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880　基因崩潰（下）

　　【實驗記錄第一百二十二條】

　　【本次試驗的目標為蘚綱、泥炭蘚目植物】

　　【實驗失敗。所有泥炭蘚目植物均變異為半肉質化特殊物種，該物種在不限量供應營養下可以快速增值擴張，而且不遵循細胞自排列規律，會增生出類似腫瘤的物體，最大直徑三米二十。該腫瘤在存活三十三小時四十六分零八秒後枯萎，失去所有生命活性】

　　……………………

　　【實驗記錄第四百六十四條】

　　【本次試驗的目標為腔腸動物珊瑚綱】

　　【實驗失敗。珊瑚蟲過度增殖，在短時間內形成了巨大的變異礁岩。該礁岩在形成後的四分零二秒內徹底石化，最終失去全部生命活性，該礁岩成分及強度需進一步測定】

　　……………………

　　【實驗記錄第兩千七百三十九條】

　　【本次試驗開始，以脊椎動物門為目標，本次試驗目標為南美蚓螈】

　　【實驗失敗。南美蚓螈體格異常擴大，最終體長超過二十米，最粗處直徑大於一米。實驗目標顯示出強烈的攻擊性，力量數值超過三百。在一百一時六小時的肆虐後，實驗目標死亡。軀體在三分二十七秒內失去所有活性，並自動裂解為微小顆粒】

　　……………………

　　【實驗記錄第七千七百條】

　　【本次試驗開始，以哺乳動物綱為目標，本次實驗目標為小鼠】

　　……………………

　　【實驗記錄一萬三千六百條】

　　【實驗失敗……或許我們的實驗方向是錯誤的，需要從更細微、更本質的方面著手，重新構建生物體模型】

　　……………………

　　【實驗記錄兩萬八千八百四十三條】

　　【實驗記錄……】

　　【實驗……】

　　……………………

　　【實驗記錄，第三輪，第四十四次，第八分節】

　　【蠑螈實驗體終於取得了初步成功。該蠑螈實驗體表現出了巨型化、異色化等種種表現，可以確定超人之匙包含人類成分。蠑螈實驗體的雙眼從兩側對置變為雙目前置，智力大幅度提高，可以一定程度的理解研究員意圖，智慧超過犬類，並擁有種種近乎人類的體徵。所有人都在歡呼，但我認為還不夠，還有問題沒有解決】

　　……………………

　　【實驗記錄，第三輪，第八十八次，第六分節】

　　【實驗的成本越來越高，週期越來越長，試驗進度卻陷入了遲滯。雖然研究小組開發出了各種類型的稍具穩定性的實驗體，雖然執政官每日欣喜若狂並許諾小組將獲得高額報酬，可我卻覺得我們距離目標並沒有半點接近。對超人之匙的解析陷入停滯，我想超人之匙不應該如此簡單，還有我沒有參透的秘密】

　　【另外一提，我討厭那個執政官。我總覺得他在盤算著什麼陰損的念頭，我想我應該保留對實驗體的看法，防止那些市儈的商人將實驗體應用在什麼不妙的方面】

　　……………………

　　【慘敗！經過了三個月的觀察，最早的那一批蠑螈實驗體竟然相繼開始死亡！它們的消亡並不是因為自然壽命走到了盡頭，經過測算，它們都是在力量強度超過某個數值之後便開始快速崩潰。崩潰普遍在三到五分鐘之內完成，崩潰之後的實驗體只剩下無法解讀的殘渣碎屑。】

　　【但在看到執政官那鐵青的臉時，我也由衷鬆了口氣。我不希望我的實驗催生出邪惡，我必須想辦法遏制這個趨勢】

　　【另外，雖然還沒有進行進一步測定，但我想這特殊的崩潰現象背後，就是超人之匙真正的秘密。我知道想解開這個秘密將會非常的艱難，技術上還是小事，或許政治上遇到的困難將更多。可不停去突破未知的邊界，將人類引入更美好的未來，這不正是科學家的意義所在嗎？我要弄明白這崩潰的原因，我要創造真正可以長久存在的、擁有繁衍能力的、全新的物種！】

　　【這是在僭越神的領域】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已經居於神的國度】

　　……………………

　　囚室之中，唐納德正在顯示自己的價值。

　　「泰伯利亞實驗室中的絕密檔案記載著，在我們誕生的那個時代，實驗室獲得過一塊『超人之匙』，並基於其進行過很多次的基因改造。改造的結果千奇百怪，可哪怕是最成熟的基因作品、那種叫做『屠戮者』的生物兵器，也都無法避免的出現了一種致命的問題——自行崩潰。」

　　「這個問題，在當時幾乎是無法解決也無法避免的。」

　　「所有接受改造的生物體，都會自發向更強大的方向進化。這個過程既無法停止，也無法逆轉。作為一個生物兵器，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可讓人感到驚悚的是，一旦觸及某個奇特的『紅線』，這些生物體將會無一例外的暴斃而亡！」

　　「知道最操蛋的是什麼嗎？」唐納德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笑的很嘲諷：「我們，這些扎德之子，我們之所以天生優於常人，就是因為採用了和『屠戮者』那種渣滓一樣的技術！我們是『基因強化藥劑』的受益者，但同時也是那詛咒的承受者！」

　　「我不知道那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老傢夥當初和女巫達成了怎樣的交易或者有過怎樣的陰謀，我也不知道那老傢夥當初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但很顯然我們被女巫詛咒了。」

　　「我們無法變得更強，不論是男是女，不論體格是壯是弱，不論進行怎樣的身體鍛煉，我們的力量都被固定在了一個恆定的數值上。更可惡的是，我們無法擁有後代！不論我是狂操幹豪門名媛，還是去夜總會濫交，都不會擁有一個該死的小熊孩子來繼承我的一切！」

　　「知道嗎，我並不是第一個知道這種詛咒的人。那老傢夥的子女有很多，非常的多，其中驚才絕豔的天才人物也是不勝枚舉。曾經有過幾個人嘗試著去解開這份詛咒，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不知道他們如何辦到的，但有那麼幾個人的確成功了。」

　　「他們跨越了女巫劃下的那條紅線，奔向了更為不可思議的領域。當我在泰伯利亞實驗室中費勁千辛萬苦、繞過無窮阻礙看到這條記錄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麼羨慕嗎？我恨不得取而代之，成為最為完美的那一個！」

　　「但是，可惜啊可惜，那份詛咒不是這麼容易解開的。你知道那些扎德之子最終的下場是什麼？嘿嘿，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他們和從前的那些屠戮者一樣，也崩潰為一片碎渣。」唐納德笑了，笑的很嘲弄，也不知是在嘲弄那些兄弟姐妹，還是在代替可笑的命運嘲弄自己：「我當初偷看資料時，那些碎渣就和資料放在一起。實話說，當時我嚇得差點把那幾盒雜碎撒了一地。」

　　說到此處，唐納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味來自宿命的辛辣味道。但隨後，他又抬起眼來看向楊綺，眼中的嘲弄之色更加濃鬱：「那個私生子，他以為他掌控了我的命運。但其實，他連他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他是不是開始突如其來的休克，毫無徵兆的昏迷？」

　　楊綺沒有說話，但沉默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回答。

　　「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和檔案上記載的一模一樣！當我發現他比我更強壯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今日終究會到來！我等了這麼久，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唐納德笑了，狂笑，笑的肆無忌憚，然後又忽然戛然而止：「你猜猜，我知不知道治療的辦法？」

　　楊綺冷哼：「如果你知道方法，你現在會跟條死狗一樣趴在這裡嗎？」

　　「我只是不知道突破詛咒的方法，可不代表我不知道治療的方法。」唐納德篤定而自信，他死死盯著楊綺，盯著楊綺周身上下，如同一條貪婪的野狗一般舔了舔嘴角：「你再猜猜，我現在會提什麼條件？」

　　「我什麼都不用猜。」楊綺一伸手，嘩啦一下提著他的領子把他從滿地碎渣中直接拎了起來，如同抓著一隻待宰的小雞：「你才應該猜猜，如果你不立刻把所有知道的東西說出來，我會怎麼炮製你。」

　　「你在威脅我嗎？哈哈哈哈！」唐納德狼狽又癲狂，就像一個完全不要命的瘋子：「我當初什麼都有，所以我當初什麼都怕。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爛命一條，我還怕什麼！」

　　「你至少還有一樣東西——你的爛命。」楊綺雙目中隱有淩厲的暗金色光芒閃現，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相信我，我有的是手段可以讓你清楚的體會到『一無所有』並不是最慘的。」

　　「那又怎麼樣呢？無所謂！折磨我吧、羞辱我吧，就算把我的皮整個剝下來、就算把我的骨頭一根根碾碎，我也賺了！」唐納德就像真的瘋了一樣，他的眼中除了長期堆積起來的歇斯底里以外似乎什麼都沒有了：「就算是千刀萬剮，比之基因崩潰又算得了什麼呢？你知不知道，基因崩潰的痛苦，遠遠超過你的想像！這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種酷刑可以靠近基因崩潰的一絲一毫，相比於那個賤種私生子，我，唔——！！」

881　希望所在，泰伯利亞（上）

　　唐納德還在發了瘋一樣的咆哮著，可趁著他張大嘴巴嘟嘟囔囔的當口，楊綺左手一翻，已經拿出一個大雪碧尺寸的大瓶子噗的一下深深塞進了他的喉嚨裡。不等他反應，楊綺五指握住瓶子用力一捏，只聽咚咚咚幾聲響，滿滿一瓶兩升裝的提純液就被硬生生塞進唐納德的消化道裡。

　　噗通，唐納德被扔在了地上。他劇烈的咳嗽著，覺得自己簡直像一個被吹漲的氣球，又像是被高壓消防栓直接洗了胃一般，鼻涕眼淚立刻流了出來。但除了急性胃擴張帶來的劇痛以外，還有另外一種說不上來的躁動從胃部蔓延出來，一直滲入到他的血液中、骨髓中、每一個細胞裡。

　　他的臉猛然漲紅，雙眼中血絲多的駭人。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肺部擠壓出來的空氣都是灼熱的。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惶恐，他驚慌的叫喊著：「你、你給我喝了什麼？！把我毒死的話，你就再也找不到治療基因崩潰的方法了！」

　　「哪是毒藥啊，我可捨不得毒死你。你不是說你不知道怎麼『破除詛咒』嗎？巧的很，我知道。」楊綺冷笑著，她閱人無數兼之精神修為高深，已經將唐納德之流看的通透。別看他剛才說的壯烈，也只不過是在用「捨得一身剮」的氣勢，來博個「能把皇帝拉下馬」的戰果而已。

　　其實他自覺現在勝券在握，又怎麼會真的去以命換命呢？況且，在他心中，強納森這「私生子」的一條賤命是萬萬比不上自己這條高貴的性命，一換一的話可是太虧了。

　　楊綺早已吃定了他，而且完全不打算向他妥協，於是她的表情越發嘲弄：「你猜猜，我，這個女巫的親戚，剛剛給你喝的『魔法藥水』是幹什麼用的？」

　　唐納德瞬間目瞪口呆，整個石化了。體內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滋生、在壯大，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咯嘣一聲崩斷了什麼。那股暴躁的能量把他的軀體弄得亂七八糟、讓他苦不堪言，但不可否認，的確把他推向更強的層次。

　　他狂喜。

　　然後又恐懼。

　　他不可置信，又不能不信。

　　即便到了這一刻，楊老師當初留下的內家拳依然封鎖著他。他的血氣增長還不足以衝開楊老師的拳術，這讓他震驚又絕望，憎恨又畏懼。

　　最後，他想起了「基因崩潰」這碼事兒，然後他開始瘋了一樣的掏挖喉嚨。胃部痙攣一般的抽搐，試圖通過賁門把胃袋中的東西擠出，想把提純液都嘔出。但一切都是徒勞的，過強的生命能脹裂了他的肌肉、擠開了他的血管，讓他現如今所有的腔隙都變得狹窄。別說嘔吐了，就是喘口氣就艱難。

