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6-18 21:40: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135771
rex996369 發表於 2015-10-4 10:07
720 在這花好月圓夜(中)

  夜風吹拂,撩起髮絲。涼月如水,讓這一刻靜謐而又雋永。

  當然,某人是靜不下來的。不肖三分鐘,她便打破了這寧靜,輕聲出了個鬼點子:「我說,你們想不想喝點酒?咱們去那邊偷點吧。」

  夢囈般音量的提議之後是安靜的十秒鐘,這十秒鐘裡大家誰都沒說話,保持了某種微妙的靜默。不過再然後,三人忽然同時嘿嘿哈哈的笑了起來,然後齊齊自草坪上彈身而起,飛身衝向了大龍湖對面。

  做壞事,就是這麼激動人心。

  大龍湖對面,皇家遊船畫舫連成片,互相以船板相連,人來人往觥籌交錯好不熱鬧。與臨安城的平民百姓相比,這裡的宴會又是另外一重天地。南宋對外戰爭上難以挺胸抬頭,但國家經濟總量卻很是不弱。物產豐富之下,舉辦一個宴會都是大手大腳的。就連遊船的內外裝潢,都透著一股富麗堂皇的皇家味道。

  宮女連成串,大盤小盤中都是美酒、瓜果、糕點美食。她們魚貫而去,魚貫而回。綾羅綢緞穿在身上,讓這些宮女們都顯得高貴華麗。而在這繁華勝景中,有人悄悄潛入了廚船。

  楊綺如同忍者一樣躲過一隊宮女,閃身躲在牆角,抬手摁住耳邊低聲道:「指揮中心,我是突擊隊員snake,我已經順利潛入目標掩體內部,請下達指示!」

  楊綺聲音很低,但在外面待命的三妙卻清楚的聽到了。不過雖然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卻腦袋上冒著問號,一臉困擾的看向同樣潛伏在她身邊的嬌娘:「她應該是順利進去了——不過她剛剛說了一句話,我卻沒聽懂……」

  「別理她,肯定是又在犯傻了。」嬌娘極其淡定:「咱們等著就好,馬上就會有動靜的。」

  果不其然,楊綺唰唰的在畫舫龍舟內來回閃掠,片刻後帶著興奮傳音出來:「指揮中心,我是突擊隊員snake。我已經找到目標了!敵人包括雕花酒、茯苓釀、清泉流月女兒紅,還有各種瓜果以及各種點心,不行,敵人太多了,速速支援、速速支援!」

  「看,沒錯吧。」嬌娘對三妙一笑:「走吧,咱們去『支援』她!」

  唰,兩人飛身掠去,輕鬆摸上了畫舫中。

  皇帝重臣大聚會,如此重要的時刻不可能沒有守衛。事實上這裡安保工作做的很到位,尤其像廚房這等關鍵位置。萬一有人在酒菜中下毒下藥的話,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所以侍衛首領披甲上陣,親自坐鎮廚船,更把這廚船防務佈置的像個鐵桶一般。

  認真謹慎的工作態度之下,一直沒什麼異狀。直到一個小宮女慌張的跑來彙報說有一盤菜不見了。他本來沒當大事,只以為是有人偷吃了。但不多時,又有人紛紛來報,說還有別的東西也少了,他終於發現了不對。

  「搜,快搜!」侍衛首領怒了,敢來我的地盤偷東西?便是洪七公復生也得再留下根手指!「定是有賊人潛入船中了,速速加派人手將那賊子挖出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敢在這裡撒野!」

  他反應不慢,但可惜並沒有什麼卵用。就在他大張旗鼓搜捕的期間,失竊事件接連發生。這裡少盤熊掌,那裡缺盤鮑魚,什麼香酥麻辣鴨、翠玉芙蓉糕,更是如同馬賊過境一般被拿了個乾淨。侍衛統領疲於奔命,左追右討,非但沒有遏制偷盜事件,反而連皇上專供的瓊漿玉液都沒保住。

  要知道那種最頂級的月桂女兒紅極是稀罕,這整個國宴上一共也不過準備了十壇,但他衝去庫房一看卻發現竟然一口氣少了一半!一半啊,這什麼概念?這是皇帝在說「諸位愛卿,這月桂女兒紅極是難得,且與朕共飲此杯」的時候,有一小半大臣都只能用別的東西糊弄過去的概念。

  「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給挖出來——!」

  侍衛首領揚天咆哮的時候,三個作案者已經跑了。

  天上有月,月外有星。

  水上有蓮,蓮上有人。

  銀河寥落,無窮繁星在這遼闊的大龍湖中倒映出另一個浩瀚的星河。而在這星與月的夢幻世界中,楊綺興沖沖扛著酒罈、三妙穩當當抱著瓜果、嬌娘宛如雜技團演員一般拿一根根小棍撐起無數托盤。三人飄然若仙,自大龍湖湖面上嘻嘻哈哈的飄搖而過。

  一面面蓮葉,成了她們的一個個落腳點。她們就像舞動的花仙子、快樂的夜精靈,足下輕點、漣漪微動,便飄飛遠行。

  這一夜,她們在那小山坡上享受了快樂的一夜。在這極致的美景中,在楊綺熱烈的招呼中,她們大吃二喝、毫無形象。人間有三好,良辰、美景、佳人,如今正是三好齊備。瓜果入口,美酒入腹,這酒喝不醉人,人卻已經醉了。

  美味珍饈放在外圈,三人抱酒躺在中間,如同大學女寢夜話一般聊個不停。

  嬌娘:「還記得咱們成立歌舞團時的事嗎?」

  楊綺:「記得記得,哪能不記得啊,嬌娘你悄不吭聲的就弄了這麼一出,真是做得漂亮!」

  三妙:「你當時差點給樂瘋了,前前後後把梧桐船跑了個遍,咧著嘴直樂,笑的跟個小傻瓜似的。」

  嬌娘:「不過,你取名字的本事真的有待提高,一發瘋就弄些怪怪的東西出來。」

  楊綺:「『鳳凰傳奇農業重金屬搖滾天團』不是被否決了麼,當然要重新起名字了。對了嬌娘,還是你開的頭呢,非說要給我弄個假身份叫什麼『凰天』。我說『這名字太中二』不想要,你非說『名字就是要響亮』非給我,然後就把凰天這名字扣我腦袋上了。既然如此,有來有往,我也就給你們都起個藝名咯。」

  三妙:「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你叫凰天就讓嬌娘叫后土,然後輪到我時就說『土……土……土點啥呢……』,最後竟然起名叫『土掉渣』?!你起名字就起嘛,怎麼還弄得跟詞語接龍似的?而且『土掉渣』?還能不能再難聽點!」

  嬌娘:「嘻嘻,那也比何棄療強啊,『渣……渣……渣點啥啊?對了,乾脆叫渣男人算了』,就給打發了。然後咱們歌舞團的全稱就變成了『天下無人特別行動組:凰天后土土掉渣渣男人歌舞團』,簡稱『天→人歌舞團』。要不是我堅持非得用簡稱,真沒臉掛牌子了。」

  楊綺:「呼呼嘩哈哈哈哈,人不二逼枉少年嘛!」

  這一夜,她們忘記了身份。沒有主上主子,也沒有低等下人,只有三個聚在一起享受風花雪月的快樂女子。銀盤上中天,舉杯邀嫦娥。嫦娥若臨凡,也得被灌倒。或是豪邁,或是典雅,三人喝了個盡興。隨著酒意的上湧,聊天的話題也越發葷素不忌起來。

  她們會像普通女孩一樣,去討論身材問題。

  嬌娘伸手一抓,微帶醉態的對三妙說:「你這裡是怎麼長的?為什麼可以這麼大?」

  三妙扭來扭去也躲不開那一雙爪子,便只能任其作怪:「大胸也有大胸的煩惱啊,你們都不知道我一開始練輕功的時候多了多少麻煩事。能放不能收,我拿這兩個玩意兒也沒轍的很。」然後她又斜著瞥了楊綺一眼,不無羡慕道:「你看她,能放能收的,這才讓人羡慕嫉恨!」

  「嗯嗯,說到這個我也想問問呢。」嬌娘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雙目炯炯的盯著楊綺一臉好奇道:「我老早就很好奇了——你變化成賈騰鷹的時候,這兩塊肉到底去哪了?它們這麼大根本藏不住,你卻收的完全看不出來,到底把它們變哪去了?」

  「去去,爪子拿開。」啪啪的拍掉了抓過來的小手,楊綺向後躲了躲:「商業秘密,才不告訴你們!」

  她們也會像普通女孩那樣,去八卦一些情感話題。

  「三妙啊,你到底對何棄療有想法沒有?你入宮之後,那傢伙有好長一段時間潦倒落魄的跟丐幫零袋弟子似的,就像個忽然失戀的半大孩子,我覺得他是真對你有意思。」楊綺啪的一胳膊摟住了三妙的肩膀:「你對他有意思沒?來,跟知心姐姐我說說吧。」

  「何棄療啊……」三妙有些失神,然後搖了搖頭:「沒感覺。」

  「不可能!」嬌娘也爬了過來,從另一邊摟住了三妙的肩膀,小臉微紅道:「他長得不賴、天資不差、武功也還過得去,又是個蠻純情的孩子,你要是真對他沒感覺,早就把他、那個……吃、吃掉了。」

  「唉……說一點都沒想法是假的,但……」三妙剛說兩句,就見兩邊的兩位大神四隻眼裡嗖嗖的射出鐳射來,一臉坐觀大八卦的興奮表情。三妙眼珠一轉,狡猾的反問道:「這可不行,不能只聽我說,你們倆先說!你們有喜歡過什麼男人嗎,你們說出來我就說。」

  「那就說定了,我說你就說——」楊綺斬釘截鐵:「沒有!」

  「沒有?!」三妙不可置信道:「哪個少女不懷春,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男子嗎?」

  「沒有啊,完全沒有。」楊綺一豎大拇指,牙角閃星:「咱喜歡女人。」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0:57 編輯

rex996369 發表於 2015-10-5 22:25
721 在這花好月圓夜(下)

  三妙瞠目結舌的看著楊綺,呆呆問道:「你喜歡女人,這,真的嗎?」

  楊綺篤定的點點頭:「真的啊。」

  三妙和嬌娘對視一眼,互相發現了對方的震驚,然後齊刷刷的死死盯著楊綺。作為專家,三妙決定再追問一句問問清楚,口齒都甚至有些結巴了:「是、是哪種喜歡?你……你會考慮和女子成、成親嗎?」

  楊綺剛要點頭,但仔細想了想之後又遲疑道:「這個,其實我也弄不清楚。我倒是相過親,平心而論相親會上遇到的那個哥們客觀來說的確不錯。但對男人完全無感覺,能和他們做兄弟做朋友,但根本不能想像結婚之類的事,一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反過來,你要讓我像男人泡妞一樣的去追妹子,貌似、暫時也沒有那個想法。」

  三妙琢磨了一下楊綺的話,忽然好似明白了什麼,嘆了口氣失笑搖頭:「有些方面你可靠又強大,但另外一些方面你卻還像個孩子一樣。不過這樣也好,女人只要不動情,什麼都是自己的,一動情,就什麼都不是自己的了,我倒是很羨慕你呢。好了嬌娘,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呢,你喜歡過哪男子嗎?」

  「我……」不知是因為飲酒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嬌娘的臉上紅暈瀰漫。這個老宅女在這方面真的羞澀的可以,完全招架不住這麼私密的話題。但她抓起杯子猛的喝了一口酒之後,卻以豁出去了的姿態吐露了心聲:「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只是曾經極其的崇拜過我的師父。我對親生父母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所以師父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師生戀,絕對是這個年代的禁忌猛料啊,但楊綺卻一臉果然如此、不出所料的表情:「這個答案還真是一點都不讓我意外,那個敗家之神在桃花運的方面倒是很讓人佩服,不愧是婦科聖手的二爺的喜之子的把兄弟。」

  三妙也煞有介事的點著頭:「嗯嗯,我也早就猜到了。哦,對了。當初真該去靈鷲宮的盤口裡面下注,還能狠狠上賺一筆。」

  「下注?竟然有人拿這個打賭?!」面對這兩個皮懶貨,嬌娘又是氣結又是哭笑不得。

  嘻嘻哈哈的笑鬧之中,三妙不動聲色的帶過了關於自己的話題。她沒有再說自己的心事,只說自己出身書香門第、官宦世家,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直到二十歲時她才離家而去,開始修煉武功。所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拳腳功夫在先天中只算稀鬆平常。

  但她到底是怎麼從一個大家小姐變成三妙夫人的,又為什麼忽然要離家而出吃苦受罪的。這些事她都沒有說。她只是忽然托著香腮坐觀湖水,有那麼一瞬顯得很落寞、很寂寥。團圓的月亮映在她的眼裡,卻不知在她心中照出了哪些身影。

  每一個與眾不同的人都是一本書,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曲折的故事。

  三妙忽然轉過頭,帶著期盼的看著楊綺:「我還能回去嗎?」

  「我不知道。我連你怎麼過來的都弄不明白,更別提把你送回去。但話說回來了,你真的想回去嗎?」楊綺的問題把三妙問愣了,嬌娘也幫腔道:「你家鄉可還有你放不下的事,有你放不開的人?」

  是啊,真的要回去麼?回到那個爾虞我詐的江湖中?回到那個風波詭譎的殺場裡?回到那個誰都不能相信,誰都不敢相信,時刻擔心著會被人背叛、出賣的世界中?回到那龐大陰影的籠罩和掌控之下?

