並沒有減速,而關防軍士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讓開道路直接讓它奔馳出境了。 悅瑄這才想起那是宮瑯的車馬,就這麼出入邊關已經很多次了,守關將士早就認識,儘管大家心裡一肚子怨氣,但也不再去阻攔,看見了就自然放行。


悅瑄追到關防柵口,立馬喝道:“爾等為何不盤查出境車馬?”


守關主將也認識悅瑄,趕緊跑過來解釋道:“大將軍,您怎麼隻身匹馬而來,難道有什麼緊急軍情?……方才那是公子*瑯的車駕,由一名童子駕車,車上還有一隻獵犬,估計又是去巴室國接遊獵的宮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這輛車我們不好攔。”


悅瑄罵了一句粗話,他其實已明白了緣由,問了也是白問,隨即奮力拍馬追出了關防。 這一幕讓守關將士皆目瞪口呆,大將軍怎麼隻身沖向鄰國了,難道是為了追回那輛馬車?


關防當然在國境,但也不是嚴格地設在兩國的分界線上。 這裡是兩山之間一個狹長的隘口,也是大軍調動與商隊往來的一條必經之路,相室國的關防在隘口北面,而巴室國的關防在隘口之南,中間相距有兩裡多路。


車馬剛剛過去,悅瑄在後面尚能望見,仍然有機會追上。 宮瑯的車馬出入相室國的關防向來如過無人之境,可是到了巴室國的關防,還是必須得停車接受盤查。 身為孟盈丘弟子,巴室國的邊關當然不會為難他,卻不能讓他的車駕直接闖關而過。 相室國公子的身份,在巴室國那邊不好使。


鎮守邊關多年的悅瑄當然清楚這個情況,只要小先生在關防前一停車,他的馬便能追上了。 前方已看見了巴室國的關防,悅瑄奮力拍馬加速,而虎娃的馬車果然在減速。 緊接著這位大將軍又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馬車只是在關防前減速了片刻,但車並沒有停、人也沒下來,隨即就加速奔馳直接闖關而過,而守關將士竟沒有阻攔。 悅瑄愣住了,今天搞什麼鬼,難道鄰國的守關將士也忘記了職責嗎?


愣神間他的馬還在奔馳,前方已是關防隘口,就听那邊的將士喝道:“來者何人?不得縱馬闖關!”說話間柵口前已槍盾林立,整齊的軍陣擋住了去路。


悅瑄身為鎮國大將軍,相室國的關防沒有攔他出境,可是巴室國的關防絕不會讓他就這麼入境的。 悅瑄回過神來趕緊勒馬收勢,喝問道:“方才那輛車駕,爾等為何不盤查?”


邊境已經好些年沒打仗了,守關的將領平時也多有往來,對面的主將也認識悅瑄,走出來行了一禮道:“大將軍,您這是乾什麼?以您的身份,難道想匹馬闖關,挑起兩國紛爭嗎?”


悅瑄有些氣急敗壞道:“我在追剛剛過去的那輛馬車,你們為何不盤查呢?就算最終放行,也得問清楚是什麼人、有何事,再看看車上有什麼東西啊!守關之責,你們難道都忘了嗎?”


那名主將一頭霧水的反問道:“大將軍,那車馬可是剛剛是從貴國的邊關過來的,若說盤查,在你們那邊應該已經盤查過了。既已放行,您為何又來追?”


悅瑄:“那是我國公子*瑯的車馬,邊關守將未能阻攔。而我是來追那駕車之人,他殺了公子*瑯、奪其車馬而行。”


那名主將愣了好半天,這才苦笑道:“竟有這等大事!原來你們那邊連問都沒問,人家根本用不著出示信物。而我好歹還問了一聲,但那人出示了赤望丘星煞大人的信物。他的確是縱馬闖關了,但您想要我們怎麼攔?若是赤望丘的人斬了貴國公子,這等事我們也管不了,大將軍請回吧!”


