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890　侵入泰伯利亞（中）

　　夜色之下，一輛車在鄉間公路上疾馳著。這款老舊的農場車在荒原上掀起了滾滾塵埃，閃閃滅滅的前大燈時靈時不靈盡顯破敗。司機用力拍了拍收音機，這台老機器才重新振作起來，放出了一些伴著音樂的電子音。

　　沒錯，音樂是邊角料，那嘶嘶啦啦的電子雜音才是主旋律。

　　「這該死的老玩意兒，就不能修一修麼！」司機抱怨著，卻又沒有辦法。因為他很清楚，這輛車的收音機這麼差不是因為收音機本身，而是因為這輛看起來十分破舊的車上裝載著很多其他的「玩意兒」。只要那些玩意兒運作時產生的電磁干擾還在，就是換一百個收音機都沒用。

　　再嚴密的管理也總有漏洞，或者說，也總有不遵照管理條例行事的特殊人物，而這開車的司機正是這樣一個人物。他的姐姐嫁給了實驗室的內勤主管，而內勤主管又統一管轄著所有後勤方面的事務，地表的農場自然也是歸他管理的。

　　作為主管的小舅子，同時也是農產部負責人，這位老司機想去周邊的鎮子上放放風鬆鬆骨頭，基本是沒人過問的。

　　即便是鐵面無私的管控中心，在看到那熟悉的信號不停遠離的時候也沒有多話，管控中心的生活物資也需要仰賴他姐夫的分撥。而且這位老司機也不是特別沒譜的人，不會去太遠的地方瞎胡混。最多最多就是去五十公里外的小鎮上喝杯酒、約個炮，別的也沒什麼。

　　再說了，管控中心的人也能看點好戲。

　　這管控中心所管的，可不僅僅是那幾個人人都知道在哪的攝像頭。

　　在這荒無人煙的大平原上根本不怕碰到什麼，直接把油門踩到底，區區半個小時之後，小鎮便遙遙在望。汽車熟門熟路的停在了一家老酒吧門口，引擎騰的一聲噴出一股黑煙熄了火。三十五六歲的司機下了車，推開了很有西部風情的大門，走進了一片喧囂裏。

　　「嘿，迪卡，你的農場還行不行啊，那片大荒地能長出一顆花椰菜嗎？」

　　「喲迪卡，又來找瑪麗蓮嗎，也不怕她的丈夫打掉你的牙！」

　　一路和各路長的歪瓜裂棗的牛鬼蛇神打了招呼，這個叫迪卡的人用一杯烈酒開始了他的夜生活。而同時，管控中心的人滴的一下調動了顯示頻道，顯示器中播放的正是迪卡看到的內容。

　　「該死的，這玩意兒可真好用。」監控員A拿起一杯咖啡，懶洋洋的癱在了椅子裏：「這麼清晰的畫面，這麼低的延遲，竟然只需要人體的生物電就能支撐。就在不久前，還至少需要一個手機那麼大的外接設備才行呢。」

　　「這是曼徹斯特實驗室的那些傢伙搞出來的，據說那邊最近對納米技術有了巨大的突破。」監控員B同樣癱在椅子裏，看監控的時間長了總會這樣。「哦哦，看呐，這傢伙又去找那個瑪麗蓮了！明明實驗室裏就有娛樂室，他卻非得去招惹那個小野貓，真是怪趣味。對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咱們能視覺監控，要不然他非得宰了咱們。」

　　「我倒覺得他的口味很正常，娛樂室裏的虛擬設備哪有真人好。瑪麗蓮也算是小鎮上的一朵花，那雙大奶，透過監控看著都覺得爽。」能夠完美的偷窺別人，對於某些人來說簡直是上癮般的惡趣味。

　　「那你也可以去啊，」監控員B很是仗義的拍了拍A的肩膀：「我去給主任說，給你申請一個外勤的機會。就瑪麗蓮那騷貨，誰跟她搭話她跟誰走，隨便一勾搭就到手了。」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被她那身高一米九體重一百多公斤的老公教做人。那個大肉山雖然暴躁，但不是個十足的蠢貨，最近他肯定察覺到問題了。」A篤定道：「我賭五個休息時，今兒他就能好好地在迪卡那小子臉上蓋幾個章。」

　　「賭了！」B把咖啡一飲而盡：「不過如果真被逮到了，恐怕視覺監控器會被一拳揍報廢吧，到時候還得找藉口再給他打一針才行。」

　　長期的監控下，對監控員來說，迪卡的第一視角經歷就像是一個系列劇一樣。雖然這系列劇乏善可陳，但在漫長又枯燥的工作中，也算是有滋有味的調劑。而今夜的這一集，也如同之前的每一集一樣。飲酒、吹牛、在吹牛的過程中強忍著不讓自己去洩露機密，然後晃晃蕩蕩的去找炮友。

　　看第一人稱的影視作品時間長了會有眩暈症，但職責所在，兩人還是強撐著看下去。

　　然後，讓監控員A歡呼的是，那個大肉山真的把迪卡捉姦在床。在兩人的大呼小叫中，他們看著大肉山把迪卡踹過來又扔過去。迪卡奮起反擊的一拳砸在了肉山臉上，但這一下把肉山徹底惹毛。只見滿臉通紅的大肉山一記重拳衝著「鏡頭」直直搗來，嘭的一聲巨響之後，螢幕黑掉了。

　　「好了好了，沒什麼好看的了。別忘了，你得替我值五個小時的班——從現在開始。」

　　「好吧好吧，聽你的，不過我得先去吐會兒，這該死的眩暈症！」

　　兩人先後起身，去洗手間吐一吐，緩解第一人稱眩暈的痛苦。（沒有體驗過的可以去看動作電影《硬核亨利》感受一下）而曼徹斯特實驗室出品的智慧監控系統，足以對絕大多數情況作出正確的反應。

　　同一時間，遠在五十公里外的小鎮上，一個破舊的小屋中，肉山和他媳婦兒正在咆哮著大吵大鬧。而那個迪卡，已經被光著屁股從屋裏扔了出來。嘭的一聲悶響，迪卡被扔在了丟垃圾的黑暗小巷中。他半死不活，哼哼唧唧，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就在夫妻倆吵架的屋子上，在那遍佈瓦片的屋頂，一身黑的楊綺就潛伏在黑影裏。在她旁邊，亓夢像一個背後靈一樣靜靜的展翅懸空。她周身環繞著濛濛光暈，但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她。不管是人類的肉眼，還是科技手段的攝像監控，沒有什麼能夠對她起反應。兩人之中，只有楊綺需要考慮躲避。

　　而楊綺，現在已經進入了潛行暗戰的狀態。

　　「這麼偏僻的地方都有三個攝像頭，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兩個細小的針孔相機，看來扎德家對這個小鎮也完全沒有放鬆啊。」悄悄一估算，楊綺已經清晰的把握到了監控的盲區。她屈指一彈，呲，細細的破空聲中，一縷指風從黑暗中彈射而出。

　　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迪卡渾身一震，好像鼓起了力量一樣總算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甩甩腦袋，晃晃蕩蕩的扶著牆前進著。但沒走幾步，又是一道指風襲來，他便好似終究還是撐不住一樣噗通摔進了隱蔽的角落中，徹底失去了意識，也徹底從監控畫面裏消失了蹤影。

　　唰，楊綺如同靈貓一般翻身落到了下面小屋的窗邊。內功一卷，散落在床邊的衣服被全數吸進手中。她收起衣服，腳下一蹬便翩然繞過監控區域，伸出魔爪把那昏迷的裸男倒拖著拉進了黑暗的深處。

　　二話不說，左手先啪啪給他點幾個穴，同時右手麻利的拿出了一個平板從頭到尾給他這麼一掃——滴，掃描完成。

　　「謔，別看他現在光著屁股，身上的玩意兒可不少啊。」看著平板中顯示出來的那幾個信號源，楊綺左手往他胸口一按，滾滾至尊功便灌入了他的體內，進行進一步的確認探測。

　　濤濤內功在他的經脈中奔流，如同一團野火瞬間燒遍了他的全身。任何不屬於生命體的雜質，都無所遁形的顯現出來。同時，右手咚咚的往他胸骨上敲了幾下，震盪波沿著筋骨一路蔓延又眨眼間回卷。掌心的神經元將這些振盪信號收集、處理，與內功傳回的訊息疊加在一處，立刻從物質和能量的兩個層面對眼前的裸男做出了最細緻的探測。

　　探測的結果比平板給出的掃描圖更加詳實而細緻，一些無法被掃描出的暗手也被找了出來。

　　「唔！！」被內功和勁力一折騰，昏迷的男子立刻清醒。但他立刻恐慌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不論怎麼拼命也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頭、無法發出一聲叫喊。他瞪大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卻被楊綺果斷的一巴掌拍在腦殼上，立刻頭暈目眩翻著白眼又暈了過去。

　　「他的眼周和眼底有掃描不出來的奇怪玩意兒潛伏在他的血液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必然跟他的視覺有關。扎德家的黑科技怎麼離譜都可能，看來，得給他做個手術了。」楊綺豎起食指，六脈神劍呲的一下射出指端。然後隨著她的操控又凝縮變短，最終變成了長不足寸但極端鋒利的劍氣。

　　這個短小版劍氣射出暗紅色的微光，鋒芒畢露銳利逼人，這便是她的手術刀了。楊綺看了看手上的小刀，滿意的點點頭。只此一手，便能讓武俠世界的絕大多數高手目瞪口呆。這般控制力，普天之下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媲美。

　　唰唰三兩下過去，楊綺在老司機眼周劃出幾道血口。內功一催，口子裏立刻飆出血箭，眼周便已經處理乾淨。

　　然後是眼底。

　　眼底在眼球的背面，靠近大腦的一側。想要剔除眼底的雜質的話，恐怕只有一個辦法了……

　　楊綺回頭看向亓夢：「友情提示，接下來的場面是黑暗帝王和外科大夫專屬，你要是受不了的話可以去看看風景。」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儘管施為便是！」亓夢的嘴巴立刻撅了起來。小看咱？咱要是眨下眼睛，就算咱輸！

　　「好，那我開始了。」楊綺抬手懸於迪卡眼前，然後果斷而狠辣的向下一刺。噗的一聲響，銳利的劍氣撕裂了筋肉，鮮血立刻噴濺了出來。迪卡渾身一挺，再次痛醒。他滿臉暴筋、渾身抽搐，皮膚漲的通紅，渾身大汗淋漓，可除了微弱的哼聲，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慘烈的場面，讓亓夢看的直嘬牙。

　　楊綺一聲低喝，轟進了迪卡的心底：「別亂動，你再哆嗦割破了眼球我可不管！」

　　沒錯，雖然場面異常血腥，但這劍氣並沒有刺瞎他。鋒利無匹的真氣緊鄰著鼻樑直刺進去，擦著他的眼球邊緣一路深入直達眼底。

　　也不知道他是聽懂了還是被獅吼功嚇住了，經這一吼，迪卡立刻老實了下來。他滿頭冷汗，但卻連眼珠都不敢轉了。

　　融合了白虹掌力的劍氣曲直如意，如同用外殼探針一般稍一探測，楊綺已然心中有數。左手摁在他的頭頂上內力一催，同時右手手指化放為收。噗的一聲響，楊綺將手指拔起。同時如同拔蘿蔔一般，一大片凝血被整個從他的眼眶裏拔了出來。

　　揮手一甩，凝血啪的一下被甩到地上。不論這血中有什麼，它都只能變成一片污漬，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拔出了讓自己感到不爽的東西，楊綺拍了拍迪卡的臉，點穴止了他的血，然後拿出了最專業的逼供表情。

　　「迪卡普里奧-卡羅拉特，」拿著他的工作證緩緩念著他的名字，楊綺說話的語調和速度都很專業：「知道剛剛，我為什麼沒有直接戳爆你的眼珠嗎？」

　　迪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楊綺也沒指望他回答。她臉上的陰影濃的像大魔王一樣，緩緩給出了答案：「因為你的角膜或許還有點用——就像你的手一樣。」

　　迪卡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鮮血滿溢著他的眼眶，讓他看什麼都蓋著猩紅的血色。他那點微薄的精神力，根本無力抵抗大魔王的蹂躪。大魔王的陰影徹底籠罩了他，讓他失陷在無盡的恐懼中無法自拔。

　　「我可以直接挖走你的眼球，直接砍下你的手掌，當然也可以不那麼做，因為你的小命不值一提。殺或不殺，我都不在乎。而不管用什麼手段，我只想進入那個該死的實驗室。」血色的世界中，大魔王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我想，你或許能幫我找到一個不那麼殘忍的方法，你說呢？」

891　侵入泰伯利亞（下）

　　半小時後。

　　腿一蹬，唰的穿上了牛仔褲。胳膊一甩，夾克衫瞬間就位。雙手手背一撩，把長髮從夾克的領子裏撩了出來。衣袂帥氣的飛舞中，白玉一般的手指一盤一繞，已經把長髮牢牢盤起，塞進了土黃色的牛仔帽裏。把牛仔帽壓低，楊綺拍了拍自己的臉蛋——OK，變裝完成！

　　「怎麼樣？基本相似吧？」劈啪的挪移了骨骼筋肉，楊綺現在看起來和迪卡普里奧簡直一模一樣。曾經的大太監變裝再次上線，而這次所變化的模樣雖然是一個老外，依然惟妙惟肖的像了個九分。

　　「你還有這本領？」亓夢也忍不住驚異：「我沒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動，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是法術，是功夫。當我突破龍象功九層到達三龍力後，就連我的擬態能力也大有提高。不過這個能力也不是萬能的，當初看中這個老司機就是因為他身材苗條。像之前捉姦的那個大肉山我就變不成——我上哪找肉去？就這，我都嫌他褲子太粗呢！」