  三妙抱著膝蓋發著呆,半晌後忽然搖搖頭展顏一笑:「嗯,好像也沒什麼放不開的,在這兒留著挺好。至少——」她站起來深深吸了口氣。桂花香意讓人微醺,三妙的表情也明快起來:「至少我喜歡在這裡活著的感覺。」

  「那不就結了,你就認命吧,老老實實當個低等下人就好了。」楊綺用另類的方式讓這宴會重新熱烈、興奮起來:「來來來,今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人活著,就絕對不能辜負來之不易的大好年華。而珍惜大好年華的方法,就是要用歌舞去拯救世界!」

  「哦哦哦!」嬌娘立刻拍起巴掌來:「是要唱歌了嗎,我最喜歡聽你唱歌了!」

  「那你的耳朵有福了~~三妙,你伴奏。嬌娘,你伴舞。咱們天人歌舞團三大臺柱子,一起走起——」

  【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

  【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

  【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溫柔】

  【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彈劍而奏,碰杯而鳴,三人笑語歡歌,盡享人世快樂。無人能知前路如何,但正是因為如此更要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美麗時光。肉身的年輕不是青春,灑脫的心、自由的魂、眼中飛揚的神采和勃勃的生機才是青春。人有生老病死,曲會終人會散,但在曲終人散之前,要盡情的揮發青春年華方不算辜負。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用人生繁華。】

  【對酒當歌,唱出人生喜悅。】

  【轟轟烈烈,】

  【把握青春,】

  【年華。】

  直到後半夜,杯盤狼藉之後,三人才歸去。歸去之前,三人還惡作劇滿滿的去還了酒瓶、盤子。好借好還再借不難,三人真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啊~

  不管在那中秋月圓夜時賈似道與方正有了怎樣的交鋒,也不管兩大勢力對碰的結果又如何,三人很快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步調中來。就在中秋當夜,嬌娘便繼續開始了她的事情,坐回到了她閉關的小屋裡。她臉上還帶著酒後的紅暈,往窗外夜空看了幾眼,輕輕的溢出幾絲笑容來。

  但她立刻就收斂了所有情緒,全神貫注的沉浸在武功研究的世界中。

  片刻後,她忽然眉頭一皺,再次拿出了那玉瓶,拔開瓶塞便開始往瓶中滴血。可就在這時,只見紫紅色光影一閃,一個隱帶怒氣的聲音響起:「我就知道你不對勁!」

  竟然是三妙,她衝進了屋中,面色森寒,收束了聲音對著嬌娘氣沖沖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被逮了個正著,嬌娘卻沒有慌亂,她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同時淡淡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便是有傷。若真的調息幾日就好,也不至於特意向我下封口令。所謂欲蓋彌彰,你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是有問題!」

  三妙逼上一步:「你日日夜夜不眠不休,這不是閉關應有的態度!」

  三妙逼上兩步:「你起起伏伏氣息不定,又在見到楊綺時強行平復。這不是高手應有的狀態!」

  三妙逼上三步四步。已經走到了嬌娘身前:「今天我算是有心算無心,但即便如此,正常情況下你也不可能察覺不到我,這豈是蓋世高人應有的能耐?楊綺一來沒有破入先天感知不敏、二來需要在朝前撐著不住這裡,你瞞過她也就罷了。但我可是與你朝夕相處,怎可能看不出來?」

  「嗯,說得好。你性格狡詐多疑,深諳明哲保身的道理,我本以為你不會來問我。但你今日來了,倒是讓我更加開心。不枉那傻瓜待你以誠。」嬌娘對三妙笑了笑,一邊又似想到了什麼,提筆在書卷中勾畫了一個符號。

  「你還寫!」三妙氣急了,她一把奪過那書卷,掃了一眼之後表情大變:「這、這是嫁衣神功?你竟然在秘密研究嫁衣神功的轉嫁之法?你想幹什麼啊!」她又看了看那依然放在玉瓶中滴血的手,表情忽然變得無比凝重:「你到底是……怎麼了?」

  嬌娘與三妙對視著,片刻後輕輕嘆了一口氣,讓了個空讓她坐了下來緩緩道:「既然你已經來了,那我也不瞞你了。你可知我們在那神秘島嶼上遭遇了強敵?」

  「知道。」三妙點頭:「自從覺得你不對勁後,我就仔細盤問過何棄療、段興勇他們,你們遇到了長生天神教的祭祀以及另一夥來路詭異的強人。我聽說你以一敵眾,佯裝中毒誘他們入局,然後抓住機會重創了他們。難道你……」

  「嗯,我並不是佯裝中毒,而是真的中毒了,那時不過強行壓下毒性虛張聲勢罷了。現在看來,連自己人都騙過了,難怪把那些傢伙都嚇的奪路而逃。」嬌娘抿嘴一笑,似乎對自己當時的表現很得意。

  「難怪你當時手上包著白布。不過沒關係,中毒了咱們解毒就好了。實在不行咱們把下毒的人抓來逼他交出解藥,楊綺逼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沒有什麼人撐得住!」三妙勉強維持著鎮定,但其實她目光遊移,已經有些慌了。聰慧如她自然明白,她能想到的東西嬌娘怎會想不到,只是這些方法必然都已沒用了。

  果然,嬌娘淡笑著搖搖頭:「沒用的。」

  「怎麼會沒用,我們想辦法啊,我們一起想辦法啊!」三妙真的有點慌了:「對了,不是還有《萬毒手》麼,那武功能夠克制萬毒。你是蓋世高人、聖元高手,是超凡入聖的真正高人,你只要全力修煉萬毒手……」

  嬌娘再次搖搖頭,輕輕開口說出了最殘酷的判決:「沒用的。」

  三妙的臉一下子蒼白下去,失神的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們、我們剛剛還去捏麵人、剛剛還去偷酒喝,這……怎麼會這樣!」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1:11 編輯

rex996369 發表於 2015-10-5 22:26
722 蓋世英雄

  「我已經很幸運了,若沒有萬毒手,我未必能嚇得走那些人。即便當機立斷帶著所有人走,也難說可以在那些強敵的圍攻下成功突圍。有了萬毒手,我可以暫時強行壓下毒性,更能多撐這麼多時日。」嬌娘反而開始安慰三妙:「這些日子我過的很好,能夠體會到那些曾經錯失的快樂,我已經很知足了。你也是老江湖了,也曾是一方霸主,生死之事應該看淡了,莫要再掛懷。」

  三妙沉默了,連胸口都不再起伏,好像變作了一尊石雕。良久之後,三妙終於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真的無法可想了麼?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我不相信沒人解得了你的毒,現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我的狀況我最清楚,看——」嬌娘抬起雙手,在三妙的凝視中,那原本幼嫩潤澤的玉手像忽然間經歷了無數時光的洗禮一般,眼睜睜的乾枯、老化下去。

  不詳的晦澀氣息如同蛛網一般深深盤繞在每一寸血脈中,從指端到手腕密密麻麻的覆蓋了每一寸肌膚,更如同蔓延的病毒一般順著手腕向手肘的方向延進而去。那晦澀的氣息已經蔓延過了小臂的三分之二,很快便會到達手肘。

  這樣一個情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讓那人精神崩潰。但嬌娘看著那雙讓人驚懼畏怖的手,神色卻很平靜:「這才是我如今真正的狀況,實話說,很疼。就像有無窮毒蟲在爬在咬一樣。我每時每刻都必須用大量的功力和心力去壓制它。自然無法再分心感應到你。」

  「砍掉呢?」三妙神色複雜的提了個狠辣的建議:「你把毒全部逼到雙手中,我幫你砍了,砍掉總比丟了性命好。」

  「也沒用。這毒已經散入全身,我只是暫時利用萬毒手的功法強行壓制而已,毒並非真的只在手中。若失了雙手,反而適得其反,立刻就會毒發身亡。」嬌娘親自給自己判了死刑:「我又怎麼會不愛惜生命。最開始的一段時間我每日殫精竭慮,也已經考慮過了所有辦法。但相信我吧,以我一百三十六年的功力都壓不住的毒,當世已經無法可解。」

  「相信你?」三妙忽然苦笑,輕輕嘆了口氣:「主上啊主上,這一次我真的不想相你。對了,為什麼不把這事告訴楊綺?」

  嬌娘也幽幽嘆了口氣:「反正我已經沒救了,不告訴她是為了不徒增煩惱。長痛不如短痛,到最後再讓她知道吧。我現在只想好好地過完最後一段日子,把那些只有我能做的事做好,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三妙的十指抓著裙角,漸漸用力,漸漸用力,忽然呲啦一下將裙角徹底撕破。

  她忽然激動起來,激動地無法遏止、無法控制。如同瘋了一般大叫大嚷:「不行!不能這樣!憑什麼!你憑什麼說自己沒救了,你憑什麼說自己死定了,你又不是什麼神醫!我們群策群力,沒有過不去的坎!對了,楊綺現在冒充了大太監,她能把全天下的名手神醫都找來。我拿著你的血立刻去找她,不信治不好你!」

  說罷,她揮手去奪那個玉瓶。但嬌娘手一揮、影一閃,玉瓶移位,三妙立時抓了個空。

  三妙愣了愣,一咬牙用出了所有本領。紫影翻飛、紅霞飄舞。三妙好似化成了千手觀音一般掌影無盡,密密麻麻的籠罩了整片空間。但嬌娘好似很輕鬆的撥弄了兩下,隨意的往這一拉往那一帶,但那玉瓶就像活了一樣,蹦蹦跳跳轉轉悠悠,三妙卻怎樣都抓不到。

  轟隆,紫紅色光影爆發,三妙咬牙切齒死死瞪著嬌娘,嬌娘卻依然微微笑道:「別小看我啊,我還沒衰弱到任你欺負的地步呢。而且都說生死間有大恐怖,可一旦看透了這大恐怖,倒是能讓人的境界突飛猛進,我如今的功夫倒是比之前好的多。」

  三妙又是生氣又是佩服,豁然轉身向外走去:「我去把她叫過來,看到時候誰欺負誰。」

  「站住。」嬌娘終究是皺眉喝道:「不准去!」

  「我想走你現在攔得住嗎?」這次輪到三妙勝券在握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就算你能攔得住我,也阻止不了我的聲音。若我全力以赴放聲大叫,便是整個臨安城都要被驚醒。要知道我練習音功最一開始就是為了給人示警用的,這可是我的老本行。」

  「唉……」嬌娘嘆了口氣,音功高手在這個方面真的很難纏。無法武力壓服,她只好說出了自己的道理:「你若為她好,就別告訴她。她若知道,難說會做出什麼事來。而不論她做什麼,都一定是極其冒險的事情。她內力未成、遠非天下無敵,世間能殺她之人之物雖不是不勝枚舉,但也並非沒有。若她去闖龍潭鬥虎穴,難保會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已經死定了,何必讓她在冒險?」