悅瑄只能望著關防後的巴室國方向嘆氣,他已經盡力了,沒法再追了。 假如相室國君還想捉拿虎娃,也只能派使者送國書給巴室國君,說明情況請求幫助;至於巴室國君會不會答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假如巴室國君未下令,那麼巴室國那邊就沒有義務緝拿虎娃,至於虎娃在相室國犯的事,也和他們沒關係。 通常情況下,國君之子被殺這麼重大的事,鄰國之君也會答應幫忙緝拿兇手的,至少是表面上答應、象徵性的下道命令。


但若是一名赤望丘弟子殺了一名孟盈丘弟子,巴室國君恐怕也不會插手去管閒事。 而且若追究情由,宮瑯也是自己找死。


悅瑄萬沒想到,那位小先生竟會用星煞的信物闖過巴室國的關防,那信物就算是赤望丘弟子中也很少有人能持有啊。 等冷靜下來,這位大驚軍竟莫名又鬆了一口氣,甚至有點慶幸自己沒能追上。


悅瑄與西嶺的猜測又不一樣,他此刻已經肯定,那位小先生是赤望丘的傳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星煞的親傳弟子,所以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修為,而且抬腳就敢踹冒犯他的宮嫄、動手就敢殺襲擊他的宮瑯。 這也不能怪悅瑄猜錯了,換誰都會這樣想的。


鎮國大將軍回馬休兵寨,帶走了宮瑯的屍體及其的衛隊,同時也帶走了喜丁等一干在場的人證。 “兇手”雖然追不回來,可事情還必須查問清楚,悅瑄也只得這樣復命。


……


虎娃身上有兩枚信物,一枚是代表相室國的國工身份,另一枚是赤望丘星煞所賜。 相室國的國工,也不能去闖巴室國的邊關,就算虎娃出示了那枚信物,也得下車接受盤查,只是對方的態度可能會很客氣,不會無故為難他。


但赤望丘星煞的信物不一樣,那是星煞親手所賜,可在巴原五國邊境關防通行無阻。 按照常理,虎娃也應該停車說一聲自己是誰、因何故過關,可當時的情況已經來不及了,所以虎娃只是減速出示信物,待守將看清後便直接縱馬闖關。


這多少也是不合規矩的,但巴室國的邊防也不好強行阻攔,反正沒必要為這種事去得罪赤望丘星煞大人。


虎娃只知在休兵寨外有人想抓住他甚至想殺了他,來者是孟盈丘弟子,使用的手段十分歹毒,竟然打出了噬魂煙。 看來那人對這件秘寶的威力十分自信,以為一擊就能將自己給拿下。


但那麼做十分凶險,假如碰到的是一名高手,對方就算不能化解噬魂煙,也能盡量將之驅散。 一旦鬥法相持、噬魂煙爆散而開,周圍倒霉的無辜者可就多了。 所以虎娃出手乾淨利索,當場格殺行凶者並化解噬魂煙,然後上車就跑。


這場鬥法只是一個照面功夫,虎娃連一句話都沒說,因為對方問都沒問便動手了。 虎娃以前雖然沒見過噬魂煙,但山神也介紹過這種東西,宮瑯一出手他就認出了此物,同時也認出了宮瑯。


在前往邊關的路上,很多軍民都向他這位小先生表示了敬意,也有人好心地告訴了他相室國中的一些情況。 虎娃已知道宮嫄還有一個同母的哥哥叫宮瑯、是孟盈丘弟子,而其母裳妃出身於國中很有勢力的長昌氏家族。


宮瑯的五官面目很像宮嫄,又以御器手法打出了噬魂煙,看服飾車駕應是國君之子,虎娃便猜到了此人是誰。 相室國中別的公子也不會跑來追自己,而且連一句話都沒問便當眾動手。


在邊關殺了國君之子、在離得這麼近的地方殺了孟盈丘弟子,這兩條無論犯了那一條,虎娃也得趕緊跑路啊。


虎娃在相室國關防不減速的原因,是聽見了守關將士說的話:“那是公子*瑯的車馬,又來闖關了,放它滾過去吧!”竟然有這麼好的事情,那麼虎娃不闖關都對不起宮瑯! 而虎娃闖第二關時出示了星煞的信物,不僅是給守關將士看的,更是給孟盈丘看的。


他這麼做很聰明,並不是有意要冒充赤望丘弟子,闖關時也是一言未發,既然星煞給了他這件信物,他便可以這樣用。 假如有人誤會他是赤望丘弟子,那也沒什麼不好,反而免了可能被栽贓誣陷的麻煩,就事論事,也是宮瑯自己找死,誰也不能怪到赤望丘的頭上。


