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成)

 
mk2258 2014-5-23 23:55: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5 1283247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36
002、看茶(下)


        鴻元城主命人安排了一間最舒適的房舍讓虎娃休息,緊接著又派村寶趕往白溪村查證,臨行前還私下叮囑了村寶一些事情。 天亮後他又派人再次招兵師來見,其實心裡已清楚燕凌竹早就跑了,哪裡還能來見他,但這只是做個樣子。

        村寶從飛虹城出發到白溪村再返回,恐怕需要兩天一夜,虎娃就在城主府中住了下來,也注意到這裡的生活習慣又與別處不同。

        虎娃在路村的時候,族人們每天只吃一頓飯,而且蠻荒族人食量驚人,且在食物短缺之時,有可能好幾天才吃一頓,但一頓能吃很多。 到了白溪村,那裡的村民們是一天吃兩頓飯,分別在日出與日落時分,中間便是一天的勞作。

        可是在這座城主府中,人們每天吃早、中、晚三頓飯,城主大人處理事務也都是在上午和下午,中午時吃飯休息。 虎娃住在這裡,城主當然要好生招待,可這位是小先生說了,近日正在辟穀修煉,送些茶水來便行。

        於是城主便命人每日侍奉茶飲,將府中最珍貴的茶具也都送上。 而在飛虹城中居住的一位國工大人、五境修士欣蘭,聽說有另一位國工來到飛虹城、住進了城主府,也前來拜訪。

        相室國有近五十位國工,其中不少住在國都附近,有的擔任各種司職,也有人就在洞府中清修極少露面。 飛虹城這麼大,轄境內當然也居住著幾位國工。 其中這位欣蘭就在城中。 修士之間的自有與常人不同的交往圈子,切磋互訪也是很好的交流印證機。 欣蘭聞訊前來,當然是很正常的情況。

        但欣蘭卻沒有見到虎娃,甚至都用不著虎娃本人回話,鴻元城主就替他謝絕了。 據說小先生正在參悟秘法閉關清修,暫時不便見客。

        參悟秘法跑到城主府里幹什麼? 那裡住著雖然舒適,但並非閉關清修的好地方啊,欣蘭也是一頭霧水。 但轉念一想,很可能鴻元城主請求國工幫他煉製某種珍貴的器物。 所以不得分心受擾,欣蘭也就心領神會地走了,並請城主大人轉告了來意。

        過了兩天一夜,村寶匆匆自白溪村返回了城廓,黃昏後來到城主府中禀報。 他不僅確認了所發生的事情,而且也將城主交待的話轉達給如今的族長靈寶,兄弟之間。 說什麼當然也方便。

        鴻元城主帶著村寶來到虎娃居所的門外,客客氣氣地開口求見。 虎娃在屋中答道:“城主大人,這就是你家,我只是客人而已,又何必說什麼求見,進來吧!”

        進屋之後。 鴻元與村寶先向虎娃下拜行禮,感謝他仗義出手,不僅守護了飛虹城中的村寨族人,而且剷除了隱匿在城廓中罪大惡極的兇徒。 等坐下之後,虎娃才問道:“村寶隊長。你已經見到了靈寶,他是怎麼說的?”

        村寶答道:“他向我講述了一切。從雙流寨驛站中遇見您開始。我也驗看了流寇的屍身以及他們所攜帶的軍械,果然是飛虹城的第一隊軍陣,而且一個人都沒少。靈寶很驚訝也很榮幸,他早知您來歷非凡,卻沒想到您還是一位尊貴的國工大人。”

        虎娃點頭道:“是的,他們一個都沒逃掉,只是跑掉了一個幕後的燕凌竹,你們並沒有查到其行踪吧?”

        村寶答道:“據追查詢問,燕凌竹出城之後又渡過了岷水,便再無行踪消息,說不定已逃往遠方、甚至不在相室國中。……小先生,我倒是有個疑問,根據您和靈寶所講述的情況,皆不能確認燕凌竹與農能有關,就算有所猜疑也毫無證據,他為何下令截住您並悄然逃去?這豈不是坐實了罪名!”

        虎娃琢磨道:“你如果是他,敢肯定自己沒有暴露嗎?而且無論他有沒有暴露,身為兵師,都會被拿下查問。”

……

        農能原先的計劃,是在前往上安村的途中,突然進入山野換了裝束,快速在上游渡過白溪趕到白溪村,恰好在他們與山膏族人約定的時間出現。 得手之後便迅速返回,仍然從原先的道路上出現,於天黑前趕到上安村,便誰也不能察覺。 這個計劃原本毫無破綻,可他們卻沒能做到。

        軍陣無故在半路失去踪影,沒有在預計的時間到達下一個村寨,燕凌竹聽說消息後也意識到不妙,立即出城趕往白溪村。 他趕到時正是雪後的那個上午,沒有敢太接近村寨,卻恰好在遠方高處看見了村民與妖族打掃戰場的一幕,而“流寇”顯然已全軍覆沒。

        燕凌竹只知農能的計劃失敗,整支軍陣全完蛋了,此時雙方交戰已有三天,軍陣的身份也完全暴露了。 在這麼長的時間內,白溪村完全有可能抓住俘虜審問出很多內情,普通的軍士也許不清楚他和此事何關,但軍陣的三位首領卻是清楚的。

        燕凌竹怎敢認為,白溪村沒有察問出他的事情來,便慌忙返回雙流寨,命人調軍陣截路,然後自己又躲在半路窺探,發現虎娃一個人先行出發趕往城廓,顯然是去報信的,於是就命軍陣截殺,自己則先跑回城廓收拾東西溜走了。

        假如真按照他的命令,虎娃被拿下,並封鎖消息押​​送到軍陣中等待他來親自審問,真相恐怕要過更久才能揭開,甚至要等到白溪村再派人到城廓報信之時,那他便有足夠的時間遣散家人從容離去了。

        燕凌竹卻不清楚,白溪村沒有抓住一個活口審問,主要是那些豬頭人太生猛了,連受傷的流寇也都搜出來當場宰了。 他如果什麼都不做,可能只是被撤職查辦、頂多流放戍邊幾年;可是他這麼一做,便是滅門之罪。

        但燕凌竹已來不及考慮這麼多了,反正已經收拾好貴重物品先行跑路,至於飛虹城就算鬧翻了天,也與他無關了。

……

        燕凌竹肯定有事,但具體是怎麼回事卻只能憑猜測,因為白溪村那邊沒留下一​​個活口,至於農能等人是怎麼知道白溪英家秘藏寶物的,恐怕也只能去問燕凌竹了。 但是這幾天,鴻元城主卻一直沒有公開下令緝拿燕凌竹,當然是有其苦衷。

        進屋之後,也一直是村寶在說話,鴻元城主卻始終一言未發。 虎娃聽完後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就是來告訴我這些的?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我已在飛虹城中住了這些天,卻連門都沒出,假如無事,就該告辭了!”

        鴻元城主趕緊起身道:“小先生稍等,尚有要事相求!”

        他親自出門提壺進來,親手給虎娃沖茶奉上,身後還跟著一名僕從。 僕從端著一個盤子,上蓋面著金色的絲絨,盤子不是很大,但僕從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吃力,將東西放在桌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虎娃沒有伸手,以御物之法隔空掀開了絲絨,下面仍是一片金燦燦的顏色,竟是一盤黃金。 只聽鴻元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先生乃世外高人,恐看不上這些俗物。但我是凡俗之人,區區黃金略表心意,感謝您為飛鴻城所做的一切。”

        鴻元並非修士出身,就任城主也僅有兩年時間,讓他拿出法器或天材地寶一類的東西估計也困難,就一盤黃金,恐怕已是出了血本。 黃金確實太俗了,但大俗也是大雅啊,就算修士高人也不會嫌棄的。 虎娃自己身上也帶著呢,比鴻元送來的這盤只多不少。

        虎娃看了看這盤黃金,沒有說收,也沒有說不收,又看著鴻元的眼睛道:“城主大人,你既然有事,就都說出來。”

        鴻元當然不只是來給虎娃送黃金的,他又有些忐忑地說道:“此事關係重大,本城主也不敢擅作主張,打算派村寶隊長前往國都禀報,請示國君該如何處置?但在此之前,巡城軍陣與兵師皆無故失踪,總要給城廓民眾一個交代。”

        該死的已經死了,想逃的也已經逃了,國君還能怎麼處置,無非是怎樣公開罷了。 虎娃又問道:“上報國君,再等國君的詔令下達城廓,至少要等兩個月時間,城主大人想怎麼交代呢?”

        鴻元答道:“我想暫時宣布,有流寇過境欲洗劫村寨,被巡城軍陣察覺線索。軍陣追擊時卻遭遇流寇伏擊,幸得西溪村眾義士所助,斬滅流寇,但軍陣亦不幸全軍覆沒。”

        虎娃只是看著鴻元,卻沒說話。 這讓鴻元心裡有些沒底,又低聲解釋道:“飛鴻城最精銳的一支軍陣,竟然全軍覆沒,所遭遇的是何等兇殘的流寇?這樣的流寇又怎會被村民剿滅,如此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但當時恰好有一位神通廣大、修為高超的國工大人路過,且義士靈寶正與幾位高人北溪、雲溪、時雨在白溪村做客,又得聞訊趕來的妖族之助,這才剷除了兇殘的流寇,而白溪村亦傷亡不小。 如此說法,才能勉強交代。

        小先生入城之時,亮明了國共信物,很多軍民親眼所見,您當然是為此事而來。 飛鴻城將公開褒獎諸位義士、厚撫陣亡的助陣高手與死傷的村民,我派村寶隊長去白溪村,也是找村民們商議此事。 ”

        虎娃終於開口問道:“哦,白溪村那邊怎麼說?”

        村寶趕緊答道:“靈寶召集村民還有那位妖族的族長商議,也能體諒城主大人為何要這樣宣布。他們聽說小先生原來是一位國共大人、目前正住在城主府中,便表示一切聽從小先生吩咐,只要小先生點頭,自無不可。”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04 編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38
003、欣蘭春心(上)

        虎娃很有些感慨,自從離開蠻荒來到這茫茫人世間,很多事情就越來越難以一眼看穿本來面目。 而本來面目就在其中,只是需要人們去發覺與分辨,行事時便有了更多的考慮與選擇,虎娃也說不清這樣是好是壞。

        聽白溪村眾人的意思,顯然是願意答應城主的提議,卻讓虎娃來做決定,因為僅僅是他們答應了也沒用,這位國工大人經歷了一切,以他的身份將事情說出去,便足以令人信服,所以城主便來懇求虎娃。

        靈寶本是個耿直的熱血漢子,可是他當了白溪村的族長之後,考慮的事情就會更多。 流寇已經全部斬滅,城廓願意厚撫村寨,當然是再好不過。 可以想像,假如民眾知道守城軍陣竟是屠滅村寨的流寇時,會造成怎樣的恐慌,又會是怎樣震驚巴國的醜聞。 城主大人只是想將後事處理的盡量乾淨、事態不失去控制。

        虎娃也在想,假如山神在此,會怎​​樣指點他? 假如山爺在此,又會怎麼處置呢? 可惜他已經離開了山神的庇護、山爺的照顧,一切只能由自己決定了。

        見虎娃不說話,鴻元城主又解釋道:“小先生,我並無謊言欺瞞之意,事情的具體經過,我會派村寶隊長如實上報兵正、理正以及國君,只是暫時如此宣布,等待國君決定。”

        虎娃終於嘆了口氣道:“其實靈寶族長召集白溪村族人商量決定的結果,不必讓我來點頭。我只是偶爾路過此地。遇見流寇洗劫村寨而出手相助,如今流寇已滅。我也該繼續走我的路了。

        只要你們不是存心欺瞞,也沒有縱容兇手逍遙法外,至於想如何宣布與處置,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並非白溪村的族長更非飛虹城的城主,所以不必問我。 但如此一來,那已逃走的燕凌竹,你們又能怎麼辦呢? ”

        見虎娃的態度如此。 既不會主動幫助飛虹城,也不會干涉他們的選擇,鴻元城主終於鬆了一口氣,身體前傾道:“本城主無意縱容兇手逍遙法外,但想抓住燕凌竹卻很難。小先生,飛虹城能不能再請求您一件事?”