  「若她出事,我又如何瞑目?」

  「所以,三妙,不要告訴她,權作是我的遺願了。」

  三妙的紅唇開合著,她欲言又止,反復掙扎多次,最後抓狂的一跺腳,煩躁道:「說什麼遺願不遺願的,你這是在犯規!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貪生怕死才是人之常情,誰會不求生?你說的那些危險、風險,也不過只是一個可能性,你為什麼僅僅因為這點可能性就引頸就戮?這不對,這不正常!」

  嬌娘淡笑:「你不明白?」

  那淡笑讓三妙愈發抓狂:「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你解釋給我聽!你要是解釋不通,我才不管什麼遺願不遺願的!」

  「等你哪一天遇到一個可以讓你奮不顧身的人、讓你拋開生死的事的時候,你就明白了。」嬌娘的眸中光芒燦爛。宛如最為瑰麗的夢幻世界:「她不止是我的朋友,她給我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

  「沒有她,我早已死在大雪山中,被人磨碎了吃進肚子。」

  「沒有她,靈鷲宮早已被人攻破,宮女們現在或許已經被當做女奴買到了波斯。」

  「她是逍遙派上下的救命恩人。」

  「但不僅如此,不僅僅是救命這麼簡單,是她讓我知道。自己所追求的東西並非毫無可能的夢幻泡影。是她讓我知道,自己所求索的目標並非癡人說夢的鏡花水月。當她成立天下無人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希望。那麼明確,那麼鮮亮,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是一個神奇的人,她身上發著一種奇特的光,會讓周圍所有的人都去喜愛她、相信她。相信她說『能行!』的東西就一定能行,相信她說『能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正是這種喜愛、這種相信,讓越來越多的人走到她的身後。在她『向前!』的時候,可以攜手並肩一起向前。」

  「她就像一團火焰一樣,給人溫暖與力量。」

  「也只有這不可思議的火焰,才能燃燒整個世界。正是這不可思議的人,才能劈開所有攔路的河流與阻障。」

  「她的身上,凝聚著我畢生的夢想!」

  「但這團火還小,還需要再添些柴火才能熊熊的燃燒。」

  「三妙啊。你也應該隱約感覺到了,如今我們的情形很彆扭、很古怪。而古怪、彆扭的核心,就在於現在是一山卻有二虎。我雖然對所有人下令說過見她如見我,盡我所能的提高了她的位置,但如今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靈鷲宮和天下無人,到底誰主誰次?」

  「尊主和少宮主,到底哪一個說了算?」

  「若遇大事,到底是先向她匯報還是先向我請示?」

  「即便對你來說,一個主子、一個主上,你不困擾嗎?」

  「不用反駁。不用解釋,我都清楚。孩子被那團火所感召,已經走在了她的身後。但只因為還有我的存在,所以還有迷惑、有猶豫。就連你,雖然名義上同時是我們兩人的奴婢,但其實你也和她更親些。她雖然喜歡胡鬧、喜歡捉弄你,但我能看出來,你也是喜歡她的。我能看出來,你因為她而改變了很多。」

  「而我,卻不一樣。我從前不懂,但一路走來後,我也明白了。」

  「我沒有指點江山的能力,也沒有策定乾坤的眼光。對天下來說,我只是一個略有能力的江湖女子。對逍遙派來說,我只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大家長。即便天下無敵又如何,無關大勢、不改大局。我很清楚,我便是有再大的恆心、毅力,也無法帶領大家衝破重重難關,無法帶著更多人到達想要到達的地方。」

  「在逍遙派改組時我便發覺了,即便我與她都發出同一個聲音、表露相同的意志,下面依然會隱約有兩派存在。飛影部行動時我更加感覺到了,有些時候影鉛華她們不知道該先找誰,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首領。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的存在其實不合時宜,我的存在只會給未來留下了滋生陰謀與隱患的空隙。」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這話很有道理。」

  「三妙啊,雖然我看起來還年輕,但不要被表象所欺騙。我已經老了,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曾經滿打滿算也不到四十年,而現在,我透支了生命才能暫時苟延殘喘。即便解了毒,也只有須臾片刻的時間了。所以,我便是最合適的那根柴。」

  「不要為我可惜,不要為我難過,九十六年來我第一次這樣滿足。」

  「我不在意權勢,也不貪戀年華,我只是一個小女人。」

  「你說的很對,一個女人一旦動了情,那麼什麼都不再屬於她自己。」

  「我也是如此。」

  「她便是我心目中的蓋世英雄。」

  「我只想在英雄出征時,為她係上披風、囑託兩句、送她一程。」

  「看她笑傲天下,縱橫馳騁。」

  「盼她天上天下,唯她獨尊。」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1:25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04
723 我知道

  月落,日升,太陽當空。秋日的明媚陽光照耀下,人們開始了全新的一天。廢立太子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天下都將目光投射在了這件大事上,自然沒有人在意某個後宮中的妃嬪。

  但侍女太監們第二天早晨起來請安執勤時,卻發現妙貴妃竟然好似整夜都沒有睡。她就像是凝固了一樣,生生在床上坐了一夜。她表面上死寂一片,心中卻如同大海狂潮一般不停飛卷著驚濤駭浪。昨夜的見聞,讓她一直糾結到了現在,仍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透過窗口看去,嬌娘仿佛沒事的人一樣,依然在靜靜閉關。但三妙耳邊卻不停迴蕩著她曾經說的話,她說她要在生命之火熄滅前的最後一段時間,將煉卵化氣的功法理出頭緒。她要將一生的武道智慧凝成一粒種子,播撒向這天地的每一個角落,為她的夢想添上最關鍵的一把火。

  她還說,她要將嫁衣神功的轉嫁之法研究透徹。那種轉嫁之法會讓內力返本歸元,以三成的損耗為代價,讓先天功力回復到最為純凈的狀態。只待楊綺破繭成蝶突破天關,她便會將自己的一身內力全數渡過去。她要將一生的武學修為凝成一顆鉆石,作為遺產贈與楊綺,為自己的英雄也添上一把火。

  她便是要用這種方式燃燒自己,當最終的時刻來臨之時,為楊綺、為逍遙派、為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照出一條路。

  而為了這兩件事,嬌娘希望三妙可以幫她。

  三妙當時努力的反駁、說服:「你以為她會接受嗎?這樣的臨死傳功,她怎麼可能接受?」

  「她會的。因為這是我的遺物。我會囑咐她,讓她帶著我的份一起走下去。」嬌娘甚至有心情開點玩笑:「而且再怎麼說我也有一百三十六年功力呢,便是打個七折也超過一百年。如果真的把一身功力都帶入棺材裡,不是太浪費了麼?」

  面對這個瘋狂的計劃,三妙只覺渾身脫力。她無法動搖嬌娘的意志,她甚至有點為之而震撼,而感動。最終,她悶悶的點點頭,答應了嬌娘的請求。作為一個先天高手,生死之事她見慣了,受人所托去打掩護的事也數不勝數。但這一次,這一個委託,卻讓她心情沉重了整整一夜。

  自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她便呆呆的坐在了床上,一坐便是一整夜。

  她的腦海中有無數的畫面在閃爍,此起彼伏無法止息。不只是與嬌娘、楊綺之間的事,更多的是更早之前的、她自己的經歷。她想起了那個讓自己從妙癡語變成三妙夫人的人,她想起了那件讓自己永不相信感情的事,她想起了那撕心裂肺痛絕人寰的背叛和出賣。

  她忽然明白,自從那件事之後,自己雖然奮發圖強、自一片廢墟之中重新站了起來,但卻再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她遵從了黑暗的法則,習慣了黑暗的生活,卻像暗世界的生物一樣開始對陽光過敏。

  她忽然明白,在移花村地下洞窟之時。她之所以對大木頭、繡玉公主滿懷怨念,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她心底的某一塊尚未徹底壞死的地方,被光芒所刺痛。

  她忽然明白,突如其來的來到這徹底陌生的世界後,她開始變了。那些壓抑、那些陰影。在遼闊的天山和浩瀚的星河中被驅散的點滴不剩。

  楊奇、繡玉、楊綺、嬌娘、一燈、郭襄、楊過、小龍女,一個個畫面一個個人已經將她引燃。這痛苦的掙扎與糾結纏繞了她整整一夜。而在早晨的太陽升起來時,在宮女們進來請安時,她終於有了決斷。

  「我是個騙人精嘛,我所做出的承諾又怎能相信呢?如果我幫了你,主子會恨死我的,我可不敢惹她。所以——」唰,三妙長身而起,她眼中亮起了決然的光,她渾身重新煥發出了光彩:「抱歉了主上,你信錯人了!」

  三妙,行動起來。

  一念通萬念通,她只覺心頭清明澄澈,念頭忽然變得活潑、靈動。

  三妙打心底裡湧出了無窮動力,這動力是如此的強烈,超過了殺仇人、奪寶藏,超過了男女之歡、調教帝皇。她甚至從心靈的深處泛起一絲顫慄,因為從未有一次像這次一般,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

  她覺得,自己狀態超神。

  然後,晌午十分,她終於找到了楊公公。

  楊公公還是在禦書房中,看到楊公公伏案疾書的樣子時,三妙忽然覺得這樣子和那窗紗後徹夜不眠的小小人影很相似。仔細想想的話,楊公公好像也很久都沒有休息了。

  「主子,」三妙走過去,嘴巴張了張,忽然有點緊張:「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嗯?」楊綺一開始還皺著眉頭在書上寫寫畫畫,片刻後忽然心有所感,放下筆來抬頭看向三妙道:「啥事兒啊,大白天的專門跑啦一趟,應該不是小事吧。」

  「的確不是小事,是很大的事、很重要的事。」三妙鄭重其事:「主子,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說這件事之前,你要保證一定不要激動。無論如何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完,行吧?」

  楊綺注視著三妙,片刻後點點頭:「你說吧。」

  「好。」三妙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嬌娘她撒謊騙了你,她並不是要突破了。恰恰相反,她最近氣息不穩,是因為她受了重傷——她中毒了,連她的功力也壓不住的劇毒……」

  表面上勉強鎮定,三妙心情卻十分復雜,好似給戰友家屬送死亡通告書一樣。難過之中還帶著緊張,她生怕楊綺聽到之後瞬間爆炸,急三火四的去找嬌娘當面對質,那會讓她滿腹計劃盡付東流。而按照主子平素的性格來說,這個可能性真不小。

  但是,深深的出乎她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楊綺沒有爆炸,也沒有光火,她甚至連表情都那麼平穩。

  她只是站起來,抬起手,啪的一下雙手拍在三妙的肩膀上,沉穩的說道:「我知道。」

  「你——!」楊綺沒有爆炸,三妙卻呆呆看著她,失聲叫道:「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我知道。」楊綺認真的一點頭:「她的狀況,她的情形,她現在的狀態,我全都知道。」

  三妙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瓜,她呆愣愣的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時間差不多了,走,跟我來,我們邊走邊說。」楊綺領著三妙走出禦書房,一路向著宮外走去,一路說道:「其實我一早就發現了。自神秘島上逃離時,我雖然主觀意識沉睡,但畢竟般若功已經修煉到了第七層,有一些重要的事還是隱約有感。還記得剛進宮時去給皇后請安那次麼,請安之前我去找嬌娘閑聊訴苦,我故意去摟摟抱抱、碰碰蹭蹭,就是為了確認情況。自那天起,我就已經知道一切了。」

  楊綺自衣袖中拿出一片碎布片:「看,這是嬌娘之前包手所用的布。她本就不擅長小計倆,自認為處理的乾乾凈凈,其實早已被我抓住尾巴。再加上平時利用各種辦法側面求證,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基本掌握個七八分。」

