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勝治 (已完成)

 
mk2258 2014-5-23 23:55:4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5 1283248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19:32
078、我聽著呢(下)


        虎娃坐在倉房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彷彿能隱約體會到當年山神的某種心境。 有些事可能與年齡無關,卻與人所處的地位有關,定坐中聽著人們的言語、看著人們所做的事情,這種感覺就有點像當年的山神啊,

        田逍又問靈寶道:“請問靈寶壯士,您在家鄉的村寨中,還有什麼家人要照顧嗎?”

        靈寶答道:“我的父母已不在,還有一個妹妹名叫雛寶,她早就出嫁了,哥哥也在飛虹城當軍陣的隊長,家裡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田逍:“既在家鄉沒人需要照顧,可是這裡卻有薇薇姑娘,也有全族的村民都需要您。我代表白溪村全體族人,想請求您就留在此地定居,可以嗎?”

        靈寶一時間愣住了,但他是個痛快人,等回過神來便當道:“這當然沒什麼不可以的,我哥哥不也在飛虹城定居了嗎?我的朋友時雨陣亡在此、安葬在此,我當然也能居住在此。”

        田逍趁機又說道:“那麼靈寶壯士,如今白溪英已經瘋了,就算他沒瘋,也不可能再做族長,就請您留在白溪村當我們的族長吧!”

        靈寶愕然道:“這怎麼可以,我並非此地族人,哪能當什麼族長?……逍伯,將來當然是由您來做族長了,您才是真正的白溪村人!”

        田逍嘆息道:“可是我已經老了,而且還有傷在身需要調治。如今白溪村中既這種威望也有這個能力者。也只有靈寶壯士,別人都不行啊。”

        豬三閒附和道:“其實吧。我也同意逍伯的看法!而並非此地族人,卻做了族長,確實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但只要白溪村的村民們都願意,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這該怎麼辦呢?還是請小先生做主吧!”

        田逍又說道:“小先生,我想請您指點的,就是這件事。”

        虎娃的聲音又不緊不慢的答道:“不論靈寶以前是不是白溪村的族人,他居住在此,主持白溪村的事務。就是族長。如果嫌族長這個稱呼不太合適,那就叫村長便是。我聽說如今飛虹城的城主,也並非是出身飛虹城。”

        簡簡單單三言兩語,很自然就解決了看似很複雜的問題。 虎娃清楚,靈寶不僅喜歡薇薇姑娘,而且也願意留在白溪村。 他曾經與這裡的族人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為之付出了那麼多。 無形中所寄託的感情就不一樣了。

        靈寶確實是如今唯一合適的族長人選,可他偏偏是個外族人。 而虎娃自己也曾經是個“外族人”啊,他是被山爺從清水氏城寨廢墟里抱迴路村的。 但虎娃從來沒有以為自己不是路村人,族人們也沒把他當外人。

        如今就當是靈寶一個人與白溪村全族人,又合併為一個新的部族,也未嘗不可。 或者靈寶不叫族長就叫村長。 反正是一回事。

        但虎娃這幾句話,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地方,無疑極具創見性。 田逍與靈寶一時都在琢磨,豬三閒已經率先拍著大腿笑道:“小先生的指點太妙了!我看就應該這麼辦,而我山膏族與白溪村商量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不找靈寶壯士又能找誰負責呢?”

        靈寶終於開口道:“謹遵小先生指點,只要白溪村的族人們沒什麼意見。我倒沒什麼不可以的。”

        豬三閒又說道:“小先生啊,靈寶壯士的事情您幾句話就搞定了,可我還有事情啊。”

        虎娃:“你還有什麼事?如果想要白溪英的三女兒,明天就讓逍伯去問她本人,不必來問我。”

        豬三閒:“您難道忘了嗎?曾答應指點我如何在修煉。”

        虎娃答道:“你要是不想讓姑娘家嫌棄你的樣子,最好能早日突破四境。妖族有四境修為,便能化為人形。而據我推測,屆時相貌可能與心經有關。至於能否突破四境,是你自己的修煉,我也不過能指點其境界而已。

        我現在需要涵養休息,你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明天晚飯後再到我這裡來吧。 在離開村寨之前,我便專門與諸位聊一聊修煉之事。 ”眾人聞言皆大喜過望,此時夜sè已深,他們便抓緊時間先休息。

        第二天村寨里便熱鬧起來,田逍首先召集村民宣布靈寶將留在白溪村居住,話音未落便聞一片歡呼。 緊接著田逍又提議推選靈寶為白溪村的下一任族長,如果眾人認為這個稱呼不合適,那麼改叫村長也行,總之這是小先生的提議。

        這一提議並沒有遭到什麼反對,等村民們腦袋轉過彎來,也都很高興的一致同意。 接下來就由靈寶族長指揮與分派族人具體負責各種事情,按照昨日商量好的結果,族人們又都再次忙碌起來。

        田逍又去找了白溪英的三女兒和薇薇,雖然這兩位姑娘的反應不同,但對他所說的事情也都點頭答應了。

        虎娃只安然定坐於倉房中,倒是盤瓠一直在村里跑來跑去看熱鬧。 天黑之後盤瓠晃著尾巴回來了,豬三閒、靈寶、田逍等三人跟在後面。 見小先生正閉目端坐,他們也不敢驚擾,各自在牆根下找了個地方坐好,靜靜的等待著。

        虎娃睜開了眼睛,也沒有什麼的廢話,開口緩緩講述了修煉中的種種境界感悟。 其實前些天他已經講過一次,當時北溪、雲溪、時雨、白溪虹都在,而今天再開口時只剩下了靈寶與田逍,卻多了一位豬三閒。

        虎娃這次從初境一直講到了四境,並無甚麼具體的神通法術,只是修煉之道的根本。 他不僅在講而且也在問,讓豬三閒談起了自己的天賦神通,以及自悟修煉過程中所遇到的種種問題。 在這一問一答之間,也是對方才所講述種種玄妙的印證。

        盤瓠蹲在門邊聽得極為入神,它也有自己的天賦神通,聽豬三閒講述修煉經歷,並與虎娃互相問答,對盤瓠而言也是一種極大的收穫。

        這場講法交流一直持續到天亮之前,虎娃最後取出那瓶碧針丹,從裡面倒出了十枚丹藥,遞給靈寶和豬三閒道:“這瓶中共有十五枚碧針丹,你們兩人各留五枚吧,最好等到將來突破四境後再服用。

        依其靈效來看,每一轉修煉之中,最好只服用一枚碧針丹相助。 丹藥雖好,但畢竟只是輔助修煉之功,只有功力到了,才能發揮其最佳的靈效。 ”

        靈寶與豬三閒不敢接受,一齊搖頭推辭,這麼珍貴的靈藥當然要請小先生自己留下。 虎娃卻笑著也搖頭道:“我不需要這些東西,之所以自己也留下五枚,也準備將來送人的。既然是要給別人的東西,那麼此刻就先給你們了,誰叫我們的交情好呢!”

        虎娃本人當然不需要碧針丹,將來盤瓠若有幸突破四境修為,恐怕也是不太需要的,但能留幾枚總是好事,說不定將來有機緣還可賜予他人。 至於那根長鞭,虎娃倒是打算帶走,也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留給將來的盤瓠。

        盤瓠若能突破四境化為人形,有現成的法器先用著也是好事。 與飛鐮和佩劍相比,這支長鞭更容易攜帶且不引人注意,平時纏在衣服裡面當腰帶就可以。 虎娃恐怕還要走很遠的路、去很多地方,也不適合隨身帶太多、太顯眼的東西。

        那支短弓和那筒羽箭已經從獸牙神器中取了出來,還有那枚石頭蛋,都無法再放回去了。 虎娃的羽箭最終又找回來四支完好無損的,他的箭筒裡還剩下九支羽箭。

        靈寶和豬三閒感激萬分,終於收下了碧針丹。 田逍則問道:“小先生,您取出丹藥相贈,這是打算就要離開了嗎?”

        這位老者的語氣很不捨,而虎娃心裡也感到有些不捨。 助白溪村對抗流寇,是虎娃離開蠻荒後所遇到的第一件事情。 他見識了世人的貪婪、兇殘、自私、怯懦、愚蠢,同樣也見識到了人們的英勇、仗義、熱情、慷慨與無私。

        與靈寶一樣,虎娃也曾與眾人一起出生入死,這便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吧,這不是拍胸脯說出來的,而是有切身的共同經歷。 感慨之餘,他卻答道:“逍伯,我只是恰好路過此地。事情都做完了,我天亮後便走。”

        田逍有些傷感的說道:“是的,您只是路過而已。假如不是您恰好路過了白溪村,我都不敢想像今天會怎樣。……您還有事,我們也不敢強留,只是捨不得。 ”

        豬三閒也說道:“我也捨不得呀!小先生,您今後有機會再路過,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們。”

        靈寶原本打算,請虎娃一起到飛虹城禀報這裡發生的事情,這樣也許更加妥當。 可是虎娃打算今天就走,靈寶也不好再開口相求。 小先生已經幫了足夠多的忙,剩下來的事情,就讓白溪村的人自己處理吧。

        臨行之前,虎娃又提醒靈寶道:“那個流寇的老三雖然死了,但他說的那些話也要注意。整支軍陣偽裝成流寇洗劫村寨,這麼久卻無人察覺,絕非簡單之事,知情者也絕不可能太多,但恐怕還有人牽連其中,你去城廓禀報時要小心。”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19:34
079、修於行(上)


        田逍問道:“如今流寇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假如還有幕後的同夥,又該怎樣追查呢?”

        虎娃:“這就是飛虹城和相室國的事情了,應由國君令理正大人徹查,我只是提醒而已,並無甚麼證據能證明什麼。而飛虹城的那位兵師大人,你們一定要小心,無論他與此事有沒有關係,也必然要受到牽連。城主會受責罰,但也許只是受責罰,可兵師是一定不能脫罪的!”

        流寇的老三站在斷崖上曾說,讓村民們饒他一命,留下一個活口當證據,押回飛虹城交由兵師大人處置。 這話乍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因為兵師就是在城廓中管軍陣的。 可是這麼嚴重的事情,已超出了城廓兵事的範圍,甚至是震驚相室國的醜聞,應該由相室國的理正大人徹查。

        若飛虹城的兵師毫不知情,則是很嚴重的失職之罪,會被押往國都受審;若是知情,那他必然是流寇的幕後同夥,恐怕該當滅門之罪,總之絕對脫不了乾系。

        山神曾向虎娃介紹的世事中,當然也包括城廓治理以及國事處置的各種司職。 所以那流寇老三無意中說的一句話,便引起了虎娃的警惕,流寇的首領農能就是飛虹城的副兵師,那麼也要小心飛虹城的兵師大人。

        天亮之後,虎娃便帶著盤瓠離開了白溪村,靈寶率領眾村民送到了村口外。 虎娃擺手讓他們不必遠送,等走出很遠再回頭。 發現眾村民仍拜伏在道路上行禮。

        想當初第一次經過這裡時,追出來的白溪英也曾率領眾村民下拜。 同樣的場面。 感覺卻已全然不同,虎娃的眼眶有些微微濕潤,又轉身飄然而去。

……

        靈寶和豬三閒直至望不見虎娃的背影,這才轉身走回村寨。 剛剛走進村口,豬三閒突然一拍腦門道:“哎呀,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給忘了呢!”

        靈寶納悶道:“什麼事,幹嘛一驚一乍的?”

        豬三閒:“拜師呀!小先生為我們講解一夜妙法、指點層層境界修行。這就是師徒之緣,多難得的機會,怎麼就忘了當場拜師呢?”

        靈寶笑了:“這件事我倒沒忘,當時就想過,可是不太好開口。”

        豬三閒瞪眼道:“原來你早就想到了,為何不提醒我,又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小先生人很好。就算不答應,總不會罵你吧?”