　　裡面穿著自己的褲子又再穿牛仔褲，還是覺得褲腿晃晃蕩蕩的掛風。現代服飾太修身，不像古代衣服那樣的大桶子不顯身材，倒是造成了偽裝上的困難。

　　「皮膚也不像，你的皮膚細的幾乎看不見毛孔。」亓夢歪著頭仔細找茬：「還有『胸肌』太厚了，他這小豆芽哪有這麼厚的『胸肌』？」

　　「這個我沒辦法啊！沒有的肉我變不出來，有的肉我也沒法憑空弄沒啊，變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要不你用法術幫我遮遮？」

　　「我不要，」亓夢撇過腦袋：「你弄成啥樣都是你的事。」

　　唉，算了，只用來當個敲門磚而已，能應付過去第一關就行，不用太鑽牛角尖。

　　撣了撣渾身的灰土，找了找渾身掛件，最後把那個鋥亮鋥亮的騷包黃銅腰帶往腰裏一扣，哢嚓，全新的農場主管楊卡普里奧出現了！

　　哦哦對了對了，還有這張臉，剛剛被大肉山暴揍一頓的話應該有淤青才對。楊綺拿出面鏡子照著，對著臉蛋左捏捏右拍拍。再一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明顯的出現了淤青紅腫的痕跡。尤其是右眼皮上腫的像個核桃一樣，真是夠慘的。

　　楊綺對亓夢豎起了大拇指，行了，全部搞定，出發！她深吸一口氣，堅定的一步踏出了黑暗的小巷——《演員的自我修養》流過心間，奧斯卡影帝瞬間上身！

　　「唔……」楊卡普里奧捂著額頭扶著牆，哼哼唧唧的呼著痛，一步一晃蕩的遠去了。那忽快忽慢的腳步中，充分的演繹出了被捉姦被毆打的羞憤、惶恐和恨恨不平！那忽直忽彎的腰杆裏，滿含著既想回頭反殺又想趕緊跑路的後現代主義姦夫精神！

　　哪怕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沒錯，除了一臉吐槽不能表情飄飄蕩蕩跟在旁邊的亓夢外，四周連一個觀眾都沒有。可即便如此，這位德藝雙馨的可敬演員依然不會讓這份賣力的表演打半分折扣！真真是心之所在，到處都是舞臺。這般敬業精神，才是一個真正的表演藝術家應有的風範！

　　各位觀眾，還不趕緊給鼓個掌！

　　至於那個原版的迪卡普里奧？他還是光著屁股在這小角落裏再待一夜吧。作為一塊敲門磚，不管門開沒開，誰又會在乎這塊磚呢？

　　短短一段路，楊卡普里奧顫顫巍巍的走了老半天，半路上還捂著腦袋坐在地上喘著氣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下狀態才又重新上路。如果真的有人監控著她的話，根本沒法從這表演中找出半點不合邏輯的行為。

　　一屁坐進老農車裏，楊卡普里奧打了三次火，這該死的老破車才總算騰的一下冒出一大股黑煙得以啟動。

　　「明明是一輛滿是黑科技的黑車，裝的還真像，這年頭連輛車的演技都這麼好了？」楊卡普里奧咯吱咯吱的扳動了老式的檔把，腳下一踩油門，老農車立刻衝了出去：「指揮中心，我是SNAKE，讓我們出發吧！」

　　夜風送來了後面酒館中的哄笑，對這個小鎮上的酒鬼們來說，迪卡是一個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可憐蟲。不過這不是正好嗎？受這麼大的肉體和心靈的打擊，肯定是要去好好醫治一下。

　　而若說醫療，哪裡比得上一個秘密生物實驗室的條件好呢？

　　叮，叮，泰伯利亞實驗室管控中心的雷達圖上顯示出一閃一閃的光點。剛剛吐完的控制員點開一看，正是鼻青臉腫的農場主開著車往回趕來。沒錯，這輛車裏自然也是有監控的。若楊綺自認沒人就大模大樣的開車的話，瞬間就會被智慧系統掛在高度警戒的名單中全境追殺。

　　而現在嘛……

　　「視覺監控怎麼不能用了？看來真的是被打壞了啊。」看著畫面中農場主那烏青而腫大的眼眶，控制員淡定的喝了口熱可哥，表示這真真是人間慘劇啊。

　　不過，不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時機嗎？於是他點開了對講系統，用一波三折的怪異語氣開了口：「嘿，老夥計，你這是怎麼了？看來你的人生遇到了點挫折，需不需要找雙溫柔的手去撫慰你受傷的小心靈啊？」

　　「該死的，別看熱鬧了伊文斯！」楊卡普里奧早已在那半個小時的審訊中問清了混入大門所需要的情報，立刻熟門熟路的對著車載攝像頭比了個中指，沙啞的嗓音中全是不耐與煩躁，與真正的迪卡普里奧沒有任何區別：「告訴老皮特把那個該死的療養艙準備好，老子的腰都快——」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咣當一聲，老農車在坑窪的公路上猛然彈起又砸下。楊卡普里奧立刻抓狂的一拍方向盤，大吼大叫道：「誒喲我的天，我的腰！這該死的路就沒有辦法修修嗎！混蛋，狗屎的，還有這該死的鬼天氣，統統都該死！」

　　看來農場主這一次被揍的實在不輕，整個人罵罵咧咧的已經完全抓狂了。沒必要在他火頭上和他徹底嗆起來，管控員伊文斯聳了聳肩放鬆了語氣：「路的事兒可不歸我管。好了夥計，別上火，趕緊回來，讓皮特主任給你安排個漂亮的小護士治治，保準你第二天又能生龍活虎。」

　　滴，控制員關閉了通訊，隨即把注意力從農場主的身上挪開。相比於趁著同僚狼狽不堪的檔口嘲笑兩句的機會，智慧系統給出了一個更需要他去關注的狀況。

　　滴，滴，螢幕上顯現出一個黃框，幾個大字和黃框一起閃爍——雷暴預警。

　　「雷暴預警？」控制員放下了手中的熱可哥，點開了各處的監視畫面：「今天有暴風雨嗎？」

　　地上監視器的畫面中，剛剛還一片晴朗的夜空下，大片大片的烏雲在糾纏集結。大風吹起，稻草人咯吱作響前仰後合，沙土在逐漸加大的風力中被吹離地表飄向天空。啪啦啪啦，砂礫敲在農場的窗玻璃和磚瓦上。畜棚中的牛羊看著遠方天空上快速濃密起來的烏雲，不安的挨蹭著彼此，高高低低的叫喚著。

　　風中蕩漾起冰涼的氣息，長期生活在荒原上的人都知道，這分明是暴雨到來的前兆。控制員在看過了衛星圖像和智慧系統的預估結果後，立刻發佈了準確的預警資訊。

　　雲團，在快速的靠近。捲動的烏雲中咔嚓一下劈過了一道閃電，蒼白的電光裏，似乎有人淩空懸浮，冷漠的看著下面的一切。這人影一閃即逝，旋即徹底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農場中的「農夫」們紛紛從電視機旁起身，一個個罵罵咧咧的跑出屋子前後忙活。他們雖然不是真正的農夫，但如果農活上出了什麼問題，也一樣是要受到處分的。

　　況且，對於一個位於地下的實驗室來說，防水從來都是個大問題。這次的雲團不知道糾結了多少水汽，或許多或許少，或許只是吹一陣風就過去了，誰知道呢。但不論如何，該幹的工作都得幹。

　　就在這樣的天氣中，楊卡普里奧開著那輛老破車，顛顛簸簸的回到了農場中。

　　「這該死的雷雨！」楊卡普里奧剛剛打開車門，就有一個「農夫」顛顛的跑了過來彙報：「主任，控制中心發佈了雷暴和降水預警，兄弟們都已經開始忙活了，馬上就能完工。您要不要來檢視一圈？」

　　「你這蠢貨！看看我這老腰、看看我這老臉——檢視一圈？你想讓我轉著圈的丟人嗎？滾滾滾，該幹什麼幹什麼，幹完了就去歇著。不就是一陣風嘛，今兒可是有球賽的，你們都不想看了？」雖然不知道原版的農場主到底是個什麼風格，但楊卡普里奧這三言兩語的效果倒是很不錯，立刻就把「農夫」們打發走了。

　　轟隆，沉悶的雷聲卷了過來，蒼白的電光撕裂了黑暗。

　　「嗯？」楊卡普里奧似乎感到了什麼，她猛然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烏雲，目光疑惑而慎重，但看了片刻卻又沒有看出什麼異狀。

　　這雲，怪怪的——我說，我不會已經暴露了吧！這雲莫非是衝我來的？難道是扎德家的黑科技武器？難道說扎德家弄出了類似紅警裡面的雷雲風暴的玩意兒？！

　　算了，應該不會。如果有人想對付咱，咱的靈覺肯定已經感覺到敵意了，在野獸般的直覺方面咱可是一向都很有信心。但現在並沒有什麼被針對的那種不妥的感覺，想來是我多心了。

　　把亂開的腦洞先關一關，不管什麼情況，先去幹正事再說！

　　於是，冽冽大風中，楊卡普里奧拉開大鐵門走入了穀倉。砂礫撞擊的聲音一波波回蕩，早已讓她弄清了穀倉的結構，所以她無比熟練的進入地下室，順溜的仿佛在這裏已經幹了好幾年了。

　　她來到了一扇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門前，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識別卡滴的一刷。破舊的門開了，裡面卻露出了科技感十足的白色光芒。

　　走入門中，裡面是一個四面透明的電梯。電梯的玻璃牆外是管道狀的圓形豎井，井壁光滑、遍佈光源。那白色的光亮在井壁上反射，最後形成的色澤很是眼熟——和那個乳白色的船中空間很有幾分相似。

　　看來，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請出示您的身份資訊。」提示音響起，這提示音完全沒有早期電子音的生硬，聽起來就像有一個音調柔和的播音員即時說出來的一樣。

　　楊卡普里奧抬手在識別器上一刷，滴，驗證通過。於是電梯啟動了，一陣失重的感覺傳來，電梯沿著豎井迅速的降向了大地深處。

　　神秘莫測的泰伯利亞實驗室，即將在楊卡普里奧的面前展露自己的真面目。

892　這是地球？！泰伯利亞的黑科技之旅（上）

　　豎直的管道，乳白的光芒，十平米大小的電梯間。

　　泰伯利亞這麼大的坑，要挖的要運的要供應的物資總量何其巨大，這樣的一個小電梯根本不可能負擔的了。所以泰伯利亞的電梯井不止這一處，還另有兩個專門運送物資的貨梯。

　　但如果你認為可以從貨梯裏偷偷潛入進去，那就大錯特錯了。根據唐納德的情報，那貨梯管道裏從上到下遍佈著一層層的探測儀和隔離手段。別說是間諜，就是真的有人攻破了上層農場、撬開了電梯井，並腹黑的向下扔了幾打手雷，這手雷也落不到地底去。

　　想去地底，必須通過這個載人電梯。而這一處載人電梯，其安保條件措施自然更加嚴密。

　　什麼，剛剛楊卡普里奧一刷掌紋就過了，貌似也沒多難？不不，你們啥時候以為她刷的是掌紋了？事實上，掌紋、虹膜什麼的都已經弱爆了，她刷的是藏在手心中的生物晶片。

　　泰伯利亞的智慧系統可以從步態、動作、面孔、特徵等方面鑒別來者是否屬於「合法進入」。甚至還會綜合前面一段時間內對該目標的監控錄影進行智慧判斷，智慧化程度和邏輯判斷能力都相當高。

　　但這樣的監控對運算資源的佔用太高，所以一般來說就需要一些小手段來降低甄別預警難度。

　　這些手段非常隱秘，挖坑甚多。

　　農場主的掌骨中內嵌了一個生物晶片，使用的是非磁性材料，簡單的電磁掃描根本掃不出來，過機場安檢門都沒問題。楊某人為了把這個安裝的很結實的晶片挖出來，直接在他手心上開了個不大不小的洞。外人只道是實驗室成員出入需刷手掌，若真的用掌紋來糊弄，隱藏在電梯裏的電擊槍立刻就會全方位的招呼過來。

　　而如果真以為弄到手部晶片就萬事大吉了，那就大錯特錯了。唐納德指掌的生物晶片刷一下就可以了，但唐納德已經被俘，扎德家又怎會不做應對，所以如今這樣的生物晶片已經不止一個。

　　在農場主的顱骨囟縫和骶骨中，也都各自內置了一個晶片。雖然楊卡普里奧上電梯之後只刷了手掌，但所謂「刷」的動作本身也是一個障眼法。隨著電梯一路下降，電梯井中一環又一環白色光帶會不停掃過全身，這些光帶也不是純粹用來照明的。

　　三枚晶片中但凡缺一個信號，就會被黃色標記。電梯門一開，就會有荷槍實彈的士兵等著你去驗明正身，畢竟也存在意外損壞的情況。可如果缺兩個以上的信號，那就不用再說什麼了，哪有那麼巧的事，紅色警戒立刻拉響。電梯根本不會降到底，半空中就能施展無數手段把入侵者玩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這樣的生物晶片是由生物能供能，如果停止供能的話，半秒鐘之內晶片就會自然失活。所以一旦攜帶者死亡或者晶片被挖出，除非可以在半秒鐘之內重新完美供能，否則這些碎片就會變成一無所用的渣渣。

　　這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即便如此，如今泰伯利亞的負責人依然覺得這樣的安保手段並不完全保險。就算這樣的手段可以阻擋一百個007，可在新的時代中，面對五花八門的天選者的話還是稍顯薄弱。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在這位同時統領兩大實驗室的負責人的斡旋下，本是競爭對手的兩大實驗室開始互通有無。注射進農場主血液中的納米機器人就是試點產品，不久之後會在全體工作人員中推行納米微身份識別系統。

　　有了這套系統，想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實驗室簡直是癡心妄想。哪怕真的有遁地術可以繞過厚厚的土層，也會於遁入實驗室的那一瞬間，在覆蓋全實驗室區域的掃描系統下暴露行藏。

　　只可惜，這個負責人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如果能早幾天全面推行納米識別系統，楊某人就是兩個腦袋一起開腦洞，也只能硬生生打進去。可現在，三枚晶片就聽話的躺在楊綺的口袋裏。在內功的支援下，三枚晶片活的很是滋潤，一起對著一道道刷來的光圈翹起了「自己人！木問題！」的大拇指。