進入巴室國境內,虎娃仍然沿大道快馬而行,盡快走得越遠越好,並順手施法,將車身上相室國的宗室標記都給抹去了。 他這麼快閃人另一個原因,是方才鬥法中動用了五色神蓮,儘管在場的可能沒人看清,但若被截下查問詳情,恐怕也不太好掩飾。


宮瑯用什麼手段對付他不好,偏偏用噬魂煙這種歹毒之物,須知五色神蓮專破各種毒瘴,虎娃最不怕的就是癘霧迷煙。 假如是命煞親來,虎娃當然不是對手,可宮瑯用這種東西卻傷不了他。


虎娃剛開始並沒有直接祭出無色神蓮,那黑雲很詭異竟能阻隔神識,虎娃不想鬥法將之驅散波及無辜,破此秘法便要先擊倒宮瑯本人。 虎娃也沒有用石頭蛋亂砸,而是祭出那支駮馬銀角,帶著電光神通朝著方才他看見宮瑯的方向射出。


(未完待續。。)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52

021、闖關(下)


那一尺來長的銀角飛去,絲絲電光將周圍的黑雲消融出一個圓形的通道,卻沒有將之驅散開來。 黑雲被穿破一條通道,虎娃隨即就看見了宮瑯,與此同時銀角便已穿胸而過。 宮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想不到虎娃竟會在黑雲中毫髮無傷,並能從容禦器擊出。


虎娃也沒想到殺此人能這麼利索,但這也不算誤殺,在這種情況下已沒什麼好客氣的,稍一猶豫就可能導致大範圍的無辜死傷。 宮瑯一死,噬魂煙瞬間就失去了控制,虎娃祭出青蓮葉搖出一片碧光,不僅化去了灰霧,同時也救醒了地上幾名昏迷的軍士。


緊接著他也沒有祭出五色神蓮的神器本體,就是運轉其融合於形神中的妙用,發出五色虹光消融黑雲,使之未及爆散,又招呼盤瓠一聲登車便走。


車馬連闖兩關,進了巴室國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從上午一直跑到下午,只要不傷馬,虎娃就保持盡快的速度一直在趕路,離邊關和孟盈丘越來越遠了。 相室國想要拿他當然來不及,就算孟盈丘的人想追他,得到弟子被殺的消息再派人趕來,也絕對沒有這麼快。


他一路經過了好幾個村寨,時而減速稍微歇歇馬,時而就在寨外繞過。 這裡也是通往邊關的大道,所以有很多村寨旁邊亦有叉道可容大隊人馬繞行。 在黃昏日落前,虎娃進了一座城廓。


此城叫做望丘城,與相室國的龍馬城一樣,也是一處軍事重鎮,城中有精銳軍陣駐守,車馬可在半日內抵達邊關。 虎娃已經比巴原上絕大部分的居民都有外出經驗了,他找了驛站投宿,第二天便到集市上把車馬給賣了,然後又換了一身當地的服飾。


乘華車駿馬趕路當然舒服,可是虎娃又不是為了趕路而趕路,而且他時常會進入山野,這輛馬車並不方便帶在身邊。 更何況這是公子*瑯的車馬,雖然抹去了標記,但仍然十分引人注目,很容易暴露行踪。


賣了車馬換了裝束便出城而去,進入巴室國腹地,虎娃有一種感覺,這裡的人煙明顯要比別處稠密,很多村寨離得比較近,周邊的田地已連接成片,集市也顯得很繁華。 在相室國境內時,恐怕也只有太禾城有這種景象,虎娃經過的其他城廓,如高城、飛虹城、龍馬城,都不似望丘城這般人煙稠密。


而望丘城的地位與相室國的龍馬城類似,它主要還是邊防重鎮,便能有如此繁榮景象,看來巴室國所在確實是巴原五國中開發農耕最早、也最為繁華的沃野平原。 離開瞭望丘城又進入另一座城廓的轄境,虎娃越走越有這種感覺。