        靈寶解釋道:“那當然不會,只是顯得我們自己太不懂事了。我當年也曾特意到松崗城拜訪著名的修士勾皓先生,勾皓先生也曾指點我如何定坐入境、體會初境的玄妙,我用了好幾年時間才邁入初境得以修煉。

        我也曾想拜勾皓先生為師,可是人家根本不收。 就連見我並肯指點一番已是破例。 而我看​​小先生的年紀,頂多十七、八歲,應是奉尊長之命出山遊歷。 他自己尚且年紀輕輕,不得尊長之命,又怎麼會收徒呢? 所以就不要說出來自討沒趣。 也讓小先生為難。 ”

        豬三閒拍著靈寶的肩膀道:“小先生的模樣雖然年輕,說是十五、六歲別人也能信。但我看他應是一位前輩高人。只是你的眼力太拙、腦子也不夠聰明,所以只考慮到別的,卻沒想到這一層。”

        靈寶閃身道:“你的巴掌太沉,想拍就拍自己別拍別人!你說小先生是高人,我當然沒意見,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必然來歷不凡。可是我的眼力再怎麼差、腦袋再怎麼笨,也不至於看得像你那麼離譜,誰都能看出來——小先生其實還是個孩子。”

        豬三閒:“哦,何以見得?”又晃了晃大腦袋,兩隻大耳朵直撲扇道,“這位壯士,你可知——人不可貌相啊!”

        靈寶白了他一眼:“人不可貌相,是在說你自己吧?小先生有什麼不可貌相的,人家好看得很!小先生修為高超、手段高明,顯然也得到過世間高人的諸多指點,但其行事風格,分明就是一個孩子,看他收拾你並讓山膏族做的那些事情就清楚了。”

        豬三閒不滿道:“難道小先生做的事情不妙嗎?”

        靈寶:“妙,當然絕妙,我也沒說他的手段不高明!可是看他去你們村寨是怎麼辦的?先讓一條狗搗亂,再把你這個豬頭三抽得滿天飛。如此也就罷了,可後來呢,讓你帶著族人背著麻袋,跑到村子外面去挖山薯回家。如此風格,分明就是孩子才能幹出來的事情。”

        豬三閒連連晃著大腦袋道:“此言差矣,你分明是被成見蒙蔽了雙眼!我看小先生絕不是個孩子,你見過誰家孩子有四境修為,並能穩穩斬殺農能那樣的高手嗎?”

        靈寶:“那是因為小先生的功力jīng純、根基紮實,擅於化用各般妙法。你難道還懷疑小先生其實是個老頭子,就算駐顏有術,那也太誇張了,而且其舉止、心性也完全不像。”

        豬三閒撇著大嘴道:“誇張?世間高人的種種​​神奇,超出你的想像!你以為小先生在斗法時展現了四境修為,便真的僅僅只有四境修為嗎?這等行遊人間的高士,往往不能以其顯露的面目揣測,說不定小先生有更高的修為呢!

        傳說中世上高人,修煉種種你連想都想不到的秘法,不僅能青春長在甚至返老還童! 小先生就算不是這樣的人,但依我看也差不了多少,肯定修煉過此等秘法。 我是誰,聰明得很,一眼就能看出小先生的非凡之處。 ”

        靈寶:“小先生當然非凡,但是豬頭三,你有點想多了。……你我還是勤加修煉吧,將來若能突破四境,有緣再見到小先生時,說不定就可以拜師了。 ”

        模樣貌似憨厚的豬頭三,其實遠比看上去要jīng明,有時候還喜歡自作聰明。 他的那番奇想並非毫無道理,不過還是看錯了,虎娃就是虎娃。

……

        剛剛年滿十四歲的虎娃,正行走在蜿蜒的道路上。 這個年紀在蠻荒中已經不算很小了,需要在族中漸漸開始學會很多大人做的事情,等再過兩年,便可以結親成家了。 但假如沒有發生這麼多事情,虎娃可能還是那個每天攆雞逗狗、到處揀石頭蛋,身在險惡蠻荒卻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年。

        可是山神讓他離開了蠻荒來到了巴原,剛剛經過第一個村寨便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變得成熟了,還是感覺沉重了,只在茫茫雪原中寧靜地前行。

        道路兩側的山林中,很多樹枝都被積雪壓彎了,這條路近來顯然並沒有人經過,只有虎娃帶著盤瓠留下的兩行清晰的足跡。 虎娃行走在定境中,這山野雪原便是他的元神內景與外景相融,於行走中靜靜地察知周圍的動靜。

        虎娃有一種感覺或者說明悟,修煉就是一種經歷、經歷也是一種修煉,這層層境界的體驗,就像是一路前行。 這樣的過程,應該可以稱之為“修行”。

        虎娃如今的修為境界,如果一定要以四境九轉中的第幾轉來形容,他應該剛在白溪村突破了四境三轉。

        擁有四境修為便可以辟谷修煉,所謂辟穀就是可以不吃東西。 但這只是外在的表象,內在的境界體驗,便是元神與元氣相合,可與天地萬物溝通共鳴;化外景為內息,天地風雲之動,如身心神氣運轉。 如此才是御器的根基,同時也是煉製種種法器的根基。

        各派秘法傳承中的所謂九轉之功,往往是以修煉某種技藝或法術為途徑,達到極限狀態之後又有了更新的突破,如似九番方為圓滿。 虎娃在白溪村中激戰三日,當他為眾人講解修煉感悟後再度踏上前程,也能發現自己的神氣法力又一次突破了原先的極限。

        看來修煉到四境,不僅是定坐之功,更有反復運用之妙。 虎娃在行走中從懷裡摸出了兩枚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石頭蛋,其中一枚是法器,另一枚是煉化純淨的天材地寶。 他低頭看著石頭蛋在沉思,琢磨是否可以將之以合器之法煉為同一枚石頭蛋。

        在突破六境修為之前,獸牙神器收存的東西只能取出來不能放進去,這樣勢必會造​​成隨身攜帶的物品越來越多,遠行中很不方便。 能將這兩枚石頭蛋合煉成一枚法器,既是一種修煉,也更容易攜帶。

        虎娃琢磨了一會兒,又把石頭蛋給收了起來,眼下正要趕路,而且他還有別的事情,暫時不是煉器的時機。 他以神識攏音,悄然吩咐了盤瓠幾句。 盤瓠便放慢腳步與虎娃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漸漸已看不見虎娃的背影,只跟著足跡前行。

        道路兩側皆是山林野地,也沒人會注意一條從雪地裡跑出來亂溜達的狗。 假如有人從後面悄悄跟踪虎娃,就會被盤瓠首先發現。

        在白溪村的時候,盤瓠有一段時間很蔫,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顯得很老實不夠活潑,完全不像以前的它。 可是等到離開白溪村重新上路時,這條狗又變得歡蹦亂跳,它並不是總在路上跑,不時穿入山林中,又在很遠的地方蹦出來。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19
079、修於行(下)


        虎娃為何要這麼做,難道還會有人跟踪他或在前方堵劫嗎? 其實他天一亮便獨自先行離開了白溪村,就是想看看前往城廓的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狀況?

        假如在路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那便就此離去;假如那些流寇還有幕後的同夥,仍埋伏在這條路上有所圖謀的話,他便順手查清楚。

        在雪地裡走了很久,虎娃一個人也沒遇到。 在這種時節、這條路上,本就不應該遇到其他人。 這是通往雙流寨的路,彎彎曲曲有四十里,白溪村地處偏遠,平時除了白溪村的人有事前往雙流寨,很少有外人經過。

        而如今附近村寨的居民早已歇冬,雪天更是躲在家裡不會出來,就連商販都不會遠行。 假如在到達雙流寨之前真遇到什麼人,那恐怕就有問題了。

        虎娃並沒有盡全速趕路,但一步一個腳印走得也不慢,天亮後出發,估計在中午前就能到達雙流寨,走了十多里,並沒有什麼異常發現。 虎娃當然並不想遇到事情,假如一路平安是最好不過,他也就省心了。

        前方的道路繞過一處山腳拐了個大彎,又並行在白溪南岸。 行走中的虎娃微皺眉頭閉上了眼睛,他忽然感覺有什麼人在暗中窺探,位置就在右側的那座山上。 但他展開神識去查探時並沒有什麼發現。

        假如真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在盯著虎娃,可能位置比較隱蔽、​​距離也比較遠。 他查探不到。

        虎娃的感覺並沒有錯,在這座山的頂端。 一棵樹冠積雪的巨木下,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像山中的一株矮樹。 此人形容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眼角和額頭卻有著細細的皺紋,兩鬢已顯斑白之sè。

        他的嘴唇很薄,緊緊抿著線條宛輪廓如刀刻一般,眼睛細而長,目光很銳利。 正死死地盯著著從山腳下路過的虎娃,緊鎖眉頭隱含著驚懼、疑惑與怨毒之sè。 等他確定這條路上只有虎娃一個人走來的時候,不禁又隱露驚喜之sè。

        等虎娃走過之後,此人也悄然後退,身形消失在山頂的另一端。 他穿著包裹住腳踝的皮靴,腿上也包裹著綁腿,行動輕巧而迅速。 顯然很熟悉這一帶地形,並沒有走現成的道路,而是穿越山野也直奔雙流寨去了。

        虎娃雖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路過這座山腳的時候彷彿被人窺探,但他並沒有發現這個人,所以仍然沿著道路走。 快到達雙流寨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等待盤瓠追上來匯合。

        過了一會兒,盤瓠跑過來,虎娃問道:“你跟在後邊,發現了什麼人嗎?”

        盤瓠搖了搖頭。 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發現。 其實等它走過的時候,那遠處窺探的人早已離開了。

        前方就是雙流寨。 虎娃曾和田逍來過一次,就是在雙流寨的驛站裡遇到了靈寶。 這裡是跨越兩座河流的交通咽喉,也是飛虹城境內除了主城廓之外最大的一座村寨。 假如過了雙流寨,路上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了。

        過了雙流寨前往飛虹城還有三十里,但那條路比較寬也比較平坦,沿途有很多村寨炊煙相望,儘管在這樣的天氣裡,仍會有很多人經過。 假如有人想私下里做些什麼,應該在他到達雙流寨之前就動手。

        虎娃帶著盤瓠一直走到雙流寨,始終保持著警惕,卻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可是當他遠遠看見雙流寨的寨門時,立刻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此地他來過,雙流寨的幾個出入口雖有軍士值守,但盤查並不嚴格,在這種雪天行人很少,軍士應該就更懶得盤查了。 但此時就在寨門兩側,竟站著一隊兵甲鮮明的軍陣。

        這些人都穿著厚衣服,包裹著綁腿,皮甲穿在上衣外面並未隱藏,左手持盾牌,腰懸長刀,其裝備和那伙流寇是一樣的,只是亮明了身份,一看便知是守護城廓的正規軍陣。 與那伙流寇所不同的是,他們腰間並沒有另佩一把短刀,右手中還持著長槍。

        這長槍是正規的軍械,木桿的取材很嚴格,要經過陰乾、上油、晾曬、再上油陰乾等好幾道工序,槍頭的重量和形狀都有標準要求,與白溪村那些臨時打造的長槍不可相提並論。

        這支軍陣由一名首領指揮,十四名戰士分成整齊兩列的站在寨門的兩側。 虎娃現在已經了解,飛虹城每支軍陣都有一名隊長和兩名副隊長,下轄七支小隊,每小隊七人,在正式作戰時,根據需要排成不同的陣勢輪番交替進攻,平時也是這麼操練的。

        這少有行人的下雪天,為何有兩支小隊守在寨門處呢? 這樣的天氣里人也不能久站不動,軍陣值守必有輪換,看這個陣勢,應該至少有一整支軍陣在此。 雙流寨可不止一個寨門,他們為何偏偏守在這個地方?