　　他跪在地上無法起身，只能看到眼前的一雙鞋子、聽到居高臨下的聲音：「小子，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治好了強納森之後，只要你表現好，我會考慮也留你一命。」

　　「不、不、不！」唐納德的表情蒼白無比，他已經被嚇瘋了。

　　因為——哪有什麼辦法？！那個女巫的手段根本無法可解！或者說，就算真的有辦法解開，憑他一個小小的唐納德，又怎麼可能知道！

　　但是等等——唐納德心念電轉，強行抑制住了自己狂吼狂叫破罐子破摔的衝動——現在絕對不能放棄，否則一切都完了！

　　而且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不論如何，現在自己說什麼對方就聽什麼，這不正是一個好機會嗎？扎德家族枝繁葉茂浪大水深，治療的辦法可能就藏在某個角落，只是自己暫時還不知道而已。只要自己驅策著這群人去弄到了方法，一樣可以救命。

　　況且，只要運作好了，說不定還能藉助這群人的力量達成某些額外的目標。比方說，自己眼熱很久的萬神殿，或許可以讓殿裡的老頭子們死上幾個，讓自己上去坐一坐。畢竟相比於自己，這些土包子對扎德家族的門道一無所知。

　　以我唐納德智深如海，只要計劃得當，好處全拿、敵人全死，並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但這一切的前提條件就是不能露餡，現在必須順著往下演，必須鎮定！而且必須拿出有恃無恐的態勢和他們談條件，只有這樣才能取信於人！

　　想到此處，唐納德慢慢爬了起來，噗通一下坐在牆角裏。他渾身淩亂、大汗淋漓，但卻努力擺出了一副忿忿不平和勉為其難混合起來的表情：「哼，女巫的血脈，果然都是女巫！不過也得謝謝你，否則我還突破不了那層限制。至於基因崩潰？哈哈，我有的是辦法！但如果你想治療那個賤種的話，就得……」

　　叮鈴鈴鈴，電話忽然響了，打斷了唐納德的表演。

　　「喂，怎樣了？醒了？那就好那就好！——喂，媽，你醒啦，你說吧……」楊綺果斷的接了電話，把「就得」後面的關鍵內容統統憋在了唐納德嘴裡。被打斷了話頭，唐納德反而暗中鬆了一口氣。倉促之間其實想不到什麼周全的說辭，這個電話來的正是時候，讓他有時間整理思路。

　　人在關鍵時刻，腦子會變得格外的清明。好像電腦超頻一樣，腦子變得又熱又脹，可同樣也變得高效。時間都像是被微微拉長了一樣，唐納德專心致志，在短時間內就想到了一個大致無錯的謊話，並反思了自己剛剛的表現。

　　至於楊綺說了什麼，電話裡說了什麼，想來都是和那個賤種的病情有關係的訊息，他也顧不上再去細揣摩了。看看這娘們的表情，有那麼一瞬好像非常、非常、非常的驚異。這很好，這說明賤種那邊又發生了什麼變故。越是有變故，我就越重要，就越能理直氣壯地談條件。

　　滴，楊綺掛斷了電話。

　　嘶——唐納德暗自深吸一口氣，擺出了自認為最恰當的表情——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要噹噹皇上要日日娘娘，咱這一炮要坑個大的！

　　「如果你想治好那個賤種的話，就得——誒誒誒誒？！！」唐納德的話依然沒有說完，因為楊綺已經一把抓起了他的腳踝，倒拖著抬腿就走。

　　出了門，來到臨屋，楊綺咣當一下拉開門，乾脆俐落的將他扔進了另一個完好的囚室中。唐納德猝不及防，後腦勺嘭的一下砸在地板上，疼的他抱頭直哼哼。他又驚又怒，更弄不明白這白頭髮的女人到底為什麼忽然這麼對他。

　　她不再顧及那賤種的命了嗎？

　　他一抬頭，卻發現楊綺拉上門轉身就走，一丁點再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喂，喂，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唐納德瘋了一樣的撲了過來，咚咚砸著大鐵門，放聲尖叫：「你要再敢這麼粗魯的對我，就休想我乖乖配合！」

　　「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關於基因崩潰，不管是發生原因還是治療方法，剛剛有一個大神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楊綺沒有回頭，卻說出了讓他絕望的話：「簡而言之，你已經沒什麼用了。」

　　唐納德覺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一種巨大的恐懼壓扁了他的心室。他覺得荒謬、可笑、不能相信，他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那女人為了增加自身籌碼而演出來的戲——可那毫不猶豫的腳步聲一下下迴盪在耳邊，如同喪鐘一下下為他而鳴。

　　看來，這女人是真的找到了線索。

　　可問題是，我該咋辦？剛剛被灌了一肚子水，現在他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自己距離那紅線越來越近，他已經聽到死亡的倒計時！

　　他對著鐵門瘋狂的又踹又砸，嘶聲嚎叫：「你給我等等——！」

　　「對了，最後有一件事。」楊綺駐足，回過頭來，目光淩厲的讓人無法承受：「你要是再敢說一次『賤種』之類的詞，我讓你天、天、都、想、自、殺。」眼一瞪，絕對威壓咚的一下如同大砲般轟在唐納德心頭，唐納德立刻一聲慘叫栽回了囚室中。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可他演砸了。

　　十分鐘後，潛龍諜影自囚籠島上起飛。天上烏雲密佈、海上怒濤滾滾，漆黑的戰機劃過天海之間，向著香港市區快速疾馳。還是在那家醫療中心裡，楊綺見到了甦醒過來的蘇慕華。亓夢等人陪在床邊，蘇慕華看起來氣色尚可，可楊綺一眼就覺得自家老媽有哪裡不同了。

　　不僅僅是憔悴，不僅僅是疲憊，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她身上萌發。

　　「秀秀的病已經刻不容緩，不能再拖了。」看到楊綺，蘇慕華立刻和盤托出：「那種基因崩潰來自於三十年前的基因實驗，因為那個實驗最終也沒有徹底完成，所以留下了隱患，這種隱患造成了基因崩潰的現象。從產生徵兆到最終病亡的間隔時間並不長，所以實話說秀秀已經命不久矣，我們必須立刻出發。」

　　「我說……老媽，」楊綺仔細看著自家母上大人，表情很嚴肅：「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你並不是咱們家唯一能心靈感應的雙胞胎。」蘇慕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在我剛剛昏迷的時候，我看到你阿姨慕瓊的記憶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已經可以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了。」

882　希望所在，泰伯利亞（下）

　　這也行？！

　　楊綺實在是很想把眼虛起來吐個槽，可現在事態緊急，她最終只是無條件的相信了自家老媽，果斷問道：「這病怎麼治？」

　　蘇慕華的回答卻讓人心中咯噔一下：「這病沒法治，至少現在我沒法治。我只能看到零零碎碎的一點記憶碎片，不能看到所有內容，更看不到關鍵的技術情報。但我至少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阿姨是當初的首席研究員，那個科研項目正是由她主持，她對這些情況了若指掌。」

　　楊綺聞言不由點頭，老姨不僅是這件事的親歷者，而且還站在了最重要最核心的位置。如此一來，老媽即便只看到一鱗半爪的碎片，所掌握的情報也必然比什麼唐納德精確的多。

　　楊綺看著蘇慕華：「有治療表弟的辦法嗎？」

　　「我不知道是否能真正治癒這種基因崩潰，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她早已經預見到了今日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所以當初她在她的實驗室裡留下了後手。」蘇慕華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表情深沉道：「她的實驗室，叫泰伯利亞。我不敢說只要去到那裡就一定能怎樣，但我確定，只有在那個地方，秀秀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楊綺的目光立刻變得深遠起來。

　　泰伯利亞，又是泰伯利亞，楊綺已經反復多次的聽過這個名字。

　　早在當初初展崢嶸的時候，楊綺從SD東烏克蘭的基地裏便第一次看到過這個名字。當時她和楠楠聯手黑進了SD的內部系統，看到了一條買賣喪屍的交易記錄，其買受人便是這個泰伯利亞實驗室。從那時起，她便知道這個實驗室不是個簡單地方。

　　後來林林總總的知道了很多消息：

　　知道老姨蘇慕瓊曾是泰伯利亞的首席。

　　知道唐納德曾經當過泰伯利亞的執政官，但在他執掌實驗室期間，什麼像樣的成果都沒拿出來。太平洋小島上的「超級戰士」，完全來自於老姨當首席的時代留下的遺澤。

　　知道表弟強納森以及唐納德這些扎德之子，其強大的肉身力量都來自於那個實驗室的科研。表弟之所以與普通地球人完全不同，之所以可以憑藉生命能突破龍象二層繼續強化，之所以會陷入基因崩潰的危局，也同樣源自於那個實驗室的成果。

　　前些日子在SD大船上遇到的白色房間、房間中的山寨鐵血，還有那個最終基因崩潰的屠戮者，它們可能都來自於泰伯利亞。

　　更關鍵的是，或許阿姨蘇慕瓊的死，也與此有關。

　　而那個實驗的代號，很可能就叫做【PROJECT-X】。這個名稱深深地藏在強納森和蘇慕華的記憶之中，卻霧裡看花終隔一層，無法說得清楚明白。

　　萬萬千千的線索、萬萬千千的聯繫，同時指向了這個實驗室。這個實驗室上籠罩著幽冥迷幻的霧，深邃而難以揣度，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內幕。這個實驗室與自己這一家子似乎有深刻的命運關聯，從極寒北地到熱辣南洋，不論跑到哪裡，總繞不開這一道坎兒。

　　楊綺心中清楚，必須去找到這個實驗室，找到可能存在的治療辦法，找到拯救強納森的希望。同樣，也找到被埋葬在歲月中的那個真相，蘇慕瓊死亡的真相。

　　同時，旁邊的亓夢眼中也是微光一閃。她已經清楚明白的感應到，命運的線條已經確定無疑的指向了這個實驗室。不論如何，這個實驗室她是非去不可。

　　「所有人注意，現在進入臨戰狀態。」楊綺果斷的下了令：「八小時之內完成所有前期準備，隨時等候我的下一步命令！」

　　「遵命！」阿波與眼鏡妹等人凜然領命。

　　八小時，整個永夜集團上下都全速開動了起來。

　　情報部門開始收集蛛絲馬跡的訊息，對泰伯利亞實驗室的狀態進行盡可能準確的前期預判。潮叔頂著一張黑臉去監獄島對唐納德展開突擊審訊，試圖鎖定泰伯利亞實驗室的位置。

　　醫療部門則開始對強納森的身體狀況進行嚴密的測定，希望可以整理出一個「死亡倒計時」來指導眾人下一步的行動節奏，但這個實在很難達成。

　　情報的事紛繁複雜插不上手，楊綺便把大部分精力都傾斜到了醫療上。因為表面上來說越強的扎德之子就會越快的基因崩潰，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嘗試著將強納森體內的生命能重新提煉出來。

　　經過強納森的仔細回憶，他最近的確有再進一步突破到龍象五層的徵兆。而在這種徵兆明顯出現的那一刻，他便第一次心臟驟停，陷入了昏迷之中。

　　正常修煉當如逆水推舟，越往上走阻力越大，每進一步都越發困難，最終才能走到天上去。可強納森卻如同一顆墜入了黑洞引力場的彗星，跌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驚險，最終會形神俱滅身死道消。一個月前剛突破第四層，一個月之後便要突破第五層，這速度實在不正常。

　　所以，限制強納森的進一步變強，這應該是一條正路。

　　可是，經過多次嘗試，結果卻差強人意。楊綺發現大煉化術只能把強納森的血氣暫時收攏在他的下腹，以此壓制強納森強化的速度，卻不能真的打落他的肉身等級。強納森畢竟是一個活人，不是活屍，煉化術只能帶來痛苦，不能帶來效果。真要全力去動用大煉化術的話，恐怕強納森會先一步被疼死，而不會真的被直接奪走力量。

　　所以大煉化術只能頂一時之用，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是要看泰伯利亞實驗室中能發現什麼。