        虎娃:“還有什麼事?”

        鴻元城主:“聽說您在白溪村中,追上了逃遁的農能。鬥法而斬殺之,只用了短短幾息時間,出手乾脆利索,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是這樣的嗎?”

        虎娃看了村寶一眼,反問道:“農能脫離軍陣只有孤身一人。我當然有機會斬殺他。城主大人已經派村寶隊長去了白溪村,想必已問明了詳情,又何必再來問我?”

        鴻元城主神情很有些尷尬地答道:“農能雖為副兵師,但其人功力精深、極擅鬥法,在軍陣操演之餘。也常與人演法切磋,與之鬥法最多的便是兵師燕凌竹。燕凌竹雖亦是四境修士。卻非其對手。小先生既能穩斬農能,當然也能拿下燕凌竹。

        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份,但也不得不試著開口求您。 聽說您不日就將離開飛虹城,假如在途中發現燕凌竹的行踪線索,能否請您出手拿下他? 設法問明事情的真相——他與農能究竟有何關係、還有什麼人是其同夥? ”

        村寶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補充道:“若是派軍陣去追,茫茫山野無處可尋,集結隊伍也只能走大路,若於野地中散開搜尋,軍士就算遇見了也不會是燕凌竹的對手。但我清楚小先生您的修為,也親眼見識過您穿行山野的神速。

        如今時間雖已過去了三天,但大雪之後,山野中的足跡可能仍在。 若他並未日夜兼程飛遁,可能逃出一段距離之後,自以為安全便會駐足藏身,並設法探聽城廓中傳出的消息。 您若是有心追擊,還是有可能追到的,而且也只有您有能耐拿下他。 ”

        鴻元城主想請虎娃追擊燕凌竹並將其拿下,並搞清楚事實真相。 一位國工大人如果來到某城寨亮明身份,城廓中的民眾往往會請求他的幫助,但絕不包含這樣的事情,國工又不是殺手!

        所以飛虹城這個請求很過份,虎娃並沒有義務答應他們。 但鴻元城主也不好去找別人,只有虎娃這位高手是當事人,了解所有的內情、更有這樣的本事。

        鴻元城主又解釋道:“這樣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急切之間我也實在找不到他人相助。小先生出城之後,若能追索到燕凌竹的行踪線索,願意出手便出手。若實在追查不到,飛虹城也不會勉強。但無論如何,本城都會盡全力相報。”

        他們本以為虎娃還要推辭一番,不料這位小先生卻很痛快的點​​頭道:“其實不用你們請求,我出城之後若有燕凌竹的線索,自會去殺了他,並問清楚他為何要那樣做。他不僅該死,而且也曾下令劫殺我。”

        鴻元城主如釋重負道:“多謝小先生!無論您有什麼要求,飛虹城都會盡量滿足的。”

        虎娃卻擺手道:“我沒什麼要求,只是有一個問題。我只是一名過路的修士,而且已經幫了你們足夠多。如今這件事,為何還要來求我,難道飛虹城中就沒有高手了嗎?據我所知,前天就有一位五境修士前來拜訪,她便住在城廓之內,也是一位國工。城主大人當時為何不請她出手?但你們也可以就像對我一樣,也對她講明內情。”

        鴻元與村寶對望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心中皆暗道這位小先生雖看上去沉穩超然,但有時說話辦事還真像一個孩子。 有些事根本就不必問,可是他偏偏要問出來,那麼就讓人很難回答了。

        飛虹城中確實住著一位五境修士、國之共工欣蘭。 她在虎娃來到的第二天早上便登門拜訪,卻被城主大人擋了回去。 請求一位國工出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且不說欣蘭是否會答應,而且鴻元也不希望她在正式公佈消息前知道內情。

        欣蘭就出身於本地一支很有勢力的部族,假如她不是一名女子,兩年前很可能就取代鴻元繼任飛虹城的城主了。 就算她是女子,擁有五境修士的身份,又有當地部族的支持,做了城主也沒什麼不可。

        當初國君以及國中諸正大人考慮,不欲將飛虹城這麼一個地域廣闊、人口眾多的重要城廓,由當地的某一支部族掌控,所以才從王室族人中派來了鴻元。 如今出了這種事,弄不好有人藉此機會欲將鴻元城主撤換,鴻元又怎會去請欣蘭幫忙呢?

        但這些話卻不好直說,鴻元只得解釋道:“欣蘭先生是位女子,擅長煉藥採茶之事,您這幾日所飲之茶,便是她所採煉。其人修為雖高,卻沒聽說過平時曾與人鬥法搏命。真的論起格殺手段,可未必比得上農能、燕凌竹這等軍陣中人。”

        虎娃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這幾日所飲之茶,皆是出自欣蘭先生之手,那倒要好好謝謝她了,請城主大人替我轉達。話已經說完了,我也該告辭了,在這里呆了兩天,正想出門好好看看這座城廓,然後自會去追拿燕凌竹。若能將其人拿下並查明真相,也會給城主大人一個回話。”

        虎娃說話做事都很乾脆,說著話站起身就要走。 鴻元趕緊攔住他道:“小先生,這些黃金……”

        原來那盤金子還放在桌上呢,虎娃搖頭道:“太重了,我還要趕路,帶在身上不方便,就不拿了。”

        背著這麼多黃金趕路確實不方便,但這話卻讓鴻元城主哭笑不得。 能擁有這樣一大筆黃金的人,還用自己背著東西走路嗎? 他趕緊說道:“小先生是孤身出遊,未攜僕從車駕,但這沒有關係,我可以都為您備齊。您下一站要去哪裡,就吩咐他們去哪裡等候便是。”

        鴻元城主求虎娃辦事,出手倒是一點都不小氣,當即表示將自己的車以及府中兩匹最好的馬都送給虎娃,並送上一對童男童女為僕從、侍奉其行路中的日常起居,另有一位壯年奴僕為車駕的御手。

        在那樣的年代,奴僕當然忠於其主,否則無法於世間立足。 虎娃出門時可乘坐車駕,如果獨自外出辦事,也可讓車駕在指定的城廓或村寨等候。 一位國工大人的隨行車駕,在哪裡都會得到歡迎與很好的安置,鴻元城主考慮得倒是很周道。

        虎娃卻搖頭謝絕了這位城主大人的好意,山神命他行遍巴原五國,帶著車駕僕從隨行雖然舒服卻很不方便,而且太容易暴露行跡,他也沒這個習慣。 他又指著那盤黃金道:“城主大人方才不是說,要厚撫陣亡的義士以及白溪村死傷的村民,那就用這些黃金吧。”

        村寶嚇了一跳,趕緊擺手解釋道:“小先生,這是城主大人對您的敬意與謝意。至於撫卹嘉獎義士以及村民,城廓自會安排,錢糧不從這裡出。

        虎娃又問道:“另有安排?那麼城廓所嘉獎與撫恤的銀糧,有這些黃金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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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40
003、欣蘭春心(下)


        村寶暗自直嘆氣,這位小先生真是不拿黃金當東西啊! 他究竟清不清楚這一盤黃金的價值如何驚人? 城廓嘉獎撫卹所出的錢糧,當然不可能有這麼多。 他只得硬著頭皮如實答道:“應比不上這些黃金所值。”

        虎娃笑了:“那正好,將這盤黃金便拿出來一半,便做此用吧。”

        鴻元城主下意識地伸手擦了擦額角:“小先生,這如何使得!”

        虎娃:“這如何使不得?你既然要送給我,如何處置便是我說了算。我就如此處置,倒是要煩勞城主大人分派了。”

        鴻元城主趕緊答道:“不算煩勞,不算煩勞,本就是份內之事!那麼剩下的另一半黃金,是否需要我派人送到您指定的地方去?”

        虎娃又擺手道:“城主大人自己留下吧,它必然還有別的用處,你也挺不容易的。”

        反正虎娃就是不拿,鴻元城主也沒辦法,只得說道:“那麼就以小先生的意思辦吧,這些黃金先存在這裡,您若有用可隨時命人來取。只要將來我還是飛虹城城主,本城廓便會盡力滿足您的一切要求。”

        虎娃終於走出了城主府,鴻元城主還要派隨從陪同他參觀城廓,也被他當場謝絕。 虎娃一個人來到城中廣場,從懷中取出一支小竹哨放在嘴裡一吹。 奇異的是,竹哨並沒有發出聲響,至少沒有發出普通人的耳朵能聽見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一和花尾巴小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飛快地跑到虎娃身邊,正是盤瓠。 遠處還有好幾條狗,正在探頭探腦地向這邊張望,卻不敢靠近過來。

        在路村的時候,村寨裡只有盤瓠一條狗,它從來都將自己當成族人的一員。 就連睡覺和定坐都學著人的樣子。 但飛虹城不一樣,城廓中有很多人家養著狗呢,有的狗平日里也在大街小巷中亂跑,盤瓠這幾天就遇到了不少。

        有的公狗見城中來了個陌生的傢伙,像是要搶地盤的樣子,便呼朋喚友想給它點教訓。 不料盤瓠連牙都沒呲,僅是以狗眼瞪了它們一下,那些犬類便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躲出很遠。 也有不少母狗發現了盤瓠的不凡之處,晃著尾巴想上前套近乎,盤瓠卻不感興趣。 它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對此有什麼興趣。

        盤瓠進城之後,先去了兵師燕凌竹家中,四處搜查聞嗅了一番。 它當然不能開口打聽燕凌竹住在何處,但也沒必要問誰,因為城主府當晚就派人去“請”燕凌竹了,盤瓠只要跟著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盤瓠又溜出城了,誰也不知它去了哪裡,更不會清楚這是虎娃暗中交待的事情。 第三天上午盤瓠又回來了。 無事便在城中亂逛,特別是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什麼熱鬧都愛看。

        當虎娃以哨音將它召來,已摸清楚了城中情況的盤瓠便成了嚮導。 帶著虎娃逛遍了飛虹城中各條巷道,重點去的都是它曾感興趣的地方,也經過了燕凌竹、農能的居所以及城廓的軍營、廩倉所在。

        他們最後停留之處是集市。 這裡的集市比雙流寨的規模更要大德多,而且有很多專門的商舖。 出售相室國中各城廓的物產。 商舖與普通的貨攤不一樣,並非出售與交換自產自用之物,而是專門收購與販運貨物謀利。 虎娃也見到了很多以前只是山神以神念介紹的東西。 還有許多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物產。

        虎娃並沒有買東西,他好像也不需要買什麼,只是在人群中看熱鬧,並設法搞清楚各種新奇之物的用途、並暗中查探其物性。 集市上出售的大多是各地的物產以及凡人所製的用具,偶爾也能見到一些寶器,或為集中人力物力專門打造,或為修士以神通法力所煉製,皆價值不菲。

        虎娃這才有了很明確的概念,鴻元大人要送他的那盤黃金到底有多麼貴重,可以在弓箭的一射之地,從這邊走到那邊,將所路過一側商舖裡的東西全買下來。 而聽著人們討價還價與品評各種物品,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虎娃還不時挺好奇地上前插話打聽幾句。

        這裡的商舖中雖然能見到一些寶器,卻看不見一件法器,顯然有些東西不是在這樣的商舖裡能夠買到的,修士之間的物品交流與交換另有途徑與圈子。 但虎娃卻看得很認真也很用心,世間高人煉製各種器物,雖有特殊的神通妙用,但其形制也是出自這些日常之物,並不完全是憑空創造。

        虎娃帶著盤瓠正在看熱鬧呢,旁邊卻有人驚呼道:“這不是國工大人嘛!您也來逛集市啊?那天您進城時,我就在旁邊,親眼看見您施展的神通妙法了!”

