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480　「紳」化改革，盜夢入神

　　楊奇在濟平市時很謹慎，主要因為那裡是自己家，一旦出了問題連周轉的餘地都沒有。但在成都就可以稍微放大膽量，有一些應對的方法。尤其是在世界觀測局的論壇上逛了一圈之後，發現天選者的生態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惡劣，他也漸漸可以放寬心了。

　　卓一航是老相識了，雖然交流不多，但楊奇有種感應：這個人應該不賴。當然，每一個心理醫生都必須給人可以信賴的感覺，這是他們的職業要求。但楊奇分辨力終究高於常人太多，他能看出哪些是流於表面的親切，哪些是深入骨髓的儒雅。

　　既然一切隨心，那就敞開說話，這讓他覺得更舒服。

　　果然，卓一航在經過了最初的驚詫之後，也很快淡定下來。尤其是遇到一個享有共同秘密的「同類」，這個同類還一直都是熟人，觀感也都不錯，他也顯得很興奮。兩人一邊走，一邊聊，有楊奇在，當然不至於會被別人偶然聽去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卓一航的經歷很神奇，堪稱奇遇流經典開局。七月中旬時，他人在家中坐，寶從天上來。

　　「我只是在家睡了一覺，閉眼之前還在我的臥室裡，睜眼之後卻已經到了一個古怪的地方。」具體怎麼古怪的，卓一航沒有介紹。總之他走啊走啊就撿到了一本書，這本書很奇特，又有古風又很科幻。那是一個殘篇，沒頭沒尾的，但內容十分深奧。大師兄翻看一遍之後，那奇特的書竟然就消失了。

　　頁眉上寫著書的名字——無常心術。

　　「那本書我只記住了五六分、理解了一兩成，能應用的就更少了，剛剛好還和我專業對口。是一篇和心理有關的專著，一定是某個極其厲害的心理學高人所寫的。」根據卓一航所說，他沒有學會什麼亂天動地排山倒海的威能，但在催眠方面卻有了極大的提高。「自從學習了那本書的內容之後，我對心靈力量的認識徹底改變，而且有時候甚至能感應到奇特的……怎麼說呢——思維波。」

　　「思維波？」楊奇好奇的伸手一指不遠處走過的學生妹：「你是說，你終於能通過偷窺她們的想法來把妹了嗎？恭喜恭喜，看來你終於完成了『紳』化改革。」

　　「哪能啊！你當人的頭蓋骨是擺設啊！」卓一航秒懂「紳」化改革的意思。為防止被當成「紳士」，立刻苦笑解釋：「人的精神往往複雜難辨，自己看自己都看不明白，別人就更不懂了。而且人們都在心裡設置了一條閉鎖的防衛線，寫那本書的前輩或許能做到吧，但我可沒本事在人的意識裡興風作浪。精神越強的，我就越沒得辦法。」

　　「那你說的思維波是指……」楊奇剛問出來，然後他腦子裡微微一轉，好像懂了什麼，露出了微妙的恍然神色。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卓一航也有些諱莫如深的無奈感，聳聳肩道：「我就不宣之於口了。你知道的，就是『那個』東西。看那邊——」兩人身在一座橋上，這橋近似呈「x」形，蘇玥曾經還介紹過這個被稱為「分手橋」的地方。兩人站在交叉點上，卓一航往北側指的地方是一片湖區，風光秀麗景色宜人，在夕陽下很是好看。

　　但卓一航臉上卻帶上了恐怖片中靈媒的專用表情：「天下校園多怪談，我原來呲之以鼻，但現在知道真是沒錯。就在那裡，我就感應到一些古怪的思維波。剛剛順便瞭解了一下，這湖邊也偶爾會發生怪事。如果迷信一點說的話，就是『哥偉』……」他竟然不敢把鬼字宣之於口，嘴唇一哆嗦就變成了拼音，沒想到他竟然還挺怯這個東西。

　　「你臉上的表情太烘托氣氛了，嚇唬小孩子嗎？不就是『思念體』，或者『執念』麼。」楊奇一片自若，鬼魂之說原本他不信，所以無畏。現在即便知道有，他也依然無畏。而且仔細想想的話，也的確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存在了——金輪舍利裡面的老爺子說白了不就是那一類的麼？

　　「我感應不到你說的思維波，但我想這種存在大抵是有什麼未了的心事，才會凝聚不散吧。你能知道湖裡的兄弟姐妹有什麼心願嗎？」楊奇看著湖面，目光清澈：「如果能幫一把的話不妨幫一把，讓死者往生去吧。」

　　「這……我還從來沒試過。」卓一航撓撓頭，赧然道：「一開始聽到的時候，簡直就像陰風呼呼的吹風聲，真把我嚇得不輕，後來淡定些了也沒膽子仔細聽過。但經你這麼一說，也是啊，了結了執念不就好了麼。這玩意，其實也只是來不及說出口的遺言、遺囑罷了，沒什麼好怕的。你等等，我試試啊。」

　　說罷，大師兄昂然立定，右手插兜，左手憑欄，雙目注視著眼前安靜的湖面，似神遊，如靜思，微風吹來，水波淺興，大師兄衣袂飄動瀟灑飄逸，傲世出塵——好吧，其實卓一航發呆的時間還沒有寫下前面這句話的時間長，然後就忽然臉色狂變，一邊「誒？！！！你說什麼？！！！」的大叫著，一邊像至尊寶手上燃起了白骨火一樣不停地甩手、拍打，又跳又叫，渾身哆嗦。

　　兩個路過的姑娘對視一眼，同時低語：「搞基的表白了……」

　　楊奇一臉黑線，恨不得伸手過去糊他一熊臉，口中聲如綻雷音功爆發：「清醒些！」

　　天龍道音入耳，卓一航渾身一震，然後雙目恢復了清明。緊接著他全部五官像垮塌了一樣，苦的不能再苦，身形都搖晃了：「兄弟，救我啊！哥哥我啊——被纏上了！」

　　十分鐘後，楊奇在大學生生活服務區找了個咖啡吧，正是上一次和蘇玥來的那家。卓一航坐在楊奇對面，渾身籠罩在陰影裡。

　　「你應該看開點，你有了這種能力，自然就會碰到這種事。我有別的能力，也會碰到別的事，這是躲不開的。與其在這裡消沉，不如想辦法破解。能夠做成這件事的話，你也是大功一件了，對湖中靈和這裡的師生都有好處。」楊奇淡定開解。

　　「問題是我沒轍啊！我只聽到一飄渺的聲音喊『畢業』、『畢業』，然後就有一股陰氣繞在了身上！你不懂，那陰氣真的超級超級的陰。簡直就像是在皮膚上爬了一條蛇似的！絕逼錯不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咒怨，七天內搞不定我就完蛋了！」卓一航像搞笑動漫裡的人一樣捧著腮幫子，一臉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往下滾，整個人都灰白了。

　　「哪來什麼咒怨啊，什麼『七天』啊，鬼故事聽多了吧。你一個心理醫生，竟然自己都有心理疾病。你的診所要是有團購啊，我第一個給差評。」看熱鬧的不怕事大，楊奇沒覺得卓一航身上真的會發生什麼。所以很淡定的喝茶補刀。

　　「人人都有心理疾病，因為人人都有不敢、不想、不願意面對的東西。」說到專業領域。卓一航終於恢復了他華山大師兄的風采，揮灑自如侃侃而談：「有些人怕老鼠，有些人怕女人。哪怕明知道區區蟑螂無法對人造成傷害，但看到亂竄的小強時，還是有很多人會像中了恐懼術一樣——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我專業所在。若非如此，你又怎麼會來找我呢？我說的沒錯吧。」

　　看到他這個很高逼格的狀態，楊奇倒是稍微放心了點。要是剛剛那個被嚇成二傻子的狀態的話，還真不敢讓他看病。「我這次找你，是因為我失憶了。」

　　找普通心理醫生會有很多顧忌，有很多無法宣之於口的東西，所以不可能有什麼效果。但卓一航就不一樣了，一來同是天選者，二來專業水準有保證，就可以放心坦言。

　　楊奇向他詳述了自己的症狀（當然沒說雙生體的事），卓一航捏著下巴思考了半天，最後搖頭道：「你的情況很複雜。你先是夢遊態，然後不正常醒來。從夢遊態到清醒態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讓你的記憶體系發生了錯亂。一般來說，精神力衰弱的人才可能發生這個情況，但你的精神力又特別的強。而且又牽扯到時空變幻、白夜降臨等等因素，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病例，只能摸索著治療了。」

　　摸索？摸索就說明還是有點想法的，完全一頭霧水的連摸索都摸不了。楊奇燃起希望：「怎麼治？需要準備哪些東西？要不要找個安靜的地方？」

　　「沒事，就這兒，就現在。」卓一航很自信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顯得信心十足牛氣沖天：「時間不在長短，如果我沒法在一分鐘內解決問題的話，那就說明以我現在的水準一輩子也解決不了。所以，一分鐘足夠了。」

　　楊奇好奇心也上來了：「那就讓我見識一下高招吧。」

　　「高招談不上，其實也是催眠。而且因為你的精神力太強，說到底也只是引導你自己去催眠自己罷了。」

　　「自己催眠自己？」楊奇點頭：「如果需要入定的話，我倒是沒有問題。」斷情絕念大法在身，如果有必要時可以冒冒險，甚至能做到心如堅冰。

　　「不用緊張，我的用戶體驗不會那麼差的。」卓一航搖著咖啡杯，嘴角神秘一笑，聲音輕緩：「看過《盜夢空間》麼？我不用藥，不用麻醉，不用任何外在手段。只要一、二、三——」他每數一個數就搖一下咖啡，最後啪的一聲，咖啡杯被放在了桌子上。

　　楊奇雙眼直了一下，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卓一航自信一笑：「看，你已經在夢裡了。」

481　電梯、心鎖、三個密碼

　　意識有幾層？楊奇不知道。

　　對他來說，「意識海」並不是特別神秘的地方。太平洋世界之中，就曾借助神經連接裝置，進入意識海煉化了尤裡.阿爾法的精神冰山。那個時候，精神力是宏觀的，是以一個近乎局外人的視角來觀察的。

　　但是在現在，楊奇知道自己到達的絕不是那一層，應該更深。就好像做夢一般，完全置身在一個特異的世界之中。

　　「我是你的神，要膜拜我、信仰我。」一個聲音從天外飄來，半虛半實，乍一聽還真有點像模像樣的。

　　「去你的。」楊奇卻瞬間聽出了這聲音的本體，沒好氣的回答道：「別以為把我引入了精神世界就能隨便扯淡了。」他試了一下，發現只要自己想離開，瞬間就能脫離這夢境。

　　「嘿嘿，開個小玩笑。」即便看不到臉，楊奇也能想像到卓一航那樂呵呵的樣子：「一般來說被催眠到意識深處的人都會把固有的人際關係忘個一乾二淨，你還真不一般啊。」

　　「少廢話，別以為我不知道心理醫生是計時收費的，別想拖時間。話說你還不現身嗎？盜夢空間裡不都是親身進入夢境中麼？」楊奇問過之後，自己又猜測道：「難道說你過不來？」

　　「這……其他人的話我都沒問題，但你的精神力太強了。進入你的精神世界，就像一匹狼在大象腳邊亂竄一樣，大象一個腿抽筋就能把狼踩死。我怕一個意外被你弄成植物人，哪敢深入你的精神世界啊，只能在這邊遙控了。其實咱倆只要溝通配合好，完全沒問題。來，先說說看，你四周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

　　楊奇看著自己置身的這個世界，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沉默了片刻之後道：「這裡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流泉飛瀑，還有月亮。」這裡有一片大大的湖，環繞著湖泊的是一片和緩起伏的小山，山上有枝繁葉茂的大樹，有蒼翠欲滴的小草。有傲然盛放的鮮花，有飛落而下的激流。天上有月亮，幽幽的月光皎潔明亮。而楊奇，就站在那大湖的湖面上。

　　「聽起來不錯啊，人間天堂？」

　　「不。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一片嚴寒。」沒錯，這個聽起來很美，看起來也很美的地方，其實卻是被徹底冰封起來的。湖水、小山、綠樹、鮮花、瀑布。甚至天上的雲，都好似瞬間經歷了絕對零度一樣。完全凝固住了。沒有枯萎，沒有變形，沒有任何其他讓人不舒服的異狀，但偏偏就是被一層冰牢牢的凍結了。

　　「嚴寒？」卓一航很意外，也很不解：「沒事，這個是你心中的世界，一切存在都有它內在的含義。你身上是有什麼和寒冷有關的東西嗎？」

　　和寒冷有關的東西？腦子裡的精神力，胸口中的明玉功，尤其還有下丹田內奇寒之氣凝結的冰丹，任何一樣都可以和寒冷扯上關係。「數不勝數。」

　　「呃，好吧，那咱們別先管它。你找找有沒被冰凍住的東西嗎？」

　　「有。」楊奇抬頭望天：「月亮。」高懸天空的明月，雖然看不出動靜，但楊奇知道這個嚴寒的世界中，唯有這太陰星還在輕柔的律動著。月光雖然清涼，但如今卻是這世界唯一的熱源。