　　幾個小時後，情報部門給出了初步成果，而這成果並不樂觀。

　　首先，唐納德主持過的泰伯利亞實驗室倒是位置明確，就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境內。潮叔早就審訊過唐納德，這一次再度威逼利誘一番後，已經可以確認唐納德提供的情報並非虛假。只要給他一張美國地圖，他能直接伸手一點，然後告訴你那個實驗室就在他點中的位置上。

　　楊綺剛要大手一揮就直接打上門去，潮叔就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知道位置也並沒有什麼卵用。原因很簡單，蘇慕瓊曾經主持過的那個泰伯利亞，和唐納德主持過的泰伯利亞——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地方，甚至根本就不是同一所實驗室！

　　「倆實驗室叫同一個名字，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楊綺大為光火：「那個廢物還說啥了，要是都是壞消息，他就老老實實在裡面等死吧！」

　　「他知道的也不太多，總結一下只有幾句話」潮叔言簡意賅：「泰伯利亞實驗室曾經是扎德家族的核心項目，扎德家族今日能夠崛起，就是因為二十七八年前泰伯利亞實驗室打下的底子。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泰伯利亞實驗室被棄置不用，扎德便又重新建造了一個實驗室。新的實驗室繼承了泰伯利亞的名字，也繼承了研究方向，主攻生化和醫療領域。可新實驗室建立了這麼久，能拿出的成果卻還比不上當年的一個零頭。」

　　「說這些都沒用！」楊綺啪啪的拍著桌子：「我就想知道，我到底該去哪找這個實驗室！對了，當初的泰伯利亞不可能只有老姨一個工作人員，雜七雜八的員工應該多得是。哪怕不是研究員呢，哪怕只是一個送盒飯、刷馬桶的呢，只要能找到個帶路的，剩下的都能迎刃而解！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帶路黨、只是一名老司機，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我知道一個人。」強納森面有菜色，他已經很清楚自己現在面臨著怎樣的危機，可這個幹練剛毅的涉黑頭子並沒有頹喪徬徨，反而迸發出了一種極其特殊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狠勁兒來。

　　「誰？」

　　「一個老頭，曾經在泰伯利亞作為研究員工作過，我曾在母親的葬禮上見過他。不過後來他被唐納德帶走了，現在應該已經落入了扎德家的手中。雖然通過唐納德的供詞大概掌握了那老頭的下落，但是，我認為扎德家族在其中設下陷阱的可能性極高。」強納森凝視著楊綺，表情鄭重：「我們，還沒有準備好。」

　　強納森的話聽起來沒頭沒尾，但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是傻子，全都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泰伯利亞是扎德家的存世基石，其中很可能隱藏著很多關於扎德家族的絕密情報。一些不利於扎德家的情報如果被強納森這個一直仇視家族的扎德之子掌握的話，必然會引起很麻煩的後果。上一次強納森一到堪薩斯州就被唐納德抓了個正著 ，時間、地點、人物，分毫不差，這邊是一次示威與示警。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瞭兩點：首先，扎德家對強納森的行動掌握到了若指掌的地步。其次，扎德家非常不希望有人緊咬著蘇慕瓊的事情不放。

　　上一次算是小懲大誡，而且那時的扎德家還沒把小小的棄子、不受家主待見的私生子看在眼裡。可一旦如今的永夜開始動用資源、全力追索泰伯利亞實驗室的話，很可能會引來扎德家的正式反擊。

　　到時候，全面戰爭，將迫在眉睫。

　　與扎德家這種根深蒂固、枝繁葉茂，而且內幕極深的勢力正面衝突，對於現在蒸蒸日上勢頭良好的永夜來說，是極其不智的選擇。

　　但是，楊某人甚麼時候在乎過這一套？

　　「要打 就打，怕過誰來！我們沒準備好應付扎德，那些傢夥就有準備應付我嗎？惹惱了我，我就單槍匹馬殺進去，把扎德家直接推平了！」楊綺的決心猶如百煉精鋼、不動磐石：「這一次，我不光要治了你的病，我還得把二十七年前的舊事弄得一清二楚！老姨的仇，必須血、債、血、償！」

883 　War_never_change（上）

　　War，war_never_change。

　　永夜女王走過一個又一個世界，經歷一次又一次大戰，戰爭的道理與規則她比誰都清楚。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是最正確的戰爭態度。知己知彼、彼不知己，則百戰不殆，這是最簡單也最質樸的戰爭格言。

　　這些都是老話，是誰都知道的名言。

　　而又老又有名氣的話，一般都是很有道理的話。

　　不論古今中外，想要贏得一場戰爭，就必須按照這樣的老方式去進行。

　　所以，雖然隨著楊綺一聲戰吼，永夜上下都陷入了一種「戰爭！戰爭！！戰爭！！！和扎德家決一死戰——！」的氣氛之中，但楊綺本身卻非常穩得住。

　　自從知道老姨蘇慕瓊的死和老扎德有關後，整個永夜便一直把扎德家族作為潛在敵人而規劃，並制定了無數策略。

　　對抗扎德家族最大的困難在哪裡？

　　不是他們龐大的產值、不是他們盤根錯節的勢力、不是他們五花八門的黑科技，這些東西楊綺都見識過，也都對抗過。當初她在太平洋世界扳倒副理事長並取而代之時，所碾壓的就是這些東西，這一套她已經輕車熟路。

　　最大的問題在於兩個字：未知。哪怕已經跟扎德家族結下了這麼多的孽緣，可眾人依然會對這個家族的神秘而感到心驚。

　　扎德家族內幕深沉，仿佛一頭將自己整個藏在黑暗中的太古巨獸。除了一鱗半爪的行藏之外，只能感受到猩紅的目光和狂風般的鼻息，根本無法摸清它的全貌。哪怕是唐納德這樣的扎德之子，也同樣看不清家族的全貌。行藏：任用就出來做事，不得任用就退隱

　　不怕它產值大，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它的產值到底有多大。不怕它勢力廣，怕的是你不清楚它的勢力到底有多廣。

　　你以為你打疼它了？

　　說不定你只是入坑了還不自知。

　　你以為你的手下忠心耿耿？

　　說不定他轉頭就會把你的一言一行、吃什麼飯穿什麼衣服都發送出去，變成敵人電腦螢幕裏滾動的詞條。

　　勢力戰爭和個人決鬥的規則是一樣的，如果連對手哪裡致命哪裡疼、有什麼手段和特技都不知道，這糊塗架就還是別打的好。

　　所以，在將整個扎德家族都作為假想敵來製作戰略任務時，情報工作和保密工作永遠是放在最前面的。如果真就這麼大模大樣的打過去，不說打不打得贏，只要被扎德家族捏到了一個軟肋，就可能會被牽著鼻子走到死。

　　永夜的軟肋多嗎？實話說，並不多。經過不懈的努力，永夜如今擁有自己的金融、醫療、製造、研發，甚至是軍事體系。永夜擁有為數眾多、實力高強的天選者夥伴和盟友。一個相對穩固周全的自有體系，正依託著香港城飛速建成。

　　在楊綺的授意之下，大師兄最近不停的兜兜轉轉，出沒在各大聲色場。他東聊聊西侃侃，好似無所事事的整日搭訕，其實是在馬不停蹄的進行精神鑒定，挖掘潛伏在永夜集團內部的間諜和探子。未來如何使用這些間諜，就看楊綺是想搓扁還是想揉圓了。

　　這些都不是問題，天選者的能力極大地彌補了永夜集團根基上的問題，增加了「底牌」的厚度，提升了「神秘度」，讓所有對手都不敢輕舉妄動。

　　可問題是，強納森如今基因崩潰在即，除了泰伯利亞實驗室誰都治不了！這就是個天大的軟肋，如果被揪住這一點的話，這邊幾乎拿扎德家族毫無辦法！

　　絕對、絕對、不能讓扎德家族知道強納森如今的狀況！

　　所以楊綺思考片刻之後就果斷決定：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等把強納森的毛病治順溜了，順便探明白了扎德家族的底細之後，再說全面開戰的事兒。

　　一個小講堂中，楊綺大馬金刀的坐在宣教位上，而眼鏡妹則仿佛助教一般伴著幻燈片闡述著。

　　「扎德家族以軍工起家，我們雖然並不清楚扎德家族對美國的影響力到底達到了什麼地步，可有證據表明他們對美國官僚體系的滲透是非常誇張的，尤其是軍警二界。所以，我們此行面對的最大敵人就是這個——」幻燈片上顯示出了一張美國地圖，地圖上有縱橫交錯的網，眼鏡妹指著這個網道：「人類特徵識別系統。」

　　「冷戰時期的蘇聯培養出了大量優秀的間諜，而為了應對這種形勢嚴峻的間諜戰形勢，美國自然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全面鋪開了監控網路。後來美國大事小情不斷，惹事多了自然也怕蝨子上身，所以不停的更新這個體系，現在已經很成熟很完備了。他們不僅在交通全線都密密麻麻的覆蓋了高清攝像儀，更擁有強大的軟體力量。」

　　「人類特徵識別系統，這個系統先進高效而且非常準確。它不是一台傻機器，不僅識別人類的面部特徵，更能識別身體形態、行動姿態、習慣動作等。它能夠二十四小時自動預警並準確定位被標記的目標，不論你是乘車是開車還是自己跑步，你的頭像都會被高亮的掛在電子地圖上。」

　　「如果需要，他們甚至可以直接黑遍全美所有的智慧設備，每一個人的手機、平板、行車記錄儀等等，只要是擁有聯網功能的攝像設備，都會成為電子地圖的一隻眼。」

　　「這份電子地圖，不僅僅能幫中央情報局的特工追蹤恐怖分子，同樣也能幫助扎德家族追蹤想要剷除的目標。所以，一旦被咬上，後果不堪設想。」

　　眼鏡妹一席話把所有人都說的面面相覷，別看這些天選者一個個都神通廣大的好像有多見多識廣似的，其實他們對自己的家鄉地球的了解，還不如對異世界的了解深刻。死宅李雲聰、OL羅雨溪、宅女電鋸妹等面面相覷，他們就算出生入死砍怪斬魔，也沒遇到過這樣的諜戰場面。

　　覆蓋全美的監控網路，無窮無盡的特工和警力資源，這該怎麼破？不行，我們這些死宅是想不到了，有搞過諜戰的專業人士嗎？眾人目光四射，最後竟然齊刷刷的看向了大師兄。這笑眯眯的傢伙最近一直攪風攪雨的，鼓搗一些間諜反間諜的事，現在看長相都好像是標準的間諜臉了！

　　大師兄立刻悚然：「喂，你們別看我，我只是個心理醫生，我只是個大夫，我是個蹲辦公室搞技術的！」

　　也是啊，這傢伙繡花枕頭，看著唬人其實沒什麼用……哦，有了！眾人又齊刷刷的看向了帕拉丁，這老頭之前還給美國當雇傭兵來著，應該知道點內幕。

　　帕拉丁也舉起手來苦笑道：「在成為聖騎士之前，我其實是個老師，體育老師，教小學的。我和員警唯一打過的交道就是被交警貼過罰單，別的就沒了。」

　　眾人立刻齊齊喪氣，我們剛剛把滅世大魔王都砍了，現在竟然搞不定一個「區區」的現實版美國，這是什麼道理！

　　「所——以——」啪，楊綺一拍黑板，對著黑板前所有躍躍欲試的小弟小妹們道：「現在還不是你們出動的時候，誰都別想跟著去，都給我在這好好看家！」

　　「可是，你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李雲聰擔憂道：「很難說扎德家到底掌握了什麼程度的黑科技，也很難說他們收攏到了什麼水準的天選者作為爪牙。黑科技就罷了，天選者的能力卻五花八門。你孤身一人去異域他鄉，萬一遇到一個能克制你的，豈不是連個接應幫忙的人都沒有？」