        飛虹城這麼大一座城廓,歷年來當然也有不少國工經過,這本不是一件特別稀奇的事情。 但沒有哪位國工入城,能有虎娃這麼轟動,也沒有誰在城門處亮出信物,還以御器之法施展了神通妙用,讓普通民眾大開眼界。

        在平常人樸素的觀念裡,這位國工大人與眾不同,而且可能是最有本事的一位! 為什麼呢? 因為其他人都沒有展示過那樣的神奇手段。

        虎娃在集市中出現並被人當眾認了出來,也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人們紛紛行禮拜見。 方才那位見虎娃只開口打聽卻不買東西、答話時便很有些不耐煩的商舖老闆也嚇了一跳,趕緊上前行禮並致歉。 他邀請虎娃進店鋪後面的屋中坐著,想找什麼東西只需開口吩咐,他自會找來呈上。

        虎娃一見這個場面,心知道沒法再逛集市了,便擺手讓眾人不必多禮,然後帶著盤瓠離開,自西門出城而去。 他並沒有在城廓中久留,也沒有留下自己的來歷名號。

……

        住在城中的那位五境女修士、國工欣蘭,兩天前拜訪虎娃未成,今天忽聽僕從禀報,那位小先生走出了城主府,正在逛集市呢。 欣蘭有心想再去拜訪,卻覺得集市那種地方實在不方便,況且她也有些矜持。 前次她已經登門求見並留下話,這次應該是虎娃來見她了,同為國**工,多方也要講究往來禮數。

        於是欣蘭便派了一名侍女到集市去請虎娃來府中作客,過了好一會兒,侍女才回報,那位小先生竟然已離開集市出城了,她並沒有找著人。

        欣蘭感覺頗為不悅,心中暗道這位國工有些不懂禮數,自己已經去拜訪了,對方離城之前總得來一趟打聲招呼啊,怎麼只知道逛集市呢? 她同時也很好奇,問侍女是否清楚那位國工的形容相貌?

        侍女答道:“我也沒有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小先生,但不少人都親眼看見他了,據說其形容是一位非常年輕俊俏的少年,實在是令人驚訝!……先生您美貌無雙,但修為太高,在這飛虹城中伴侶難尋。而那位國工大人倒是有可能入您之眼,只可惜未能與您謀面。”

        侍女倒是說中了欣蘭的心思,她修為高超形容秀美,可是就因為修為太高了,想找個投緣合意的男人都不容易。 一般人她也看不上啊,身份地位相當的,形容年貌也不相當。 如今的城主鴻元剛到飛虹城中時,也曾表露過想與她結親的意思。

        鴻元城主當然身份尊貴,而且年紀勉強也不算太大,還不到四旬,可欣蘭仍然沒看上。 她想要的並不是一名普通的男子,若是如此,那麼滿城皆是。 身為五境修士,她要尋找的是修為境界、形容年貌、志趣品性皆能投緣者,能攜手共索登天之徑。

        既是這種想法,那要遇到合適的人可太難了。 欣蘭因虎娃的失禮本有些不悅,聽侍女這麼說,心里便更不高興了,不悅之餘又感到有些失望,失望之餘卻對這位小先生更加好奇。 假如將來有機會再見面,她一定要好好看看他是什麼人,同時問問他當初為何失禮不見?

        欣蘭這麼想的時候,緊接著又聽說了城主所宣布的一條驚人消息。 原來那位國工並不是偶然路過城廓的,而是有要事特地來找城主。

        據說副兵師農能所率領的軍陣在巡城途中發現流寇踪跡,追擊時卻遭遇伏擊,最終全軍覆沒。 就連出城追查的兵師燕凌竹,如今亦下落不明,很可能也是遭了流寇的毒手。

        當時流寇出現於白溪村附近,義士靈寶、時雨、北溪、雲溪集合村民,在聞訊趕來的妖族相助之下,斬滅了這夥兇殘的流寇。 這麼厲害的流寇,當然不是那麼容易被消滅的,有一位修為高超、神通廣大的國工大人恰好路過,出手斬殺了流寇的首領,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那位國工大人是一位形容非常年輕俊俏的少年,便是這幾日住在城主府中的小先生!

        欣蘭可不是一般人震驚之餘亦滿心疑惑,她覺得此時應另有內情,但無論如何,路過城廓的那位小先生必然來歷不凡、修為更不凡,如此錯過未能謀面,是在是太遺憾了! 很莫名奇妙地,欣蘭竟有些春心微動,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為什麼?


        (未完待續。。)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54
004、足跡(上)


        已經出城的虎娃可不知道欣蘭那些女兒家的心思,他本就沒打算說出身份來歷,所以也就沒有與城廓中的另一位國工見面交流。 山神早就叮囑過他,國工信物不能輕易出示,除非是在很重要的場合必須要用到,但事後得快點離開,免得被太多閒事糾纏。

        虎娃事先也沒想到,來到巴原後進入第一座城廓,他就將國工信物給亮了出來,但遇到的事情也足夠大了!

        走過城廓的虎娃,氣息似乎也發生了難以形容的改變,與那個剛剛走出蠻荒的少年相比,也許更成熟了,他不僅享用了人間煙火,同時也沾染了人世間太多的氣息。 山神要他來到巴原,就是要在行遊中歷練,身在人世便該融入人間氣息,然後才能談得上真正的超脫。

        出城之後,盤瓠便跑在了虎娃的前面,他們在日落之前渡過了岷水。 這是虎娃迄今為止所見到的最大的一條川流,水面寬闊浪花翻捲,就算以他的修為也不可能飛越。 白溪與青溪匯流成的雙溪,也是岷水的一條支流。

        岷水的源頭,就在虎娃自幼長大的蠻荒高原中。 往來路村和太昊遺蹟之間,要翻越一片終年積雪的皚皚高峰。 那高山融雪匯成涓涓細流,穿過漫漫荒原進入巴原,又匯聚了大大小小無數條支流,經過高城進入飛虹城境內,便是虎娃眼前這條奔流的大川。

        這條大川從虎娃的童蒙時代奔來,又從他的腳下流過,彷彿人生的軌跡在此地奇異的重逢。

        岷水上居然有橋,這是一個令常人難以想像的奇蹟。 此橋橫跨東西有二十餘丈長,在水流中以巨石建造了九個橋墩,上方以條石砌成橋拱,再鋪以石板為橋面,遠望甚是壯觀。

        當初岷水上並沒有這座橋。 來往交通要依靠另一座浮橋。 浮橋是以很多條粗竹索橫拉在兩岸高地上,中間鋪以木板建成。 但竹索浮橋常年需維護,而且總在洪水季節被沖毀,使用起來非常不方便。

        相室國建立之後,邀請十幾位國工大人共同出手,趁著枯水季節施法掘開河床,以開鑿好的巨石為橋墩奠基,又集合近千位民夫費數年之功,建成了這一浩大的工程。 這座橋非常重要,其意義遠超過雙流寨外的那兩座橋。

        橋的兩側常年有軍士把守。 岸邊還建有營房。 守橋軍士亦來自飛虹城,他們當然認識兵師燕凌竹大人,目前已掌握的燕凌竹最後的行踪線索,就是過了這座橋便不知所踪。

        過橋之後,有一條寬闊平坦的大路通往國都,途中還要穿過另外兩座城廓的轄境,這條路上平時往來的人非常多,兩側也有大片的山野。 燕凌竹只要過了橋,混在雜亂的人流足跡中消失於某個地方。 幾乎就無法再尋覓了。

        虎娃走到岷水中央的時候站在橋上駐足朝上游眺望了很久,閉著眼睛彷彿在呼吸著遙遠的家鄉氣息。 岷水已從涓涓細流匯成奔騰的大川,沿途不知經過了多少地方、併入了多少條支流,就算以最敏銳的神識。 恐也分辨不出那曾經雪山氣息,但虎娃卻好似能感覺到。

        待他渡過岷水之後,盤瓠就加快腳步跑在前面引路,虎娃則邁開大步跟隨。 他們的速度非常快。 漸漸到了日落黃昏時分,路上已見不到其他的行人,但一人一狗卻一直沒有停下腳步。 沿途也見到了不少村寨。 他們卻沒有要投宿的意思。

        天黑之後,他們仍然在星空下趕路,就沿著這條大道而行。 他們是下午時出城的,過橋後便加快了速度,一直走到第二天晨曦微吐,然後向左轉身進入了山野。 穿過一片低窪的積水和茂盛的竹林,於微弱的晨光中,他們積雪上看見了一行足跡。

        虎娃不能未卜先知,他事先當然也不可能知道燕凌竹經過了此地,這是盤瓠查出來的,就在虎娃於城主府中做客之時。

        以盤瓠如今的本事,在尋常人看來已能稱得上是一條神犬了。 它在燕凌竹家中聞嗅了一番,通常情況下應該能追踪到其人氣息。 但出城之後,盤瓠也無能為力,因為那雪後的大道有不少人走過,一片泥濘中氣息駁雜無從分辨。

        盤瓠很聰明,可它仍然還只是一條狗,再聰明也比不上人間狡猾的修士。 但它是在蠻荒中長大的,而且與虎娃在一起混的時間久了,也學會了使用看似很笨的辦法。

        盤瓠沒有在大路上行走,而是離開道路一段距離,保持著大致平行的方向於山野中穿行,觀察所過之處有沒有什麼人留下足跡或氣息。 燕凌竹既是逃亡,便不能暴露身份行踪,當然不可能一直行走在這條大道上,遲早要穿入山野或進入別的岔道。

        在這樣的時節,行路人幾乎不會離開道路進入野地,就算偶爾到路邊林中方便,也不會走出很遠。 假如有人然不走正道悄然進入山野深處,當然就值得懷疑,此刻野地裡的雪還沒化呢。

        盤瓠有點不走運,它一開始是在道路右側的山野中穿行,跑出很遠都沒有任何發現。 後來它感覺已經走得足夠遠、該回去了,於是便調頭進入大道的另一側野地中,回頭走了沒多久,就在山野裡發現了有人經過的足跡,也辨認出了燕凌竹的氣息。

        盤瓠並沒有獨自去追燕凌竹,虎娃暗中吩咐它的任務就是追查這位兵師的行踪,有了線索就立刻回城。 盤瓠便回到了城廓中亂逛了一天、看了不少熱鬧。 它是一條快樂的狗,尚無人們那麼多花花腸子,也沒有那麼多深思熟慮的愁煩之事,虎娃要它這麼做,它完成了任務便很開心。

        山中地勢高低錯落,藤羅密布古樹參天,並不是每處地方都有積雪,燕凌竹只留下了斷斷續續的足跡,有些並非是在雪地中而是在濕軟的泥地上,假如沒有盤瓠引路,很不容易追踪分辨。

        他們深入野地登上了路邊的山頂,又一次在雪地上看見了清晰的足跡,燕凌竹顯然曾在此駐足遠眺。 虎娃觀察腳印,向著燕凌竹當時遠望的方向看去,山下的大路通往了一個村寨。 此村寨的規模不小,差不多與雙流寨相當,寨門處很可能有軍士盤查值守。

        在事情​​沒有敗露之前,燕凌竹是安全的,稍事喬裝遮掩面目,沿著大道走不會留下踪跡,而且速度也是最快的。 到達這里後,防止被前方村寨中的盤查軍士認出來,他便拐彎進入了山野。 此地已離城廓非常遠,他可能自以為暫時安全了。