  三妙不由瞠目結舌,她腦子飛快轉動,忽然發現楊綺之前很多的舉動,如今看來都另有深意:「你沒日沒夜在禦書房研讀圖冊典籍,你急不可耐直闖皇朝寶庫,都是因為……」

  「是為了尋找解毒之法。」

  「那你藉口宮中待不下去,出手降服劉安、冒名頂替了宮中大太監,是因為……」

  「是為了借助資源。」楊綺手一翻拿出那塊風雨石:「在神秘島中,我明白了很多事。就好比這種石頭,它能夠幫人改運,但同時也擁有很大風險。我正是占住了關鍵位置,才敢將這石頭交給嬌娘。有很多事你也不知道,在我成為楊公公後的第二天,就有監天閣的人跑來請求清君側、要殺盡宮中武姓女子。說什麼『女主武氏』、『二世而亡』之類的,弄得我差點想直接拍死他。這樣的事,發生了不止一次了。」

  三妙已經徹底呆了。

  將入宮一來她前前後後所做的事全都串起來、重新思考一遍,她才猛然發現原來楊綺的確是一直在目標明確的行動著。只不過楊綺一直談笑如常,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所以才毫不引人注意。就連三妙,也沒有想到這個直腸子心裡竟然也這麼能藏得住事。

  搞了半天,最後竟然只有自己一個人是現在才知道。面對這事實,三妙不由深吸一口氣緩緩嘆道:「主子……我實在、實在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能、這麼能……這麼能演!」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1:58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10
724 最後的辦法

  「哈哈哈哈,我平時只是懶得演、沒必要演,不是不會演啊。你若問過小郭襄,就知道我演起戲來能把人騙的團團轉。別忘了,我可是歌舞團的團長凰天,你們的演技還是我教的呢。」楊綺先是笑了笑,然後又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想演,只是嬌娘現在這情況我不演不行。她聰敏內秀,我必須瞞過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才能瞞的過她。」

  「為什麼?」三妙萬分疑惑:「為什麼不直接都告訴她,為什麼不把一切都說開?」

  「因為我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樣。」楊綺又是自豪、又是無奈,對三妙緩緩道:「我們都是固執的人,打定的主意很難改變。對付我們這種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去說服,而是直接做。而且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是——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她。」

  三妙沉默了。

  若不能治好,這段日子便是嬌娘最後的日子。不論多麼想為她報仇雪恨、酣戰如狂,都需將所有怒火死死按捺。在她將要遠去的這段時間裡,按照她的意思來吧。讓她做想做的事,讓她在快樂中離開,這是送行者必須做到的。

  看著遠處的青山綠水,楊綺的目光在慣常的堅定之外還帶著黯然:「那毒太強,我查遍了典籍、找遍了秘冊,發現只有一種傳說中的草藥有可能能做得到,可那種『天仙草』已經絕種了。我忽然明白徐福當初為什麼要出海。因為或許普天之下只有那神秘島上可能還生長著需要的草藥。但可惜,秦始皇沒辦法等五百年,嬌娘也不行。」

  三妙深吸一口氣。求證道:「可畢竟還是有辦法的對嗎?」

  「對,現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自秦到宋,已經過去了約摸兩千年。儒生總喜懷古,但古代的未必就一定是好的。我倒願意相信在兩千年的發展中,中原醫學有了長足的進步。」楊綺一馬當先,走過重重院落,向前一指:「看,到了。」

  三妙抬頭一瞧,遠遠看到一片屋宇。正是太醫署。

  太醫,給皇室、重臣治病療傷的國手,水準自然不用懷疑。這世界上或許還有不出世的隱者神醫,但那種神醫可遇不可求。普天之下,已知醫術的最高水準,就在這太醫署中。借助太醫的力量,這本就是三妙的打算,沒想到楊綺已然將一切都做在了前面。看著楊綺的背影,三妙忽然又湧起了希望。

  有她在前面劈波斬浪,自己只要好好跟在後頭就行了。

  宮廷實權派大太監駕到,太醫署上下自然慎重對待。這些半醫半官的大夫對朝堂之事很敏感,他們很清楚這大太監如今是絕對不能惹的人。於是太醫署從上至下但凡沒出診的、夠資格的,都一路陪同將楊綺迎了進去。三妙作為嬪妃,跟著大太監進太醫署的話太過奇怪,於是隱身在側悄悄關注。

  僅僅憑聽力,她便能夠將太醫署中發生的事情完美還原。

  楊綺無心應酬。而太醫們分得出輕重緩急也沒有囉嗦,一個地位最高的太醫揮退其他人,陪著她進入了密談室中。宮中疾病很多都不能傳於外耳,所以太醫署中必須設立一個極其隱秘的密談室,用來談一些不希望被外人聽去的話題。

  楊綺開門見山,直接詢問。她已經提前很多日子便將樣本送到了太醫手中。這段日子來她表面一如往常,其實心中也忍不住焦躁。在各種努力均告失敗之後,她已經把最大地希望放在了太醫們身上。

  那老太醫看著楊綺,躑躅片刻之後開口了:「劉公公,卑職已與信得過的諸位同僚多方實驗、翻閱古籍,絕無一日懈怠,總算是有了結論。」

  「有結論了?」楊綺有些緊張,穩了穩心神後微微點頭:「請講。」

  「是。」老太醫表情凝重,斟酌著用詞:「卑職與諸位同僚一致認為,這毒絕非天生地養自然而成的毒物,乃是人為創制的秘毒。它藥性奇特猛烈,不僅霸道狠辣而且後勁無窮,毒理更是千變萬化難以捉摸。更奇特之處在於,它避開了氣脈而專走血脈。因此便是醫術聖手施針催氣,也無法將此毒逼出。」

  楊綺已經聽出了太醫的言下之意,老太醫左繞右繞的說了半天,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她不死心,決定還是再確認一下:「可有法醫治?」

  「這……卑職不敢欺瞞大人。若有十年八年,卑職走遍天下尋遍四海,殫精竭慮之下或許能調配出解藥。但這毒一旦入體,莫說十年八年,便是能多撐一時三刻也是僥天之幸。」破壞總比建設簡單,一顆子彈射出槍膛只需要動一動手指,但那顆子彈所造成的傷害或許永遠都無法挽回。

  「十年八年?」楊綺心中一顫,然後用力搖搖頭,雙眼瞪視過去逼問道:「你言之不實!據我所知,這世上有些奇物最能克制毒性。那莽牯朱蛤服食之後便能使人百毒不侵,千年冰蠶也能以毒攻毒,還有朱睛冰蟾最能解毒,怎會無法可想?我並非醫者,便已然知曉這三種奇物。你貴為天下杏林之首,怎麼可能不知道?莫要再藏著掖著,知道什麼就都說出來!」

  楊綺一生氣,老太醫立刻嚇得雙股戰戰。但即便已經嚇得滿頭大汗,老太醫依然是一臉苦笑。只見他告罪一聲,便轉身取出一個玉匣:「劉公公見多識廣,卑職佩服。但莽牯朱蛤和千年冰蟬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非大機緣之人無法得到。況且便是得到了,怕是也毫無用處。莽牯朱蛤即便能讓人百毒不侵,但眼下這奇毒也決不在『百毒』之內。大人請看,這匣中便是大人所說的朱睛冰蟾。」

  楊綺雙目一掃,立刻眉毛一皺。傳說中朱睛冰蟾是通體白玉般的小蛤蟆,便是吸食了毒物也能活蹦亂跳,放在酒中泡一泡便能夠再次使用,十分神異。但盒子裡的卻是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而且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氣息,已然是徹底死透了。

  太醫一臉心疼:「老朽又怎會不知冰蟾解毒呢,但只是讓它稍微試了試便成了如此模樣。便是拿全天下的冰蟾一起來解毒,怕不過也是杯水車薪。我學醫一生,如此奇毒當真是為所未聞見所未見。劉公公,卑職有愧所托,但實在已經無法可想,無藥可救了。」

  楊綺定定瞧了那冰蟾半晌,那死去的冰蟾就好似破碎的希望,讓她終於緩緩閉上了眼睛。

  此路,已絕。

  十分鐘後,太醫署外,楊綺與三妙並行。

  所有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所有能試的方向都試了。不論是江湖草莽的滅惡聯盟,還是雞鳴狗盜的統一戰線,或是天下正統的朝廷官家,朝野兩邊黑白兩路所有能借用的力量都已經用上了,但卻還是找不到解毒的辦法。三妙沉默著,她不知道如今是否應該去安慰楊綺,又該怎麼去安慰她。

  但走了片刻之後,她卻發現楊綺竟然沒有慌亂,反而是目標明確的向宮外走去。似乎太醫們給出的判決並沒有讓她徹底絕望,那步伐中非但沒有絕望,反而有種輸死一搏般的勇猛豪邁。

  三妙決定問一下:「可還有什麼辦法嗎?」

  「有!」前有懸崖後有裂谷,左邊刀山右邊火海,天下路都已斷絕。但楊綺的鬥志依然沒有熄滅,她抬頭看向天空,雙目中是毅然的光:「還有一條天上路!」

  「天上路?」

  「包括嬌娘在內,你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神秘島上看到了什麼。其實我看到的,便是那條天上路。」楊綺大步流星,筆直向前,越走越快,神色也越發堅定:「那是一種無法宣之於口的概念,那一種打破常理的能力,那是一種創造奇跡的力量!於不可能之中開辟未來,於絕望之中創造希望,就像你在四面楚歌身陷絕地之時,可以一步凌空、踏步登天!」

  三妙呆了,她實在沒有聽明白。

  楊綺對她笑了笑:「你不用在意,因為那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理念,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現在——」她右手猛的一握拳,一條龍形虛影豁然凝成,在右臂上盤繞飛舞。她看著那龍影,決然道:「我願意一賭!」

  三妙被那強烈的情緒所感染,整個人也激動起來:「怎麼賭?」

  「跟我來,馬上就開賭了!」

  兩人出了宮門,入了臨安,三妙敏銳的發現影鉛華竟然在角落裡一閃而過。影鉛華竟然來到了臨安,仿佛一架僚機在為主將保駕護航、打掃痕跡。

  而楊綺領著三妙在小巷中左轉右轉,最後竟然來到了一處小院裡。小院門口有兩個在灑掃閑聊的丫鬟僕從,看起來與普通大戶人家沒有什麼區別。但眼尖的三妙發現,這些丫鬟僕從很眼熟,竟然都是飛影部的人。

  這飛影部的人,隱隱間都在守衛著什麼。

  三妙知道,楊綺必然是做了什麼重大的部署、安排。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2:06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18
725 黑暗無界,異度視角

  而當她穿庭過廊、進入裡屋之後,她總算明白這些飛影部的人到底在守衛著什麼了——是萬歲聖胎!在莆田頂替娘媽夫人受封成神的萬歲聖胎竟然被飛影部偷偷的運到了臨安來!

  但是,萬歲聖胎又和剛剛說的「天上路」有什麼關係呢?