　　面對這些小弟的拳拳之心，楊綺只能苦口婆心：「咱只是去探探路，保密和隱藏才是首要任務，打架的人帶的再多也無關大局。況且就算真的暴露了，扎德家族也不是美國的皇帝。他就是私底下軍力再強盛，明面上也只是個做買賣的。他能在城市裏出動十萬大軍，天雷地火全境封鎖的封堵我？美國總統還沒死呢！」

　　「所以對方最多就是派遣一些爪牙進行小規模圍殺，而小規模圍殺——不是我放大話，我就是絕對的行家！這世界上或許有人能打敗我，但想無聲無息的一下弄死我？老扎德要有這本事，早稱霸全球了！我又不是一碰氪石就虛的軟蛋，甭擔心這個。」

　　電鋸妹還是護駕之心不死：「美國遠隔重洋，萬一真的發生大規模衝突，沒有任何飛機輪船能載你出美國國境，你該怎麼辦？」

　　楊綺卻很有底氣，完全不擔心這個：「那我就再搶它一架『曙光女神』，掛上火焰潮汐超載硬體撕爛飛機的密匙系統，然後超頻到高超音速沿著臭氧層一路飛回來，誰追的上我？對方如果真死纏爛打的話我就直接往多國海軍的方向飛，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敢不敢追上來開一槍。如果他們真敢，我就一飛機戳到黑死帝腦袋上，到時候黑死帝發飆我看誰先死！」

　　「呃…………」眾人齊齊失語，帕拉丁更是一臉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哆嗦。當初太平洋世界那一下子可把他嚇得不輕，他也從那一下才認清了這白髮魔女的瘋狂本質。

　　不過仔細想想，這辦法貌似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現在太平洋上的局勢已經緊張到了無以復加的狀況，全世界所有重量級的國家都在中途島附近對峙。如果楊綺真的往那裡飛，哪怕有天大的仇恨，恐怕對方也不敢真的追過去，以免造成別國的誤解。

　　現在誰也不敢妄動，誰也不敢再去刺激局勢。

　　除了黑死帝，他還在依然故我的邁著步子，不緊不慢的向東走著，每一步都在挑動所有人的神經。

　　如果不是強納森的事太過緊要，現在永夜上下應該全神貫注的關注這件事才對。是戰是和，又誰戰誰和，這恐怕會關係到未來的百年國運，會影響一整個時代的國際格局。現在每一天都會有人在世界觀測局的官網上刷屏，每一刻都有人在瘋狂的胡思亂想。

　　但不論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所有天選者都明白，炸藥桶已經放好了。就差一根引信、一隻點燃引信的手，然後，轟隆，世界將天翻地覆。

　　現在，正是最壓抑，最讓人窒息的時刻。

　　「陛下，您請先看看這個！」一直抱著平板鼓搗著什麼的劉曉瑩忽然出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表情驚愕又震撼，眾人一看這表情就仿佛嗅到了災難的味道：「觀測局官網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放出來。」

　　「是！」劉曉瑩鼓搗了一下，把平板電腦上的畫面串流到了大螢幕上。眾人定睛望去，只見論壇上有一個視頻，現在高居所有帖子第一位。

　　它的發佈者是天榜前八的【神】。

　　它的名字，叫做【GIVE_YOU_A_WAR】。

884　War_never_change（中）

　　這視頻並非粗製濫造的隨手拍，而是很有講究的影視成品。視頻的一開頭是在茫茫的樹海上，視角本身仿佛飛翔在空中的鳥兒一樣，帶著所有人俯瞰著廣闊的高緯度針葉林海。看著劃過下方的樹梢和遠方天際的炫光，這視頻的開頭美的像國家地理頻道的紀錄片一樣。

　　【東歐，美麗、遼闊、又寧靜】

　　一個聲音響起了，低沉而肅穆。他不像是配音演員，沒有那麼專業，但是那隱含著粗獷的聲音中包含著某種懾人的力量。這種透過螢幕直直傳來的力量，是任何一個配音演員都配不出來的。

　　【這個冰雪覆蓋的地方，生長著繁盛的文明】

　　這聲音說的並不是全球都熟知的英文，但已經配上了全球絕大多數語言的字幕。劉曉瑩在後台選擇了中文字幕，所以眾人都能看聽明白這個人說的到底是什麼。

　　【但我的世界，與此很不相同】

　　【從我有記憶時起，我便一直在躲藏】

　　視角一直在飛，飛過高山、跨過平原，速度並不太快，但非常的穩定。

　　【我躲在巴格達的貧民窟中】

　　【我藏在戈壁灘上的防空洞裏】

　　【我忍不住去問，我為什麼要躲避？】

　　【人們告訴我說】

　　【因為戰爭】

　　視頻進展的速度變快了，不知是因為剪輯還是因為拍攝器本身，畫面開始逐漸加速，順著林海一路狂飆猛進。看得出來，這趟飛行並非漫無目的。

　　那聲音在繼續說話，音調依然穩定，但卻隱含著一種讓人忍不住流汗的燥熱。

　　【什麼是戰爭？】

　　【戰爭，是劃破天空的轟炸機】

　　【戰爭，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戰爭，是穿破屋頂砸進家裏的炸彈。全家七口人中，只剩下一個因害怕而早早趴下的、懦弱的我】

　　【戰爭，是燒焦的屍體、是貧困、是疾病、是饑荒、是暴亂、是人間終極災難的集合】

　　【戰爭，是長達千年連續不斷的侵略和踐踏，是世間最殘酷的暴行】

　　【戰爭，是所有政治藉口的最終指向，是霸權與強權的終極宣洩】

　　「這視頻不是用飛機拍的。」羅雨溪凝眉，她已經通過林海平原上的影子與光推算出了不少問題：「地面上並沒有飛行器的影子，不知道這是電子製作的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這個地形我看著眼熟……」大師兄推了推眼鏡，他審查著自己的記憶，忽然一拍手想了起來：「對了，我去過這裏，這裏是聖彼德堡郊外的林海啊！不遠處就是普希金市，我去這裏旅遊過！」

　　果然，他話音剛落，就見拍攝的視角抬升，畫面中出現了一處華麗的宮殿。這處東歐的建築擁有極為鮮明的風格，威嚴、莊重、高峻，又不乏華麗與豔麗。

　　這是著名的俄羅斯景點，葉卡捷琳娜宮。

　　【為什麼要戰爭？】

　　【戰爭的理由複雜又簡單】

　　【當一個軍團前進時，只要軍團之前有阻擋的生命，則必有戰爭】

　　大自然的痕跡快速減少，人類的影響快速增多。鏡頭沿著公路一路疾馳，下面車來車往，前方甚囂塵上，那裡就是俄羅斯第二大城市聖彼德堡。滿屋子天選者看著這個場景，所有人的心頭忽然升起了不大好的預感。因為敏銳如他們，自然能夠感覺到視頻的拍攝者對這座城市所保持的不可動搖的惡意。

　　【軍團向哪裡前進？】

　　【那目的地如此的明確，向著利益而前進】

　　【利益主導政治，政治主導軍團，軍團，帶來戰爭】

　　【我們躲藏，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我們擁有著世界上最有價值的瑰寶，又無力守護它】

　　壯麗的俄羅斯建築群在下面一掠而過，相信任何官方組織都絕對沒有授權這樣的拍攝行為，但下面洶湧的人潮好似完全沒有發現這件事。

　　【我們的珍寶是什麼？】

　　【你以為我指的是石油？】

　　【不，你錯了。】

　　【我指的，是我們世代相傳的正法經文】

　　可以看到有無數的俄羅斯民眾在聚集，他們穿著統一的服裝，舉著牌子，高喊著走上街頭。滿屋子裏的人沒有誰懂俄語，但能看得出來這些民眾是在進行示威遊行。這些民眾從大街小巷走出來，彙聚成流，最終指向的卻是一座風格獨特的大教堂。而視頻的視角，也在飛往那裡。

　　這是俄羅斯喋血大教堂，聖彼德堡的地標建築，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曾在這裏遇刺。

　　【我們的經，是真正的神啟聖典】

　　【而那些基督徒，他們的經典被篡改、被踐踏、被扭曲】

　　【他們在魔鬼的指派下，污蔑我們踐踏我們，想要滅絕這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所以漫漫千年，他們從不甘休】

　　畫面對準了喋血大教堂上的十字架，然後又掃向了教堂的停車場。寬闊的停車場被全部肅清，有一隊護衛森嚴的車隊正停在這裏。到處都有彪形大漢在掃視四周，還有源源趕來的特警將聚集的民眾隔離在外。而不論多少人，沒有一個看到這盤旋在天空上的拍攝。

　　鏡頭忽然從一個敞開的窗戶處飛進屋裏，蹁躚的穿過了華麗的廳堂走廊，最後來到了主教堂中。在莊嚴肅穆的新教儀式裏，一個壯碩的俄羅斯男子正在祭拜著什麼。鏡頭從側面不遠處正正對準了那個中年男人，而畫外音的語調，在這一刻忽然變得無比諷刺。

　　【看，這就是一個「戰鬥的基督徒」】

　　「這個人好眼熟……誒，這不是那誰嗎！」不丈夫驚訝的低呼道：「前兩天我還看過他的情報來著，最近上躥下跳折騰的比較厲害，一直嚷嚷著要『打打打』的一個政客，叫……叫啥來著，外國名字怪怪的想不起來了……」

　　不丈夫話音剛落，畫外音便立刻給出了答案。

　　【科索洛夫】

　　【一個戰爭販子】

　　【一個政治歹徒】

　　【我們之所以需要在自己的家園東躲西藏，背後當然有他的原因】

　　【可現在，我們還需要再躲藏嗎？】

　　【不，兄弟姐妹們，我們再也不需要躲藏！】

　　視頻中的畫外音微微抬升了語調，他的語氣並非特別的激動，但那種慷慨激昂的感情卻瞬間飽滿起來，隔著螢幕也能感染全世界的人。

　　【在那個叫做「十字軍東征」的時代，我們需要躲藏。】

　　【在那個叫做「阿拉伯戰爭」的時代，我們需要躲藏。】

　　【但是現在，在這個時代，我們不再需要躲藏！】

　　【在這個時代，天選者才代表了人類進化的方向，天選者才代表了人類真正的未來】

　　【天選者，才是那個不可阻擋的軍團，才擁有最強的力量！】

　　【我們現在該做的不是躲藏，而是去伸張】

　　【我們不需要祈求整個世界的接納，而是告訴所有人：不認同，就去死！】

　　【而今時今日，我便要告訴全世界】

　　【科索洛夫，我、要、他、死】

　　呼啦啦，忽然有風吹開了大門，把大教堂裏的新教式排燭統統吹熄。分散在四周的安保人員忽然一個個緊張起來，這些百戰精英們感受到了來自風中的強烈殺意，全都緊張的拔槍在手、慌亂的注視四周。

　　但不論他們怎麼掃視，他們都沒有發現緩緩走到大教堂中心的拍攝者。

　　畫外音在繼續著，凝練著沉甸甸的殺機。

　　【萬物非主，唯有我主，我主至大】

　　【我的同族同胞們，以及全世界的天選者兄弟姐妹們，如果你們不跟隨我，也絕不要阻撓我】

　　拍攝者一步又一步穿越人牆，逼近了科索洛夫。

　　【因為我的軍團已經啟程】

　　有保鏢大聲呼喊著什麼，想要讓科索洛夫趕緊撤離，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離開。

　　【如果有誰膽敢擋在我的軍團之前】

　　拍攝者直直走到科索洛夫的面前，科索洛夫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驚異不定的看著身前的虛空處。

　　【那麼，我就會毫不猶豫的——】

　　啪，好似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忽然伸出，抓著科索洛夫的脖頸將他整個提起。科索洛夫驚慌的手舞足蹈、大吼大叫，憋得滿臉通紅，但這些掙扎統統毫無用處。畫外音的最後一句話不再需要字幕，因為他用英語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GIVE_YOU_A_WAR】

　　嗡，視頻結束了，一切到此為止。可滿屋天選者一時間卻都沒有任何人出聲，他們都在思索著什麼。像電鋸妹和李雲聰這些簡單的人或許也不會去考慮太多，但他們僅憑直覺也能察覺到，恐怕有一股大風暴要吹起了。