        難道是飛虹城或者是雙流寨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所以把飛虹六陣中的一陣派到了三十里外的雙流寨來? 虎娃心裡這麼想,卻面不改色腳下不停,仍然朝著寨門處走了過去。

        那伙士兵原本感覺百無聊賴,在雪地里站久了也挺冷,不時跺著腳動一動身子。 他們心裡頗有怨言,大冷天接到命令跑到這里站著,好半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這分明就是折騰人嘛!

        恰在這時,有人看見了虎娃和盤瓠,立刻小聲低喝道:“大家注意,那邊來人了,一個後生帶著一條狗。看那後生的樣子,好像就是大人下令要抓的兇徒!”

        還有人說道:“等了半天,還真的來了呀!……看他的樣子也沒什麼危險啊,為何兵師大人如此小心,還讓我們派出兩支小隊警戒?”

        而那名首領低聲吩咐道:“你們不要輕敵,據說此人很有些功夫!別看他空著手,但氈袍下面分明藏著東西,很可能就是凶器。待會兒動手要利索,不能給他反擊的機會。”

        另一名戰士笑道:“今天該著我們立功。兵師大人吩咐,盡量生擒活捉、綁起來交到他的手中,便是為城廓立了大功;假如此人行凶頑抗,實在抓不了活的就當場格殺,同樣也是立功。他就一個人而已,也沒帶著什麼長兵器,很輕鬆就能拿下。”

        這些人自以為說話很小聲,而且距離也很遠,虎娃不可能聽得見,但虎娃偏偏聽清楚了,連盤瓠的耳朵都豎起來了聽見了。 虎娃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這些人就是在等自己,奉了兵師大人的命令要將他拿下。

        看來那位兵師大人已知道白溪村發生了什麼事,便以為虎娃是前往城廓報信的,攔在必經之路上將人截住,編造一個藉口拿下,倒是一種看似聰明的做法。 可就算他這麼做,也掩蓋不了已發生的事實,更不可能永遠封鎖真相,只能暫時不讓消息傳到城廓而已。

        看來那位兵師大人果然是流寇的幕後同夥,白溪村發生的事也讓他猝不及防,顯然感到慌亂了,或者想盡量拖延時間做安排別的事情,竟調動了城廓中的另一支軍陣。

        虎娃心裡這麼琢磨,仍邁步走了過去,離寨門大約還有十丈多遠,就听那名首領高喝道:“這位後生,我等奉兵師大人之命正在追緝逃犯,今日來往行人,皆要接受盤查。”

        虎娃笑著喊道:“你們想查就查吧,我又不是逃犯。”

        那伙軍士見他沒有轉身逃跑也沒有戒備的樣子,暗自都鬆了一口氣,但仍緊握長槍保持警戒、準備著隨時動手。 只見虎娃已走到了五丈開外,卻毫無徵兆的突然向右一轉身,竟上橋越過白溪而去。

        雙流寨的位置在青溪和白溪之間,兩條溪水上都建有堅固的石橋,虎娃想要到達飛虹城,必須先穿過村寨,從另一側的橋上過青溪。 而渡過白溪的橋,則是在這邊的村口外,路是朝另一個方向走的。

        軍陣接到的命令就是守著這處寨門,因為無論從哪條路來的人,都要從他們所把守的寨門經過,才能繼續前往飛虹城。

        看虎娃的架勢分明是要進雙流寨的,也沒有流露出一點緊張或者要逃跑的意思,怎麼突然轉身過橋去了另一條路呢? 那名首領率領平端長槍的軍士們快速追了過來,大喝道:“你站住,接受盤查!”

        虎娃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又沒有經過你們把守的寨門,又何必接受盤查呢?你們守你們的路,我繞道走便是。”

        那名首領又叫道:“快去報告隊長,兵師大人要抓的人來了,他逃向了橋那邊……我們快追!”

        盤瓠跟在虎娃身邊,蹦蹦跳跳地過了橋,扭頭望了那些軍士一眼,還汪汪叫了幾聲,意思彷彿在說——你們穿著皮甲、拿著盾牌和長槍,還想在雪地裡追上我嗎?

        虎娃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邁開步子走向了另一條路。 他看似走得不緊不慢,每一個腳印都很清晰,可那些手持長槍和盾牌的軍士無論怎麼拔足狂奔,卻始終都追不上。 村寨裡很快又衝出了很多軍士,皆拿著武器趕了過來,還有另外兩位首領。

        這是很有意思的場面,虎娃身後跟著五十二人,恰恰是一整支軍陣。 軍士們各持武器在狂追,卻怎麼都趕不上虎娃的速度,漸漸已被拉開十多丈的距離。 然後虎娃的速度好像也達到了極限,就這麼保持在十丈開外,讓對方總能看得見、卻就是攆不上。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21
080、望背興嘆(上)


        追了一段時間後,就看出個人體力的差距了,有一夥人已經漸漸落在了後面,就是剛才在橋頭值守的那兩支小隊。 他們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已經累了,而其他人則是剛剛從休息的地方衝出來的。

        只聽隊長喝令道:“扔掉盾牌長槍,留三個人收拾帶回村寨,其他人只佩腰刀追擊。兇徒只有一個人,也沒有長兵器,我們足以將之拿下。……前面的後生,你給我站住,否則就不客氣了!”

        虎娃果然站住了,轉過身來看著這些人。 等他們跑到五丈外的時候,那名隊長又喝道:“你跑什麼跑,假如不是兇徒,就接受盤查;假如是兇徒,就趕緊下跪受縛。守城軍陣在此,你肯定是跑不掉的!”

        虎娃笑了笑,又一轉身接著邁開大步繼續疾行,漸漸的又將距離拉開到十丈多遠,卻一句話都沒說。 這可把那名隊長和其他軍士們給氣壞了,這名兇徒簡直太囂張了,渾然不把守城軍陣放在眼裡! 難道想在這雪地里和這麼多人比賽跑步嗎?

        虎娃還真是在和他們賽跑,卻沒有將速度提得太快,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讓對方總以為再加把勁就能追上的樣子。

        虎娃聽見了那些軍士的談話,知道雙流寨中有一整支軍陣等著抓他,他再大的本事,也不會傻到衝進村寨和軍陣硬拼。

        而且聽那些士兵們的談話,他們只是奉命行事。 要抓一個與流寇有關的兇徒,這是兵師大人的命令。 根據那位兵師大人的描述。 那兇徒的特徵應該就和虎娃一模一樣,看來虎娃的行踪已被其掌握。

        虎娃在接近雙流寨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另外的足跡,是從路邊山林中鑽出來的,直奔雙流寨而去。 看來他在路上的感覺沒錯,曾被人暗中窺探。 然後對方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直接抄近道穿行山野趕先到了雙流寨,如此快的速度也絕對是一名高手了。 很可能就是那位兵師大人。

        可是就算如此,兵師也來不及趕回三十里外的飛虹城調集軍陣啊,顯然是早有準備,已將一支軍陣佈置在雙流寨待命,就是為了截住了從白溪村前往飛虹城的必經之路。

        兵師是以什麼名義調動軍陣出城行動,又下了怎樣的命令? 這些虎娃並不清楚,他也想找個人問問。 最好的詢問對象當然是那支軍陣的首領。 但現在不必著急,軍陣仍保持著隊形尚未拉開呢,他們人太多、樣子也太兇,虎娃想找誰好好聊天都不方便。

        虎娃也不想傷害這些軍士,這些人是奉命行事恐怕也蒙在鼓裡,並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聽見後面的喊話。 虎娃並沒有回頭卻露出了笑容,仍是不緊不慢的大步而行。 倒是蹦蹦跳跳的盤瓠又回頭望了一眼,還汪汪叫了幾聲,很有些嘲笑與挑釁的意思。

        連一隻花尾巴小狗都這麼囂張,差點把那位隊長的鼻子都給氣歪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 他們並不是追不上虎娃。 但是軍陣要保持整體行進,所以速度達不到最快。 於是隊長又大聲下令。 讓軍陣分為前後兩隊。

        後面的三十二人穩步跟進,前面的十七人則都是高手,突然加速奔向虎娃。 不料虎娃也突然提速了,盤瓠則四蹄騰空開始狂奔,軍陣仍是追不上啊!

        一名副隊長喊道:“賊人休走!”同時祭出了一件寶器。 寶器飛在空中卻不發出聲音,極速向虎娃的後背砸去。 以御物之法操控寶器飛空的速度,可比人們全力奔跑要快多了! 虎娃雖未回頭,可好像也有感應,身形陡然向前飛掠。

        兩人之間的距離原本就有十多丈,虎娃又突然向前急遁,那件寶器飛到虎娃身後幾丈遠處便已失去了控制。 那位副隊長是一名三境高手,有禦器之功,但法寶超出神識可及之外也是無法控制的,因為那支看似無形的手只能伸出那麼遠。

        他本可以收回寶器,卻有點不甘心,因為距離已經很近了。 寶器仍憑著慣性前飛,就像被憑空脫手扔出,繼續著朝虎娃砸了過去。

        好像是砸中了,戰士們都發出了一聲歡呼。 可是虎娃的身形就在剎那間往旁邊一閃,那件寶器擦身而過,落在雪地上滾落出很遠。 那名副隊長心裡咯噔一下,暗叫這下可壞了,他已經收不回寶器,如此珍貴之物,那兇徒順手就能揀走。

        不料虎娃根本就沒有理會落在地上的寶貝,仍然大踏步加速前行。 隊長怒喝道:“前方的後生,你再不站住,我可要傷人了!”

        虎娃當然沒站住,距離已經拉開了二十多丈遠。 就听後面一聲弓弦響,緊接著有羽箭破空之音。 那名隊長並沒有持槍挾盾,他是帶著弓箭來的,此刻已站定腳步一箭射出。 聽羽箭破空的勁力,虎娃就知道此人修成了武丁功,且箭法極為高明。

        羽箭伴隨武丁功的勁力,射程非常遠,那位隊長倒沒有下殺手,射的只是虎娃的腿。 這支箭眼看就要射中虎娃的小腿肚子,不料虎娃瞬間前躍,羽箭射空、深深地斜插入雪地中。

        隊長大吼一聲,手提長弓身形如閃電般向前疾奔,途中站定腳步又連續射出了好幾箭,每一箭都帶著強大的勁力。 可是虎娃與他的距離已經拉開,每一箭都彷彿恰好只差了那麼一點點,幾乎是貼著虎娃的腳後跟插在了地上,卻終究沒有射中。

        隊長已有些惱羞成怒,大喝道:“追,全速追!”

        此時也顧不上保持整體隊形了,大家都在全速狂奔,先把虎娃趕上再說,後面的人可隨即一擁而上,總之這名兇徒不可能是這麼多人的對手。 可是這場雪地裡的追逐彷彿永無止境,跑在最前面的軍士,也始終被虎娃甩開一段距離。

        虎娃的速度,恰恰和追兵中的跑得最快者差不多。 而後面的這十七位追兵,至少也是練成了開山勁的jīng銳戰士,體力和耐力都遠超常人,發起狠來窮追不捨,一跑就是一個多時辰啊。 但是這樣的追法,鐵打的漢子也得累啊!