        虎娃與盤瓠追踪著足跡又從另一側下山,進入茫茫的密林之中,又走過了一段常人難以穿行的路途,前方是一座雄偉的高山。 它雖比不上蠻荒中的山巒那樣雄渾險峻,但在巴原上也算是很巍峨的山峰了。

        千巖萬壑與參天林木中,看不清山勢的全貌,走著走著,他們卻失去了燕凌竹的踪跡。 前方是一片向陽的山坡,山崖上有很多塊裸露的岩石,很多地方上並無積雪,燕凌竹如果飛掠踏過便可以不留下任何足跡。

        他們又在這一帶搜索了一番,仍然沒有任何發現,不僅是足跡,燕凌竹連氣息都沒留下,以盤瓠之能都找不到他的行踪線索,此人就像到達這里後便突然消失了。

        虎娃微皺眉頭,卻做出了另一種推斷。 燕凌竹當然不可能是憑空消失了,他很可能就躲在離此不遠處藏身。 長距離穿行這種山野雪原,就連虎娃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行跡,除非他會飛。 但是短時間內收斂氣息,借助地形不留下行踪線索,像燕凌竹那樣經驗豐富的四境修士倒是可以辦到的。

        虎娃便想了一個笨辦法,他觀察了一番附近的山林地形,心中估算了——假如自己收斂氣息並儘量不留下行跡,一次可以跑出多遠? 那麼就以這個距離為半徑,從燕凌竹的足跡消失之處向周邊搜尋,應該便能有所發現。 就算燕凌竹沒有在附近藏身逗留,超出一定的距離外,也有可能發現新的行踪線索。

        但這一片地域範圍也不小啊,而且不是平原空地,處於深山密林中,要細細搜索不放過任何痕跡,虎娃和盤瓠至少要費一、兩天功夫,這還是趁著雪化之前。 先碰碰運氣再說吧,一人一狗就在原地轉圈尋找,這圈子越轉越大,直到中午也沒有什麼發現。

        虎娃攏住聲息悄然對盤瓠道:“我們得注意警戒,假如突然遭遇此人,可能會有一番惡戰,不能太耗神氣要有所保留,先休息一會兒恢復體力吧。……如果搜出很遠仍發現不了此人踪跡,就說明他的本事比我們大,便不要勉強去追了。”

        他們便在陽光下的山坡上定座休息,不得不說,這裡的風景與環境都很不錯,遠望山巒起伏風光秀麗,令人心曠神怡,調勻氣息似在胸臆中吞吐天地。

        在他人看來,他們現在應該很累了,但村寶隊長曾領教過虎娃和盤瓠穿行山野的功夫,其實這兩人並不疲憊,只是認為須隨時保持巔峰狀態才會稍事休息。 恰在這時,對面山林中無聲無息地走出一名黑衣人,此人腰懸長刀。 看刀柄與刀鞘的製式,竟是守城軍士所配的軍械。

        此人一出現,虎娃便睜開了眼睛,起身喝問道:“燕凌竹?”


        (未完待續。。)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3:22
004、足跡(下)


        來者正是飛虹城的兵師燕凌竹,他並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但也沒有回答虎娃的話,而是反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我又與你有什麼過節,為何窮追不捨到了這裡?”

        虎娃答道:“我是追踪你的足跡而來,而你果然就藏在這附近。我從小就被尊長叮囑,穿行山野時盡量不要留下行跡,所以在這方面自然就特別注意,因此能找到這裡。……我只是一個偶爾路過的素不相識之人,倒是想問問,與你究竟有何過節,你要令軍陣於途中劫殺我?”

        燕凌竹沉聲道:“你是一名修士?”虎娃點了點頭。

        燕凌竹又說道:“小小年紀,修為應當很不錯,看來出身不凡啊。!

        虎娃又點頭道:“算是吧。”

        燕凌竹接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出自何人門下?”

        虎娃:“我曾得尊長指點,但算不上出自何人門下。至於名字嘛,出山之後所遇之人,都叫我小先生。”

        燕凌竹又看了盤瓠一眼道:“你這條狗倒是有些靈性,追踪的本事不錯。若不想說出來歷也就罷了,既然已經追到這裡,我便斷不能放過你。”

        虎娃一臉稚氣道:“哦,你想殺我滅口?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啊?我以前並不認識你,甚至不知道你都乾了什麼壞事?”

        燕凌竹恨道:“你從白溪村而來,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親眼看見你從白溪村前往飛虹城去報信。”

        虎娃瞪大眼睛道:“我真的很奇怪,你身為兵師,為何要縱容巡城軍陣偽裝成流寇去洗劫村寨,又如何得知那些村寨裡有寶物?而你本人就這麼慌慌忙忙遣散家人逃走,是否清楚白溪村與飛虹城中的狀況?”

        見虎娃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只是站在那裡說話。 燕凌竹冷笑道:“我早已在高處觀察了很久,你是孤身前來,這片山野中再無他人。就不要企圖拖延時間等待援兵了。既然是找死,我便會讓你死個明白,只要將白溪村以及飛虹城中發生的一切告訴我,再殺你之前,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虎娃的判斷沒錯,燕凌竹便藏身於附近。 虎娃和盤瓠追到這一帶時,他在暗處已觀察了很久,確定只有這一人一狗前來,又見他們想坐下休息,這才悄然現身。

        燕凌竹趕往白溪村時。 去的太晚了,並不清楚農能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事,竟連一個人都沒逃回來。 當他離開飛虹城的時候,又逃得太快了,只來得及下令劫殺虎娃並遣散家人離去,也不知道後來城廓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在虎娃入城的一天前,燕凌竹就跑了,當然不可能看見虎娃入城時那轟動的一幕,他只知此人是白溪村派往飛虹城報信的。

        虎娃是一名修士。 且有可能來歷不凡,這並不令他感到太意外,因為白溪村中必有高手,否則農能他們也不會失敗。 但虎娃的樣子這麼年輕。 就算修為再高又能高到哪裡去? 無非是奉師長之命出山行遊,恰好路過此地管閒事而已,白溪村中除了他應該還另有高人。

        燕凌竹不認為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會是自己的對手,既然虎娃帶著一條狗已經追到這裡、發現了自己的行踪​​。 他就斷不能放過。 但燕凌竹同時也很好奇,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農能究竟為何會失手? 那可是一整支精銳軍陣啊!

        在殺人滅口之前,燕凌竹一定要將事情問清楚。 否則以後的日子中會睡不好覺的。 而虎娃倒不著急更不害怕,便向燕凌竹講述了一番自己路過白溪村所遇之事,從兩個豬頭人的談話開始。 這些話他也曾經告訴過靈,過程很簡略,但該說的事情都說清了。

        聽完之後,燕凌竹恨聲道:“原來是妖族走漏了風聲,白溪村有所準備還請來了一批高手助陣,那些豬頭人還反水夾攻軍陣,難怪農能會失手。 ……你既然能出現在這裡,就說明沒有在半路上被截住,那必然已進城報信了。鴻元城主打算如何處置此事,你清楚嗎?”

        虎娃點了點頭:“你問對人了,我的確清楚……”

        他又介紹了自己進城見到了鴻元城主,鴻元城主派人去白溪村查證,然後決定將此事的內情上報國君,並暫時以另一種方式向城廓民眾公佈……等等事情的經過。 虎娃講得很簡略,諸如自己亮出國工信物入城、逛集市之事皆未提,但事情也應該足夠清楚了。

        燕凌竹聞言哈哈大笑,笑聲震得人耳膜都嗡嗡響。 虎娃又問道:“你笑什麼,這又有什麼好笑的呢?”

        燕凌竹笑道:“鴻元城主打算上報國君,但國君又能如何處置?既然已經那樣宣布,國君無非是順勢而為、安撫民心,亦不能公開下令追緝我,只能對外宣布我已失踪、或已遭了流寇的毒手。我將隱姓埋名遠走高飛,而家人卻安全了。”

        虎娃皺眉道:“你的家人應該不會受到公開的誅連,但你未必安全啊,我便是來追殺你的!而我也覺得你很好笑,沒有搞清楚狀況這麼就跑了。流寇沒有留下活口,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你與農能是什麼關係。你若不做別的,頂多是被撤職拿問,可你這麼一逃,便是自尋死路。”

        燕凌竹此刻又顯得很得意,看著虎娃問道:“你想知道——我和農能是什麼關係嗎?”

        虎娃很老實的點頭道:“是的,我很想知道,如今世上,有些事也只能來問你本人了。”

        燕凌竹已決定必殺虎娃滅口,本不必多說什麼廢話,可是他實在忍不住啊! 有些秘密憋在心中已有多年,將來也再無機會對人提起,不如一次就說個夠吧,也算是一種安撫情緒的宣洩。

        燕凌竹逃到這個地方躲藏,並非是偶然。 這附近有一座幾十年前的修士前輩留下的清修洞府,而燕凌竹出身的村寨,就是虎娃在追踪的半路山頂上曾遠眺看見的地方。 那裡是燕凌竹的家鄉,當年那位老修士是他族中一位長輩,修為至四境九轉圓滿,卻在欲突破五境時離世。

        燕凌竹就是在這位老修士的指點下,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如果論傳承關係,也算是那位老修士的傳人。 老修士晚年一心只想突破更高的修為境界,早已不問世事,就在山中鑿建一處隱秘的洞府清修,亦於洞府中定坐時離世。 此洞府所在,如今只有燕凌竹一人知曉。

        但那位老修士在壯年之時,曾做過飛虹城的工師,歷經兩任城主的時代,而第一任城主便是白溪英的祖父。 因為工師的身份與司職,他掌握了轄境內絕大多數修士的情況,並參與了很多器物的煉製,是城主身邊​​最值得信賴的助手。

        老修士是一位很稱職的工師,也從做過什麼背信不義之事,他只是了解不少多年前的隱秘往事。 在晚年隱居清修之時,他偶爾也向常來陪伴他、並請教各種修煉問題的燕凌竹講述,此處也沒有別人會來。

        修為未至六境之前,無法留下指引登天之徑的完整傳承,但老修士也可以講述自己修煉感悟,指點層層境界的修煉。 但燕凌竹與農能一樣,除了以神通鬥法,並不擅長別的手段,做一個閒散的共工恐怕都不太稱職,想要出人頭地,也只能去城廓中當兵師。

        可能是為了彌補燕凌竹所缺,老修士向他講述過很多有關器物煉製的見聞,包括當年老城主親手煉製並收藏的法寶,還有城中其他幾位擅長煉器的修士前輩所煉制之物。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燕凌竹便經常追問那些器物的下落,得知有的已贈於他人,有的老修士也不清楚,還有一些應被後人所珍藏。 老修士與薇薇家的先祖、那位老城主身邊的丹火童子曾是至交好友,也偶爾聽說過白溪村珍藏器物之事,無意間都透露給燕凌竹了。

        但老修士並不知道,自己這位後輩族人還有別的想法。 後來燕凌竹做了飛虹城的兵師,又結識了副兵師農能等人。

        農能是本地散修出身,在斗法演示中經常能勝過燕凌竹。 但並不是鬥法更厲害,在城廓中職位就能更高,如今的鴻元城主還是一名並無修為的普通人呢! 農能除了擁有四境修為、擅於鬥法格殺之外並無所長,能在城廓中擔任副兵師,這一輩子恐怕就到頭了。

        農能常有此感慨,燕凌竹亦有同樣的抱憾,他們很都不甘心啊。 但想突破更高境界的修為是那麼艱難,更缺乏完整的秘法傳承的指引,想以散修的身份自行修煉,這一生的希望已渺茫至極。