　　「太平洋上的事情還懸而未決，現在卻又忽然冒出來一個『萬磁王』襲擊了俄羅斯重要人物，這世界還真是喧囂。」大師兄揉著太陽穴，很是苦惱道：「天榜前八的【神】親自向全世界下通告，看樣子更是要出手清算中東和西方的千年恩怨，這難道是要進行異能戰爭的節奏嗎？」

　　「如果他真的是萬磁王那種理想主義者也就罷了，不過是為各自信念而戰。」帕拉丁表情嚴峻：「但是，我不認為事情是如此的單純。」

　　「管他的，沒工夫理會他。」楊綺捏著下巴虛著眼：「只是不知為啥，我總覺得看這傢伙不大順眼……」

885  War_never_change（下）

    歐洲與中東，準確的說是基督與伊斯蘭之間的恩恩怨怨，貫穿了時間長河的上下古今。誰是誰非，早已經無法說清，也根本無法評論。從那個蠻荒蒙昧的古代一直到文明開化的現代，這場糾紛從來都沒有真正了結、平息過。

　　天榜前八的【神】忽然出手襲擊俄羅斯新教教堂，這看起來荒謬又突然，但其實在很早以前，眾位天選者便早有預感。畢竟，自己這邊也並無不同，李雲聰嚷嚷著要去平掉靖國神社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原本本事不夠的時候還穩得住，也只是說說罷了。可這一次從指環王世界歸來，自覺大有長進的霸氣宅男貌似摩拳擦掌的想要真槍實幹。另外一提，不丈夫、機械巨胖等也紛紛意動，擺出了「李雲聰偶爾也能出個好主意的嘛！」的表情。

　　民族的、國家的、歷史的、階級的，漫長的時光裏，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都積累的眾多的矛盾。就連同一個科室的正副科長之間，或許都有矛盾。這些矛盾平時也只是隱藏起來，被秩序與規則壓制，沒有真正展現出來。可一旦擁有了超乎錢權之上的力量，很多矛盾便會一起爆發。

　　就連淡定如楊老師，當初還虐了老鬼一頓然後爽心爽肺的甩手走人呢！

　　「普通員工吊打實權科長」之類的，現在看來已經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那個公司裏的其他員工來說也已經是顛覆三觀一般的重磅炸彈。可想而知，那些真正巨大的、致命的矛盾一旦爆發，則會從根本上撼動整個世界的基本規則。

　　自白夜降臨、天選者誕生的那一天起，便註定了會有今日的場面。從目睹金刀王刀劈子彈不懼槍火的那一刻起，楊某人便心如明鏡的清楚，現代武器的威懾力正在一跌再跌，這場風暴將會來的驚天動地。

　　所以楊綺很早之前便開始落力經營，要在滔滔浪潮之中撐起一片穩固的江山。

　　從很早之前，民眾之間便在悄悄地流傳起天選者的謠言。不久之後，又各處冒起「超級英雄」的傳言。楊綺知道，雖然國家政府的層面還沒有承認天選者的存在，雖然主流媒體都在集體保持沉默，但這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考慮清楚到底應該如何來應對新世界的狂流。

　　這可笑的無視、否認、與掩蓋，不過是一層薄薄的輕紗。紙裏包不住火，一切終究會被徹底捅破。就看哪個人會首先跳出來，撕破這個世界舊時代最後的一點遮羞布。

　　原本楊綺一直以為應該是由黑死帝親手揭開新時代的幕布，畢竟他擁有全世界最強的個人武力，是天榜毫無爭議的第一，同時也吸引了全世界軍政兩界的目光。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叫【神】的傢伙，這個隱隱間被稱之為「天榜第二」的強者，有點想截胡的意思。

　　世界觀測局論壇上的那個視頻上傳後不久，事件便爆發出來。各國媒體爭相報導了發生在聖彼德堡的恐怖襲擊案，各電視臺的駐外記者全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長槍短炮一般的鏡頭全都對準了喋血大教堂——那裡現在是一片廢墟，威嚴華麗的十字架現在坍塌在塵埃裏，如同一個沉重的預示。

　　「12月17日，聖彼德堡喋血大教堂發生了嚴重的恐怖襲擊案……」

　　「當時，俄羅斯民眾正在舉行反戰遊行……」

　　「經初步統計，本次恐怖襲擊中死亡46人，重傷124人，其中有三名中國留學生在襲擊中受傷，正在聖彼德堡中心醫院接受治療……」

　　「科索洛夫失蹤，下落不明……」

　　一重重報導立刻刷屏，擠滿了電視、網頁、報紙、手機推送端。上海慘案剛剛過去，整個世界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全國人民更是一丁點安全感都沒有。在這種大環境下，聖彼德堡的恐怖襲擊事件立刻引發了廣泛的關注，關於它的分析、爭吵，瞬間甚囂塵上。

　　包括天選者的世界，也不例外。

　　觀測局論壇已經快爆炸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發言，各色各樣五花八門的論調與觀點更是如同爆米花一般嘭的一下噴濺出來。譴責的、諷刺的、贊同的、附和的、畏懼的、擔憂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但楊綺現在完全沒有心思理會這些，她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拋諸腦後，在簡短的準備之後，弄來了飛往美國的專機。

　　這架私人客機，名義上屬於一位香港地產大亨。該大亨同涉黑白兩道，更與美國華人街的黑幫勢力牽涉甚深，當然現在已經必須仰永夜鼻息的過活了。在永夜的運作下，楊綺堂而皇之的登上了飛機。一層又一層假身份套在她身上，永夜把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最好。

　　楊綺只要求一件事：不用擔心我怎麼回來，只要讓我在下飛機的那一刻沒有暴露就行了。

　　阿波把胸口拍的啪啪響：放心吧陛下，別的不敢說，把您安全送進美國還不在話下！

　　「老爹，你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老媽，你多看著點強納森，我不在的時候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只有靠你把他救回來了。表弟，你不要再吃特種肉食，要嘗試著用我教你的辦法調理身心、收束血氣，更是絕對禁止擅自觸動下腹的血丹。」楊綺和家人一一別過：「我不會耽擱很久，更會隨時保持聯絡，不要太擔心。」

　　「別逞匹夫之勇。」楊謹抬手理了理女兒的頭髮，鄭重叮囑道：「君子役物，不役於物。我不知道情報戰到底有多兇險，但我想對方可能早就研究過你的性格、你的作風。那些東西讓你變強，但同樣也可能造成你的弱點。所以這一次你一定要小心謹慎，而且試著去轉變一下思路，否則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嗯，我會小心的。」收下了老爹的金玉良言，楊綺擺擺手轉身登機。

　　包括強納森在內，這一次很多人都想跟著她一起去。尤其是強納森，更是搬出了諸多很有說服力的理由。但楊綺最終還是決定孤身上路，不是因為孤膽英雄的情懷在發作，而是她非常清楚，這些人現在都幫不上忙。

　　未來某日，她或許會吹響決戰的衝鋒號，她或許會率領所有人一起橫殺仇敵。但不是現在，不是這一次。這是一次暗戰，而他們的潛行能力，還未夠班。

　　可當楊綺登上飛機、走進機艙的時候，卻發現一個熟悉的人早早就已經坐在那裡，看樣子已經等了她半天了。

　　這女子完美無瑕，端莊秀麗，正是亓夢。

　　楊綺立刻咧嘴笑了起來：「果然是我的乖乖小心肝，關鍵時刻就是靠得住！」亓夢的潛行能力可是相當高超，五花八門的法訣更是各有妙用。而且精神深奧靈覺敏銳，絕對是一大強援。現在蕭景哲不在，也只有亓夢真的有能力幫到她了。

　　亓夢卻立一抬手，冷淡道：「你可別誤會，我不是要去幫你，我只是恰好與你同路而已。不論你遇到了什麼，我都絕對不會出手。生也好死也罷，與我無干。」

　　亓夢說的決絕，楊綺卻不以為意。她微微笑了一下，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亓夢本以為楊綺會反唇相譏的回敬幾句，但等了半天卻毫無動靜，這不科學啊。她轉過眼珠瞧過去，只見楊綺正拿出一摞東西一頁一頁的翻看著，表情很是專注。

　　這個傢伙竟然能安靜下來？簡直不可思議！

　　「喂！」亓夢不由自主的開口：「你在看什麼？」

　　「這可是第一次出國——呃，第一次在地球上、自主的出國呢，當然是在看旅遊手冊啦。」楊綺拿起一份赴美旅遊宣傳冊，嘩啦一下抖開，指著地圖道：「話說，你喜歡去十二月的新墨西哥州體驗荒原風情嗎？」

　　————另外一邊————

　　當楊綺乘坐飛機跨越太平洋時，那個熟悉的華麗房間中，帕伽門儂正在與【神】視頻通話。

　　「很好，非常好，不愧是天下第二的【神】，乾脆利索而且一舉多得。」帕伽門儂不緊不慢的撫掌讚嘆：「你的視頻我看了，旗幟鮮明立場堅定，恐怕這一個視頻能為你招來不少政治資本，不知道多少出身巴格達貧民窟、戈壁防空洞的人會投入到你的旗幟之下。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作為一個拿著宗教當幌子的政客——你到底讀過可蘭經嗎？」

　　「這與我們的交易毫無干係。」【神】完全不搭茬，表情非常冷硬：「你需要戰爭，我便給你戰爭。科索洛夫是扎德家埋在俄羅斯的釘子，而他現在已經擋不了你的路了。可你許諾的好處在哪裡？」

　　「不要著急，早就準備好了。」帕伽門儂拍了拍手邊的試管架，那一排試管架上現在還剩五根試管：「來一趟美國吧，來拿走你的報酬。」

　　「別耍花招扎德之子！」【神】的眸光很有壓迫力：「你應該清楚，你在和誰做交易！」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蠢到去和你耍花招。我們優勢互補又各取所需，坑害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帕伽門儂的眼裏全是野心之光，如同一匹狼亮出了尖牙：「我叫你來美國，只是因為下一步的目標就在美國。看過你的視頻之後，我想時機已經到了，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

　　「在美國？美國的什麼地方？」

　　「來體驗一下荒原風情吧——在新墨西哥州。」

886　新墨西哥，泰伯利亞（上）

　　永夜正在茁壯成長，而且現在的確人才濟濟。但楊綺躺在飛機上一盤點，發現不知何時開始，永夜的天選者偏科嚴重。這偏科指的不是能力，指的是性格。

　　看看身邊都有誰！

　　一言不合就爆衣的霸氣死宅。

　　一言不合就抄電鋸的大波靚妹。

　　一言不合就亮屌爆菊的猥瑣大叔。

　　就這二逼三天王，已經全線拉低了天下無人的節操水準！再說了，最近又多出來很多一言不合就開高達的巨胖、一言不合就咬著雪茄端著重機槍COS終結者的肌肉棒子、一言不合就這樣那樣的各色妖魔鬼怪，簡直是群魔亂舞！

　　左瞅瞅右看看，還好還好，還有羅雨溪、大師兄、帕拉丁這麼幾個還算靠譜的撐場面。

　　不過等會兒，仔細想想，羅雨溪是楊老師的徒弟、大師兄是楊老師的朋友，帕拉丁是蕭景哲的從者——沒一個是直接跟咱有關的！而凡是直接跟咱有關的……算了，不數了……

　　真邪了門了，難道說真是跟著啥人學啥人？因為他們跟著咱這個「一言不合就發飆」的傢伙時間久了，所以都開始往「一言不合就啥啥」的方向上發展起來了？不對吧，咱沒這麼偏科——吧……？

　　心中帶著對自我的疑惑，楊綺順著人潮走下了飛機，走向機場海關檢查站。美國的入國管理部門簡直兇殘，只要發現一丁點問題，絕對是「一言不合就銬上帶走」、「一言不合就踢出國門」的標準強權做派。誰讓全世界到處都是想往美利堅合眾國倒貼的人呢，人家就是明目張膽的牛、明火執仗的牛，你啥辦法都沒有。