        他們始終沒追上虎娃,可是偏偏又沒追丟,那“賊人”帶著一條狗一直就跑在前面,可是法寶砸不著、箭也射不中,而且怎麼喊都不答話,就是一個勁地跑。 軍陣的三名首領沖在最前面,他們的速度是最快的,漸漸地將其他戰士都甩開了。

        那名三境修士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趕緊提醒隊長道:“我看那賊人是故意的,此人速度與耐力皆極為驚人,顯然修為不低。他無法與軍陣對抗,便故意讓我們在追擊中拉開隊形,等待機會轉身逐個擊破。我們暫時休整集結,不要輕易上當。”

        隊長也累得夠嗆,他還全力射了好幾支箭呢,體力消耗比別人更大,於是便點頭聽從建議,下令駐足暫時不再追擊。

        可是他們停下來之後,虎娃也停了下來。 他就在道邊找了塊平坦的大石頭,掃開上面的積雪定坐調息,那條狗也學著人的樣子端坐在一旁,距離恰好就在隊長的弓箭射程之外。

        過了一會兒,另外十四名精銳戰士都趕來與三名首領匯合,隊長下令就在原地休息。 又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剩下的三十二名戰士也趕到了。 除了早先留下看管長槍和盾牌的三位戰士,這支軍陣又重新在此集結。

        虎娃好像很有耐心,彷彿打算只要軍陣不再追,他就不繼續走,仍然遠遠的坐在道舋an果單單拼體力和耐力,未必比得上練成開山勁的精銳戰士,無非是依仗法力運轉而奔行,待到神氣法力耗盡,他想跑都跑不動了。

        我們先好好休息,只要他不動,我們就不動,待到完全恢復體力之後再集中精銳追擊。 至於其他人,則趕緊返回雙流寨警戒,以防中了賊人的詭計! ”

        隊長隨即又下了命令,命一名副隊長率領三十二名戰士返回雙流寨;但等這些人再趕回去,至少也要到天黑後了。 隊長本人則與另一名副隊長率領十四名精銳戰士,仍留在原地休息。
       
        軍士們以為虎娃也累了、正在休息。 其實虎娃真不累,剛才這一番飄然奔行,走在平坦的大路上,他根本就沒有盡全力,不過是活動一下筋骨而已,甚至還可以在行走中運功調息,相當於另一番修煉了。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23
080、望背興嘆(下)


        虎娃曾在三天三夜之間,來回穿行路村與太昊遺跡數次,走的皆是蠻荒中險峻無路的深山,途中還要翻越巍峨高聳的雪峰。 今天帶著一支軍陣跑這麼點路,根本就不算什麼,連盤瓠都不覺得累呢。

        又過了一會兒,估計那些軍士們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虎娃站了起來喊道:“你們感覺怎麼樣了,休息好了沒有啊?大冷天出了一身汗,在野外久坐很容易著涼的!”

        他這是啥意思,羞辱眾人追不上嗎? 隊長跳起來怒喝道:“後生,你究竟是何人?不要依仗自己有些修為,就敢挑釁守衛城廓的軍陣,待會兒恐怕後悔都來不及!”

        虎娃遠遠的笑道:“你們不是要抓我嗎,怎麼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守衛城廓的軍陣,難道不問情由就可以隨便抓人?”說完話,他又領著蹦蹦跳跳的小狗邁步而去,這次走得倒是不緊不慢,因為軍陣還沒起身追擊呢。

        有一名戰士說道:“隊長,前面不遠就有村寨了,穿過村寨的時候,他的速度不可能太快。我們在後面喊一聲,讓寨中的村民將他截住,只要稍事拖延就能抓住他。”

        隊長點頭道:“那還不快追!我們今天可以在村寨裡過夜。”

        十六人又起身追擊虎娃​​,等他們一動,虎娃便開始加速了。 軍士們剛剛休息了很長時間,此刻跑得又是飛快。 前走不遠就有村寨了,已經能夠看見遠方成片的田地。 不料虎娃卻突然向左一轉身。 進入了山林野地中。

        軍士也追進了山林,虎娃在前面爬山。 後面還跟著一群人。 軍士們拔出腰刀,不時斬開遮擋視線的荊棘與樹枝,有時看不清虎娃的身影,但雪地上的足跡卻很清晰,此人絕對逃不遠!

        虎娃確實沒逃遠,在山林野地中行走的速度明顯放慢了,總得讓人能跟上才是,他也不想將那些軍士們給累壞了。 可是跟在後面的人卻很難受。 再追下去眼看就要天黑了呀。 那位了隊長咬牙道:“天黑之後,他也不方便在山林裡趕路,我們一定能抓住他。”

        可是追著追著,眾軍士也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虎娃繞著一座山兜了大半個圈,看方向竟然是又往回走。 也就是說他離開了大路在野地裡兜了一圈,不論前方有沒有路,只是依照方位又往雙流寨而去。

        副隊長說道:“看賊人前行的方向。好像仍然要去雙流寨,卻是穿行野地不擇道路。”

        隊長沉吟道:“如此也好,正可在雙流寨將他前後堵住,也省得我們總是這樣追。……但今天得在山野中過夜了,大家要注意警戒。”

        當最後一縷金sè的陽光消失在遠方的山際,眾軍士又一次看清了虎娃的身形。 他們鑽出山林。 前方是一條向下的山溝,過了山溝再往上是一片開闊的山坡,兩側有山丘環護,那是個避風的地方。 虎娃又找了一塊平坦的山石掃開積雪坐下,旁邊還生起了一堆火。

        天快黑了。 虎娃顯然也準備露營,在山野雪地里當然要生火取暖。 這時眾軍士也都累得夠嗆。 翻山越嶺可比在道路上奔馳所消耗的體力更大,他們實在都有些跑不動了。 那少年雖然看著很近,可是下到山溝再爬上山坡,路也挺遠啊。

        已經追到了此處,今天再想回去也是不可能了。 隊長下令就在這邊的山坡上擇地露營,於平坦之處掃開積雪,點起了三個火堆,眾人在火堆之間休息,並輪流值夜注意那邊兇徒的動靜。

        兇徒只有一個人,假如半夜睡著了,說不定就可以悄悄摸過去將其抓住,可以提前用弓箭解決那條狗——隊長在下令時就是這麼想的。

        軍陣出寨追擊是臨時行動,事先根本想不到會跑到這種鬼地方來,雖在避風的地方點起了火堆,但感覺仍然很冷,因為大家都餓了。 軍陣原本駐紮在雙流寨中,追出來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帶著乾糧,經過了這麼大體力消耗,越是身強體壯的漢子感覺就越餓,但是沒辦法,只能暫時忍著。

        他們只看見了虎娃,而那條狗卻不知跑到何處,疲倦的軍士們有的已經和衣躺在火堆旁開始睡覺了。 這時就听見山溝對面的山林中傳來幾聲狗叫,虎娃站起身走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又拖著一頭野獸又走出了山林。

        軍士們都吃了一驚,那條狗居然是跑去尋找獵物了,召喚那兇徒去山林中獵取了一隻狍子。 這讓人感覺既生氣又鬱悶啊,大家的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卻只能咽著口水乾瞪眼。

        不料虎娃卻在雪地裡拖著那隻狍子走下了山坡,越過山溝向軍士們的營地走來。 眾軍士紛紛跳了起來、拔出長刀嚴陣以待,那位隊長也很緊張地拿起了弓箭。

        虎娃就在隊長的弓箭的射程外站定了腳步,將那隻狍子扔向前方道:“諸位追了一天,應該很累了。雪地風寒,假如再餓著肚子過夜,人可能會生病的。剛才打了只狍子,你們就吃了吧,不用跟我客氣。”

        說完話他轉身走了回去,不緊不慢的下山,又在對面山坡上的火堆旁安然定坐。 而眾軍士則面面相覷,手握武器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想破腦殼恐怕也想不到,今日竟會遇見這樣事情!

        一名戰士小聲道:“隊長,那狍子……我們能不能拖過來烤著吃了?您看……他有沒有可能下毒?”

        隊長手持長弓,有些氣急敗壞地跺腳道:“這算哪門子事!讓我們跟在後面追了一天,然後還打了只狍子請我們吃,他難道在溜狗嗎?”

        倒是副隊長說話很實在,小聲吩咐道:“就在雪地裡將那隻狍子洗剝乾淨,烤熟之後命一個人先吃,假如無事,那麼大家也都接著吃飽。”

        有人問道:“那麼誰先吃呢?”

        隊長恨聲道:“我先吃!分明是剛獵殺的狍子,他也不可能下毒。……等我吃飽睡足,明天無論如何也要追上他,否則枉為飛虹六陣的隊長之一!”

        眾軍士也不敢多嘴,趕緊把狍子拖過來剝皮,附近並沒有水源,但用積雪擦洗也就行了。 狍子肉穿在樹枝上、插在長刀上,很快烤得滋滋冒油,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大家都已經很餓了,聞著味道皆食慾大振,也沒讓隊長先吃,不約而同都大口啃了起來。

        而那位隊長用腰刀割下了幾塊最肥嫰的肉,穿在一支箭桿上,提著弓走下山,向著虎娃露營的地方去了。 虎娃彷彿已入定境,但隊長走近時他卻睜開眼睛笑道:“你入夜攜烤肉而來,是否想坐下好好聊聊?”

        隊長沉著臉卻不答話,站定腳步張弓搭箭射出,那支箭恰好插在了虎娃點的火堆旁。 虎娃又忍不住點頭讚道:“你箭術jīng妙、功力驚人,箭桿上穿著好幾塊肉,居然也能射出這麼遠且不失準頭!”

        這分明是在誇獎,可是隊長聽聽著卻像刺耳的嘲諷,他板著臉一言未發便轉身下山,又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有戰士湊過來小聲問道:“隊長大人,您幹嘛要送他肉吃啊?他吃飽了有體力,明天不就更難追了嗎?”

        隊長悶聲道:“狍子本來就是人家獵到的,卻送過來給我們吃。我們怎麼能來而不往,肉烤熟了,當然要給人家送過去。至於其他的事,等抓住人再說!”

        那邊盤瓠跑到了火堆旁,吸著鼻子聞了聞箭桿上的肉,樣子好像有點饞。 虎娃則點頭笑道:“他們在吃肉,那我們也吃肉吧。”

……

        十六位軍陣中的jīng銳戰士食量驚人,將一隻狍子吃得乾乾淨淨。 有人又將剝下的狍子皮外側向上鋪地,請隊長大人躺在上面休息。 肉吃飽了身子也暖了,軍士們累了一整天,很快倦意襲來,除了輪流守夜者,其他人一躺下便睡得很香,鼾聲此起彼伏。

        虎娃就與這夥軍士隔著一條山溝奇異的對望,這一夜無話,既沒人趁著黑暗摸過來偷襲虎娃,虎娃也沒有摸過去襲擊那些軍士。 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虎娃站了起來,在已經熄滅的火堆旁活動了一番筋骨,動作都是他自己琢磨的,似是在模仿蠻荒中的各種禽獸。

        值守的軍士將同伴都叫醒,並招喚隊長道:“那人起身了,我們追不追?”