        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在世間其他的地位成就,情況皆是如此。

        既不甘心,燕凌竹便打起了別的主意。 他向農能透露了某些事情,並告訴了農能一個計劃,可能會讓他們得到世間傳承大派高人的指引與重視,或者能謀求更高的地位成就與人生享受。 但實施此計劃非常危險,絕不能被人察覺,否則便有滅門之禍,而農能便去乾了。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20 編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3:23
005、偶遇星煞(上)


        農能擔任飛虹城第一支軍陣的隊長多年,而掛上副兵師這個虛銜,只是近年突破四境之後的事情。 因為一名四境修士在城廓中任職,卻只是區區的守城軍陣隊長,未免有些太沒面子了。 上任城主這麼做,也是一種對他的安撫。

        軍陣的兩名副隊長是農能的至交,所有的軍士也都是他們選拔與操練的親信。 就在三年前,他們做下了第一起血案。

        為了躲避追查,當時沒有選擇在飛虹城境內動手,而於巡城途中突然潛入高城境內,蒙面襲擊了某個村寨中的三戶人家。 那三戶人家都是某位前輩修士的後代,家中收存著祖先所留的珍貴法器。 農能後來與虎娃鬥法時所用的那柄飛劍,便是此番所得。

        農能是個狠毒而果決的人,他是在巡城途中突然下的命令。 屬下的戰士們事先皆不知情,想抗命都來不及。 三位首領嚴令每位戰士都得出手,否則就要被當場滅口。 軍陣中所有的戰士都出手了,事後大家便是同罪,誰也不能再說出去。

        第一起血案做得非常乾淨利索,甚至沒有驚動飛虹城,高城那邊也沒有查出任何線索。 所得的寶物自然是農能與兩名副隊長以及燕凌竹私分了,其餘普通財物則分給軍陣中的戰士們。

        這樣的“成功”也使他們的膽子更大了、心地與手段也更狠毒了,第二年秋天便在飛虹城境內又乾了一次。 這次出了點意外,士兵說話時叫了一聲大人。 村寨中也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但事發突然,小小的村寨又如何能抵禦一支精銳軍陣。 農能下令屠滅村寨、不留活口。

        他們原本只想襲擊一戶人家的,根本​​沒打算屠村滅族。 可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便不能由人們自己選擇怎樣結束。

        第二次做案,對於普通軍士來說收穫頗豐,他們搜刮並瓜分了整個村寨中的貴重財物。 可是對於農能等修士而言收穫並不大,只得到了兩件下品法器,想實現燕凌竹的計劃,恐怕還遠遠不夠。

        可這次血案造成的震動太大了。 不僅飛虹城命令農能所率領的軍陣就近追查,國都中還派了一名六境高手攜飛天神器而來,遍尋周遍的山川野地,就連城主大人都被撤換了。 燕凌竹與農能也不敢妄動,一直等到兩年之後風波已平,才決定再度動手。

        其實他們已很難再等下去了,燕凌竹已年近五旬。 農能比他也小不了幾歲。 能擁有四境修為,已是令很多修士羨慕的成就,但登天之徑上的修煉才算剛剛起步,卻眼看巔峰將過,若再無突破,此生便更難有望。

        當年指點燕凌竹的老修士。 在壯年時擁有四境修為當上了城廓的工師,可惜幾十年後修為仍在四境之中,到了垂暮之年是什麼心境,燕凌竹是再清楚不過。 雖然有修為在身,亦可遠比常人長壽康健、遠離病痛困苦。 但燕凌竹等人所求遠不止於此。

        這次他們決定去襲擊白溪村,據掌握的內情。 那裡收藏的寶物最為豐富與貴重,是當初坐鎮飛虹城近六十年的老城主所留。 假如能有別的選擇,燕凌竹等人也不會去冒這個險,可是白溪村的寶物太讓人眼紅了,幹完這一次便可達成目的。

        為了穩妥起見,他們打算事後以山膏族人頂罪。 想法雖好,可恰恰就是山膏族人洩露了風聲,虎娃路過時偶然聽聞片語……農能便全軍覆沒。

        這便是燕凌竹所經歷的過往。 農能率軍陣做下的血案,他從未親自出手,卻一直是幕後的指揮者與策劃者。 很多事情若沒有掌管城廓軍陣的兵師配合,農能也不可能做得那麼“乾淨”。

        虎娃眉頭緊鎖道:“你想追求更高的成就,這本無不可,世間任何一名修士都會有這種願望。修煉的歷程亦包含世間所行種種,修於法更是修於行,。殺人放火、屠村滅族,便是你所求之行嗎?”

        燕凌竹:“我非欲殺人,只是想得到我要的東西。”

        虎娃:“我還是不明白,你究竟有什麼計劃,需要這樣達到目的?”

        燕凌竹:“我要去赤望丘!”

        虎娃這才徹底搞清楚燕凌竹與農能的打算,他們想拜入赤望丘門下,得到完整的秘法傳承指引,還有大派宗門重視與栽培。 如今的赤望丘已是巴原各國修士們心中的修煉聖地,其招收弟子傳人已不限於白額氏一族。

        但修煉的傳承可不僅是一種師徒名份,指點與傳授弟子,哪怕是不那麼重要的弟子,尊長都要耗費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投入平常人難以想像的各種資源。 若是天賦與資質不夠出色、沒有足夠的培養潛力令人動心,尋常修士求上門去也必然會被拒絕。

        赤望丘關注巴原各國的年輕才俊,留意其中有哪些人表現出極佳的修煉天賦與潛力,經過觀察與篩選之後,擇其最出色者設法引入門下。 假如有人出身特別尊貴,或是能代表某一支重要的部族勢力,那當然更好。

        赤望丘在巴原上影響很大,在招收傳人時,要求也非常嚴格。 像燕凌竹、農能這等人,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當然遠比常人幸運,但與同輩修士相比,算不上出色。

        他們都是經過常年苦修,三十多歲才得以突破三境,人到中年後才僥倖突破了四境。 雖然邁過了修煉途中意義很重要的關口,但其資質與潛力並無驚人之處。 赤望丘不可能教授太多的宗門傳人,況且資質與天賦越差者,宗門尊長培養時所需耗費的精力與資源也越多。

        燕凌竹想成為赤望丘的宗門傳人,幾乎沒有可能,但他不甘心,所以就想到了別的辦法。 如今赤望丘勢力遍布巴原各國,相室國中也有赤望丘門人,負責挑選與招收宗門傳人。 燕凌竹可以設法與之結交、投其所好、饋以重禮,然後開口提出請求。

        凡事只要是人辦的,都能找到變通的方法,只要負責此事的人答應了,其實多招幾個閒散弟子入門倒也無所謂。 但是像這樣的弟子,往往得不到尊長的重視,只是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一些指點而已。

        但只要這樣,燕凌竹的第一步計劃就算成功了,至少他能得到赤望丘完整的秘法傳承指引。 接下來的第二步計劃,便是設法討某位門中尊長的歡心,得到其重視與照顧、受到更多的指點與栽培,並能利用宗門中更大的修煉資源。 私下獻上各種寶物,可能是最好的手段。

        但想完成這些計劃,需要有足夠的代價,所以燕凌竹才會指使農能做下那些血案,他的目的很明確。

        虎娃弄明白之後,連連搖頭道:“如果你這麼做,便能拜入赤望丘門下、達成自己的目的,那麼赤望丘還如何能成為眾修士心中的修煉聖地?假如有人知道了真相,第一個要殺你的恐怕就赤望丘!……我若是相室國君,可以不公佈此事內情,但會將之告訴赤望丘。”

        燕凌竹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沉聲道:“所以我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你既然一路追到了這裡,那就繼續上路吧!”

        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虎娃卻仍沒有動手的意思,用一種帶著鄙夷、憐憫與厭棄的目光看著燕凌竹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達成目的了嗎?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只能越錯越遠,不僅得不到你想要的,反而會失去更多。

        你有幸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突破四境修為,成就與地位已遠超世間常人,此生本能過得更加安然自在。 可是你得到的越多,為何就越不滿呢?

        既然如此,修煉又有何用? 繼續修煉下去,你也只會越來越困惑,並給他人帶來災難。 在家鄉尚且能幹出屠村滅族之事,到了別處,你這種人又會帶來什麼呢? 趁早自裁吧,免得讓我費事,對你自己也是一種解脫! ”

        這目光似是刺痛了燕凌竹內心深處最脆弱的地方,他抽刀出鞘,指向虎娃有些氣急敗壞的喝道:“你出身高貴,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必有名門尊長指點、能動用各種資源相助、不缺傳承秘法指引,無論想要什麼,都已給你準備好。

        你這種人,能了解我的苦悶嗎? 既然已踏上登天之徑,誰不想走得更高更遠? 僅僅只是比普通鄉民過得更安然自在,又何必苦苦修煉至今? 你所擁有的,便是我想要的。 假如擁有了這一切,我還無法取得更高的成就,那也就認命了! ”

        燕凌竹的刀,刀柄和刀鞘看上去是標準的軍械形制,可拔出來之後卻非普通的腰刀。 刀身細長略帶彎曲,在陽光下竟映出七彩虹芒,令人難以逼視。 他揮刀的同時,已伴隨禦器之法催動了這件寶物的神通妙用。

        一柄細長的刀竟幻化出無數飛舞的刀刃,映射的七彩光芒圍繞著燕凌竹穿梭飛旋。 他彷彿被一片艷麗的虹光花海淹沒,對面的虎娃已看不清其身形。 不得不說這件法器的妙用展開後場面極為的華麗,甚至有著一種動人心魄的絢爛感覺。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24 編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3:40
005、偶遇星煞(下)


        燕凌竹好似很謹慎,並沒有直接一刀劈向虎娃,而是御器展開妙用將自己的身形防護的完美而嚴密,他的聲音又在七彩虹光中傳來:“這把刀,便是我將來的隨身法器。看見它就像看見我自己,一直屈居那普普通通的刀鞘中隱忍,終將發出奪目的光彩。”

        虎娃覺得這個人腦子有問題、很嚴重的問題,可能是從三境突破到四境之時,那引發的心魔已經使他完全扭曲了。 此刻刀已出鞘,該動手就動手吧,幹嘛還要搞出這種場面來?

        燕凌竹如此華麗的展示法寶妙用以及自己的神通法力,似是炫耀又似是一種發洩。 這件法器是農能等人第一次做下血案時所得,燕凌竹異常鍾愛卻一直沒​​機會展示使用。 有太多的東西在他心裡已經憋得太久了,不僅憋成心魔,幾乎都快憋出內傷了!

        今天它終於拔刀出鞘,怎能不好好展示一番那奪目的光彩? 可惜眼前只有虎娃這一個觀眾。 只聽虎​​娃好氣又好笑道:“要么是刀配錯了鞘,要么是鞘裡插錯了刀,你又哪來這些廢話?”

        燕凌竹:“死到臨頭,你還不求饒嗎?”

        虎娃已經從懷中摸出了一枚雞蛋,從表面上也看不出是生雞蛋還是熟雞蛋,其實是個石頭蛋,他用手顛著雞蛋道:“你想殺我滅口,卻總覺得心裡還不夠痛快嗎?……我仍然有點好奇,你殺了我之後,又打算怎麼辦呢?農能洗劫白溪村並未成功,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難道就在這裡躲藏一輩子嗎?”