　　在三個大拇指的協助下，電梯一路嗖嗖的降到了底。叮的一下門開了，等在門外的自然不是全副武裝的士兵，而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婦人。

　　看渾身的生命氣息，這婦人應該有四十來歲了。婦人抱著一個簽字板，簽字板上夾著一頁統計表。她帶著眼鏡，楊某人瞳孔漲縮，立刻從那鏡片的反光中看到了文件上書寫的大片蠅頭小字，然後便大膽的叫出了婦人的名字：「安吉麗娜，你這是要出去嗎？」

　　這婦人保養得法，面容倒是還算明媚姣好。長期的地底生活後並沒有讓皮膚太過蒼白，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還有些健康的美感，看來她經常有做日光浴。

　　在一個緊張的實驗室中可以經常做日光浴，肯定不是那些一研究起來就沒日沒夜廢寢忘食的科學怪人。再看眉角的一點威嚴之氣，必然大小也得是個領導。所以，雖然不確定這是不是那婦人自己的名字，但這婦人實在不像是找人簽字的小秘。

　　婦人一推眼鏡，冷淡道：「我不出去，我只是在等你——你認識我？」

　　看來沒叫錯。

　　看來迪卡普里奧和這婦人平時沒交集。

　　但楊卡普里奧不是啊，她立刻滿不在乎道：「得了吧，咱們這兒就這麼點人，誰不認識誰啊。再說了，你可是這裏的一枝花，我從第一天起就關注你了。」

　　她不確定農場主和這婦人到底誰先來到泰伯利亞，所以只說「第一天」，沒說「你來的第一天」或「我來的第一天」。不過她料定，這個封閉又秘密的實驗室中，人員的流動必然不甚頻繁。

　　她又猜對了。

　　婦人無可無不可的淡淡道：「不論如何，皮特讓我來看看你。」

　　哦，楊卡普里奧恍然，看來她就是那個皮特主任安排過來的「漂亮的小護士」吧。不過這小護士積威有點大啊，當即就側過身來半命令道：「走吧，去醫療部。」

　　於是楊卡普里奧開始前進，走進了到處都是乳白色光澤的世界。

　　走廊中，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楊卡普里奧在前，安吉麗娜在後。

　　不是楊卡普里奧熟門熟路的非要自己摸去醫療部，而是這婦人有意的落後兩步走在後面。這不代表她自認自己地位低於某農場主，楊綺很清楚，這只是因為她長期養成的防備心。或許只是下意識的行為，但這樣的局面的確對楊某人造成了一些困難。

　　話說醫療部在哪啊？

　　不會在這裏露餡了吧！

　　還好還好，在來之前，潮叔已經就醫療、餐飲、實驗、檔案存放、垃圾處理點等重點位置進行了仔細盤問。受此啟發，楊某人前不久對農場主也進行了相關的審訊。兩相比對之後，再聞著空氣中飄來的淡淡藥味兒，楊卡普里奧總算是順利的來到了醫療部門前。

　　這醫療部頗為不小。

　　一開門，就看到醫療室中擺著好多個大棺材一樣的東西。這些大棺材中全都躺著人，想來是某種療養艙，把頗大的醫療室占去了不小的面積。

　　再看對面，對面有四間手術隔離室。這四間隔離室的門是全然不透光的，但楊綺耳朵一動便能聽到其中一間的裡面有掙動喘息的聲音，隱隱間有痛苦的嘶吼聲透出。

　　「前些日子十二號實驗室中發生洩漏事故，裡面的那個正在進行隔離觀察。我們這裏雖然是個斯文的地方，但總少不了需要醫療的倒楣蛋。」婦人走到第二件手術室前，滴的一下刷開了門：「進去。」

　　「我覺得我這樣的找點藥擦擦抹抹，再找個漂亮小妹給我揉揉腰，應該就妥了。有必要進手術室嗎？」

　　婦人一指門裡面，不容反抗道：「進去！」

　　於是楊卡普里奧走進了手術室中。

　　這個手術室中沒有特別的東西，除了一片白的牆壁之外只有一個手術臺。楊某人想過這是不是一個牢籠，自己是不是已經被識破了。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已經被識破了，就應該是這個女人一路領著自己瞎轉，最後走到一個佈滿重武器的地方才對。

　　所以，雖然事情變得詭異了，可楊卡普里奧還是「楊卡普里奧」，先不用變回「楊綺」。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不過這裏怎麼一點醫療器具都沒有？」

　　「第一次來？看來記憶清除的很徹底，這倒是個好消息。」呲，手術室大門瞬間關閉。婦人指著手術臺：「給我上去，我要給你檢查檢查。」

　　楊卡普里奧坐上了手術臺，同時扭頭看著婦人：「你剛剛說什麼『記憶清除』是啥意思？還有，你要查什麼？」

　　「別問這麼多你這蠢貨！」婦人的耐性很少，目光中帶著高人一等的倨傲，居高臨下的看著農場主：「你知道一支納米蟲群針劑的造價有多高嗎？竟然在尋花問柳的時候被人打壞了，簡直不能原諒！」

　　滴，摁了一下按鈕，鏘鏘聲中，手術臺探出了四個金屬卡口把農場主的手腕腳腕全都束縛住。咔嚓一聲響，天花板裂開，一個巨大的機械臂探了下來。機械臂的前端是巨大而尖銳的長針，這長針能把人的腦子直接戳個對穿。嗡嗡的機械運作聲中，長針不懷好意的對著農場主伸了過來。

　　農場主立刻慌了神：「喂喂喂，這是什麼，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需要用這玩意兒治傷的！」

　　「你當然不會聽說，你會在二十分鐘的劇痛後忘記一切！」婦人笑了，帶點猙獰，帶點惡毒，帶點扭曲的快感：「我會刺穿你的筋肉，而你在事後什麼都不會知道，也完全無法去為你的痛苦申辯。因為這個特殊的房間是不受監控的，在這裏發生的任何事，都根本就不會留下記錄！」

　　「哦？是嗎？」剛剛還滿頭冷汗的農場主忽然不慌了，她環視一圈最後確認一遍監控狀況之後，忽然對婦人咧嘴一笑：「二十分鐘是吧？那太好了。」

　　唰，被牢牢束縛住的農場主不知怎麼的，就從手術臺上脫身而出。

　　「呃……」婦人忽然覺得有點不妙……

　　三分鐘後，滴的一聲響，身穿白大褂的楊吉麗娜刷開門走出了手術室。而發出掙動喘息聲的手術室，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安吉麗娜-卡佩羅，泰伯利亞醫療部副主任兼特別監理處主管？貌似有點意思啊。」她拉了拉領子鬆了鬆領口，跟真事兒似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踩著高跟鞋啪啪啪的走出了醫療部。

893　這是地球？！泰伯利亞的黑科技之旅（中）

　　楊吉麗娜走在純白的走廊上，天花板就是用那種找不到燈泡但又能散發出乳白光線的材料所造，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這裏的黑科技程度不可小覷。徐娘半老的副主任扭著腰款款而行，她對高跟鞋非常的不習慣，偶爾會咯吱一下扭個腳，但很快就已經調整適應。

　　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後如果還不能找到想找的，那就只能撕破臉硬來了。

　　不過根據楊吉麗娜的觀察，還是有一些好消息的。這實驗室的人不少，但各司其職之下在走廊上亂竄的人倒是不多。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在見到她後都露出了小驚恐、小懼怕、又小厭惡的表情。他們都會主動向她問好，但又在問好之後忙不迭的遠離。

　　這說明這個安吉麗娜的身份不簡單，而且地位不低——這自然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首先去安吉麗娜的辦公室看一看好了。

　　楊某人把單筒望遠鏡藏在袖筒裏，一路前進一路採集實地資訊，望遠鏡可以根據這些資訊更正電子地圖。雖然暫時還指望不上這個玩意兒，但想找到「自己」的辦公室並不難。楊吉麗娜稍微轉了轉便找到了洗手間，裡面正有一個小娘皮在那裡抹著口紅描著眼影。

　　安吉麗娜肯定很少來這裏，以至於那小娘皮在看到楊吉麗娜的一瞬間有些意外驚慌與尷尬。她立馬把化妝品塞進包裏藏在背後，局促道：「嘿，安吉，你怎麼也會來這裏……」

　　楊吉麗娜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眼觀六路，看看這個實驗室有沒有變態到在女廁所裏裝監控的地步——結果發現這個實驗室還沒有那麼變態。

　　既然實驗室不變態，那麼咱就可以變態一下了嘎嘎嘎！

　　「我說安吉，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小娘皮顯然誤會了副主任的沉默，她拿出化妝品，慌亂的辯解道：「我已經四個月沒有去上面了，我看起來太糗了，我必須做點什麼。看，只是一些普通的化妝品，沒有特殊的玩意兒，求求你別把我管制起來！」

　　哦？看來安吉麗娜這個「特別監理處主管」並不是隨隨便便的空頭角色啊——這更是個好消息了！

　　另外，楊主管眯起眼睛玩味的看著她：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那就不值當的注射那種巨貴的納米蟲群針劑了對吧，那正好！

　　嘭，楊主管一拳搗在小娘皮的肚子上，喋喋不休的小娘皮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軟了下去。楊主管伸手一提把小娘皮推進了一個小單間，抓著她的脖頸托起她的臉蛋，雙眼對雙眼，九十九年至尊功加上精神之輪，九陰攝魂術——發動！

　　三分鐘後，楊吉麗娜好整以暇的洗了手，不快不慢的走出了洗手間。吱吱，走廊牆角裏的監控器光圈漲縮，把楊吉麗娜的行蹤上傳到了監控中心。智慧處理器綜合了所有女性進出洗手間的時長和行為，得出了「毫無異狀」的結果。

　　只要智慧系統認為她沒有異狀，被系統慣壞了的監控員自然發現不了問題，於是楊吉麗娜在兩分鐘後順利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已經過去了五分鐘了，但磨刀不誤砍柴工，楊吉麗娜還是決定先流覽一下資料。

　　「我去，這兒的電腦看起來非常不一樣啊！」

　　這間辦公室裏的電腦和普通電腦很不相同，找不到任何主機箱和顯示器。如果不是楊主管眼尖，可能要翻箱倒櫃很久後一無所獲的黯然離去。

　　這裏的電腦，和辦公桌是一體的。

　　辦公桌側壁上有一個隱蔽的按鈕，在點開按鈕以後，那光滑的鏡面桌面就會稍微抬升起一個角度，從灰撲撲的普通平面變成顯示幕。這顯示幕完全是觸屏操作，如果不習慣這樣的流覽方法的話，只要輕輕用手一撥，就能把顯示內容飛屏到辦公桌對面的牆壁上看個痛快。

　　「理論上來說，這個辦公桌的製造原理和【把爆米花手機橫著放（暴走大事件梗）、再給手機按上四個腿兒讓它的外形看起來像個桌子】沒有太大區別，製造難度也不是特別的高。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弄真的顯得——好、酷、啊！」楊總管坐在桌子前兩眼放光，手指在桌面上滑來滑去玩的不亦樂乎：「如果我能回鋼睾城，我一定要那群棒槌給我弄上這麼一台！不，不用回鋼睾，在香港就得給我弄出來！」

　　「咳咳——」一直隱身在側不言不語的亓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提醒某人還是先幹正事要緊。

　　「了然了然，馬上搞定！」身懷安吉麗娜的生物晶片，這電腦的資料庫對楊某人幾乎是不設防的。楊某人十指輪彈，一個又一個頁面如同雪花一般唰唰唰的一閃而過，速度快的就像拿書在嘩啦啦的亂翻一樣。但這樣的極限速度之中，楊某人依然準確的獲取了自己想獲取的資訊。

　　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安吉麗娜這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在這個實驗室中又到底處於怎樣的位置、需要向誰負責。如果不弄清楚她的許可權，很容易露出馬腳。比方說對著她的頂頭上司來一句「你算老幾，憑毛管我」之類的，這一次的潛行妥妥兒就砸鍋了。

　　而調查的結果很可喜，因為安吉麗娜的身份十分特殊，她是類似監軍、督工、東廠公公的存在。

　　她來到這裏的時間並不長，算算日子，是在唐納德被抓之後的第三天。看來唐納德一落馬，扎德家就任命了新的負責人，而就在同一時間這安吉麗娜就走馬上任了。很顯然她是新負責人的嫡系親信，來到這裏的任務主要有兩個。

　　其一是輔助新負責人放好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所以她擁有幾乎對所有實驗室員工的臨時處分權，這就是「特別監理處主管」這一身份的由來。其二呢，就是推行新負責人的新政策和秘密措施——比方說把納米蟲群針劑注射到員工體內。為行事方便，就擔上了個「醫療部副主任」的頭銜。

　　所以，這安吉麗娜雖然是醫療部副主任，可她完全不用理醫療部主任皮特的茬。理論上來說，她就像是欽差大臣，只需要向最高領導彙報工作就可以了，臨機專斷的權力很大。

　　當然她並不具體負責研發工作，所以基本上對那些實驗室裏到底在搞什麼並沒什麼概念，但跟她的秘密任務有關係的「納米蟲群」的資料倒是很齊全。

　　楊綺點開一看，立時暗自僥倖，暗嘆自己竟然趕上了秘密潛入的末班車，更是心生警惕。

　　「通過人類視覺進行第一人稱監控？只需要生物電流就能夠完美供能？這個也太牛叉、太狠毒了吧！」敏銳的政治嗅覺，讓楊綺瞬間感受到了這種納米蟲群的潛力和威力：「放在自家員工身上恐怕只是在做實驗，當這個產品正式成熟之後，只要在各國掌控軍政大權的人身上各來一支，那麼這個地球對扎德家族來說幾乎沒有秘密可言！」