記得他離開蠻荒後不久,到達的第一個村寨是白溪村。 白溪村雖然規模不小,但平時幾乎沒什麼人經過。 而在這條大道上,卻是行人車馬不歇,總能看見與虎娃一樣趕路的人。


前幾天虎娃從畋獵園林趕往邊關時,一路上總能被人認出來,雖然很受禮遇但這也是一種煩擾。 可來到巴室國境內就不一樣了,沒有人認識他甚至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這條路上來往的人很多,沿途的村寨居民也很少刻意去關注某一個人;相室國中的消息也沒傳到到巴室國,這裡還沒人聽說“小先生”的事蹟。


這樣更好,虎娃原本擔心的就是行踪太過顯眼,容易被人追查。 他原先還擔心帶著盤瓠,會不會特別引人注目? 而此刻卻發現,這種擔心有點多餘了。


往來的不少行人也帶著各種家畜,有坐牛車的、​​騎驢的、牽羊趕豬的,還有攜帶雞鴨的,當然也有人帶著狗,尤其是那些來往的商隊。 狗會叫也會保護主人,在商隊休息的時候,狗既是不花錢的警衛,也可以看守貨物。


很多狗的樣子都和盤瓠差不多,也許在狗的眼裡彼此差別很大吧,但在人的眼裡也不會去特意區分。 盤瓠走在這條大道上,甚至有點泯然眾狗的感覺了。 離開邊境越走越遠,虎娃也漸漸放下心來,沒有人再注意他、也沒有人在追踪他。


……


虎娃很謹慎,確實沒有人追踪他,更沒有人下令緝拿他。 別說在巴室國,就算他剛剛逃離的相室國中也沒有這種事。


國君的幾十個子女中死了一個,傷心當然難免,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 鎮國大將軍悅瑄不僅帶回了宮瑯的屍體,也帶回了一批在場的人證。 理正大人問訊的時候,國君本人就在屏風後面聽著,已清楚事情的經過。


宮瑯快馬輕車追擊,依仗修為高超直衝寨門而去,連問都沒問一句,劈手就打出了噬魂煙。 而那位小先生毫髮無傷,反而在眨眼間就把宮瑯給宰了,並順手化去了噬魂煙、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


西嶺大人已經私下推斷小先生就是像煞,國君已然相信。 除了象煞前輩,這世上又有哪位童子模樣的少年,能有這等手段? 宮瑯在像煞先生面前那般做,就是自己找死,就算他是國君之子又是孟盈丘弟子,那又能怎樣?


可是悅瑄大將軍又帶回了另一個消息,那位小先生以宮瑯的車馬闖過相室國的邊關,又以赤望丘的星煞的信物闖過巴室國的邊關,自始至終連車都沒停,也沒說一句話。 國境關防在他眼中形同虛設,這聽上去簡直太離奇了。


鎮國大將軍猜測小先生是星煞的親傳弟子,國君心裡也有些犯嘀咕,私下里又找到西嶺大人詢問——如果是像煞,為何要出示星煞的信物? 須知象煞當年隱跡時,星煞還沒出生呢!


西嶺想了想,分析道:“無論換做誰看見那一幕,可能都會得出與大將軍一樣的結論。但我認為他若僅是星煞的弟子,持信物過關當然可以通行,但小小年紀未必有那個氣度和膽量,就敢一言不發,於刀槍林立中連闖兩關而過,這種事情以前根本就沒聽說過。


世人說象煞隱跡,但我等怎知他老人家有沒有行走世間,只是沒人發現其踪跡而已。 前不久在飛虹城外他見過星煞,有星煞呈上的信物也不令人意外。 他既然以童子麵目示人,不願暴露象身份,那麼在關防前當然也不會說自己是像煞,出示信物只是免得麻煩。 ”


國君聽了,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如果虎娃是像煞,國君甚至怕他哪天心情不好,回頭找來算賬。 就算他不是像煞而是星煞的親傳弟子,國君也沒法追究這件事,因為宮瑯所作所為並不佔理。 假如這件事傳揚出去、赤望丘派人來問,相室國還得道歉,並奉上一堆東西以示歉意。


所以國君沒有派使者送國書請求鄰國緝拿兇手,甚至在國內都沒有敢下令追拿小先生,只得悄悄認了並不宣揚,假如傳出去也只是相室國自己丟臉。 國君還很是不安,怕象煞或赤望丘因此事來找麻煩。