　　「月亮？」卓一航更不明白了，最後他略過了這一節：「我搞不懂你的精神世界，但你跟著我的引導行動吧——你的附近，有一扇門，能看到嗎？」

　　「看到了。」楊奇心念一動，人已經瞬間移動到冰湖的最中間。這宛如玄冰鏡一般的廣袤圓形大湖最中心處的確有一扇門。但是——「如果你讓我開門的話恐怕很困難，因為這門是被凍在湖面下的。」

　　「你現在看到的是你自己內心的現象折射，你想讓它出現，它自然就會出現。」

　　「我試試吧。」楊奇對著冰面下的大門一招手，那大門果然浮了上來。沒有轟隆隆的聲響，也沒有破碎激飛的冰渣，那大門如同不存在實體一般，從冰面下豎著升了起來，直直立在楊奇的面前。「成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門，現實世界中絕不會出現這麼古怪的場景，但在這個意識世界中卻可以存在。

　　「好，那門後面就是你想知道的東西。你的口袋裡有一把鑰匙，拿出鑰匙打開鎖，開門後……」

　　「嘿，你啊，經驗主義要不得，這一句話你就出戲了——誰告訴你這門有鎖了？」楊奇好笑道：「我面前這扇門，沒有鎖，也不需要鑰匙，甚至連門把手都沒有。」

　　「啊？」卓一航奇道：「那是什麼樣的門？」

　　「是一扇電梯門。而且，還是一個電梯內側的那一面。」楊奇眼前的這扇門，光亮整潔，表面甚至能映出模糊地影子。每個人在乘坐電梯的時候，都能夠看到這樣一扇門。但毫無疑問，連帶邊框、邊界在內，應該是一個電梯內部那一側的樣子。在門的右邊框上，甚至有一個按鍵盤，上面寫著從「1」到「24」的數字，就是平時點選樓層用的東西。

　　「這門……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楊奇看著那按鍵，忽然福至心靈的明白了。想要打開這扇門，必須按對數位。三個數字，三個樓層，只要輸入正確的樓層數，這個電梯門就能夠打開，就能夠走進去。但可惜，楊奇舉起手指半晌之後，又放下了。

　　一聲歎息，咖啡館中的楊奇本體睜開了眼睛，把對面的卓一航嚇了一跳：「你竟然自己出來了？怎麼樣？」

　　「沒辦法，進不去。」楊奇搖搖頭：「想進門必須知道密碼，但密碼又藏在門內的世界裡。這是個死結。」

　　如果是現實中的密碼鎖倒是能夠強破。畢竟二十四個數並不多，一個一個試很快也能試完了。但可惜，心鎖不是這麼算的。按對數位不是關鍵，樓層也好鍵盤也好不過都是內心的投影，他需要的是一個關鍵資訊。

　　那奇特的電梯門絕對是一個重大的提示，但可惜，關於這電梯楊奇也想不起來什麼。所有相關記憶都被封在門後的世界裡，就像出門沒帶鑰匙把自己鎖在了外面——戶主也沒轍。

　　「你這人，不僅精神力強，連心鎖都比較高端。」卓一航一聳肩：「我沒辦法了，能力就這麼高。不過我正在鑽研那本無常心術，什麼時候有了突破，可以再試試。」

　　「沒事，能幫我找到那扇門已經夠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吧。」自己的心鎖，只能自己解了。但那三個密碼，其關鍵到底何在？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路走。」大師兄這個時候卻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我雖然沒辦法，不代表別人也沒辦法，總是有高人的。最近成都就來了個高人，我覺得應該能指條明路。」

　　「高人？多高？」

　　「不知道，但卻是觀測局論壇上發帖爆出來的，我覺得應該靠譜。帖子上寫的神乎其神，到底是不是真的還要見到再說，但我覺得值得一試。」卓一航積極求組隊：「明天咱們一起去找他吧，正好我也想問問超度的事，怎麼樣？」

　　「好啊，不妨嘗試一下。在哪？」

　　卓一航微妙的猶豫了一瞬，然後帶著稍稍古怪的表情悶聲道：「據說，那人現在出沒在天仙橋北街和東門大橋交口。」

　　單純的楊奇現在還不知道，大師兄報出的這個位址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只是耳朵忽然一動，聽到了遠處有學生奔相走告的聲音：「快快快，外國語學院迎新晚會已經開始了，據說今年有一個神級魔術師，趕緊去看看啊！」

　　外國語學院？迎新晚會？那不正好是小更的地盤麼！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明天再聯繫。」楊奇起身和大師兄握手，成熟穩重風度翩翩——然後臉上忽然一黑，掛出一臉險惡的陰影：「天黑了，你還要去圖書館講課呢，路過湖邊的時候記得代我問好啊……」

　　「啊哈、哈、哈、哈——」卓一航豪邁的仰天大笑，臉孔都笑的正對天空了，宛如霸王再世豪氣沖天。然後猛然一抓楊奇的手腕，一低頭，露出一雙快飆淚的眼睛：「好兄弟啊，陪我走過去吧！天黑了更可怕，不要讓我一個人走夜路啊啊！！」

　　這個很成熟、很穩重的大師兄，怎麼一沾到「鬼」字就軟成這個熊樣呢？楊奇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被淚眼汪汪的卓一航糾纏不放，最後還真的把他送回了圖書館。一路上展開超聽力聽到了很多學生的閒聊，其中剛好就有一些關於這湖中靈的傳言，一個關鍵字被反復提到，叫做「大四師兄」。

　　楊奇站在x橋上，看著夜色中的湖面：「看來這湖中靈還真是有些故事，不能放著不管。」但很可惜，他精神力雖然比卓一航強得多，可是術業有專攻。至今他都沒能感知到大師兄所說的思維波，更遑論幫忙超度了。或許明天找到那個所謂的高人之後，會有什麼辦法。

　　「先去看看小更的迎新晚會吧，那大合唱不是要在迎新會上表演麼，不知道效果如何。」那大合唱說起來也有咱的一份心血在裡頭，仔細想想的話，從寫譜子到分聲部、場地、訓練、伴奏、單對單輔導都是咱——我了個去，不數不知道，越數越覺得和咱關係很大啊！

482　再見小更，護身掛墜

　　如果各位看官是抱著看裝逼劇情的期待來看這一章的話，那只能說「呵呵，你被騙了」。雖然網文寫到上一章那種結尾的時候，老書蟲的米娜桑都會隱約有感，覺得在接下來的「迎新會」上一定會發生什麼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但凡是這麼想的，就說明對本書作者君的節操瞭解不深。而且此大學開晚會的場地設備品質杠杠的，親測無誤，基本上出不了么蛾子，不具備裝逼的基本條件。

　　所以作為作者君我只能說一句：逼是稀有資源，不能隨便裝，所謂好鋼用在刀刃上，好逼裝在……最後仨字兒不寫了，我心裡的版本特別猥瑣，不敢發，怕毀形象，有才的各位可以自行接龍。

　　不過即便沒裝上逼，可楊奇到的時間也算巧了。他雖然陪著大師兄走了一趟圖書館耽誤了幾分鐘，按理說應該是遲到了。但大家別忘了，電影開場之前還有十分鐘的廣告呢，在迎新這種重量級晚會上，自然是少不了喜聞樂見的「領-導-講-話」。

　　講過三巡話過五味，作為外國語學院重頭戲的「美女大合唱」就上場了。在這麼一個理工科學校裡，外國語學院的男女比例絕對是獨樹一幟，歷年來每每都能吸引無數目光。幾十個妹子穿著漂亮的衣服齊刷刷登臺亮相，那震撼，足以讓人忽略所唱的內容了。

　　身為學生會主席，蘇玥自然是被眾星拱月一般的擁在了最中間，作為領唱而站在最顯眼、最突出的位置。不過這不是楊老師訓練的時候徇私舞弊，蘇玥這小妮子唱歌的確有幾把刷子。看看楊女王唱歌跳舞拯救世界，一曲戰慄弄抽了無數跳舞僵屍，遺傳著相似基因的小更同學也不會賴。

　　從小豆丁的時候開始，蘇玥就跟在楊奇屁股後頭轉悠，倆人有事沒事就嚷嚷著唱。時過境遷，長成大姑娘的蘇玥越發亭亭玉立，站在人群中都很醒目，更不要說站在這麼閃耀的最中間了。她身穿楊奇上次買給她的那套衣服，一亮相就引來片片驚歎聲。

　　「這學姐是誰啊？好靚！」

　　「好像是學生會主席來的。」

　　「不會吧，這麼牛！」

　　這種聲音不需要般若功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楊奇躲在舞臺側面，聽得直點頭。這首曲子的改編就是他，能聽的出來這些姑娘們下過功夫好好練習過，現在唱出來效果不錯。而且楊奇變奏了一下，讓這經典紅歌更有節奏感，更酷，更符合年輕人的口味。所以雖然是一個紅的不行的紅歌，可是大家卻聽得很嗨。

　　「都注意，花放在這兒了，待會兒找幾個人上去獻花！記住，要挑帥哥美女。把場面撐起來！」一個姑娘前前後後的張羅，正是蘇玥的禦姐室友。大凡校園歌舞表演型晚會，沒個獻花的豈不是太寒磣了？但偷偷告訴大家一個秘密：這些花，大多數都是主辦方自己準備好的，就放在舞臺邊的陰影裡，獻過之後還是放到這裡，下個節目還獻這個。

　　「花在哪呢？我怎麼沒看見？」一個小男生急慌慌的左右找了半天，一抬頭，呆住了。伸手扯扯禦姐的袖子，另一隻手指指臺上：「大姐，上去獻花的那型男是哪找的？夠能撐場面的啊，下次還找他吧！」

　　禦姐瞅了瞅臺上，揉揉眼又仔細分辨了一下，總算是把形象大改的某人認出來了，然後苦笑道：「甭想了，這是人家的私有財產，謝絕外銷的。」

　　在一片尖叫聲起哄聲中，楊奇拿著一把花束，泰然自若的走上舞臺。走到蘇玥面前，楊奇把花遞給她：「不錯啊小更，唱得好！」

　　這一瞬間，蘇玥的那小圓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驚喜。這種情節，放在二流偶像劇裡，絕對是讓女主捂嘴流淚、當眾擁抱的節奏。但咱們的小圓臉沒那麼矯情，雖然高興地快要跳起來，但總算是克制住了當場發瘋的衝動，高水準的完成了這首大合唱。

　　合唱過後，整個合唱隊凡是沒有男票的——甚至有幾個有男票的——都奔到台下一擁而上把楊奇圍了起來。「楊老師好久不見！」「楊老師更帥了！」「楊老師是來看玥玥姐的吧，好羡慕！」這些姑娘們嘰嘰喳喳蔚為壯觀，引得人人側目。這事一點也不誇張，作為合唱隊的教練，理應有此待遇。只是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都傻眼了，不知道突然殺出來的楊奇是哪路大神，竟然群芳環繞。

　　幾分鐘之後總算平復了激動地心情，姑娘們紛紛去後臺卸妝、換衣服。蘇玥倒是不需要換衣服，直接拉著楊奇來到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興奮的低聲叫道：「老更，你怎麼來了！」看得出來，楊奇能夠出現在她的表演上給她獻花，這讓她無比的激動，半天都喘不勻氣。

　　這個小表妹啊，呵呵，真是——「也不提前說一聲，剛才可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見著鬼了。」

　　哇噠！吃我一記手刀！死小更的毒舌果然還是不可愛！

　　「嘿嘿，是專門來看我嗎？」蘇玥一臉得意的扭啊扭，小圓臉紅撲撲的。

　　「少在那裡自戀了，我是來找基友的，來看你只是碰巧了順道罷了，屬於充話費的贈品。」不就是毒舌麼，誰怕誰？楊奇一臉嫌惡的抬起手中的花束：「看，就連這花都是在台下順手拿的，待會兒還得還呢。」

　　「好好好，行行行，就當我是贈品好了。」小更卻滿不在乎，一點都沒有打擾到她的興致。

　　真是的，說真話竟然都沒人信了！

　　一個暑假沒見，小更攢了不少話，嘰嘰喳喳的說著身邊的趣事。楊奇心分二用，一邊和小更對答如流，一邊關注著臺上的節目。不是節目有多精彩，在他看來那所謂的「神級魔術師」的把戲不值一提。因為他自己也能完美再現。

　　只要有儲物空間，誰都能做得到。

　　沒錯，那個上臺表演魔術的小男生，他的身上有界痕。在楊奇金光瑩瑩的目光注視中，他的秘密無所遁形。黑色的界痕，很普通，沒什麼值得稱道的。那小男生的肉身和精神也沒什麼出奇之處，應該沒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但是他可以利用儲物空間，表演出一個個把東西變消失、變回來的魔術。而且不論怎麼近景觀察，普通人都無法看出破綻。至少在變魔術這一行中，如果沒有天選者去拆穿他的話，那麼他的魔術就是不可能被破解的。所有人驚詫連連，鼓掌不絕。