　　而諜報還僅僅是第一步，如果這種納米蟲群發展出了「控制」技能，不需要多強，只要在關鍵時刻影響一下那些領導人的判斷，就會產生歷史性的重大作用。

　　「原本還以為我大逍遙派曾經的絕技生死符天下無敵、無法可解，往北京華盛頓莫斯科撒上一圈，世界就盡在我手中。現在看來，除了造價低廉，生死符比起這種納米蟲群來幾乎沒有優勢。扎德家到底是怎麼發明這玩意兒的？這種諜報大殺器根本沒法讓人活啊！不行，我得弄走兩瓶回去捯飭捯飭。」

　　楊綺深深的驚悚於扎德家黑科技，不僅僅是這一個納米蟲群，她很清楚憑這個安吉麗娜能接觸到的資訊，肯定只是扎德家真正黑科技庫的冰山一角。雖然說你有槍炮我有神功，九十九年內功也順利的清查出了問題。但有多少人能練到楊綺這般地步？科技產品可是能夠批量生產和使用的。

　　「不行，不把扎德家的底都弄清楚，寡人寢食難安。」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身在扎德家最重要的實驗室裏，不是正好去做一些探探底、偷偷技術資料這種喜聞樂見工作的時候嗎？

　　好，決定了，必須把顏落——不對，是把扎德家的硬碟弄到手！（遊民梗）

　　不過千好萬好，也比不上表弟的命好。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找到關於真*泰伯利亞實驗室的線索，那才是正事，拆硬碟什麼的只需要順手嘎巴一下扳斷拿走就可以了。

　　想找真*泰伯利亞的線索，只有兩個途徑。第一個是侵入到現*泰伯利亞的絕密資料庫中偷資料，第二個就是去找那個老神父。以安吉麗娜的許可權，她還遠遠不夠格去動絕密資料庫。為了防止竹籃打水一場空，楊綺決定還是先從老神父找起比較靠譜。

　　剛好，安吉麗娜找人是有先天優勢的。別忘了，她可是醫療部副主任兼欽差大臣，去翻查個醫療資訊卡、找個把人，簡直不要太輕鬆。

　　五分鐘後，楊主管踩著高跟鞋啪啪的來到了研發部。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擺出一張來找茬的臉，滴的一下順利刷開了門。

894 這是地球？！泰伯利亞的黑科技之旅（下）

　　從走出注射納米針劑的手術室到現在，包括飛速的查閱資料和尋找目標人物，前前後後已經用去了十分鐘，時間已經不多了。

　　作為一方主管，在有重要事情要做的時候把區區一個農場主晾在手術室中讓他多等會兒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個迪卡普里奧嘛，把他扔手術臺上鎖著，等姐有心情了再把他放出來——在絕大多數地方來說都是這樣沒錯。

　　但這裏不是絕大多數地方，這是泰伯利亞實驗室。

　　根據楊綺剛剛獲取的資訊，納米針劑注射二十分鐘後，控制中心就會立刻進行視覺監控信號的校對。不論農場主睜眼與否，對信號頻段的校對都完全不受影響。而這一過程甚至不需要人為操作，智慧系統會全權代辦，根本不會有「誒喲忘了」「追著更新呢，待會兒再弄吧」之類的懈怠情形產生。

　　一旦智慧系統發現信號遲遲調校不上，甚至根本就找不到新的信號源的時候，自然會把一個黃色的警戒信號掛在中控螢幕上。到時候立刻就會有兩位主管級別的人過來，和安吉麗娜一起確認納米針劑的情況。而只要他們打開大門，看到那個被鎖在手術床上、扒的只剩內衣的原版安吉麗娜，黃色警戒立刻便會變成紅色警戒。

　　或許這裏的黑科技沒有驚天動地的外在體現，但於無聲處顯驚雷，它的確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幾乎全覆蓋的監控、全天候時刻警戒毫不放鬆的智慧系統，這對楊綺的潛行暗戰造成了極大地困擾。

　　心思電轉之下，楊綺非常清楚，想要順利的完成這次行動，必須在爭分奪秒的同時又不能在監控下顯露任何異狀。所以當她在上下多層的寬闊實驗室中穿梭時，即便路途遙遠也不能一步三丈，只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去坐電梯。所以她在等電梯時，即便每一秒鐘都顯得那麼漫長，也必須泰然處之，不能像更年期一樣躁動不安。

　　哦，不，等等，其實更年期還是可以的，畢竟安吉麗娜的實際年齡也接近更年前期了。而且，總有讓人不得不更年的時候。

　　比方說楊某人好不容易等來了電梯，感受著那加速下落的失重感，楊某人不由暗舒一口氣。這裏的電梯速度蠻快，總算走上了從地下一層去地下七層的快車道（這裏的層數是倒著算的）。可誰知剛走那麼一層，電梯竟然立刻又開始減速了！只聽叮的一下電梯停了，嘩啦門一開，外面是一個眼鏡男。此男正百無聊賴的反復摁著向下的箭頭，滴滴滴的按鍵雜訊不停碰觸著人的神經。

　　於是楊綺的眼立刻瞪了起來，把那個眼鏡男戳按鈕的手指都瞪的懸停在了半空。

　　在這種分秒必爭的時候，這丫竟然還在添亂添堵！不要說在潛伏暗戰了，就連趕著去上班的時候遇到這種事都要抓狂吧？於是楊某人臉上的表情都狠辣猙獰了起來：「你丫去幾層？」

　　眼鏡男結結巴巴的喏喏回答：「五、五……」

　　要是同層也就罷了，五層？誰有工夫在五樓再浪費幾秒鐘！

　　「自己跑著去！」不等他說完話，楊某人唰的一下關上了電梯門，躁動的比更年還更年，這次真真是坐實了「老更」這一外號了。

　　滴滴，智慧系統中，安吉麗娜主管的可疑度估值微小的上升了幾點，但還遠遠達不到觸發警戒的地步。

　　而這個時候，楊綺已經到了地下七層。門一開，楊主管就開始了進軍。大步流星的前進，大刀闊斧的前進，那衣袂飄動的白大褂夾著風夾著雷，夾著誰敢擋道就弄死誰的氣勢，讓一路遇到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退避兩旁，以至於楊大主管一路走來簡直勢不可擋。

　　滴，十分三十三秒，楊總管刷開了研發部的大門。

　　啪，十分三十四秒，高跟鞋踩踏在了研發部的大辦公室內。用了不到零點一秒掃視了一圈，把這個巨大的研發部辦公室攬入眼中，發現自己要找的人並不在這裏。於是，在第十分三十五秒，楊大總管帶著狂躁的心情和一臉來找茬的表情，抬聲喝道：「詹姆士在哪，讓他來見我！立刻、馬上、三秒以內給我出現！」

　　氣發丹田，聲傳寰宇，整個辦公室裏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抬頭，又在這楊欽差掃視的目光中紛紛低下頭。這個娘們可不好惹，而且素來的所作所為也讓所有人毛骨悚然，一般還真沒什麼人敢招惹她。

　　但是，總有人會「挺身而出」，去耽誤原本就不充足的時間。

　　「安吉麗娜總管，」一個研究員迎了上來，推了推眼鏡把腰杆挺了挺。這裏是研發部，不是你安吉麗娜的後花園，作為研發部的一份子，必須讓你這個新來的傢伙記住，這個實驗室裏哪個部門才是強權部門！於是研究員的臉上顯出幾絲硬色：「您這麼急匆匆的闖進來大叫大嚷的，是因為……」

　　「機密，無可奉告！」楊綺眸光一掃，立刻把所有話的堵了回去。姐沒空和你聊天嘮嗑，別墨跡了，趕緊把那個老傢伙給我找出來！

　　這些長期關在地下的研究員都是技術宅，即便是這個蹲辦公室不去研究前沿的小眼鏡也不例外，哪裡擋得住楊主管的橫眼一掃。膽氣立刻煙消雲散，技術宅當即囁囁喏喏的想要退縮。但一回頭，看到無數同僚全都偷眼瞟著這邊，又有點進退維谷下不來台。

　　正這時，那技術宅一側頭，似乎聽到了什麼。同時楊綺耳朵一動，聽到了技術宅耳中微麥裏的聲音。那是技術部主管斯皮爾的聲音，顯然楊主管的一聲吼，已經驚動了技術部的負責人。

　　「詹姆士那個老廢物毫無用處，這個瘋女人又不好對付，所以她想找詹姆士那就讓她去，沒必要為了那個老廢物挺身。」

　　看來這個老神父在技術部的境遇堪憂啊——不過堪憂好啊，越憂越好！要是893　這是地球？！泰伯利亞的黑科技之旅（中）

　　楊吉麗娜走在純白的走廊上，天花板就是用那種找不到燈泡但又能散發出乳白光線的材料所造，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這裏的黑科技程度不可小覷。徐娘半老的副主任扭著腰款款而行，她對高跟鞋非常的不習慣，偶爾會咯吱一下扭個腳，但很快就已經調整適應。

　　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後如果還不能找到想找的，那就只能撕破臉硬來了。

　　不過根據楊吉麗娜的觀察，還是有一些好消息的。這實驗室的人不少，但各司其職之下在走廊上亂竄的人倒是不多。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在見到她後都露出了小驚恐、小懼怕、又小厭惡的表情。他們都會主動向她問好，但又在問好之後忙不迭的遠離。

　　這說明這個安吉麗娜的身份不簡單，而且地位不低——這自然是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首先去安吉麗娜的辦公室看一看好了。

　　楊某人把單筒望遠鏡藏在袖筒裏，一路前進一路採集實地資訊，望遠鏡可以根據這些資訊更正電子地圖。雖然暫時還指望不上這個玩意兒，但想找到「自己」的辦公室並不難。楊吉麗娜稍微轉了轉便找到了洗手間，裡面正有一個小娘皮在那裡抹著口紅描著眼影。

　　安吉麗娜肯定很少來這裏，以至於那小娘皮在看到楊吉麗娜的一瞬間有些意外驚慌與尷尬。她立馬把化妝品塞進包裏藏在背後，局促道：「嘿，安吉，你怎麼也會來這裏……」

　　楊吉麗娜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眼觀六路，看看這個實驗室有沒有變態到在女廁所裏裝監控的地步——結果發現這個實驗室還沒有那麼變態。

　　既然實驗室不變態，那麼咱就可以變態一下了嘎嘎嘎！

　　「我說安吉，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小娘皮顯然誤會了副主任的沉默，她拿出化妝品，慌亂的辯解道：「我已經四個月沒有去上面了，我看起來太糗了，我必須做點什麼。看，只是一些普通的化妝品，沒有特殊的玩意兒，求求你別把我管制起來！」

　　哦？看來安吉麗娜這個「特別監理處主管」並不是隨隨便便的空頭角色啊——這更是個好消息了！

　　另外，楊主管眯起眼睛玩味的看著她：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那就不值當的注射那種巨貴的納米蟲群針劑了對吧，那正好！

　　嘭，楊主管一拳搗在小娘皮的肚子上，喋喋不休的小娘皮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軟了下去。楊主管伸手一提把小娘皮推進了一個小單間，抓著她的脖頸托起她的臉蛋，雙眼對雙眼，九十九年至尊功加上精神之輪，九陰攝魂術——發動！

　　三分鐘後，楊吉麗娜好整以暇的洗了手，不快不慢的走出了洗手間。吱吱，走廊牆角裏的監控器光圈漲縮，把楊吉麗娜的行蹤上傳到了監控中心。智慧處理器綜合了所有女性進出洗手間的時長和行為，得出了「毫無異狀」的結果。

　　只要智慧系統認為她沒有異狀，被系統慣壞了的監控員自然發現不了問題，於是楊吉麗娜在兩分鐘後順利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已經過去了五分鐘了，但磨刀不誤砍柴工，楊吉麗娜還是決定先流覽一下資料。

　　「我去，這兒的電腦看起來非常不一樣啊！」

　　這間辦公室裏的電腦和普通電腦很不相同，找不到任何主機箱和顯示器。如果不是楊主管眼尖，可能要翻箱倒櫃很久後一無所獲的黯然離去。

　　這裏的電腦，和辦公桌是一體的。

　　辦公桌側壁上有一個隱蔽的按鈕，在點開按鈕以後，那光滑的鏡面桌面就會稍微抬升起一個角度，從灰撲撲的普通平面變成顯示幕。這顯示幕完全是觸屏操作，如果不習慣這樣的流覽方法的話，只要輕輕用手一撥，就能把顯示內容飛屏到辦公桌對面的牆壁上看個痛快。

　　「理論上來說，這個辦公桌的製造原理和【把爆米花手機橫著放（暴走大事件梗）、再給手機按上四個腿兒讓它的外形看起來像個桌子】沒有太大區別，製造難度也不是特別的高。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弄真的顯得——好、酷、啊！」楊總管坐在桌子前兩眼放光，手指在桌面上滑來滑去玩的不亦樂乎：「如果我能回鋼睾城，我一定要那群棒槌給我弄上這麼一台！不，不用回鋼睾，在香港就得給我弄出來！」

　　「咳咳——」一直隱身在側不言不語的亓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提醒某人還是先幹正事要緊。

　　「了然了然，馬上搞定！」身懷安吉麗娜的生物晶片，這電腦的資料庫對楊某人幾乎是不設防的。楊某人十指輪彈，一個又一個頁面如同雪花一般唰唰唰的一閃而過，速度快的就像拿書在嘩啦啦的亂翻一樣。但這樣的極限速度之中，楊某人依然準確的獲取了自己想獲取的資訊。

　　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安吉麗娜這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在這個實驗室中又到底處於怎樣的位置、需要向誰負責。如果不弄清楚她的許可權，很容易露出馬腳。比方說對著她的頂頭上司來一句「你算老幾，憑毛管我」之類的，這一次的潛行妥妥兒就砸鍋了。

　　而調查的結果很可喜，因為安吉麗娜的身份十分特殊，她是類似監軍、督工、東廠公公的存在。

　　她來到這裏的時間並不長，算算日子，是在唐納德被抓之後的第三天。看來唐納德一落馬，扎德家就任命了新的負責人，而就在同一時間這安吉麗娜就走馬上任了。很顯然她是新負責人的嫡系親信，來到這裏的任務主要有兩個。