  楊綺看出了她的疑惑:「萬歲聖胎天生地養,天然便與這一方世界契合。以萬歲聖胎的目光去觀察世界的話,看到的東西與肉體凡胎很不相同。而這次,我必須借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

  她拿出那塊風雨石,抓在手中伸向了萬歲聖胎。而同時,萬歲聖胎眼中靈光一閃,從一個死物重新復活。咔嚓一聲它伸出手,也抓向了風雨石。

  一人一聖胎好似鏡之表裡一般,準確的將風雨石同時握在手中。

  四隻幾乎一模一樣的素手,你握著我,我包著你,牢牢將風雨石握在了最中間,如同美麗的蓮花包住了蓮心。

  下一瞬,豪光綻放。

  數以萬計信徒們日夜虔心祈禱所匯聚而來的神奇秘力被全力催發,風雨石的力量被推上了極限。那風雨石仿佛被高溫融化了一樣,從一塊有形體的石頭化作了一團沒有形體的光。赤金色的光芒從二十根手指的指縫中投射出來,宛如一顆熊熊燃燒的小太陽。

  這小太陽光芒流轉、奇輝四射,然後又緩緩沉澱凝縮、收斂光芒,最後竟然凝成了一個玄奧莫測的符號。這符號仿佛一個被燒得赤紅的虛幻烙印,並非任何一種人類語言中的文字。但在看到它的一瞬間,三妙就自其中感受到了某種雋永而深刻的含義。

  嗡嗡。符號的光輝節律性的漲縮著。震蕩著,如同跳動的心臟。

  嗡嗡,那震蕩越來越快、越來越強,在虛空中蕩漾出光輝的漣漪。

  嗡嗡、嗡嗡,就像不停敲響的戰鼓,有一種讓人振奮的力量。

  嗡嗡、嗡嗡、嗡嗡,這震蕩引發了某個神秘的反應,千山萬水之外。一處遙遠的巖壁上忽然浮現出了同樣的光輝符號。在這巨大的山壁上,一道道光芒的線條仿佛從石頭的深處湧上來一般,不停在石壁上蔓延、增長。

  石壁之前,一個渾身裹著白袍的老人震驚的看著這一切,他連忙跪拜、叩首,嘴裡喃喃的吟詠著古老的異邦語言,似乎想要平復什麼。

  還不到時間,這異變必須被遏止。

  於是石壁上花紋時而蔓延、時而回縮,某種看不見的角力在一個神秘的維度瘋狂的進行著。

  而在萬水千山之外,楊綺猛一皺眉。在萬歲聖胎中的意識能夠感受到那自千家萬戶中匯聚過來的絲絲縷縷的奇能。但時間還是太短了,萬歲聖胎身上蓄積的信仰秘力還是太少,這樣耗下去的話很快就會耗盡最後一點力量。

  不行。不能這樣糾纏下去,必須再加一把力。

  一鼓作氣,擊潰阻攔!

  這場豪賭是最後的希望了,嬌娘是生是死緊係於此,只許勝不許敗!

  所以,雖然我知道你如今很疲倦,雖然我知道我之所以能夠在這方世界再待這許多時日,是靠了你在背後一力苦撐。但是,這種時候,我需要你再加把勁,幫我一下啊——大木頭!!!

  奮力一掙,她右手的側身像忽然飛臨而出,烙印虛空。唰的一下,那側身像擴增至一人大小,與本尊合二為一。

  「這、這、這種氣息、這種感覺!!」三妙震驚了,她雖然看不到金光,但她卻感受到一個熟悉的氣息。腦海中的精神力被某種強大的立場擾動,讓她精神都恍惚起來。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個大傻蛋渾身放射著光雨,帶著那熟悉的溫潤笑容,身如飛仙般跨越了無窮空間的阻隔降臨於此。

  楊綺的左手手背上,忽然冒出了楊奇側身像的虛影。

  然後,轟隆,金光炸射,如同海潮一般撲向四面八方。

  這一瞬,楊綺的精神終於徹底斬斷了那莫名的糾纏和牽制,豁然突破到了一處神秘的維度。她只覺自己好像發射升空的火箭一樣,精神忽然離開了大地,拔升到了無窮高處。她就像一個神靈,可以一眼望到世界盡頭。

  這感覺,和當初神秘島仙光沖霄時見到的景象一樣。

  那一次是借住了地之樹的無窮偉力,不需要自己費什麼功夫。但這一次卻是她自己突破重重阻撓衝了進來,成就感決然不同。

  不過,雖然有了神靈的視角,但卻沒有神靈的力量。在她的眼中,這無邊的大地、無際的海洋、無垠無限的星空,都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但在這黑暗裡,卻有幾處火焰在發著光。

  第一處,在遙遠的西方,那裡有一團巨大的火焰,在這黑暗世界中最為醒目。前兩次風雨石震動,就是因為這團巨大的火焰在放射訊號。那就是自己想要找的地方,第二塊天之大限碑的所在之地。

  包括神秘島那次在內,之前的楊綺只能隱約感應到這一處巨大的信號源的方向,具體在哪、什麼情況,一無所知,更不可能感應到這大火之外的東西。但這一次不同了,除了精確的感知到這團大火的位置以外,她還看到了其他的幾個小火苗。

  在這黑暗的世界中,一共有六處小火苗在閃爍。

  最亮的一個就是她自己,仿佛一顆超新星一般在黑暗之中放出灼灼光芒。

  第二朵在西南,光輝明亮而恒定,不溫不火不急不躁。楊綺調轉目光凝望過去,看到了一座座山一片片林。那是青城山,道教聖地,看來第二塊風雨石就在那裡。

  第三朵火苗在西北,正在向大火焰的方向移動。楊綺逼視了過去,她看到了咆哮的士兵、奔騰的戰馬、連成片的營帳。她知道那是長生天神教的銀祭祀,他沒有死,而且點齊兵馬想要一爭造化。

  而剩下的三朵火苗就讓人玩味了,竟然和楊綺這一朵一樣都在臨安。自這無窮高空看下去,這四朵明暗不同的火苗簡直是貼在一起的。時間緊迫,楊綺趕緊一個個掃視過去。

  她看向第一個,立刻發現那正是嬌娘的那一朵,因為她看到了三妙的宮殿。這火苗忽明忽暗,如同風中殘燭,不知何時便會熄滅,讓人揪心不已。

  楊綺收攝心神,趕緊看向第二個。這一個十分黯淡細微,幾乎不能稱之為火苗,而只是一個最細微的火星。楊綺凝望之後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建築群,竟然是皇朝寶庫,看來有一塊風雨石被藏在了寶庫中。

  還有最後一朵。

  楊綺竭盡最後一點力量凝神望去,這神秘維度並不是間諜衛星,看到的不是景物而是意象,而且具體會看到什麼就要靠一點點運道了。一幅幅畫面流過眼前,楊綺看到了宮女、太監,她知道這最後一塊石頭就在宮中。

  但到底在哪呢?到底在誰手裡?這種石頭至關重要,若能獲得就決不能放過!

  精神一陣搖曳,萬歲聖胎儲備的秘力消耗殆盡。楊綺只來得及看最後一眼便感到精神領域一震,瞬間就自那神秘維度中跌落出來。仿佛從極高處直直摔落在地,那眩暈感和脫力感讓人又是頭疼又是惡心。

  物質世界中,一切不過彈指。三妙上一刻剛感覺到了楊老師的氣息,下一刻就發現那滾燙的光之符號黯淡、冷卻下去,光輝一閃便重新凝成了那不起眼的黑石頭。而楊綺也是忽然捂住了腦袋,腳下踉蹌搖晃起來。

  三妙趕緊閃過去一把扶住,緊張道:「主子,沒事吧?」

  「唔,沒事,就是頭好暈!」楊綺拍了拍腦袋搖了搖頭,片刻後總算好點了。而她一緩過神來,立刻就激動的一躍而起,雙眼中射出了興奮地光:「成了!」

  三妙聞言也立刻激動起來:「成了?!」

  「成了!咱們的賭局,已經贏下第一盤了!而且你猜我剛剛看到了誰?哈哈,你肯定猜不到」重新看到了希望,楊綺也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她大模大樣的一拍三妙肩膀,意氣風發道:「走,咱們去贏第二盤!」

  「第二盤?」

  「對!想在賭場裡贏破天,除了賭資要夠夠多夠厚以外,還需要老司機引路。」楊綺說罷,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腹黑抖s表情:「我想到了個辦法,可以輕鬆捕獲一位老司機。」

  一看這表情,三妙就知道,有人要倒楣了。

  但往往,倒楣的那些人並沒有大禍臨頭的自覺。

  下午三點左右,一個太監滿面堆歡的走入了宮中一片偏僻的院落中。而看到這個太監,整個院落裡所有的嬪妃都緊張起來——這個太監,來自敬事房。

  難道說,皇上終於翻了我們的牌子?!

  難道說,終於要熬出頭了?!

  但問題是,皇上到底翻了誰的牌子呢?

  老太監笑呵呵的解答了她們的疑惑:「諸位娘娘萬福金安,小的來給各位娘娘報喜了。今夜萬歲爺招各位娘娘侍寢,諸位娘娘終於可以得享聖上恩寵了——對,萬歲爺今夜興致頗高,就是要諸位娘娘一、同、侍、寢。」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2:15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25
726 大老闆:脫

  方慧的心情很復雜,這種心情若用文雅一點的方法去形容的話,算得上是「進退兩難」「驚疑不定」。但若真想準確形容她現在的心情,那就非動用粗話不可。坑了個爹呢這是。

  若想理解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情,還要簡單說一下前因後果。

  方慧,方臘唯一嫡系後人,中土摩尼教當之無愧的繼承者。在童貫太師強殺方臘之後,摩尼教陷入了長期的低迷狀態。為了振興摩尼教為了達成祖先誓願,方慧想了很多辦法,其中最關鍵的一個便是外引援助。

  中原摩尼教式微,那就從波斯總壇處借力。正好總壇上代教主前年被蒙古人圍剿而死,教中小半高層也跟著覆滅,所以恰好也到了新舊交替更新換代的時候。方慧想盡辦法弄到了總壇聖女的身份,只要她在三大聖女的角逐之中勝出,她便能順理成章成為摩尼教總壇領軍人物。

  到時候在她領導之下的摩尼教便會整合成全新的明教,力量大漲的同時也能從一個普通組織一躍成了跨國集團。那時進可攻退可守,在這紛爭不休廝殺不斷的亂世中當大有可為。

  而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在三大聖女的角逐中勝出。

  作為擁有貨真價實信仰的教派,聖女角逐的成敗不在於誰背後站的高手多。只要不存在碾壓性的力量對比,聖火的意志傾向於誰,誰便是毫無疑問的摩尼教主。

  而想在聖火意志的較量中勝出,除了個人的條件以外,還有關鍵性的輔助道具:聖火令。

  說起這聖火令,也是大有來頭的神物。中土摩尼教是摩尼教最重要的分支機構,當初傳教入中原的時候,波斯總壇極其看重這片繁華富庶的土地,便自允諾之地中取出了六枚聖火令隨傳教者一起來到中原。

  故老相傳的典籍中,聖火令便是聖火的火種。聖火令所在,便是聖火所在。摩尼教一代代在中原傳教,一代代聚斂信仰。終於在東海之濱的覆船山上點燃聖火,創建了分壇。

  那段時間,是中土摩尼教最為光輝鼎盛的日子。時任教主方臘登高一呼,旌旗雲動,大有氣吞天下橫掃八荒的氣勢。但正如郭守敬所說一般,摩尼教的教運沒有整個北宋的國運硬。因為一系列陰錯陽差的事件,童貫在最要命的時刻帶領精銳大軍揮師南下,一舉搗毀了覆船山。(可參考真實歷史事件)

  摩尼教眾逃難之時受到了江湖勢力的狙擊,六枚聖火令便四散零落,最終散入茫茫天地再難尋覓。熊熊聖火,從此只剩下將熄的餘燼。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餘燼不熄,則終有重燃之日。

  說了這麼多,只想讓大家明白:方慧若想打敗其餘聖女獲得聖火意志的青睞,必須要拿到足夠多的聖火令。聖火令源自允諾之地,在聖火意志的爭奪上將是極大的助臂。而僅憑她手中的這一枚聖火令肯定是不保險的,所以她設下圈套多方謀劃,總算獲知了下一枚聖火令的線索趙宋皇宮。

  時間緊迫。允諾之地重啟之日近在眼前,放眼望去手下之人又無甚人才,方慧只能親身上陣。於是她想方設法,不惜發動了深埋多時的內線,總算以妃嬪的身份混入了皇宮之中。

  當然,她可不想陷入什麼宮廷鬥爭之中。更不想真的與老皇帝發生什麼關係。

  所以她精心易容,讓自己在這一次入選的后妃之中毫不起眼泯然眾人。目的就是不想讓老皇帝翻到自己的牌子。這次入選后妃很多,那老皇帝就算一天睡一個,到她這兒也夠久的了。到時候不論成與不成她都已經遠走高飛,又怕什麼呢。

  前些日子,發現趙昀專寵妙貴妃,她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但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劇烈的變化立刻出現了。第一大變化,就是允諾之地竟然提起開啟。從聖火令中傳來的訊息一次比一次明確,一次比一次急促。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無法再按部就班的查探下去。所以她才會在那日鋌而走險,想挾制大太監劉安,以快速找到聖火令。

  可惜,她徹底失敗了。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趕緊撤離時,第二個驚變出現了。這天下午,敬事房的太監笑的像個元寶一樣的來傳旨,要妃嬪們侍寢而且是整個小院裡所有妃嬪一起侍寢!