　　「他是今年的大一新生，作為新生代表表演節目。他魔術很厲害，最近很出名，校魔術協會已經準備特邀他加盟了。」蘇玥察覺到楊奇的關注，主動解說。她畢竟是主席，不能在外邊久留，必須回到官僚專座中去。在回去之前，她罕見的露出了猶豫的神色。然後小聲對楊奇道：「哥，問你個事。」

　　「嗯？」楊奇立刻回過頭來看著她，直接叫「哥」，應該不是小事。「問吧。」

　　「那個，白夜……會不會給所有人帶來不好的事？」蘇玥的小圓臉上露出一些擔憂：「我身邊的很多同學都在議論，大家都在傳，說今年全世界到處是地震、到處都有飛機失事，都是因為白夜。白夜已經發生兩次了，以後可能還有第三次、第四次，它是不是……」蘇玥沒有說下去，因為說到這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但楊奇聽明白了，他對著蘇玥笑了：「放心，沒事的。我也不知道白夜到底是怎麼來的，或者是什麼東西，但是我相信它不是邪惡的。它就像風雨雷電，是自然的現象，或許可怕，但自有其道理。」

　　臺上變魔術的小男生在大家的掌聲中鞠躬下臺，他一臉興奮，靦腆的小鮮肉面皮上都是激動的紅色。看看他，再想想路義德、卓一航，白夜改變了他們的生活，讓他們有更多能力。對他們個人來說，借由這些能力可以發展的更好，爬的更高。而對整個世界來說，大家獲得了一個更好的獸醫、一個更好的心理醫生，一個更神奇的魔術師。

　　哪怕是幫助香港永夜控股瘋狂擴張的運籌之腦呢，暫時來說是一個破壞平衡的bug。但長遠來看，也能夠穩定金融秩序、提高資金周轉精密度。在運籌之腦操控之下，因為資金鏈斷裂而破產的可能性降至最低，金融環境更安全，整個社會的就業信心自然就更高。

　　「所以，白夜帶來的或許有壞處，但同樣也有好處。它並不是象徵著末日，它只象徵著『改變』。而『改變』，絕不是邪惡的。」楊奇拿出一個掛墜：「這個你戴著，我其實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這個是……」蘇玥看著那掛墜，很典雅，很漂亮，瞬間就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她目光一轉，用蘇家特有的表情包一挑眉：「難道說是護身符嗎？哈哈，你竟然信這個！」

　　「是啊，我專門求來的！」楊奇充分發揚了滾刀肉的不要臉特質：「總之，這個符花了我老大功夫才弄到，全球限量，就算嫌款式老土也不准說出來！」

　　「嗯……讓我考慮考慮……戴了你這個老土的掛墜，就不能戴項鍊了，總覺得有點虧本。」蘇玥雙手一拍，笑嘻嘻道：「要是你親手給我戴上的話，倒不是不能大發慈悲的接受……」

　　「少廢話，過來！」楊奇不由分說，扳過了蘇玥的肩膀，站在她背後：「把頭髮弄起來。」

　　蘇玥臉上撅著嘴，但手上依言照做，向後撩起微微變長的頭髮，乖得不得了。

483　我這封印已久的絕招啊——！

　　蘇玥的脖頸白皙、纖細，從背後看去，背影玲瓏，在明暗交界的光線中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伸手繞過她的脖頸，把掛墜端端正正戴好，鼻端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楊奇的表情卻很認真。這掛墜其實是楊女王一早指示強納森弄出來的黑科技，其作用就是重要人員的保護。它是一個監測、定位裝置，能夠在發現險情時發出警報信號。必要時，甚至還有吊命救命的功能。強納森那邊剛剛研究出來，因為爸媽那邊有倉倉，所以製造出來的第一塊就放在了蘇玥這裡。

　　為了這暫時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掛墜，永夜將會在近期展開大規模投資，快速在成都建立分部，併發展出快速機動部隊。只要這個體系建立好，蘇玥一旦出現險情，救援部隊將會以比救護車、救火車更快的速度出現在她面前，實施救援和保護。

　　攻克了無數成本上的、技術上的、人力上的、甚至體制上的難關，才終於讓這掛墜發揮作用。所以說「廢了很大的功夫」、「全球限量」等等，並不是虛言，甚至無法描述其中困難和代價的萬一。

　　但楊奇覺得很值，強納森也覺得很值。

　　白夜也好，天選者也好，這其中的秘密，摁住自有摁住的道理。楊奇可以第一時間將這些情報共用給楊謹、蘇慕華，包括強納森，但不會告訴蘇玥或者蘇德。

　　「你今後給我好好戴著它，絕對不准摘下來，睡覺洗澡也不准。懂嗎？」楊奇的聲線高冷又霸道。

　　【那些費神、費腦子、需要多方考慮、各種擔心的事情。讓我們大人來做就好了。】

　　「哦……知道了……」蘇玥撅著嘴。但還是乖乖點頭。

　　【雖然大三也不小了，但沒畢業的學生，總覺得還是孩子。而小孩子，只需要快樂的活著。】

　　「好了，你回到官僚體系中去吧。」楊奇嫌棄的擺擺手，揮手趕人。

　　【這或許也是一種溺愛吧。】

　　「嘿！好好地話好好說不成嗎？給本宮等著，完事兒之後再找你！」蘇玥甩了他一個大白眼，歡脫脫的跑了。

　　【但是未來或許會迎來冷冽的酷寒。】

　　「戶怕戶啊。哥等你來戰。」

　　【所以，就趁現在抓住機會多溺愛一點吧。】

　　目送著蘇玥步履雀躍的走回領導專用坐席，楊奇轉身走出了表演大廳。

　　「也不能完全寄希望於這塊墜子，現在誰也不明白天選者到底是按什麼規律出現的，萬一哪天時空囊把她吸走了呢？要想個辦法，不著痕跡的提升她的生存能力。」楊奇腦子裡不停地考慮，片刻之內就轉過了無數念頭，思考了眾多潛移默化的方案。「這個還要再仔細考慮，明天那個高人那裡或許也能有所收穫。對了，大師兄說起那個東門大橋的時候表情略怪啊。算了，不管藏著什麼詭異，見到之後自見分曉。」

　　楊奇有信心面對任何危險——但是！如果他先知先覺的話，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多問小更一句話：東門大橋那裡有什麼詭異的地方嗎？

　　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的思維，一句話就能保護他的小心臟，就差了這麼一句話，他就走入了命運的死胡同！——其實也沒這麼恐怖，他只是在走入一家酒吧，然後看到了一群老爺們把另一個老爺們當眾扒了個精光，然後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罷了……

　　超視覺之下，那叫個事無巨細，那叫個慢放鏡頭，那叫個恨不得戳爆兩個眼珠子啊！

　　事情，是這樣的。

　　在蘇玥的小公寓中借宿一宿，第二天收拾一新的楊奇和卓一航一起出發前往目的地。據卓一航所說，這位高人白天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以覓其行蹤。但到了夜間反而位置固定，所以兩人出發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正所謂巴山夜雨，成都這裡經常在晚間下雨。在這綿綿密密的細雨中，一切都濕了。城市濕了、街道濕了、兩邊的行人濕了，霓虹燈濕了——就連開車的的哥都濕了！楊奇一上車就開始有種微妙不妥的感覺，因為當卓一航悶聲悶氣的報出「東門大橋」四個字的時候，後視鏡裡倒影的的哥那張臉，其表情瞬間就詭異了起來。

　　怎麼形容那表情呢？總之，這四十多歲的大叔，一雙眼睛忽然變得賊銳利賊銳利，就像打麻將時忽然摸到自己等的那張牌時的眼神一樣，嗖的一下就借著後視鏡把兩人掃描了個遍。然後帶著微妙的「恍然」點點頭，接著皮笑肉不笑的確認了一句：「你們倆……真是去東門大橋？」

　　「嗯……」卓一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點點頭，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節，臉已經扭頭看向了窗外。

　　好吧，從這時起，楊奇就開始覺得微妙了。他用顏藝漫畫中的高冷審視表情，不停掃描著卓一航和的哥那可疑的臉，這倆人，一定知道什麼。而我，很可能被坑了。

　　車子飛速開動，穿過一個個紅綠燈，最終停在了一片熱鬧繁華中不失清淨的地段。

　　「這兒看起來還不錯。」楊奇踏出計程車左右環視，這兒還緊鄰著一條河，環境的確好。但的哥臉上那表情怎麼就更詭異了呢？

　　「這兒當然好了，有空我都過來的。」的哥搖下車玻璃探出上半身，一雙桃花眼掃了掃兩人，手指頭左右一掃：「你們倆是……表兄弟？」

　　「表兄弟？」楊奇不明白了，自己和卓一航長的完全不像，怎麼會被人這麼說？而且，就算猜親屬關係，大叔你臉上笑得都快出褶子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不是不是，不是表兄弟！」卓一航死命搖頭擺手，那態度堅決的好像在珍愛生命遠離毒品似的。

　　「哦，那挺可惜。但所謂『一鳥放走、十鳥過手』，也是個好事。」的哥對兩人招招手：「有空多來玩啊，說不定還能互相聊聊！」說罷，的哥鳴笛兩聲，絕塵而去，只留下兩人站在街邊看著那消失在雨中的後尾燈。

　　楊奇默然片刻，忽然一臉陰影的逼向了卓一航，聲線陰險：「說。你有什麼瞞著我的？『表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剛才開車的那丫說『十鳥過手』的時候那小眼神兒、那小表情兒，又是怎麼回事！」

　　「呃，哈哈，這個……」卓一航不自然的笑笑，後退半步，簡直像是在額頭上刻上「做賊心虛」四個大字一樣。

　　「你今天非拉我一起過來，除了找高人以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如意算盤？」楊奇義正言辭，就差把音功用上了：「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我……我的確是不敢一個人來。」大師兄承受不住楊奇的逼問，總算放棄抵抗的高舉雙手：「單身一個來這裡太危險了。我手無縛雞之力的，可不敢一個人往這裡闖。你功夫那麼高，應該能全身而退，到時候別忘了罩著我啊！」

　　全身而退？到底是什麼樣的龍潭虎穴，讓這個隨時隨地能夠盜夢入神的催眠大師如此恐懼？

　　難道是……牛叉天選者扎堆的大本營？！

　　但跟著卓一航左繞右繞沒多久，楊奇就虛起眼來。他的耳朵裡捕捉到了很多詭異的聲音訊號，這些訊號給他很不好的預感。這裡樓層不高，很快就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隔著老遠，楊奇就已經開始做好心理準備了——暴打卓一航的心理準備。但是當他走入那家酒吧的時候，他依然被深深地震撼了。

　　一個寬闊的場地，一片精緻的裝修，中間一個舞臺，舞臺上一根鋼管，然後是一群激動地男人架起了一個同樣激動地男人。

　　說到鋼管、男人、架起這三個關鍵字，如果你腦子裡想到了某種學名叫「阿魯巴」、魯西南方言有一個更接地氣更直白的俗稱叫「爽杠子」的活動的話，說明你還是一個激揚青春的單純可愛有點壞的男孩紙。

　　但楊奇一瞬間就不好了，因為這裡沒有激揚青春，這裡只有「基揚青春」！一大群男人，還有好多個混在裡面的女人，七手八腳的把一個小鮮肉健美男扒到了幾乎只剩小鮮肉的地步，還嗷嗷直叫上下其手。那~~場面、那~~鏡頭、那~~下限，讓楊奇覺得自己迎面撞上了命運的死胡同，撞得頭暈眼花的。

　　難怪的哥大叔這麼怪！難怪大師兄自己一個人不敢來！他哪是手無縛「雞」之力啊，他是手無傅「基」之力吧——更可恨的是那該死的「一鳥放走，十鳥過手」，放在這個環境下楊奇是莫名秒懂，並立刻就升起了一種駕駛地獄逆流狂奔而去、把那的哥追殺到天涯海角的衝動！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自從完成了唐大爺的修行之後，楊奇好久沒有爆某種粗口的衝動了。但是今天，封印已久的絕招是不出不行了：「握——次——奧——！！」

　　「冷靜、冷靜、別衝動啊！！」卓一航立刻撲上來伸手幫楊奇順氣：「忍耐一下，暫時忍耐一下！」

　　楊奇立刻低頭看看卓一樣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然後看看四周投過來的眼神，最後目光瞬間冰冷，對著遠處一指：「你給我滾，把手拿開，時刻保持一臂以上距離！」平時倒也無所謂，但此時此刻此種環境，絕對要拉響紅色警戒。「話說你說的那個高人竟然出沒在這裡？！」

　　「絕對沒錯，就是這裡！他暫時還沒來，但一定會出現！」

　　「越來越覺得不靠譜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一出現，你立刻就會知道。」

　　「趕緊他娘的給我說、清、楚——！」還敢玩雲遮霧繞的這一套？！哥現在耐心為零，所以，別作死啊青年！

　　卓一航立刻高舉雙手投降招供：「他——是個算命先生！」

484　生辰八字，測定形婚，不準不要錢啊！

　　說起來，楊奇身邊的奇人也夠多的了。自從混過鋼睾城，尤其是見過蛋糕狗和狗蛋兒之後，他不認為還有什麼人能夠再度打破下限記錄。

　　說起來，周小慧也曾經領著女王大人見識過gay吧了。而且咱們本身也沒什麼資格歧視人家的性取向，看看那邊湊在一塊的蕾絲百合，再想想自家的女王大人，然後就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規勸人家回歸「正道」的動力。