　　其一是輔助新負責人放好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所以她擁有幾乎對所有實驗室員工的臨時處分權，這就是「特別監理處主管」這一身份的由來。其二呢，就是推行新負責人的新政策和秘密措施——比方說把納米蟲群針劑注射到員工體內。為行事方便，就擔上了個「醫療部副主任」的頭銜。

　　所以，這安吉麗娜雖然是醫療部副主任，可她完全不用理醫療部主任皮特的茬。理論上來說，她就像是欽差大臣，只需要向最高領導彙報工作就可以了，臨機專斷的權力很大。

　　當然她並不具體負責研發工作，所以基本上對那些實驗室裏到底在搞什麼並沒什麼概念，但跟她的秘密任務有關係的「納米蟲群」的資料倒是很齊全。

　　楊綺點開一看，立時暗自僥倖，暗嘆自己竟然趕上了秘密潛入的末班車，更是心生警惕。

　　「通過人類視覺進行第一人稱監控？只需要生物電流就能夠完美供能？這個也太牛叉、太狠毒了吧！」敏銳的政治嗅覺，讓楊綺瞬間感受到了這種納米蟲群的潛力和威力：「放在自家員工身上恐怕只是在做實驗，當這個產品正式成熟之後，只要在各國掌控軍政大權的人身上各來一支，那麼這個地球對扎德家族來說幾乎沒有秘密可言！」

　　而諜報還僅僅是第一步，如果這種納米蟲群發展出了「控制」技能，不需要多強，只要在關鍵時刻影響一下那些領導人的判斷，就會產生歷史性的重大作用。

　　「原本還以為我大逍遙派曾經的絕技生死符天下無敵、無法可解，往北京華盛頓莫斯科撒上一圈，世界就盡在我手中。現在看來，除了造價低廉，生死符比起這種納米蟲群來幾乎沒有優勢。扎德家到底是怎麼發明這玩意兒的？這種諜報大殺器根本沒法讓人活啊！不行，我得弄走兩瓶回去捯飭捯飭。」

　　楊綺深深的驚悚於扎德家黑科技，不僅僅是這一個納米蟲群，她很清楚憑這個安吉麗娜能接觸到的資訊，肯定只是扎德家真正黑科技庫的冰山一角。雖然說你有槍炮我有神功，九十九年內功也順利的清查出了問題。但有多少人能練到楊綺這般地步？科技產品可是能夠批量生產和使用的。

　　「不行，不把扎德家的底都弄清楚，寡人寢食難安。」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身在扎德家最重要的實驗室裏，不是正好去做一些探探底、偷偷技術資料這種喜聞樂見工作的時候嗎？

　　好，決定了，必須把顏落——不對，是把扎德家的硬碟弄到手！（遊民梗）

　　不過千好萬好，也比不上表弟的命好。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找到關於真*泰伯利亞實驗室的線索，那才是正事，拆硬碟什麼的只需要順手嘎巴一下扳斷拿走就可以了。

　　想找真*泰伯利亞的線索，只有兩個途徑。第一個是侵入到現*泰伯利亞的絕密資料庫中偷資料，第二個就是去找那個老神父。以安吉麗娜的許可權，她還遠遠不夠格去動絕密資料庫。為了防止竹籃打水一場空，楊綺決定還是先從老神父找起比較靠譜。

　　剛好，安吉麗娜找人是有先天優勢的。別忘了，她可是醫療部副主任兼欽差大臣，去翻查個醫療資訊卡、找個把人，簡直不要太輕鬆。

　　五分鐘後，楊主管踩著高跟鞋啪啪的來到了研發部。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擺出一張來找茬的臉，滴的一下順利刷開了門。
德家對他高高捧起有知遇大恩的話還不好策反呢。他越落魄，反骨就越堅，用九陰攝魂術催眠他吐露機密的時候就越簡單。

　　「好的，明白了。」技術宅應了一聲，然後抬頭看向了楊主管，表情比剛剛恭敬多了：「您請稍候，詹姆士正在B12區，我去讓他過來。」

　　「B12區？」經過剛才的瘋狂流覽，楊綺現在已經清楚了泰伯利亞實驗室的結構。這個巨大蒲公英一樣的實驗室，其核心區域就是辦公區域，所有的行政部門都在這裏。而那些伸展出去的一個個「花瓣」，就是真正的研究前沿，真正用來做研究的實驗室。

　　B12區，是相對來說很遠的一個區，需要搭乘地下軌道車過去。盤算了一下時間，楊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那個區太遠，把老神父叫過來再行動的話已經來不及了，心思電轉，楊綺果斷道：「不必，你帶我去B12區找他。」

　　「可是B12區還……」

　　「別管那麼多，我要立刻、馬上、三秒以內見到他！」

　　「我、我明白了……」

　　核心區地下第九層，是整個實驗室的交通樞紐。這裏仿佛最豪華的地鐵站一樣，建造了四通八達龐大複雜的交通體系。一輛長度和加長林肯差不錯的膠囊型軌道車滑出了倉位，在電磁驅動下快速加速，沿著同樣彌漫著乳白色的管道飛馳而去。

　　這膠囊狀的車廂非常平穩，流線型的構造能夠最大程度的減小空氣的摩擦，感覺和最高級的觀覽車差不多。而坐在這平穩的軌道車中，楊綺反而平靜了下來。

　　時間可能不夠了——那又如何呢？

　　其實原本也沒想過可以順順利利的出去。

　　仔細思考過整個泰伯利亞的監控措施之後，楊綺不由慶倖。幸好那種納米視覺監控系統還沒有全面鋪開，否則幾乎不存在潛行進來的可能性——當然，咱旁邊這個介於存與不存之間的妞是例外。能夠順利的走到這裏，更準確的說是能夠替換這個安吉麗娜讓她多少摸到了點譜，已經是老天爺照顧了。

　　之前還考慮著「二十分鐘」的事，就像是遠遠看到前面數秒的綠燈，就會自然焦急的加快腳步想趁著機會衝過去一樣。可既然怎麼盤算時間都不夠，那也不用再左思右想，不過就是個「窮則思變、隨機而動」罷了。

　　唰，膠囊車停下了，呲的一聲車門分向兩旁，這裏是一個類似月台的地方。

　　「安吉麗娜主管，這裏就是B12區。」技術宅下意識的開始捂鼻子，躲躲閃閃道：「我、我就不跟您進去了，詹姆士就在裡面，您立刻就能找到他，我先走了。」

　　「嗯。」走就走吧，反正泊車位上還有幾輛膠囊車，楊綺已經知道該怎麼用了，於是坦蕩的走下車去。

　　「安吉麗娜女士，」關門之前，技術宅終究是追加了一句：「測定結果雖然沒問題，但我勸您還是趕快離開這兒。畢竟這裏研究的玩意兒，誰也說不準……」說罷，他也不等安吉麗娜回應，嗖的一下把車開走了，仿佛這裏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嗯？楊綺沒有再看那技術宅，心中卻有明悟。

　　「之前安吉麗娜說過『十二區發生洩漏』什麼的，看來說的就是這裏。」沒有旁人在側，亓夢也不再沉默。她眼中亮起微光環視一圈，最後確定道：「這裏有陰氣。」

　　「一個枉顧人命的生化實驗室，有陰氣豈非再正常不過。」楊綺當先前行：「走吧，即便不能搞定全套，也要爭取在二十分鐘用盡前找到這個詹姆士卡梅瞎。」

895　老神父

　　十四分五十五秒，楊綺來到了B12區的月台上。與那四處滿溢著次世代科技感的核心區大為不同，這個B12區在很多細節上甚至還保留著上個世紀的習慣與風貌。比方說，封鎖月台的大門並非那種輕薄小巧卻密閉等級甚高的納米材料，而是二戰潛水艇艙室中一般粗厚敦實的鋼鐵大門。

　　當楊綺去開這個大門的時候，她甚至找不到刷生物晶片的地方，只能雙手抓住大鐵門上的絞盤硬生生轉動起來。

　　角落中的監控器光圈漲縮，看到楊綺毫不費力的樣子，可疑度評分再次略有上升。但楊綺已經懶得再裝了，咯吱咯吱，一個個保險連杆咔嚓嚓的分開。轟隆一聲響，門開了，門後是一個略顯森冷古舊的漆黑走廊。高跟鞋啪的一下踏在走廊中時，甚至能聽到孤寂的回聲。

　　這就是B12區，遙遠、陰森、老舊。

　　遙遠，是為了安全。所有「花瓣」實驗室中，進行的實驗項目越危險、洩漏風險越高，則會被分配到越遠的區域中。剛剛一路坐著膠囊車過來的時候，楊綺用餘光就看到了至少十道密封門閘。想想那些超級戰士，想想那些屠戮者，一旦真的發生什麼險情，這十道門閘就會全部封死。

　　這個B12區，幾乎是所有試驗單元中最遠的那一檔。

　　陰森，不僅僅是因為這裏的佈局擺設——雖然這裏的佈局也的確很顯陰森。

　　楊綺一路前進，一路感受著這個B12區。B12區的走廊被粉刷成上個世紀戰地醫院一般的顏色，一種發青的慘白色。不知是不是為了省電，這走廊上只有楊綺頭頂前後一小段是亮著燈的。隨著她的前進，一盞盞燈便隨之亮起又熄滅。而在前方、後方的更大段的空間中，都只有幽綠的螢光小燈如鬼火般閃爍。

　　再看走廊兩側，一扇扇門、一扇扇窗，這些門窗若都開啟應當窗明几淨，似乎曾有大量的人員在此緊張的工作過。但現在，這些門窗全都被一個個橫橫斜斜的鐵條封死。這鐵條鏽跡斑斑，頭頂燈光偶爾失靈，如同半壞的老燈棍一般呲呲啦啦閃閃滅滅，照在這些封死的門窗上端的是陰森嚇人。

　　而且，這裏陰森，不僅僅是因為佈局，更是因為一股縈繞不散的陰氣。這陰氣半濃不淡，彌漫在整個B12區中。楊綺眼中溢出金光，在審視視覺裏，這些陰氣如同飄散的煙塵、骨灰，在整個空間中擾動、周流。

　　楊綺知道，這裏死掉的人一定不少，而且這裏的心念思想怕是都陰狠鬼蜮的很。醫院裏死的人更多，但活人心中若有浩大正氣則陰氣自然消散。也只有這裏的人大多數都在想著狠毒的念頭，方才能夠在幾乎沒有神秘度的地球上顯出這般規模的陰氣來。若在魔幻異世，恐怕已經催生出厲鬼凶魂來了。

　　陰氣一旦成了規模，便會對活人有百害。所以即便不明所以、即便只憑本能，剛剛那個技術宅也不願意走入B12區中。

　　楊綺這般異人自然兩說，連百損道人的玄冥神掌都奈何不得，些許陰風只要近身立刻就會燃燒一空。所以凡是楊綺大踏步走過的地方，空氣立時清爽了不少。但那個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裏的老神父，又是何等情形呢？

　　耳朵微動，楊綺聽到了遠遠傳來的蒼老吟詠聲。

　　【要寫明這人算為無子，】

　　【是平生不得亨通的。】

　　楊綺立刻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邊。莫說整個B12區現在只有一個人，就是這裏擠滿了人，會這麼神神叨叨的說話的人也只有他了吧。所以楊綺加快腳步，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快速走去。

　　【因為他後裔中再無一人得亨通，】

　　【能坐在大衛的寶座上，】

　　【治理猶大……】

　　低低的吟詠聲中，楊綺已經找到了位置。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空屋中，一個老人坐在橘黃色的昏暗亮光裏。他竟然沒有開燈，而是點燃了幾根蠟燭，坐在簡單的椅子上，對著燭光讀著自己的經書。

　　雖然完全不明白他讀的到底是什麼，但可以看到環繞在他四周的陰氣在一點點的消散。雖然沒有十字架、沒有雕像、沒有豪華的排燭和桌椅，雖然只有手中的一本書，但這個老神父依然如同在教堂中講經一般認真、肅穆。

　　看他的樣貌，和楊綺所知一模一樣，應該就是他本人，只是不知道他剛剛到底叨叨了個啥……

　　「他念的是《耶利米書》。」亓夢悄悄傳音。

　　「耶利米書？」楊綺頭一歪，滿臉莫名。

　　看著楊綺滿腦袋冒出的問號，亓夢又稍稍解釋了一句：「剛剛這一段所說的是耶哥尼雅王的事，這個耶哥尼雅王也出現在《馬太福音》裏。」

　　於是楊綺的腦袋上冒出了更多的問號：「馬太福音？」

　　「《馬太福音》說的是耶穌家譜，講了從亞伯拉罕一路到約瑟的譜系傳承。」

　　楊綺開始撓頭了：「亞、亞伯拉啥……」

　　「算了，你這個宗教盲……」根本沒法打機鋒，亓夢決定還是說點簡單明瞭的吧：「總而言之這個老頭念這麼一段明顯是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諷刺老扎德。」

　　「妥了！」楊綺立刻一打響指，諷刺好啊，越是諷刺策反起來越容易！什麼「算為無子」啊，什麼「不得亨通」啊，我看他已經擺明瞭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反了！用一段經文來指桑駡槐，這逼格也是沒誰了，差點都沒聽懂。

　　但算算時間，接近十七分了，還有三分鐘多一點的時間。三分鐘一過，事情就要鬧大，所以現在先把這個老傢伙帶走再說吧，回頭再慢慢說跳反的事。

　　於是楊綺一步邁出，走進了那團明滅不定的昏暗燭光中。

　　「你來了。」楊綺的突然出現並沒有讓這個老神父意外，他顯然已經收到研發部傳來的消息。這位實驗室的老資格很有老資格的氣度，不緊不慢的合上書本，不緊不慢的收起老花鏡，不緊不慢的一抬頭，然後忽然愣住了：「你、你你、你是誰？」