        隊長已經被虎娃折騰得感覺都快瘋了,怒喝道:“追,當然要追,用最快的速度全力追上!”說著話他背著弓箭大踏步率先沖下了山坡,戰士們也跟在後面衝了過去,還有一名戰士默默地捲起那張狍子皮帶在身邊。

        虎娃見追兵又衝過來了,召喚盤瓠一聲便邁步走入了山林。 今天的追擊很有意思,跟在後面的軍陣尤其是那位隊長很顯然已在賭氣,咬牙非得追上虎娃不可,眾人漸漸的便拉開了距離,只有隊長一個人沖在最前面。

        那位隊長的速度有多快,虎娃的速度便有多快,總是恰好保持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昨天他們是正午時分從雙流寨出發的,一直追到天黑;今天他們是天亮時出發的,穿行山林野地,又大致朝著雙流寨的方向去了。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25
081、化繁為簡(上)


        虎娃雖不熟悉這一帶的地形,但腳下已走過的路線,便能在元神中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雖身處山林野地,他也能判斷出準確的方位,完全可以直接穿回雙流寨,這得益於他在太昊遺跡那片奇異小世界中的修煉之功。

        山神怎會在自己的山中迷路! 虎娃雖非山神,但只要已走過的道路,便不會再迷失。 可他並沒有直插雙流寨而去,而是朝著白溪的下游方向稍微偏了一點角度。

        中午之前,虎娃走出一片山林,前方被一條河流阻擋。 河水很急,河面也很寬,在冬日里並沒有封凍,這便是由青溪和白溪匯流而成的雙溪。 虎娃又帶著盤瓠沿著岸邊向下游走去,隊長率先穿出林子追了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副隊長以及其他戰士陸續追到了溪水邊,看見了雪地上的腳印,氣喘吁籲地接著追了過去。 此時的軍陣隊伍已經完全散開了,前後拉開了很遠的距離。

        雙溪在山野叢林中奔流,河道時寬時窄,有一段是從兩山之間穿過。 浪花翻騰、兩岸峭壁高聳,高崖間距離最窄處約有四丈來寬。 隊長眼睜睜地看著虎娃與那條狗縱身一躍,便越過雙溪跳到了對岸。

        等他追上高崖的時候,只見虎娃轉過身來笑瞇瞇的望向這邊,而那條狗汪汪叫了幾聲。 隊長此刻已熱血上湧,他轉身跑向了高處,緊接著又加速助跑衝了下來,奮力一躍也跳過了斷崖。 虎娃見隊長過來了。 便轉身接著前行,而隊長還跟在後面緊追不捨。

        等到副隊長和其他戰士追到陸續斷崖邊集結。 大家都有些傻眼,因為他們追踪的足跡便消失在這裡。 有人又研究了地上的腳印,發現隊長跑到了高處又衝了下來,顯然是跳到了對岸。

        大家跑得腿都有些發軟了,可沒有把握全能跳過去,於是有人便提議砍竹子做撐桿,也有人建議砍樹架橋,反正四丈寬的距離也不難解決。 等他們忙了半天終於都過了雙溪。 隊長和虎娃早就走得很遠了。

……

        正午已過,虎娃停下了腳步,又轉身望向來處,因為那位隊長終於不再追了,而虎娃卻帶著盤瓠走了回去。

        只見那位健碩的壯漢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拄長弓不停的喘氣。 此人不僅練成了開山勁且修成了武丁功,體魄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苦打熬。 速度與耐力皆極為驚人。 但是他高速奔行了這麼久,終於還是給累趴下了。

        隊長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虎娃沿著雙溪往下游走,其實已經繞過了雙流寨,等他越過了雙溪再往前行,看方向竟是打算直奔飛虹城而去。 見虎娃轉身走來。 他又意識到,昨天這個時候帶領一整支軍陣從雙流寨追出來,而到了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隊長神情很緊張,手握長弓喝道:“這位後生。你到底想幹什麼?”但他卻沒有站起身,因為累得實在不想動了。 當然更沒有張弓搭箭。

        虎娃走到近前,看著他反問道:“明明是你在一路追著我,又不是我在追你。你反而問我想幹什麼?這裡已經沒有別人,反正你也跑不動了,我們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話。你就是飛虹城守城軍陣第三隊的隊長村寶,對嗎?”

        想好好說話,原本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因為軍陣接到命令就會執行,不論虎娃說什麼,都會動手將他當場拿下。 可是虎娃別的什麼都沒做,只用了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讓軍陣執行命令,跟在他後面追了整整一天,他也用不著再動手,此刻自然就能坐著說話了。

        這個法子很笨,同時也堪稱絕妙,還要有絕對的實力做保證,可是怎麼看怎麼像小孩子玩的追逐遊戲,換做另一位高人恐怕也不​​會這麼幹。

        那位隊長聞言吃了一驚:“我們見過面嗎,你怎麼會認識我?”

        虎娃笑了,答非所問道:“嗯,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村寶!你的功力深厚,但也不能這麼不要命。昨天那種追法也就罷了,損耗雖大,好好休息也就沒什麼問題。可是今天你這一路追來,超越了體魄的極限,以至於現在想動都動不了。過度運用開山勁的力量,便有可能會留下內傷隱患。”

        說著話他從懷中掏出一小塊暗紅sè的東西,以右手三根手指輕輕一碾,此物隨即化為了一片粉末。 這些粉末並沒有落地,而是受法力控制飄聚於身前,就像一縷暗紅sè的雲煙。 他又說道:“這裡有一些靈藥,很適合調治內損。你可能並沒有受傷,但還是注意些更好。”

        接著虎娃又一彈指,那一縷雲煙便飄向村寶的面門。 村寶想躲也躲不開,他已經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頓覺得神清氣爽,就連身心的疲憊感彷彿也消除了不少,心中已然猜知這是某種價值不菲的靈藥,又聽虎娃吩咐道:“張口吸入,混以口中津液嚥下,自然調息便可。”

        村寶的感覺雖然緊張,卻並不害怕。 他已經面對面看清了虎娃的樣子,對方沒有半點兇殘之氣,分明就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以他的功夫都已經累趴下了,可這少年卻步履從容,連大氣沒喘,只是因長距離快速奔行,臉sè微微發紅、額上稍有點細汗。

        假如虎娃想對他不利,根本沒有必要用這顯然很珍貴的靈藥下毒,直接動手就可以了。 而且虎娃若真想與他動手,也不必等到現在,先前他躍過雙溪之時便是絕佳的機會。

        村寶就算是傻子,此刻也已明白虎娃是故意將軍陣引出了雙流寨,也是故意將他引到了這個地方,當然是有話要說,而且不像有什麼惡意的樣子。 虎娃假如真想逃,早就走遠了,軍陣不可能追的上。

        村寶的脾氣耿直、好熱血衝動,但為人也不算傻。 昨天夜裡虎娃打了只狍子送給軍士們充飢,這位隊長就已覺得此番追擊很不對勁了。 他想也找虎娃好好問問,可惜一直沒什麼合適的機會。

        見虎娃施法化一縷雲煙飄向口鼻,村寶倒也不想失了英勇氣概,管它有沒有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張口便將靈藥吸入,瞬間感覺一縷奇香滲透心脾,口中自然生津嚥下。

        虎娃很滿意的點頭道:“很好,這樣就行了,你不必刻意運功,自然調息即可,我們還可以慢慢說話。”

        村寶再開口時語氣已緩和了不少,詫異地問道:“你給我服用的是什麼靈藥?又怎麼會認識我?”

        虎娃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答道:“只是一些調治損傷的藥而已,對你有益無害,就不必多問了。……我聽靈寶壯士提過​​,他的兄長是飛虹城第三隊軍陣的隊長。而你的樣子與他頗有些相像,所以我應該不會認錯。”

        村寶又吃了一驚:“你認識我弟弟,和他是什麼關係?”

        虎娃:“我與靈寶壯士,可以說是生死之交。”

        村寶錯愕道:“我聽說你可能是與流寇有關的兇徒,靈寶怎麼會與你交朋友?”

        虎娃好氣又好笑道:“你聽誰說的,這話也能信嗎?我非但不是流寇,而且就在前幾天,曾與靈寶壯士在白溪村並肩作戰、斬殺流寇。”

        也不知是不是服用了靈藥的關係,或者已經歇過一口氣,剛才已累得站不起來的村寶此刻突然蹦了起來喝道:“你說什麼,真的有流寇去洗劫白溪村!靈寶有沒有事?”

        虎娃擺了擺手道:“坐下來慢慢說,你放心,靈寶壯士無恙。可惜他的朋友時雨,還有來自飛虹城中的兩位修士北溪、雲溪,皆陣亡於戰場。方才你說我可能是與流寇有關的兇徒,怎麼輪到我提起有流寇襲擊白溪村,你反而會這麼驚訝?”

        村寶又慢慢的坐回到地上,張大嘴好半天都沒說話,因為虎娃說的消息實在太震憾了! 等回過神來,他才低呼道:“這不可能,附近一帶哪會有那麼厲害的流寇?就算有大批強徒流竄至此,也不可能事先沒有一點風聲,更不可能斬殺早有準備的這麼多高手!”

        虎娃:“這也沒什麼不可能的,兩年前的秋天,飛虹城境內曾有一個村寨被人屠滅,此事你應該是知道的,而當時作案者與今日的流​​寇就是同一夥人。靈寶壯士曾趕回城廓、邀請高手到白溪村助陣,你應該就在城中啊,他難道沒有對你提過?”

        村寶腦袋已經有點發懵,愣愣的答道:“靈寶是對我提過,有人路過白溪村時聽見了妖族人的談話,說什麼皮甲人將要與妖族一起到村寨裡搶糧食。我在每季例巡時也去過白溪村,知道那裡的情況。那附近深山中有一支山膏族,而白溪村對待山膏族很不又善,起衝突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當時以為,那不過是妖族想找白溪村麻煩,放出話來嚇唬他們,本不必小題大做,飛虹城近年來很太平,哪裡還有什麼流寇啊? 不過是鄉間部族的衝突而已,靈寶已經帶了好幾位高手前去,應該絕無問題,我也就沒有太在意。 我萬不敢相信,北溪與雲溪這樣的高手也會陣亡! ”

        虎娃反問道:“你居然說哪還有什麼流寇!難道忘了三年前和兩年前的血案嗎?那必是實力強大的兇徒所為,若兇手並非流寇,又會是些什麼人呢?”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27
081、化繁為簡(下)


        村寶老老實實地答道:“你所說三年前的血案,當指在高城發生的襲殺事件,那是一場有針對性的仇殺,應是那三戶人家的仇家所為,不似四處作案的流寇行徑,而且它發生在高城境內,飛虹城並沒有派人調查。

        至於兩年前發在飛虹城境內、村寨被屠滅一案,城廓曾派軍陣追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當時城主大人上報國都,來了一位有六境修為的國工大人,持神器飛天巡查境內山川,也沒有絲毫的發現。 就因為這件事,飛虹城的城主都被撤換了。

        就算當年有流寇作案,他們也不可能久留一地,得手後早就應迅速遠去,否則怎可能查不出來? 這兩年皆太平無事,倒是鄉間部族偶有衝突,常恐嚇或詛咒對方將被流寇洗劫,曾弄得傳言四起,皆是不實之辭。 ”

        虎娃微微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所以你沒有太在意。既然靈寶對你提過此事,你有沒有告訴其他人呢,特別是飛虹城的兵師大人?”

        村寶:“我告訴兵師大人幹什麼?我知道靈寶好行英雄仗義之事,反正他也請去了那麼多高手,就由著他去折騰了,也沒有對其他人說過。”

        虎娃長出一口氣道:“難怪呢!”

        村寶納悶道:“難怪什麼?”

        虎娃答道:“難怪那伙流寇事先不知消息已走漏,也難怪兵師竟將你所率領的軍陣調到雙流寨來堵我。”

        村寶反問道:“你為何要這樣說?近日恰好輪到第三隊待命,兵師大人派人傳令,便將我們調到了雙流寨。”

        虎娃:“請你告訴我,兵師大人是以什麼名義下的命令?你們為何又要追擊我,怎麼又將我和流寇扯上了關係?”

        村寶率軍陣離開飛虹城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兵師燕凌竹本人,他只是接到了燕凌竹派人傳達的命令,趕往雙流寨值守。 當時燕凌竹並不在城廓中。 已於兩日前離開了,據說失去調查飛虹城第一隊軍陣突然失去消息的事情。

        農能率領軍陣入冬後例巡城廓,本應到達一個叫上安村的村寨過夜,上安村當天早早做好了準備,卻偏偏沒有等到軍陣。 說來也巧,假如虎娃昨天一直沿著道路往前走,沒有拐彎進入山野繞回來的話,前方就能到達上安村。

        軍陣有可能在路上耽擱了行程,所以沒有按時趕到上安村,這雖是不常見的情況。 但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上安村當時也沒有感到特別驚訝。 可是又一直等到第次日天亮,軍陣還沒有來到,上安村的族長就覺得奇怪了。

        因為按照原先的安排,軍陣昨天的晚飯就應該在上安村吃,族長昨日天黑前都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但到了今天早飯時間,都沒見著軍陣的影子,族長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備飯。 足夠五十多名壯漢吃的糧食。 而且準備的都是平常很難吃到的好東西,也不能浪費啊!