  但這個小院裡住了整整六個妃嬪!

  六個一起上?趙昀是瞎扯淡呢吧!

  不行,這件事怎麼想都很蹊蹺。皇帝老兒不是正寵妙貴妃麼,怎麼會忽然轉變口味?而且一個死老頭就是再荒淫無道又怎麼可能同時找六個妃子侍寢呢,他有那能耐嗎?

  難道說是那劉安設局抓我?

  但也不對,若那劉安真想抓我的話,完全不需要這般行事。以那劉安的身手和身份,若真要抓我,只需要帶上幾隊大內侍衛一起圍過來,自己便插翅難逃了。

  難道說,這次不是劉安在搗鬼?

  方慧沒急著下結論,她冷靜的仔細一打聽,發現年長些的宮女對此都很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原來那趙大兄弟還真就這麼荒淫,真就這麼扯淡,六個一起上的事情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而且他喜新厭舊的秉性是出了名的,突然改口味之類的完全不值得懷疑這才是萬歲爺的正常狀態啊。

  一聽這情況,方慧不屑不恥的同時,心思也活絡起來。

  自己去行刺劉安的時候,為防意外專門穿上了機關外殼。別說劉安沒有看到我,便是看到了我也不會知道我是誰。所以自己的身份應該還沒有暴露。既然如此,何不借這機會最後一搏?

  皇帝本人手無縛雞之力,侍寢之事又如此私密。自己只要近了他的身,想抓住他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計劃本身實在冒險,但今日正午時分,聖火令再次感應到了允諾之地的異動。這異動一次比一次近,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不論成與不成,今日之後自己便自這皇宮中消失,快馬加鞭千里遠遁直取波斯。到時候山高水長,趙宋根本不敢把爪牙探出國境,自己又怕什麼呢?

  反正,早就是勢不兩立的仇敵了。

  行,就這麼幹了

  成大事者均雷厲風行勇猛果敢。方慧向曹宏下令,秘密傳訊明教手下準備接應。她一早便安排下了退走之法,此番下令雖然倉促,但也應付的來。曹宏領命而去,準備接應。而這計劃中最危險最核心最關鍵的行動,必須由方聖女親自去完成。

  下午傍晚時分,方慧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與警惕,與其餘五個嬪妃一起浩浩蕩蕩趕赴承恩宮。沐浴焚香整衣盤頭,三妙當初走過的流程她們一個沒少。其餘嬪妃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方慧也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類似的情緒。

  同一天侍寢,這種怪誕的「同期生」關係還真是可笑,親近之中也帶著尷尬。但方慧看得出來,有好幾個妃子並不是太在乎。大好機會已經來臨,她們都卯足了勁想好好表現。

  只有一個她稍微熟悉一點的叫楚雲落的姑娘,在緊張之外還有些被羞辱了一般的惱怒,以及想反抗卻又不能不敢反抗的憋屈。或許她在進宮之前幻想過什麼錦瑟和諧相敬相愛的夫妻生活之類的吧,但可惜,趙昀只把她當個玩物。

  方慧多看了她兩眼便不再關注,她現在必須全神貫注於眼前之事上。

  不多時,老嬤嬤們說時間已到,她們可以去甘露殿了。方慧一邊前進一邊思索。每前進一步,她就緊張一分。皇帝親自吩咐了,不需要大肉卷包裝,所以敬事房無需真空送貨這很好,至少不用擔心在卷被中做手腳。她必須不停的觀察周圍跡象,以判斷這到底是機會還是陷阱。

  甘露殿近在眼前,在舉步跨過那門檻的時候,方慧最後一次進行了激烈的心理交鋒。但一個瞬間的猶豫之後,她便把所有顧慮拋諸腦後。聖火令已經恢復了過來,只要聖火令在手,即便事有不成,自己一心想跑的話還是有的跑的。

  欲成大事者,怎可前怕虎後怕狼?

  幹他娘的!

  嗒,方慧的腳尖落在了甘露殿內,也走入了一個圈套中。

  甘露殿很大,一重重紗簾阻隔了妃嬪們的視線。兩側宮女一重重的撩起紗簾,又在她們走過之後輕輕垂下。隨著一重重紗簾的分開閉合,她們仿佛走入了一條深邃漫長的通道。而通道盡頭,那個坐在龍床上的身影,慢慢在簾幕上映出了剪影。

  妃嬪們知道,那就是萬歲爺。

  嘎吱,甘露殿的大門關上了,宮女們全都退了出去。

  這封閉的空間中,只剩下獵人與獵物。

  只是不知道到底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

  方慧的手指微微勾動起來,她小心的隱藏了自己的意圖,準備著方寸之內的暴起一擊。

  「行了,就站那兒吧。」簾幕後的人卻忽然下令,嬪妃們不知所措的停在了原地,不知下面該幹什麼。簾幕後的人沒讓她們茫然太久,立刻用大老闆去夜總會挑小姐一樣的淡漠腔調開了口:「脫。」

  「啊?」有一個妃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您說……」

  「脫。」大老闆篤定的重復了一遍,似有兩道刀子一般的目光穿透了簾幕直直釘在了她們身上,讓她們渾身顫慄:「就站那兒,全都脫了,寡人要挑一挑。」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2:33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39
727 老司機大作戰(上)

  書接上回……的三個小時之前。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沒錯,三妙你不用那個表情,的確只有你和我咱們兩個人,但我就樂意用『各單位』這個詞!咳咳,總之,在計劃執行之前最後確認一次本次行動的具體流程。」

  「本次計劃分為表裡兩面,是計中有計、計上有計、計外還有計。天才如我,所製定的計劃實在太過燒腦,所以我用盡量簡單的語言歸納總結一下的話就十一個字——陰險狡詐決絕毒辣不要臉!」

  「首先說表計劃,表計劃是這樣的。」

  「第一步:『嬌娘,中午那次發光石頭的異動你感應到沒?我有了大發現!』大作戰。」

  「第二步:『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個大機緣,錯過會後悔十輩子!』大作戰。」

  「第三步:『嬌娘,我發現一夥行動詭異的人。抓住尾巴用力調查之後發現她們絕對是合格的老司機,咱們去捕獲她吧!』大作戰。」

  「第四步:『嬌娘,這一次攔路很多又很強,缺了你可不行啊!』大作戰。」

  「第五步:『抓著老司機一路狂奔向西方,什麼都不知道的我醉心大冒險,沒心沒肺快快樂樂去奪取千年一遇大造化。而深具獻身精神、一心想著添柴加火的嬌娘為了成全我,拖著病體勉強自己一起上路,終於突破重重阻撓找到了天之大限碑。』大作戰。」

  「表計劃說明以上,下面說一下裡計劃。裡計劃要復雜的多,所以豎起耳朵拿出智商仔仔細細聽好了!」

  「第一步:在表計劃最後一步達成之後。就立刻猝不及防的、防不勝防的、心狠手辣的、渾身反骨的突襲嬌娘!狠狠捆綁之,然後直接把那不省心的小娘皮扔進那個大造化裡面。到時候她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

  「裡計劃說明以上。」

  「你那一臉震驚的表情的確擺的很捧場,但的確沒錯,這整個計劃充斥著陰謀、背叛、欺騙,並狠狠的利用了嬌娘的拳拳之心騙她入套,最終還讓她一腔情懷盡付東流。簡直比傳銷團夥的心腸還要狠辣。僅僅把這個計劃說出口,我就已經有種即將烏雲聚頂、天打雷劈的感覺了——但咱就是這麼的壞!」

  「我是魔王,你是妖女,天生就是要幹壞事。所以這個邪惡的大作戰,咱們要進行到底,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如無問題,立刻解散——開始執行!」

  於是,三個小時過去了。

  在這三個小時之中,楊綺和三妙可謂是緊鑼密鼓。快馬加鞭,全心全意要把嬌娘推坑裡去。所以,一連串準備好的事情上演了。由演技擔當楊綺去本色出演,以「興奮萬分」的情緒,去讓嬌娘相信她真的逮到一條大魚。

  為了增強可信度,楊影帝甚至搬出了前段日子在慈元殿遇刺的事情。並說出了刺客能夠借用特殊道具催發出精神異象的特殊能力。經過特殊管道,楊影帝確認那個特殊道具就是這種會發光的石頭。那個刺客既然能夠將這石頭用的這麼出神入化,一定和石頭關係匪淺,必然知道內幕。

  而這石頭關係到第二塊即將出世的大限碑,那裡不是無人防衛的神秘島,反而有人長期駐守。情況難明之下,貿然衝過去的話容易踏入陷阱,所以必須要老司機指路。

  「綜上所述,嬌娘,我們必須捕獲這名老司機。」

  「竟然還有這樣的奇事,當真難以想像。」嬌娘放下書卷。深吸一口氣之後決然道:「好,若此物當真干係甚大,自然不能放過。依你所感應到的情況,那萬里之外的機緣與神秘島機緣類同,必然是人間罕見的大造化,的確不可落入他人之手。走,咱們好好謀劃一下,去抓這個滑溜的『老司機』。」

  「妥妥的!」唰,楊綺豎起大拇指,暗暗瞅了三妙一眼,牙角閃過一顆亮星。

  第一步計劃,成功!

  不過,楊影帝所說的東西幾乎沒有假的,反而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現實。也正是因為每一句都是真話,所以才能夠不露出絲毫破綻。只有一個地方她隱瞞了,就是獲取情報的管道。

  在那異維度的黑暗世界中,她知道那大火焰的地方有不少玄機,所以的確需要一名老司機。但這老司機到底是誰?在那黑暗維度裡最後的凝望中,在拼盡全力的堅持下,她在無數流光掠影中捕捉到了幾個關鍵性的線索。

  她首先看到了一個機關外殼,然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白色意象派世界,第三她看到了閒來無事寫字作畫的楚雲落,最後竟然看到了喬裝打扮的南海仙翁曹宏。

  因為某種冥冥難測的原因,黑暗世界中幾乎無法直接看到火種的持有者本人,但楊綺看到的這幾個畫面也足夠了。作為在滅惡聯盟懸賞榜上的位置僅在鷹爺之下的幾人之一,南海仙翁曹宏的臉她還是很熟悉的。

  只要知道了曹宏的身份,剩下的幾乎不需要費腦子。楊綺的腦筋轉了幾圈,便順藤摸瓜的把方慧的計劃腦補了個八成,也確認了老司機不可能是太監、宮女,必然是楚雲落那個小院裡的嬪妃之一。唯一的問題就是,那老司機到底是哪一個?

  刺客精擅隱匿,以三妙和楊綺的洞察力,都不能在對方刻意隱藏的情況之下一眼看穿一個破關七十多年的刺客。大木頭那邊應該已經累抽抽了,也不能寄望他再來隔空支援。不過硬來不行,那就用計。不知道是哪個是吧,那好辦,都弄過來不就行了!

  要是有人託病不來,楊某人便假扮太醫去診脈。一下便能試出虛實。

  要是有人突然逃跑。那毫無疑問老司機就是她,直接上手抓就行。

  要是都沒有異動,全都老老實實的來甘露殿,那就更簡單了。大門一關,這甘露殿就是整個皇宮都避諱的所在,不論裡面在搞些什麼、搞了多久都不會有人過問。所以……木哈哈哈哈!老司機,你是插翅也難逃了!