國君認了、不敢聲張。 但國中卻有另一人傷心欲絕、恨虎娃入骨,甚至瘋狂地想要為宮瑯報仇,她便是宮瑯之母裳妃。 裳妃當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也不清楚西嶺猜測虎娃就是像煞,就連國君都沒敢隨意對人亂說。


裳妃每日到國君那裡哭鬧,要求國君派使者送國書到巴室國,請鄰國協助緝拿兇手,無論花什麼代價都行。 國君當然不能答應,而裳妃哭鬧不休,到後來國君乾脆就避而不見了。


相室國不能為宮瑯報仇,裳妃就想到了孟盈丘。 宮瑯是孟盈丘弟子,據說還曾為命煞侍寢,雖只有​​一夜,但那關係也絕不一般啊! 這件情宮瑯對別人誰都沒說,只告訴了其母裳妃,並叮囑裳妃絕不能告訴他人,否則便犯了孟盈丘的大忌。


可現在有望成為國君的兒子死了,裳妃心中除了報仇已沒有別的念頭,國君指望不上,裳妃便想派人去求孟盈丘之主命煞,覺得那個女人該為自己的兒子做點什麼,只要她肯出手,一百個小先生也完蛋了。


也有人提醒過裳妃,小先生闖關時出示了星煞的信物,很可能是赤望丘的弟子,但裳妃卻沒心思管這些。 赤望丘的傳人就能在大道上公然斬殺孟盈丘的傳人嗎? 若如此霸道的行徑,若孟盈丘都能忍了,今後命煞還怎麼在巴原上立足!


裳妃就是這麼想的,而且宮瑯和命煞的“關係”,除了她外人並不清楚。


長昌氏在國中確實很有勢力,裳妃動用各種途徑,找到了並厚贈了孟盈丘中的重要人物,表達了自己的意願與要求。


……


孟盈丘峰巒起伏,它並不僅是一座山,而是一條橫亙的山脈與一片綿延的山區,宛如巴原上的國中之國。 除了宗門弟子往來,山中大多數地方平時人跡罕至。 有的山巒風光靈秀,也有的峽谷瘴癘瀰漫,有毒蟲猛獸潛伏,亦有奇花異草滿崖。


巴原上的民眾用於療治傷病​​的藥材,以及平時採集的野生食材,在這裡幾乎都能找到,只是平常人很難進來採摘。


山脈的最深處有一座秀美的山峰,生機盎然靈氣充盈,它是山脈的主峰,也是傳說中巴原九丘之一的孟盈丘真正所在,整片山區以及這個修煉宗門都是因它而得名。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2 11:53

022、命煞與離珠(上)


此峰從山腳直到山腰皆壁立如削,常人難以攀援。 但從山腰往上,則云霧飄渺、翠樹繁花密布,遠望如浮於雲端的仙境。 在接近山頂的地方,有一片平地,宛如巨斧劈去了半邊山頭,而另外半邊峰頂卻保持著天然的形狀。


平地後是一面高崖,高崖上被雕鑿出一個巨大的石龕,石龕中有一個法壇,竟然是一丈方圓的整塊碧玉打造而成。


假如有人也曾登上過清煞所在的樹得丘,會發現這個碧玉台,竟有點像樹得丘上的山神法座。 此刻這碧玉法座上正端坐著一名黑衣女子,她的肌膚很白,色澤就像最純淨的乳汁,烏黑的頭髮很長,披散在腦後肩後一直垂到了碧玉台上。


碧玉台前的空地上生長著三棵樹,它們的紮根之處並非土壤,就是裸露的山岩。 看其細密的枝條從根部便伸展開的樣子,應是那種比較低矮的灌木,然而它們不知在此地生長了多少年,竟已有數丈之高。