　　說起來，去過大妓院這種地方住過一個來星期的楊奇，也應該有閱盡鉛華皆如是、雨打風吹盡淡然的超然淡定了。

　　但是！

　　香港的gay吧和這裡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啊魂淡！——呃，好吧，仔細回憶一下的話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但是當事人的心情差好遠啊魂淡！當時眼鏡妹拉著女王前去，女王是帶著一種「那就開開地圖唄，反正咱隱形了」的大無畏思想去的。敵人再強再猛，哪怕猛的和一艘航空母艦似的，女王都是身處敵後。就像是用一條繩子牽在船上玩衝浪，前面的航母再猛又關我鳥事啊。

　　但楊奇現在終於發現，換一個性別來到這裡之後，心中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大家平時「基友、基友」的說習慣了，好像也沒什麼。但楊奇心目中的基友攬著肩膀的時候只會去網吧玩dota，卻絕對不會脫了衣服扭著屁股跳鋼管舞啊！

　　呼，好吧，冷靜一下。找個地方慢慢來，反正已經進來了，那就不要再矯情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等到那個高人來為止吧。

　　這酒吧裡裝修還成，人數真不少，都在各種high。仔細瞅瞅，這裡的人大概分成三類。第一類，廣大gay蜜。都說基腐界給廣大屌絲分擔了壓力，這句話真真是沒錯。在成都這個地方，即便是楊奇以直男目光去審視，也不得不承認這裡gay蜜們的顏值，平均水準還真不錯。

　　搞基也是一件很潮流的事，尤其在中國這個看臉的世界，之所以有腐女覺得搞基的很萌很潮，完全就是因為顏值。話說顏值高的人其實幹什麼都萌，摳腳都能摳出特殊的味道，去菜市場買菜都能買出國際範。所以沒有個超出平均線二十五個百分點的顏值，還真不敢混基腐界。就比如說來時碰到的大叔，若是被腐女們碰到的話一定會對他說——您老就別湊熱鬧了。

　　第二種，就是過來混著玩的蕾絲們。把男女性別對調一下，果然心中就舒服了不少。還是那句話，萌就是正義，臉就是賽高。曾經看到這麼多漂亮小姑娘變成tph。我等屌絲心中這痛有誰能懂！但，現在嘛……楊奇推測，如果女王過來的話，應該會瞬間融入群體、並短時間內統治該體系，登上天下無敵至高t的寶座。

　　第三種，就是過來參觀玩耍的無知群眾，尤其以女生為多。這些眼瞅著都是學生的妹子，來此的理由可能千千萬。她們可能是只想娛樂娛樂、看看美男，而不想被騷擾約炮，於是選在了這裡。但拜託你們不要用那種閃閃發光的眼睛來看著我好嗎！給你個棒棒糖，去找別的叔叔玩吧孩子！

　　總體來說，楊奇觀察了一圈，心情總算是淡定了下來。他表示，只要沒人刺激他，他就能安然接受世界。那些只為趕潮流、刷時髦值、玩心跳、玩禁忌而「耍一耍」的統統一邊玩兒蛋去！對異性苦大仇人、打算燒死異性戀的更要統統抓回家吊起來打屁股！但如果基因註定，天生如此，那楊奇也不會歧視人家。他的心沒那麼狹窄，不至於容不得一點異己。

　　只要，沒人刺激他……

　　但可惜——左邊的騷受，把你的鹹豬手拿開！右邊的腐女，甭流口水了，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還有那邊的大叔，你雙眼放光嘴角上揚，手上還做著不堪入目的下流姿勢盯著這邊是幾個意思？找打嗎魂淡！

　　楊奇心中的怒氣值不停蓄積，眼看就要蓄滿一發超必殺的能量了。當女王的時候還真沒怎麼體驗過被調戲、被騷擾的變身文經典橋段，可沒想到以直男之身活在世界上的時候，反而遭遇了這種坑爹的事！周圍的那些人好像時刻散發著「求勾搭！求交配！」的信號，活到這麼大，總算能夠理解妹子們面對色狼群的感覺了。

　　又覺得不爽，又還不能真生氣，因為人家也沒幹什麼壞事。這種煩躁的感覺不停蒸騰，讓楊老師的思維回路開始向女王大人的路數上轉變。耳邊有二頭身版惡魔不停鼓吹「看不爽的全都揍翻！」，而且楊奇漸漸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如果這種煩躁突破某個閥值的話，很可能就不可收拾了。

　　啥？躲到外面去？你覺得外面就是安全區嗎？已經懶得舉證說明了，總之，凡是以為躲到外面去就能眼不見心不煩的人都太年輕、太天真了。不知道這種地方往往免費提供潤……打住，不說了。

　　總之，楊奇用上了最後的好耐性，轉頭看向了酒保。這酒保長的不賴，但人家只是在這兒上班，性取向可能沒問題。而且看向楊奇的目光裡沒有那種火辣辣的熱，讓楊奇覺得還稍微能夠有膽子溝通一下：「問你個事，『表兄弟』是什麼意思？」

　　話一出口，四周所有男男女女都齊刷刷轉頭看向了他。這個地方音樂嘈雜人聲鼎沸，楊奇也沒用太大聲，可竟然瞬間就聚攏了一大片目光——你們這些王八蛋果然都是在留意我啊！要不要請大家一杯酒感謝捧場啊魂淡！

　　酒保還算淡定，一邊晃著手中的調酒盅，一邊上下打量了楊奇兩眼：「你是直男吧。」

　　「對。」終於有人看出我的原形了，火眼金睛啊兄弟！

　　「難怪。」酒保對楊奇耐心解答：「表兄弟的說法，其實是一個暗語。你想想，古代時年輕男子如果和一個女孩走在街上被熟人問起，芳心暗許但又還沒到那一步，羞羞答答不敢挑明，他會怎麼說？」

　　「大部分都會說『這是我師妹』、『這是我妹子』之類的吧。」作為一個剛從武俠世界回來的人，楊奇當即恍然：「難道說，說表哥表弟也是因為……」

　　「對，賈寶玉如果搞基的話，紅樓夢寫的就不是表妹，而是表弟了。」

　　好、好精闢！瞬間給這個說法點贊啊！——然後以後要是見到有男人叫表哥表弟的話，一定會有陰影。酒保兄，這世界繼「小姐」之後又毀了一個詞啊……

　　「哥們，我看你也不像是因為好奇、或者找刺激來的，看著就不像那種人。你一個直男，到這兒來幹什麼？」酒保調出一杯雞尾酒，遞到了楊奇面前：「請你喝一杯，加了冰沙，降降火。」

　　「謝謝。」看看，果然還是和普通男人交流比較安心。楊奇端起雞尾酒喝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煩躁感也稍稍回落：「我是來找人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所以只能等下去了。」

　　「哦，原來如此，那我可以給你個建議。」酒保抬手一指：「看，那兒的幾個美女是我們這兒的常客，混蕾絲圈的，人還不錯。你可以去找她們聊聊天消磨一下時光，只要你不去約炮，她們也不會拒絕，同樣你也不會被其他男人搭訕了。看，就像那個帥哥做的那樣。」

　　「好辦法。」楊奇順著酒保的手指望過去，只見兩個高挑美女正在和一個儒雅帥哥交談正歡。話說，那男的不就是大師兄麼！好你個大師兄，一沒注意竟然把我甩下自己閃了！

　　酒保熱心的繼續問道：「你在等什麼人啊？這裡的常客我都認識，或許能幫上忙。」

　　「不認識，沒見過。」楊奇搖搖頭：「據說，是個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酒保聽到這句話，竟然反應頗大，立刻叫道：「你是來找道長的？」

　　「道長？那人在這兒很有名嗎？」

　　「那是當然的了！最近我們這兒的顧客已經離不開他了，等著見他的人排成隊呢！看看時間現在也差不多該來了……哦！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在酒保驚喜的聲音中，一個人走進了這酒吧。楊奇曾以為所謂的算命先生，應該是穿著一身邋遢的道袍，手中拿著個寫著「仙人指路」的幡子的樣子。但看到這個算命先生的時候，這個概念被徹底打破。

　　「道長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齊刷刷一大片人湧向了門口，振臂歡呼，簡直就像在迎接天皇巨星一樣。而接受眾人歡呼的那個人，身高一米六五，身穿一套寬鬆的黑白色衣衫，還露出一雙瘦削的鎖骨。此人有著一頭紋理燙、一張瓜子臉，以及挺鼻、秀眉、薄嘴唇，一雙眸子很大很亮，跟戴了美瞳似的，但楊奇以自己的分辨力保證，那絕對是真眼球。

　　最特異的是還戴了一雙耳環，都是太極陰陽魚的形狀，在白皮膚的映襯之下還挺好看。

　　但關鍵的是，他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紙……

　　男孩紙招招手，對所有人露出個治癒系笑容，一張嘴就是專業詞彙：「生辰八字，測定形婚，不準不要錢啊！」

　　「他還真是……來對地方了！」

485　貧道乾坤，一個命運導師而已

　　堵在景點門口仙人指路的時代，隨著楊謹老師和蘇慕華女王的那代知識份子的成長，已經基本破滅了。所以那些大仙們，已經很少現身在影視螢幕以外的地方了。對大仙們來說，可謂是經濟不景氣，人生艱難啊。

　　但做什麼生意都講究個市場，同時也要講究個與時俱進的發展性眼光。楊奇也聽說過給算高考的、給算彩票的、給算升官發財的，但事後被打的也的確不少，因為忽悠不住的話太招恨。但眼前這個男孩紙，竟然勇於開拓「形婚」這個市場，絕對是有著超出業界平均水準一個鳳姐身位的眼光！

　　尤其是他形象好氣質佳，不符合「大仙」的一般形象，但是這顏這身段，能當「美受」使、能當「帥t」用，而且還是華麗的正太聲線——其實日漫中大部分這種聲線都是女聲優配的，所以他來這兒絕對是來對了！

　　「牛，不說別的，找市場定位的眼光絕對牛。」楊奇也忍不住給舉了個大拇指點個贊：「難怪有的大仙餓死了，人家卻活的瀟瀟灑灑，人就必須與時俱進！」

　　那男孩紙，已經被眾星捧月的圍住了，一對姑娘瞬間擠到前邊：「道長道長，幫我們算算吧，我們是……」

　　「不用說話，讓我算一算。」說算一算，那男孩紙不是常見的掐指一算，反而是思考者一般的伸出雙指點住額頭。實話說，僅僅這一個姿態，已經夠圍觀的人臉紅心跳的了。啪，男孩紙帥氣的一打響指。抬起頭來，一張嘴還是個英文：「get！」

　　「哦！」好多人一起叫了一聲，顯然很多人都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兩個姑娘緊張道：「道長已經算出來了嗎？」

　　「嗯。你們家長最近逼得很緊，老催著你們去相親。一個月內，你們兩個加在一起相親十五次。為了不讓人看出來，每次都不能草草結束，需要仔細想理由拒絕男人，不勝其煩。」男孩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眼波流轉指點江山：「所以你們想問問，是應該出櫃、還是形婚，沒錯吧？」

　　「對對對，沒錯沒錯，完全準確啊！」兩個姑娘徹底興奮了。帶動著所有圍觀群眾也興奮了：「大師，我們該怎麼辦？」

　　「我沒有資格替你們下決定，只有你們自己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但我能給你們指條路。」如果手中有拂塵，這個時候一甩拂塵絕對超級帶感，男孩紙招招手：「法不傳外耳，你們一個個附耳過來。」

　　兩個姑娘一個個輪流把耳朵貼上去，男孩紙用手掩嘴，低聲細語。但楊奇依然聽清了他說的話。第一個倒沒什麼出奇的，對第二個人說的卻是：「你之所以會變身為p，其實是因為受過情傷，不是天生這樣。但你不妨再去找你前男友試試，不要打電話發短信，直接去簡陽找他，或許另有收穫。」

　　「你怎麼知道他在簡陽？」那姑娘有種被瞧破一切的震驚，低聲驚道：「道長你難道真的能……我還以為是大家起哄玩玩的！我……我如果回去找他，會發現什麼事？」

　　「我只能指路，走與不走是你的自由，答案自然也只能你自己揭曉。」男孩紙一臉治癒系的微笑。優雅的微微躬身一禮：「願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看看！看看那姑娘愣愣注視的目光，看看那好像在說「姑奶奶我又喜歡上男人了！」的微紅的臉蛋，這才叫專業啊！那些掐指一算、念念有詞、揪著老黃曆不放的大仙活該沒市場，有這種男孩紙誰還去找那種大仙！看臉、看風度、看專業程度，不火爆就沒天理了！