        燕凌竹莫名其妙的狂笑道:“誰說我的計劃失敗了?只是農能失敗了!前兩次行動所得法寶,還有最珍貴的財物,除了三件法器由他們隨身攜帶,其餘皆收存在此處的洞府中。我身為四境修士,改名換姓離開相室國。無論在哪裡,都能過得安然自在。

        我將帶著這批寶物直接去赤望丘,農能他們死了,便足夠我一人之用。 我自有辦法實現計劃、完成願望! ”

        說話間,那絢爛的刀芒更盛,盤旋在燕凌竹身形周圍,如此起彼伏的浪潮奔湧。 這件法器很厲害,而燕凌竹的修為也確實精深,他已毫無保留的在展示。

        盤瓠悄然後退,到了側方准備配合虎娃動手。 它所起到的只是協助作用。 頂在前面反而可能被鬥法誤傷,這條狗很聰明地選擇了自己的位置。

        虎娃卻嘆了一口氣道:“就算你能拜入赤望丘門下,那又如何?突破五境之後還有六境,六境之後還有七境……你這顆心只會越來越扭曲,永遠看不見希望。而我聽說赤望丘的白煞前輩本人,如今也未能登天長生,你又該怎麼辦呢?”

        燕凌竹:“這無需你操心,我的路,自會一步一步地去走。”

        虎娃:“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帶著寶物走出相室國到達赤望丘嗎?就算相室國沒有公開追緝你,但你認為自己能過得了各國關卡嗎?”

        燕凌竹哈哈大笑道:“我改名換姓攜帶寶物,就這麼公然穿越國境而去,自稱將向赤望丘進獻寶物。巴原各國關卡誰敢為難?”

        此人倒是很聰明,他想換一個名字,就以修士的身份,自稱是前往赤望丘進獻寶物的。 巴原各國關卡還真沒人敢為難。

        虎娃又嘆一口氣:“原來你早就想好了脫身之計,只是回來拿東西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走了。……燕凌竹。你完全錯了!”

        虎娃說他錯了,卻興致去解釋他究竟錯在哪裡,是哪句話說錯了、還是哪件事幹得不對,或者是他對虎娃剛才那番評價搞錯了? 虎娃準備先動手了,看他一個人在那裡耍刀,已經看得有些不耐煩。

        那邊燕凌竹蓄勢已久,也正準備發出絢麗的一擊。 而虎娃的石頭蛋握在手中尚未打出去,卻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幾乎無法抗拒的威壓陡然出現,轉瞬間便飄身形向後飛掠,差一點就祭出形神中的五色神蓮翠葉護身了。

        虎娃雖感覺來者並不是攻向自己,卻仍覺得驚心動魄。 這是一個雪後天晴的日子,萬里無雲陽光燦爛,半空上卻突然落下一道驚雷霹靂,竟是發自一個人的手中。
       
        那人於天空現身,揮掌劈出驚雷,盤旋在燕凌竹周身那絢麗的刀芒應聲碎滅。 燕凌竹手中長刀落地,連吭都沒吭一聲便一頭栽倒,衣服上飄起一片青煙,而周身上下竟看不出一絲傷痕,但人已氣絕身亡。

        燕凌竹完全沒有防備,但他已祭出刀芒環護周身,可根本沒有擋住此人從天而降的驚雷一擊,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便被斬殺當場。
       
        盤瓠也被這意外的變故嚇得跳了起來,蹦回到虎娃身邊,弓起後背、夾著尾巴發出低聲地嗚鳴,看著那突然出現的高人。 來者已飄然落地,看形容是年紀三旬左右的男子,目光犀利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五官很俊朗,可是身形輪廓卻給人的感覺帶著一種奇異的鋒芒。

        他穿著黑色的長袍,這件長袍並不是以衣料縫製的,或者說這一件衣服就是一塊布料,渾然一體毫無拼縫的痕跡,是如此的貼身柔順,竟是以煉器的手法製成。

        此人低頭看了燕凌竹的屍身一眼,冷冷道:“那娃娃說的對,你早該死了!”

        娃娃? 虎娃怔了怔才反過來他是在說自己,趕緊在不遠處行禮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何方高人?”

        那人轉過身來,向虎娃點頭笑道:“我是赤望丘修士星耀,如今巴原上也有人叫我星煞。方才你與此人說的話,我多都聽見了。你說的很對,假如讓這種人實現願望,赤望丘又怎能稱巴原上的修煉聖地?”

        虎娃驚詫道:“原來您就是白煞前輩的傳人星耀!……您怎會出現在此處,又恰好聽見了我們的談話?”虎娃離開蠻荒之前,山神並沒有告訴他屠滅清水氏一族的兇手是誰,但也向他介紹了巴原上各大修煉宗門的情況,其中當然包括赤望丘。

        星耀淡然答道:“我恰好飛天路過,落在山頂上稍事休息,卻無意間發現你們在半山腰說話,竟與我赤望丘有些關係。覺得此人該殺,也就動手了! ”

        虎娃:“其實不必煩勞您動手,我已經打算殺了他。”

        這是實話,今天無論燕凌竹說什麼,虎娃都不會放過他,剛才只是想將事情的真相盡量問清楚。 燕凌竹指使農能等人行屠村滅族之事,使虎娃本能地就想到屠滅清水氏城寨的兇手,又怎能容忍! 就算鴻元城主不求他來追拿,他出城之後自己也會追殺燕凌竹,事先就派盤瓠在搜尋此人行踪了。

        星耀又笑道:“此人的修為還不錯,法器也還可以,動起手來應該有兩下子,你這娃娃恐怕不易應付。我本未打算親自動手,只想看看你與他鬥法,你若不敵我再出手相助。可是他的廢話實在太多,我看他耍刀也等得不耐煩了,忍不住就動手了。

        這倒不是搶你的生意,你自去回禀飛虹城城主,就說此人是赤望丘星耀殺的,但功勞都算你的,他該怎麼答謝也只需答謝你即可。 假如我沒遇到,或這人就​​此逃去,其所圖謀的事情傳開,我赤望丘也會無端遭人非議。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呢! 你叫什麼名字? ”
       
        虎娃答道:“我叫虎娃。”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里人都叫我小先生。”

        星耀哈哈笑道:“你叫虎娃?那我們可真是有緣啊!我白額氏的各支族人中,就有不少孩子叫虎娃,但他們恐怕都沒有你這個娃娃本事大。”

        所謂“白額”,其實就是虎的一種別稱,很多虎的皮毛在額頭部位都有白色的紋路,又稱白額虎。 白額氏便以虎為圖騰,據說是少昊天帝的後人。 那麼在白額氏的各支族人中,當然有不少孩子乳名便叫虎娃,這讓星耀聽起來感覺非常親切而且有趣。

        面前這個孩子可能是讓自己給嚇著了,一緊張把乳名說了出來,星耀也沒有追問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塊東西扔了過來道:“虎娃呀,你這個小先生的稱呼倒是不錯,小小年紀有如此修為已很不簡單,有此等膽色與擔當,則更不簡單!

        我看你身邊這條小狗也是靈性非凡,難怪你可以追踪此人行跡、找到這麼隱秘的地方。 但你家尊長也應該告訴你,不要輕易孤身犯險。 你可能從小沒有遇到過什麼麻煩,但這世上的險惡之事很多。

        赤望丘今日算是欠你一個人情,這是我的信物,以後遇到什麼事,你可以持它去找赤望丘傳人幫忙,就說這是星煞大人親手給你的。 如果你今後想得到更好的秘法傳承指引,也可以持此信物前往赤望丘,自能拜入宗門為正傳弟子。 回去之後將此事告訴你家尊長,我想他們也不會不答應。 ”

        說完話,星耀便在虎娃的震驚錯愕之中飛身而起,沖向天空隱匿身形消失不見。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25 編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3:42
006、使節(上)


        虎娃注意到星耀飛天之時祭出了一柄短劍,白色接近於透明、帶著羽毛狀的紋路,不知是以何種天材地寶煉製,看上去就像一支漂亮的晶雕長羽。 短劍是憑空出現的,隨即幻化為如光影折射般的透明羽翼,伴隨著星耀的身形飛天而去。

        星耀方才斬殺燕凌竹,凌空現身時手中也是拿著這柄劍,揮出一道驚雷後劍便消失不見,看上去就像信手發出的霹靂。 看來這是一件飛天神器,能融入形神之中,還有著其他的神通妙用,而星煞已得其傳承且至少擁有六境修為。

        星耀的出現很突然,走得也匆忙,只是一擊殺了燕凌竹、說了幾句話、扔給虎娃一枚信物,隨後便飛天而去不見踪影。 盤瓠眼看著星耀消失,抬頭張望著天空,汪汪狂吠了一番。

        虎娃則低頭看著手中的牌子,它也是銀色的質地,正面是虎紋圖騰,背面鏤刻著參宿星宮。 以身心感應,此物竟與他那件國工信物是以類似的手法煉製,也是一件法器,而且帶有獨特的妙用靈性。

        國之共工的信物,是相室國所賜予,當然很貴重。 沒想到赤望丘一介修士星耀,隨手扔出來的信物也是一件特殊的法器。

        其實虎娃還不清楚,星煞給他的信物並不多見,就算赤望丘的正傳弟子中也很少有人持有。 此信物通常是交給持有者當做執行某件事的憑證,事後是要被收回的。 假如虎娃按星耀所說。 拿著信物找到赤望丘拜入門下,星耀也將取回信物。

        對星耀而言。 殺一個燕凌竹也就和拍扁一隻該死的蚊子差不多;而虎娃這個孩子,倒是令他更感興趣、有心召入赤望丘門下。 燕凌竹的屍身就倒在不遠處,而星耀的信物則在虎娃手中,有了它便可實現燕凌竹此生苦求不得之願,星耀卻隨手扔給了虎娃。

        星耀怎會恰好出現在這個地方,又為何走得這麼匆忙? 他是從山水城而來,正著急趕回赤望丘向白煞復命。

……

        虎娃離開蠻荒前,山神用盡殘聚的神念之力。 最後一次運轉了太昊遺跡中的祭壇,也觸動了樹得丘中的感應法陣。 星耀當時正在巴原上辦事,白煞派人命他前往山水城調查。 星耀趕去了那片蠻荒,卻沒有查出理清水究竟是與何人聯繫?

        如今時間已過去一個多月,星耀將蠻荒中的情形都查了一番,還追到半路上見到了正率朝貢隊伍前往國都的辛束,然後便返回赤望丘。 將自己所了解的一切禀報給白煞。

        來回奔波飛天而行,神氣法力消耗當然很大。 飛過此處時他便落下云端,就在這座高峰頂上定坐休息。 他事先並不知道這裡的半山腰有一座隱秘的洞府,裡面還躲藏著飛虹城逃亡的兵師。

        燕凌竹逃到這裡,一方面是要取出洞府中秘藏的寶物,另一方面他還想躲一陣子。 暗中打聽白溪村到底出了什麼事、而飛虹城以及相室國是怎麼處置的? 恰在這時虎娃帶著盤瓠追到附近搜索,燕凌竹便現身欲殺人滅口。

        他們說話的時候,都不清楚星煞正在遠處的峰頂上坐著呢。 星煞已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著急趕路正準備離去,卻恰好被山腰上發生的事驚動。 於是悄然潛近凝神細聽,卻越聽越生氣。

        他最後見燕凌竹耍刀。 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便飛天出手,將虎娃和盤瓠都嚇了一跳。

        星耀有心將虎娃引入赤望丘門下,但他也沒時間在此久留,於是便留下了自己的信物。 在星耀看來,這娃娃出身可能頗為尊貴、來歷亦不凡,應該有高人尊長的指點。

        但這也沒什麼關係,赤望丘如今在巴原上威勢無雙,是眾修士心目中的修煉聖地。 就算虎娃已有師承,只要原先的尊長點頭,亦可拜入赤望丘門下。 而虎娃的尊長,又怎麼會不答應呢? 這無論對誰都是好事啊! 等將來虎娃拜入赤望丘之後,星耀再問其詳情吧,如今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

        星耀走後,虎娃在原地佇足良久,就連盤瓠朝著天空的狂吠聲也似恍然未聞。 剛才發生的事情令人太震憾了,等定下心來細細回味,感受則更加強烈。 虎娃還是第一次看見當世高人持神器飛天出手。 他不禁在想,假如那從天而降的驚雷是劈向自己而非燕凌竹,自己能擋得住嗎?