這三株樹枝葉茂盛,卻沒有一絲青翠之色,它的枝條是血紅色的,葉片是粉紅色的,樹上結著直徑約一寸的果子,竟是火紅色的,遠看就像三柱從山岩中噴出的火焰正在燃燒。


它就是傳說中的不死神藥“離珠”,據說曾為神農天帝所擁有。 能生長不死神藥的地方當然都很特殊,世間很難找到,可離珠這種不死神藥本身卻更為特殊。


據說在它生長之處,人們不能輕易接近,否則會受到很詭異的影響,導致心性大變甚至瘋癲狂亂。 離珠樹的氣息非常人所能承受,就算發現了也很難靠近採摘,只有境界高深的修士才能成功走到離珠樹下,保持心境不亂摘取離珠果。


碧玉台前三株這麼高大茂盛的離珠,卻對法壇上端坐的女子好似毫無影響,她正在閉目修煉中。 這時山峰外飛來了一名身著深黛色長裙、身形高挑窈窕的女子,她綰簪著長發,禦飛天神器。


此人落在山頂的平地上,收起法器上前行了一禮,卻沒有先說話,而是在等待著什麼。 碧玉台上的黑衣女子睜開了眼睛,開口問道:“青黛長老,你有事嗎?”


來者名叫青黛,有六境修為,是孟盈丘的長老。 但她的樣子並不年長,也一點都不老,形容大約雙十年華,明眸皓齒容顏秀媚。 而碧玉台上的黑衣女子便是孟盈丘之主、名震巴原的命煞。


威名赫赫的命煞,聲音竟非常動聽,軟軟的帶著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彷彿稍有一點沙啞,卻似能滲入人的腦海中、骨髓裡,激起莫名的消魂感受。 僅聽聲音便這樣了,何況是見到她本人呢?


青黛下意識的抬頭看見了碧玉台上妖冶的身影,雖然命煞坐得端端正正,沒有一絲搖扭風姿的動作,但聞其聲、見其人,就感覺身心深處被喚醒了一種莫名的衝動,彷彿是一種本能的慾念。 而擁有這種慾念,本身就是一種快感與享受,使人忍不住便想擁有與渴望更多、更深的纏綿境界。


青黛身為女子,竟都有這種感受,假如換一名男子站在這裡,那感覺就更難形容了。 青黛趕緊收攝心神低下頭,心中暗道不知是那離珠樹的影響,還是命煞開口無意中造成的心神波動,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她所站的地方,已經盡量不靠近那三棵離珠樹了,雖然以她的修為當然已無懼離珠樹氣息的影響,但在和命煞說話時,還是不要有那種感覺的好。 命煞開口自然帶著一種令人銷魂噬骨的神念,這種神念已不是什麼信息和語言,而是侵襲心神的大神通法力。


青黛知道命煞不是故意如此,她方才正在入境修煉玄功,忽然察覺有人至此,開口時仍帶著玄功法力,同時也激引了離珠樹的氣息。


青黛低頭道:“宗主,最近發生了好幾件事情,我覺得都有必要向當面您禀報。”


命煞仍用那柔柔的聲音說道:“先從小事說起吧。”


青黛便先說了一件小事:“相室國君的寵妃裳昌,其子*瑯在龍馬城邊關被人斬殺,長昌氏一族求到了孟盈丘,希望孟盈丘能追拿兇手為其報仇,因為宮瑯也是我孟盈丘的弟子。”說話的同時帶著神念,解釋了宮瑯被斬的詳細經過,以及有關那位小先生的一系列事情。


命煞聞言冷冷一笑,方才的感覺還令人銷魂噬骨,可此刻的冷笑又令人頓覺遍體生寒:“國君之子、我孟盈丘傳人在邊關被斬,這麼丟人的大事,國君連提都不敢再提,更別說下令緝拿兇手了。相室國尚且如此,居然還有臉來我孟盈丘?


昌裳? 她已經不是國君的寵妃,再也不是了! 長昌氏一族,就算在國中得勢,但自今日起亦將日漸失勢,用不了多久便風光不再。 ……他們能讓你把話傳到我這裡,你一定收了人家不少好東西吧? ”


她開口就斷了一位寵妃和一個氏族的命運,這種話假如是別人說出來,可能也不會有人太在意,但只要她開了口,聞者便會覺得裳昌與長昌氏一族此命難逃了,因為她的名號就是——命煞。


聲音中也帶著神念。 女兒宮嫄之事已得罪了倉煞,兒子*瑯之事又得罪了星煞,裳昌這個妃子還想有什麼好下場? 她就算不在國君面前哭鬧,國君也會疏遠她,更何況她成日哭鬧不休,纏著國君去做他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