  先讓姐把你逼的現原形。嘿嘿嘿嘿……

  「就站那兒,全都脫了,寡人要挑一挑。」大老闆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以及踐踏一切尊嚴、人格的囂張:「怎麼不動,趕緊脫!」

  對,就是要拿出這種有錢猥瑣男去夜總會吼著「醜、醜、醜、醜——換一排!」一樣的氣勢出來。在這個理教大防的時代,別說是良家婦女,哪怕是青樓女子,但凡上點檔次的都沒見識過這場面。能被選入宮中當嬪妃的人,雖然不能說各個都是錦衣玉食,但教養也都不會太差。

  雖然她們在來之前肯定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大庭廣眾……呃,大廳小眾之下當場脫衣?還要像牲口一樣被人挑挑揀揀?面對這種羞辱,即便是再怎麼想著爭寵上位的人也一定會感到恥辱。更不用說摩尼教和宋室皇家本就是死敵,老司機本人又是個破關高手。必然會有生氣發火的一瞬。

  意動則氣動,氣動則生波瀾。

  面對一字排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動的六個美女,簾幕後面的大老闆下了令:「最左邊的,先從你開始。」

  那嬪妃聞言無法再躲,便期期艾艾的開始動手。一件件衣服簌簌落下,最後只剩下肚兜。那嬪妃羞的滿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萬歲爺卻沒有放過她,那聲音依然那麼無情:「沒聽到寡人的話嗎——全都脫了。」

  某些事就是需要跨過一個門檻,過去之後反而會鬆一口氣,這妃子事到臨頭反而豁出去了。在另外五人的注視下。那妃子拼命咬了咬牙,終於把心一橫解下了肚兜。唰,最後一件衣服滑落,讓另外五人的眼中都生出了波瀾。

  平心而論這妃子長的很不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皮膚也絲滑水潤像緞子一樣發著光,燭光照耀之下很是誘人。她抱著胸捂著腿,期盼的看著萬歲爺的剪影,希望自己的配合能夠換來足夠的回報與讚賞。

  但簾幕後的大老闆卻給出了無情的回答,那聲音甚至平穩的沒有一絲情欲的色彩,冰冷的就像極北之地的石頭:「你退下吧。」

  那妃子的臉瞬間蒼白了下去,她身軀搖了搖,顫抖著抓起脫掉的衣服,勉強行了個禮:「臣、臣妾、告退……」然後她轉過身便拼命的落荒而逃,只留下一路淚珠。

  另外五個人,臉色都變了。

  萬歲爺好似沒事的人一樣隨意道:「第二個,該你了。」

  第二個正是楚雲落。

  楚雲落忍了半天,手抬起又落下,遲疑了片刻之後,終於把手背在身後狠狠握住,讓指甲都刺入了掌心中。她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奮力開口:「皇上,您……您為何如此輕賤臣妾?」

  說過這句話,她便再一次的詛咒了自己作死的性格。她瞬間就後悔了,因為這必然會引起皇帝的不滿,整個楚家恐怕不僅無法飛黃騰達,反而有可能受到遷怒。但既然說出了這句話,那麼她就緊咬著牙關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她想問個明白。

  「你敢自稱』臣妾』?真是笑話!」大老闆的聲音裡帶著玩味:「你於國無助,怎能算『臣』?你於家無益,怎能稱『妾』?既不是臣也不是妾,你只是朕的玩物,朕哪需要像對待『臣妾』一般對待你?畢竟,你除了肉身,對朕毫無價值。」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2:49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49
728 老司機大作戰(下)

  楚雲落一臉慘白,她嘴巴張了張,最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某個精心編織的謊言,某個反復自我催眠才勉強維持的泡影,被人以最無情、最辛辣的方式狠狠撕碎。這一刻,楚雲落無法再像當初在娘媽夫人廟中一般嘴硬否認了,她已經無可辯駁。

  「行了,你,還有第三第四第六,你們幾個都退下吧,看著掃興。」大老闆已經瞧出了端倪,把另外四個都揮退了,只對第五個看起來不那麼顯眼的嬪妃道:「你臨變不亂,倒是鎮定自若,就你吧。」

  楚雲落轉身走了,腳步微微踉蹌。她沒有流淚,她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中,留下的是一路血滴。某個白髮魔王說過的話此時如同悶雷一般不停在她耳邊滾滾震盪,這一次她無處躲無處藏,無法欺騙自己去否認。她忽然覺得,也許那大魔王說的不是毫無道理。

  嘎吱,門關了,六個候選人只剩下一個入選者,甘露殿中也只剩這兩人。

  剪影中的人招了招手:「你且上前,來,告訴寡人,你叫什麼,哪裡人氏?」

  「回皇上,賤妾李玉書,淮南人氏,家父淮南守李清道。」那嬪妃優雅大方的微微斂衽,儀態端莊無可挑剔,一邊說著話一邊撥開簾幕緩緩入內。燭光照耀下,她的臉上帶著美麗的笑,她的眼中閃起隱約的光。如同一張弓,已經被拉到滿月,只要一鬆手便可迸發驚天一擊。

  此處距離正主不過十步。十步之內、人盡敵國。自己已經準備萬全,隨時可以十步一殺。

  勝利,在向自己招手了!

  但剪影後大老闆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渾身緊繃起來。

  「淮南?朕還以為你來自江浙沿海,東海之濱。」

  她瞳孔一縮,藏在身後的左手一下握緊了,臉上卻依然勉強維持自然的好奇:「皇上何出此言,莫不是賤妾言語中有些江浙味道?」

  「寡人倒是沒聽出江浙味道。寡人只是以為——既然方臘是在覆船山起事,那麼摩尼教追本溯源都能算江浙人氏。如今看來,倒是寡人想當然了。」

  咔嚓,宛如一聲晴天霹靂劈在了心頭,方慧臉色猛變。下一瞬,緊繃的神經線終被激發。唰,方慧身化流光,如一柄利劍直刺幕後之人。如今突發驚變、危急萬分,她卻深諳進退之道。外面必然已經重兵把守,拼命遠遁只是自尋死路,必須以退為進方能死中求活。

  能夠自稱為「寡人」的人,整個趙宋只有一個!

  即便是設陷阱,也沒有其他任何人敢用這麼犯忌諱的自稱!

  這趙昀倒也有些膽色,竟然敢以身為餌。但我時時防備著你的陷阱,你卻不知我的手段。今天便讓你聰明反被聰明誤!

  嗡。光暈一閃,聖火令被啟動,黑白色偽天王異象擴散開來,將整個甘露殿納入到了意象派般的世界中。與上次刺殺「劉公公」時相比,這一次又大有不同。那一次的環境並不太適合發揮黑白世界的能力,這一次卻能夠施展全力。

  火燭、帳幔、光影、空間、距離,一切有形之物都被納入到了黑白色世界的管轄中,都成了方慧的助臂。這複雜的地形或許本來是用來阻攔、抓捕她的,但只要有這黑白色世界在,越是複雜的地形便越是她的主場。

  她宛如一條精通水性的魚。順著玄奧的軌跡,巧妙的隱藏在黑白世界之後。她似攻似守、似打似逃,速度絕倫的衝向了簾幕後的大老闆。

  一招鮮吃遍天,憑她這黑白世界,憑這不到十步的距離,便是劉安在側也她也有把握強上硬殺、擒下宋理宗。

  可就在這時,彷彿自天邊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癡兒……」

  那嘆息聲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繞過了整個黑白世界,直接潛入了她自身的心靈中,聖火令再也無法替其擋傷。她眼前忽然不可遏制的浮現出無數畫面,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自己平生遭遇與所思所念之事。一聲癡兒,讓她陷入了精神的漩渦之中。

  呲啦,彷彿有一聲扯碎布匹般的聲響在精神海中炸響,腦袋瞬間劇痛,視線都模糊了一瞬。她立刻從黑白世界中跌落出來,再也無法掩藏身形。

  方慧驚的亡魂大冒,她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人能夠如此克制黑白異象的能力。一招鮮可以吃遍天,但這一招要是被人針對性的破除了,那麼就只能吃翔了。

  不行,事不可為,必須撤退!

  不過她尚未來得及反應,便有兩股極其駭人的恐怖氣勢,從不同的方向直直轟了過來。宛如佛陀蓋下了五指山,快的讓她根本無法反應。一個轉瞬,便已經壓的她關節僵硬、真氣遲滯,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當初劉公公遭遇的三連擊,這一次調換了個順序,重新上演了一遍。

  劉公公毫無反抗之力的就跪了,比劉公公強不了多少的方慧倒是多撐了一下。她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可依然奮起底力。身形變幻之下,她想要重整旗鼓脫出囚籠。

  但可惜,這個陷阱準備多時,她是跳不出去。

  唰唰唰,那些輕柔的紗簾忽然無風飄拂,如同一支支觸手般瞬間纏繞了過來。方慧只覺這些紗簾上都帶著或柔或剛、或曲或直的強橫內力,竟然像是有無數高手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一樣。

  這感覺,就像一個足球場上的孤膽前鋒,不要命的盤帶、運球、假動作,企圖利用超神操作和風騷走位殺出重圍、過人射門。但事到臨頭這孤膽前鋒卻猛然發現足球雖然是足球,但對面玩的卻TM是美式足球!十好幾個披甲壯漢氣勢洶洶的衝上來飛撲、猛踹、擒抱、疊羅漢。其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方慧如同一隻落入了蛛網中的蝴蝶,瞬間被四面八方的帳幔纏了個結實。「啊——!」她一聲怒喝,運起所有力量拼命猛掙,但撕裂一個便會再出現兩個、三個。呲啦呲啦,錦緞撕裂的響聲中,方慧如同末路狂花一般左衝右突,最後卻被包成了大個的肉餡粽子,只有腦袋露在外面。

  噗通。大粽子失去平衡滾落在地,咕嚕嚕的向前又滾了幾米才堪堪停下,剛好停在一雙腳的前面。

  算算距離,從撲擊到被擒,剛好是九步。

  一步啊,就差一步,一步之遙!

  方慧萬念俱灰,但又怒不可遏,同時也震驚萬分。趙昀荒淫無道是出了名的。但今日一見絕非如此,竟然有膽子以身為餌。從頭至尾,這幕後皇帝的呼吸聲竟然都沒有亂,這是何等膽色。她咬牙切齒的奮力抬起頭,想看看這個皇帝到底長了個什麼模樣。

  但當她的目光順著鞋子褲子一路上、最終看到了那人的臉後,她的表情立刻變得精彩萬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想說想罵的話眨眼間都忘了個一乾二淨。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嗯,綁的不錯,像個毛毛蟲一樣。」大老闆俯下身來對方慧露出邪魅的笑容:「姑娘,看來你認識我啊,那再好不過,省了我的自我介紹了。」

  方慧這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開了口:「賈、騰、鷹?!!」

  「對,就是我。」鷹爺伸手把方慧從地上抓起來,放在了鷹爺一直坐著的那張龍床上:「想找到你可真是費了不少功夫,不過總算是讓我如願以償了。」

  「等、等等。你要幹什麼!」方慧慌了,拼命掙扎的她真的就像一隻扭動的毛毛蟲。鷹爺名聲在外,在某些方面震懾力的確很強。方慧心中一片大亂,她千思慮萬打算,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賈騰鷹。這件事對她的衝擊太大了,她心頭湧起無數疑問無法解答。

  「你以為我家爺想要幹什麼呢?」三妙出現了,她輕飄飄飛了出來,剛剛就是她在操縱那些帳幔。

  「妙貴妃?!你竟然與賈騰鷹同流?」方慧瞪大了眼睛上下看著三妙,忽然皺起眉,遲疑道:「不對,不可能,你——啊,是你,原來是你!」

  襄陽英雄會那次出場的妝容太驚艷,與端麗華貴的妙貴妃差別太大,讓方慧直到現在才總算認出了三妙的身份。

  「可不就是我麼。」三妙嬌笑著伸手在方慧臉上抹了一把,方慧咬牙閃躲卻毫無用處。蘭花指輕輕一撚,三妙便自方慧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端詳了方慧真容兩眼,三妙立刻貴婦式掩嘴呵呵不停:「果然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讓安爾樂僅憑蘇州一見便力薦你登上天香美女榜,冰山美人之稱倒也實至名歸。爺,您這次可賺大了~」

  方慧一邊氣的滿臉寒冰,一邊又拼命地開動腦筋。

  眼前這狀況太過超出預料,甘露殿中的皇帝變成了賈騰鷹,如此情形哪怕用膝蓋想想都知道必然有著驚天大陰謀。其中黑幕,恐怕黑的超乎自己的想像。一時間無數念頭流過心頭,方慧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被趙宋皇帝捉住好一點,還是被賈騰鷹捉住好一點了。