        於是上安村的族長便派人沿著道路去迎接,想看看軍陣到底走到了哪裡? 上安村派出的最人沿著道路快步前行,一直跑到了下一個村寨都沒有發現軍陣的踪影。 但下一個村寨的居民告訴他們。 軍陣昨天一大早就從這裡出發前往上安村了,照說昨天日落前就應該到了。

        如果軍陣只是在路上耽擱了行程,倒是小事。 可是上安村的人已經沿著這條路已經迎到了下一個村寨,根本沒有見到軍陣的影子。 這就是怪事了,一整支軍陣居然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族人趕緊回去禀告族長,上安村的族長又派人帶著火把連夜趕路。 前往城廓上報兵師。 燕凌竹得到消息,天不亮便親自出城調查,他實在是一位勤勉盡職的兵師大人。 就在燕凌竹出城後的這天夜裡,這一帶下了一場大雪。

        次日燕凌竹並沒有返回城廓,而是踏雪出現在雙流鎮,命人將城廓中備值的軍陣調來警戒接應。 據這位兵師大人推測,第一隊軍陣半路失踪,可能是恰好在路上有了某些流寇或山賊的線索,於是便追入了山野,這也是巡視城廓的職責所在。 他命令另一隊軍陣守在咽喉要道上,等候消息好隨時接應。

        靈寶前天傍晚率領軍陣到達雙流寨的時候,並沒有見到燕凌竹,因為勤勉盡責的兵師大人再度行sè匆匆外出調查了。 就在昨天上午,燕凌竹突然趕回了雙流寨,命令村寶派人守住北寨門,注意截獲獲一名兇徒。 據說此人很可能與流寇有關,兇殘成性且身手不凡。

        燕凌竹特意叮囑,假如能生擒活捉此人,就押到城廓的軍營中嚴加看管,等候他親自審問,並且嚴密封鎖消息不得外洩,以防走漏風聲令其同夥警覺。 若此人行凶頑抗,便當場格殺。

        有小股兇徒偶爾流竄到飛虹城境內,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農能在巡視途中若發現有關線索,理應率隊追拿。 村寶也不疑有他,更沒想到會與兩年前的血案有關,便奉命派人守住了北寨門,結果等來的卻是虎娃。 接下來的事情——虎娃已經知道了。

        以上便是村寶的講述,虎娃聽完後又皺眉問道:“燕凌竹命令你拿下我,他本人是否等在雙流寨呢?”

        村寶答道:“沒有,他下了命令之後,沒有來得及多解釋,便立刻趕回城廓禀告報城主。”

        虎娃嘆了一口氣道:“他應該是趕回去遣散家人,收拾東西跑路了。我們已經耽誤了一整天,恐怕很難抓住他了。”

        村寶愕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誣陷燕凌竹大人甚麼事嗎?”

        虎娃苦笑道:“分明是他在誣陷我,否則你又何必追了我一整天?……難道不想知道白溪村發生了什麼事嗎,而農能率領的軍陣又去了哪裡?”

        村寶大聲道:“想,當然想!可是你剛才沒給我機會問。……你已經問了我半天了,也該我問你了吧?”

        虎娃又擺手道:“先坐穩了,不用你問,我將所知的情況全告訴你。”

        白溪村所發生的事情,前後的過程很複雜。 想講清楚並不容易。 虎娃也來不及說太多,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告訴了村寶五件事——

        第一,他路過白溪村時,無意中聽見了兩個豬頭人的談話,得知將有流寇勾結妖族洗劫白溪村。

        第二,他到白溪村報信,在村民的哀求下答應相助,又與田逍一起前往雙流寨尋找更多的高手助陣,恰好遇見了靈寶。

        第三。 靈寶又邀請時雨、北溪、雲溪來到白溪村,操練軍陣準備迎敵;而虎娃則找到了山膏族的族長豬三閒,說服山膏族不要做流寇的幫兇。

        第四,流寇來襲,第一天中午中午失利,第二天凌晨偷襲未成,雙方皆死傷慘重。 而流寇竟是軍陣偽裝而成,他們的目標是白溪村中秘藏的寶物,

        第五。 第三天上午,流寇首領亮明了身份,竟是飛虹城的副兵師兼第一隊軍陣的隊長農能。 農能提議與白溪村講和,企圖嫁禍山膏族。 不料豬三閒率族人突然衝出與白溪村的槍陣陣合圍。 將流寇全部斬殺。

        這便是事情最簡單的經過,一切說得清清楚楚。 村寶目瞪口呆,伸手扶地差點沒栽倒,口中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虎娃又說道:“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可事實偏偏就是這樣。就算我想瞎編,你認為我能編出這樣的瞎話嗎?如果你不相信。能否解釋農能率領的軍陣為何失踪?他們的屍體和遺物都在白溪村,靈寶過幾天就會率人將證據送到城廓。……我再一句,兩年前的慘案,飛虹城曾派出軍陣調查,當時是由誰負責?”

        村寶神情有些恍惚的答道:“由燕凌竹負責,他下令正在例巡城廓的農能,就近率軍陣追索,可是毫無所獲。”

        虎娃:“自己查自己,怎能查得出來!當時在飛虹城中、那個村寨附近,能屠滅整個村寨還不留下任何線索者,恐怕只有農能所率領的那支軍陣吧?如今他們又在幹這種事,大概心裡也有些怕了,所以打算讓妖族頂罪。……你若還是不信,率軍陣去白溪村看一眼便知。”

        村寶突然站了起來,很激動的上前俯身抓住虎娃的肩膀道:“小先生,我先不去白溪村,如此大事,要立刻禀報城主!若你所言是實,敢不敢與我一同前往城廓?”

        見他如此動作,一旁蹲著的盤瓠也跳起來低吼一聲似是警告。 虎娃卻擺手讓盤瓠不必激動,又伸手將村寶的胳膊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亦站起身道:“村寶隊長,你看我走的方向,不正是前往飛虹城嗎?可我只知大概的方位,並不熟悉準確的路線,能否請你帶路?”

        村寶:“走,我們立刻就走,一起去見城主大人!”

        虎娃又說道:“你神氣未勻,好生調息恢復先體力再說,這樣我們到達城廓的時間會更早。”村寶覺得此話也有道理,便重新坐下定坐調息。

        虎娃給村寶服用的是龍樹血竭,是他隨身所帶最小的一塊。 村寶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內傷,不過是有些過度損耗,當然用不著龍脂淚珀那樣的靈藥。 其實龍樹血竭也是過於奢侈了,但在虎娃隨身攜帶的靈藥中,這一小塊已經是最不起眼的了。

        又過了一會兒,村寶長出一口氣道:“小先生,我們出發吧!此處離飛虹城已不遠,直穿野地全速趕路,日落前便能到達。……可是依你之言,若兵師燕凌竹有問題,他既能命令我守在雙流寨拿下你,亦可對守城的軍士下同樣的命令。屆時你不要多說話,我設法帶你進城便是。 ”

        虎娃卻搖頭道:“假如守城軍士接到了同樣的命令,屆時你不必說什麼。他還拿不了我,我直接帶你去見城主!”


        (未完待續。。)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31
第二部:和光同塵

001、由山水至飛虹(上)


        五百年前,炎帝的時代,有一支太昊後人進入巴原,跋涉途中為風雨所阻,不得不安營休息。 風雨過後,見一道彩虹飛掛於長空,於是首領便下令在此建造永久性的營寨,並留下一部族人駐守,餘者休整一段時間後又繼續前行。

        這位首領就是當年巴國的開國之君,他在此休整駐紮期間,招募附近蠻荒中的各部族人拓荒開路。 路村人的祖先路武丁,便是在這裡加入了巴國先君的隊伍。 想當初這裡只是一個簡單的營寨,後來漸漸發展建立了一個城廓,名字就叫飛虹城。

        飛虹城是巴原上歷史最悠久的城廓之一,也是如今相室國中除了國都之外,規模最大的一座城池。 以“池”來形容“城”,因為它有高大堅固的城牆環護,樣子就像一個蓄水的池子。 但城廓可不僅只有城池的形狀,開國之君還制定了一套禮法制度,歷代後人又將這套制度不斷補充完善。

        城廓須設軍陣,並操演訓練jīng銳的戰士。 軍陣的規模與城廓的大小、轄境內的人口多少有關,在和平時期,常設的守備軍不少於四陣,象徵春夏秋冬四季巡守。 軍陣的職責當然是保境安民,每季按例都要巡視城廓所轄的每一處村寨、每一條道路。

        每季例巡不僅是一種保境安民的象徵,也是在傳達城廓最新的消息、告訴人們最近發生的事情,還包括風正大人派人向城廓傳達的國中消息。

        通往偏遠村寨道路平常可能很少有人行走,在風雨之中會日漸荒蕪。 一整支​​軍陣巡城的同時,也等於是將路重​​新踩平。 並順手除去滋生的雜草灌木。 除了特殊情況的情況需要募集人手重修,基本上就能保障境內各條道路的通行了。

        最早的城廓也是由村寨發展起來的,但它正式建立禮法制度之後,就不僅僅是一座規模較大的村寨了,普通的大型村寨就算修建了同樣的城牆,也不能稱之為城廓。 比如按照規定,城廓中建有廩倉,廩倉中要存有供城中居民食用的一年之糧。

        因為城中居住大多的是官員、軍陣、​​工匠、商人等人。 他們中大部分人並不耕作,而是從事其他的工作。 萬一發生戰亂城廓被圍,必須有足夠的儲備能堅守下去

        無論什麼樣的敵人來攻,都需要後勤支持,對方包圍城廓後,就算就地收割當地田野中的穀物為食,最多有一季收穫。 更多的物資還是需要從大後方長途運輸,難以持久。 城廓中的居民可以堅守待援,也可以設法反擊。

        每當大的戰亂發生時,得到消息的附近村寨只要來得及,也會把人口和糧食都轉移到城廓中,以防止被屠殺或掠奪。 這便是建造城廓的一個重要意義。

        這樣的大規模戰亂通常很少發生,但天時災荒卻很常見,如果遭遇大面積的災荒饑饉,城廓廩倉中的糧食也是賑災所用,是一種戰略儲備。 所按照國法規定。 太平豐收時節,廩倉中要存夠一年之糧。

        蠻荒中的部盟首領若山。 前不久已正式受封為山水城城主。 若山任命蠱辛為山水城的倉師,就是負責這種事情的。

        每年農閒時,城廓會徵調轄境內各部族人修補與新建道路橋樑、整飭河道堤岸、開墾荒野田地、疏通灌溉溝渠、製造各種公用之物,這稱之為勞役。 只有獲得官方認可身份的貴族才能免於服役,邁入初境得以修煉者也可以不必服勞役。 除了征役之外,城廓還會按照物產的一定比例徵收食稅,以充實國中廩倉。

        城廓還是境內民眾組織商貿交易,或自行交換物品的最大集市所在,也是信息交流以及互相學習各種技藝的場所。 官方也會教授境內各部族居民學會耕種作物、開墾田地、製作與使用農具。

        這種城廓治理制度,是從五百年前伴隨著巴國的建立而出現的,廣袤巴原上的各部族人由此告別了蒙昧的蠻荒年代。 巴國每年春秋兩次的正祭,首先要祭太昊天帝,那已經是一種神道的象徵;其次祭開國之君,那既是歷代國君的先祖,後來漸漸也成為巴原上生活的各部族共尊的祖先。

        假如不是祖先開闢與建立了巴國,為後人留下這一切,那麼如今巴原上的各部族,其生存狀況與蠻荒深處的那些妖族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虎娃也見不到這樣一座宏偉的飛虹城。

        祭祖是一種象徵,象徵著共同的jīng神傳承與身份歸屬,同時也像徵著現實中所擁有的一切其繼承來源。 比如數百年後如果山水城還在,恐怕山爺就會成為山水氏的共尊之祖,接受後人的獻祭。

……

        飛虹城的城牆,總體有三丈高、一丈寬,以塊石填土建成。 在四處城門兩側重要的地方,城牆則有四丈高、一丈五尺寬。 城門以寬大的條石砌成,可容兩輛馬車錯行,門拱上方鏤刻著飛虹城的圖騰,便是一道彩虹的形狀。

        虎娃跟著村寶穿行山野,於日影西斜時登上一座高坡,便望見了飛虹城。 遠處的城廓是他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盤瓠則站在他的身邊汪汪叫了好一陣子,晃著尾巴很是興奮,顯然也是覺得開了眼界。

        村寶一指山下道:“那裡就是直通城廓的道路,我們已經從野地裡插過來了,並沒有經過沿途的村寨。”接著又扭頭望了一眼道,“我帶領的軍士恐怕還跟在後面,不知何時才能追上來?”