而長昌氏一族,曾有一個非常有希望在將來成為國君的宮瑯,因此國中很多勢力為了長遠考慮,都會逢迎巴結,至少不敢與之爭奪利益。 可是宮瑯已死,一個死了的國君之子沒有半點用處,不受寵的裳妃恐怕也很難再給國君生一個兒子。 就算裳妃能再生一個兒子,也不可能在它成年前參與君位的爭奪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裳妃和長昌氏家族失勢,而且又得罪了倉煞和星煞,在國中只會越來越失勢。 長昌氏一族目前在國中的既有利益,也會成為其他勢力的重點爭奪與瓜分對象,一旦衰敗速度便會很快。


命煞問青黛是否收了長昌氏的好處,青黛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神色,很坦然的答道:“我確實收到了幾件寶物,長昌氏也不是直接找到的我,而是先求到了外面辦事的那些門人,前後送了不少東西。”


說話間伴隨著神念,將長昌氏送來的所有財物的清單,包括都有哪些人收了哪些東西,原原本本告訴了命煞。 命煞淡淡一笑道:“既然他們哭著喊著要送上,那就收下吧,算是孟盈丘接受他們的賠罪,不再追究今日的非分之事。那些東西,一半歸受贈者所有,一半交於宗門收存。”


青黛點頭稱是,又問道:“長昌氏派來的人還在山中,該怎麼回复他們呢?”


命煞答道:“就一個字——滾!”


神念中亦有另一番話:告訴他們,再敢因為這種事,踏進山門提出這種要求,就打斷腿扔出去。 這種人在國中驕橫慣了,以為天下人都可以威逼或收買,將我孟盈丘宗門當成他們家想請就請的打手了嗎? 正因如此,宮瑯才會有那種下場,他那種驕縱肆意的行止,可不是我教的!


宮瑯是我孟盈丘弟子,而且是很重要的弟子,因為他將來有可能成為一國之君。 可是長昌氏卻將他給教養廢了,孟盈丘想遷怒還來不及呢! 若是宮瑯無故受人欺凌,就算是赤望丘弟子所為,我也會派人要個說法的。


可他幹的是什麼事? 無理尋仇、私取噬魂煙,並在集市前當眾打出。 這種事若是別人所為的,相室國非派軍斬殺不可,而他還做得很丟人,當場就被人給宰了。 不知情者恐怕還以為是孟盈丘擅讓弟子拿著噬魂煙這種東西,到外面肆意荼毒呢。


想當初長昌氏家族千求萬懇,孟盈丘才答應收宮瑯入山門。 費心血教授他這些年、傳了他一身神通法術,難道還成了欠他的? 國君都沒臉提的事,卻認為我們孟盈丘該為他們長昌氏出頭,怎麼會有這種痴心妄想呢?


至於孟盈丘會不會為弟子報仇,那是孟盈丘的宗門事務,與相室國無關,也與長昌氏無關。


青黛點頭道:“我明白了,自會命人訓斥,將他們逐出山門,並派人轉告相室國君。”


命煞:“再派人去一趟赤望丘,轉告這件事,無須隱瞞任何細節,反正他們也能查得出來。就說我孟盈丘弟子不成器,十分慚愧!”


青黛又點頭道:“我今日就辦,立刻便派人去赤望丘。……可那位小先生的身份,倒是令我很好奇。他斬宮瑯、化去噬魂煙只在眨眼間,真是星煞的弟子嗎?若是這樣,赤望丘恐怕又多了一位年輕的六境高手!”


就連青黛這位孟盈丘長老,都遠遠高估了虎娃的實力,因為虎娃解決宮瑯的場面實在太令人震憾了,誰又能想到他是自幼服食琅玕果和五色神蓮這等不死神藥長大的,而且形神中還擁有那麼多神器。


命煞卻沉吟道:“恐怕並非如你想得這麼誇張,此人可能身懷秘寶,有特殊的妙用恰好可以克制噬魂煙。噬魂煙這種東西本就是在戰陣中使用的,而不是在斗法中對付高手的。……待會兒再說他吧,你還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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