　　「連我都不認識？我是安吉麗娜-卡佩羅。」楊綺不容置疑道：「有重要事務找你，跟我走一趟吧。」

　　「不對，不對，不可能！」老神父卻大搖其頭，一雙昏花老眼中竟然快要放出光來：「你不可能是她，她見到我不可能是這個樣子。不可能這樣說話、這樣看著我、這樣的——」

　　啪，楊綺屈指一彈，牆角中的監控器瞬間爆炸成四濺的零件。同時上前一抓，穩穩抓在老神父的頭頂。滾滾內力洶湧而去，探測著老神父體內的暗手。她知道自己的行為一定會大規模提高智慧系統中的可疑度估值，但她已經不在乎了。

　　老神父體內頑疾處處，但除了生物晶片外沒有什麼暗手，尤其是沒有納米視覺監控。於是楊綺鬆開手，乾脆的直接承認了：「沒錯，我不是安吉麗娜。」

　　「呼……呼……」剛剛的內力沖刷讓老頭出了一身虛汗，他一般喘著氣，一邊哼笑一聲：「看來，你是專門來找我的。我平生也沒幹什麼了不得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價值，但這一段日子竟然不得安寧，連躲到這種地方都躲不過。」

　　他人雖然老了，但腦子倒還好使，喘過這口氣後聲音平穩下來：「冒這麼大的風險來這裏找我，自然是來找泰伯利亞的線索的。但你又是誰的人？帕伽門儂，還是約書亞？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不論你們怎麼看待那個實驗室，它都不像你們想的那樣。」

　　老神父垂著頭，不無嘲諷道：「想去那裡尋找權勢、力量、地位的話，找到的只有災厄。而且，很多事情問我也沒用，僅僅是『知道』並不能改變什麼。」

　　「我不想去找什麼權勢力量，我只想去救人。」楊綺一撩頭髮，仿佛有一道波紋從頭掃到了腳。白髮飛揚，她已經變回了自己的本貌：「至於『知道』之後會怎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就行了。」

　　楊綺向外掃量兩眼，考慮著怎麼脫身。她可沒打算現在就讓這老頭和盤托出，畢竟這麼點時間根本不夠策反的。還是二話不說把人帶走，回去讓大師兄慢慢炮製才是正理。

　　安吉麗娜這個身份恐怕不能用了——不過聽這老頭的意思，打泰伯利亞實驗室主意的人不少，看來必須趕在其他那些潛在的對手之前找到實驗室才行。不過好處是，倒是可以把自己偽裝成別的勢力的人。

　　老頭剛剛說有誰來著？帕伽門儂？好，就這個名字吧，現在起我就是受帕伽門儂指示的間諜了！

　　束好頭髮，楊綺準備出發。但一回頭，卻發現老神父正死死盯著自己，再一次的愣住了。

　　「你……你……你是……不、這不可能！」老神父好像受到了什麼巨大的精神衝擊，他踉踉蹌蹌後退兩步，一臉失魂落魄的崩潰表情。

　　不可能是她！但、但是這臉龐眉眼、這風姿儀態、還有、還有這眼神、這神韻，像，真像，太像了！

　　「索菲亞……」老神父嘆息著，昏花的老眼忽然模糊了。他閉上了眼睛，穩了穩激蕩的情緒：「你和強納森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表弟。」楊綺稍作猶豫，最終鏗鏘有力道：「他媽，是我姨。」

　　老神父豁然睜開眼睛，決絕而乾脆：「我跟你走——我帶你去找泰伯利亞！」

896　風雷突變（上）

　　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這話不完全對，但偶爾也很有道理。這個老神父不知道多大了，看氣血衰敗的狀況得有個八十多歲吧，還真是老賊一個。而這雙昏花老眼，也還真是賊精賊精的。

　　一路潛伏而來在實驗室裏遇到這麼多人，包括佈下天羅地網的智慧監控系統，沒有一個看出她有問題的。但在這老神父面前，竟然一個照面便立時露餡。

　　老頭也不過是愣了兩次，第一次愣，就看出了她不是安吉麗娜。第二次愣，竟然連她的來路都識破了。不過這也正說明了這老頭與泰伯利亞的往事關係匪淺，或許還和老姨蘇慕瓊有什麼特殊的交情，否則不至於如此表現。

　　「帶我去找泰伯利亞？好，總算找到個老司機了！」楊綺不敢說自己法眼無差，老神父這般經歷過一輩子風雨歷練的老辣人物也很難一眼將其看清看透。但這老神父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是否包藏著鮮明的禍心，身為人間聖者也還不至於被欺騙蒙蔽。

　　況且，就算這老頭心中真有千般念頭，在她身邊又怎可能施展的開？所以楊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舉步便準備出發：「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帶你離開再說。還有三分鐘，趕緊一點還有點可能回到地面。」

　　「不能走。」老頭卻一把拉住了她：「僅僅是我一個是沒用的，想要進入泰伯利亞，必須找到它的座標。」

　　「座標？」是指位置吧？找你這老司機不就是為了位置嘛。不過看他的耄耋之態，具體位置恐怕也記不清了，所以楊綺理解的點頭道：「座標在哪？」

　　「我也不知道，但在這所實驗室的絕密資料庫中必然有它的線索。」老神父篤定非常：「必須先去資料庫，找到泰伯利亞的座標，否則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

　　「那還等什麼，我們走吧！」

　　楊綺邁步走出小屋，看了走廊角落裏的監控器一眼，稍等幾秒，並無特別反應。看來自己雖然爆掉了小屋的攝像頭，但智慧系統並沒有確定是咱做的，所以可疑度估值還沒有達到出發警報的地步。

　　時間還剩不到三分鐘。

　　楊綺拉著老神父，大步流星往前走。老神父老邁不堪，但楊綺滾滾內力灌入，讓他流著虛汗喘著粗氣卻勉強跟了上來。

　　一邊前進，心中一邊思索。憑著唐納德「土皇帝」的身份，去那絕密資料庫都得偷偷摸摸的，看來憑著這個「欽差大臣」的身份肯定不可能一路大開綠燈。不過就算不能真的一路闖到資料庫中，能夠多少接近一些也就夠了。反正三分鐘一過必然東窗事發，到時候警報一響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一路硬闖，看有什麼能攔得住我！

　　心中升起豪情，氣勢便猛烈起來。可還沒等楊某人走到月台，忽聽一聲尖銳的警報突兀的響起。

　　「嗚啦——嗚啦——嗚啦——」

　　紅色的警戒燈從每一個角落中亮起，忽閃忽閃的把原本陰森的B12區走廊照的如同血色地獄一般。呲呲呲，耳中傳來了幾聲遙遠的輕響，顯然是隧道中的那十道門已然全部落閘。轟隆隆，一個個老式的機械門接連不斷的封閉，到處都彌漫出一種大戰將起的緊迫感。

　　「最高級警備狀態？」楊綺不由愕然駐足：「老頭點破身份，沒啥事。我損壞監控，沒啥事。一路又是打人又是捆綁，沒啥事。但現在我啥都沒幹，怎麼忽然把紅色警報拉起來了？不會是這智慧系統反射弧超長，或者說剛剛死機，現在才悶過彎來吧！」

　　亓夢不由也嘴巴一歪，這警報響的還真是好沒來由。

　　但不管怎麼樣，紅色警報一響，整個實驗室必然立刻進入戰爭狀態。作為扎德家族黑科技的研發前沿，若說這裏沒點什麼秘密武器那是不可能的。

　　怎麼辦？難道只能從B12區一直硬打回去？不說能不能闖得過去吧，戰場兇險，一發流彈就會要了身邊這老頭的命。老司機一死，誰給我帶路去。

　　不過看看身邊，這老神父雖然神色一變，但卻雖驚不亂，顯然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跟我來，通道中的安全閘門必然已經被封鎖了，我們走別的路。」說罷，老神父一馬當先，轉身走向B12區的更深處。

　　楊綺卻一步跨出，一把將他抄起來，同時彈指點爆了前前後後所有的攝像頭：「咱別浪費時間了，你出腦子我出力氣，咱們走起！」

　　老神父被楊綺的神力弄的呆了呆，但他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程度的力量了，立刻點頭道：「好，你聽我指揮，向前、向左……」

　　所謂老馬識途，真是一點錯沒有。在老神父的指揮下，楊綺一路飛奔、三拐兩繞，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實驗室中。

　　這實驗室高足十米，面積廣闊，宛如廠房好似倉庫。實驗室中陳列著一排排培養艙，就像是科幻片中一般，一個個豎起來的玻璃大膠囊中全是綠色的液體，裡面泡著一個又一個或零或整的器官、或缺失點什麼或多出來點什麼的人體。

　　這百十多個培養艙有小半破損，綠色的液體流了一地，黏糊糊濕漉漉的還沒清理，顯然是剛經歷過一次嚴重的事故。還有一些破損的器官跟著液體一起泡在地面上，偶爾還一抽一抽的。在幽綠色的螢光燈和血紅色的警戒燈中，端的是詭秘陰森。

　　常人來此少不得要狠狠嚇一跳，但楊綺又是何等樣人。這場景比之鋼睾狂人鬼玩人的實驗室還差的遠，唯一讓她蹙眉的是這四處流淌的液體很有種「原液」的感覺。磅礴的生命能和詭詐的雜質混合一處，最能催生怪物。

　　沒想到，扎德家已經開始搞這樣的東西了。

　　或者說，沒想到扎德家竟然從接近三十年以前就開始搞這樣的東西了。

　　老神父看著這些，似有喟嘆，似有緬懷：「當初泰伯利亞封閉，扎德家族在這裏新建了另一個實驗室。沿襲泰伯利亞的研究課題、整理曾經的研究成果，並企圖攻克當初所沒能攻克的問題。你看到的這些，就是對『超人藥劑』的進一步探索。不過實話說，二十多年了，毫無進步，終究是沒人能比得上她。」

　　老神父搖搖頭，把緬懷甩出腦袋：「在現在的所謂『泰伯利亞』中，其實這個B12區才是最先建成的。地上的底下的所有其他，都是後來又慢慢擴建而來。這裏是老了，但老自有老的好處，至少還保留了冷戰思維——喜歡給自己挖個坑留條後路。」

　　他跑到牆角，咯吱咯吱的擰動了機關。嘩啦，一塊地板彈了起來，露出了下面的保險門。老神父瞅了瞅，保險門的舵輪上鏽跡斑斑，憑自己的力量恐怕拿它沒轍。

　　「把這個門打開，下面有條隧道。不過你得小心點，這鎖芯可能鏽了。如果壞掉的話，恐怕就徹底……」

　　咔嚓，轟隆，楊綺飛腳一踏，保險門框立刻喀啦啦的崩潰碎裂，銹蝕的鐵渣四處崩飛。伸手一扣一扯，厚重的大門板直接飛起，露出了下面黝黑的深洞。老神父終於把眼瞪大了，這般豪力就是他也沒見過。

　　咣噹一下把大門一扔，楊綺隨手收起一個培養艙算作樣本，然後二話不說扛著老頭就飛身躍下洞窟。

　　希望能夠趕在扎德家大軍圍剿之前，就拿到東西趕緊走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扎德家的警衛力量恐怕一時半會兒之間都沒心思來找她了，因為這次的紅色警報，其實根本不是她引發的。

　　在控制中心裏，中控螢幕上已經全都是血紅色的警報。監控員滿頭大汗，臉紅脖子粗的大吼大叫，四處調度著能夠調動的力量。但看了一眼監控畫面，他又止不住的打顫，只覺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胳膊無意識的一拂，咖啡杯從桌面上拋落而下，啪啦一下摔在地上徹底碎裂。監控員噗通攤在椅子裏，心中全是驚恐和絕望：「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人！」

　　厚實的大地隔絕一切，楊綺並不知道，在幾十米厚的岩層上方，正有一場狂猛的天災降臨在這荒僻的農場上。

　　烏雲、狂風、大雨、驚雷，最狂暴的自然能量威壓著這座農場。咔嚓嚓的閃電劈過漆黑的濃雲，巨大的龍捲風接天連地，如刻刀一般在大地上鑽出深深的溝壑。牛羊哞哞咩咩的慘叫著，它們撞得頭破血流也要衝出畜欄想逃離這死地。但最終，只能驚恐萬狀的被狂風卷上高天。

　　看起來老舊破敗的農場建築，其實全都使用了真正的高科技材料。貌似嘎吱嘎吱的隨時會傾頹，但荒原上的風再吹一百年也吹不倒這座農場。可現在，自然的能量拔樹倒屋，無可抵擋。牆面碎裂、瓦片紛飛，農場建築一個個分崩離析。

　　瑟瑟發抖的躲在裡面的「農夫」雖然牢牢地用繩子把自己綁在大地上，但在發了瘋的龍捲風中，只能大吼大叫著被崩斷繩索淩空卷走，或者被風中的無數砂礫如同淩遲一般轉瞬間卷成噴濺的糜血爛肉。

　　美國雖然是一個多颶風的地方，但沒有任何一次自然形成的龍捲風能有如此威力，更不可能一直在此盤旋不去。這般目標明確的打擊，毫無疑問必然是敵人的襲擊。而如果僅僅是一場雷雲風暴，恐怕也奈何不了這幾十米厚的土層。可發動這一切的真正的敵人，已經潛入到了實驗室的內部，掀起了殺戮的狂潮。

897　風雷突變（中）

　　尖銳的警報觸痛著所有人的神經，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危機氣氛如同地面上那猛烈的暴風一般吹卷開來，籠罩了整個實驗室。慌亂的嘶喊聲、尖叫聲中，很多人在盲目的來回奔走。下一刻，只聽一陣「讓開！」「躲開！」的喝罵伴著整齊的腳步聲從走廊深處滾滾而來，一個大隊三十餘名全副武裝的戰士轟隆隆的快速奔來。

　　他們的身上的著裝已經不是簡單地作戰服了，在關節和關鍵部位處能夠看到明顯的外骨骼類結構。他們手中端著的槍械也明顯不是普通槍械了，有藍色的光線從槍托一直延伸到槍口。光點氤氳流轉，這接近科幻風格的裝備絕對不只是樣子貨、裝飾品。