  「好了,說正事吧。」鷹爺收起輕浮之態,她決定省省時間單刀直入:「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找你過來只是想問幾件事。對你個人、對摩尼教,都沒什麼損失。便是有些損失,我也會賠償你。你若好好回答好好配合,自然不會把你怎麼樣,還會付些報酬。我雖然是個淫賊,但卻是個言出必踐的淫賊,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騙你。可醜話也說在前頭,那些事我是非弄清楚不可——不論用什麼樣的手段。」

  說罷,鷹爺也不管方慧作何反應,直接拿出風雨石:「第一個問題,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風雨石閃閃發光,照出了方慧一臉的錯愕。她愣愣瞧著如同火把般明亮的風雨石,不知想了些什麼,片刻後開口道:「把我這樣綁著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先給我鬆綁。」

  她已經決定好好談談了。

  「你是魔教,我是魔頭,我們黑吃黑,哪裡還說得上什麼待客之道?」鷹爺才不聽她那一套,強硬道:「鬆綁不鬆綁要看你表現——趕緊回答。」

  「你!」方慧怒氣上湧,但又被鷹爺毫不妥協的氣勢壓了下去。她又掃了一眼亮度超人的聖火令,終究是軟化態度嘆了口氣低聲道:「這是我教聖物,聖火令。」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3:00 編輯

maylovelin 發表於 2015-11-14 15:58
729 真凰不是金絲雀,哪能久困囚籠中

  「聖火令?」鷹爺看著手中的石頭,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金爺原著中,聖火令是一種非常特殊的事物。它們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是卻能夠被波斯三使當做武器使用。硬度非凡,裝備耐久也很高,即便是用屠龍刀去劈斬也無法在聖火令表面留下傷痕。遍觀整個倚天屠龍記,就連倚天劍也只能和屠龍刀同歸於盡,能讓屠龍刀也破不了防的東西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當時看小說的時候,楊奇還對聖火令的來歷產生過很強的好奇之心。最大的疑惑是聖火令硬度既然都這麼大了,又如何在上面刻下山中老人的武功。沒想到時過境遷,現在竟然親手拿著聖火令耍了這麼久。而且這聖火令竟然也不只是武器裝備這麼簡單,貌似還能當法術裝備來用。

  於是鷹爺問了第二個問題:「你是如何通過聖火令使出黑白異象的?」

  方慧極是猶豫,這已經是相當重要的秘密了。

  但她還沒考慮好要說還是不要說時,三妙已經一語道破天機:「呵呵,這點小事也藏著掖著嗎?不過是通過溝通聖火令,以聖火令中儲備的特殊能量代替自身精神力,用精神世界干涉現實世界罷了。不是多麼高深的本領,爺上次所做的可要比這強出不知多少。對了,這小傢伙竟然弄出一個黑白色的單調世界,看來心中也真是夠壓抑的。」

  「這!」方慧震驚之中帶著被人徹底看透的尷尬,三妙的話語中雖然沒有包含任何具體的做法訣竅,但已經把原理說的清清楚楚。沒想到聖火令的秘密竟然被人一眼看穿,賈騰鷹身邊區區一個妖女便有這般本領,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嗯……」鷹爺凝神感應了片刻,發現正如三妙所說。所謂術業有專攻,來自另一個武俠世界的半步天王就是專業,在精神力應用的方面要比這個世界領先幾百年。

  將精神力灌注到聖火令中,會發現聖火令中有一種奇特的機制,可以以信仰秘力為能量去增幅精神力量的發揮。而且不僅如此,只要信仰秘力足夠的多足夠的強,這聖火令貌似還有很多潛力可以挖掘。說起來,上次楊綺能夠深入到異度暗界中,也同樣是藉助了聖火令的力量。不過那並非增幅,而是另一種格外不同的應用。

  自己已經沒有時間慢慢研究了,所以鷹爺直接要求道:「把你的秘法說出來,為你我都省點時間,也算是抵償你上次企圖刺殺我的事。」

  「刺殺你?」方慧腦袋上先冒出一個問號,然後問號啪的一下爆成一個嘆號。她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什麼,並且再一次為這深沉的黑幕而顫慄,看向鷹爺的目光裡都已經帶著敬畏了。

  不管這姑娘腦補了什麼東西,她總算是合作了,將使用聖火令的方法說了出來。

  這一次她倒是配合,說的很詳細。鷹爺稍微試了試。現在自己儲備的信仰秘力太少,還無法真正用出什麼秘術。但不論如何,方慧說的方法中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對方配合狀況尚可,鷹爺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就問出了第三個問題:「方姑娘,你是摩尼教中原分支的領導者,那麼你應該對波斯總壇很熟悉。」

  方慧帶著防備,話沒說死:「多少有些了解。」

  「那好。」鷹爺拿出一副捲軸,唰的一下展開:「你告訴我,這是哪裡。」

  上面畫得是一幅地圖。

  「這裡是……」這地圖沒頭沒尾的,只是一個大概的區域。但畫得倒是非常精緻。可以看到高山與谷地、沙漠與孤城,角度就像玩即時戰略遊戲的上帝視角一樣。方慧仔細看著那捲軸,她第一反應是「我哪知道這是哪裡」。

  但等她瞇著眼睛想了想之後,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瞳孔立刻縮了縮。

  「哦,看來你真的知道啊。」鷹爺沒有給她去隱藏、去思考的餘地,步步進逼:「說吧,這到底是哪裡。」

  「這裡是……」方慧遲疑了一下,終究嘆了口氣:「你來找我,恐怕就是為了這幅圖吧。我是摩尼教三大聖女之一,所以你若要對我教不利的話,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鷹爺斷然道:「我與摩尼教又沒有仇怨,為何要對你們不利?當然,若摩尼教執意阻撓我的話,我也無法懷柔。」

  「但這個衝突看來很難避免了。」方慧搖了搖頭:「告訴你一個名字也無妨,你這幅圖畫的是我教總壇的聖地——允諾之地。這允諾之地是我教最為神聖的所在,只有每三十年一次的聖女角逐時才允許教眾入內,其他時候只有當代教主和傳世法王才能夠踏足。波斯總壇,將會誓死捍衛那裡。」

  「你倒是沒有耍花招,作為嘉獎,給你鬆綁。」鷹爺伸手一扯,唰的一抖纏繞在方慧身上的重重簾幕就像綻放的花瓣一樣全部鬆開。僅僅這一手,就不是一般二般的高手做得到的。方慧迅速脫身出來,她脫出了捆綁,但卻沒有立刻逃走。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其實,她已經找賈騰鷹找了很久了。

  「方姑娘,你我都知道時間緊迫,所以我不繞圈子了。我現在與你交涉,正是為了避免雙方衝突。況且,據我所知中土摩尼教已經改名為明教,方姑娘你的想法我也能猜到一二。所以,你我不妨開誠佈公一些——」鷹爺單刀直入道:「方姑娘,我們合作吧。」

  「合作?如何合作?」

  「很簡單,你幫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我也幫你做到你想做的事。」

  方慧聞言不由哼笑:「你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沒關係,不論是什麼。」鷹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獲得聖火令的訊息嗎?我給你說實話。神秘島出世、地之大限碑有了完美的傳承,所以天之大限碑也被啟動。這此的狀況早已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不是那種三十年一次的小打小鬧。」

  「小打小鬧?!」方慧被刺激了,她異常不服:「聖女角逐是整個摩尼教三十年中最大的大事,遍及萬里的無數教眾都會……」

  「無數教眾?哈哈哈,笑話!」鷹爺一揮手,殺伐之氣頓起:「你在深宮中待久了,已經不知世界的模樣了嗎?就在你我說話的時候。長生天神教祭祀團已經率領精銳大軍一路向西,快馬加鞭直奔波斯。蒙人前些年剛剛將波斯諸領打的苦不堪言,如今兵鋒所指何人敢擋?況且你們摩尼教便是在波斯也很不受待見,蒙人若要清剿,恐怕那些波斯諸王絕不會心向你們,甚至還會發兵輔助。到時候大軍碾壓之下,你們還玩個毛的聖女角逐?」

  三妙也幫腔道:「若波斯總壇被斬盡殺絕,不論你想要的是什麼,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說,你要什麼都沒關係,現在只有與鷹爺合作方才能爭得一線生機。」

  「怎、怎麼會!」方慧驟聞噩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腦筋不慢,很快鎮定下來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若真如你所說,蒙人出動大軍西進圍攻,你又能做什麼?你敢與蒙人大軍正面為敵?」

  「哈哈哈哈。最沒意義的問題,能與不能、敢於不敢,都不是靠嘴裡說出來的,而是靠行動做出來的。若你只有這點問題的話,那麼就是沒問題了,我們如此便開始合作吧。」鷹爺臉上的自信笑容彷彿在發著光,她站起身來,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做了做體操運動,然後領頭向外面走去:「跟我來,時間差不多了。」

  「呃,等會兒、等等啊!」方慧被弄懵,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一重重簾幕挑起又落下。她一邊緊緊跟著,一邊微微不知所措的問道:「這也太倉促了,我們還有很多沒談好呢!喂,我說,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要怎樣合作啊,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你空口無憑的讓我怎麼相信——」

  方慧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在最外面的一重簾幕分開之後,她再次看到了一個完全沒想到會出現的人。

  是宋理宗!

  沒有錯,這個畏畏縮縮站在那裡的猥瑣老頭,絕對是宋理宗趙昀本人!

  我說,皇帝老兒怎麼跟個孫子似的在這兒候著?這甚至比皇帝被刺殺、被綁架,都更要讓人驚駭。

  再看看旁邊,一個看起來十分幼嫩但身上氣勢卻很足的小姑娘坐在太師椅中,正是嬌娘。嬌娘看到楊綺之後微微一笑便站了起來,不需要說什麼,她也知道楊綺已經掌握了狀況。

  趙昀看到了鷹爺,期期艾艾的靠了過來,緊張的看著這邊道:「您……您是要走了嗎?」

  我勒個去,您?!還用敬語?!方慧只覺整個三觀都在重塑。

  「對,我要走了。」鷹爺拍了拍趙昀的肩膀:「幫我做最後一件事,然後你就可以重新當那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皇帝了。」

  趙昀聞言,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開始苦笑:「我從來都不是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皇帝。您來之前,您走之後,我都不會是。」

  「因為你根本不適合當皇帝。」鷹爺對趙昀笑了笑:「這段時間你還聽話,所以我也不會虧待你。我留下了些安排,具體是什麼你到時便知,總之至少保你一命。行了,去吧,時間緊迫。」

  「是,我、不對、寡人這就去了。」趙昀整理了一下朱紅色的皇袍,腰桿一挺重新擺出了皇帝的架勢。他推開門走出了甘露殿,高聲對恭候在外面的太監道:「擺架勤政殿,立刻宣賈太師、方龍圖入宮覲見,朕要商議太子廢立之事!」

  「是!」如此大事,太監們紛紛不敢怠慢,屁股冒火一般的跑了。

  而甘露殿內,鷹爺又變回了楊公公的樣子。她拿出了準備好的太監衣服,三妙、嬌娘、還有被如今狀況弄得暈暈乎乎的方慧開始換裝。

  嬌娘來到楊公公身邊,微微感慨道:「我們這便要走了?」

  楊公公與她並肩看著外面的星夜:「怎麼,不捨得?」

  嬌娘搖搖頭:「這大內禁宮乃是人間最華麗的牢籠,最殘酷的殺場,宮中之人重壓之下當真活的艱難。但我們在這裡的這段日子,倒也有不少快樂的經歷。若說毫不留戀,也不盡其實。可囚籠畢竟是囚籠,也到了我們離開的日子了。」

  「哈哈,對,我最討厭的就是莫名其妙被關起來。」真凰不是金絲雀,哪能久困囚籠中?楊公公啪的拍了一下嬌娘的肩膀,然後一馬當先走出甘露殿:「走,咱們先幹一票,然後重新回到大天大地的大世界中!」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6-11 23: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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