　　尤其是現在國際局勢緊張，管理的更是嚴上了天。就在楊綺排隊的時候，就發生了一起紛爭。

　　只見隊伍前頭忽然發生了喧嘩，有人嚷嚷著聽不懂的語言，與入國管理部門的人發生了爭執。這也就罷了，這場紛爭似乎還有拔出蘿蔔帶出泥的趨勢。楊綺耳朵一動，聽到了嘭嘭的激烈心跳聲。這不是別人，就在她身邊。

　　緊鄰著排在他前面的男子，忽然間開始心跳加速。這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就像是在說「我有問題」一樣鮮明，從面看去，連他的後腦勺上都似乎寫著「做賊心虛」這四個大字一般。

　　看來，這傢伙來路不正啊。

　　這個男子有黑色的頭髮和黃色的皮膚，但很顯然不是亞洲人，面部特徵上接近拉美人種。這個男人緊張的滿頭是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偷渡客、通緝犯、還是恐怖分子或者間諜——不可能是間諜吧，哪裡會用這麼慫的間諜？

　　隊伍前方的爭執越來越大，有人大喊著「不許動（freeze）！」之類的，看來是被查出了問題。這個黑頭發的男人瞬間驚慌了，雙眼亂瞟，最後扭過頭來定定的看向了楊綺，眼中似有無數情緒千回百轉。

　　楊綺瞬間被看得莫名其妙：我說，你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同夥，別用這種「幫我交黨費」一樣的眼神看我好嗎——呃，等會兒，這傢伙不會是想劫持我當人質吧？！

　　「我看他是想劫持你當人質。」走在楊綺身邊的亓夢悄聲傳音，然後順勢吐槽：「這傢伙可真是有眼光啊。」

　　「出門就遇事兒，這個世界到底能不能和平會兒了！我他喵的剛才真應該去走貴賓通道的！」楊綺無語的簡直想抓頭，現在大庭廣眾的，這狀況還真有點難辦。她要是一個大耳瓜子把一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抽的原地轉三圈，恐怕也同樣會被入國管理局盯上。到時候就別再提什麼潛入作戰了，乖乖轉身跑路吧。

　　老子是要去做大事的人，就是栽也得栽在扎德家的黑科技或者超級強者手裏，連個入國管理檢查都搞不定的話那也太丟臉了！

　　咋辦？咋整？

　　哦！

　　楊綺的腦袋上叮的亮起一隻燈泡——有了！

　　「警官（officer），警官~~」楊綺招了招手，主動把入國管理處的傢伙們的視線吸引了過來。她果斷向前一指：「這個人剛才好像十分害怕，渾身上下亂哆嗦，超級可疑。」

　　沒錯，自己動手打架什麼的都是下策。面對可能發生的侵害的時候，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要做的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才對。所謂賊喊抓賊、所謂以鄰為壑、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中華五千年政治智慧在這一刻靈魂附體！

　　楊綺擺出一臉不畏黑勢力檢舉揭發的好市民表情：「他一直盯著我，目光很兇惡，我覺得這個傢伙不像好人。」

　　果然，立刻就有好幾個警官向這邊走了過來。

　　「FUCK！」那男子的臉色瞬間白了，他叫駡了一聲，不管不顧推開人牆就要狂奔逃走。而這一跑，立刻就坐實了「不像好人」的論點。但在入國管理局都驚覺起來的情況下，他又能跑到哪裡去？立刻就有好幾個壯漢以美式足球的狂野姿態，橫衝直撞的奔了過來。

　　打頭的超級肌肉男像一頭豹子一樣追了上去，對著他攔腰就是一個衝撞抱摔，咚的一下把他撞的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然後嘭的一下把他摁倒在地。後面的大噸位壯男們紛紛一個飛撲，不管三七二十一砰砰的砸了上去，那男子立刻就被壓在了人牆下面。

　　喧嘩的大廳中，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了混合著骨裂聲的一聲慘叫。

　　「把這狗雜碎帶走，呸！」那個巨石強森一般的壯漢晃著膀子轉著脖子的走了過來，對著楊綺露出了一個還算禮貌的微笑：「您沒事吧，女士？」

　　「沒事，小場面。」經過這段時間，楊綺也排到驗證的地方了。她把證件往工作人員手裏一放，同時無比自然的和壯漢聊了起來：「我走那會兒還一切正常，回來的時候已經這麼亂了，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沒錯，她用「走」和「回來」，是因為她的假身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美國當地人。為了配合這個假身份，她還稍作改扮。調整了眼眶、鼻樑等位置的筋骨，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歐美化。雖然改動不多，但乍一看上去卻是一個和楊綺本尊全無關係的混血美女。

　　「德克薩斯州？」壯漢看到了她證件上的資訊，一挑眉毛道：「真巧，我在堪薩斯出生，但我在德州的農場上長大，德州是我的第二故鄉。」

　　也不知道是為了小心起見確認身份還是別的什麼目的，這壯漢開始就德州的風土人情和楊綺一頓亂侃。一般胡扯的假身份如果被人如此深究，很容易在細節上被瞧出問題。但楊綺完全不慌，反而一臉「他鄉遇老鄉」的興奮表情，和壯漢一頓天南地北的大說大聊。

　　細節上竟然絲絲入扣，什麼問題都沒有！

　　亓夢不禁好奇的傳音道：「你對德州很熟悉嗎？」

　　「那是當然了，我對德州可熟悉得很。」不說在太平洋世界的經歷了，單就說楊綺的啟蒙冒險旅程——地下世界大冒險。還記得那個逗比麥克斯嗎，他就是地地道道的德州人。

　　地下世界只有兩個人，麥克斯好多年沒遇到人類了，話嘮模式全開，經常嘟囔一些德州的風土人情。一來二去的，倒是讓楊綺漲了不少見識，順帶還幫她解決了口音問題。

　　口音問題，是假扮外國人的最大問題。中式發音什麼的，簡直不要太違和。

　　不過楊綺曾經可是個外語盲，初高中學的那點英語全都扔九霄雲外去了，中國式發音也忘了個一乾二淨。沒想到錯有錯招，清空了之後重新來，竟然跟著麥克斯學到了一口地道的德州腔調。

　　所以，德州牧場上的老大爺在開拖拉機的時候怎麼說話，她就怎麼說話。剛才又突擊學習了一些相關的知識，現在心裏底氣可是足得很。

　　「外哦科母百科吐呃邁瑞卡。」管理員把證件送回到楊綺手中，順帶給她送上了一句金玉良言：「現在世道不太平，最近能不出國門就別出去了——總有刁民想害我們。」

　　「了然，拜拜！」和「老鄉」揮揮手，楊綺拉著行李箱順著人流就走出了機場門。

　　看看！看看！果然不是咱的錯！咱的各方面能力都是很均衡的，情報戰的第一步——潛入國門，輕輕鬆鬆就搞定了！家裏那群嚴重偏科的逗比肯定是從雙螺旋的DNA裏就寫下了「一言不合」的基因，跟咱沒有什麼關係。

　　嗯嗯，就是這樣！

　　重塑了信心的楊綺昂首闊步的前進著，至於亓夢？不用擔心她，她現在就像個幽靈一樣，明明就和楊綺站在一起，但愣是完全沒有人能注意到她。

　　「嘶————」走出機場，楊綺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呼……美利堅的汽車尾氣味兒也很醇厚啊，和咱北上廣的差別不大。」

　　「現在去哪？」雖然連異世界都去過了，但來到異國他鄉後，亓夢依然微微有點迷茫感。

　　「當然是去——取車了。」

　　「取車？」亓夢驚訝道：「你在這裏有車？」

　　「姑娘，別小看我啊。雖然我的集團成立沒多久，但實力可是不容小覷哦。」楊綺拿出一把車鑰匙，在手指上轉啊轉的抬腿就走：「來來來，跟著我一起去見識見識新墨西哥的荒漠風情吧！」

　　十分鐘後，一輛車駛出了機場停車場。

887　新墨西哥，泰伯利亞（中）

　　看到「車」這個詞，如果你在幻想著「美女成雙敞篷超跑」的香豔場面的話，那你就錯到家了。沒錯，按照楊某人的習慣，她貌似應該開輛超跑一路狂奔。但這一次，聽了老爹的諄諄教誨之後，楊某人一想覺得老爹說的有道理啊，遂轉變思路，決定玩點不一樣的。

　　「嗡——嗡——」沉悶厚實的鳴笛聲中，一輛半新不舊的房車行駛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

　　這輛房車並不是正兒八經的品牌貨，而是一輛改裝車。原型是一輛十二米五尺寸的大箱貨，發舊的貨箱鐵皮被改了個面目全非。這裏切個口子安個窗戶，那裡切個口子當個門。再在頂上鑽個孔豎個天線，OK，外觀上看起來真的是一台不折不扣的老爺車。

　　這台不知道是哪個奇人改出來的、也不知道涉嫌多少項非法改造的老爺車，和大漠、荒原、筆直筆直一直延伸的公路，以及視線盡頭洛磯山脈的橘紅色山岩配在一起，當真是相得益彰水乳交融。一股濃濃的西部味兒，混合著灼熱輪胎散發出來的膠味兒一起直衝天際。

　　十二月了，時值冬季，但新墨西哥州這種南方地區依然是酷熱難當。駕駛室裏，楊綺上身一個運動背心兒，下身是五分牛仔褲，亮出白皙又活力十足的胳膊和小腿來。腳丫子上蹬著一雙趿拉板兒，大馬金刀的坐在駕駛室裏的楊綺就像一個常年跑運輸的老司機一樣，熟練的玩轉著手中的大方向盤。

　　車載音響裏播放著動感的行車音樂，故意改造過的喇叭功率十足，鳴笛拉手更是像老式蒸汽機火車一樣從車頂殼上直接垂下來。左手一抬抓住把手向下一拉，「嗡——」的一下，厚實的聲音就會瘋狂的卷向整個荒原。

　　「這個把手喇叭真是帶感啊！比按方向盤的方式帶感多了！」楊綺立時大加讚賞：「這車到底是誰改的？人才啊！」開慣了超跑，回來體驗一把後，忽然發現老爺車莫名的有意思啊。

　　聽著最地道的歌，說著最地道的話，楊綺真的像一個從小在德克薩斯的農場上騎馬摔跤長大的美國野丫頭一樣。就連顛簸的道路把她從座位上顛起來時，都有種策馬賓士一般的腔調。

　　Duang！Duang！

　　楊綺右手往後拍了拍駕駛室後殼，把一塊視窗大小的鐵板拍的當當響。嘩啦，那塊板子被拉開，亓夢沒好氣的喊道：「別煩我！」然後嘩啦一下又把板子拉上鎖死。

　　這一路上，自從楊綺摸到這輛老爺車的那一刻起，簡直像是被摁下了什麼神秘開關一樣，瞬間便進入了人來瘋的狀態。一路上「瘋瘋癲癲」的，把亓夢弄得簡直苦不堪言，只能躲進貨箱裏面冥想去。有時候她都會想，跟著這傢伙來美國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為什麼旅途才剛開始，我已經快死了！

　　Duang！Duang！

　　又是兩巴掌。

　　亓夢怒氣衝衝的拉開擋板：「你到底想幹什麼！」

　　「還冥想個什麼勁兒啊，精神的進步靠的是在跌宕起伏的經歷之後那一刻的頓悟，心神不寧的枯坐哪有什麼用？」楊綺拍了拍副駕駛席：「來來，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趟，好好享受自由行的快樂才是正事兒！」

　　我說，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這一次的正事兒不應該是去刺探扎德家的秘密實驗室嗎？我說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不過，心中雖然忍不住吐槽不止，可亓夢也是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鑽過了那個窗口坐到副駕駛上。一來，這傢伙說的也有道理，一味枯坐只適合前中期。越是修為精深，越要重視紅塵的遊歷和體驗。直到某一日徹底超脫，才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二來嘛——旁邊這傢伙現在已經不正常了！有她騷擾，根本沒有冥想的條件，還是乾脆看看風景吧。