　　但是，楊奇不是來看臉的。他忍了這麼久來自男淫的火辣目光，就是為了等他的。希望這男孩紙專業水準足夠高，要不然別怪我辣手無情——的把大師兄扒光了綁在中間那根鋼管上！

　　於是楊奇大刀闊斧的前進，伸手扯過了正和蕾絲女做心理輔導的卓一航，手一撥就分開了擋路的人，氣勢十足的殺到男孩紙的面前：「小兄弟，麻煩你也給我們算算吧——要不要形婚之類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哪怕剛剛算的還似模似樣的，楊奇也決定親自上陣，體驗一把。為了這個還拽上了大師兄，也是蠻拼的。

　　「莫急莫急，等我算一算。」男孩紙淡定的再次擺出了思考者的範兒，渾身彌漫著無所不知的神秘氣息。但這一次顯然沒那麼順利，他越思考，眉頭就鎖的越緊，最後「咦？」的驚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楊奇和卓一航半天，男孩紙忽然苦笑道：「既然兩位大哥是專門來找我的，那咱們換個地方詳聊吧。不過這邊的大家也都等了很久了，給我點時間讓我跟大家測算完畢行不？」

　　嗯？！這反應，看來是有點特殊之處。楊奇和卓一航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行，請便。」

　　男孩紙在這個酒吧中人氣實在是不低，那麼高效率的算命，竟然也算了大半小時才滿足了市場需求。隨後，楊奇和卓一航終於得以解脫，三人一起來到了一個正經咖啡吧中。楊奇特異挑了個最偏、最靜、隔音效果最好的地方，點了些茶點，三人總算能夠坐下來說話了。

　　「能夠在今天遇到兩位，真是命數的指引啊。」男孩紙年齡不大，個子也只和兵長差不多，但一張嘴絕對是老氣橫秋的：「兩位的命格都很奇特，實在不好推算。剛剛那大半小時中，其實分出了大半精神在推算兩位的事情上。現在，總算是稍稍有了點眉目。」

　　「哦？」楊奇鄭重道：「算出我們倆的跟腳和目的了？」如果真的能辦到，那麼這個男孩紙就太厲害了。

　　「說跟腳……兩位都不是常人，越是非凡的人物，就越是難以推定。但要拋開前因後果只問目的的話，倒是相對簡單些，先說這位吧。」男孩紙一指卓一航：「這位大哥來找我，無非是因為被鬼魂之事纏身，想尋找解脫之法。」

　　「嗯——！」楊奇兩人再次對視一眼，但這一次已經帶上了些震撼，然後卓一航略帶急切道：「能仔細說說嗎？」

　　「人死之後，精魄盡散，回歸天地。但有一些人，會殘留下一些執念或者怨念，這就成了俗稱的鬼。這樣的事十分稀少，但若是出現，往往是因為兩大原因。要麼，是精神特異或命格特異。要麼，就是有很多人對他念念不忘。所謂聚思成神，總有人念道的話，就會產生特異之事。」

　　雖然聽到男孩紙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但卓一航倒是沒有普通善男信女那樣急切的找大仙保佑，他先是皺眉想了想，然後搖頭道：「精神特異我明白，聚思成神也算是能理解，但命格又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有命格，豈不是說上天註定一切，能夠不勞而獲？」

　　楊奇附和的點頭，因為他也正想問這個。

　　男孩紙聞言笑了：「命運的事，我也說不好。師父的本事沒悟透，不敢亂講。但天道有常，命運飄渺。至少我覺得，考上大學不代表就能拿到畢業證，還要看掛不掛科。」

　　「那就先把命運一說放在一邊吧。」楊奇出言撥回正題：「鬼魂執念的事，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雖然算命，但可不是大仙，沒有什麼法力，沒辦法斬妖除魔。我只能指一條道，怎麼走就看你們的了。」男孩紙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然後又嘿嘿一笑破壞了神棍感，終於帶上了點這個年齡應有的青澀：「不過校園怪談什麼的我最喜歡了！而且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如明天咱們一起去，我從頭到尾做技術顧問怎樣？」

　　校園怪談、鬼神之事，看來這男孩紙真的把大師兄的事情算透了。楊奇開啟審查視覺，這男孩紙真的沒有任何奇特之處，身上也看不到界痕，但現在真的給楊奇一種說不明白又似曾相識的神秘感。

　　「不要光說我，他呢？」大師兄總算還知道是有隊友的，伸手一指楊奇：「困擾他的事，有眉目嗎？」

　　「不行，這位大哥的命格更怪、更飄渺，我平生僅見，這麼點時間根本不夠用。」男孩紙當即搖頭：「實話說啊，如果是我師父的話倒還有可能，但我就沒本事看透你了。」

　　「沒關係。」楊奇也不失望：「不問前因後果，不問禍福凶吉，僅僅指條路呢？」

　　「我要一整天，還需要開壇卜卦。」

　　「沒問題。」楊奇伸出手來，自我介紹：「認識一下吧，我叫楊奇，自認是個武術家。」自報家門，說明楊奇已經認可了這男孩紙不是浪得虛名，而是有真材實料。

　　「我叫卓一航，心理醫生。」大師兄也一樣自我介紹。

　　男孩紙和兩人都握了握手，笑嘻嘻道：「我沒有名字，師父給我取了道號，叫『乾坤』。」

　　「乾坤？這名字很牛氣啊道長。」

　　「別別別，雖然聽起來酷炫狂拽，但我本領還有限的很。所謂『道長』都是不明真相的群眾亂叫的，」男孩紙乾坤自謙的撓撓後腦勺，一臉低調的笑：「我只是個『命運導師』而已。」
485　貧道乾坤，一個命運導師而已

　　堵在景點門口仙人指路的時代，隨著楊謹老師和蘇慕華女王的那代知識份子的成長，已經基本破滅了。所以那些大仙們，已經很少現身在影視螢幕以外的地方了。對大仙們來說，可謂是經濟不景氣，人生艱難啊。

　　但做什麼生意都講究個市場，同時也要講究個與時俱進的發展性眼光。楊奇也聽說過給算高考的、給算彩票的、給算升官發財的，但事後被打的也的確不少，因為忽悠不住的話太招恨。但眼前這個男孩紙，竟然勇於開拓「形婚」這個市場，絕對是有著超出業界平均水準一個鳳姐身位的眼光！

　　尤其是他形象好氣質佳，不符合「大仙」的一般形象，但是這顏這身段，能當「美受」使、能當「帥t」用，而且還是華麗的正太聲線——其實日漫中大部分這種聲線都是女聲優配的，所以他來這兒絕對是來對了！

　　「牛，不說別的，找市場定位的眼光絕對牛。」楊奇也忍不住給舉了個大拇指點個贊：「難怪有的大仙餓死了，人家卻活的瀟瀟灑灑，人就必須與時俱進！」

　　那男孩紙，已經被眾星捧月的圍住了，一對姑娘瞬間擠到前邊：「道長道長，幫我們算算吧，我們是……」

　　「不用說話，讓我算一算。」說算一算，那男孩紙不是常見的掐指一算，反而是思考者一般的伸出雙指點住額頭。實話說，僅僅這一個姿態，已經夠圍觀的人臉紅心跳的了。啪，男孩紙帥氣的一打響指。抬起頭來，一張嘴還是個英文：「get！」

　　「哦！」好多人一起叫了一聲，顯然很多人都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兩個姑娘緊張道：「道長已經算出來了嗎？」

　　「嗯。你們家長最近逼得很緊，老催著你們去相親。一個月內，你們兩個加在一起相親十五次。為了不讓人看出來，每次都不能草草結束，需要仔細想理由拒絕男人，不勝其煩。」男孩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眼波流轉指點江山：「所以你們想問問，是應該出櫃、還是形婚，沒錯吧？」

　　「對對對，沒錯沒錯，完全準確啊！」兩個姑娘徹底興奮了。帶動著所有圍觀群眾也興奮了：「大師，我們該怎麼辦？」

　　「我沒有資格替你們下決定，只有你們自己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但我能給你們指條路。」如果手中有拂塵，這個時候一甩拂塵絕對超級帶感，男孩紙招招手：「法不傳外耳，你們一個個附耳過來。」

　　兩個姑娘一個個輪流把耳朵貼上去，男孩紙用手掩嘴，低聲細語。但楊奇依然聽清了他說的話。第一個倒沒什麼出奇的，對第二個人說的卻是：「你之所以會變身為p，其實是因為受過情傷，不是天生這樣。但你不妨再去找你前男友試試，不要打電話發短信，直接去簡陽找他，或許另有收穫。」

　　「你怎麼知道他在簡陽？」那姑娘有種被瞧破一切的震驚，低聲驚道：「道長你難道真的能……我還以為是大家起哄玩玩的！我……我如果回去找他，會發現什麼事？」

　　「我只能指路，走與不走是你的自由，答案自然也只能你自己揭曉。」男孩紙一臉治癒系的微笑。優雅的微微躬身一禮：「願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看看！看看那姑娘愣愣注視的目光，看看那好像在說「姑奶奶我又喜歡上男人了！」的微紅的臉蛋，這才叫專業啊！那些掐指一算、念念有詞、揪著老黃曆不放的大仙活該沒市場，有這種男孩紙誰還去找那種大仙！看臉、看風度、看專業程度，不火爆就沒天理了！

　　但是，楊奇不是來看臉的。他忍了這麼久來自男淫的火辣目光，就是為了等他的。希望這男孩紙專業水準足夠高，要不然別怪我辣手無情——的把大師兄扒光了綁在中間那根鋼管上！

　　於是楊奇大刀闊斧的前進，伸手扯過了正和蕾絲女做心理輔導的卓一航，手一撥就分開了擋路的人，氣勢十足的殺到男孩紙的面前：「小兄弟，麻煩你也給我們算算吧——要不要形婚之類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哪怕剛剛算的還似模似樣的，楊奇也決定親自上陣，體驗一把。為了這個還拽上了大師兄，也是蠻拼的。

　　「莫急莫急，等我算一算。」男孩紙淡定的再次擺出了思考者的範兒，渾身彌漫著無所不知的神秘氣息。但這一次顯然沒那麼順利，他越思考，眉頭就鎖的越緊，最後「咦？」的驚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楊奇和卓一航半天，男孩紙忽然苦笑道：「既然兩位大哥是專門來找我的，那咱們換個地方詳聊吧。不過這邊的大家也都等了很久了，給我點時間讓我跟大家測算完畢行不？」

　　嗯？！這反應，看來是有點特殊之處。楊奇和卓一航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行，請便。」

　　男孩紙在這個酒吧中人氣實在是不低，那麼高效率的算命，竟然也算了大半小時才滿足了市場需求。隨後，楊奇和卓一航終於得以解脫，三人一起來到了一個正經咖啡吧中。楊奇特異挑了個最偏、最靜、隔音效果最好的地方，點了些茶點，三人總算能夠坐下來說話了。

　　「能夠在今天遇到兩位，真是命數的指引啊。」男孩紙年齡不大，個子也只和兵長差不多，但一張嘴絕對是老氣橫秋的：「兩位的命格都很奇特，實在不好推算。剛剛那大半小時中，其實分出了大半精神在推算兩位的事情上。現在，總算是稍稍有了點眉目。」

　　「哦？」楊奇鄭重道：「算出我們倆的跟腳和目的了？」如果真的能辦到，那麼這個男孩紙就太厲害了。

　　「說跟腳……兩位都不是常人，越是非凡的人物，就越是難以推定。但要拋開前因後果只問目的的話，倒是相對簡單些，先說這位吧。」男孩紙一指卓一航：「這位大哥來找我，無非是因為被鬼魂之事纏身，想尋找解脫之法。」

　　「嗯——！」楊奇兩人再次對視一眼，但這一次已經帶上了些震撼，然後卓一航略帶急切道：「能仔細說說嗎？」

　　「人死之後，精魄盡散，回歸天地。但有一些人，會殘留下一些執念或者怨念，這就成了俗稱的鬼。這樣的事十分稀少，但若是出現，往往是因為兩大原因。要麼，是精神特異或命格特異。要麼，就是有很多人對他念念不忘。所謂聚思成神，總有人念道的話，就會產生特異之事。」

　　雖然聽到男孩紙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但卓一航倒是沒有普通善男信女那樣急切的找大仙保佑，他先是皺眉想了想，然後搖頭道：「精神特異我明白，聚思成神也算是能理解，但命格又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有命格，豈不是說上天註定一切，能夠不勞而獲？」

　　楊奇附和的點頭，因為他也正想問這個。

　　男孩紙聞言笑了：「命運的事，我也說不好。師父的本事沒悟透，不敢亂講。但天道有常，命運飄渺。至少我覺得，考上大學不代表就能拿到畢業證，還要看掛不掛科。」

　　「那就先把命運一說放在一邊吧。」楊奇出言撥回正題：「鬼魂執念的事，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雖然算命，但可不是大仙，沒有什麼法力，沒辦法斬妖除魔。我只能指一條道，怎麼走就看你們的了。」男孩紙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然後又嘿嘿一笑破壞了神棍感，終於帶上了點這個年齡應有的青澀：「不過校園怪談什麼的我最喜歡了！而且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如明天咱們一起去，我從頭到尾做技術顧問怎樣？」