        虎娃答道:“我看他們皆身手不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雪地裡自能看見足跡,追到這裡辯能清楚我們進城了。”說著話便走下了山坡。

        通往飛虹城的道路很寬很平坦,但此刻卻有些泥濘,因為下雪之後又有很多人經過。 他們陸續見到了不少行人,這些人都是出城有事、要趕在日落前回去的,因為天黑之后城門便要關閉。 虎娃在熟悉地形的村寶帶領下,趕到時距城門關閉還有一段時間呢。

        在路上的時候,虎娃又詳細向村寶講述了他在白溪村中的經歷。 經過了最初的震驚,村寶是越聽越入神,到後來甚至感覺有些熱血沸騰,恨不能是自己代替靈寶組織與率領眾人對抗流寇。

        此時村寶已不再懷疑虎娃說的話,因為虎娃沒必要也不可能編造出這樣驚天的謊言,還能描述出那麼清晰的細節,與村寶所熟知的情況完全吻合。

        前方是飛虹城的東門,守城的軍士明顯比平時盤查得更嚴格,裝備也更整齊。 平時他們值守時只是佩著腰刀,今天卻把盾牌和長槍也拿出來了。 每一位進城的居民都要接受盤查,不是搜身而是看臉,因為大部分居民彼此都很熟悉,軍士們主要是留意有沒有陌生的面孔。

        守城軍士顯然是新接到了命令,提高了戒備,城門兩側佈置了兩支小隊,還有一名首領指揮。 虎娃低頭吩咐了盤瓠一句:“你自己去玩吧,我有點事情要辦,想找你的時候就吹竹哨。”

        盤瓠一聽這話,興奮地一蹦多高,晃著尾巴就衝了出去。 虎娃要見城主,村寶本以為他覺得帶著一條狗不方便,所以讓狗自己到附近山野裡溜達,竟也不怕它跑丟了。 不料這條花尾巴小狗根本就沒往野地裡跑,踩著泥濘的雪地飛快地衝進了城門。

        守城的軍士們正感覺有些不耐煩呢,大冷天站在城門外盤查那些平時很熟悉的居民,感覺實在很無聊,就盼著天快點黑,好關閉城門回去吃一頓熱乎乎的晚飯。

        恰在這時,有一條小狗自己跑進了城,卻沒有看見狗的主人。 他們的任務只是盤查人,當然沒去管那條狗,而且等反應過來,狗早就衝進城了。 有人喊道:“你看沒看見,有條狗自己進城了!”也有人笑道:“這是誰家的狗啊,難道是野地裡的,會不會被人捉住吃狗肉?”

        這個時間回城的人比較多,大家打著招呼說說笑笑,一點緊張的氣氛都沒有。 那名首領回頭望瞭望城門內,突然衝來的小狗早就跑得沒影了,等他轉過身來,卻驚訝的喊道:“村寶隊長,您不是被兵師大人派到雙流寨去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走向城門的村寶答道:“我們有急事要見城主大人,所以便趕在日落前回城。……小肥兄弟,請問兵師大人回來了嗎?”

        負責把守此處城門的軍士首領,是飛虹城第二隊軍陣的副隊長小肥,他笑著答道:“兵師大人昨天下午就回來了,他匆匆忙忙的進城,也說是有急事要見城主。”

        村寶問道:“今天怎麼派了兩支小隊守此門,兄弟們還帶上了長槍和盾牌?……我看城樓上還有人拿著弓箭,這是什麼陣勢啊?”

        小肥苦笑道:“還不是兵師大人下的命令,要我們注意盤查陌生人,特別是一個年輕的後生。兵師大人還詳細描述了那人的衣著相貌,樣子就像您身邊的這位……村寶隊長!與您同來的這後生是誰?”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32
001、由山水至飛虹(下)


        小肥說到現在才突然反應過來,與村寶一同走來的那位年輕後生,不就是兵師大人下令要抓的人嘛! 其他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虎娃,迅速站齊隊列拿好了盾牌和長槍。 但虎娃是和村寶隊長一起來的,他們搞不清楚狀況,所以一時沒有貿然動手,也沒有通知城樓上的弓箭手警戒。

        眾軍士眼中皆充滿疑惑,不問清楚是絕對不能放人進城的。 假如這後生真是兵師大人下令要抓的人,就算是村寶帶來的也不行,因為軍陣只能執行命令。 難道是村寶隊長已經抓住了此人,專程押往城廓交給兵師大人審問嗎? 但看樣子也不像啊!
       
        村寶見兵師大人果然下了這樣的命令,而守城軍士已經認出了虎娃,趕緊張開雙臂上前幾步正要說什麼,卻只見面前的小肥突然單膝跪地、低頭行禮道:“拜見國工大人!”

        不僅是小肥,兩側的戰士皆露出震驚之色,放下長槍與盾牌,一齊單膝點地行禮道:“拜見國工大人!”

        錯愕的村寶回頭一看,只見虎娃什麼話都沒說,卻已掏出來一塊符牌。 這符牌是銀色的,正反兩面都鏤刻著圖騰紋路,懸於空中緩緩旋轉。 符牌正面的刻紋是火焰的形狀,背面是相室國的圖騰標記,正是“國之共工”的信物。

        手心大小的符牌,站得稍遠便看不清,但這沒關​​係,此符牌本身也是一件法器,虎娃以御器之法激發了它特有的靈性妙用。 符牌上方的半空中出現了一團跳動的火焰。 有兩尺多寬竄起三尺多高,竟是虛凝而成正在熊熊燃燒。 站在丈外都能感受到那火焰的熱力。

        火焰的上方還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圖騰,就像一條盤旋的飛蛇,舞動之間始終保持著某種的形狀,便是相室國的標記。 這火焰和圖騰,離得很遠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虎娃不僅出示了國工信物,且施展了禦器之功,激發了這件信物特有的靈性妙用,那麼他國工大人的身份已毋庸置疑。 小肥副隊長當然認識。 隨即下拜行禮,其餘守城軍士反應過來後,也跟著下拜行禮。

        附近還有不少正準備進城的居民呢,他們就算沒有見過這個場面但也聽過傳說,看見守城軍士的動作、聽見他們說的話,大家也都意識到是一位尊貴的國工大人到訪城廓。

        有些人也曾見過其他的國工,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國共大人如此正式地出示信物,確如傳說中那般神奇,令人大開眼界! 大家紛紛單膝點地行禮拜見,就連城樓上的弓箭手也放下長弓在原地行禮。

        村寶愣住了,他已知虎娃雖看似年輕,卻是一位修為不俗的修士。 可能出身來歷非凡,這一路便以小先生相稱,但萬沒想到,這位小先生竟有這麼大的來頭! 村寶隨即又意識到,周圍所有人都在向虎娃行禮。 只有自己還傻乎乎的站著呢,也趕緊單膝點地道:“拜見國工大人!實在抱歉。我先前還不知您的身份。”

        虎娃收起信物道:“這不過是一個身份而已,諸位就不必行禮了。”

        眾人又紛紛站起身來,有不少居民此刻也不著急進城了,聚在附近好奇的圍觀並小聲地議論著。 這看上去稚氣未脫的少年竟擁有國之共工的身份,他究竟是什麼來歷、跑到飛虹城又所為何事?

        虎娃很滿意地又將那塊牌子小心揣好,山神在他臨行之前,讓山爺將國之共工的信物交給他,還說此物大有用處,如今看來果然非常好用!

        小肥已經迎上前來道:“國工大人,您光臨飛虹城、當眾亮出信物,有什麼吩咐嗎?”

虎娃笑了:“我不拿出信物來,好像就進不去啊!我當然是有事要找城主大人,不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在路上恰好遇到了村寶隊長,就請他給我帶路了。”

        小肥趕緊答道:“我奉命把守城門不可擅離,不能親自護送國工大人去城主府,這就派人立刻禀報城主,您讓村寶隊長繼續引路便是。”說著話他已吩咐一名軍士,飛奔進城去禀報城主了。

        然後小肥又湊到村寶身邊悄聲問道:“兵師大人怎麼回事,要我們抓的人所述相貌,為何與這位國工大人一樣?”

        村寶答道:“這是個誤會,應該是兵師大人搞錯了狀況,待會兒讓他去城主府當面解釋吧。……對了,我們第一隊的戰士還有人跟在後面的,恐怕天黑後才能到達。你告訴值守城門的軍士,就讓他們先回到軍營中休息、等候命令。”

        虎娃在眾人的目送中走進了飛虹城,這是他有生以來所進入的第一座城廓。 黃昏時分,很多人家正升起炊煙,還有不少人在路上行走。 城廓很大、人煙繁華,有很多建築已年代久遠、經過了歷年的修繕仍矗立於此。 城中有很多高大古老的樹木,不少人家也在院子外種了菜、院子裡養著雞。

        靠近城牆處地方相對開闊,越往城中走房舍便越密集,院牆修的也更加高大整齊,路邊也看不見人家種的小片菜園了。 腳下的道路是以石板鋪成,行走其中放眼竟看不清城廓的全貌。 城中有商舖聚集、也有軍營及廩倉所在,還有平民和官員的居所,虎娃一時當然也不能全部經過。

        這裡有一個古老的特徵,與其他村寨是類似的。 城中央有很大一片廣場,廣場上有祭壇。 但這裡的祭壇上還蓋了一座小亭子,祭台並不是露天的。 城主府就在廣場後,門前有親衛值守。 看見飛虹城的城主府,虎娃就感覺自己當初在路村給山爺修建的那座院落,實在是太寒酸了。

        飛虹城的城主鴻元大人,年紀有三十多歲尚不到四旬,他是相室國國君的遠房堂親,同祖同姓,也算是王族中人,所以才能得到信任,被委派至此治理這麼大的一座城廓。 鴻元大人能當上飛虹城的城主,或許還要“感謝”那伙流寇。

        他是兩年前上任的,當時就是因為追查村寨被血洗一案無果,上任城主向國君請辭並被撤換,國君又派來了鴻元。 飛虹城雖不在邊境戰略地帶,但其地位在相室國中也很重要,很受重視。

        鴻元城主接到消息已迎出了府門,恰好看見村寶領著一位少年走來。 他微微吃了一驚,虎娃應該就是那位國工大人了,可形容之年輕的超出了想像。 但他畢竟是有見識的,仔細看這少年,舉手投足間確有從容不凡之氣,目光清澈肌膚溫潤,顯然修為不俗且jīng華內斂。

        鴻元本人雖非修士,但他在國都中也曾見過不少高人啊,這份眼力還是有的。 他已在暗自猜測,這位國工大人很可能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年少,只是修煉了某種高深的秘法,顯出這般如此形容而已,但觀其神情,年紀也絕不會太大,應當是某些傳承大派的重要弟子。

        鴻元城主也不敢怠慢,滿面笑容走下台階行禮道:“這位小先生,年紀輕輕便已是國之共工,令本城主萬分羨慕。我是飛虹城城主鴻元,請問您的尊名?歡迎到此地,不知飛虹城有何可效勞之處?”