　　新墨西哥州的景色是粗獷的，是狂野的。混合著碎石塊的砂礫大片大片的鋪在平原上，不時有巨大的柱狀仙人掌點綴其上。大風吹來，枯草卷成團，草團子咕嚕咕嚕的滾過大荒原，當真是一種難得一見的景致。

　　正這時，楊綺眸光一閃，忽然發現了什麼：「誒？前面的不是那些傻逼小青年嗎？」

　　不久之前在一個路邊加油站，楊綺加完油要出站的時候遇到了一群小二逼。有幾個小年輕開車帶妞出來兜風，黑黑白白的一共兩男兩女。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他們毫無道理的就開始嘲諷這輛老爺車。滿車的男男女女對著這邊又是比劃又是哄笑，晃蕩著車屁股在老爺車前後左右轉了幾圈，然後拍拍屁股嗖的一下跑沒影了。

　　亓夢當時被弄了個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萍水相逢連認識都不認識，你們何苦一上來就放這麼大一嘲諷？

　　但自鋼睾城走過一圈的永夜女王對此見怪不怪，鋼睾城裏什麼樣的奇葩沒有啊，這都是小意思。她鼻子一抽聞了聞，立刻就明白了：「這些二十來歲的腦殘青年剛剛嗑了藥抽了粉，正是腦殘病爆發的高峰期，幹什麼都不奇怪。」

　　新墨西哥州位於美國最南端，再往南去不遠就是著名的中美洲毒品天堂哥倫比亞。每天都有無數的毒梟想盡辦法把毒品送入美國國境，而直接在陸地上與墨西哥接壤的新墨西哥州，就是毒販子們最為猖獗的地方。

　　流浪漢，偷渡客，非法移民，氾濫的毒品和槍支，不乾淨的空氣籠罩在新墨西哥的上空——難怪楊綺一踏上這片土地就莫名感到興奮呢！幾個飆車K粉嗷嗷亂嚎的小青年？擱在鋼睾城，每天早晨收屍的垃圾車裏要多少有多少。

　　因為車輛速度的關係，剛剛那幾個小青年一路絕塵的跑沒影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又把車停在了路邊。亓夢定睛一瞧，立刻臉頰微紅的輕呸一聲，又是鄙視又是尷尬。

　　瞧前面那輛車的車屁股，又是拋起又是落下的，不是車震又是啥！

　　我說，這震動幅度是夠劇烈的啊，難怪順風傳來的淫風浪語滔滔不絕綿綿不盡。不過——楊綺的雙眼噌的一下閃過寒光，亓夢立刻敏銳的警覺道：「你想幹什麼？」

　　楊綺側過頭來對著前面鋥的伸出了食指：「這不正是一個打擊報復的好機會麼？」

　　「哈？！」亓夢瞪大眼睛：「打擊報復？這是個間諜該幹的事嗎？間諜都得低調點的好吧！」

　　「別說你不想。」

　　「這……」亓夢女神不說謊，所以她不說話了。實話說，剛剛這些小青年那簡單粗暴的二逼行為，真是很招恨。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更不用說活生生的人了。

　　「那不就得了，跟我走起！」咱現在身居高位，不至於專門和幾個磕了藥的二逼過不去。但如果正巧遇上了，那就怪不得造化弄人了，嘎嘎嘎嘎~~

　　吱————！尖銳的急刹車撕裂風聲，能把每一個人都嚇的渾身一抽。

　　嘭！老爺車車頭斜斜撞在越野車的車屁股上。經過精準的控制，這次碰撞並沒有變成一起謀殺，但越野車立刻帶著四個被刹車聲整懵逼的小青年噗噗騰騰的滾出了路面。

　　七葷八素的小青年還沒緩過神來，楊綺左手拉住把手往下一拽——嗡！！！近距離爆發的狂猛噪音立刻撕裂了四人的神經，在抓狂的呼喝和慘叫聲中，完成了三連擊的楊綺一踩油門，哈哈大笑著加速走人。

　　打開車窗，熱風滾滾吹來，撩動了兩人的頭髮。亓夢把腦袋伸出窗戶看著後邊：「喂，車裏還有人在慘叫呢，不會真給撞壞了吧？」

　　「嘿嘿嘿，說到這個，剛剛你沒看所以你不知道。那個開車的小子，剛剛正在幹『那個』呢——不懂？『咬』、『早安咬』的『咬』，懂吧？」楊綺一臉笑容壞的不要不要的：「我在他們車屁股上一撞，嘎嘣，這假『咬』就變成真咬了，也不知道斷了沒~~」

　　「這……」這還真是一擊致命啊，也不知道那小青年殘了沒。如果殘了，阿彌陀佛。而如果沒殘……「FUCK！FUCK！！FUCK——！！！」不多時，大呼小叫的聲音頂風傳來。透過後視鏡一瞧，那輛越野車如同發了瘋一樣火冒三丈的狂追上來——果然，沒殘的話就必須演變成這個局面了。

　　真是越攪合越麻煩了，亓夢無奈的嘆口氣：「你有辦法搞定嗎？」

　　「放心！」楊綺一豎大拇指，牙角閃星：「我不久前才發現，這輛車啊——竟然擁有液氮噴射裝置啊！飆車誰怕誰，放馬過來！」她抓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把手往上咯噔一拉，亓夢只覺一股強大的推力從後背湧來，這老爺車竟然開始瘋狂加速。

　　「喂，我說，我指的不是這種啊！就算一時半會兒跑贏了他們又能怎樣？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你難道想被抓進警察局嗎？」

　　「哈？你以為我是想和他們玩競速嗎？姑娘，你還是太缺乏實戰經驗，不懂得人心險惡啊。」楊綺惡意滿滿的向後一指：「仔細看咱剛開過去的地方，看到那個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東西沒，那是個隱蔽的超速測試儀。這些小青年狂奔猛追，早不知道超速多少了。而且你要知道，美國的交警，可不僅僅是在事後扣分罰款了事這麼簡單~他們碰到嚴重超速的，可是真的照死裏收拾啊。」

888　新墨西哥，泰伯利亞（下）

　　三分鐘後，一輛警車收到了警務中心發來的資訊。

　　「超速一倍多？找死呢這是！」

　　兩個警官把吃到一半的披薩一扔，腳下一踩油門就橫衝直撞的奔上了公路。別看警車看起來破，但性能都是杠杠的。警官們一路氣勢洶洶的奮起直追，很快就看到了那輛嚴重超速的越野正在騷擾一輛可憐的老爺房車。而這越野車裏還雲遮霧繞，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那些大煙捲一定有問題。

　　「前面的越野，給我停下，接受臨檢！前面的越野，給我——還敢跑？反了你了，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警車拉著刺耳的警笛，跟著慌不擇路的越野車一路加速瞬間跑沒影了。至於那個老爺車？楊綺只是吹著口哨不緊不慢的開著，她知道這事兒已經基本結了。

　　不，還沒完，還差最後一點：那就是對失敗者的嘲諷和羞辱啊！

　　又十五分鐘後，老爺車終於看到了前面公路邊上有三輛警車一起把越野車堵在了中間。三輛警車就像圍獵的馬匪一樣，呼嘯著環繞越野車畫出眼花繚亂的圈，車胎揚起的塵埃遮擋了越野的所有視線。當越野車被迫停下時，好幾個壯實的警官推開車門一擁而上，把那四個小青年掀翻在地。

　　或是一個熟悉的衝撞抱摔扔在塵埃裏，或是反抓雙臂牢牢的壓在滾燙的前機蓋上，就連那兩個瘋瘋癲癲的妞兒的待遇也沒有好上多少，讓他們受盡了折磨。

　　嘎吱，老爺車停在了旁邊，楊綺和亓夢從車窗探出頭來。

　　「喲吼~~」楊綺對著那邊揮揮手，目送四人被押往警車：「拜拜了您呐！」

　　「FUCK-YOU！！」那個鼻子上跟大黃牛似得穿著環的小青年奮不顧身的掙脫了束縛，對著這邊豎起了中指：「FUCK-YOU-ALL！」

　　「找事兒呢是吧，成！」楊綺立刻把雙手中指都豎起來：「二對一，我就是欺負你！有種你再拿出三個出來？」

　　沒曾想，對方還真立刻就拿出了三個手指。一共四個小青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同仇敵愾。哪怕手已經被綁到身後了，扭著屁股也得把中指亮出來。

　　「我勒個去，咱今兒跟你們杠上了！」楊綺坐在座位上一抬腿，把兩隻胳膊兩隻腳都伸出了車窗，手中指腳中趾都豎了起來：「咱就是腳丫子靈活，咱就是能做到這種高難度動作，一個挑你們四個！呃，數量還不大夠，娘子你也趕緊把鞋脫了幫把手幫把腳？」

　　「誰是你娘子！」忍無可忍的女神額頭上爆青筋，說出了從「出世」以來最火爆的話：「跟這些雜碎浪費什麼時間，趕、緊、走！」

　　「好吧好吧，走啦，出發。」收回手腳，老爺車繼續開動，繼續踏上了漫漫征程。但這一次，駕駛室裏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楊綺和亓夢俱都無言，好像都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好半晌後，楊綺眼神微虛，淡定開口：「你剛才好像說了……『雜碎』？」

　　「啊啊啊啊啊！」啪，亓夢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剛剛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現在被楊綺直接挑破，終究是羞的無地自容。惱羞成怒的亓夢氣哼哼道：「就你話多，開你的車吧！」

　　「喲呵呵，你這是畫風突變啊，是想去COS最古之王金閃閃嗎？不過你那種星晶法術，只要改造改造就能完美重現王之財寶——誒，你還真別說，我突然想到了，看你常伴身邊的這一把大弓，妥妥兒就是個Archer欸！」

　　「你這死宅，趕快給我像個正常的死宅一樣的得點社交恐懼症少說兩句不行嗎？！」

　　所以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曾經那麼端莊秀麗完美無瑕的女神大人，唉……

　　一路神侃，一路前行。太陽從東來到西，光照從熱力無窮變成日薄西山。這條大馬路跨過荒原、穿過河流，遊弋在洛磯山脈的旁邊，與宏偉高聳的山脈同行。

　　傍晚時分，楊綺在一個加油站再次加了油。三言兩語的和加油站的服務員聊了聊，她抱著一堆零食回到車上拉上了門：「時間不早了，咱們去前邊找個住的地兒住一夜吧。」

　　「需要住宿嗎？」就體力而言，兩人根本不可能出現疲勞駕駛的問題。就設備而言，這個房車本身就擁有最基本的住宿條件。但亓夢畢竟不是個想當然的傻子，思考一下後說道：「是不是如果一直開夜車的話太顯眼了？」

　　楊綺點點頭，開動了引擎：「平時倒也無所謂，現在全世界都是事端，美國領導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就美國從前那作風，過來多少找事兒的都不意外。特殊的時刻有特殊的政策，現在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觸碰神經，要不然上午那四個小青年也不至於僅僅因為超速就被整的那麼慘了。」

　　「嗯……」亓夢緩緩點頭：「有道理。」

　　「距離目標不遠了，也不急在這一時。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這種時候越得穩得住。走吧，去體驗一下汽車旅館的風情~」

　　兩個小時後，天黑下來了，老爺車駛入了一家汽車旅館。這家汽車旅館就在路邊，下了公路就是，霓虹燈老遠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楊綺找車位停了房車，把貨箱下面的六個支撐柱全都咣當咣當的踢下來，穩穩的在地上撐好，然後就大模大樣的走進了旅館中。

　　進了旅館裏面一問，呀呵，這家旅館竟然還遠近馳名！倒不是因為這裏服務有多好、設施有多舒適，而是因為這裏有一家聯合經營的、遠近馳名的、高標準高品質的——脫衣舞俱樂部……所有跑長途的老司機們和「老司機們」在經過這裏的時候，都喜歡來這裏消費消費，放鬆放鬆。一來二去的，這裏的旅館也跟著爆紅。