　　校園怪談、鬼神之事，看來這男孩紙真的把大師兄的事情算透了。楊奇開啟審查視覺，這男孩紙真的沒有任何奇特之處，身上也看不到界痕，但現在真的給楊奇一種說不明白又似曾相識的神秘感。

　　「不要光說我，他呢？」大師兄總算還知道是有隊友的，伸手一指楊奇：「困擾他的事，有眉目嗎？」

　　「不行，這位大哥的命格更怪、更飄渺，我平生僅見，這麼點時間根本不夠用。」男孩紙當即搖頭：「實話說啊，如果是我師父的話倒還有可能，但我就沒本事看透你了。」

　　「沒關係。」楊奇也不失望：「不問前因後果，不問禍福凶吉，僅僅指條路呢？」

　　「我要一整天，還需要開壇卜卦。」

　　「沒問題。」楊奇伸出手來，自我介紹：「認識一下吧，我叫楊奇，自認是個武術家。」自報家門，說明楊奇已經認可了這男孩紙不是浪得虛名，而是有真材實料。

　　「我叫卓一航，心理醫生。」大師兄也一樣自我介紹。

　　男孩紙和兩人都握了握手，笑嘻嘻道：「我沒有名字，師父給我取了道號，叫『乾坤』。」

　　「乾坤？這名字很牛氣啊道長。」

　　「別別別，雖然聽起來酷炫狂拽，但我本領還有限的很。所謂『道長』都是不明真相的群眾亂叫的，」男孩紙乾坤自謙的撓撓後腦勺，一臉低調的笑：「我只是個『命運導師』而已。」

486　四位夢想導師，為、你、轉、身！（上）

　　一片漆黑的背景之中，啪，一束錐形的光照了下來，在地面上照出一個圓形的光亮區域。一個身高一米六五的男孩紙站在光亮中，一手抱胸，一手捏下巴，背影深邃酷炫：「我，命運導師。」

　　啪，第二束錐形光芒照了下來，又是一個圓形光亮區域，一個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的男人一身白西裝，雙手插褲兜，姿態瀟灑自若風度翩翩，同樣背對眾生：「我，心靈導師。」

　　啪，第三束錐形光芒照了下來，在第三個光亮區域中，出現了一個一米八多的青年。「雖然很二逼，但是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也一起玩一下吧——咳咳！」那青年清清嗓子，露出松柏一般挺拔俊逸的肩膀和背影：「我，人生導師。」

　　啪，果然還有第四束光芒亮了起來，一個身高一米七露頭的迷之背影現身，身穿職業裝，使用謎之音：「我，靈魂導師。」

　　唰，四個人同時一轉身，各個都伸手向前一指，黑暗的世界中瞬間爆發出無數的火花、鐳射，四人齊聲喝道：「我們四位夢想導師，今日帶你走上成就夢想之旅，為、你、轉、身！」

　　————把鏡頭拉遠一點，回歸正常視線，出現在視野中的是一個大湖，正是湖中靈所在的那個湖。而四個人就站在湖畔釣魚用的平臺上，齊齊伸手指著湖面，簡直像四個美少女戰士在擺poss。這瞎眼的一幕之所以會出現，不是因為四位夢想導師集體了——至少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其實是有緣由的，讓我們把時間往回撥幾個小時。回到9月12日的早晨。

　　昨日會見了男孩紙乾坤之後。今天一早，乾坤也不亂跑了，卓一航也不上課了，拉上楊奇一行三人齊齊彙聚林灣村男子鐵道技術學院的校園中，展開超度行動。本次超度，卓一航是主力加苦力，乾坤是技術指導加看熱鬧的，而楊奇完完全全就是來打醬油的。反正乾坤算命需要時間，他等著也是等著，不如過來瞅瞅事態進展。

　　三人先是彙聚在那人工湖邊，找到了一個用來釣魚的水榭檯子，剛好可以直觀的看到整個湖面。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還有幾隻野鴨子和水鳥拍著翅膀飛過，怎麼看都是一片好風景。

　　「人死為大，從現在起就稱呼你為『大哥』了。」卓一航對著湖面中氣十足的嚷嚷：「今天，小弟我就幫助大哥回歸天地、了卻心願！來，先聽一曲開場曲，熱熱身！」砰。大師兄拿出一個答錄機，往地上一放，咔嚓一下點下了播放按鈕。然後，爆鳴的梵唱聲瞬間響起，無數和尚共同誦念往生咒的聲音蜂擁擠出音響，轟傳湖面。

　　野鴨子受驚飛走的聲音中，卓一航瞬間擺好了元寶蠟燭等祭祀用品。左手拿著火機，右手抓出一把紙錢，口中念念有詞：「大哥，你要是聽不慣呢，還有道士的念咒。在那頭好吃好喝，有什麼需要都給兄弟說，兄弟一口氣全滿足你，別再來找我了……」

　　見到此情此景，楊奇蒼山遠目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忍耐了一下，告誡自己看熱鬧就好——但果然還是忍不住啊！一個瞬間移動來到他的背後，黑著臉一個必殺吐槽手刀狠狠斬了下去。快，誰來把這個二貨處理了！這個一碰到鬼就完全方寸大亂的二貨哪是來做苦力的，完全是來搞siao（牛人才念得出這個音……陰笑）的吧！

　　抱頭慘呼倒地的大師兄原本還在飆淚，忽然渾身一震瞬間復活，一臉驚恐嘴角哆嗦的看著兩人道：「大、大哥剛剛發話了！」

　　楊奇立刻好奇：「說什麼？」能溝通就行啊，就怕悶不吭聲。

　　「還是說的『畢……業……』。」

　　卓一航話語出口，三人面面相覷，一陣風吹來幾片落葉——這貨確定不是來講冷笑話的？

　　「你先一邊待著去，做好你的傳聲筒就行！」沒辦法了，只能親自上陣了，楊奇卷起袖子看向乾坤：「命運導師，你有意見嗎？」

　　「果然還是先收集情報吧。」乾坤表現得很專業：「殘存的意念，往往思維混亂單薄，他想要的東西也往往無法表達清楚。就像有語言障礙的人，越說不出來就越心急，越心急就越說不出來。所以他說『畢業』，其實是很模糊的線索，咱們只能先瞭解他的生平，再做打算了。」

　　有道理啊，這個時候一個命運導師果然比一百個心理導師還管用，楊奇三人立刻組隊出發，開始了探秘之旅。一個大叔前期、一個鄰家大哥、一個小鮮肉，三人走在一起，回頭率還是比較高的。很快就找到了不少學生，問「知道『大四師兄』嗎？」的時候，大家的回答五花八門。

　　卓一航去搭訕詢問時——「我就是大四的，你們是來招聘的？哪個公司的？五百強嗎？」好吧，哥雖然的確是開診所，但本次就不提供就業機會了。

　　楊奇去搭訕調查時——「你們是電視臺來拍節目的嗎？我是藝傳學院的，我會唱歌跳舞，給個上鏡機會吧！」妹子，哥雖然的確有這方面的門路，但是暫時顧不上你。

　　乾坤走上前去，還沒開口——「帥哥帥哥，讓我捏捏你吧，就捏一下！」這……這個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尤其是對方還是個五大三粗的肌肉男。

　　命運導師無奈敗退，最後憤然掏出作案工具，準備開壇卜卦。大仙們卜卦有用龜甲的，有用八卦的，有用簽、貼、票等特殊道具的，而乾坤的作案工具比較潮流——是一部手機。只見男孩紙打開某種詭異程式，然後用微信搖一搖的姿態上搖下搖、左晃右晃，手機中竟然還發出了搖骰子一樣的嘩啦音效，最後一停，觀察半晌，男孩紙抬頭篤定道：「馬上就會有線索！」

　　「老更？」剛說完，就見蘇玥跑了過來：「早晨上課時就聽說有人在湖邊犯神經，拿音響播放念咒的聲音，然後我就總覺得和你有關係，到頭來果然是這樣啊！幹啥子來了？」

　　「別污蔑我啊，和我無關，噪音是這貨搞出來的。」楊奇立刻澄清事實，然後仔細端詳了一下小更同學。小圓臉被端詳的有些微紅，微羞道：「看什麼？」

　　「沒啥，只是忽然間覺得你這個學生會主席，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句話真是完全正確。雖然沒打算給小更說「鬧鬼」的事，但側面打聽一下也是沒問題的。尤其是所謂的校園怪談在女生之中傳播的速度、熱度，遠遠大於只懂德瑪西亞的男生。作為全校最大的女生資源儲備庫的總扛把子，小更在校園怪談方面也是很有建樹的。

　　「大四師兄？知道知道，說起來還挺嚇人的。」小更果然立刻就提供了資料線索：「據說是比我高四屆的學長，就是他們畢業後我們就入學。因為剛巧就發生在我們入學之前，所以在剛入學軍訓時就聽到過很多流言，還挺嚇人的，一度讓很多人不敢從分手橋上走。」

　　據小更說明，事情是這樣的。

　　小更入學那年的畢業季，也就是2012年五六月份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慘案。一個即將畢業的大四師兄，死在了校園人工湖內。誰也不知道前因後果，就在那個夜裡，一個即將奔赴社會的有為青年就這麼失去了生命。「那個人工湖特別淺，平時水量又少，偶爾還能看到湖底裸露出來，誰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據說是臨畢業時同學聚會，師兄喝酒喝醉了，跳下湖去，就再也沒上來。」

　　意外的死難總是讓人感到遺憾，小更表示會打聽一下高年級的看有沒有知情者，然後揮手告別了三人。她畢竟還有課，不能一直陪著。

　　「畢業季，醉酒落湖？」楊奇沉思著分析道：「還有一直對大師兄念道的『畢業……畢業……』，難道說，是因為畢業即分手，想不開自殺了？」

　　「那好辦！」卓一航一拍手心：「咱們只要找到他曾經的女友，然後扔下湖去，就能……」

　　哇噠，吃我一手刀！

　　這個怕鬼的傢伙已經廢了，當大型垃圾扔在一邊把！不過他有句話說的也不無道理，現在雖然暫時沒有頭緒，但是的確可以尋找更熟悉湖中靈的人。如此徘徊不去的執念，或許是有什麼冤情，如果能找到蛛絲馬跡的話有怨抱怨應該也就成了。

　　「命運導師，你繼續算卦。心靈導師，你去搭訕收集情報，廢物利用一下你的親和力。我去現場勘查一下，行動！」分派了人手之後，楊奇回到那湖邊。雖然以他的目力，憑雙眼已經足以看透這淺淺的人工湖了。但為慎重，他還是將手按在了水面上，仔細偵測了一下。

　　觸微知變、明玉真氣，協同震動！

　　嗡，一股機械震盪混合著真氣震盪的波紋擴散了出去，這是接觸性探知的新版本。比起單純的物理性機械波，混合了明玉功真氣的新版本擁有更精確、更深層的探知能力——至少在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由於後天真氣在品質和操控性上的不盡如人意，主要還是靠觸微知變的效果，真氣探知只是打個醬油的。

　　不過此刻，即便只是機械波探測，也已經足夠了。

487　四位夢想導師，為、你、轉、身！（中）

　　「沒有什麼機關陷阱，沒什麼特殊問題。」楊奇隨手一甩，手上皮膚一陣律動，水珠就像在荷葉表面滾動一樣瞬間飛了個乾淨。「是真的沒問題，還是時間太久，某些痕跡消隱於歲月之中了？」楊奇抬頭看著湖面，喃喃自語：「2012年畢業的話……說起來，咱們還是同一屆的畢業生呢，同學。」

　　輕風吹起水波，無人答他，但楊奇終於感覺了什麼沒法說明白的東西。「畢業……念念不忘這兩個字，你的執念，到底是什麼呢？」

　　楊奇正考慮著，另外一邊卻取得了突破。卓一航絕對是盡心盡力，一路不惜賣臉賣萌，絞盡腦汁尋找「大四師兄」的真實死因，獲得的結果卻五花八門，什麼樣的傳言都有。最後，卻奇跡般的碰到了知情人，不是別人，正是小更同宿舍的那個禦姐室友。

　　上次見面的時候禦姐室友就對大師兄暗送秋波，這次碰到後算得上是知無不言了。

　　「那位『大四師兄』，其實是我們外語學院的，說起來還是我的大前輩，是外院辯論隊的老成員。」禦姐一開口，楊奇就覺得有戲。一脈相承這麼近的關係，應該知道一些內情吧？果然，禦姐回宿舍拿了個簿冊，翻開一看，上面都是照片。「這個是我們外院辯論隊每一代的闔家歡。」

　　從前往後，每一張照片都是聚餐照。在一群歡樂的年輕人旁邊，都標明了基本資訊。但這個所謂的基本資訊也有鮮明的特色，只包含辯位、成績等等。甚至姓名都沒寫。而是用外號標明的，對專業等更是隻字未提。而楊奇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個用框框起來的名字——【二爺】，普通人顯然是不需要這樣框的。

　　禦姐指著那個男生：「就是他了，08年入學、12年畢業，曾經打過所有的辯位。我沒見過這位師兄，但據說多才多藝，人品無敵。我們現在的『二之隊』的二貨風格，據說就是他們這一屆的人開創的。」