        村寶已經側身閃到了一旁,虎娃也迎過去行禮道:“城主大人,自我出山之後,所遇到的人不約而同,都叫我小先生。您剛才也是這麼叫我的,那就如此稱呼吧!”

        鴻元城主又微微一怔,心中暗道這位小國工好大的口氣與底氣! 虎娃在城主面前如此答話,其實是有些失禮的,他分明就是不願說出來歷的意思。 既然不願自報來歷,又何必特地來找城主?

        城主是一種職位,地位在相室國中非常重要與尊貴,比國都中的諸正大人也差不了多少。 而國工只是一種榮譽身份,雖然非常受人尊敬,但僅憑這種身份,地位也未必能比得上一位城主。 至於那些隻掛了一個名銜,隱於洞府中清修、很少露面的當世高人,當然就得另說了。

        鴻元城主倒是一位很老練謹慎的官員,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異色,仍然很熱情的招呼道:“小先生必來歷非凡,因故不想說出身份也沒什麼,有國工的信物便足夠了。我府中正好在準備晚飯,您遠道而來,先請入席休息,我們可邊吃邊聊。您有什麼事情或有要求,儘管在席上開口。”

        剛進門就要吃飯? 還真是恰好趕上晚飯時間了! 虎娃卻看了村寶一眼,又說道:“鴻元城主,你先別著急吃飯。我帶著村寶隊長一同來見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最好先私下談談。”

        鴻元擔任城主這兩年,也曾有國工來訪,但別人都是入城前便派僕從通報,也不會隱瞞什麼身份名號,大多是他在國都中的舊識。 可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先生,據說竟然在城門處亮出信物施展了神通妙法,引得眾人圍觀驚嘆拜見。

        但到了城主府門前,此人卻不說出自己的身份,連準備好了的晚飯也不吃,便要與城主私下相談。 鴻元也覺得事態不​​對,見虎娃神情鄭重,而村寶隊長也在一旁朝他直使眼色,心念一轉便點頭道:“既有要事便不能耽誤,小先生請進府中詳談。”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01 編輯

extra517 發表於 2014-11-11 22:35
002、看茶(上)


        虎娃在鴻元的陪同下進了城主府,來到正廳座側的一間小廳中,就坐之後由村寶相陪,鴻元召喚僕從獻茶,虎娃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茶這種東西並親自品嚐。

        據說在神農天帝的時代,普通人大多只是將茶葉當成一種無毒可食的嫩葉,像野菜一樣採集回來,與其他的食物一起煮製羹湯食用。 神農天帝分辨天下草木之性,取茶樹上新發的嫩芽製成茶葉,據說有安神寧心之效,包含生氣精華,能祛除“心毒”,且可品出人間種種滋味。

        從此茶便成了一種裨益身心之藥,人們煎煮茶汁服用,以祛病延年、醒神明目。 但茶葉的採集與製作不易,平常人難以享用,它不僅是珍貴的餌藥,也是一種敬神的祭品。 普通人採集加工茶葉,通常是晾製或焙製,服用時以水煎煮。

        後來巴原上的修士們也採集與煉製茶葉,以類似煉藥的手法製成,不僅靈效更佳且可長期保存、沖泡飲用。 但這在很漫長的年代中只是修士們飲品,與普通人的製茶與飲用方式不同,並不流傳於民間,它最早就是在巴原上出現的。

        鴻元城主本人雖非修士,但他所獻之茶,卻是修士以煉藥法力所製,足見其珍貴。

        鴻元請虎娃“看茶”,這有什麼好看的? 原來城主大人飲茶用的杯子也是寶器,竟是琉璃質地,完全透明毫無雜質。 它一般以最純淨的沙燒製、然後入模成器,可比加工陶具要復雜困難多了,在民間價值昂貴而且很少有人製作。

        鴻元城主拿出來的杯子顯然也是修士所煉製,僅僅用來飲茶,倒也顯得足夠尊貴奢華。

        那看似已乾枯的茶葉被滾水沖泡,竟漸漸舒展而開,在水中恢復成鮮嫩的葉片模樣,蒸騰的熱氣中散發出一股特有的清香。 聞之怡人。 難怪城主大人說是請虎娃“看茶”,這還沒喝呢,僅僅是在純淨透明的琉璃杯看著,也是賞心悅目之事。

        此茶也沒有像通常那樣現場煎煮,水是在外面燒好的,僕從提著壺進來沖茶。 滿心疑惑的鴻元城主也一直在註意觀察村寶和虎娃的神色。

        村寶難有機會這樣坐在城主府中,用這麼珍貴的琉璃杯品此難得一間的茶飲,假如換做平時,感覺一定會有些惶恐甚至是受寵若驚。 但此時的村寶卻好像無心關注桌上的茶,坐在那裡雙手十指緊扣於身前。 顯得有些緊張與焦急,看來肯定是出事了!

        而從虎娃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異常的神色,他盯著那茶杯顯得很好奇,似在凝神感應茶飲的物性,卻始終一言未發,也沒有按正常的禮數說聲謝謝,這讓城主大人心裡就更沒底了。

        直到僕從退了出去,屋中再無他人,鴻元城主終於端杯道:“小先生。請品此茶!”

        虎娃也端起了琉璃杯,直截了當開口道:“城主大人,我偶爾來到飛虹城,上個月路過了白溪村。你可知道我在那裡遇見了什麼事。而你是否清楚,農能所率領的巡城軍陣又去了哪裡?”

        鴻元錯愕道:“我知道白溪村這個地方,但是小先生在那裡遇到了什麼事,我怎會清楚?正要向您請教。而農能是飛虹城的副兵師。眼下正率領一支軍陣例巡城廓,這兩天我聽說他們可能去追查偶爾發現的賊人線索了。難道小先生遇見了他們,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

        虎娃:“我在白溪村遇見了農能所率領的飛虹城軍陣。他們在巡城途中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而且並不是以軍陣的面目出現……”

        虎娃的廢話不多,直接講述了自己所知所遇的情況,一邊講一邊品茶,等大致都說完了,這一杯茶也品得差不多了。

        再看鴻元城主,原本是輕持杯底端著茶,漸漸地手就握緊了杯子,將手心都燙紅了卻渾然不覺,屋中並不熱,但到最後他竟已汗流浹背。

        鴻元遠比村寶更有見識,而且身份不同,聽完之後便沒有懷疑虎娃所說的事情。 能將這麼複雜的事態經過,所有細節都描述得那麼清楚,而且這位小先生也沒有必要跑到城主府中撒這種謊。 若是假的,隨即就能被戳穿;若是真的,後果卻那麼嚴重!

        鴻元也“明白”了虎娃為何不想說出身份。 這是醜聞,不僅是飛虹城的醜聞,而且是震驚相室國的醜聞,甚至會成為相室國被巴原其他四國嘲諷的笑柄。 他身為飛虹城的城主,恐怕兜不起啊!

        鴻元不僅出汗了,而且渾身就像針扎般的難受,感覺簡直坐不住了。 恰在此時門外有僕從問道:“城主大人,時間已晚,請問您與貴客要用餐嗎?”

        鴻元下意識的啞聲喝道:“吃什麼吃?都候著去,不要來打擾我與貴客談話!”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緊低聲朝虎娃道,“小先生,您說的這些事,能是真的嗎?”

        儘管知道虎娃不可能撒這種謊,但他還是心存幻想,萬一是這位小先生搞錯了呢? 虎娃答道:“我聽說兵師燕凌竹昨日已回城,自稱有要事要向你禀報。請問他來了沒有、又禀報了什麼事?”

        鴻元顫聲道:“沒有啊,我這幾天根本就沒有見過他。至於農能所率軍陣失聯之事,我也是聽其他人禀報的。據說燕凌竹已出城正在調查,他回來了嗎?”

        虎娃嘆了一口氣道:“昨天是回來了,守城軍士親眼看見的,但此刻恐已不在城中。城主大人若是不信,就命人將兵師請來問問。”

        鴻元立刻下令,讓村寶去“請”兵師燕凌竹立刻到城主府,為了防止生變,他還讓村寶帶著府中親衛。 時間不大,村寶回來禀報,兵師大人並不在家中,而且家裡也沒別人,村寶仔細搜查了一番,貴重的物品也都不在了。

        鴻元氣急敗壞的又下令,派親衛查問燕凌竹究竟去了哪裡?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回來禀報,昨天燕凌竹下午是從東門進城的,有鄰居看見他回了家中一趟,但在日落之前就從西門匆匆出城了,此事有守門軍士為證。

        今日天剛亮,燕凌竹的妻兒也坐著一輛雙馬拉的車出了南門,據說是要回娘家。 如此看來,燕凌竹必然是農能的幕後同夥,見事情已敗露,倉惶下令軍士阻止白溪村派人報信,以盡量拖延時間,自己則收拾東西畏罪潛逃,還遣散了家人。

        鴻元嘶聲捶案道:“追,馬上就追,派人把他抓回來!”

        村寶小聲提醒道:“城主大人,我們怎麼追,又派誰去追?既然要捉拿他,又怎樣公佈罪名?”

        目前已掌握的證據,只是農能率領軍陣偽裝成流寇襲擊白溪村。 而且他們很可能就是做下前兩起血案的兇手,但這個事實還需要查證。 至於燕凌竹與農能具體是什麼關係,目前還不清楚詳情,只是推測他必然是農能的同夥,否則不會下令截殺虎娃。

        燕凌竹擔任飛虹城兵師多年,軍陣中多是他的親信舊部,如果不公開其罪行,也不好派人去抓啊。 而且燕凌竹是孤身出城的,他是一位修為不俗的四境修士,很熟悉相室國中的情形,大片的山野與很多條岔道,人都走了一天了,又能到哪裡去抓?

        有些驚慌失措的鴻元城主終於冷靜下來,又小聲問道:“小先生,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虎娃答道:“在這裡,只有我與村寶隊長。但是在白溪村,一千多人盡已知曉。”

        鴻元硬著頭皮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小先生,本城主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虎娃:“城主大人請說。”

        鴻元:“請您暫時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如您所說,北溪、雲溪已陣亡,白溪村的族長白溪英也瘋了,那麼白溪村中便沒有曾認識農能的人。我需要派人先去確認一番,查驗屍身以及他們留下的軍械,以確保無誤。”

        虎娃:“您打算派誰去?”

        鴻元:“目前飛虹城中,只有村寶隊長知曉此事,我當然是派村寶去。讓他坐我的車,挑燈趕路連夜出發,要快去快回。在此之前,還想請小先生就住在城主府中休息等候,我一定會好好款待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白溪村死傷那麼多村民,一整支巡城軍陣也沒了,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鴻元城主考慮的就是怎樣能盡量更好的善後。 虎娃便點頭答應了,住在城主府中等消息,並看看鴻元城主想怎麼處置後事?

        讓虎娃住在自己府中,鴻元城主固然有封鎖消息的嫌疑,看起來或許還令人擔心他會趁機對虎娃不利。 但是換一個角度,虎娃身為國工必是一位高手,他想對鴻元不利其實更容易。 鴻元就請虎娃留在身邊,也是表明了一種不設防的態度,以示自己坦蕩無私、與此事毫無關係。

        此時已快到半夜了,府中人都在外面候著,而小先生連晚飯都沒吃呢。 鴻元又趕緊說道:“方才只著急處理要事,竟忘了請小先生用餐,不覺已至深夜,我們趕緊吃飯吧!”

        虎娃卻搖頭道:“我正在辟穀修煉,就不必吃飯了。城主大人若是餓了,那就自己去吃吧,安排靜室讓我休息便可。……對了,村寶隊長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你先請他吃飽。”(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extra517 於 2014-11-12 12: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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