        虎娃還不懂什麼叫能窺天機的推衍之道,但他卻很自然的在心中推衍。 假如自己召喚出五色神蓮翠葉,手搖葉莖舒展蓮葉護身,抵擋與引開驚雷之威,應勉強能接住那一擊。

        可那僅僅是一擊而已,面對星耀這樣的高人,他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想逃恐怕都逃不掉,因為人家會在天上飛。

        虎娃離開蠻荒以來,一路所遇之人得知他是一名修士時,態度很恭敬。 尤其是在飛虹城出示了國工信物之後,就連城主都恭敬禮待。 他也曾經歷過生死大戰,但所遇敵人也皆不是他的對手。

        虎娃無形中也找到了一些高人的感覺,無論是誰整日被身邊的人恭恭敬敬的捧著、以崇拜的眼光看著,心態上都會漸漸自覺不凡,更何況虎娃還是一個孩子。 他不自覺也有了某些“高人”的作派,說話辦事帶上了高深莫測的語氣和架勢,也說不清是在無意間模仿誰。

        虎娃倒不是有意如此,小小年紀有時候看上去有點滑稽,但誰也不敢笑他。 可是星耀今天這一擊,劈的雖然是燕凌竹,卻把虎娃給劈清醒了。

        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兩下子根本沒什麼了不起,離真正的當世高人還差得很遠呢。 難怪山神曾叮囑他,出山之後不能洩露身份來歷、更不能暴露隨身所攜帶的神藥神器,凡事都要小心,看來今後還真得更加謹慎了。 他從白溪村到飛虹城所經歷事情,有時也夠大意的。

        虎娃從未有過什麼自命不凡的想法,只是及時恢復了清醒的心境,但也沒有感到有什麼好失望的,因為他很清楚星耀是什麼樣的高手。 山神雖未告訴他自己就是傳說中的清煞,卻介紹過巴原七煞的情況。

        自從故巴國內亂分裂之後,先後有七位高人震驚巴原,被稱為巴原七煞。 最早成名的清煞已有近百年沒有音訊了,有傳說他早已登天長生,也有傳說他已離世,更有一種說法,清煞前輩已敗於赤望丘星耀之手。

        由於久未露面,清煞漸漸只成了一種傳說,後起之秀星耀則有了星煞之名。 如今的人們談起巴原七煞,已不包括最早的清煞,而是將他換成了後起的星煞。

        其實同為赤望丘修士的玄煞,才是巴原七煞中最年輕的一位,據說她十四歲入初境、十六歲時便已突破了六境。 星煞年紀雖然比她大了十多歲,但成名卻更晚。

        巴原七煞赤望丘有其三,可見的威勢與實力。 而赤望丘中,也並不止白煞、玄煞、星煞這三位高人,據說六境以上的高手至少有五人。

        在整個巴原上,有六境以上修為者當然更不止這七位高人,就算仍在世為人所知的,少說還有十來位吧。 可是“七煞”之稱,並不僅僅代表修為,更代表一種威名,他們都曾先後顯露過驚人手段、震動了整個巴原。 以虎娃如今的修為,去與這樣的人比較還為時尚早。

        虎娃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飛天神器,那劍化為無形羽翼,星耀施展的應便是赤望丘秘傳的“吞形訣”,據說是少昊天帝留於人間的秘法。

        神器這種東西,對虎娃而言並不稀奇也不陌生,他脖子上就掛著一枚,形神中還帶著一批呢。 那些以不死靈藥原株煉製成的神器初坯,究竟有沒有禦器飛天之妙,虎娃現在也搞不清楚,至少要等到他突破六境之後才能知道,如今能發揮的神器妙用實在很有限。

        世間神器,基本都是已登天長生的仙家前輩煉製,據說歷代天帝還在世間留了大量神器賜予後人。 有很多神器可能很“普通”,比如虎娃脖子上掛的獸牙神器,它只有某種特殊的用處,真論威力可能還比不上某些上品法器,但恰恰就是那些特殊的妙用為法器所不具備。

        擁有鎮山神器的傳承大派,大多有著輝煌的來歷,祖上至少出過那麼一兩位曾登天長生的仙人,或為某位天帝的後人。 這樣的宗門在巴原上並不多,用手指就能數過來了。

        這樣的神器,往往要得其傳承才能融入形神自如的使用,假如被外人得到,可能只是一件威力強大的法器而已。 而神器傳承,可能是一種宗門秘法,也可能是一種神魂烙印。 偶遇星耀,讓虎娃的心境變得更加清醒與清明,同時也開了眼界。

        星耀聽見了虎娃與燕凌竹的談話,想必也應知道附近有一座隱蔽的洞府,裡面藏著燕凌竹與農能等人搶掠來的寶物,但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便走了,顯然是把這些“好處”都留給了虎娃。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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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使節(下)


        虎娃在山坡上站了半天,終於將星耀的信物揣入懷中,和那枚國工信物放在一起,招呼盤瓠一聲便轉身離開了這裡。 燕凌竹的刀落在地上、屍身也倒在那裡,虎娃卻沒有再多看一眼。 他只是來殺人查真相的,又不是來收屍找東西的!

……

        一輛帶篷的馬車駛出了飛虹城的西門,拉車是兩匹並行的駿馬,趕車的御手也是一位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 車子後面還繫著兩匹空馬跟著奔跑,顯然是打算長途趕路,途中需要換馬拉車。

        車的右側插著一根長桿,從頂端往下每隔尺許距離,依次綁著三叢黑色的長鬃毛,左側車篷的角上還掛著一個銅製的鈴鐺。 長桿頂上的三叢長鬃在風中飄揚,離得很遠就能看見;就算人們視線被阻擋,馬車奔行時那清脆的鈴聲也能傳出很遠。

        這是使者的車,看樣子是有要事趕往國都,車子右前側插的那根長桿稱為節,就表明了車駕主人的身份。 各城廓派出的使者,往見國君時車上插的是黑節、長桿綁的鬃毛是黑色的;而國君派往各城廓的使者,車駕上插的是紅節。

        想當初西嶺大人身為君使前往蠻荒,因為艱險的道路車馬難行,所以他是步行到達的,但那根紅節一直讓隨從持在手中。

        使者的車駕在道路上奔行,長節和鈴聲也是一種信號,行人只要看見或聽見了,就要主動退到路邊閃避。 而執行要務的車駕不可能總是減速。

        今日從飛虹城出發的這位使者,過了岷水便令御手以最快的速度趕車。 沿途行人皆避於道旁。 他們自清晨時出發,中午連飯都沒吃,只是於途中飲水換馬便繼續趕路,計劃於黃昏時到達燕回寨過夜。 而燕回寨,便是燕凌竹的家鄉。

        下午的時候,距燕回寨大約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路途,御手和馬匹都已有些疲憊,但仍然打起精神趕路。 恰在這時。 御手遠遠的望見大路中央站著一個人,那人應該能看見長桿上飄揚的鬃毛,就算看不清也能聽見鈴聲,卻一動不動毫無閃避的意思,還稍這邊舉起一隻手示意車馬停下。

        御手吃了一驚,大喝道:“使者車駕,快快閃開!”同時下意識的勒馬放慢了速度。 他也不能真的就行人的身上踐踏過去。

        車中有人問道:“怎麼回事,為何減速?”

        御手答道:“前方有個人站在路上,好像是想攔車駕。”

        車中人吃了一驚,這時又聽一個聲音遠遠的喊道:“請問車上的使者,是村寶隊長嗎?”

        車中使者又驚又喜道:“原來是小先生,快停車!”

        還沒等馬車停穩。 村寶就掀開車簾跳了下來,後面還跟著兩名隨從。 他快步迎上前去行禮道:“小先生,您怎會出現在這裡?突然攔住我的車,有什麼要事嗎?”

        虎娃點頭道:“當然有事,城主大人求我的事。”

        村寶上前一步道:“您已經追查到線索了嗎?”

        虎娃點了點頭:“不僅查清楚了。而且事情已經辦完了。”

        村寶壓低聲音道:“人在哪裡呢?”

        虎娃:“就在離此不遠的山中,你隨我來吧。”

        村寶想了想。 命車馬和隨從都留在原地等待,自己一個人跟隨虎娃進入山野。 隨從提醒他道:“使者大人,城主有吩咐,您要快馬兼程趕往國都,路上不得耽誤。”

        村寶板著臉道:“事情有變故,你們就在這等著。等我回來後,恐怕還要回城一趟才能繼續出發了。”說完話便隨虎娃走了,而蹲在路邊的盤瓠也晃著尾巴跟在兩人後面。

        這段路很不好走,但村寶畢竟也是一位高手,攀援穿行並無大礙。 虎娃一邊走一邊向村寶介紹了今天發生的事情,重點是解釋“流寇”的真相——燕凌竹與農能等人是什麼關係,兩年前和三年前的血案又是怎麼回事,燕凌竹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何在?

        村寶是越聽越震驚,到後來聽說竟是傳說中的高人、赤望丘星煞從天而降斬殺了燕凌竹,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等虎娃將大概的情況都講完了,他們也走到地方了。 夕陽下,燕凌竹的屍身仍躺在原處。 村寶走上前去習揀起了落在地上的武器,又附下去身檢驗了一番,確定這位兵師大人早已死透了。

        他站起身來又問道:“小先生,燕凌竹藏身的洞府在何處、洞府中又收存了哪些寶物,您能帶我去看看嗎?”話音剛落又突然改口道,“此刻天色已晚,若有些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先回去,待返回城廓禀報城主之後,再帶人來處置。”

        虎娃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洞府在哪裡,麻煩你回去通知鴻元城主,可以命工師大帶人來搜尋,找到那些東西之後再交由倉師收存吧。”

        村寶驚訝道:“您竟然沒有找到那處洞府?”

        虎娃反問:“我只是來追殺燕凌竹的,找洞府乾嘛?遇到燕凌竹就是今天午後的事,隨後我就離開這裡去大路上等著了。我聽鴻元城主提過,知道你今天要出城趕往國都,於是就在半路上等你。……你先別去國都了,回去將此事禀報鴻元城主吧。”

        村寶點頭道:“這些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將這裡的情況禀報城主。您是和我一起回飛虹城呢,還是留在此地等消息?”

        虎娃又搖頭道:“既然回話已託你送去,我就沒必要再回飛虹城了,也沒必要留在這裡,接下來該怎麼辦,就是飛虹城自己的事情了。……村寶隊長保重,下次遇到靈寶壯士,請幫我問一聲好,這就告辭了!”

        說完話他向村寶行了一禮,便帶著盤瓠離開了此地,卻沒有從原路返回,而是徑直穿行山野而去。 村寶回禮之後抬起頭來,看見的只是虎娃消失於山林邊緣的背影,他的神情有些錯愕、有些不解,同時也充滿崇敬與佩服。

        燕凌竹定然身懷重寶,尤其是對於修士而言,那應是在別的地方很難得到的東西,鴻元城主想必心裡也很清楚。 假如虎娃追上燕凌竹並拿下此人,燕凌竹所擁有的寶物理所當然就成了虎娃的戰利品,所以鴻元城主才會“請”他做這件事。

        星耀斬殺燕凌竹而去,並沒有管別的,假如虎娃拿走了洞府裡的東西,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可是虎娃甚至都沒有去搜尋那座洞府,此等胸襟氣度與高人風範,亦不讓名震巴原的星煞,也令村寶崇敬萬分啊!

        其實虎娃對那座洞府以及洞府中的東西倒是有一點好奇,但並沒有特意去搜尋的興趣,更沒有半點想據為己有的念頭。 一方面他不需要,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私吞那些贓物不能令人心安。 若心不安,談何修煉,寶物對於虎娃又有何用?