　　在接下來的聊天之中，楊奇三人瞭解到，這位「二爺」，其實戰績很彪炳。花了四年時間把校賽中墊底的外院隊拉扯了起來，同時還是各種神秘學生協會的扛把子。這比賽那比賽獲獎無數，牛叉兄弟遍佈各部門，刷臉都能通行無阻，現充之中的現充。

　　「忽然間不想給他伸冤了……」大師兄一身陰影：「想想我上大學的時候，再看看他，讓這種現充自己玩去吧！」賭氣的說完話，他忽然又像是被冷風吹了後脖頸一般的跳了起來，飛一般的雙手合十四處拜：「我錯了大哥！無心之言啊！我果斷會好好替你了卻心願的！」

　　好吧，讓這個傢伙消極怠工還真不容易。但是話說回來，這樣的現充會有什麼樣的執念？

　　這事還得問問專業人士。

　　「一般來說，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才對。」乾坤撓著腦袋不解道：「按理來說，越是淒慘到孤苦伶仃的天煞孤星，怨氣越強，越可能留下執念。而看他這個樣子，性格蠢萌、生活順心，就算是遭遇意外，也不會留下太大怨氣執念。畢竟，之所以有執念，就是在離世那一刻有特別『看不開』的東西。他這種『生涯一片無悔』的現充男，有什麼好看不開的？」

　　也是，常理推測，沒有選秀節目級別的淒慘身世，還真不好意思變成怨靈。看看陰風吹得大師兄坐立不安的樣子，這怨念應該又不輕，看來必須找一點直接一些的關係問問了。於是楊奇開口道：「當初那一屆的人應該有考研的吧，還有在本校的嗎？」

　　「我想想……有了！你不提還想不起來，說起來還真有一個，很可能知道當初的情形！」

　　「誰？」

　　「我們的輔導員老師。」

　　所為輔導員，在編制的少，不在編制的多。大多是碩士生半工半讀，一天中有半天在處理學生之中的雜活。尤其是在新生剛剛到來、剛剛開學的這個時候，輔導員必然是最忙的。要不是小更這個內線在，還未必能找到傳說中的導員老師。

　　走入辦公樓，離著老遠，楊奇就聽到一個溫柔耐心有涵養的聲音在打電話：「同學不要急，不要哭，解決你現在的困境只需要三步——第一步，把水壺蓋子打開。第二步，把熱水裝進暖水壺中。第三步，把水壺蓋子蓋上。現在，問題解決了吧？好，沒關係，有問題還找我啊，拜拜！」

　　咔，電話掛斷了。

　　然後——前一瞬還用「麼麼噠」的語氣說話的聲線，在下一瞬對著空屋憤怒的咆哮：「現在的熊孩子連打壺熱水都不知道怎麼打嗎！老娘他娘的受夠了！誰再過來問我怎麼去食堂吃飯、怎麼去澡堂洗澡、怎麼繫鞋帶怎麼扣扣子怎麼脫毛，老娘就第一步糊~~~他一熊臉、第二步掀~~~開他的腦殼子、第三步把裡面的腦積屎全都挖出來扔到抽水馬桶裡去，再嘩啦一下統、統、沖走！」

　　僅憑聲音，都能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個類似「元首的憤怒」一般的畫面了，聲音的表現力真不一般啊。好吧，當老師，就是人類靈魂的導師，而眼前這個靈魂導師看來也真是受夠了。

　　咚咚咚，楊奇敲門。

　　「哪位？」聲音再次回復正常，完全是幼師一般的治癒系語調。但是——別裝了妹子，我們這邊所有人都聽到你的咆哮了，身後的兩個人已經表情抽搐了啊！

　　咔嚓，門開了，露出一個人來。

　　喲，這妹子長得竟然還挺靠譜。身高接近一米七，膚白貌美眼睛大，這些美女標配的東西一樣不落。一身職業裝顯得成熟幹練落落大方，看人的眼神既不太單純、不讓人覺得無知好騙，但又不顯得奸猾狡詐不可信任。不太強勢，有種甘居二線服務人民的感覺。簡而言之一句話——資深團支書。

　　這妹子看到三人之後，疑惑的問道：「您三位是……帶著新生來補辦入學手續的嗎？」

　　「不是。」楊奇一句話，讓那妹子的眼神瞬間變了：「我們是來問問『大四師兄』的事的。」

　　那妹子瞳孔瞬間縮了縮，然後整個人的氣氛就變了。她僵在了原地，叮鈴鈴，手機響了，但她卻啪的一下關了手機，打開大門一招手：「進來吧。」

　　這位導員妹子招呼三人落座，然後第一句話就提供了重大線索：「你們所說的『大四師兄』，是我的同班同學，如果你們有什麼想問的事情的話，我或許可以解答一二。但問題是你們是誰？不用騙我，你們不可能是警方或者他的家屬——相信我，我已經不止一次見過他們了。」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楊奇對乾坤點點頭，男孩紙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老神在在的思考了片刻，一打響指：「get！」然後他對導員妹子展露出治癒系微笑：「姐姐，你在早晨撿到個錢包，包裡沒有證件但有五百六十塊錢。」

　　妹子訝然了：「你……」

　　「而且你這個月經期不調，已經晚了十天了，還沒來大姨媽。」

　　「你——！」同一個字，不同的情緒，剛剛如果是覺得巧合的話，現在就是混合著怒和驚的震撼。

　　「關鍵的是，你經常做同一個夢，夢到的內容是……等等，我還要再算算。」乾坤低頭算術的時候，卓一航大師兄卻笑了一下開口道：「哪裡還需要算呢，想知道這個很簡單。」他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吸引了導員妹子的注意力。一、二、三，啪！一個響指，導員妹子雙眼一陣迷離，人已經放鬆身軀躺進了沙發裡。「看，她已經在夢裡了。」

　　好吧，看到陷入了催眠中的導員妹子，楊奇深深的覺得——絕不能讓小更接近這個王八蛋！為了小更的安全著想，要不要趁現在幹掉他呢，哼哼……

　　總之，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一頓手段之後，導員妹子無師自通的悟透了一個對普通人來說很驚悚的事實：「你們是來……除靈的嗎？」她展露出一種長年犯罪終於被抓的驚慌和負罪感，但又用力搖頭道：「不行，不能傷害他，他又沒做過什麼壞事！」

　　「看來你的確知道些什麼啊。」楊奇開口安慰道：「我們不是除靈人，也不是驅魔師。我們只是想瞭解一下當初的事情，幫『二爺』了結心願，回歸自然而已。」

　　不知是因為楊奇的目光太誠懇，還是因為這個看臉的世界太絕望，或者是「二爺」這兩個字觸動了導員妹子的什麼思緒，她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歎了口氣點點頭：「也對，死者應該安息，但很抱歉，我也試過很多次了，可都沒有成功，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看來這妹子真的是資深知情人啊，甚至自己都試過了！

　　「沒關係，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楊奇最終沒有選擇催眠的辦法，而是讓導師妹子自己說實話。導師妹子穩了穩心神，娓娓道來。隨著她的講述，一件件陳年往事被翻了出來，楊奇三人心中總算描繪出了一個清晰地「二爺」形象。

488　四位夢想導師，為、你、轉、身！（下）

　　二爺是大家給他起的外號，也是愛稱。叫他二爺，因為他二。說二，不如說是個會製造歡樂氣氛的活躍分子。對朋友很忠義，對後輩很仗義，多才多藝心思活絡，嘴皮子賊順溜但又不奸猾，總之在同學之中人氣很高。

　　「我們班女多男少，有十五個女生，卻只有四個男生。這種男女比例絕對不是男人天堂，反而絕大多數外院男生都活在水深火熱的壓迫中。但二爺他們四個男生活躍異常，七個班委裡反而有四個是男生，算得上是男人的逆襲了。」導員妹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美麗的往事，嘴角邊掛起了一絲追憶的微笑：「我和他們四個都是朋友，和二爺還做過很久的同桌，大家都很喜歡他。」

　　楊奇三人靜靜聽著，就連卓一航，對這個素未謀面只聞其聲的二爺都不那麼懼怕了。畢竟，一個生前是好人的人，死後應該也不會成咒怨。

　　除非他是受了什麼莫大的冤屈而死。

　　於是楊奇直奔主題：「在他去世之前，有沒有什麼特異的表現？會不會受過什麼巨大的委屈？」

　　「沒有啊，二爺還是那個樣子，沒看出來什麼。」導員妹子很果斷的搖頭：「畢業的時候，平時嬉皮笑臉的二爺是哭得最凶的一個，平時滴酒不沾的二爺也是喝得最多的一個，但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而且，他一個男生，又沒有交往的女朋友，有什麼事會讓他委屈到想不開要自殺呢？」

　　有什麼事會讓男生忽然想自殺？問到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楊奇和卓一航同時把微妙的目光投向了男孩紙乾坤。乾坤悚然的瞪大眼睛，然後撥浪鼓一般的搖著頭。表示自己只是偶然去那裡拉客戶而已。

　　好吧，這方面的猜想就太過猥瑣了，楊奇看過二爺的照片，那形象又實在不像是會被當成小受而遭受非禮的形象，所以暫且把這些過於紳士的猜想放在一邊。

　　「再說說生平吧，仔細介紹一下他的性格、人生際遇、人際關係之類的吧。」卓一航如同名偵探一般開動腦筋：「看看他是不是在什麼方面潛藏著什麼問題。」

　　但最終的問詢結果卻出乎了卓一航以及乾坤的預料，這個二爺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作為公認的二爺，性格自然是沒問題。作為各種方面的現充，際遇也並不差。人際關係就更別提了，差點被封為婦女之友。而且人品杠杠的，從未傳過始亂終棄啊、作風不正啊、搞基啊之類的緋聞。

　　把這樣一個二爺扔到娛樂圈去，簡直就是個完美版的諧星，德藝雙馨的搞笑藝人。

　　「問題到底在哪呢？」作為心理導師，卓一航看得出導員妹子句句屬實，沒有說謊。但正是如此，才更讓他疑惑：「他到底為什麼變成怨靈呢？」

　　「或許還有什麼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吧。」乾坤拿出手機：「讓我來搖一卦試試。」卓一航再次追問道：「附近還有什麼和他熟悉的人在嗎？要不也找他們過來聊聊？」

　　但一直旁聽沉思不開口的楊奇卻忽然打斷道：「等等，或許咱們都進入了一個誤區。」

　　話一出口，包括導員妹子在內的三個人都提起了精神：「什麼誤區？」

　　「別先說話。讓我想想。」楊奇努力抓著心頭閃過的一道靈光，忽然抬頭問導員妹子道：「他……掛過科麼？」

　　「掛？科？」三個人異口同聲。而且都是滿臉疑惑的表情。導員妹子想了想後點點頭：「是啊，他得過獎學金也掛過科，和正常的大學生一樣——但這和怨靈有什麼關係？」

　　「別問這麼多，我再問你，他有過女友——算了，都是成年人就問直白點吧——他還是處男身麼？」楊奇第二個問題就更怪了，而且把導員妹子弄了個大紅臉。但妹子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後，終於恍然的拍著手道：「我想起來了，他的確經常抱怨自己是老光棍、老處男。」

　　兩條對上了，卓一航和乾坤開始不明覺厲，而楊奇越發自信篤定了：「第三個問題，他有什麼夢想嗎？有特別想從事的事業嗎？」

　　「有、有有有！」導員妹子被楊奇一啟發，很多久遠的記憶也被開啟了，立刻激動道：「他唱歌特別好，曾經說過畢業後想去當歌手，還參加了一個選秀節目的預選，好像還通過了！出事之前還特得意的告訴我們說他馬上就要去正式比賽了，還說要在節目上給我們唱送別歌呢！」

　　楊奇目光犀利乾脆俐落的追問：「什麼節目？」

　　導員妹子被凜然的目光鎮住了，立刻答道：「中國好聲音！」

　　三問三中，讓大師兄和男孩紙的嘴巴都張大了，他們雖然什麼都沒明白，但心中湧起的這股想要搖頭鼓掌歎氣的衝動簡直無法克制。大師兄不解問道：「你到底看出什麼來了？問題在哪？」

　　「問題就是——沒有問題！」楊奇斬釘截鐵：「我們最大的誤區，就是覺得他一定是受了什麼冤屈，有什麼想要解開的謎團，才會滯留人間。但仔細想想，執念麼，未必就是冤屈。姑娘，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請你務必從實招來。」

　　楊奇問的嚴肅又認真，導員妹子瞪大了眼睛緊張的咽了口氣，快速的點點頭：「什麼事？」

　　「你們……」楊奇斟酌了一下用詞：「你們專業該考的證，他都考過了麼？」

　　導員妹子立刻搖頭，斬釘截鐵：「沒有，差一樣！」

　　楊奇立刻追問，那眼神宛如找到了真凶的偵探：「哪一樣？」

　　「英語四級。」

　　英語四級？我勒個去緣分啊！二爺啊，大兄弟，沒想到你也是個英語渣啊！好，放心吧二爺，這一刻我發現即便無法聽到你的聲音但我們依然心有靈犀不點就通，因為你的怨念就是我的怨念，你痛苦的就是我憎恨的，因為你和我同樣都是普通的大學男生啊！