　　更關鍵的是這些士兵，每一個都有龍象二層的血氣。他們的雙眼中，駭人的煞氣和迷茫的空無結為一體。曼徹斯特實驗室和泰伯利亞實驗室的科技水準融合在一起，終於催生出真正擁有戰鬥力的超級士兵。這些超級士兵既擁有隨機應變的自我思維，又可以經由神經網路溝通經驗，以後還能夠用納米蟲群共用視覺，強的簡直不可理喻。

　　身穿白褂的研究員就像驚慌的雞鴨，而這些超級士兵卻如同兇猛的獅虎。他們撥開那些瘦弱的豆芽菜，殺氣騰騰的衝向了走廊深處。而當這些士兵如同奔馬一般轟隆隆的衝過走廊之後，忽然有一抹無法形容的光彩刺穿了走廊的地板，正是楊某人的玄神兵胎。玄神兵胎如同切豆腐一般輕鬆的切出一個圓圈，咔嚓一聲響，厚厚的地板被一隻手輕鬆托起扔到一邊。

　　「咱們又沒硬闖閘門，智慧系統咋知道咱們已經到了核心區的？」楊綺飛身而出，甩手點爆了幾個攝像頭，然後從洞穴裏拽出了老神父：「難道下面那個洞窟也被監控了？」

　　「不可能。」老神父大搖其頭，非常確定：「這個通道一九九三年就建成了，從建成之日起就一次都沒有用過，怎麼可能佈置監控網路。」

　　「那這兵荒馬亂的狀況怎麼解釋？」根據她的推測，智慧系統必然會來對付她。她破壞了所有的攝像頭，但地下洞穴中又沒有監控，所以對智慧系統來說她應該還在B12區。因此正常來講，敵方應該立刻糾結大量武裝人員直取B12區才是，剛好能夠讓她避開風頭直搗黃龍。

　　但誰知道智慧系統似乎全然不上當，直接把重兵撒在了核心區。這是什麼節奏？區區一個智慧系統，難道還真像諸葛亮一樣能夜觀天象、神機妙算不成？

　　楊綺閉上眼睛認真傾聽，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無窮聲音，就像張開了一張聲音的大網。然後，她立刻皺起眉頭來。這些聲音實在是夠亂夠雜，好像整個核心區每一個地方都遭遇了什麼危機，每一個人都在尖叫。她畢竟不是三妙夫人這般專才，除了知道這個核心區肯定出事了以外，把握不到太精準的情報。

　　聽覺不行就用別的，她鼻子抽了抽，立刻發現了什麼：「有血腥味兒——」她猛抬頭，左手瞬間抓在老神父肩膀上：「就在前面！」

　　唰，老神父只覺有嘩啦啦的大風迎面撲來，吹的他鬆弛的臉皮都波蕩起伏，眼睛更是幾欲流淚啥都看不清。天旋地轉一般的高速賓士豁然一停，從極動變為極靜。老神父瞪著眼睛捂著心口直挺挺的喘著氣，這刺激對他來說也太猛烈了些，半天都回不了神。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條紅色的走廊。

　　紅色，到處都是紅色。除了警戒燈的紅色以外，還有鮮血的紅色。如同有人拿著大盆大盆的血肉在此潑灑一般，這走廊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副地獄的畫卷。殘肢、碎骨，噴濺向四面八方，這些零零碎碎全都來自人類的軀體。

　　嘎吱、嘎吱，在如同一腳踩在生牛肉上的聲音中，一個怪物從走廊盡頭現身。它的模樣實在駭人，好像一個被鋸掉了所有四肢的人棍，又被生生接上了另外四條手臂。這四條胳膊從後背伸展出來，仿佛蜘蛛一樣撐著它在血海中前進。

　　它滿嘴尖牙，面容猙獰而瘋狂，正將一團不知是什麼的內臟塞進嘴裏嘎吱嘎吱的嚼著。汙血從嘴角滴滴答答的流下，它已經徹底沒有人性。當老神父發現它的時候，它也發現了這邊的人，立刻一聲狂吼，四肢用力，撲騰撲騰的狂奔而來。

　　啪，血海濺起浪花，怪物淩空躍起撲殺而來，兇殘的氣息讓老神父大腦空白完全窒息。

　　然後，楊綺隨手一拍，只聽啪嘰一聲響，這怪物打著旋的橫飛出去，撞在牆上變成了大片的猩紅塗鴉，給這走廊的地獄畫卷又增加了幾分色彩。

　　老神父的下巴如同壞掉的木偶一樣嘎吱一聲張開，半天合不上。

　　楊綺指了指那塗鴉：「這什麼玩意兒？」

　　「這……」老神父木木呆呆，本能回答：「這是一種試驗品……」

　　「你們實驗室怎麼淨搞些亂七八糟的垃圾玩意兒？」

　　「呃……」老神父無言，這其實是一種全新的生物兵器雛形，雖然還處在前期開發階段，和最終成品差著十萬八千里，但也沒有那麼不堪。單看這試驗品能夠接駁神經，在原本根本沒有手臂的地方接活了四條胳膊，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大成果了。可是看看那一牆的碎渣，老神父看向楊綺的目光裏更多了幾份震駭。

　　原本他以為這姑娘是強納森的屬下，現在看來，可能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恐怕這次的紅色警報並不是因為我而拉響的，反而可能是因為重大的洩漏事故，某種意義上講這倒是好事。接著走，渾水方能好摸魚，咱們趁著這波渾水還沒平息趕緊去找資料！」楊綺沒有浪費一秒鐘，抓起老神父繼續大步流星的前進。

　　風馳電掣，楊綺一路疾走，一路見識到了更多的混亂景象。各種妖魔鬼怪紛紛蹦躂出來，也不知道這個實驗室到底在搞多少種驚世駭俗的生化試驗。

　　轟隆，轟隆，不知何處發生了爆炸，猛烈的震顫讓整個實驗室都搖了三搖。劈劈啪啪，燈光閃閃滅滅，顯然供電系統也受到了攻擊。晦澀不明的燈光讓原本就恐怖的實驗室變得更加猙獰，兇殘的氣息環繞四周，簡直比恐怖片還恐怖。

　　「嗷————！」有淒厲的嚎叫聲從轉角傳來，一個縫合怪一般的大肉山咚咚咚的走了出來，那聲嚎叫正出自接在它肩膀上的一顆狼頭口中。

　　不得不說，在消除排異反應方面，這個實驗室所取得的成果當真是驚世駭俗。若有懂行的醫學家在此，當會不計一切代價的把這個縫合怪捉住，因為它的身上有攻克「換頭」這一醫學難題的關鍵鑰匙。

　　但楊綺不是醫學家，所以她只是抬起一腳踹在這張牙舞爪的縫合怪的肚子上。淒厲的狼嚎戛然而止，肉山般的縫合怪嗖的一下遠遠飛走，很久以後方才傳回了沉悶的「咚」聲回音。亓夢直嘬牙花，腦海中不由想起了西瓜爆裂的場面。

　　「不大對。」一路走來可以說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楊綺的眉毛卻皺了起來：「這不是一般的洩漏事故，這些傢夥是被人為放出來的。」

　　「人為的？」一直沉默的亓夢忍不住傳音：「難道說……」

　　「喲呵？！」地面的血泊忽然炸起顆顆粒粒的碎小血點，腳掌感受到一波波傳自地板的信號，她立刻行動起來：「跟我來，這邊！」

　　幾個彈指，幾個跨步，幾個瞬息，楊綺已然用出了真功夫。一道赤色的光影穿過了一重重走廊，然後又瞬間停下腳步。老神父已經在這一驚一乍的高速中變得麻木，反而有點習慣了。他顫顫巍巍的拿掉眼鏡，哈了一口氣用衣角擦了擦，然後重新戴在鼻樑上。然後，他就看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地獄圖景。

　　這裏也是一段走廊，也有迸濺的血肉和散落的碎骨，但與剛剛不同，這裏還有大的誇張的戰鬥痕跡。

　　仿佛有一頭史前暴龍在這裏暴走過，高科技材料鑄就的走廊被蹂躪成淒慘的樣子。地板凸凹不平自不必說，兩側的牆壁更是如同被重炮密集的轟炸過一般。三十餘個超級戰士就葬身在這裏，黑科技裝備以及過人的身體素質全然成空，死的一文不值，死的輕若鴻毛。

　　但他們的死，至少給了楊綺推演的材料。她睜開神目四下掃視，將走廊種種痕跡盡收心底。精神領域中，無數痕跡被高速的推演還原。在她的腦海裏，時光仿佛倒流，拼接成了戰鬥爆發之前的模樣。

　　她推演出一個人影，身高兩米五十左右，肩寬臂長，與三十名超級士兵狹路相逢。那人每一次落腳，都會在大地上踏出凹坑。每一次揮拳，都會將牆壁砸出炸裂的空洞。每一拳、每一腳，都在心中漸漸變得清晰，讓楊綺初步把握到了這神秘人影的拳路。

　　實話說，此人的戰鬥技巧不值一提，拳腳粗劣，好似連一身力量都沒有完全掌控。但有一件事卻是確信無疑的——

　　亓夢疑惑的看向楊綺：「看這裏的情形，怎麼好像是你打出來的一樣？」

　　沒錯，這個神秘的人影，肉身力量極其強悍。在平生所見的天選者中，這人影可謂最強。

　　「我不至於在殺這些小雜兵的時候都收不住勁兒，不過咱們得趕緊點了——」楊綺的臉上，顯出了強敵在側時的肅然：「恐怕，咱們是遇上同行了。」

898　風雷突變（下）

　　所謂同行是冤家，便是在水果市場上賣西瓜的大媽，若是攤子相近都或多或少要起些爭執。你說我傾銷我說你硬拉客，說不得便要打起來。更別提在現在這個狀況下，雖不知道這個同行來此到底是什麼目的，但左思右想，這實驗室最有價值的東西也不過是那聊聊幾樣罷了。

　　「告訴我絕密資料庫在哪——別再給我指路了，直接告訴我方向，我要走直線！」沒時間再繞路去找科技成果了，那些東西和強納森的小命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楊綺也懶得顧忌什麼，對著老頭呆愣的雙眼強調了一遍：「別傻愣著，快告訴我資料庫在哪個方向！」

　　「呃……」老頭被心中的某個預感弄得乾咽一口氣——不會吧，何曾有人做過如此瘋狂的事？心中震顫，但肉身還是下意識的一指：「那邊，最底層。」

　　楊綺二話不說，跨步向前就是一拳。轟隆，牆壁崩飛碎裂，豁然洞開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口子，後面是一個辦公室。楊綺一抓老神父像抗面口袋一樣扛在肩上，暗金色光暈流轉，也不管前面有什麼就飛身衝了進去。

　　辦公室中原本還有些技術宅躲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但只聽咔嚓嚓的斷裂聲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緊隨其後，把這些技術宅嚇的嗷嗷尖叫。尖叫了半晌之後發現自己沒死，技術宅們便顫顫巍巍的撿起摔在地上的眼鏡，探頭探腦的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一看，對面的牆上也炸出一個大洞。

　　兩個大洞的連接線上，一排排的辦公桌全部斷裂，仿佛被一輛火車橫衝直撞的碾過去一般。湊頭往破洞上一看，後面的一層層牆壁上全都是破洞。不知何處暴起一聲巨響，腳下地面立刻搖了三搖。激蕩的狂風卷起了無數紙片碎屑，那些珍貴的研究資料仿佛下雪一樣片片零落，技術宅們卻只能木呆呆的看著洞口。

　　另外一邊，在控制中心，兩個監控員已經徹底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不僅僅是因為監控螢幕一面面的快速暗了下去，更是因為他們已經被徹底堵在裡面出不去了。

　　「嗷——！」或淒厲、或瘋狂、或扭曲、或暴怒，各種吼聲混合著沉悶的轟擊聲，即便是高科技牆壁和大門也擋不住，潮水般一波波湧來，觸痛著兩個倒楣蛋的神經。

　　一個監控員不停把各種能搬動的東西挪過來頂住門，時不時趴在門邊瞪大眼睛瞧瞧窗戶外的走廊，心跳的像打鼓一樣。另一個則瘋狂的接通各種線路，試圖調集人手來拯救他們。

　　不過現在整個實驗室都鮮血塗牆，強大的武力去優先保護那些更加珍貴的科學家去了，誰在乎這兩個值夜班的。所以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就是向總部求援。只要想想那個紅發紅瞳的強勢女人，那個冷酷無情的鐵血上司，兩人就莫名覺得只要她帶人過來，這裏的一切混亂都能被鎮壓。

　　但可惜，這條路，走不通。

　　「該死、該死、該死！為什麼接不通，為什麼總負責人的線路接不通！」監控員目眥欲裂，臉上又是慘白又是通紅。他不停地呼叫著，可是沒有人回應他。

　　不，還有一個存在回應他，就是這裏的智慧系統。智慧系統的語音還是那麼優雅而從容，有問必答：「根據日程安排，總負責人正在與軍方高層進行接洽，或許正在會議中。」

　　「開會？開NMB的會！這個時候還開什麼破會！！」關鍵時刻領導開會，這都他娘的什麼官僚主義風氣！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智慧系統給出了第二個答案：「在地表的雷雲風暴的干擾下，所有電子通訊設備都會失靈。請注意保護備用電源，我們很可能需要用到第二條供能線路。」

　　話音剛落，只聽咣當一聲悶響。這聲音很巨大，但隔著遙遠的距離，以至於在兩人聽來很低沉。兩個監控員大眼瞪小眼呆愣了半天，齊齊哀嚎道：「這又是他娘的什麼情況啊！！」

　　雖然不明所以，但肯定不是好事。

　　同一時間，地表，風暴已經強悍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它好像要把一路堆積裹夾而來的所有能量全都宣洩在這方寸之地裏一般，狂暴的異於尋常。局部風級已經遠遠超過了十二級，四五條龍捲風就像爭食的惡龍一般在大地上來回鑽動。