        虎娃沒興趣,可是村寶有興趣啊! 此地已沒有別人,村寶便在附近搜尋起來。 他倒是沒想要私吞寶物,只是非常好奇,想看看農能等人究竟搶來了什麼樣的東西,為此製造了一起又一起血案。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天黑前顯然難以趕回大路了,他打算就在山中過夜,趁著天還沒黑先搜尋一番,回去後也好詳細禀報,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就在天快黑的時候,村寶找到了地方。 這個洞府的入口十分隱蔽,假如從山崖旁走過都不容易發現。 引起村寶注意的,是洞府外的一座孤墳。 這是一個孤伶伶的圓丘,壘砌著一圈石塊,上方已長滿了雜草,應該是當年那位老修士的墳塋。

        村寶找到了洞府卻未能深入,因為入口內還有一個法陣守護。 法陣雖簡單,卻不是他能化解的,就算以蠻力強行破去,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村寶便放棄了繼續探尋的打算,在此過了一夜,天明後下山。

        隨行的御手和僕從都帶著乾糧,車馬還等在路旁,他們得到命令未敢離開。 村寶坐上車馬,下令調頭返回了飛虹城。 虎娃說的對,那座洞府應該讓城廓的工師大人來打開,裡面的贓物應該交由倉師大人暫時收入廩倉、等候處置。

        燕凌竹已死,所有的內情也已查明,鴻元城主大大鬆了一口氣。 星煞的意外出現,也令諸位城主甚感驚疑,但他再怎麼操心,也無法操心到赤望丘頭上,只得按虎娃的建議處置,接著又派村寶趕往國都,這回可以匯報詳細的案情了。

……

        兩個月後,有一輛雙馬車駕沿大道從國都方向而來,到了岷水橋頭亦未減速。 守橋軍士遠遠聽見鈴聲、望見車篷前插的紅節,便知那是國君的使者,讓開道路直接放車駕過橋。 這輛進了飛虹城後放慢了速度,卻沒有停下,直奔城主府而去。

        鴻元城主得知消息有君使來到,已走出府門降階相迎,車中下來的是君使風正大人西嶺。 鴻元城主滿面笑容道:“我早知將有君使來到,卻不知是西嶺大人您!我們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面了,能與您在此地重逢,真乃鴻元之幸! 。”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29 編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3:47
007、淵博的誤會(上)


        互相行禮之後,鴻元挽著手臂將西嶺請入府中。 他們在國都時曾是舊識,但關係也似乎沒好到這種程度;而此時是他鄉遇故,就算熱情得過份一些,也不會受到怪罪。 西嶺進府休息梳洗一番,再至廳中客套一番,鴻元便命僕從退下,廳中只剩下了這兩位大人。

        鴻元城主的神情有些不安,方才的熱情多少也是為了掩飾心中的緊張,此刻西嶺大人不開口,他也不敢主動說話。 西嶺身前的案上放著精美的琉璃杯,杯中的茶葉正緩緩舒展而開,恢復成嫩綠鮮活的樣子,茶水也變成了金黃的琥珀色。

        西嶺似是很有興致的在欣賞杯中的茶,然後又抬眼看了看鴻元面前的杯子,那裡面卻只有一杯清水。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鴻元城主,我們是好久不見的老友,你這樣待客,是否有些太見外了?請我品如此妙飲,你自己卻只喝一杯水?”

        若是普通人家,將最好的東西特意拿出來招待貴客,當然是隆重的禮數。 可是城主大人接待君使,又以老友的身份私下談話,只端出來一杯茶給,自己卻坐在旁邊喝白水,這也顯得太矯情了。

        這叫不明內情者看見了,還以為君使大人的架子太大了,什麼東西都要最好的,且無意與他人分享,所以西嶺顯得有些不悅。

        鴻元城主苦笑著解釋道:“西嶺大人啊,您可千萬別誤會!實話告訴您,我平時愛喝茶,但也不是每天都喝,只在貴客好友到訪時共品。此茶出自本城中的國工大人、女先生欣蘭之手,是我珍藏的妙品。

        原本倒是還有一些,可兩個月前的那位小先生來到飛虹城住進城主府中,自稱正在辟穀修煉,別的什麼供養都不需要。 偏偏讓人每天侍茶、早晚皆用此茶。 我也不好不奉上,等他走後,今年所收存的茶葉,也只夠衝上這麼一杯了! ”

        虎娃的確沒要鴻元城主任何報酬,不僅沒拿那盤黃金,住在城主府中連肉都沒吃一口。 但他感覺鴻元城主待客時的茶飲非常不錯,所以讓府中每日侍候茶水就行。 喝茶可不像吃飯那樣分早中晚三頓,他是沒事的時候就來一杯,還感嘆盤瓠沒在身邊,否則可以一起喝。

        如此茶飲。 含諸多有利身心之效,普通人製作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更何況它是一位五境修士特意去山中採集、以煉藥法力所製之茶,異常珍貴難得。 鴻元城主就算有一些,也絕不會太多,但他也不好意思小氣,只能盡量滿足虎娃的要求。

        虎娃也不太清楚狀況,把人家的茶几乎都喝光了,還好他走的早。 仍給國君使者留了最後一杯。 否則西嶺大人今天坐在這裡,就得和鴻元城主一起喝白水了。

        西嶺的神情頗有些詫異,甚至有點哭笑不得。 鴻元城主如此解釋倒是讓氣氛舒緩了不少,他終於小心翼翼的問道:“國君聽說了飛虹城發生的事。有何詔令?”

        西嶺嘆了一口氣道:“國君震怒。守護城廓之軍陣,竟然成了屠村滅族之凶徒!你這個城主,究竟是怎麼當的?假如傳揚出去,難免讓人非議——國中各城廓。究竟有沒有保境之能、可曾盡安民之責?”

        鴻元城主額上立時就見汗了,小聲解釋道:“我真的毫不知情,來到此地擔任城主之時。他們已經做下了血案,直至今日再度犯案之時方被察覺。”

        西嶺輕輕點了點頭道:“兩年之前,就是因為城廓中的血案,城主受責被撤換,國君派你來主持飛虹城事務、查清血案詳由。整整兩年時間,那所謂的流寇就在你的身側,你卻毫無所知,這不能不說是失職。——國君就是這麼說的!”
       
        見鴻元城主的臉色越來越緊張,汗已經從額頭順著臉頰流下來了,西嶺的語氣一轉,又說道:“根據已查明的情況,那所謂的流寇隱藏極深且身份出人意料。你兩年前才來到飛虹城,此前發生的血案與你無關、亦不是你的責任。

        如今兇徒已伏誅,自燕凌竹以下,沒有逃走一個人,他們再次作案並未得手,且已被盡數剿滅。 國君派你來的任務就是治理城廓、安撫民眾,同時剿滅那伙流寇。 從結果看,你確實已經做到了,流寇的身份亦不是你的責任。 ……主君問我時,我便是這麼說的。 ”

        鴻元的臉色就像雪山頂的天氣,變化地極為精彩啊,此刻下意識的以袖子擦了擦汗,起身行禮道:“風正大人,您這樣為我說話,鴻元不知如何感激! ”

        西嶺也起身扶住他的手臂道:“你我是多年好友,又何必如此客氣?況且我在主君以及朝中諸大人面前,也只是實話實說。”

        鴻元壓低聲音道:“那麼……”

        他雖欲言又止,但西嶺當然清楚他想問什麼,笑著答道:“主君不會把你召回國都,你仍是飛虹城城主。聽見這個消息,終於能安心了吧?”

        鴻元已經等了兩個月了,壓在心裡的這塊大石頭此刻才算落了地,重新坐了下去呼呼直喘氣,瞬間彷彿都有些脫力的感覺。 他只是王族中的旁支出身,仗著精明能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可不容易。 假如受牽連被召回國都,那便只能每年領些供養,從此在家閒居了。

        鴻元喝了一口水,將氣喘勻了道:“多謝您帶來的好消息,也多謝您在國君面前的坦言。往後旦有差遣,鴻元自當盡力相報!”

        西嶺擺手道:“其實你也不必謝我,是你自己處置得妥當,既沒有讓城廓在國中蒙羞,也沒有向主君隱瞞真相。”

        鴻元:“實在慚愧,這夥流寇被誅、最終未能有一人逃脫,卻非我的功勞。”

        西嶺:“城主大人倒也坦誠,我已聽村寶隊長詳細說了事情始末。若非一位國工大人恰好路過白溪村又進入了飛虹城,鴻元老友啊,你我今天就不能坐在這裡說話了!”

        鴻元心有餘悸道:“確實如此,所以我對那位國工大人深懷感激。”

        西嶺:“聽說他根本沒有要飛虹城的任何報答,你送上的一盤黃金,他沒接,卻讓你用起重工一半去撫卹義士和村民?”

        鴻元點頭道:“是的,我便按他的意思辦了,並將此事公諸城廓。”

        西嶺讚道:“你做的很聰明,這件事讓主君非常滿意!”

        虎娃沒有接受那盤黃金,照說鴻元城主完全可以自己收回去,至於是否真的拿出一半撫卹義士和村民,他做不做都可以。 但鴻元城主卻照辦了,甚至沒有私下減扣,而是將那盤黃金中的一半,足額如數的拿了出來做此用,並向城廓中的民眾公告。

        這麼做當然很明智,但也不是很容易,換誰不肉疼呢?

        鴻元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理應如此,這是我份內之事。風正大人,您熟知國中各種逸聞,可知那位國工大人究竟是誰?我欠他的人情太大了,卻連其名號都不清楚。”

        西嶺輕嘆道:“不僅是你欠他的人情,主君也得感謝他,飛虹城滿城民眾都得感謝他。自繼承正統、重立巴國以來,百餘年間所封賞的國**工並不多,如今手持信物尚在世者,總共有四十九位,包括剛剛得此稱號的山水城城主若山大人。

        我曾詳細向村寶隊長詢問此人的形容相貌,諸國工中並無一人與之相符,實在不知是哪位高人啊。 我聽說這位小先生在你府上住了好幾天,你珍藏的茶飲也是讓他給喝光的,心道你也許比我了解更多,還想問問你呢。 ”

        在那樣的年代,想出人頭地往往必須有出眾的才華與本領。 有些人出身尊貴,可以享受豐厚的供養,但想謀求高位並不容易。 原因很簡單,沒有那個本事就乾不了!

        西嶺出身平凡,並沒有顯赫的部族與家世背景,可是他能將國中諸事及各地逸聞都記得清清楚楚。 比如相室國中有多少位國工、都叫什麼名字、據說長什麼樣子、多大歲數、是什麼出身、有何擅長,當有人問起時,他都能答得明明白白,甚至比掌管此事的共正大人還要清楚。

        這在一個尚無成體系的文字記錄的年代,是多麼地不容易! 所以西嶺既非境界高深的修士,出身又普普通通,卻能一步步得到重視與提拔,已擔任了國中的采風,恐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職位了。

        鴻元城主見君使是西嶺,當然滿懷希望的想問清楚虎娃的身份,不料連國中最博聞強記的采風大人都是一頭霧水。 他又不解的問道:“小先生的樣子確實太年輕了一些,但諸位國工大人中,就沒有年輕一輩的高人嗎?”

        西嶺沉吟道:“年歲不大甚至尚未結親的國工,倒是有那麼一些,他們要么是修煉了特殊的秘法,要么是出身特別重要。很不巧的是,這些人要么就住在國都附近,要么經常來往國都,我恰好全都見過,與村寶所說的那位小先生皆不相符。……只有一位國工,年紀輕輕卻修為高超,而我亦未曾謀面。”


        (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1 23: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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