　　「我已經懂了，他的執念不過四條而已，也是我們大學男生共通的四條怨念。」楊奇長身而起，用一種看破一切的目光望著窗外：「一，處男未破；二，英語未過；三，掛科太多；四，找不到工作。二爺，讓我來擊破你的……不，是我們共通的執念吧！」

　　所有人，行動起來！去找道具的找道具，去安排事情的安排事情，去上下打點的上下打點，總之務必保證整個超度過程隱秘安全無打擾。在經過楊奇提點之後，另外三個人有一種恍然大悟又啼笑皆非的感覺。死於湖中的畢業生，竟然是這四個怨念嗎？太扯淡了吧！

　　但話又說回來，為什麼就不能是這四條怨念呢？臨別在即，馬上要離開校園，從學生變為社會人，那種惆悵、迷茫、憧憬、糾結，不正是在那一瞬集中爆發的嗎？或許二爺的精神本就異于常人吧，所以才會產生湖中靈。但不論如何，二爺這樣一個人，他的靈魂不應該是這個待遇，所以就送他歸西吧！

　　——反正，試試總無妨的，失敗了丟點面子也無所謂，是吧……

　　「大哥！大哥！你快出來啊！」還是那個湖邊水榭平臺，三個男人加上一個導師妹子，四個人齊齊彙聚在這裡。已經入夜了，天漸漸黑了下來，四個人多方奔走準備萬全，終於要展開行動了。大師兄如同喊話的皇軍翻譯官一樣雙手擴成喇叭對著湖面喊：「我們帶了好酒好肉……啊呸，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來看你了，快現身啊！」

　　喊了好幾嗓子，驚飛不少野鴨子，更被路過的學生拿看神經病的目光掃了兩眼，卓一航卻頹然回頭：「大哥沒出現，感覺上還是躲在水底。」

　　導員妹子適時解釋：「二爺是被湖底的水草纏住才去世的，直到打撈者發現他時，也都只有頭部，呃，浮了起來。或許，對於他來說，現身出來是一件很難的事吧。」

　　「這可不行啊，師父零星提過，想要超度念靈，必須要『喚醒』他。隨著『喚醒』程度的加深，思維和神智神智會逐漸靠近生前的水準。直到那個時候，才真的能夠消除執念，超度往生。」乾坤果斷開始獻計獻策：「看來是我們呼喚他的方式不對，每一個靈被喚醒的關鍵字、方式可能都不一樣，咱們想想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引起二爺的注意力？」

　　「我倒是有個辦法。」這個時候果斷是導員妹子比較給力：「二爺，特點就是二，愛好是和二貨同好交流。所以……」

　　導員妹子沒有說出剩下的話，但是三個男人眉毛一挑全部都懂了。想喚醒二爺，就一定要夠二。只要夠二，甚至二到讓二爺想加入一起二，甚至二到二爺都受不了想吐槽，那就絕對沒問題了！

　　「我覺得……」大師兄眼睛一眯，語速緩慢意味深長：「我想到了個好主意，絕對對症下藥……」

　　在大師兄說出自己的主意之後，另外三人都悚然了。但事已至此，節操什麼的也可以先放在一邊了。人死為大，先超度了二爺再說！再三確認導員妹子已經打點停當，不會有保安過來抓變態神經病，四人醞釀了一下情緒，便各就各位。

　　燈光、照明、場務，各就各位，三、二、一、開始！

　　「正宗好涼茶、正宗好聲音，歡迎各位觀眾來到哇哈哈音樂夢想之旅！」

489　那夜色下奔跑的二貨，是我們逝去的青春（上）

　　「我，命運導師。」

　　「我，心靈導師。」

　　「我，人生導師。」

　　「我，靈魂導師。」

　　「我們四位夢想導師，今日帶你走上成就夢想之旅，為、你、轉、身！」

　　你轉身……轉身……身……

　　回音陣陣，涼風徐徐，四人擺著姿勢，幾片落葉飄來。秋天快來了，世界都有點冷了呢。

　　尷尬的十秒鐘後。

　　「噢噢噢！！」大師兄整個人忽然激動了起來：「來了、真的來了！大哥被喚醒了，大哥真的現身了！」

　　在楊奇的感知中，眼前的湖面上出現了某個難以察知的存在。也許是因為二爺甦醒程度的提升，導致楊奇現在也隱約能夠感覺到一股模糊地意志。但這個意志到底在表達什麼，就只有大師兄能夠當翻譯了。

　　「快快快，趕緊開始！」乾坤激動道：「『喚醒』時間有限，必須爭分奪秒啊！」

　　「沒問題，交給我！」大師兄也燃了，對著湖面信心百倍的喊道：「大哥，你的痛苦我們感同身受，所以今天一個個來完成你的夢想！第一樣，處男未破的痛，這個最簡單！」唰，大師兄揮手一指導員妹子：「我們已經帶來了美女，成色上等品質優良，不用急，馬上就把她扔下湖……噗嗷嗷！！」

　　楊奇一個手刀斬殺了大師兄蠢蠢欲動的人格。拿白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對著湖面道：「你們這些不靠譜的，還是我先來吧。大兄弟，聽說你經常掛科，而且專掛馬哲毛概近代史，我只能說我們簡直就是一丘之貉，因為近代史我也是重修兩回、補考三次才過。所以，為了一泄心頭之恨，我為你帶來了——這個！」

　　啪，楊奇以鬥地主時一口氣甩出四個二的氣魄，拍出一摞書籍。定睛一看，竟然全部都是馬哲毛概近代史的教材。楊奇搭手一招呼小夥伴，惡狠狠地對著這堆書吼了一個字：「撕！」

　　撕教材？這恐怕是人生最爽的事情之一了！這種褻瀆經典的負罪感、宣洩不滿的控訴感、破壞東西的爽快感交融一體，真是讓人欲罷不能。恐怕，也只有砸車——而且必須是不被追究的砸別人家的豪車，才能夠比擬。若算上性價比的話。自然是天下第一！

　　四個人一起動手，呲呲啦啦的開始撕書。其他三個一開始還只是一張一張撕紙錢一般的文明撕法，但在楊奇的帶動下，最後竟然真的像對大敵復仇一般的咬牙切齒起來。越撕越碎，越撕越痛快，嘴裡都開始邊撕邊罵了：

　　「去你丫的基本國策、去你丫的三個代表、去你丫的計劃生育！最關鍵的是——去你丫的閉卷考試！老子背單詞都背不下來，誰能背下來那麼多字啊！」這是楊奇，苦大仇深，咬牙切齒。

　　「誰知道什麼八項紀律五項原則啊！誰記得什麼白雲鄂博攀枝花水口山啊！誰知道什麼東漢末年分三國啊！」這是卓一航大師兄。青面獠牙，群魔亂舞，撕掉一頁就罵一句。

　　「喂。你還停留在高中時代嗎？而且明顯吐槽錯科目了吧！」這是導員妹子，撕書中不忘吐槽大師兄。

　　「憑什麼禁止同性戀！憑什麼不允許同性結婚！憑什麼雞奸不算強姦而且不、判、刑、啊混蛋！！」這個仰天哭嚎的是男孩紙乾坤，他已經抱著腦袋快變身超級賽亞人了。

　　「給我去死吧《近代史》！」楊奇扯住近代史整本書，像人民英雄手撕鬼子一樣往兩邊狂野的一扯，呲啦一聲，化作漫天飛絮。

　　「噢噢噢。大哥、大哥他似乎很滿意！」傳聲筒大師兄立刻發揮作用：「快快，繼續繼續。這個很有效啊！」

　　「那好，我們談下一話題。」楊奇現在開始挑大樑了：「關於英語考證沒有過這件事，我覺得我們共同語言就更多了……因為我的英語也沒有過啊！我考了那麼多次，總是差一點不過啊！姑娘，你找到什麼好道具了嗎？說著說著我都想超度一下自己的怨念了！」

　　「當然，我找了一下午，動用了很多關係，總算找到了。」導員妹子轉身拿出了一摞紙，遞給了楊奇。楊奇快速翻閱了一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幸災樂禍，笑的暢快淋漓。

　　「什麼什麼？到底是什麼東西？」另外兩個人立刻好奇了，趕緊湊過來。楊奇分了幾張給兩人看，兩人看過後一愣，然後也噗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大師兄笑的跪在地上，拍著地板起不來：「這、這、這大哥的英語四級——考了個同花順，而且最高那次就差一分，還是沒過啊哈哈哈！」

　　有風吹來，那幾張紙飄入了湖中，散落的排開。湊著微光，能夠看到竟然是同一個人考出來的四級證，成績竟然是一字排開的等差數列，可偏偏沒有過的。大師兄笑的直不起腰來，對導員妹子道：「徐，這哥們最後考過了嗎？」

　　聽到這句話，導員妹子面色微變，她介紹過自己姓什麼，但是這個叫法，還是那個時代朋友們間的特有稱呼。看著拍地大笑的那熟悉動作，導員妹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忍住了，只是同樣大笑著拍打大師兄的肩膀：「沒有！那大哥，最後也沒考過，只留下了四級同花順的傳奇！」

　　楊奇和乾坤都沒什麼表示，他們都有所感，但都不說出來，因為有些事說破就不靈了。什麼武學宗師、算命先生、為人師表，都被扔到一邊去了。他們只是像一群普通的考證失敗的學生一樣，一張張的閱覽著前人的四級證，快樂的品評著那些奇葩分數。

　　笑夠了之後，大師兄渾身微震，人瞬間的模糊又清醒，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愣了愣。他看向湖面，驚喜叫道：「大哥樂了！大哥真的樂了！來來來，再接再厲，搞定下一個吧！」

　　於是楊奇繼續挑起大樑：「找不到好工作這件事，其實以二爺的水準應該沒問題，他應該不會煩惱這個。那就只能進行最後一項、也是最初的一項了——處男身未破。」嚴肅的環視一圈，楊奇如臨大敵：「這最後一項最麻煩，你們都準備好祭品了麼？」

　　「還用說嗎，這個我拿手，交給我！」大師兄總算找到了自己的領域，對著湖面大喝一聲：「大哥，小弟孝敬你個好東西，請笑納！」嗖，他扔出一個神秘物件，劃過一個拋物線，啪啦一下落入水中載浮載沉。仔細一看——是盒套套。

　　「嗯……」微妙的，剩下的三個人都拿一種莫名的目光看著大師兄。大師兄一陣疑惑：「怎麼了？」

　　下一瞬，嗖，那盒套套原樣飛了回來，落在了眾人腳邊——人家不要！

　　「大哥不滿意？」大師兄不可置信道：「大哥你為什麼不滿意啊？這牌子是最頂級的牌子，超薄超感還帶螺旋紋的！」

　　「你給我去死吧豬腦子，都說是處男身了，而且恐怕永遠都是處男身了，你扔這麼一盒套套下去是拉仇恨的嗎？」乾坤毫不留情的吐槽，然後嗖的一下也扔出一樣東西：「看我的！我才懂老處男的心思！」

　　那物件也飛旋著劃過一個拋物線，啪啦一下落入水中載浮載沉。仔細一看——是根棒棒……但等等，這棒棒怎麼造型這麼……奇怪呢？

　　眾人吐槽：「這什麼玩意兒？」

　　乾坤答道：「按摩用的棒棒啊。」

　　眾人繼續吐槽：「男人用棒棒幹什麼？而且還是處男！」

　　乾坤眨了眨眼睛：「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男人為什麼不能用棒棒？而且這是特殊款式，專為前列——噗嗷！」話未說完，那棒槌嗖的一下自湖中飛起，直直捅在乾坤後腦勺上，乾坤後腦噴血倒地。

　　「大哥怒了！我聽到了大哥的怒吼聲！」大師兄繼續當傳聲筒：「就不能拿出點貼心的東西嗎？」

　　「貼心的？有了！」乾坤滿狀態復活，再次掏出一樣物件。但這次不是扔出去，而是溫柔的放在水中，用暖男聲線說著窩心話：「大哥，天氣要冷了，小心別凍著，小弟給你女朋友買了套新衣服。」

　　物件順水飄到了湖心，載浮載沉。定睛一看——是雙手套！

　　「等等，還忘了你的常備品！」嗖，乾坤又扔出一個物件，啪嗒一下落入水中，載浮載沉。定睛一看——是桶卷紙！乾坤信心滿滿的看向了大師兄：「大哥怎麼說？」

　　「大哥他……他、他吐槽了！」大師兄一臉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表情嗷嗷叫道：「他吐槽說『誰會需要這些東西啊王八蛋』——但在吐槽之前微妙的停頓了一段時間……噗嗷！」

　　一雙手套瞬間飛來，狠狠抽在大師兄後腦瓜子上。大師兄口噴白沫倒了下去，掙扎著說出最後一句話：「大哥又吐槽了，說『什麼叫微妙的停頓了一段時……間……啊……』」啪，大師兄悲慘倒地，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