　　咔嚓嚓，雷電劈在屋頂上，堅持到現在的穀倉被徹底擊垮，然後轉瞬間變成了殘渣。無論是什麼建築結構，都在短短的一瞬間分崩離析。黃土被飛速吸上天空，連地基也被徹底摧毀。四五條龍捲風圍著穀倉來回吸攝，最後把力量都宣洩在了一個又一個金屬製品上面。

　　那就是電梯井的地表部分。

　　不論是貨梯還是什麼，龍捲風各有分工，同時摧殘著所有的電梯井。狂風卷起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叮叮噹當的轟擊著金屬艙。不多時，楊綺曾經乘坐過的那個載人電梯首先堅持不住。它在猛烈地撞擊中扭曲變形、龜裂破損，咯吱咯吱的堅持了片刻，終究被扯爛了一個大口子。

　　氣流順著口子灌入地下，於是地下實驗室中也吹起了風。因地勢和結構，除非這場風暴能夠把幾十米的岩層全都刮走，否則再大的風也沒法真的作用到實驗室裏。但某種能量，卻可以順著這縷風奔流直下。這個地下基地，終於不能完全隔絕那能量了。

　　「嗯？」飛行中的亓夢忽然回頭，看向了背後。

　　楊綺立刻頓住腳步：「怎麼了？」

　　「不告訴你——好吧，還是隨便和你說一句吧。」雖然不想染上因果，但屁大點的小事也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再說了楊綺本身肯定也能感應到，不過就是個快點慢點的問題，所以亓夢決定稍微提示一下：「有風。」

　　「風？」的確有風，從後面吹來，往前面流去。這風環繞在四周，但卻不像是正常的自然風——當然這地下實驗室本來也不可能存在自然風。

　　嘶——深深吸了口氣，楊綺咂巴了一下嘴，滿滿都是負氧離子的味道，比沉悶的空調風舒服多了。聽聽風裏傳來的聲音，謔，地表上好大的陣勢啊。不過等會兒，亓夢正經八百提醒的東西肯定不是這麼點小事，這風裏肯定有古怪。

　　於是楊綺閉上眼睛仔細感應，片刻後一睜眼：「這風咋了？」

　　「這風裏有種特殊的能量，應當與那個『同行』脫不了關係。」亓夢下意識的隨口答了一句，然後忽有所覺，立刻警惕起來，緊緊盯著楊綺：「你應該也能輕鬆看出來吧？」

　　「呃……抱歉，我還真沒看出來。」

　　「啊？」亓夢立刻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預感：「當初『你』在上海時明明對各種異種能量的感應都那麼敏銳，甚至可以一手指封絕所有能量流動，怎麼今天反而需要我提醒？」

　　「他是他我是我，我倆不一樣。哦，能量？我懂了！」楊綺瞬間明白了什麼，一抬手啪的拍在亓夢的肩膀上：「女同志不錯嘛，竟然主動提供這麼重要的情報，這一次打贏了算你的，寡人先記你一功！」

　　轟隆，命運虛空中震動了一下，亓夢依稀看到有一道線條從虛空中伸展過來纏繞在了自己的命星上，把命星用力的向塵世牽拉。

　　這一個提醒怎麼這麼大的因果啊！

　　亓夢的表情立刻險惡下來，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掐住楊綺的脖子使勁兒搖。誰能想到你們倆有這麼大的差別？老娘不需要你記功，老娘只要你還我的出塵絕世，你還我的不染塵埃啊！

　　楊綺卻衝著亓夢詭詐一笑，像個偷到了雞的狐狸，她似乎有點明白亓夢的狀況了。從一開始起，亓夢就一直說著什麼斷塵緣斷因果之類的，而她一直只看不插手的行為，想來也不過是為了這個目的。但人生在世怎麼可能真的不沾因果呢，哪怕是說句話——廢話屁話也就罷了，但若是對世界產生了重要的影響，那就必然會惹來因果。

　　「你跟誰講話呢？」老神父不明所以。

　　「嗯……」聽聞此言，楊綺立刻把下巴捏了起來，心中瞬間轉過無數歪點子。

　　亓夢不是普通的隱身，只是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當她隱身的時候只有自己這個與她孽緣深深的人才能看得到她。但如果咱故意去點破呢？故意去指點這個老神父注意到她，會不會再給她加一重因果？

　　心念一動，自有感應。楊某人哼哼陰笑，亓夢的表情卻更加險惡起來，她莫名就明白了楊某人腦子裏轉過的壞念頭。不過楊某人終究只是不輕不重的一個腦崩扣在老神父頭上：「哪來這麼多廢話，指好你的路，接下來往哪？」

　　「那邊。」

　　「好，咱們繼續走起！」以後有的是時間調教媳婦兒，現在先去幹正事要緊。

899　初次接觸戰（上）

　　若有若無的風吹過身邊，楊綺的速度遠遠比風快，但能量的傳遞卻不能如此計算。好比「電子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但不代表打開電源開關後要很久才會亮燈。

　　經亓夢一提醒，再根據楊老師的經驗一推算，楊綺立時心如明鏡：那個同行必然可以借用風暴的力量，甚至可以源源不絕的獲得能量支援，變成一個無限能量的掛逼。這是一個大底牌，如果不明就裏的話很容易陷入被動，所以一定要給亓夢記一功。

　　不知道這個風暴人與之前推演出的肌肉大個子是否是同一個人，畢竟她也說不好現在這小小的泰伯利亞中到底有多少同行在肆虐橫行。可有一點她很清楚，若這是兩個不同的人也就罷了，但若是同一個人身兼肌肉巨怪和風暴掛逼的兩大屬性，對付起來恐怕就要費點功夫了。

　　「就在前面！」

　　所謂百川匯海、萬流歸宗，因泰伯利亞的地勢設計，不論怎麼走直線走斜線，最終通往絕密資料庫的路只有一條。楊綺在這條路上狂奔，宛如一道赤紅色光芒穿過空間一路馳騁。眼睛隨便一掃便能發現這條長長地走廊中曾經佈置了多少致人死地的陷阱、牢不可破的障壁，但現在這裏卻只有一地碎渣。

　　她心中一凜，那同行果然是奔著這裏來的。而且，很明顯走在了她前面。

　　咔嚓嚓，地面開裂，楊綺加快腳步，飛龍奔馬一樣向前狂衝。九十九年至尊功沒用在輕功上，反倒有一大半是用來保護老神父的腰椎。這個翻著白眼的老傢夥如果沒有保護，恐怕立時就會被過猛的加速度弄得咔啪一聲競折腰。

　　咯吱吱，前方傳來金屬扭曲的牙酸聲響。楊綺神目如電，只見走廊的最盡頭有一堵無比巨大厚實的門。這門和HEAVEN輪船上的門很相似，那種半球形的超厚實結構連貧鈾穿甲彈都能扛得住。而現在，這堵重量不下二十噸的大門正在咯吱咯吱的位移、扭曲。

　　粗大的液壓軸承劈裏啪啦的爆裂，所有的機械結構都承受不住那誇張的蠻橫力量。而鎖頭結構一旦被破壞，僅憑它的自重又能擋得住誰？半球形大門的邊緣快速的彎折變形，咯吱吱的聲響中，這尊大門正不可逆轉的被某種力量強行開啟。

　　楊綺不由眸光一凝，這力量之強完全不在三龍之力以下，而更大的問題是以她的目力竟然看不到到底是什麼在開啟這門扉。那裡一片空無，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是有萬磁王隔空施展超能力一樣——等等，萬磁王？

　　楊綺的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那個在世界觀測局論壇放了個大炸彈的視頻，那個呼聲漸高被尊為天下第二的人——【神】。雖然這只是一個不著邊際的聯想，但人間聖者不會無端胡思亂想。修為越高，就越能夠在冥冥中查知到真相。

　　「不、會、吧……」楊綺不由一臉牙疼：「世界有這麼小嗎？命運有這麼巧嗎？非得在同一天、同一個時段、在周長八萬里的星球上來到同一個彈丸之地、去找同一樣東西？坑爹呢這是！哦哦，門開了，但還是看不到人，莫非他真是萬磁王——姑娘，你能看到人嗎？」

　　「萬磁王？」簡單的一個詞，卻讓亓夢恍然。原來剛剛隨口一句道破的是「天下第二」的秘密，難怪沾染了這麼多的因果。跟這樣風雲際會的傢夥可不能多做糾纏，否則必然結下大因果，於是亓夢當即速度一減連連搖頭：「我不管，別問我。」

　　「別的不管可以，這個老傢夥你還是管一管吧！」楊綺手一揮，把老神父嗖的一下扔向了亓夢的方向。同時運足了輕功猛力一衝，楊綺如同一道流光一般衝向了機密資料庫。

　　「誒誒，你——！」亓夢實在是很想袖手旁觀，但看著那拋跌過來的老人，終究是不能任其生滅，只能氣惱的跺跺腳施展法訣接下了老神父：「你又坑我一次，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老神父只覺自己如騰雲駕霧一般，天旋地轉的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但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一個背生雙翼的完美女子，那可不就是聖經中的天使嗎？當即瞪圓了眼睛「啊啊啊！」的叫了兩聲之後果斷暈了過去。

　　另外一邊，空氣被高速劃破帶出了哨音，楊綺已經從破洞中飛身衝入了絕密資料庫裏。眼眸四掃，無暇頂輪爆發輝光，讓這一刻的時間大大延長。只見這不大不小的資料庫中並沒有使用什麼誇張的黑科技，反而滿滿當當擺放的都是紙質檔。不過紙質文件自有其好處，無法被駭客簡單的偷取、複製、查閱、檢索，保密方面來說要比什麼硬碟都強。

　　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資料中。

　　而現在，這巨量的資料山裏，正有一摞摞資料快速消失。毫無疑問，正有人開啟了儲物空間快速掠奪。看來那人可以隱形，而且隱身術相當高超，而不是什麼隔空施法的萬磁王。看來此人在肌肉怪物、風暴掛逼之外，還有隱身狂魔的屬性。

　　儲物空間運作何其之快，楊老師曾經短時間內狂卷南荒寶藏，普通人看來不過是幾個彈指便能夠把滿屋子裏的資料都卷走。但楊綺雙眼射出雷光，將時間大大拉伸延長，一拳向著資料減少的地方搗了過去：「給我停——！」

　　現在敵友未明，可不論是敵是友，先制住再說！

　　轟隆隆，打雷一般的爆鳴聲中，豪力的一拳堆擠著空氣蓄積著力量。一重重空氣被擠壓成團束成球，然後轟然爆炸，形成了席捲全屋的強烈震波。那個隱形人不知身在何處，必須先把他找出來再說。

　　咚！劈啪——短短一瞬間，絕大多數照明設備便炸裂損毀。書架劈劈啪啪的扭曲斷裂，嘩啦一下倒了一片。紙質資料何其脆弱，如此巨力之下絕無幸理。但在精妙的控制之下，萬千紙張卻只是嘭然飛起，彌天蓋地到處飄飛。

　　只有如此這般，才能快速發現隱形人。畢竟人再透明也不是不存在，只要心在跳、氣在喘、風在吹，就不可能沒有什麼痕跡。

　　但凝神以待之後，楊綺卻驚訝的挑起了眉毛。這個隱形的傢夥，在如此情況之下竟依然沒有顯露馬腳！不是說完全一點痕跡都沒有，但此人可以控制氣流隱藏自己。虛虛淡淡的痕跡轉瞬即逝，以楊綺的本領一時間竟抓不住他的馬腳。

　　嘩啦啦，有風吹起，卷起萬千紙張，讓這資料庫中仿佛刮起了小型龍捲風一般。千千萬萬張寫滿文字畫滿符號的紙在淩空飛舞，誰也不知道這些紙中到底哪一張裏記載了想要的東西。但楊綺看得分明，一片又一片資料正在快速消失。顯然那人目標明確思維冷靜，沒有想著反擊，只想著趕緊奪得需要的東西。

　　「臥槽！你來我也來！」楊綺飛身而起衝入了氣旋裏極速穿梭，九十九年至尊功噴發而出，絞亂了空氣的渦流。仿佛開啟了大功率吸塵器一樣，大片大片的資料被狂卷而來，飛入了右手的儲物空間中。

　　同時她左手也沒閑著，淩空轉體之時屈指抓來了兩口箱子，咔嚓一下捏爆之後旋身甩了出去。嘭，箱子當空爆炸，仿佛用炸開了一個面口袋一樣，大量的白色煙塵眨眼間彌散開來。這不是別的，正是那些身中「詛咒」的扎德之子的灰渣。當初唐納德隨口一說她卻記住了，沒想到今天竟然真有用處。

　　大片大片的紙你避的開，無比細小的骨灰你還避得開嗎？

　　果然，立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現形出來。這人未染塵埃，但到處都飄著粉的時候只有這裏乾乾淨淨，說這裏沒鬼誰信啊！於是楊綺在天花板上借力彈身，化作流光猛衝而去。

　　那人反應也堪稱急速，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渾身瞬間爆發出酷烈的殺氣。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他當即渾身一搖豁然脹大，從一米七五左右一下子脹大到兩米五還多，一伸胳膊猛然向楊綺抓了過來。巨大的力量在五指間堆積，這一抓直接抓爆了空氣，打出了悶雷一般的爆鳴聲。

　　但楊綺卻不怕他來打，就怕他繼續悶不吭聲的偷資料。

　　想打架？呵呵，這個咱擅長~~

　　咣當————！！

　　巨大的震動順著地板遠遠傳遞出去，仿佛兩頭史前暴龍兇猛的撞在了一起。遠遠駐足的亓夢等在走廊裏，而神父就躺在她腳邊，兩人都沒有衝進資料庫中蹚渾水。這一下爆炸般的轟鳴一下子把剛剛昏過去的老神父嚇的一個哆嗦翻身就醒，而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那堵巨大的閘門好像被拆遷專用的大鐵球砸中了似的，咣當一下豁然洞開。

　　一個小巨人一樣的身影從屋子裏嗖的拋飛出來，看形態明顯是被一腳踹出來的。遭此重擊，此人已經無法再完全隱身，顯出了朦朦朧朧的身形來，炮彈一般從老神父身邊破空砸了過去。