　　啥？犯法？

　　在美利堅合眾國——注意看，是「合眾國」——每一個州的法律都是不一樣的。不同的州對脫衣舞俱樂部的規定都不一樣，可這種不同基本都是在「准不准賣酒精飲料」、「准不准全脫光（而即便不准【全】脫光，無上裝也都是沒問題的）」、「准不准坐在顧客大腿上扭」、「准不准摸」、「准不准顧客親自動手往丁字褲裏塞錢」之類的小事上做文章，大方向上來說基本都是被允許的合法經營。

　　而在新墨西哥州，法律管的就更加寬鬆了。

　　在這裏，黑白黃各種膚色混居，各種少數族裔都不罕見。這裏相對美國的其他地方較為貧窮落後，治安也自然更差。荒無人煙的大漠上沒有什麼像樣的經濟產業，但卻成了蠻荒氣息最後的藏匿之所。

　　當初楊綺看過新墨西哥的情況之後，就一拍大腿覺得如果讓自己選址的話，也一定把實驗室建在這裏。其一，這裏的大荒原上隨便找個地兒建個違章建築實在太容易。其二，這裏隨便找點流浪漢做個人體試驗也不難，誰會在意熙熙攘攘的偷渡客裏少了哪個人呢？

　　所以，小小的脫衣舞俱樂部，自然是GO、GO、GO的經營了起來。

　　夜晚，霓虹燈瘋狂閃爍。隔音牆讓鼎沸的喧嘩之聲變得若有若無，不會影響隔壁住客的睡眠。但對於某些耳朵特別好用的人來說，這隨風潛入夜的聲音已經足矣讓她眉毛直跳了。

　　「你不去看看？」亓夢被這污穢之音刺激的煩躁至極，她沒好氣的對楊綺哼道：「你不是最喜美女嗎，來這種地方住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這聲音讓她不由想起楊綺帶著滿滿一整船的妹子出海「花天酒地」的場景，語氣立刻不善起來。

　　楊綺一邊前前後後的檢查著房間的情況，一邊隨口答道：「得了吧，就這水準，我懶得看。」

　　「喲，聽你這意思，你看過高水準的了？」什麼為了隱蔽，什麼為了自然，我差點就信你了。總而言之一句話——寶寶不開心，寶寶要怒了！

　　「那是當然，當初我手底下的狐狸姐妹直接撐起了一整個皇后區，那裡的妹子可都是真正的超模身材天使顏，而且連舞蹈功底也不賴。至於這兒的小野店，還入不了寡人這等黑暗帝王的法眼。」楊綺檢查一圈，最後拍拍手：「OK，沒有問題，SAFE~」

　　「什麼？！」亓夢已經快氣炸了：「你還真看過？你你你、你一個女人你看這個幹什麼！」

　　「欣賞藝術，陶冶情操。我說你別在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上糾結了，來，」楊綺一指浴室：「奔波了一天了，洗個澡吧。」

　　「不洗！」亓夢氣鼓鼓的轉過頭去。一方面寶寶現在還惱著，另一方面，或許是基於聯合經營的大局觀，旅店老闆把浴室都修成了玻璃房的形式。這模模糊糊的玻璃半透不透半露不露，亓夢微一想像那場面便頭暈目眩，自然是萬萬不會在這裏寬衣沐浴的。

　　「不洗？真是個小髒孩。」

　　「你真煩人！」亓夢手掐法訣，力量微動，全身上下掃過一道波紋：「我有自潔法術，不用洗！」

　　「得得，你不洗，我洗。」楊綺啪嗒兩下踢飛鞋子，一邊脫外套一邊走向浴室：「說的就跟誰現在身上還落灰似的，美美的洗個澡、好好地泡一泡，多舒爽的事，這麼抗拒幹啥？」

　　「啊啊啊，你怎麼這麼無防備啊！」亓夢瞬間慌亂起來，她嗖的起身，面紅耳赤忙不迭的走向門外：「我先出去走走！」

889　侵入泰伯利亞（上）

　　一天後，夜，星月滿天。

　　「你棄車不用，是因為擔心被發現？」夜風吹拂，亓夢腳不點地的在荒原上展翅飄行著。雖然她早已言明不會出手僅僅旁觀，但目標近在眼前，她也不由自主的進入了狀態。

　　「算是吧。」兩人已經下車徒步前進了一個多小時了，在這漫漫荒原上沒有辦法安裝監控網路，兩人行進的速度便不必限制在正常人範圍內。

　　楊綺雖然沒有辦法像亓夢一樣貼地飛行，但速度卻是不慢。雖然為了壓住聲勢沒有全力狂奔，但九十九年至尊功運起輕功來，也如帝者於禦道上出行一般浩蕩威風又迅捷絕倫。

　　所過之處，枯草皆自行分伏兩側，宛如草民跪拜。而楊綺一步跨出便是幾丈遠，這一個小時的前進要比開汽車還要快出三分。

　　「這所泰伯利亞實驗室建造在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之中，遠離大路杳無人煙。距離它最近的鎮子都遠在五十公里之外，這基本是軍事基地的規格了，自然也有雷達警戒四周。以汽車的材質、大小，都很難躲過雷達的探測，為免麻煩還是用腳走的省心。」

　　從唐納德的嘴裏早就套出了泰伯利亞實驗室的情報，對雷達的布控半徑自然也是知之甚詳。但楊綺並未完全遵照情報行事，她在心中大手一揮給把那半徑乘了個3，以免扎德家突然爆發了什麼黑科技讓人措手不及。

　　三倍半徑之外，以再正常不過的方式找個還算熱鬧的小鎮把車停下，這樣不論如何也不可能被雷達關注到了吧。

　　地面的雷達基站基本是不用再擔心了，亓夢卻一凝眉抬頭看向了天空：「如果泰伯利亞實驗室對扎德家族真的這麼重要的話，會不會有同步衛星時刻在天上監控著這裏？」

　　新墨西哥州的天氣實在是太好了，常年沒有烏雲霧霾，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在這荒涼的大草原上，即便到了夜晚，在滿天繁星以及皎皎明月的照射下，這荒原也明亮的幾乎可以用來讀書。這樣的天氣，如果真的有間諜衛星一天二十四小時關注著這裏的話，還真是不好辦。

　　「不用太擔心，除非扎德家已經可以在空天事業上佈置一些不得了的玩意兒，否則對於人類這種大小的個體，在夜晚環境下是基本無法通過衛星監控的。」小心是沒有過火的，但不論再怎麼小心謹慎，該幹的時候也必須拿出勇猛無畏的魄力來才行：「好了，快到了，就在前面。」

　　荒原高低起伏著，草叢中有旱地蜥蜴在爬行，妥妥的熱帶風貌。兩人飛一般走上一片不高不矮的山坡，站在斷崖邊向前望去，約摸三公里開外處有一片低矮的建築。

　　那片矮建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荒原農場一般，有通往大門的鄉間小路、有大片大片被開墾的田地、有擺放整齊的農機農具，有防止野生動物過來偷吃作物的圍欄，甚至還遍佈著防備野鳥的稻草人。

　　那高高的穀倉和滿滿當當的牛棚，無一不充滿了農耕氣息。遠遠看去，柔和的燈光照在窗簾上，讓這農場顯得很是寧靜安詳。

　　「就是這裏？」亓夢仔細看去：「那大片的土地並非僅僅是掩人耳目用的，的確有耕作的痕跡。看那收割機，今天似乎還剛剛收割過農產品。」

　　這樣的一個農場，怎麼看都是正兒八經務農的地方吧，根本和奇奇怪怪的黑科技實驗室聯繫不到一起去。

　　「嘶——嗯，聞一聞這順風飄來的氣味，奶牛產的奶還挺香醇的。看來扎德家的員工非常敬業，哪怕是一個掩飾用的身份也經營的一絲不苟，可見扎德家管理之嚴值得稱道。」楊綺不由贊了一句，然後又捏著下巴沉吟道：「不過這也的確是個好辦法，長期大批量採買生活物資的話容易引人注意也容易遭人入侵，自己直接種出來倒是又安全又省錢，真是一個妙招啊。」

　　「確定是這裏嗎？」亓夢看了一圈，懷疑道：「雖然這裏面積不小，雖然實驗室的能力高低與規模也並不完全相關，但我一直以為大名鼎鼎的泰伯利亞實驗室的規模會更大一些。」

　　「當然要更大一些。上面這些全都是假的，真正的實驗室，都在底下呢。」楊綺拿出一個單筒望遠鏡，仿佛海盜船長一樣哢嚓拉開，眯起一隻眼睛望了過去：「來來來，待我好好看看，這泰伯利亞到底是什麼龍潭虎穴——謔，這麼大！」

　　這單筒望遠鏡看起來款式古老，但其實是一樣寶貝。楊綺的天易前些日子開始了試運營，雖然現在規模還很小，雖然現在還僅在「內測」階段，但依然初見成效。這單筒望遠鏡，就是楊綺在天易上淘來的小玩意兒。

　　這望遠鏡本身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能耐，功能上來說其實就是AR現實增強設備。永夜集團的技術人員通過從唐納德那裡掌握的情報，提前繪製了泰伯利亞實驗室的電子地圖。將電子地圖的資訊匯入到這望遠鏡中，便能夠生成比較準確的預覽圖像。

　　所以準確的說，它是一個地圖。但它比普通地圖優秀的是，它可以通過實際情況進行校對。

　　「來，給你也看看吧。」楊綺將望遠鏡遞給亓夢，亓夢好奇的接過手來定睛瞧去，也不由驚訝了。

　　在亓夢的視界中，這農場之下有一個長長的深井。深井一路向下，達至地下幾十米深處之後，便「放射」開來擴展成為一片巨大的地下建築。這片建築的最核心處是一個高達十三層的倒金字塔結構，然後宛如蒲公英一般通過通道延伸向四面八方，形成十餘個大大小小的獨立單元。

　　轉動望遠鏡左右看看，地下建築的總面積相當驚人，兩人其實已經踏在了泰伯利亞實驗室的「上面」了。

　　「這圖像暫時只是一個粗略的預覽，畢竟唐納德那小子口述出來的情報又能有多准呢，大差不差的做個參考吧。不過這個望遠鏡隨時可以更正校對，咱們收錄的資訊越多，它給出的畫面就越准。而且被曉瑩調教過之後，還擴展了一些小功能。比方說，這個。」

　　楊綺伸手轉了轉鏡筒操作了幾個按鈕之後，亓夢的視野中立刻被標注出了幾個亮點。那都是在農場中活動的人，現在不論那些人在哪，在幹什麼，都已經顯示的一清二楚。

　　「透視、標定目標等等，每一樣都比不上曉瑩的狗仔系列專業鏡頭，但每一樣的功能都多少有點，也算個有點用處的小工具了。」剛剛就是這種透視功能找到了豎井入口，才校對了實驗室的位置。

　　「看著跟生化危機的蜂巢基地升級版似的。」亓夢放下鏡筒，半是吐槽半是感嘆的搖頭道：「為什麼這種秘密實驗室都要建在地下？」

　　「不光實驗室，就連軍事基地很多也建在山洞中、地底下。建地下好處多多，防探測、放導彈、防恐防爆防誤傷，關鍵是這些實驗室裏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東西。萬一弄出一些天怒人怨的恐怖產物來，在地下也好進行試驗，一旦真的出了問題也能隔離挽回。」

　　楊綺指著前面的農場道：「對外敵來說，除非擁有遁地術，否則是沒辦法拿這幾十米厚的土層怎麼樣。所以對咱們來說，想進入實驗室只能通過那個豎井。而對方只要在豎井這裏佈置起嚴密的防控手段，就能有效的防止入侵。除非能全面隱身，隱到不管用什麼射線都查不到的地步，否則想硬上是難了。」

　　「不論如何，我都不可能代替你下去。」亓夢非常淡定的重申宗旨：「我這次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見證者。而能不能下去，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放心放心，這小小困難還攔不住我。我可不要偷偷的進村，我要光明正大的進。」楊綺的眼神瞟了瞟，最後準準的指向一個方向：「看，我覺得那個人當咱們的老司機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